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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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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Div] 地獄系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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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6:16 |只看該作者
「貓女,妳現在一身靈力都已經耗乾,不要妄動。」大霧中,少年H對她搖了搖頭。


  「可是……」貓女說不出話來,才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虛浮,剛才硬吃下孔雀王靈槍,又被哈奴曼吸去了僅存的力量,強如貓女,也必須數日才能復原。


  「要乖,別動。」少年H對著貓女再度搖了搖頭。


  「那妳答應我。」貓女說話聲音中,有著濃厚的鼻音,「你要活著回來,要完完整整,沒有半點缺陷的回來。」


  「……」少年H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身影與表情,卻快要消失在大霧的後頭了。


    「答應我!」貓女提起聲調,又再問了一次。


    「嗯,我答應妳。」少年H微笑,堅定的嘴角弧度,逐漸消失在朦朧的霧中,「我答應妳,『我們』兩個,都要平安的回來,平安的離開這個地獄遊戲。」


    「H……」


    「貓女,那妳也要答應我,妳也要平安離開這裡。」


    「嗯!我答應你!」貓女用力點頭,聲音中卻有藏不住的哽咽。「我們,都要平安離開這個地獄遊戲。」


    「嗯。」


  少年H閉上眼睛,此刻的他,終於完完全全消失在濃霧的後頭。


  眼前,就只剩下這座象徵著新竹古老精神的東門城,還有纖瘦惶然的貓女背影了。


  濃霧中,所有人的身影都已經被濃霧吞噬,只有說話的餘音繚繞在朦朧之中。


   這是H和象神的說話聲……


  「H朋友,你答應貓女會平安回去,可是,你知道這機會有多麼的低嗎?」


    「不多。」少年H聲音平靜,「我知道。」


  「那你還願意答應她?」


     「承諾,是一種保護。」少年H聲音依然平和,卻意外的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彷彿可以猜到他此刻嘴角的苦笑。


     「我的承諾,如果可以讓貓女升起戰鬥意志,走出這個八陣圖,逃過濕婆追殺,這樣的承諾,又何嘗不可?」


     「你……」象神沈默了半晌。「倒是一個好男人啊。」


     「哈,別發好人卡給我,我受之不起,不過,另一方面。」少年H的聲音又昂揚了起來。「就算命盤指出我即將面臨大劫,我可是沒有放棄的打算喔。」


     「哈哈哈。」象神大笑,「沒錯,這才是少年H,才是白榜上最熱手的兩人之一,也是濕婆大人決定要親自出手的人物。」


     「好說。」


     「既然如此。」象神手上的伏魔杵揮動,金光凜凜,「就讓你見識一下,用我最全部靈力所佈下的濃霧,究竟有什麼可怕的力量吧。」


       在象神啟動能力之時,濃霧中,傳來少年H驚異的呢喃。


     「原來,你的能力是如此?竟然是如此啊!」少年H聲音失去了平常的冷靜,顯得無比吃驚,「你……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竟然,做了這樣的事啊!


      可惜,少年H的這聲怒嚎,最後只剩下殘餘的回音,消失在濃濃大霧中。

 台北城外的陽明山,原本路邊回憶往事的老農夫,終於被阿努比斯逼出了真身,一頭巨大兇猛的


  火焰紅獅。


  而這頭火焰紅獅,來歷更是不小,正是龍生九子的老八,掌『火』的狻猊。

   
  阿努比斯先是運用靈力,引來陽明山的地下水,只是沒想到陽明山的地下水早已被台灣人給掏空,失算之下,阿努比斯墜入了最危險的境界。

   
  狻猊從濃濃熱霧中現身,遮去半個天空,然後嘴一開,就這樣把阿努比斯整個人吞入。

  
  阿努比斯,這個從地獄列車的車掌,遊俠團的夜王,來自遠古埃及的神祇,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在中國古老妖怪狻猊口中嗎?

   
  就這樣結束了他千年輝煌的歲月嗎?

   
  狻猊一口吞下了阿努比斯,得意的仰起頭,打了一個嗝。

   
  「像這種高級的神,吃起來真是過癮,浩瀚的靈力,夠我幾千年不用再進食啦,咯咯。」

   
  狻猊搖頭晃腦,一身炙熱的火焰也隨之晃動,好不壯觀。

   
  「阿努比斯啊,咯咯。」狻猊冷笑,「你現在在我肚子裡面,肯定還沒死吧,像你這樣的大神,火焰短時間燒不死你。」

   
  『哼。』狻猊的肚子中,果然傳來一聲熟悉的低哼,正是阿努比斯的聲音。

   
  「只是你有沒有覺得很燙,燙到渾身都快要融化了呢?嘻嘻,我狻猊吃東西的能力雖然不及五哥饕餮,但是我肚子裡的這把火,要把你燒乾淨,也不是難事。」

   
  『……』

   
  「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傻,妄想和整個黑榜妖怪對立,還有要怪台灣人不懂得珍惜水源,讓你落到這番田地,哈哈哈……」

   
  狻猊笑到一半,嘎然而止,因為他聽到了一個清脆的機械卡損聲。

   
  「卡搭。」

   
  然後,是阿努比斯慣有的冰冷語氣。

   
  『狻猊啊你滿肚子火又怎麼樣?老子,照樣開槍轟出去!』

   
  「吼!」狻猊發出咆哮,然後他的肚子忽然劇烈攪動起來。

   
  一發又一發的子彈,果然帶著兇狠的氣勢,破狻猊的肚子而出。

   
   子彈尾巴拖曳出的螺旋風勁,帶起一條真空路,更將狻猊的肚子,射出一個又一個大洞。

   
  子彈越射越多,肚子裡面的那個人,就越清楚的顯現出全貌。

   
  黑色大衣隨火焰抖動,火光映出半邊胡狼臉龐,雙手持槍,神威凜凜!

   
  就連困在狻猊肚子中,都有這樣霸氣,不是阿努比斯是誰?

   
  「吼!你以為,我會這樣就讓你逃出去嗎?」狻猊不斷尖吼,獅臉扭曲,發動上千年修為的靈力,將火焰不斷往四周張開,見樹燒樹,見草燃草,連小動物都毫不留情的吞噬。

   
  火焰的力量,再不斷往周圍擴張後,也隨之增強,原本阿努比斯靈彈開出的幾條求生之路,隨即被更強猛的火焰所掩蓋。

   
  不一會,阿努比斯又再度被狻猊身體的火焰所圍攏,消失了蹤影。

   
  「阿努比斯啊阿努比斯,呼呼。」狻猊喘著氣,嘴角露出邪笑。「呼呼……當你被我吞噬的那一刻起,你就深陷在我以火焰所架設的結界中,就算你射出再多靈彈,我都能用更多的火焰將其掩蓋……看你,最後怎麼逃出去?咯咯。」

   
  『……』

   
  「怎麼?不說話了?」狻猊發出嘲笑的笑聲,「認命了吧?乖乖的待在我火焰的結界中,等待被我的火焰給融化侵蝕掉吧。」

   
  『……』

   
  「咯咯。」狻猊緩緩的起身,「我就跟其他八個兄弟打賭,我一定能打敗阿努比斯,老二螭吻和老四狴犴還不相信我,哼,你已經放棄了吧,阿努比斯,從地獄列車以來,縱橫地獄的傳說,終於被我劃上了句點……」

   
  『我明白了。』

   
  「咦?阿努比斯原來你還活著?是快死掉,所以找人聊天是吧?」

   
  『不。』狻猊的肚子中,傳來阿努比斯低沈卻充滿自信的聲音,『我終於明白,要怎麼讓你這把火,灰飛湮滅,屍骨無存了。』

   
  「啊?」

   
  『結界。』阿努比斯的聲音,有著難以壓抑的狂暴笑意。『就是結界啊!』

 「什麼結界?」狻猊冷笑,「你的腦袋是壞掉嗎?我的肚子溫度太高,把你的狗腦煮壞了?」

   
  『結界這東西,是非常奇妙的。』阿努比斯低哼了一聲,『不過大抵上可以這樣說,結界是一種以施術者為中心,將周圍環境完全封閉的法術,簡單來說,結界就像是一只玻璃罩,而中心就是施術者。』

   
  「哼,說了一堆沒人聽的懂得屁話,然後呢?」

   
  『而我是農夫。』阿努比斯說,『我正是結界的操縱者啊,這是地獄遊戲本身賦予的力量,我能操縱以植物為主的結界,像是追蹤陽光的向日葵,一片深沈的迷霧森林,當然還包括,逆轉光合作用的深夜幽蘭。』

   
  「哈,誰管你農夫懂什麼法術啊!」

   
  『我一直在思考,你能操縱火,火會吸取空氣中的氧氣,化作高溫來吞噬萬物,這樣的能力讓你幾乎所向無敵,因為只要你不斷燃燒,不斷轉換氧氣,火就不會熄滅,你就永遠不會死,對吧?』

   
  「我永遠不會死,沒錯,你知道就好,咯咯。」狻猊得意的說。

   
  『不。』阿努比斯搖頭。『你會死。』

   
  「哈,哈哈哈哈!」狻猊大笑,周圍的火焰也隨著笑聲,高低起伏,蹦出陣陣火星。「這真是我進入地獄遊戲之後,所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你真的會死。』阿努比斯冷笑。『只要火一滅,你就死了。』

   
  「哈哈哈哈,那敢情好,你要怎麼把火熄滅?我既然能肆無忌憚的燃燒萬物,你怎麼將我熄滅?別忘了,你的腳底下可是一滴水都沒有了。」

   
  『嘿嘿。』阿努比斯冷冷的說,『我說了半天,你都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過,我是操縱結界的農夫,擁有操縱植物結界的能力……包括逆轉光合作用。』

   
  「結界的能力?」狻猊身軀一震,身體周圍撲朔火焰,也隨著一陣晃動。「逆轉光合作用?難道你要……」

   
  『賓果。』阿努比斯微笑。『請你想像,當結界像是一只玻璃罩,罩住了火焰,然後玻璃罩中,點起了逆轉光合作用的法術。』

   
  狻猊彷彿猜出了阿努比斯的心意,聲音無比驚恐。

   
  「啊……啊……」

   
  然後,只聽到阿努比斯聲音高昂,浩瀚靈力隨這聲吶喊啟動。

   
  『被逆轉的,光合作用!』


  阿努比斯聲音轉厲,曾經是地獄亡靈守護者的魔神氣勢,在此刻毫無遮掩的狂湧而出。

      
  『奪走,空氣中所有的氧氣吧!』

   
  如果你念過小學,你肯定做過這樣一個實驗,叫做光合作用。

   
  實驗設計是這樣的,老師會拿一只玻璃罩,罩在一株植物,並且在玻璃罩中點燃酒精燈。

   
  實驗的第一步,就是在陽光下觀察這玻璃罩的變化。

   
  火不會熄。

   
  就算氧氣罩中的空氣耗盡,植物的光合作用也會源源不絕的供應氧氣給火焰,於是火焰會不斷燃燒,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這實驗的重頭戲,卻是在實驗的第二步,當老師把窗簾拉上,燈光關掉的時候……

   
  植物停止了光合作用,取而代之的,則是本身旺盛的呼吸作用,開始與火焰搶奪玻璃罩中原本就稀少的氧氣。

 
     火,抖動兩下。

   
  它想要生存,卻完全抵抗不了空氣罩中『斷氧』的事實。

   
  狂妄的火,災難的火,就這樣卑微的消失在黑暗中的玻璃罩中。

   
  然後,老師會拉開窗簾,對所有表情訝異的小學生說道……

   
  「請注意,火並不是永遠存在的,只要你能奪走氧氣。」老師笑著,「它,也會在一瞬間,熄滅。」

           
  『奪走氧氣吧!植物係法術!』阿努比斯宛如大怒神的吼聲,『被逆轉的,光合作用!』

   
  被逆轉的,光合作用。

   
  氧氣,這結界中稀少而珍貴的寶藏,就這樣在短短的數秒內,被阿努比斯的植物法術,整個吸盡。

   
  而剛才不可一世的狻猊,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自己原本盈滿烈焰的身軀,逐漸的縮小,衰敗,萎靡……

   
  巨大的紅色獅子,如今,卻只剩下手掌大小的一株火苗。

   
  火苗依然保有狻猊的獅臉,他抖動了兩下,奮力的想要往結界外頭逃去。

   
  只是,火苗還沒跳上幾步,眼前一道黑影,就如同烏雲般遮住了他的去路。

   
  這道黑影,就是浴火重生的阿努比斯。

   
  此刻的阿努比斯終於掙脫出狻猊的火焰結界,黑色大衣早已經被高溫啃蝕的千瘡百孔,胡狼的細毛更是焦黑而捲曲……

   
  但,這樣落魄的衣著,在霸者的阿努比斯身上,卻意外的充滿一股浪蕩的狂傲絕倫。

   
  帝王就是帝王!就算穿上破爛的袈裟,仍遮掩不了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嘿,狻猊小弟。」阿努比斯擋在狻猊火苗的面前。「怎麼?不喜歡我替你架設的結界?想離開?太不給面子了吧。」

   
  「你……」只剩一株弱小火苗的狻猊,渾身顫抖,看著高大的阿努比斯,


  「你……想幹嘛?」

   
  「老實說,我還挺欣賞你的。」阿努比斯蹲了下來,胡狼臉龐上,兩排銳利犬齒,閃閃發亮。「因為,縱看整個地獄,能將我逼到這番田地的人,實在是不多了。」

   
  「啊……」

   
  「這樣吧,我給你一條生路。」阿努比斯一笑,伸手到自己的背上,錚的一聲,銀光閃過,抽出了一把刀。

   
  「這刀……」狻猊雖然妖力喪盡,一雙眼睛可沒瞎,他嗅到了屬於這把刀的濃濃妖氣。「好暴戾的妖氣,這刀,也是黑榜上的魔物吧。」

   
  「猜的好。」阿努比斯右手握刀,往下一插,就剛好插在狻猊火苗的面前。「這刀正是日本第一刀,妖刀村正,也是為一一把以武器之姿,擠上百大黑榜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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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7:23 |只看該作者
「妖刀村正……阿努比斯,你究竟想要幹嘛?」
  「這刀的特殊能力,就是可以吸納妖氣,化為己用,如今它服從於我,它所吸收的妖力自然歸我所管。」阿努比斯看著眼前的狻猊,眼露精光。「這,就是我給你的選擇!」

   
  「選擇?」狻猊看了看眼前銀光淋淋的妖刀,又看了看滿身燒痕,卻不減霸氣的阿努比斯。「你是說……」

   
  「第一個,你可以選擇離開這裡,但是我敢跟你保證,你還沒走出這個結界,就會缺氧而死。」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是投入這把妖刀之中,然後服從我阿努比斯,成為我的手下。」

   
  「你!」狻猊驚疑不定的看著阿努比斯。「你想要招降我?」

   
  「沒錯。」

   
  「你不怕我到時候反咬你一口?」

   
  「哈哈哈哈!」阿努比斯聽到狻猊說出這句話,忽然大笑起來,笑聲豪氣干雲,震動大地。「哈哈哈哈哈!」

   
  「有……有什麼好笑?」

   
  「我笑啊,」阿努比斯突然收起笑容,胡狼臉上的毛髮,竟然像是衝天火焰般,一根一根往上扭動起來。

   
  真正恐怖的,則是阿努比斯的那雙眼睛,碧綠深邃,如同無邊無際的冰冷深淵,深淵中更是隱藏了無數駭人的怪物正咆哮著。

   
  看到阿努比斯這樣的表情,狻猊只覺得渾身發冷,那顆修煉千年,見過無數妖魔的膽子,都在阿努比斯表情前,如同泡沫般消失。

   
  「狻猊,你敢背叛我嗎?」

   
  「我……我不敢……」狻猊火焰隨著他的驚怕,與氧氣的不足,已經越來越小,轉眼就會化成灰燼。

   
  「你時間已經不多了。」阿努比斯看著幾乎要透明消失的火苗「勸你快點做決定。」

   
  「我……」

   
  「你怎麼樣?」

   
  「我……」只見狻猊這句話沒有講完,忽然火苗猛力往前一蹦,就這樣撞向了眼前的妖刀。

   
  「聰明。」阿努比斯微笑。

   
   火苗碰到妖刀,不但沒有因此而魂飛魄散,反而像是融入水中一般,完全的消失在銀色的刀面上。

   
  不,不是完全消失。

   
  因為,沒過幾秒,只見妖刀的刀身忽然漲紅,像是剛從錘鍊爐中出土,帶著狂暴而凌厲的火星,激烈的顫動起來。


  「激動嗎?村正。」阿努比斯大笑,右手猛力握住妖刀刀柄。

   
  這一握,卻看見妖刀上幾乎漲破的熱紅,開始盤桓上升,從刀鋒升到了刀柄,然後盤入阿努比斯的右手臂上。

   
  轟然一聲巨響,阿努比斯的整隻手,就這樣陷入金紅色的熱焰中。

   
  「夠火熱。」阿努比斯無視正在滾滾燃燒的右手,讚道。「好妖力。」

   
  「既然如此。」阿努比斯抽起了妖刀,刀脊在空中畫出一個美妙的弧度,伴隨著燃燒的火光,這半弧像是照亮夜空的驚艷火流星。「我們就再來舞一場吧!」

   
  說完,阿努比斯再度舞起刀來。

   
  充滿力道的刀之舞,融合剛強的阿努比斯,鋒利而優美的妖刀,以及,熾熱洶湧的狻猊之火。

   
  三者合一,比起阿努比斯在台北一零一收服妖刀時,更美,更有魄力,更顫動萬物的心靈。

   
  更強了。

   
  無疑的,阿努比斯,這個尊貴的夜王,又更強了。

   
  眼前這片美妙的火焰刀舞,似乎在預告著。

   
  準備改變歷史的強者傳說,即將在地獄系列中誕生。


  這裡,是戰火洗禮過後的南陽街。

   
  剛剛遊俠團上千名戰士傾巢而出,在這條台北知名的補習街中,將整個薔薇團毫不留情的完全毀滅。

   
  隨著荊棘玫瑰的自殺,這個曾經統治台北南端的女兒軍團,正式在地獄遊戲的歷史上除名。

   
  這條街,基本上已經不能稱為一條街了。

   
  到處都是爆裂式法術肆虐過的痕跡,原本的高樓大廈,有的牆壁已經脫落,有的玻璃碎光,有的招牌被砸爛。

   
  道路的柏油被掀開,露出底下的石塊,地上凌亂散佈著薔薇團死後的道具。

   
  「親手砸毀南陽街,應該是每個補習學生的願望吧。」九指丐此刻戴上夜王的木雕面具,穿著黑衣,步出了賀折大樓。「派學生來砸,搞不好比遊俠團戰士要厲害一百倍也不一定。」

   
  九指丐走出了大樓,他發現,竟然在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透出了朦朧的晨光。

   
  晨光,像是一道沾滿灰白色顏料的畫筆,豪邁卻又細膩的在天空畫上了一道,把原本黑色的畫布,滲出一條美麗的魚肚白。

   
  只是,在這片萬物甦醒的灰白色中,在九指丐眼前的,卻是千人廝殺後的戰場,殘破的建築,滿地戰火的傷痕,以及象徵著死亡的道具散落一地。

   
  「嗯。」九指丐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微冷的清晨空氣,也許是剛才荊棘玫瑰到死都在等待夥伴的場景,讓他有些感動……此刻的他,竟然莫名的有些討厭戰爭。

   
  戰爭,死亡,以及犧牲。

   
  這些東西,真有那麼重要嗎?

   
  地獄遊戲中,這些玩家與妖怪神魔們,到底有多少人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而戰?

   
  除了殺戮,他們是否已經忘記去找尋這場戰役的背後意義?

   
  「呼,別亂想,別亂想。」但是,九指丐隨即恢復了正常,他睜開眼睛,看著在南陽街上,那些正在等待夜王遊俠團戰士們。

   
  戰士約莫還有五百名倖存者,他們或坐或站,散佈在南陽街上,不騷動,不鼓譟,安靜的等戴著他們心目中真正的領袖,夜王。

他們一見到穿著夜王服裝的九指丐走出來,更沒有誇張式的歡呼,甚至有的人連動都沒有動,只是沈沈的坐著。

   
  但是,九指丐可以感覺到,每個戰士的眼神,都在這一剎那,專注的凝視著自己。

   
  五百雙眼神中,何等專注,何等崇敬,其姿態就像是蓄勢待發的兇猛野獸,就等待老大的一聲命下。

   
  原來,這就是王者軍團的氣勢。

   
  這就是可以在三十分鐘,瓦解台北王城的傳說怪物軍團。

   
  「媽啊,阿努比斯是怎麼訓練出這群怪物的?」

   
  被這麼五百雙眼睛這樣看著,連看過大場面的九指丐都感到腳底發麻。

   
  「而且,連我的情報,到現在還沒能摸清楚,阿努比斯底下,到底還藏了多少軍隊?還有多少像是法咖啡與約翰走路的高手?」

   
  「難怪薔薇團佔有地利之便,加上三倍的人數,還是被遊俠團給剿殺的一隻都不剩。」九指丐暗暗砸舌,「這軍團,如果阿努比斯親自領導,不知道會強成什麼可怕模樣哩。」

   
  「咳咳。」九指丐深吸了一口氣,對所有人喊道,「各位,這場戰役辛苦了,我們成功的擊敗了薔薇團,接下來,就請各位拿走自己想要的道具…,然後,各自回家……咦?」

   
  九指丐的「家」字才剛剛出口,他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不對勁,像是一條冰涼的毒蛇,沿著他的背脊往上爬升,這是他在血腥黑榜上經歷無數戰鬥,所生成的戰慄本能。

   
  哪裡不對勁?

   
  九指丐困惑,抬起頭,看著眼前這群在晨光中,浴血奮戰的戰士們。

   
  他們的眼神依然專注,看著自己。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這群眼神中,究竟哪裡不對勁?

   
  閃爍,一抹敵意的目光,一抹帶著笑意的目光,在這五百雙純淨的眼神中,一閃而過……

   
  所以……

   
  「小心!!」九指丐張開口,伸出了手,「戰士們,小心你們的周圍!敵人……還有敵人!」

   
  敵人!還有敵人!

   
  竟然有敵人,可以自由自在,藏身在這群勇猛的戰士之中?

   
  九指丐張口呼喊,甚至伸出手,想要阻止眼前可能發生的悲劇。

   
  但,情況,卻發生的比他想像中還要快。

   
  遊俠團一聽到領袖這樣說,立刻騷動起來,而零散分布的五百人當中,更有一個地區,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衝突中,一道眩目的紅色光芒,如震盪天際的血色長柱,直貫向天空。

   
  「工人法術!好強的傢伙!」九指丐吃了一驚,單腳往下一踩,半身浮起,衝向那個騷動的地區。

   
  可是,九指丐才踏出兩步,眼前的畫面,卻又他愕然,禁不住放緩了速度。

   
  因為他在此刻,又再度看到了遊俠團的實力與應變力。

   
  在敵人這條血色長柱以震動大地的氣勢,衝上雲霄之際,遊俠團的戰士們,嘴角洩漏了一絲自信的冷笑。

   
  「敵人是工人啊?」戰士自動開始移動起來,轉眼間,一個專門剿殺工人的陣法,隱然成形。


  脆弱的士人和腦滿腸肥的商人如潮水般往後退開,前線換上提著電鋸和鐵鎚的工人,壯碩的肌肉互相摩擦,形成一道古銅色的霸者之強。

   
  敵人是工人,必然擅長近身肉搏,也只有工人本身,可以把敵人逼在核心內。

   
  而退到後方的士人,胸口同時浮現藍光,藍光中法術書優雅現身,準備以遠距離的法術,支援戰圈內部即將上演的激戰。

   
  而農夫職業的戰士,身邊則出現不斷環繞而出的綠色藤蔓,「結界」像是一道蜘蛛網,把敵人徹底封鎖。

   
  這複雜的陣行變化,竟然只在短短的數分鐘內完成,而敵人幾乎已經是籠中鳥,甕中鱉,深陷固若金湯的遊俠團包圍網中了。

   
  「好!」九指丐忍不住高聲讚美。「高明的軍略戰術!」

   
  包圍網已經完成,而網中的敵人,幾乎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但,事情真的那麼簡單嗎?

   
  這敵人,如果可以躲過剛才一波又一波激戰的流彈,又可以巧妙的隱藏身分,不被身邊的戰士發現,是不是就表示……他的實力,其實凌駕在遊俠團之上?

   
  「好陣法,好夜王。」包圍網的中心,一個細膩而溫柔的笑聲,傳了出來。「如果真可以,真想拿下你的面具,和你好好聊天呢。」

   
  「喔,是女生?如果妳願意,乖乖束手就擒,我可能會考慮一下,和穿著囚衣的妳,好好喝點便宜的紅茶,當然,錢可要妳出。」九指丐回答,不改乞丐本色。「因為,真抱歉,我的口袋空空哩。」

 
  「束手就擒?」包圍網中的聲音輕笑,沒有一絲一毫退縮的語調。「這,可就不符合我的作風了。」

   
  「哈……你以為你還有討價還價的……」九指丐的話說到一半,忽然,空氣中傳來一聲尖銳而高亢號角聲,穿破重雲,直上天際。

   
  而這號角的聲音來源,正是被包圍的那名敵人。

   
  「號角聲?你想要求救?」九指丐抓了抓頭髮,「難道你有援軍在外頭?」

   
  「很抱歉,並不是。」那人說道,「這聲號角,就是我的武器呢。」

     
  武器?

   
  九指丐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他仰起頭看向天空,剎那間,他的瞳孔瞬間縮緊了。 

因為,在他眼前的畫面,實在太過令人震驚。

   
  「你,你究竟是誰?」九指丐聽到自己急促而厚重的呼吸聲,「你明明不是黑榜妖怪,卻擁有這樣的力量?你究竟是誰?」


  第一位天使吹號角,就有攙著血的火和冰雹降到地上,燒毀了三分之一的地面、三分之一的樹和所有的青草。


聖經‧默示錄

   
  九指丐仰著頭,瞳孔收縮,這是人類見到不可思議現象時,無法抗拒的自然反應。

   
  晨光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

   
  這雨珠閃爍著菱角的冽光,而且隨著下墜的距離,開始急速旋轉成銳利的冰刀。

   
  冰陣所組成的騰騰殺陣,佈滿了整個天空。

   
  「這是,冰雹?」九指丐張著嘴巴,「你招喚冰雹?這是什麼法術?」

   
  「這不是遊戲中的法術。」那女生搖頭,「這是我們自創的。」

   
  「自創的法術?」九指丐無比訝異,「你應該不是黑榜妖怪,因為我不認識你們,又沒有妖氣,……妳到底是?」

   
  「我啊。」那女生嬌笑兩聲,「你猜猜啊,夜王。」

   
  這幾句簡單對話才剛剛結束,天空中的第一顆冰雹,恰好落到了地面上。

     
  錚然一聲,尖銳的冰塊破裂聲,貫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所有人,就地找掩蔽!」九指丐發出狂吼,「冰雹,馬上就下來了!會砸死人的!」

   
  遊俠團戰士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無數閃爍晶亮藍光的冰雹,瞬間傾倒下來……

   
  如此美麗,如此殘暴,彷彿是天使的怒火,以這樣燦爛的方式降臨人間。

   
  「農夫!」遊俠團的戰士們發出最緊急的吶喊,「農夫!結界!」

   
  「得令!」只見遊俠團所有的農夫都站了起來,超過一百個農夫,不約而同,整齊劃一,開啟了植物系的法術。

   
  「農夫系法術,遮住天空的大樹!」

   
  這聲百人嘶吼剛過,百道綠光在南陽街此起彼落的閃爍,有的綠光微弱只有掌心能見,有的綠光則強大到直射入天空……所有的農夫,無論強弱,都投入了這個法術!


  而這法術一被啟動,地面忽然震動,隆起,接著從地底上冒出一株小樹苗。

   
  小樹苗在周圍綠光的催生下,越長越大,越長越高,筆直的昇上了天空。

   
  轉眼間,已經變成三十人合抱的大樹。

   
  天空中,大樹的枝葉像是開傘似的,急速往兩旁擴張,樹葉連結樹葉,枝枒盤據枝枒,形成一大片碧綠色的樹蔭,遮去了半邊天空。

   
  就在樹蔭蓋住底下遊俠團戰士的這一刻,來自雲朵的殺手級冰雹雨,也同時抵達。

   
  咖啦!咖啦!咖啦!咖啦!咖啦!咖啦!

   
  咖啦!咖啦!咖啦!咖啦!咖啦!咖啦!

   
  密集的撞擊聲,蓋住了所有人的雙耳。

   
  樹枝被冰雹震斷,樹葉被冰雹穿落,而冰雹也被大樹震碎,撞歪。冰雹和大樹,這兩股自然界的強大力量,在南陽街的天空,精彩而暴力的對決著。

   
  底下遊俠團的戰士們,只看見混雜著水與樹葉的物體,不斷落下,可見天空中冰雹與大樹的纏鬥,是多麼劇烈。

   
  一百多名農夫個個精疲力竭,坐臥在地上,畢竟要在短時間內啟動這麼強大的結界,已經耗去他們所有的力量。

   
  終於,喧囂的撞擊聲終於趨緩…

   
  這場眾所矚目的戰役,接近了尾聲。
 
   
  除了少數冰雹被大樹撞歪,帶著毫無傷害性的速度,落在南陽街的臭水溝外,剛才佈滿整個天空的冰雹,已經被抵消殆盡。

   
  這場自然界兩大力量的對決,最後終於是大樹獲得了勝利。

   
  「我就說,中國人講五行,水能助木,你用冰雹打大樹,擺明了是替它澆水啊!」九指丐咯咯的笑著,用手比著剛才神祕敵人所在的方向。「是吧?」

   
  只是,九指丐這聲詢問,卻出乎意料的……沒人回答!

   
  「咦?」九指丐猛然抬起頭,注視著剛才包圍網的核心。

   
   包圍網,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潰散,地上倒著幾個昏迷的戰士,而其他人也因為這場冰雹之雨,而分散了注意力。

   
  沒人察覺這個敵人,究竟是什麼時候突破重圍,悄悄溜出去的。

   
  「可惡,剛才的冰雹之雨只是幌子?這小妮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溜走?」九指丐又氣又好笑,「所有人聽著,她肯定還溜不遠,注意你們的周圍!她可能還藏身在你們之中!」
 
  「剛才的冰雹雨是非常耗能量的法術,她身為施術者,不可能離開這裡太遠,她一定還在這!」

   
   只是,正當九指丐伸出手,要指揮所有的人,進行地毯式搜索之際,忽然,他的背後,竟然傳來一個嬌柔而甜美的女音。

   
  「嘻嘻。不愧是夜王,你真的很聰明哩。」

   
  九指丐只覺得,背上所有的寒毛都同時豎起,因為,他感覺到一個柔軟而充滿力道的掌心,正按在的自己背上。

   
  背部的命門。

   
  竟然被對方抓在掌心。

   
  這神祕的女孩,究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就算是自己粗心,也不該落到這步田地才是。

   
  「妳有這樣的實力,偏偏又不是我所熟悉的黑榜妖怪,妳是伊西斯那方的人馬?還是印度濕婆底下的刺客?」九指丐猛搖頭,「我告訴妳,不管妳是哪一邊的,我都有靠山,妳惹我,妳會死的很難看。」

   
  「嘻嘻,怎麼剛才明察秋毫的夜王大人。現在說得話,讓人聽攏無。」女孩悅耳的笑聲,在九指丐的耳後如銀鈴般響起。「什麼黑榜?什麼伊希斯?什麼濕婆?是一種新的轉蛋遊戲嗎?」

   
  「咦?妳都不知道?」九指丐詫異到頭昏腦脹,「那妳到底是……?」

   
  「我啊,」女孩把嘴巴靠在九指丐的耳朵邊,輕輕說道,「是天使團的雙翼天使,而且,還是你的頭號粉絲呢。」

   
  「咦?」九指丐獃住。「粉絲?」

   
  「從你還沒組出遊俠團開始,我就注意到你囉,夜王,你的每件事蹟,都被我記錄下來。」女孩嘻嘻的笑著。

   
  「啊?所以……」九指丐這一剎那明白了,這女孩迷戀的是阿努比斯,是這副面具和黑色大衣的真正主人。

   
  「嘻嘻,很高興認識你喔。」女孩又笑了。「把手張開來。」

   
  九指丐依言張開手心,只覺得自己的掌心,被塞入了一個溫暖的線織物體。

   
  「這是?」

   
  「噓……」女孩笑了,然後,這笑聲倏然往後飄去。

   
  九指丐猛一回頭,卻見到女孩白色的身影,已經遠到剩下米粒大小,在天空的遠處飄動。

   
  「妳!」

   
  「別追了,你們遊俠團追不上我的,嘻嘻,我剛剛可是手下留情喔。」女孩的聲音,遠遠的從天空那端傳來。「要記得,好好留著我的禮物,將來,它會幫你很多的,夜王~」

   
  女孩的聲音逐漸遠離的同時,九指丐低下頭,見到掌心的那份「禮物」,這是一個針織的娃娃,背後兩對翅膀,顯得非常可愛。

   
  九指丐回想起,剛才女孩用冰雹雨逼住遊俠團戰士的那種威勢,又悄悄扣住自己命脈的那種巧思,以及那如銀鈴般的笑聲。

   
  莫名的,九指丐內心升起一股無法言喻奇異感受。

   
  忽然,他有種奇怪的想法。

   
  這禮物,不如就自己留著吧,別還給阿努比斯了。


  這裡,是一片黑暗。

   
  法咖啡和這名來歷不明的粗豪漢子,正在這片黑暗中摸索著。

   
  「妳,妳叫,什麼名字?」粗豪漢子跟在法咖啡的背後,問道。

   
  「我姓法,名咖啡。」法咖啡微笑。

   
  「法,咖啡?法咖,啡?」漢子喃喃念了兩遍,「妳的名字,和一般人,不同。」

   
  「喔?不同?」

   
  「像飲料。」粗豪漢子說,「不像,名字。」

   
  「呵呵,好像是欸。」法咖啡笑了。「不過,我自己很喜歡這個名字。」

   
  「妳,和其他人,也不同。」

   
  「我和其他人也不同?這是什麼意思?」

   
  「其他人,在黑暗,都會害怕。」粗豪漢子說。「但,妳不怕。」

   
  「是啊,我不怕。」法咖啡在這片微微震動的黑暗中,找到一個舒服的角落,抱膝坐下。「因為,我心裡一直相信有個人會來救我。」

   
  「有個人,救妳?」

   
  「是啊。」法咖啡閉上眼睛,那個撟捷而精悍的黑色大衣背影,那個神祕的木雕面具,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他是我的老大。」

   
  「老大?」

   
  「他的名字也很屌。」法咖啡微笑,「他叫做夜王。」

   
  「夜,夜王!」粗豪漢子身體一震,聲音也跟著抖動起來。

   
  「你認識夜王?你認識我家老大?」法咖啡追問。

   
  「不,不認識。」粗豪漢子扶住自己的頭,用力皺眉,「但,我似乎,曾經聽過,這名字。」

   
  「嗯。」法咖啡說,「他的名氣在台北城,是還蠻響亮的。」

   
  「他,的名字,聽起來,似乎不弱。」

   
  「是啊。」法咖啡雙手抱住膝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舒緩而安心的搖晃著自己身體。「他很強,所以,他一定能殺敗那些討厭的蟾蜍和白骨女,前來救我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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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8: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濃霧

  新竹。城隍廟。
   
  新竹城隍廟,這座在新竹享有數百年歲月古蹟,此刻也被突如其來的濃霧捲入其中。

   
  廟口,濃霧中,兩個人正泡茶對飲。

   
  「好好的天氣,卻起霧了。」其中一人穿著官服,黝黑的面容兇惡但不失正氣,手指夾著上好紫藤壺,替另一個人斟上了半杯茶。「來,喝點茶消消寒氣,默娘。」

   
  另一個人,一頭銀髮,穿著樸素的粗布麻衫,像是打魚人家的婦女,雖然如此,卻仍掩不住她那從儀態與氣質中,散發出來的慈悲與聖潔。

   
  她是默娘,更是台灣人民崇仰的海上守護神,媽祖。

   
  「城隍。」默娘搖頭,纖細手指拿起了茶杯,不愛說話的她,說話簡潔。「這霧,有古怪。」

   
  原來,這個身穿官服,泡著一手好茶的男人,就是在新竹香火鼎盛的城隍爺。

   
  媽祖和城隍爺兩人因為察覺到地獄遊戲的古怪,追入了遊戲之中,反而被遊戲所困住,之後更被印度破壞神濕婆發現,在地下道對他們兩人發動突擊,讓他們迫不得以負傷逃回城隍廟。

   
  之後,媽祖更不顧自身傷勢,以修為百年的靈力為引,助少年H一臂之力,讓少年H跨入「可視靈波」的境界。

   
  如今,兩人潛居在城隍廟中養傷,卻依然關心外頭瞬息萬變的戰局變化。

   
  「古怪?」城隍爺搖頭,替自己斟了半杯茶。

   
  幾絲青翠的茶葉,在微綠的茶水中,隨著水流輕盈舞動,伴隨著讓人精神一爽的香氣,這是無論色香味全都齊備的好茶。

   
  「靈力。」媽祖只說了這兩個字,雙手捧起黑陶鑄成的茶杯。

   
  「靈力?你是說,這霧不是自然現象,而是有人靈力佈成。要佈出這樣的大霧,如此濃濁,範圍又大,這人靈力不得了啊。」城隍爺皺起眉頭。「而且,這霧中殺機四伏,似乎是敵非友……」

   
  「就怕,是濕婆。」媽祖說。

   
  「我看多半是,少年H恐怕有危險。」城隍爺放下茶壺,沈思的半晌。「我剛泡茶的時候,就覺得心裡很不安穩,茶是一種神奇的植物,能推算古今未來,故有『茶柱』占卜之說,而我的茶柱,卻算出少年H恐怕將遇到難以想像的大劫。」


  媽祖沈默了一會,吐出了兩個字。

   
  「該救。」

   
  「救當然是得救。」城隍爺嘆氣,「只是憑我們現在兩人的力量和傷勢,我們能做什麼?濕婆老謀深算,一步一步瓦解少年H周圍的助力,貓女先傷,狼人T被引開,吸血鬼女恐怕也遇到難纏對手,又剩下我們兩個老弱殘兵,然後,濕婆才能專心對付少年H啊。」

   
  「唉。」媽祖閉上眼睛一會,彷彿在深思,可是旋即她眼睛又睜開,雙眸中盡是捨身為人的慈悲。「還是該救。」

   
  「我知道。」城隍爺苦笑,放下茶壺。「我只是希望,我們先想出好辦法,既然我們不能和濕婆硬碰硬,看看還有什麼其他辦法,不要急著送死。」

   
  「恐怕,會太遲。」媽祖搖頭。她何嘗不知道城隍爺的考量,他們倆個原本就不是濕婆的對手,更何況此刻受傷之身。

   
  但,少年H的危機迫在眉睫,如果還要等待什麼好時機?就怕錯過救少年H的唯一機會啊。

   
  想到此處,媽祖才會堅持要去。

   
  這是在汪洋中保護千萬航海者的母愛,這就是令人佩服的媽祖。

   
  「我知道妳的考量……」就在城隍爺要繼續說服媽祖之際……

   
  忽然,城隍廟的門外,傳來一個讓人耳膜一震的爽朗男子聲音。

   
  「好茶!好香的茶!」

   
  媽祖和城隍爺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找到訝異神色,以及無比的驚喜。

   
  因為這聲音,他們都曾經無比熟悉,在古老的中國神界中,他們曾經一同為萬民福祉而努力過。

   
  而且,這人的實力,只會在他們倆個之上,因為他的專門職業,不僅是鬼王,正是抓鬼界第一把交椅。

   
  「默娘,城隍。」那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豪氣的腳步聲,在濃霧中現身了。「我一聞這茶香,就知道是老朋友在泡茶了。」

   
  濃霧中,高大的身影浮現,又黑又醜的老臉,一根一根如鋼針般的鬍鬚,銅鈴眼,粗劍眉,身穿狀元官服,手提一支巨大毛筆。

   
  不是鬼道之王鍾馗,還會是誰?


 「是你!」城隍爺和默娘同時欣喜起身。「你怎麼會來?怎麼會進到地獄遊戲?」

   
  「我來了。」鍾馗大笑,豪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茶杯,仰頭喝乾。「因為城隍老弟的茶太香了啊,把我給引來了,可惜我那漂亮的老妹不在,不然她一定會愛死這茶的。」

   
  默娘和城隍爺互望一眼,大喜之色溢於言表。

   
  鍾馗的實力強橫,威震鬼界,他來到地獄遊戲,那是不是表示,少年H命不該絕?


  眾人喝了幾口茶,城隍爺開口了。


  「鍾馗大哥,我們有件事想拜託你。」


  「嗯?」鍾馗看著城隍,又轉頭看了一旁的媽祖,兩人的眼神都是難掩的惶急。「我們是兄弟,沒什麼事情好瞞的,說吧。」


  「我們一位小兄弟,叫作少年H,此刻他正在和濕婆對陣,恐怕凶多吉少!」城隍爺說,「我和莫娘兩人上次被濕婆擊敗,苦吞了重傷,加上力量不足,無法前去救援.....所以.....」


  「所以,你們想要找我去救那個少年H?」 鍾馗用手指輕輕搖著窯製成的陶杯。


  「正是!」


  「那個少年H,是不是就是曾經加入獵鬼小組,宋朝的那位張師父?」


  「沒錯!」城隍爺和媽祖點頭。


  「呼,這樣算是自己人阿。」鍾馗仰頭飲盡杯中茶。「好,我答應了。」


  聽到鍾馗願意出手,城隍爺和媽祖都露出欣喜的表情,朗聲道:「謝謝鍾馗大哥! 」


  「這種事,幹嘛道謝,我們三個還要說這些嗎?」鍾馗揮了揮手,衣袖一甩,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鍾馗才剛要步出這座城隍廟大門,卻忽然停步,歪著頭,看著眼前這片大霧,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鍾馗大哥......」城隍爺和媽祖疑惑的看著鍾馗的特異舉止。


  「這霧,說是妖氣嘛,又不夠邪。說神力嘛,又太蠻橫。但是肯定是敵人的靈力吧?」鍾馗皺眉。「我說得沒錯吧。」


  「沒錯。」


  鍾魁說到這,仰頭看著這座城隍廟。「這座三百年的城隍古廟,數百年來信徒不斷,加上地靈人傑,可以說是一道最佳的保護罩,也應該是這些日子以來,濕婆找不到你們的原因。」


  「嗯。」媽祖點頭。「正是如此。」


  「但是,」鍾馗轉頭,凝視著城隍和媽祖,大銅鈴眼中炯炯黑光。「敵人的霧,已經滲入廟中了,你們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滲入,廟中?」媽祖和城隍爺聽完,心臟同時撲通一跳。


  隱匿兩人身型的大廟,被敵人的濃霧滲入......是不是表示說,敵人很可能已經發現這裡了? 「默娘,城隍。」鍾馗抽起背上的大毛筆,開始往前邁步。「我離開之前,奉送你們一句話......」


  「什麼話?」城隍問。鍾馗猛吸了一口氣,靈氣在胸腹間游動,然後,他以銅鐘般的嗓門吼道:「快,走!」


  鍾馗的怒吼,如暮鼓晨鐘,如春雷乍響,響徹濃霧中的這座大廟,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廟,竟然開始震動起來。


  雕琢精細的上樑中,撲簌撲簌,掉下了數十隻黑色的小妖怪。


  這些小妖怪型態類似蜘蛛,有的從樑柱下摔下來就已經斷氣,而有的卻掙扎著要爬起來,有的更張開他們的八隻爪子,試圖攻擊廟下的三個人。


  「鍾大哥好嗓門。」城隍爺見到這些蜘蛛妖怪,不怒反笑,抽起背後的降魔棍,「這廟,果然已經被妖怪滲入了。」


  「阿,小心!」默娘低呼。


  小蜘蛛們發出尖細而刺耳的聲音,從地上彈起,撲向城隍爺,城隍爺的降魔棍一掃,立刻把蜘蛛怪打成一團黑色爛泥。「這種小妖小醜,也趕來這裡獻醜?」


  「還有!默娘也跟著出手,橘色靈光乍現,地上殘存的蜘蛛怪,立刻被淹沒沖走。只是,在兩人聯手滅妖的同時,更多的小蜘蛛卻從牆角和門邊不斷湧入,在濃霧的掩護之下,霎那間就擠滿了廟門。


  「這些小蜘蛛是嘍囉。」鍾馗皺眉,毛筆一掃,數十隻黑蜘蛛被橫空掃起,在空中爆破。


  「他們肯定是大妖的前驅部隊而以。」


  「蜘蛛精?」城隍爺冷笑,「在我們三個面前,還有蜘蛛精敢來作祟?」


  「就怕,部只是蜘蛛精而以。」鍾馗開口。


  「鍾大哥,你先走。」城隍爺說,「這裡我們挺的住。」


  「可是......」


  「不過就是些蜘蛛精而以阿!」城隍大笑,手上的鐵棍越舞越快,化作一圈又一圈灰色的螺旋,將不斷翻湧而來的蜘蛛,打得支離破碎。


  城隍爺從進入地獄遊戲之後,所承受得一肚子鳥氣,終於在這刻得到了發洩。


  「好,我先走,但是,你們一定要趕快離開這裡。」鍾馗一收毛筆,直直踏過蜘蛛群,那些蜘蛛承受不住鍾馗腳底的靈力,紛紛退開。


  「沒問題。」


  鍾馗一點頭,穿過廟前的廣場,就要離開廟門之際-----


  忽然,他聽到了他的背後,傳來一聲不對勁的聲音。


  喀擦一聲,有如硬物被瞬間鋸斷。

 他才回頭,迎面而來的,竟然是急速飛來的半截鐵棍。


  鍾馗單手抓住鐵棍,內心一懍。「這是城隍兄弟的棍子?」


  鍾馗急奔回去,他卻發現滿地的蜘蛛精屍體,竟然都已消失。


  更可怕的是,默娘和城隍竟然都不見了。


  地上,僅留下一條怵目驚心的黑色拖痕,泥濘的黑色殘渣,飄出濃厚的惡臭。


  「好臭的魔氣。」鍾馗凜然的看著地上的拖痕,心中卻是無比驚訝。「和大霧的靈力同源同種,同有印度古老氣息,性質卻完全不同。」


  更讓鍾馗吃驚的事還在後頭,因為他這兩個老友,雖然不算撼動天地的大神,好歹是獨據一方,除妖降魔的高手。


  撇開城隍爺不談,默娘一手橘色靈波,以經跨入可視靈波的最初境界。


  鍾馗走到廟門口,不過短短的一分鐘時光,竟然連默娘都在無聲無息之中,被敵人從暗處拖走。


  這敵人,未免強的太可怕了吧!


  這敵人,又和剛才滿地的黑色蜘蛛有什麼關聯?


  「來者,可是濕婆本人?」鍾馗一握毛筆,擺出迎戰架式。

 
  霧中,沒有人回話。


  「來者,是何人?」鍾馗提聲問道。「是高手,就不要藏頭藏尾。」大霧中,依然沒有回聲,只是,卻多了一個嗡嗡的聲音。


  這聲音平板而單調,反覆的念著一句話......


「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


  心經?怎麼會是佛教聖典中的心經?


  來者,究竟是敵是友?為什麼朗誦遠古的真言?


  可是,鍾馗只聽了一會,卻感到頭暈目眩,明明是平靜心靈的真言,卻在這大霧中,讓鍾馗感到渾身不對勁。


  因為這般若波羅蜜,每個音節中隱藏著充滿惡意的靈力波動,就算是收服過無數鬼怪的鍾馗,都感到毛骨悚然。


  想到此處,鍾馗更是怒極,用力吸了一口氣,嘴一張,震魔聖音再度出口!


  「給我破!」


  聖音橫空破出,蘊含強大力鍾馗靈力,和「般若波羅蜜」一撞,明明就是無形無體的聲音,卻振的廟宇一陣搖晃。


  搖晃之中,鍾馗終於聽到了這個敵人的聲音。


  「......好一個鍾馗,以音破音。」那聲音端裝持重,形成一股強大壓力,直壓住鍾馗。「但是,你也未免過於大膽!」


  「哼,大膽?」鍾馗一舞巨大毛筆,「哪裡來的妖魔小丑?報上名來!」


  「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那聲音的真面目,慢慢從遍佈濃霧的廟中浮現出來。「大膽逆徒,竟然連本佛都不認識了!」


  「什麼本佛?我看你是本爛......咦?你......」鍾馗一見到對方的模樣,眉頭登時皺起。


  「這副模樣?你究竟是......是魔?還是......佛?」

  
  是魔?還是佛?


  這敵人,外表是一尊讓人尊敬的女菩薩,頭頂智慧蓮冠,身穿得道袈裟,雙眼寧靜閉起,額心一珠紅砂。


  而此怪物的背上,則是六隻纖細優美的手臂,或快或慢,或舉起或落下,或伸直或拍動,動作複雜而優雅,美到讓人目不轉睛。


  不僅如此,這美麗的怪物還盤腿坐在一朵大蓮花上,大蓮花凌空飄浮,透出陣陣濃郁花香。


  她,正是坊間民眾信仰的「千手觀音」模樣。


  只是,眼前這怪物卻和千手觀音有著一種關鍵性的差異。 顏色。她是,黑色的。


  眼前的怪物,就算姿態再高雅,儀態再聖潔,她的全身上下,卻是清一色的黑。 純然的黑色。深沉的黑色。霸氣的黑色,讓人畏懼的黑色。


  黑色的千手觀音?如此集聖潔與邪惡為一體的迷人外表,鍾馗感到手心盡是冷汗。 「妳到底是誰?」鍾馗緊握住手上的毛筆,遲疑著。 「本佛來自古印度的千手觀音,你這中國的叛徒,連佛教的源頭是印度都不知道嗎?」


  「是......可是?」鍾馗見到眼前這尊黑色的千手觀音,腦海一片混亂。


  「見到佛教正宗,還不跪下!」黑色千手觀音嘴不開,唇不動,話語聲卻清楚的從霧中透入了鍾馗的耳內。這聲音直接灌到鍾馗腦海之中,干擾心神,加上中國人對佛陀形象根深蒂固的尊敬,鍾馗的膝蓋一軟,竟然就要跪下。


  「不可!鍾馗大哥,萬萬不可!」就在鍾馗的意智集將渙散之際,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心神。隨即,一根銀灰色的鐵棍破空而出,直射向這尊黑色的千手觀音的臉龐。「又一個叛徒,剛才沒抓到你,自投羅網了阿。」黑色千手觀音的臉不動,身不動,只是嘴巴張開,吐出了一口氣。 氣中夾雜著剛才的五字真言。


  「般若波羅蜜!」鐵棍撞上這聲音,竟然在空氣中凹成兩半,反彈了回去。而且,千手觀音嘴角冷笑,六隻手中的一隻,像是一條蟒蛇般,不斷延長,追著鐵棍竄了出去。


  在空中,這隻手越過了鐵棍,轟然一聲,插入了廟旁的牆壁裡面。然後,手一收,就這樣從破廟中,提了一個人影回來。


  一見到這人影,鍾馗不禁失聲喊到:「阿!城隍兄弟!」只見城隍被千手觀音的手攫住,竟像是中了劇毒般動彈不得,只是嘴角抽動了兩下。


  吐出了兩句話。「快走。」城隍苦笑,「鍾馗大哥,快走。」說完,城隍臉一黑,頭歪到一邊,就此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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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隍兄弟!」鍾馗從剛才的恍惚中清醒,手上毛筆使勁揮出,靈力凌厲的永字八法,破空而出。


  正是「衡」劃。由左至右,一筆橫寫天空,如同一彎橫月,畫向這座黑色的千手觀音。


  「逆徒!不可教!」黑色千手觀音嘴不動,身不動,這次三手同時竄出,三手繞過橫畫的氣勁,攻向鍾馗的上中下三路。


  「好傢伙。」鍾馗手上毛筆再揮,一個漂亮的豎,這是一筆由上至下,氣勢萬千的一筆。鍾馗這一筆從頭頂直畫到了地板,鋒銳的毛筆氣勁,剛好破了上中下三路的手。


  「看你還有......」鍾馗沒得意多久,卻赫然發現,眼前的千手觀音,原來六手都已經出盡。既然六手盡出,那剩下的三手在哪裡?


  剝,剝,剝,鍾馗腳底的地板上,三個裂縫同時張開,三隻細長的手伸了出來。這三手眼看就要抓住鍾馗的下盤,讓這一代鬼王淪陷於此......可是...... 「橙之海,可視靈波!」鍾馗的後方,一道清朗的女聲傳來,伴隨著一股如同海浪般的橙色靈波,翻湧而來。


  地上這三隻手,一觸到橙色海洋,就像是被灼傷似的,冒出陣陣的黑煙,縮回了地底,回到了黑色千手觀音的身上。


  「默娘!」鍾馗回頭,看見眼前這個傷痕累累的戰友。


  「鍾馗大哥,走。」媽祖擋在鍾馗的面前。「這妖,太厲害。」「開玩笑,除妖正是我的本業。」鍾馗往前一站,擋在默娘的前面。「不過這妖怪到底是什麼來歷,似乎不單是魔氣,還有神力混雜其中,讓人迷惑。」


  「我猜,也許是濕婆。」


  「濕婆?」


  「濕婆派出的四大刺客中,純粹邪惡力量的化身。」媽祖雙手的橙色靈波越來越洶湧,越來越脹大,「羅剎王。」


  「羅剎王?」鍾馗一懍,這名子在地獄中雖不算有名,卻隱約是一位入魔的佛陀。


  「鍾馗大哥,」媽祖雙手的橙波以經到了極限,她站到了鍾馗面前。

 
  「請你走吧。」


  「我怎麼能走?」鍾馗著急緊握手上毛筆。


  「我怎能棄你們於不顧。」


  「走。」媽祖輕輕搖頭,慈祥的一笑。


  「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阿?」


  「去救少年H。」


  「......」原本話少的默娘,難得多話了起來。


  「濕婆對付少年H,一定是察覺了什麼,少年H和阿努比斯,會是決定整個地獄遊戲勝負的關鍵。」


  「我走,那你們......怎麼辦?」


  「我們生來為人,卻在無數試煉中,有幸成為神,本來就是為萬物福祉所努力。」默娘說到這裡,嘴角淺淺的微笑起來。


  「一死,又算什麼?」 見到默娘的這個微笑,鍾馗忽然內心無比激動......這樣的微笑,包含了大無畏的慈悲,包含了對世事的透徹,更包含了自我犧牲的勇氣。這微笑,太美,也太悲傷了。


  當初,默娘決心要為討海人點一盞明燈,毅然跳入汪洋中,就是這樣微笑的嗎?「不可以!」鍾馗怒吼,他提起毛筆,就要阻擋默娘。


  而默娘依然微笑著,然後,她的眼睛睜開了。橙色的靈波,就在她睜眼的那一剎那,如雷霆爆破,如狂風電雨,猛然脹大!


  「咦?」黑色千手觀音只覺得,眼前忽然蔓延開一大片橙色光芒。「竟然是這麼厲害的逆徒阿!被吾打的重傷,還不知悔改?」


  「鍾馗大哥!走!」橙光中,默娘在吼。「走!去救少年H!」走!


  鍾馗忽然覺得身體失去了平衡,被默娘的靈力往後衝去,像是風箏一樣飛了起來。


  橙光宛如傾倒而出的岩漿,夾帶著毀滅一切的熱氣,從默娘的身體爆湧而出,夾帶著驚天毀滅的氣勢,全數衝向的千手觀音。


  「逆徒就是逆徒,就這點程度?」黑色千手觀音冷笑。


  「你可知道,當年濕婆要統一印度神界,孔雀王、哈奴曼,以及象王都是他的下屬,而唯一能夠阻止他統一的對手,是誰?」是誰?


  橙色的岩漿在廟中不斷暴湧,升起一道半天高海浪,不斷翻湧上升的橙色岩漿,累積出駭人高度,眼看就要把黑色千手觀音吞沒。


  「是我阿。」黑色千手觀音得意的狂笑。「我不只是濕婆的手下而已,更是和他纏鬥千年的對手阿!」說完,橙色的岩將海浪,垮啦一聲,像是千萬隻惡虎撲向目標,像是絕無可能妥協的死亡衝刺,撲向了黑色千手觀音。


  「我是羅剎王阿!」黑色千手觀音狂笑,「我是真正的魔神阿!」 剎那,淹沒了黑色千手觀音。


  「吼!」默娘睜著眼睛,看著以自身性命為代價,所釋放出的驚人橘色靈波,波濤洶湧,全數衝向這個外貌如同觀音的羅剎王。


  可是,就在這個應該大獲全勝的時刻,默娘臉上那安詳的微笑,卻變了。默娘的笑,變得有些澀,有些苦。


  「果然厲害,羅剎王,果然厲害。」 這句話剛落,眼前這片橙色熔岩煉獄,浮出了一個頭,黑色的法冠,額頭一顆血紅色的丹珠......這是羅剎王的頭阿!


  面對如此雷霆萬鈞的力量,羅剎王卻像是不受影響,他的頭,慢慢從滾燙的橙色海浪中升起。


  頭浮出水面,身體也跟著浮出。 羅剎王,毫髮,無傷!  面對如此可怕的橙海攻擊,結果竟然是,毫髮無傷。黑色千手觀音的手伸出,抓住已經精疲力竭的默娘。「逆徒,沒想到吧?」羅剎王笑著,「我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


  「我不懂。」默娘苦笑。「你不該毫髮無傷才對?可視靈波,怎麼可能一點都傷不到你?我不懂,除非......」

  「除非?」


  「除非,是你的特殊能力。」


   「聰明,可惜,聰明的人都得死。」羅剎王抓住默娘的手用足了力量,默娘只覺得咽喉一陣窒息。


  死亡的感覺,這一剎那,充滿了默娘的腦海。我快死了嗎? 當初,我在港口日夜企盼父親的船,就算風雨也阻擋不了我的決心,最後淹沒在突然出現的大浪......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海水淹沒了口鼻眼睛,回憶也隨著海水灌了進來......不會痛,只是莫名的懷念。懷念父親,懷念母親,懷念家鄉的一切,懷念每個曾經對自己微笑的海上男兒。我不後悔,因為我做了對的事。


  我讓鍾馗去救少年H,少年H是我見過最有資質的高手,他的潛力無窮,有天也許可以超越眼前這些神魔,如果少年H能超越自己的心魔,能平安度過這個劫難......


  我不後悔。犧牲並不可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心裡有一點哀傷,或許是因為每一次犧牲,就會有人為自己掉眼淚。


  也許,我的悲傷,是來自那些眼淚。不要為我哭泣好嗎?也許這次,我又會變成另一個世界的人,像是守護海上的子民一樣,守護著你們......所以,請不要為我哭泣......請不要為我哭泣。


  「默娘,很抱歉。」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且剛毅的聲音,打斷了默娘逐漸逝去的意識。


  「雖然你這招夠猛夠帥,犧牲夠感人,但我忍不住要救妳。」


  「啊!」默娘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厚實的男人懷中,而他一仰頭想看清來人的面貌,卻被一大叢鋼針似的鬍子給遮住了視線。

  鋼針似的鬍子?  所以這個人是......?「默娘,」那聲音爽朗的笑著,「我好像懂了,為什麼我始終是頭鬼王,而不能像妳一樣成神了,因為,我太任性,像是我不去救少年H,而選擇留下來救妳,妳不會怪我吧?」


  「我......」默娘睜著眼睛,不知道為何,她的眼睛,濕了。為什麼,這人明明違背了自己的意思,卻讓自己這樣感動?因為這個人,和自己一樣傻嗎?



  「這個羅剎王,很厲害。」這個鋼針鬍子的男人依然笑著,「但我願意賭一賭。」


  「賭......?」


  「賭,我們會一起活下去。」


  「......」


  「默娘,相信我們一定會一起活下去。」男人低下頭看著懷裡的默娘,在這片密如針林的鬍子中,綻放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因為,我可是,鬼中至尊,鍾馗。」



  「而你,可是萬人崇仰的,海洋守護者。」鍾馗大笑,「我們合作,什麼鬼勞什子的羅剎王?我們一起煮來吃了吧。」 對吧?什麼鬼勞什子的羅剎王,我們一起煮來吃了吧。





  阿斗,本名劉禪,為三國時期劉備之子。劉備臨終之際,特地招來諸葛亮,說了一句話:「能扶則扶,不能扶則反。」言下之意是告訴諸葛亮,若是劉禪你能扶的起,那就輔佐他繼續霸者之路,如果不行,那諸葛亮,你就自己做皇帝吧。


  而諸葛亮深深注視著劉備已經病入膏肓的雙眼,這雙曾經以仁德號召上萬黎民誓死追隨的眼睛,這雙曾經三顧茅廬令自己懾服的眼睛,這雙機巧藏風連曹操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眼睛......


  劉備這句話,背後的真意到底是什麼? 難道,他真的想把這座劉氏江山拱手讓給我嗎?真的嗎? 諸葛亮眼睛瞇起,冷汗濕透了衣服,他知道,這個決定絕非如此單純,因為,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從賣草鞋起家,一直到登上皇位的一代怪傑。


  「我......」諸葛亮深呼吸,「我會宣示永遠效忠劉家,絕無貳心。」於是,這場君與臣,義膽與忠心的壯闊邂逅,就在歷史上被傳誦了下來。但,諸葛亮輔佐劉禪之後,才知道劉禪性格不似父親般胸懷天下,他以一句「樂不思蜀」來表示他不愛爭鬥的本性。


  蜀漢在劉禪統治下漸漸偏離霸者之路,而諸葛亮等名臣一一過世之後,更缺乏了北伐的主力,之後劉禪對曹魏鄧艾投降,也正式結束了蜀漢劉備的傳奇。


  後人將劉禪形容為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有諸葛亮等名臣輔佐,阿斗畢竟是阿斗,終究是扶不起來的。


  不過,劉備和諸葛亮這良君和忠臣間的故事,卻還有一個小插曲......


  當諸葛亮低著頭,慢慢退出劉備房間的時候,他仰起頭,看著劉備房間外的高處,閃過了一道利劍的兇光。諸葛亮打了一個寒顫,這道利劍,從剛才就在門外......究竟瞄準著什麼?自然不會是病入膏肓的劉備,所以,那利劍唯一的目標,其實只有一個人......


  「唉,命阿,劉備阿劉備。」諸葛亮嘆氣。「如果,我拒絕了你,是不是這把利劍,就會在剛才穿透我的胸膛?」


  「這就是你永遠成不了王的原因......」諸葛亮閉上眼睛,苦笑,「也許,選擇逃避的我,也是永遠只能當忠臣的原因吧。」


  那天之後,劉禪順利登基,在英明神武的諸葛亮輔佐下,蜀漢卻意外的慢慢走向滅亡。


  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劉禪並非真傻,因為他能讓坐擁大權的諸葛亮,絲毫不起防備之心,直到諸葛亮病逝為止,劉禪都未曾被拉下地位。良君與忠臣的背後故事,也許,不是我們該去挖掘的吧。

 新竹,就在城隍廟鍾馗和媽祖陷入苦戰的時候......第三場戰役,卻也悄悄的登場了。


  路上,兩個男人正在漫步著。這兩個男人一穿全黑,一穿全白,黑白鮮明成為一強烈對比。


  「鍾馗那小子,一走到這裡就不見人影,真是的,他落單如果受害,叫我怎麼跟老大交代?」那個身穿白衣的男人看起來約莫五十歲上下,體態輕盈,足不點地的走著。


  「你說是吧,武僧。」


  「放心,小飛俠。獵鬼小組裡頭,除了亞瑟王之外,就屬鍾馗最厲害,就算落單,千軍萬馬照砍不誤,沒問題的拉。」武僧一頭晶亮的光頭,嘴裡叼著牙籤,一身俐落的黑衣。


  「倒是我們要特別注意阿。」


  「怎麼說?」


  「這霧有古怪,你沒察覺到嗎?」


  「是阿,一走進來這裡,馬上就陷入這個陣法中,這佈陣者真厲害,光憑八色旗子,就把整個新竹是搞得像是鬼城似的。」小飛俠嘖嘖怪叫。


  「擺明要把我們分開,然後各個擊破。」


  「沒錯,我也是這樣想。」飛行武僧仰起頭,瞇起眼睛,觀察著新竹市的天空。


  「這佈陣者,恐怕連我們,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天空,這個飛行武僧最拿手的領域,如今也陷入一片詭異的靈力陣法中,看樣子,這佈陣者高明到連天空都不放過了。


  這兩個男人,正是亞瑟王這方的空中偵測員「小飛俠」,和吸血鬼族的天空王者「飛行武僧」。


  他們遠在三百年前,亞瑟王和德古拉那場賭注中首次交手。由於兩個人皆以飛行能力見長,所以他們的對決,便以城市天空為舞台,展開一場小巷間的疾速險戰。


  戰局前半,小飛俠的飛行技巧高超,見縫插針,幾乎將飛行武僧給逼入了死角。但是,飛行武僧卻在最後關頭,繃破一身黑衣,修練超過百年的吸血鬼肉體,融合少林武術,硬是將小飛俠轟入公寓牆中。


  這場比賽,強弱於是由拳頭判定。奇妙的是,那片天空,除了扮演兩人的首戰舞台,後來,更成為兩人友情的起點。只是,這友情,建立在小飛俠始終對這場比試不滿的基礎上。


  「我說飛行武僧阿,」小飛俠身體如魚,優游到天空上,低頭對武僧搖了搖頭。


  「你剛剛說什麼?連我們都不能全身而退?我看,是你老了所以翅膀折了吧,嘻嘻。」



  「嘖。」飛行武僧搖頭,咬著牙籤說話。


  「你這小瞎子,沒看到這片天空靈力線密布,盤桓交錯,簡直就像是空軍用來封鎖敵方戰鬥機的火網,哼,你可以再繼續逞強下去阿。」


  「分明是你怕了。」小飛俠靈活的身子高高躍起,在武僧面前轉了三圈,又以美妙的姿態落地。


  「要不然,我們再來比一場,比的是誰能......」


  「我不想跟你比。」武僧低哼一聲。


  「無聊。」


   「唉,什麼無聊,那時候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武僧攤手,「輸了就是輸了。」


  「就當是你怕了我。」小飛俠從口袋掏出一本筆記本,慎重的寫下一行數字。


  「武僧再度向小飛俠投降,第一千四百二十一次。」


  「哈,懶得跟你抬槓。」飛行武僧不屑的咬著牙籤,「不過,看到這八色旗幟,這樣巨大又精密的陣法,讓我想到一個人。」


  「喔?」小飛俠停止飛翔的動作。


  「是誰?」


  「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飛行武僧雙眼瞇起,精光閃閃。


  「此人縱橫三國時期,論計策智謀,無人能出其右,無奈......」


   「無奈怎麼?」小飛俠追問。


  「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飛行武僧嘆氣,「此人雖才智縱衡,卻在賢王劉備過世之後,遇上一位昏庸的後主,更在趙雲、關羽、張飛等名將過世之後,七出祁山,夜夜長嘆,最後過度勞累而死......」


  「這人這樣厲害?他是誰?」


  「他就是諸葛亮,人稱諸葛孔明。」


  「嗯。」小飛俠歪著頭,「名子還蠻有氣勢的。」


  「如果這真是諸葛亮親自佈下的八陣圖,那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八門中的『生門』。」飛行武僧說,「只要找到了生門,打敗諸葛亮,這陣法就破了。」

 「生門?」小飛俠笑了,「飛行光頭,難得我佩服你一下,那我們該怎麼找呢?」


  「嗯。」


   「嗯什麼嗯,怎麼找阿?」


   「......不知道。」


   「咦?」小飛俠睜著眼睛。


   「你不知道,還說那麼多廢話?」


   「就是不知道。」飛行武僧搖頭。


   「你......真是一個飛行光頭。」小飛俠用力拍了自己頭一下,「不,也許該叫你......飛行豬頭!」


  「嘖。」武僧嘴裡的牙籤激烈顫動,差點被牙齒咬斷。


   「你厲害,不然你來找。」


   「我?我不行阿,我又不是中國人,我是英國人欸。」


   「那你還那麼多話......」


   「飛行豬頭,我對你沒信心了。」小飛俠對武僧扮了一個鬼臉,又從口袋中掏出那本筆記本。


   「武僧吵架又輸給了小飛俠,第一千四百二十四次,對不起,寫錯了,是飛行豬頭......」


  「......」武僧搖頭。「這生門如果那麼好找,就不會成為中國兵法史上的奇蹟了,那些什麼少年H和狼人T,也不會困在陣法中,遲遲出不來了......」


  「不用辯解了。」小飛俠正要說話,忽然一停,側頭。「咦,有聲音。」


  只聽到霧中,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小飛俠兩人的對話,這句話是......『我知道怎麼找到生門!』


  「咦?」小飛俠抬起頭,看著武僧。


  「剛剛是你說話嗎?」


  「不是。」武僧搖頭。


  「我還以為是你。」


  「既然不是你,也不是我?」小飛俠睜大眼睛,「那表示,霧中,還有第三個人?」


  「第三個人。」武僧迅速轉身,和小飛俠的背部互相抵靠,進入作戰模式。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嘻嘻,你們倆真是好朋友。」那聲音抽了抽鼻子,「一遇到危險,就互相靠住對方的背部,很信任對方?」


  「放屁。」小飛俠和武僧對看一眼,異口同聲,「我們才不是好朋友。」「嘻嘻,是嗎?」那人帶著傻笑從霧中現身,他沒有傲人的體魄,沒有絕豔的容顏,看起來只是一個動作遲緩的中年男人。


  「你是誰?為甚麼要躲在霧裡面?」「我?我沒有躲在霧裡面阿,霧這麼大,我不過慢慢走來而以。」那男人聳肩。「明明就是你們看不到我......」


  「嘖。」武僧皺眉,「報上名來。」


  「我?我是誰,不重要拉,嘻嘻。」男子甩髒髒的衣袖,擦了擦鼻子上快要流下的鼻涕,「但是,我可以帶你們去找那個人!」


  「哪個人?」


  「那個佈下這見鬼大陣的男人阿。」男人嘻嘻笑,著「討厭鬼,諸葛亮阿。」


  「你是誰,你憑什麼帶我們去找諸葛亮?」飛行武僧滿臉狐疑,「這八陣圖是我國中國兵法史上獨一無二的至寶,共分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其中『生門』更是諸葛亮的藏身之處,憑你,要帶我們去找生門?」


  「嘻嘻,」男人搖頭晃腦,一臉無害的笑容。「我是不知道什麼生門、羅生門、上帝阿門,但是勒,我和諸葛亮這小子關係匪淺,我就是有辦法,帶你們去找到他。」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小飛俠歪著頭。


  「為什麼阿,」男人傻笑,「原因很簡單阿,因為我在世的時候,就非常討厭他了。」


  「討厭諸葛亮......」飛行武僧皺起眉頭,「所以......你也是一名三國人物?可是,我怎麼想不起你是哪一個英雄?」


  飛行武僧沉吟著,三國演義中,身材矮胖者可以說是寥寥可數,其中當屬曹操最有名。但是曹操可是震動三國前後百餘年的怪傑,會是眼前這副屎不拉雞的模樣嗎?這男人,相貌平常到了極點,能力平庸,讓人毫無戒心,但,這究竟代表什麼?


  這個殺機處處的大霧中,如果眼前的人能力這樣平庸,為什麼能存活下來?就在飛行武僧躊躇之際,忽然手臂一緊,武僧轉頭,看到了小飛俠一雙賊賊的眼睛。


  「怎麼?」武僧問。


  「我覺得,這傢伙可以利用。」小飛俠小聲的說。


  「嗯?」「我剛剛用『絕不會看走眼的老花眼鏡』看過了,這家伙真的沒有什麼靈力。」小飛俠用眼角偷瞄了男人一下。


  「這人是真得很弱。」


  「......」


  「這樣的人,如果他要陷害我們,憑我們兩個的能力,可以輕鬆宰了他,真的不行,別忘了我們兩個最拿手的能力是什麼......?」


  飛行武僧沉吟。「......是飛行。」


  「沒錯,因為我們會飛,所以論逃跑,還有誰比的過我兩個。」


  「嗯......」


  「別想太多拉,你就是想太多,才會腦帶上面光光沒有半根毛。」小飛俠笑著說,「你想想看,現在八陣圖加上濃霧,這座新竹成危機四伏,我方人馬在這裡危險至極,這是我們逆轉戰局的最好機會,不是嗎?」


  「嗯,好吧。」飛行武僧轉頭瞧了那個傻憨男人一眼,不安的咬了咬牙籤,「不過,我總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偏偏又想不起來,讓我感到很不安。」


  「我說,三國演義這本書不是很厚嗎?書中那麼多英雄豪傑,哪能每個都記住?」小飛俠哼了一聲。「你又不是愛看書的認真鬼。」


  「嗯,說的也是,好吧,我去。」飛行武僧看著小飛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啥事?」


  「如果我們遭遇危險,你先走。」


  「咦?」小飛俠一呆。


  「因為你比我弱,不走,肯定會先死。」


  「欸。」小飛俠雙手插腰,在空中翻了三、四個筋斗,如同在無重力狀態般靈巧至極。


  「你瞧不起我?我上次輸給你,是因為前一天晚上溫蒂硬是拉著我逛街,我的腳痠......」


  忽然,小飛俠住口了。因為他看到武僧的表情,嚴肅、凝重,還帶著無可妥協的決心。和武僧長達三百年的交情,小飛俠知道,武僧是認真的。


  「好吧。」小飛俠聳肩。


  「好,那我們就去吧。」武僧點頭。


  然後,小飛俠轉過身去,對這霧中突然出現的傻憨男人,露出自認最親切的笑容。


  「好,就請你帶路吧,目標是生門,這一次,讓我們去抓那討厭鬼諸葛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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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2:19 |只看該作者
 在新竹市政陷入戰火與濃霧之際,卻有一處神秘境地,躲開這些血腥與暴力,成為八陣圖中的避風港。


  這裡,佔據了通往青草湖的要道,在地理上有著無比重要的地位,這裡,更是新竹老師的搖籃,人文薈萃的聖地。這裡,就是新竹理工學院們心中聯誼的首選,趨之若鶩的所在......新竹師範大學。


  新竹佔地並不大,古老的校舍、斑駁的牆面,以及老舊的運動設施,卻隱藏不住這裡蓬勃發散的青春熱力。一群屬於年輕女孩的浪漫溫度。只是如今,這座新竹僅存的避風港外,卻倒了一個人。他一身白色西裝,面目扭曲,正半跪在地上,右手扼住了咽喉,似乎極度痛苦。


  他是小飛俠。只是,他的飛行能力呢?為什麼會失效?從他和武僧尾隨這傻憨男子,要到生門捕捉諸葛亮,僅有短短的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以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十五分鐘以前......

  
  傻憨男人將武僧和小飛俠帶到了竹師的校長室門口。


  「這裡,就是諸葛亮的所在地了。」傻憨男人嘻嘻笑著。


  「這裡?」武僧用單手壓住木門,剎那間,他感受到木門內傳出的複雜靈力結構,如同蜘蛛網般千絲萬縷,從這裡往新竹市的遠處延伸而去。


  沒錯,這裡就是整個八陣圖的核心。將新竹變成一座迷宮的最後關卡-生門。


  「沒錯,這裡是生門。」武僧轉頭看小飛俠。


  「如果沒有意外,諸葛亮一定在這裡。」


  「真的?我們的運氣真是不錯哩。」小飛俠得意的笑著,身手比向天空,「而且這裡的天空這麼寬,我們想飛,隨時可以拍拍翅膀飛走哩。」


  「嗯。」武僧看著眼前這道門,行事向來謹慎的他,始終沒有勇氣推開這道門。這樣就找到生門,會不會太容易了?


  「小飛俠,你先離開。」武僧沉靜的說。


  「咦?」「你離開這裡,去告訴德古拉或是亞瑟王,生門就在這裡。」武僧說。


  「為什麼?」小飛俠雙手插腰,氣得身體浮在半空中。


  「你不會想獨佔這功勞吧?」


  「不。」武僧皺眉,深深皺眉,「我只是確定了一件事,門後面,很危險。」


  「危險?」小飛俠一愣,「那男人不是說,這裡只有諸葛亮......咦?那男人呢?他跑了?」武僧一愣,猛然轉頭,果然,那男人悄悄的失蹤了。一陣怪異的預感升起,武僧將頭轉回正面,凝視著剛才未開的門。


  隨即,無比驚駭的感覺,湧向武僧的心頭。門,竟然被緩緩的推開了。


  「快逃,這是陷阱!」武僧單手提起小飛俠,往後退了幾步,就從校長的欄桿外,跌了下去。當然,這往後一跌,跌不死這兩個以天空為家的高手。


  小飛俠如同俐落的小魚,在空中微微一頓,立刻往天空深處竄去。而飛行武僧的飛行方式,則多了一份氣勢,他背後伸出兩根巨大的黑色翅膀,翅膀一振,就追上了小飛俠。


  「走阿!」飛行武僧咬牙,翅膀往復振動。


  「走阿!」小飛俠也喊著。但是,他們卻在下一秒,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在眼睛中找到了相同的疑惑及恐懼。


  「武僧,你完全沒動欸。」小飛俠不斷運起靈力,可是他完全沒有移動分毫,在這片天空之中。


  「小飛俠,你還不是?」武僧苦笑。他們,始終都在校長室的正上方,動也不動。


  「兩位,你們飛不走的。」底下,一個清朗的聲音,「呵呵,算你們莽撞,闖入了我的能力範圍。」

  「你的能力範圍?」武僧回頭,詫異。「你就是諸葛亮,我認得那隻招牌羽扇。」


  「沒錯。」諸葛亮站在校長室門口,輕輕揮動自己的扇子。


  「在我能力之下,你們絕動飛不走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操縱東風的人,風,剛好是你們的剋星,不是嗎?」諸葛亮笑,「下來吧,兩位朋友。」


  只聽到諸葛亮這句話剛說完,武僧和小飛俠同時感到呼吸一窒,一陣足以將身體扯碎的強風,把他們的身體往下拉去。


  「別下去。」武僧渾身的肌肉鼓起,翅膀困難而奮力拍動。


  「我知道。」小飛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低。


  「但,蠻力,向來不是我的強項阿。」短短幾秒中以內,小飛俠已經下降了數十公尺,眼看就要落回校長室的前面。一旦雙角落地,失去了翅膀的他,就等於任憑宰割的火雞了。


  「小飛俠,撐住,諸葛亮不是武鬥行的高手,他的力量一定會有極限。」

  還在空中的武僧,奮力的吼著,就算他的臉已經被強風給壓扁,像是一塊大麵皮。「撐住阿!」


  「我......」小飛俠只覺得渾身脫力。


  「可惡,武僧,你真的贏了,為什麼我明明飛得比你快,比你......」


  「小飛俠!別放棄!」「對不起了,力量,真的不是我的強項阿。」小飛俠的身體一鬆,終於如同柳絮般被風扯下。


  「小飛俠阿!」就在這一剎那,小飛俠忽然感到自己的手心被一陣力量拉住。一睜眼,竟然是武僧。


  「武僧,你幹嘛?」


  「上去。」武僧表情因為過度用力而猙獰,然後他手一甩,硬是把小飛俠甩回了天空。但,當小飛俠回到天空,武僧接著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墜落。


  而且還是承受雙人份的墜落。「武僧!」小飛俠被往天空拋去,嘴角大吼。


  「想走?」諸葛亮冷笑,「就算我的力量不強,要把這白衣小子再拉下來一次,還是綽綽有餘的阿。」


  「是嗎?」武僧依然高速墜落,臉上的表情笑了。身體在半空中轉了半圈,翅膀張開,變成加速往地面衝去。


  「咦?」諸葛亮的扇子一停。


  「你要衝下來?」


  「沒錯,要讓小飛俠走的辦法,就只有幹掉你了。」武僧吼著,順風加上自己飛行能力,簡直就像是一道超音速的黑色飛彈。「這樣的速度,你衝下來,會變成肉餅的。」


  諸葛亮收起扇子,收起狂風能力,皺眉,往後退一步。


  「吼!」武僧越衝越快,在空中拖曳成一條黑線。黑線咆哮,筆直而銳利,衝向諸葛亮。


  看著武僧衝向了諸葛亮,在空中的小飛俠心頭一陣激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能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像慢動作似的,哀傷而無法停格的上演。


  武僧的身軀,如線,射向諸葛亮。諸葛亮右手羽扇揮,再揮,再揮,試圖要逼退這條反噬的黑線。


  但,沒用。夾著雙人份墜落的威力,以及武僧視死如歸的自殺飛行,肌肉的收縮早以到達極限。就算東風的主人是諸葛亮,都莫可奈何。


  武僧,再快。那右拳迎風舉起,蓄勢,握緊,再握緊。諸葛亮停止揮扇,張開嘴巴,似乎在吶喊什麼。


  武僧,再快,還再快。已經到了諸葛亮面前,拳頭同時揮出。


  高速,極限高速,拳頭連揮出,都因為風壓而導致微血管爆裂,血跡綻放迎風宛如拳頭在風軌中擦出的火花。


  火花流動。拳頭,轟然一聲,破入諸葛亮的臉中。擊中!


  「幹的好!」小飛俠張開雙手雙腳,在空中大喊。但,諸葛亮卻沒有倒下。在武僧拳頭下面,那張清癯的臉,在笑。「很抱歉,你錯估了。」諸葛亮的臉上,沒有半點被重拳轟重的瑕疵。


  「我們這裡還有一個人。」武僧的眼睛陡然睜大,然後,一條紅線,從臉上蜿蜒而下。


  紅線急速延長,延長過了武僧脖子、胸口、腹部,到鼠蹊部為止。然後,紅線擴大,張開。而武僧的臉,就這樣嘎嘎嘎嘎,逐漸裂成了兩半。


  在諸葛亮的身邊,多了一名男人,身材雖矮,舉手投足卻充滿霸者氣息。他的食指上,有著一條痕跡,就是這跟手指頭,在高速下,輕巧滑過武僧的身軀。


  然後,將武僧一身雄壯身軀,給切給兩半。「武僧......」小飛俠愣愣的看著底下,這個曾經天空中一決生死的好友。小飛俠轉身,他渾身的靈力再度爆發,他要逃。


  因為他知道,只有逃才對得起武僧。只有逃,才不辜負武僧替他爭取的每分每秒。


   「逃不走的。」諸葛亮搖著扇子,「你以為,我會讓你把生門的位置,給洩漏出去嗎?」諸葛亮一旁的男人,手指頭再度舉起。


  小飛俠的速度提升,他的速度原本就叫武僧快,而全力爆發的他,更是破了自己的飛行紀錄。


  快,更快,更更快,更更更快,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快啊! 小飛俠的速度甚至衝破了音速,擊破了音速才會產生的音牆,眨眼間,就消失在天際之間。


  「逃了?」諸葛亮訝異。「竟然還是讓他逃了。」


  「這小傢伙,是真的很快。」一旁的男人摸著自己的手,鎖眉。「曹操老大,我以為,他就算再快,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哼,如果只是單純的快,當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是......」曹操伸出了手,那隻剛才差點捕獲小飛俠的手指上,被刺了一個物體。


  這是牙籤。這是武僧一直叼在嘴上的牙籤。


  「這光頭小子,明明被切成兩半,還能在臨死前,把一身的靈氣灌入了牙籤中,用力吐出,刺重你的手指頭?」諸葛亮苦笑,「真是好厲害的傢伙。」


  「嗯,是個好人才,可惜了。」曹操嘆氣。「如果不是為了救同伴,他也許可以還有幾分活下去的機會。」


  「不過,剛才那個白衣小子,他一逃走,恐怕就麻煩了。」諸葛亮搖著扇子,「這下子生們一洩漏出去......」


  「哈哈,這倒不用擔心。」


  「怎麼說?」


  「因為,」曹操看著天空,眼中自信滿滿。」就算我的力量被牙籤阻斷,但,還是傷到了那白衣小子,要他把生門的秘密洩露出去,也得看他能不能活著飛到自己的夥伴身邊啊。」


  「呵呵。」諸葛亮拱手。


  「丞相的功力,我也只能說,佩服,佩服啊。」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要害你?是誰知道這生門,又帶他們兩人來到此處的?」


  「我想,我知道答案。」諸葛亮苦笑。


  「只有那個人,他會這樣恨我。」


  「哪個人?」


  「阿斗。」諸葛亮重重的嘆氣。


  「也是我離開人世前,最後一個君王,阿斗劉禪。」

 東城門外,大霧中,一個身材壯碩卻不失迅捷的獸影,延著馬路奔到了此處。獸影徒然停下,然後前足離地,就這樣靠著雙腳站了起來。


  這道獸影穿著一襲黑色皮衣,瀟灑長髮披肩,豪氣萬丈,正是剛剛擊敗孔雀王趕到這裡的森林狂戰士-狼人T。


  「味道。」狼人T昂起頭,看著眼前這幢矗立在濃霧中的東城門。


  「這裡有H小子和貓女的氣味,還有那討厭的濕婆氣味。」


  「所以,無論H遭遇了什麼危險,肯定是在這......」狼人T的話才說到一半,霧中,忽然閃爍一道快捷凌厲的閃光。


  「咦?」狼人T憑著直覺,微微一側身。閃光過去,狼人T赫然發現,自己的左手臂出現一條鮮紅色的血跡。


  「好快!」狼人T大驚,這閃光沒有徵兆,而且,狼人T甚至連對方是誰?怎麼出手的都不知道!地獄殺陣中,還有這樣的高手?


  濃霧中,閃光再度出現,這次,以更兇狠的姿態,直撲狼人T的眉心而來。


  「混蛋!」狼人T怒吼,握拳,擰成一顆連巨石都可以鑽碎的拳頭。迎向那到閃光。剝。霧氣中,傳來一聲細微的輕響。狼人T更訝異了。因為他的拳頭上,這顆比鋼還堅硬的鐵拳,出現了三道清楚的刮痕。


  鮮紅的血泉,更從這三道刮痕中,爭湧而出。「使出這道閃光的人......」狼人T眉頭緊緊皺起,「又快,又靜,爪子又銳利?怎麼好像......」


  可是,狼人T還沒來得及整理他腦中的思緒。閃光,又來了。這次,閃光悄悄的隨著地面匍匐而行,向是一條致命的毒蛇,直接纏上了狼人T的雙腳。


  「媽阿!」狼人T見到閃光已經出現在腳踝前,只要一瞬,馬上就是雙腳被切斷橫禍降臨。


  「吼!」狼人T狂吼,所有的力量都傳到了右腳,全力往馬路踹去。新竹水泥石板怎麼承受得住狼人T雷霆萬鈞的一腳,亂石崩裂分飛,如致命的散彈槍,射向散光的主人。


  「哼。」閃光主人船來悶哼,嗓音細膩。但,狼人T這招似乎阻擋不了閃光主人勢若瘋虎的攻勢,如此險惡的石頭彈雨中,閃光卻依然向前挺進。


  一半的石頭被閃光主人以極度靈巧的身手閃過,一半的石頭則被閃光給撞向一旁。


  「這樣的身手,這樣的速度,加上剛才的聲音......」狼人T腦海浮現了一個人的模樣,隨即,新的疑惑又湧上了心頭。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怎麼會做出這麼莽撞的進攻?」


  閃光主人終於突破了石頭雨,爪子在大霧中化出華麗的十字,直插向狼人T。沒有時間了,生死,這麼快就要分出來了。狼人T一咬牙,雙爪也跟著刺了出去。


  狼人T這雙爪子,對準了眼前敵人的臉蛋,只要敵人不撤手,就是同歸於盡的局面。如果真的是她,以她愛美的個性,就一定會躲開砍向她面容的攻擊,然後尋找更完美的暗殺時機。


  但,狼人T失算了。閃光主人竟然不閃不避,直衝像狼人T的懷抱,雙爪舞動更是失去章法,像是失去了冷靜的手術刀。


  銳利,但是太過瘋狂。狼人T的爪子,眼看就要抓向敵人的臉頰,下一秒,就是穿透雙頰,然後鑽破雙眼的死局。只是,狼人T卻在這一剎那,看見了撲向自己懷理的女人臉孔。「真的,是你!?」


  噗滋。狼人T的胸口,被兩首爪子貫入,爪子太過銳利,竟然直沒入手腕。而狼人卻在最後一瞬間,停手了。狼爪停在眼前女人的雙頰邊緣,顫抖著,沒有落下。


  這場死鬥的結局,是狼人T犧牲自己的胸膛,保存敵人毫髮無傷。「怎麼回事......?」狼人T呼呼喘氣,雙眼大睜。「貓女,你究竟是怎麼回事?」貓女,眼前這個閃光的發動者,竟然是暗殺女王貓女,一個以冷靜和精準為名的頂級刺客。


  究竟發生什麼事?讓她如此失控? 「貓女,妳瘋了嗎?我是狼人T啊!」狼人T吼著,「妳瘋了嗎?連我都攻擊?還像是發瘋似的亂砍?」在狼人T懷中的貓女,抬起了頭。這一刻,狼人T停止了憤怒和責備。因為,他看見了,滿滿的淚痕,交錯綜衡,爬滿了貓女的臉龐。


  那永遠自信微笑的嬌寵貓女,為什麼哭成了這樣?「妳......究竟是怎麼回事?」狼人T慌了手腳,「怎麼會是妳哭?喂!明明就是我被你砍傷,要不是你砍的地方剛好是我復原力最強的心臟,好啦好啦,不要哭了,我不罵妳了,好不好?」


  「嗚嗚......」貓女的大眼睛裡頭,是止不住的淚水。


  「不要哭了,好不好?拜託妳。」狼人T想掏出手帕來替貓女擦眼淚,可是,像他這樣瀟灑的戰士,怎麼會有手帕替女孩擦眼淚?


  「H,H,H,他......」貓女聲音哽咽,語無倫次。「H小子?他怎麼了?」


  「H,他死了。」


  「啊?」貓女說到這裡,不顧自己的雙手,還插在狼人T的胸膛中,把自己的臉埋進了狼人T毛茸茸的血胸中,用力大哭了起來。


  大霧,無盡的哭聲中,只剩下滿臉驚愕狼人T的臉。H,死了?這個最不該死的人,死了?這個故事的主角死了,那故事該怎麼繼續?


  「唉,還是沒躲過,還是沒躲過。」遠處,穿著拖鞋的土地公,坐在新光三越的頂樓上,嘆氣。


  「你幹嘛唉聲嘆氣。」一旁的九尾狐,歪著頭。「那個少年H究竟有什麼魅力,讓貓女哭成這樣,讓狼人T這樣咬牙切齒,更讓你念念不忘?」


  「唉呀,」土地公搖頭,「妳不懂我們男人。」


  「哼。」「我決定了。」忽然,土地公毅然起身。


  「啊?你要幹嘛?」土地公轉身,往樓梯口走去。「我要去把藏在我廟裡的最後一罐仙草蜜,拿出來喝。」


  「咦?那罐仙草蜜?」九尾狐轉身,如同精靈般畫出美麗的身影,飄到土地公面前。


  九尾狐雙手張開,擋住土地公的去路,表情焦急。「你瘋了嗎?」九尾狐大叫,「那罐仙草蜜,不能開啊!你要逆天輪嗎?你忘記你和聖佛之戰後的承諾嗎?你忘記你為什麼要藉著這個小神的身分躲藏嗎?你忘記......你忘記我們好不容易才又相遇的嗎?」


  「九尾狐......」土地公止住腳步,定定的看著九尾狐,表情複雜。


  「別去,你一去,封印一開,誰知道這個地獄遊戲會發生什麼事情?」九尾狐激動無比,「你要和濕婆正面撕破臉?以你現在重傷的身體,你會很危險的。」


  「嗯。」土地公嘆氣。


  「別去。」


  「人生,是很多抉擇的綜合體。」


  「嗯?」


  「千百年前,如果我不要逆軒轅起兵,和他在涿鹿決戰,我也許現在也位列仙班,地位尊崇。」


  「嗯。」


  「千百年前,如果我聽我爺爺神農的話,乖乖奉上南方土地和群妖性命,今天我也許是神不是魔。」


  「嗯。」


  「百年前,如果我拒絕了聖佛的邀約,遠遁他方,也許今天根本輪不到這些妖魔小丑在作惡。」


  「嗯。」


  「但是,我當年就是敬佩聖佛為人,所以答應與他一談,這一談,就是數百年的空白。我沒有後悔。」


  「嗯。」


  「我討厭後悔,所以我不會讓自己後悔。」土地公微笑,伸出手溫柔的摸著九尾狐的臉。「就像是我認識妳一樣。」


  「嗯。」


  「讓我去,好不好?」土地公淺淺的笑著,以他的力量和霸氣,要拉開九尾狐繼續往前走,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此刻的他卻放低聲音。


  溫柔而誠懇的,就像是一個霸氣十足的王者,在自己親愛的女人面前,成為一個比誰都溫柔的老公。「讓我去,好嗎?」


  這一刻,九尾狐張開的手放軟了,放下了。「嗯,我就知道,我最受不了你用這種聲音說話了。」九尾狐閉上眼睛,眼角含淚。「比起霸氣十足的你,還要迷人好多倍。」


  「呵呵。」土地公邁步往前走去。「謝謝妳。」


  「嗯。」


  「我相信少年H,也相信阿努比斯,」土地公微笑,「他們一定會成為地獄之牆崩裂後,全新的支柱。」


  「嗯。」


   「所以,我必須救他們。」


  「因為他們是解救群神群魔的支柱,所以必須救他們?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呵呵,的確不是。」土地公走下樓梯,關上陽台門之前,最後一個爽朗的笑聲。


  「因為,我是真的喜歡少年H這個傢伙,哈哈哈哈。」


  陽台上,徐徐的新竹風吹著,剩下一個類眼矇矇的九尾狐。「你,終於要解開那個封印了嗎?你,終於要找回自己的名子了嗎?就算必須付出聖佛可以出手殺你的最終代價?」


  「是嗎?」九尾狐望向天邊的夕陽,濃霧中,薄薄的夕陽光透露著淡淡的憂傷。「......地獄中最強帝王-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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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3:21 |只看該作者
地獄外傳《最強傳說 誕生》


  六個月前的那個下午,對錢宜來說,是非常特別的日子。因為六個月前,他在同學的帶領下,接觸了一款網路遊戲,那是錢宜活了十四個年頭,第一次碰到這虛擬的世界。


  所謂的網路遊戲,就是透過無遠弗屆的網路,將一群散佈在世界各地的人們,連結到一個共同的世界中。這世界充滿了現實世界無法體驗的奇妙事物,充滿了日常生活中無法體驗的冒險情感。


  這世界如此誘人,也是如此危險。因為,錢宜就在第一次打開這遊戲,登入帳號之後,竟然就在所有同學面前,直直的往後一仰,自此昏迷過去。


  這一昏迷,就是漫長的六個月。而錢宜的父親錢爸,是一位科技公司的大主管,靠著台灣電子業的起飛,累積了不少財富,當他看到自己獨生女不明所以昏迷,這位嚴格卻愛女如命的父親,陷入半瘋狂狀態,他投入所有心力,發誓要找回女兒突然消失的意識。


  錢爸替女兒作遍了所有現今醫學的精密檢查,卻找不出任何科學的證據,來解開女兒的昏迷之謎。於是,錢爸只好將希望轉到觸發女兒昏迷的關鍵-網路遊戲。


  在經過四處打探詢問每個同學後,錢爸終於清楚確定了這網路遊戲的完整名稱。他的名字是......「地‧獄‧遊‧戲。」


  地獄遊戲,這事在短短一年半之內,橫掃台灣年輕族群的神秘遊戲,就是錢宜昏迷的最後線索。而且,當錢爸越是調查,他內心越是驚訝。因為,類似錢宜昏迷的案例,竟然多的可怕。


  於是錢爸拿起筆,紀錄下這款遊戲的每一個疑點。


  一、這是一款以台灣為背景的遊戲,遊戲畫面唯妙唯肖,簡直就像是真實版的台灣,更驚人的是,遊戲能夠狠準確的更新台灣的新聞事件,若沒有一個非常龐大的遊戲設計團隊,事實上是無法如此的......這就牽扯出第二個疑點了;到底是誰設計這遊戲的?


  二、沒有遊戲設計團隊?這款遊戲沒有一家公司代理,沒有程式管理者,上線免費,伺服器免費,彷彿憑空出現的一款遊戲,卻像是黑死病一樣在台灣每個網咖散播。


  不過,讓錢爸真驚訝的,卻是第三點!


  三、這款遊戲引起一種新的疾病,叫做「網路遊戲血栓症候群」,醫學界解釋這病的成因是因為長期玩遊戲缺乏運動,導致血液流動變慢,於是造成血栓堆積於腦部,造成突發性昏迷......


  突發性昏迷?錢爸只覺得渾身發抖,這第三點,講得不就是自己的女兒錢宜嗎?但是,他女兒接觸網路遊戲的時間那麼短,怎麼可能因為血栓而昏迷?真正的病因,絕對不是如此。


  於是,錢爸開始利用自己科技公司的資源,號召資訊相關的好手,包括軟體工程師、資訊系統管理師,甚至是電腦玩家,以及,深藏在這些族群中的頂級獵手......網路駭客。


  接著,錢爸成立一個網站,提供金錢和資訊交流,讓這些高手肆無忌憚的活動,而這些活動的目的只有一個:「破解地獄遊戲」。


  既然地獄遊戲是網路遊戲,就一定有伺服器,就一定要遵守通訊協定,就一定是0和1組成的資訊密碼。只要地獄遊戲是正常的網路遊戲,那就沒有這群電腦高手解不開的程式,那藏在地獄遊戲後面的設計者與陰謀,就再也無法遁形。


  但,前提是,地獄遊戲必須是「正常」的網路遊戲! 經過三個月的努力,錢爸的積蓄花去過半,這群綜橫世界網路的高手,日以繼夜的投入破解地獄遊戲,卻都只是無功而返。


  地獄遊戲的設計毫無破綻可循,毫無規律可言,彷彿像是一個深不可見的地洞,不斷往下探去,卻只是更多無法解釋的謎團。


  一位來自新竹某大學實驗室的網路駭客,自稱「白老鼠」的男人,甚至對地獄遊戲寫下了一個怪異的結論。


  「這遊戲,是活的!根本就是一個活著的網路怪獸!」活的遊戲?有生命的遊戲?一個遊戲為什麼會有生命?


 沒有人知道,這群在網路界稱王稱霸的高手們,全都在一片死寂中,無人反駁這答案。這遊戲,竟然是活的。


  一個具有生命的遊戲,正在台灣地下悄悄蔓延,不斷吞噬人的靈魂,使無辜者昏迷,卻無人能破解,無人能阻止。


  錢爸越來越焦慮,他每天晚上都來到女兒昏迷的病床前,低頭祈禱,只希望女兒能甦醒過來,別再讓老父日日夜夜替她擔心。


  就在錢宜昏迷的第一百天,整個事情出現了轉機。雖然,這並不是一個令人開心的轉機。這天,當錢爸又再度握著女兒的手,喃喃的替女兒祈福之際......忽然,錢爸發現了一件事。


  女兒的眼角,有東西在反光。錢爸愕然,急忙往前靠去,這一靠近,他發現......這反光的東西,竟然是眼淚。


  「女兒妳在哭?」錢爸慌了手腳,「為什麼在哭?妳做了惡夢嗎?妳聽的到把拔的聲音嗎?妳不要怕......」


  可是錢爸的安慰似乎沒有傳到錢宜的耳中,因為除了眼淚之外,錢宜的呼吸急促,越來越急,彷彿遭遇到了什麼極度可怕的事情,經歷了什麼難以想像的惡夢。


  「乖女兒,乖女兒。」錢爸摟住了女兒身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不要怕,不要怕,爸爸......爸爸在這裡。」可惜,錢宜的驚恐沒有結束,一直持續了整個晚上,才緩緩的回復了正常。


  而這個晚上,除了讓這個疼愛女兒的老父心力交瘁,更讓錢爸下了一個極為勇敢而瘋狂的決定。第二天,錢爸先和公司請了半年的長假,完全不顧公司內所有同事驚愕的目光。


  然後錢爸連上自己架設的網站,以站長之名,發了一封群組信,邀請所有參與這計畫的網路高手。「今晚,請晚上七點準時上線,我有大事要宣佈。」


  網站的主人發出這樣正式的通知,立刻震動了所有的高手,無論是否曾經隸屬於錢爸底下,所有的人都在七點,準時上線。


  高手到齊,屏息等待錢爸的消息。然後,電腦螢幕上,一個字一個字,出現了錢爸的訊息。「各位,我決定了,我要親自玩這款遊戲。」


  親自玩這款遊戲?錢爸,你瘋了嗎?你不知道這款遊戲很危險嗎?白老鼠不是說過,這甚至是一個活的遊戲啊。就在所有網路高手驚疑不定的時候......錢爸又敲出了第二句話。


  「而且,我也要讓自己昏迷。」所有高手同時嘩然,接連不斷的反面意見,幾乎要覆蓋錢爸視窗。『錢先生,不要衝動!』『你一但昏迷,誰來照顧小妹?』


  『昏迷不代表你就能進入遊戲去找小妹,你不要做出這種衝動的傻事!』『錢先生!你冷靜點!』『錢先生!錢先生!錢先生!錢先生......』


  錢爸搖了搖頭,將所有的對話框都移去後,又敲下了第三句話。「你們曾說過,地獄游戲是活的?所以,是這地獄遊戲吞噬了我女兒的靈魂?如果真是這樣......」


  錢爸的嘴角,揚起一絲又驕傲又悲傷的苦笑。「那我就親自進入遊戲,把我女兒給帶回來吧。」


  這句話,包含了多少老父的眼淚和決心,所有的玩家,在這一瞬間都停止了鍵盤,哀傷的沉默下來。


  就在所有人靜默的同時,錢爸的第四句話,閃入了螢幕之中,這句話卻又像一個全新的爆蛋,引起軒然大波。「現在,我徵求,願意和我一起進入遊戲的人。」

 錢爸寫著......「願意和我進入遊戲的人,請交代好你們離開之後的事務,如果經濟有困難,我會盡全力幫忙,並且嚴格要求,有家人和割捨不下女友的人,禁止參加這個計畫。」


  「這是一件性命交關的大事,請不要以遊戲的心態面對它。現在開放報名,一直到三天後,我將會遴選所有適合參加的人,與我共同進入遊戲。」


  「我保證您在昏迷期間,會受到最妥善的醫療照顧,並且我們會由現實世界派出玩家,隨時協助那些進入遊戲的人,當然,這是假設我們是真的進入了遊戲。」


  「此外,我錢爸將散盡家財,提供我剩餘的所有財產一千萬,這筆錢將供所有參與這項計畫的人均分,雖然數目不大,卻也是我的心意。」


  三天,七十小時,像是翻轉一座沙漏,隨著細白的沙粉不斷流下,也表示時間正在不斷的流逝。而這三天,錢爸的網站湧入前所未有的人潮,每日點閱率超過二十萬,許多以前潛水在網站底下的高手,也紛紛浮上了檯面。


  但是,人雖多,真正報名的卻只不到其中的百分之二。而這百分之一當中,適合追隨錢爸的人,又只是其中的百分之一。


  但是,錢爸並不擔心,因為對他來說,要救出女兒錢小妹,走入遊戲是唯一的辦法,他不在乎有多少人願意幫他,就算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會力戰到底,直到最後一絲希望熄滅為止......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把錢宜從地獄遊戲中給帶回來。這是一個老父的堅持。 一個就算世界覆滅,也絕對不會妥協的堅持。


  「時間到。」當錢爸按下了計時器,七十二小時的倒數正式進入了歷史。而攤開報名的名單,共有六個人被正式選為追隨錢爸進入遊戲的勇士。


  這六個人來自的背景各不相同,卻都被錢爸這計畫所吸引,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投入了地獄遊戲之中。


  這六個人當中,有一名是專業的電腦遊戲玩家,他生平破關無數,以收集「破關畫面」為樂,他加入錢爸計畫的理由只有一個......


  「我破了這麼多遊戲,從瑪利兄弟到奪命賽車,總覺得在瞬間的刺激後,少了些什麼......」他在報名資料上這樣寫著:「直到我看到錢爸你的故事,我終於知道自己少的遺憾在哪了。」


  「我少了親身體驗遊戲的感覺,那種悸動,那種真正面對生死的感覺,所以,請讓我參加。」


  錢爸沉思了兩秒後,決定讓這位玩家加入了計畫,因為錢爸知道,這位玩家豐富的各種遊戲經驗,將會提供相當大的幫助。


  另外,還有電腦程式設計師則與上位參加者相反,他從未完過遊戲,卻設計過無數的遊戲,也同樣為了追求親身體驗而加入遊戲。


  還有一位是武術高手,雖然不愛電玩,一身精修的武術,進入遊戲中也許會化成極大的助力。


  另外,還有不少人懷抱著奇怪的動機,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孩,為了尋找自己未來的伴侶而踏入遊戲,而她強烈的執著感動了錢爸,答應成為六人的一份子。


  此外,錢爸網站的老班底「白老鼠」,正在新竹某間大學實驗室受苦受難的研究生,也義不容辭的加入了這個計畫。


  於是這六個人,在錢爸的率領下,正式成軍,要一同進入遊戲中,挑戰這在台灣捲起一陣旋風的地獄遊戲。


  包括錢爸共七個人,一起聚集到一間具有齊全診療設備的小診所。此刻,診所內已經架好了七台電腦,每台電腦畫面上都是「地獄遊戲」的登入介面。


  診所中的醫生姓龍,當他看到錢爸,快步走向前,伸出雙手和錢爸用力相握。


  「老錢,好久不見。」這位醫生年輕時候和錢爸念同一所高中,曾經是感情非常好的拜把兄弟,兩人同樣優秀,同樣聰明,不僅在成積上是競爭關係,在感情上兩人更是默契十足的愛上同一個女孩。


  只是,這些競爭都減低不了兩人惺惺相惜的友情,他們後來選擇了不同的路,錢爸選擇了理工,成為了科技業的主管。而龍醫生則選擇了醫學,如今是一家私人診所的負責人。


  「老龍,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兩個這麼久沒見,一見面就要拜託你這麼為難的事。」錢爸回握醫生的雙手,兩雙蒼老的手掌交握,凝成一股充滿回憶的力道。


  「不為難,只是......」龍醫生犀利的醫生雙眸,看著錢爸的眼睛,「老錢,你確定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吧?」


  「我知道。」錢爸嘴角揚起,苦苦的笑容。「為了女兒錢宜,這些事不算什麼的。」


  「唉。」龍醫生搖頭,「你以前就是這樣,死都不肯放棄認輸,就是因為這樣,小容才會選擇你......」


  「呵呵,你還在對我在情場上打敗你,記恨到現在?」錢爸笑著說。


  「不了不了,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龍醫生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瞇起,「這錢宜,就是小容的女兒?」


  「沒錯。」錢爸嘆一口氣,「為了小容,無論如何都要把錢宜帶回來。」


  「嗯,我懂。」龍醫生低下頭,「如果是我,也會如此。」


  「老龍,我們七個人未來的健康,就要靠你了。」


  「放心。」龍醫生的眼睛閃爍著白袍醫生的犀利。「放心,包管你這次昏迷會比以前更健康,當然,我指的是你身體方面,心靈部分你們就得靠自己好好保管了。」


  「哈,我們會好好保管的,謝謝。」這聲謝謝之後,錢爸和其他六名玩家坐到了自己的位子,然後醫護人員替所有人裝上測心電圖的裝置,安上一切醫療的設備,最後,在臉部套上了氧氣罩。氧氣罩的管線,則接著負責供應氣體的大型鋼瓶。


  「等會,我會在氧氣罩中混入一部分的麻醉氣體。」龍醫生對所有人宣布到:「這麻醉氣體不會損及你們的健康,只是會讓你們陷入昏迷......」


  人一昏迷,地獄遊戲的大門就此敞開,靈魂被拖入遊戲之中,從此展開一場未知而危險的生死冒險。所有人同時伸手向滑鼠,一陣頻繁的滑鼠敲擊聲過後,所有人一同登入了網路。


  「在進入遊戲之前,」錢爸坐在椅子上,看著大家,提高音量,「我有件事要特別提醒大家......」所有人同時停止動作,看著錢爸。


  「由於我們這群人中,集合了電腦、網路以及遊戲高手,我相信,當我們進到了地獄遊戲之中,我們一定能創造出遠超過其他玩家的能力,但是,有件事卻是我非常擔心的......」錢爸朗聲說著。


  「當我們進入遊戲,會遇到什麼事?會變成什麼模樣?甚至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我們都不知道。為此,我和大家約定一個暗號,我們就憑著這個『暗號』來相認吧。」


  「暗號?有道理。」眾人一起點頭,「那錢爸,我們要用什麼暗號呢?」


  「我女兒錢宜在昏迷前,最迷戀基督教的文化與圖畫,她認為『天使』非常帥氣,因為天使不只能帶來美妙的愛情,更是代表上帝的正義部隊,對敵人絕不容情,可以說是融合了美麗和暴力,我想,正式合我們這七個人。」


  錢爸說到這理,注視著醫院窗外那片飄著白雲的藍天,上頭是否也有天使在注視呢?「各位,我們便以『天使』作為暗號吧。」


  「天使?奉上帝之名的正義軍團?」所有人同時點頭。「就這麼說定了,錢爸!」


  「好。」錢爸吸了一口氣,嘴角揚起。「從今以後,我們以『天使團』為號召。而天使長『六翼天使』,就是我的名字。」





  從今以後,我們以天使團為號召。六翼天使,就是我的名字。


 「故事結束了。」黑暗中,兩個人正對飲,一杯是酒,一杯,卻是碗麵線糊。


  「這一次,我們都沒有出場勒。」其中一個,喝著酒的那個,搖著頭。「枉費我第四集這樣出生入死賣命。」


  「是阿,按照慣例,沒出場的角色,都可以在最後跑一點龍套。」另一個喝著米麵糊的男人,穿著拖鞋和短褲。


  「就像上次的土地公嗎?」喝著酒的男人說,「是吧,錢鬼。」


  「是阿。」喝著米麵糊的男人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巴。「那我們這次該跑點什麼樣的龍套呢?約翰走路。」


  「預言法咖啡真正喜歡的人?」


  「媽啊,你這小子還執迷不悔,所有的讀者都知道法咖啡喜歡誰拉。」


  「哼,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是,是,是。」錢鬼笑。「不過,不談法咖啡,我們倒可以預言一個有趣的。」


  「喔?」錢鬼一笑,把臉靠向鏡頭。


  「下一集,有個人的故事終於會登場了。」


  「誰?」


  「曼哈頓獵鬼小組中,狼人T的月下追兇,吸血鬼女的小女孩的夢,還有一開始圓桌武士的雷......每個人的故事都上場過了。」錢鬼喝一口米麵糊,「你不覺得,老是欠了一個人的故事,他為什麼要加入獵鬼小組嗎?」


  「啊?你是說.....」約翰走路張大嘴巴。


  「他雖然在這一集不小心掛了。」錢鬼嘻嘻一笑,「但是,下一集說起他的故事,可真正是精采萬分喔。」


  請期待下一集,少年H外傳-「不得不輸的理由」。

第五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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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8:57:23 |只看該作者
Div -【地獄‧六】地獄烽火

第一章 象神的秘密

  象神它源自於古老印度神話,是濕婆大神的兒子,孔雀王的哥哥,論武力雖然不如孔雀王這樣驍勇善戰,卻展現了印度文明的另一種特質:智慧。

  關於象神的智慧,有一則小故事可以印證。

  某日,濕婆找來兩個兒子,對他們說:「我想知道,你們之間誰能以最快的速度,環繞世界一周。」

  「當然是我!」只聽到孔雀王大叫一聲,人已經消失了蹤影。

  因為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展開雙翅,在天空中遨遊,眨眼間,它就飛過了喜馬拉雅山,消失在茫茫的天空雲海中。

  但,望著風馳電掣的弟弟的身影,身為哥哥的象神,卻只是掛著微笑,負著手,一動也不動。

  「象神啊,你弟弟都出發這麼久了,你為什麼不趕快追上去呢?」濕婆單手撐住下巴,看著象神。

  象神微笑不語,只是慢慢的繞著濕婆走了一圈。

  「喔?你這是?」

  「呵呵,在我們印度文化中,父親代表世界,而濕婆大神您更是整個世界的代表,所以,我繞著您走一圈……」象神眼神中,閃爍光芒。「不就等於繞了世界一圈嗎?親愛的父親。」

  濕婆聽完,撫掌大笑,從此更對象神委以重任,成為濕婆軍團的首席戰將。

  不過,翻開印度神話紀錄,更有趣的部分,卻不只是象神的智慧,而是象神的頭部,為什麼是這樣奇特的形狀呢?這故事,則要追溯到象神最敬愛的父親,濕婆了。

  ※※※※※
新竹——

  瘋狂的大霧,籠罩住少年H。

  貓女目睹少年H義無反顧的走入了濃霧之中,少年H最後一句遺言透露出他物件神絕招的訝異。

  「你、你竟然做了這樣的事?」少年H的聲音不再像往常那樣輕鬆如意。

  然後,霧散開。

  貓女目睹了她三千多年漫長的妖界旅途中,最不願意見到的畫面。

  屍體。

  少年H的屍體。

  冰冷而悲傷的屍體,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啊啊啊啊……」貓女發出連大地都會震動,連天空雲朵都會碎裂的尖叫,抱住了少年H。

  接著,就是狼人T的到來……以及一場混亂而瘋狂的戰鬥。

  狼人T認出貓女之後,靠著自己心臟幾乎無敵的靈力,硬是擋住了貓女勢若瘋虎的一擊,更聽到了貓女所帶來的,驚天動地消息。

  「H,死了。」

  「別傻了!H那小子的實力多強妳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怎麼可能被那勞什子的……象神給打敗?」狼人T話雖如此說,卻難掩聲音中的顫抖。

  「可是,我親眼見到了H小於的屍體。」貓女把臉埋在狼人T寬闊的胸膛中,淚水不斷湧出,濕透了狼人T胸口的長毛。

  在這個心碎的時刻,貓女不再是縱橫地獄人間的暗殺女王,只是一名需要強壯胸膛的悲傷小女子。

  貓女驚慌失措,緊抓狼人T的胸口,不斷的哭著。

  「別、別哭了,妳說,妳親眼見到H的屍體?」狼人T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努力不要發抖。「在哪?」

  「在,東門城下。」

  東門城下,當狼人T走至,也不禁一聲喟然長歎。

  地上躺著的,不是H小於是誰?冰冷,絕望,沒有半點人氣的少年H,緊閉著眼睛,橫躺在地上。

  「真的沒有生氣了。」狼人T頹然坐在地上,「該死,該死,該死!還是慢了一步啊!」

  說完,狼人T的一拳,狠狠轟在東門城中。

  破碎的磚瓦和紛飛的灰塵,如同一陣灰色朦朧雨,落滿了狼人T的身體,英雄不再,如今只剩一隻失落的憂傷之狼。

  「狼人……」貓女站在狼人T的背後,同樣感到辛酸。

  她可以感覺到狼人T內心的悲憤,畢竟,H是多麼令人喜愛的人物啊。

  可是,悲傷過後,狼人T的表情卻變了。

  「是誰?」狼人T的背影,傳來冰冷而令人膽寒的低沉嗓音。「是誰殺了H小於?」

  「啊……」貓女聽到狼人T發問的聲音,驚愕的抬起頭來,因為這次,連擅長暗殺的貓女,都感到背脊一陣戰慄。

  這是怒氣?這是狼人T的怒氣?為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狼人T憤怒起來是這副可怕模樣?這就是少年H說的,因為溫柔,所以強得無敵的狼人T嗎?「是‧誰?殺‧了‧少‧年‧H?」狼人T的一字一句,頓點清晰,展現縱橫荒野狂狼的霸氣。

  「象神。」

  「象神?」

  「濕婆四人刺客的首席智囊,也是孔雀王的哥哥。」

  「很好。」狼人T站了起來,雄偉的身軀擋住了陽光,渾身殺氣暴湧擴散,方圓數尺內仿佛結冰。「這樣就夠了。」

  「嗯。」

  「我會提著象神的頭,來祭拜H。」狼人T慢慢走向了霧的另一頭,而在背後的貓女,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白色?」貓女困惑的歪著頭,「是我哭多眼花了嗎?為什麼,我覺得狼人T身上的毛,好像變成了……好悲傷的白色?」

  只是貓女並不知道,當狼人T消失在濃霧中,另一個人,卻即將出現。

  一個曾經與貓女有瑜亮情節,同為黑榜大妖的魅惑高手。

  ※※※※※

  新竹,交通大學外頭那尊上地廟前——

  九尾狐正傭懶的靠在樹旁,戴著墨鏡,姿態優雅,似乎正等著人。

  「欵,廟裡面那個。」九尾狐順了順自己的黑髮,忽然高聲說道,「只是拿罐飲料而已,不用那麼久吧?」

  「等等啦。」廟中傳出了一個男子痞痞的聲音,「奇怪,我記得那罐仙草蜜我藏在桌腳啊,怎麼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九尾狐忍不住回頭,映入她眼簾的,卻是塞滿整座小廟的奇怪雜物,除了整箱整箱的仙萆蜜,還有一堆陳年的准考證,幾本翻爛的海賊王漫畫,還有一台始終處於開機狀態,只差沒有冒煙起火的電腦。

  最誇張的,是吊在門邊,搞不清楚幾年沒洗的深黃色內褲。

  「欵,笨蛋蚩,你嘛拜託一下,自己住的小廟,可不可以整理一下,怎麼來新竹短短幾年,就把自己的屋子搞成這樣?你……你簡直跟宅男沒兩樣啦。」九尾狐畢竟是女生,看到化身為土地公的蚩尤,住的地方如此混亂,忍不住嚷了起來。

  「哎啊,妳又不是不知道。」那個聲音,此刻正從廟中一對廢物堆中傳了出來,「所謂的入境隨俗嘛,新竹可是宅男的故鄉,清交兩校宅中之王,人稱『大宅門』是也,有句諺語說『一人大宅門,從此下出門』,正是最好的寫照,更是愛家的極致表現……」

  「好好好,油嘴滑舌。」九尾狐往廟中踏了一步,眉頭皺起。「既然你不愛整理,我就來幫你一把吧。」

  「幫我?咦?」土地公聽到這裡,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驚恐。「小狐,妳、妳不要衝動,不要……」

  「衝動?我這不叫衝動……我叫做,看了就不爽啊!」九尾狐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背後,就升起了數把尾巴,炙熱燙手的是火尾,水浪滔滔的是水尾,閃爍金屬光澤的是金尾,如岩石般氣勢雄壯的是土尾,還有,十人合抱的巨大樹幹,是威風凜凜的千年木尾。

  八條尾巴,同時現身,不用說,這正是九尾狐的頂級功力。

  就連殺敗曼哈頓獵鬼小組的J,以及在星巴克和少年H第一次交手,九尾狐都只出動了四條尾巴。

  如今,一次亮出所有的王牌,誰說九尾狐不衝動?「一、二……七、八……八條尾巴!」土地公吃驚的從廢墟中爬起,拍掉自己頭上的蜘蛛網,甩掉還掛在肩膀上的黃色內褲。「小狐乖,不要衝動,真的,這裡小廟筋骨鬆散,鋼筋偷工減料,承受不住妳全力釋放妖力的,寶貝,不要!真的!」

  「我,最討厭,男生,把,自己的宿舍,弄得,跟垃圾堆,一樣了,還有,你的內褲,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洗啊啊啊——」九尾狐身後的八條尾巴,開始急速旋轉如同八彩風車般蕩漾著驚世駭俗的力量,隨著每次轉動,力量就積聚了一倍。

  而且,土地公比誰都清楚,只要這座八尾風車一停止轉動,九尾狐的力量,就會如同積蓄百年的水庫洩洪,夾帶千萬噸滾滾黃水,直接把小廟沖成粉碎。

  「小狐!不•要•沖•動。」土地公伸出手,卻來不及阻止這一切。

  因為,九尾狐的尾巴停了。

  風車不轉了。

  然後,水庫的門,就這樣被暴放的水,給炸開來了。

  ※※※※※

  九尾狐狂暴的力量盡情釋放,無愧為黑榜十六妖中的鑽石皇后,更無愧擾亂中國歷代的首席大妖,她力量毫不留情化成一條條粗大尾巴,夾著滾滾氣勢,直轟向小廟。

  可是,意外的事發生了,小廟竟然只是輕輕晃了一下,卻沒有半塊磚瓦落下。

  而小廟的周圍,不知何時籠罩在一片銀色的妖氣下。

  這片純銀妖氣雖不起眼,內涵卻異常驚人,巧妙抑制起九尾的八條尾巴,讓她難以寸進,更難得的是,妖氣的操縱者技巧高明,銀色妖氣展現豪華氣勢,卻只是護住小廟,不反撲九尾狐。

  只是在兩股巨大力量的拉扯下,磚瓦仍忍不住發出卡啦卡啦的顫動,偏偏,就是一塊也沒有被震落。

  這股銀色妖氣的主人,不用說,當然是剛剛從廢墟堆爬出來,肩膀上還掛著一條黃色內褲的,土地公。

  「先天妖氣!?」九尾狐嘟著嘴,「笨蛋蚩,你的妖氣一點都沒有減弱啊!」

  「當然,這百年來我雖然遊手好閒,可是可沒荒廢掉一點力量,不過看妳這麼生氣,難怪有人說,女人最受不了男生的房間髒亂,還有男生太宅。」土地公嘻嘻笑著,右手高舉。

  「不過拜妳的力量之賜,我還真的找到它了。」

  「咦?你找到了?」

  「是的。」土地公眼睛瞇起,看著手上這罐仙草蜜,此刻土地公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涿鹿之戰前夕,他的眼光橫掃千萬妖魔大軍的王者之氣。

  仙草蜜,這綠色的易開罐,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罐飲料,就是當年我和聖佛打完之後,所答應他的一件事,把力量封印在飲料裡面,不再打開,更不再喝下。」

  「如果……如果你把飲料喝下,會發生什麼事?」九尾狐忍不住問道。

  「會發生什麼事啊……」土地公向來滿不在乎的表情,忽然閃過一絲愁苦和擔憂。

  「妳,猜猜看。」

  九尾狐想起聖佛的形象,那沉默而莊嚴的面容,還有祥和卻又殘忍的金色靈波,九尾狐搖了搖頭。……「我不敢猜。」

  「那一件事,是非常可怕的。」土地公冷冷的說,「只要我喝下這罐飲料,甚至任何人喝了,都會發生的一件恐怖大事。」

  「什麼……什麼事?」九尾狐感到背脊微微發涼,當年地獄王尊無上的聖佛,與橫霸天下黑榜帝王所訂下的盟約,究竟有多麼駭人!「那件事……就是……」土地公的聲音拉低拉長,綻放著紅光的雙眼,不斷往九尾狐的臉靠近。「只要喝下這罐上百年的仙草蜜,那就會……」

  「那……就會?什麼?什麼啦!」九尾狐雙手環住自己的肩膀,試圖壓抑從背脊湧上來的驚駭感。

  「就是……」土地公眼中的紅光突然停了,嘴角揚起,咧嘴笑了。「會,拉肚子。」

  「咦?」九尾狐一愣。「拉……拉什麼?」

  「還要我重複一遍嗎?會拉肚子啊。」土地公眼神中冷峻的紅光消失,取而代之,是他嘻皮笑臉的本色。「一罐好幾百年的仙草蜜,開玩笑,一定超過保存期限啦,誰暍誰拉,保證腸胃清潔溜溜啦。」

  「你……你……」剛剛被嚇得臉色發青的九尾狐,此刻的表情不再青筍筍,而是逐漸提升的漲紅怒意。「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隨著九尾狐逐漸暴怒的臉,她的背後,又再度冉冉升起八條,帶著凜冽殺氣的尾巴,如同八條致命響尾蛇,同時從草叢中昂頭,瞪視著眼前的罪該萬死的獵物。

  這個獵物,剛剛才逃過一劫,名字,就叫做土地公。

  「等等,等等……不要再來了啦。」土地公往後跳了兩步,雙手張開,試圖要護住背後的小廟。

  但,這次,真的遲了。

  九尾狐背後的八條尾巴同時往前探出,如八條震怒的響尾蛇同時竄出,色彩斑斕的五行妖力,直直撞上了小廟。

  散了。

  小廟還是,散了。

  兩扇木門往兩旁飛開,磚瓦密密麻麻墜點藍色天空,樑柱脆成兩半,然後又被妖力一沖,變成一蓬木頭屑末。

  這些小廟遺骸飛上天空的時候,卻有個人坐在正騰空飛行的木柱上,他苦著臉,嘴裡念著。

  「哇,屋子被拆了,下次要找誰來蓋呢?去地獄拉魯班好了,他因為自己創造的工具害死了老爸老媽,現在應該還在第五層服刑,專門替監獄蓋房子吧,找他來好了,屋子鐵定堅固的。」土地公一邊說著,一邊坐在木梁上,順手就替仙草蜜拉開了拉環。

  啵的一聲。

  仙草蜜的清柔香氣,緩緩的飄了出來。

  其中,更夾帶著不屬於仙草蜜本身,豪放而原始的,先天妖氣。

  「如果魯班不來,就等安藤小雄好了,不過他走的是日式新潮前衛極簡風,不知道會把我這座廟搞成什麼樣子。算了算了,不想了。」土地公聳肩,「還是先來喝這杯仙草蜜吧!」

  濃霧中,土地公的右手舉起仙草蜜,舌頭舔了舔嘴唇,要好好品嘗這罐比女兒紅還要年老的老仙草。

  可是……

  奇怪的是,土地公舉起了仙草蜜,意外的,這罐頭卻沒有滴下半滴的仙草。

  整罐仙草蜜仿佛被一股無形而巨大的力量給夾住,停在半空中,動也不動。

  甚至,土地公鬆開了五隻手指,這罐仙車蜜,還怪異的浮在半空中。

  而且,土地公的手臂上,竟然慢慢浮出五條狠辣的指印,而一股從四面八方飄來,濃到不合乎常理的白霧,正緩緩的積聚了過來。

  「喂。」土地公的眼神瞇起,兇狠而銳利,看著自己的手臂和周圍的濃霧。「九尾狐,妳還在嗎?」

  「幹嘛?」九尾狐停止了攻擊,細長的中國單眼皮眼睛,早就收起了剛才無理取鬧的恙怒,取而代之的,是只手翻天的銳利與精明。「我先說喔,那白霧手印和飛在空中的仙草蜜,可不是我搞出來的。」

  「嘿嘿,我知道。」土地公眼神越瞇越深,令人膽寒的殺氣,也隨著細如長縫的眼眸內,射了出來。「我叫妳名字的原因只有一個……」

  「喔?那幹嘛?」九尾狐懶散的回應,仿佛不把土地公遭逢強敵這件事,當作一回事。

  她的傭懶,來自於她對土地公絕對的自信,因為她知道,綜觀地獄和人間,能夠傷到土地公本尊分毫的高手,恐怕不到五個人。

  「今晚,我們有象肉大餐可以吃了。」土地公站起,背後冉冉的銀色妖氣,威勢直達天際,連覆蓋新竹的白霧都被這妖氣撞出大洞。

  今晚,我們有象肉大餐,可以吃了。

  ※※※※※

  只見天空的濃霧不斷從四面八方匯湧而來,在空中形成一個滾滾的巨大漩渦。

  漩渦中心,傳來一股令人耳膜震動的莊嚴聲音。

  「吾人正是象神,霧就是我力量的化身,在我的霧裡沒人能逃過我的眼睛。」象神的聲音智慧神聖,宛如神音。「你身上有股異常的力量,就在那罐仙萆蜜中,我絕對不會讓你喝下它的。」

  土地公仰著頭,看著頭上那團兇猛而駭人的漩渦,幾秒後,他笑了。

  嘴角輕揚,帶著邪惡的霸氣,笑了。

  「空中漩渦?想裝神啊……你不知道,在幾千年前,老子我在涿鹿之戰時……」土地公握住拳頭,指關節發出清脆的卡卡聲。「什麼滿天諸神?全部都只是我的早餐而已啊。」

  ※※※※※

  關於象神頭顱的故事很多,其中一個最有名的版本,卻是跟濕婆有關。

  象神其實在剛出生的時候,是一名可愛而正常的嬰兒,更是濕婆與雪山女神愛的結晶,這位雪山女神的力量雖然沒有濕婆這樣驚世駭俗,卻因為是喜馬拉雅山孕育出來的神體,故也是印度主神之一。

  而濕婆與雪山女神的第一個孩子,正是象神,原名Gancsh,但他出生時,並未親眼見到自己的父親濕婆,因為當時印度的天界仍處於混戰時期,各方邪神各據一方,彼此傾軋殺戮,反派勢力又以羅刹最為強大,逼得濕婆必須御駕親征。

  而雪山女神懷孕時,濕婆剛好率領大軍南爭北討,終年不在家,甚王連象神的誕生都不知道。

  這場戰爭長達數百年,直到濕婆收服了黑色羅刹王,讓印度神界回歸一統,疲倦的濕婆,終於得以回到了家裡,回到數十年未曾踏入的溫暖家中。

  濕婆想念著雪山女神,想念著他的家,想念著所有跟戰爭無關的平靜生活,所以,他獨自一人,悄悄的回到了舊居,準備給雪山女神一個驚喜。

  只是,當濕婆推開門,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名陌生且英俊的男人。

  男人並不認識濕婆,一雙英俊而年輕的雙目毫不畏懼瞪著,印度史上最強大的神,濕婆。

  這一刹那,憤怒,狂暴的憤怒,席捲了精疲力竭濕婆的內心。

  雪山女神,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跟這樣的一個年輕男子……

  嫉妒讓濕婆完全失去了判斷力,他祭起了無上的神力,釋放「虎、巨棒、鹿,以及弓箭」

  四項神力,誓言要將眼前這年輕人碎屍萬段。

  只是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竟然和自己,有著相似的力量。

  盛怒之下的濕婆釋放出「虎」封印,虎的力量帶著強大的破壞力,更顯示出濕婆震怒的決心。

  但,男於除了神力,更有著極度機巧的才智,他喚出「巨棒」,以強破強,破了虎的力量。

  而當濕婆喚出鹿,準備以鹿的「速度」瓦解男子的巨棒,但男子卻召喚了長弓,遠距離的武器,鹿被長弓射中,靈力頓時瓦解。

  連續兩招落居下風,濕婆更加震驚,他沒細想為什麼眼前的年輕人和自己擁有相同的力量,反而讓他更加的惱怒,因為他認為,年輕人之所以懂得這些,全部都是雪山女神親自傳授的。

  而年輕人經過這短暫的交手,似乎已經猜出了眼前這英偉的神祇,就是濕婆,於是他放下了武器,展露笑顏,走向了濕婆。

  濕婆的殺氣越來越重,而他的額頭皮膚,正隨著怒氣,慢慢的裂開了一條縫。

  縫裡頭,一道一道金光洩露了出來。

  那是濕婆的第三只眼睛。

  憤怒之眼,殺神之眼,滅魔之眼,是濕婆最後,也最強大無法抵禦的毀滅性力量。

  而它,正要睜開。

  「第三只……眼睛?」年輕人的腳步停了,聰穎的他,似乎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請住手,請您住手,我不是別人,我是您的……」

  「住口,妖孽。」濕婆的第三隻眼已經睜開一半了。

  額頭那條縫中,已經可以看見一隻血紅色的眼珠,眼中的深處,是一片令人戰傈的血海汪洋。

  汪洋的血海,瞬間沸騰起來,然後一股凜冽的紅光,從第三隻眼中,射了出來。

  「等等,我是您的……」

  年輕人張大嘴巴,吐出了最後一句話,可惜他就算再聰明再有智慧,也無法挽救自己的命運了。

  他的頭,瞬間被第三隻眼的紅光穿透,然後爆裂。

  地面上,只剩下一個無頭的屍體,直挺挺的站著。

  而濕婆的動作卻停住了,呆若木雞般的停住了,原本,第三隻眼的威力何等驚人,該是把年輕人整個身體全部化成煙塵,他卻只射破了頭顱,就硬生生停了下來。

  因為,年輕人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

  「我是Gancsh啊!」年輕人發出聲嘶力竭的悲鳴,「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濕婆渾身僵硬,如墮萬年冰窖,當憤怒過去,取而代之的,是天翻地覆的錐心愧疚。

  這年輕人,當真是自己的兒子嗎?是闊別二十年,自己與雪山女神的結晶?濕婆的懷疑,在看到後來趕來的雪山女神後,全部都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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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8:57:41 |只看該作者
  因為,雪山女神抱住了年輕人的屍體,悲傷的哭了起來。

  悔恨後,濕婆做出最後的補償,他對雪山女神說:「只剩一個辦法可以救我們的孩子,妳現在下凡,所見到的第一個動物,就把那動物的頭給砍下帶回來,只要裝到我們兒子的頭上,他就能夠復活!」

  「嗯。」

  「只是這英俊的孩子……唉……以後都只能背負著一個動物的頭顱了。」濕婆歎氣,「我以後,會儘量補償他的。」

  於是,雪山女神下了凡,第一個碰到的生物,是在河邊喝水的大象,雪山女神默禱之暖,手一揮,將大象頭顱砍下並帶了回來。

  從此,年輕人就有了一顆非人的頭顱,人身象頭,比例怪異且形貌醜陋,而「象神」更成為他的神號。

  而濕婆為了補償自己的愧疚,將自己的軍隊交給了象神,並交代印度眾神要物件神唯命是從。

  相較於濕婆的愧疚,原本聰明外放的象神,卻在那件事之後,逐漸沉默內斂起來,擁有了書本與旅遊守護者的能力,卻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麼了?新竹,土地公廟外——一場人和大霧的奇異對決,正如火如茶的展開。

  不過,正當象神和土地公對峙的時候,一旁的九尾狐,卻用尾巴搧著涼風,笑嘻嘻的說:「笨蚩啊,你說你專門拿神當早餐,可是你眼前這片大霧,無形無體,你要打也打不到,要揍也揍不完,看你怎麼打?」九尾狐雙手抱胸,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順便一提,我的尾巴中有一條水尾,可以讓水凝結成冰,可以讓霧氣凝結成碎冰,不過……」

  「不過什麼?」

  「笨蚩尤,只要你肯好好求我……」九尾狐臉頰微紅。「我就幫你。」

  「哈,哈哈哈。」土地公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有……有什麼好笑?」九尾狐臉蛋發燙,雙手扠腰的嬌嗔。

  「我知道妳一定是對我懷恨在心,因為我每年情人節都不送花,是啊,算一算我們也認識好幾千年了,欠妳幾千朵花啦……」土地公笑,「但是啊,我不用妳的水尾,我就可以搞定了。」

  「喔?」九尾狐細長眼睛二兄,「你自己有辦法?」

  「有,當然有。」土地公仰頭,凝視遮住天空的大霧。「別忘了,我可是個愛吃鬼。」

  「愛吃鬼……?」

  「沒錯。」土地公閉上眼睛,然後用力的吐出一口長氣,這一股氣,吐得好長好長,仿佛要把肺泡內所有的氣體,都全部淨空似的。

  當吐氣已盡,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強烈而具有爆發力的——吸氣。

  土地公的眼睛閉上,嘴巴嘟成螺狀,然後兩頰的肌肉用力收縮,胸部隨之擴寬,而已經淨空的肺泡則蓄勢待發,準備迎接隨時會湧入的氣體。

  吸,再吸,再吸,再再再再吸。

  然後,怪異而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霧,竟然開始急速流動起來,從四面八方,上下左右,被吸捲入土地公的嘴裡。

  就像滿滿的浴缸水,當拔掉了浴缸的塞子,無法抵抗自己被吸人排水孔的命運。

  「原來如此,看樣子,整個新竹的霧都會被你吸進去啊。」九尾狐的表情,又是驚喜又是好笑。「笨蛋蚩,我都忘記,你有多愛吃了。」

  土地公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吸著霧氣。

  而霧氣,這象神最得意的隱遁之術,曾經無孔不入的滲透整個新竹市,找出媽祖躲藏的城隍廟,更曾經將少年H誘入其中,然後讓他喪命其中……

  如今,卻完全無法抵抗土地公的這一吸。

  霧越來越薄了,許久不見的陽光,也化作一道一道鋒利長刀,穿過了霧氣,在地上照出一圈又一圈的暈黃聚光燈。

  「五成了。」一旁的九尾狐說道,「笨蛋蚩吸去五成大霧,換句話說,象神的靈力,也少了五成了。」

  五成,象神的力量已經衰弱了一半,終於,將象神逼得不得不反擊了。

  「吼!」象神在天空中,發出威嚴萬千的怒吼,忽然間所有的霧氣開始往同一個地方集中,霧氣流動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終於要認真了嗎?」土地公睜開眼睛,微笑。

  空中的霧氣凝結戍一個人形,象頭人身,左手握著巨棍,右手握著長弓,橫霸長空。

  「濕婆四大武器之,曼陀羅棍。」象神雙手高舉一根粗大的棍子,在空中快速舞動起來。

  「曼陀羅棍?」土地公抬起頭,饒有興趣的眼神。

  「印度的創世神話中,天地是一片乳海,諸神取曼陀羅棍攪動乳海,山川萬物於是誕生。」象神的巨棍越舞越快,聲勢驚人。「雖然我的這棍並不是真的曼陀羅棍,同樣能取人性命!」

  「你倒是熱心啊,還跟我介紹你的武器?」土地公雙手扠腰,笑著回答。

  「哼,吃我一棍!」說完,象神的棍子甩向了土地公,夾著剛才舞動帶起的速度和破壞力,直接劈向土地公約臉頰。

  一個普通的小神如果被這棍擊中,不用說,不但頭顱爆碎,恐怕連魂魄都會被打得支離破碎。

  但是,眼前的土地公,可不是普通小神,他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右手舉起。

  砰,一聲悶響。

  只見象神這根夾著何等威勢的曼陀羅棍,竟然被土地公一把抓住。

  「如果是你老爸濕婆的棍子,我還懼上幾分。」土地公咧嘴笑了,銳利牙齒閃閃發光。

  「你這頭小象想傷我,再等五千年吧!」

  「是嗎?」象神微笑。「曼陀羅棍可不是一根普通的棒子呢。」

  「喔?」

  「它可是一根,連天地都能攪動的棒子啊。」

  象神說完,土地公只覺得右手一陣強烈的旋勁,將土地公的右手如同毛巾般擰成一塊抹市。

  「果然什麼都能攪。」旋勁太強,終於逼土地公放開了右手。「嘻嘻。」

  然後,就在土地公的右手旋回正常模樣的同時,象神已經躍上了天空,雙手同時握住這曼陀羅棍。

  天空的雲,更以這棍為中心,開始急速旋動起來。

  「大霧!聽我命令!」象神發出怒吼,雙手握住攪棍,聲嘶力竭的召喚他全部的力量。

  「全部都給我回來啊啊啊啊!」

  然後,籠罩新竹市的濃霧,開始夾著驚人氣勢,滾滾彙聚,準備進行最後一場反撲。

  新竹各個角落的濃霧同時流動起來,如同潮水退去。

  城隍廟的濃霧急速退出廟門,黑色羅刹王正和鍾馗兩人激戰,羅刹王的表情變了。「象神……出事了?」

  東門城下的濃霧開始如潮水般退散,貓女卻沒有絲毫動作,只是歪著頭,抱著少年H的屍體。

  只是,當霧氣退去,在貓女面前,卻意外的出現上千個影子……這些影子手上刀槍林立,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可是就算如此,貓女還是不為所動,她只是看著地上不斷流逝的霧氣,喃喃自語:「奇怪,既然不是賽特哥哥,那這個遊戲中,還有哪個怪物能把象神逼到這田地?」

  濃霧彙聚,盡數聚集到了象神的這根「曼陀羅棍」之上。

  天空中央,象神高舉此棍,吸納整個新竹市的濃霧,直到濃霧盡數集中到棍上。

  這一棍,無疑的凝聚了象神數千年所有力量,力量不僅鈞天,更是他以生命為代價的一擊。

  「唉啊啊,只是一場打架嘛。」土地公嘻嘻笑著。「幹嘛好像拼命一樣。」

  象神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閉上眼睛。

  他感受著棍上那累積了千年靈力的重量,好沉重,沉重,就像是他內心隱藏的秘密那樣沉重。

  擊下去吧。

  只要擊下去,一切都解脫了。

  「準備好了嗎?」土地公雙手抆腰,眼神中,是高手對決的興奮。「我可是給你這麼多時間集氣,別讓我失望勒。」

  「土地公啊。」象神睜開了眼睛,目光炯炯。「其實,我一直在等像你這樣的人。」

  「像我?」土地公還在嘻嘻笑。

  「沒錯。」象神的棍子揮下了。「一個能夠殺我的人。」

  雲、霧、雪、雨,所有的力量彙聚成的一棍,甩出強烈的雲霧尾勁,直劈下這片土地,直劈他的對手,土地公。

  天地變色,重雲凝聚,此棍夾著象神千年神力,劃下。

  「有趣。」土地公笑了,開懷的笑了。

  笑中,是兩排銳利的猛獸牙齒。

  頭頂上,是曠古魔物的尖銳牛角。

  「真是有趣,你算准了我不會留力嗎?」

  強招當前,土地公,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真身,蚩尤。

  然後,象神的瞳孔放大了,因為映入他眼裡的畫面,太過令人震驚。

  棍子,停了。

  象神只覺得雙手一震,夾帶千年神力,雲霧之力的曼陀羅棍,竟然停在半空中,再也下不去了。

  原因,卻只是一個普通無比的東西。

  一隻拖鞋。

  一隻藍得發紫的拖鞋。

  千年神棍的力量,競被一隻拖鞋擋住了。

  「你的棍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曼陀羅棍是吧?」土地公嘻皮笑臉,右手握住藍白拖鞋,抵住了曼陀羅棍。「那我也要替這拖鞋取一個名堂。」

  「哼。」象神只覺得手上的棍子正在抖動,只覺得對方的靈力如驚濤駭浪,從拖鞋底部傳來。

  順便帶來的,還有來自鞋底的陣陣惡臭。

  「紫色的拖鞋。」土地公笑,「就叫做王尊英雄拖吧。」

  然後,拖鞋忽然由藍色變成了純紫色,蚩尤力量終於壓倒性的擊潰象神靈力,曼陀羅棍彈開,象神千年的力量被盡數反震,霧氣瞬間消散。

  魔力灌入象神的體內,眼看就要把他的血液全部蒸發殆盡。

  而象神更在這時候,閉上了眼睛,他的表情不是驚恐,更不是痛苦,反而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解脫。

  解脫,因為終於可以不用再面對這個秘密……

  只是,死神卻遲到了。

  象神卻沒有等到蚩尤的妖力,沒有等到死亡的降臨,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陣空虛。

  全身力量被抽幹的空虛。

  「對不起,拖鞋有點臭。」土地公把拖鞋放下,穿回了腳上,嘻嘻笑著,「請多包涵。

  你知道的,交大出名的就是帥哥和野狗都很多,所以狗屎特多。」

  砰!象神摔落,連同他的曼陀羅棍,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他睜開眼睛,不能理解,為什麼?為什麼土地公不殺他?而土地公收回了妖氣,回復了原本笑嘻嘻的痞樣,手裡拎著剛才未喝的仙草蜜。「嘿嘿,其實我的力量全部被封印住了,沒辦法盡全力打架,剛剛嚇嚇你而已的啦,不過……關於小象神啊,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欸。」

  「……」象神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這個外表俗氣,事實上卻實力驚人的怪物。

  一隻真正的怪物。

  「為什麼勒?」土地公高深莫測的笑著,「你會選擇和我打?」

  「如果你真是佈局殺死H的人,真是古印度的智慧之神,更是老濕最得意的聰明兒子。」

  土地公的臉逼近象神,威勢直逼象神。「你不該看不出,我們兩個之間的實力差距,搞不好你早就猜出我是蚩尤了,對吧?」

  「……」象神閉著嘴巴,搖頭。

  「就算知道實力差距,還是選擇打?實在太不像智慧神應該做的事了。」土地公的臉更靠近象神了,「為什麼呢?」

  「……」

  「我想啊,你會和我打的原因,只有一個……」

  「……」象神依然搖頭。

  「你,」土地公的臉,整個逼近了象神,而土地公原本賊兮兮的眼睛,此刻卻綻放動人心魄的紅光。「想要我殺了你嗎?你想自殺?」

  自殺?象神聽到土地公這樣說,身體猛然顫動了一下。

  「這反應……看樣子,我是猜對了。」土地公起身,「只是怪了,你替濕婆殺掉少年H,應該是大功一件,為什麼會選擇死亡?除非……」

  「除非……」土地公眼神綻放異彩。「你根本沒有殺少年H。」

  「你倒是很會猜。」一直都沒開口的象神,在此刻,終於忍不住說話了,只是他的話語聲不再低沉而有力,取而代之的,是滄桑與虛弱。

  「呵呵,跟我打啞謎啊。」土地公忽然轉頭,看向九尾狐,「小九啊,幫我一件事。」

  「嗯?」九尾狐的姿勢雖然傭懶,但眼神卻瞬間專注起來,因為她知道,土地公用到了「幫」這個字,事實上,已經等同於命令,一個來自王尊魔君蚩尤的命令。

  「幫我一個忙,去新竹東門城,通知貓女。」土地公說。

  「喔?貓女?」

  「然後,告訴她一件事。」土地公遙望著天空,「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少年H的屍體。」

  「保住屍體?」九尾狐慢慢起身,伸出尾巴微微捲動,正是她施展法術的前兆。「你是說,有人會去毀屍……?」

  「沒錯,」土地公笑了,「我既然能看出象神的秘密,老濕肯定也看得出來啊,快去吧,妳看天空中好幾道妖氣,全都聚集到東門城去了,那裡肯定已經開戰了。」

  「嗯,那你呢?」

  「我不方便和老濕正面對決啊,況且,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土地公轉頭,看著地上的象神,邪惡的笑了起來。「象神這傢伙,顯然有特殊能力,讓少年H又死又沒死,是吧?象神。」

  「哼。」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少年H之所以沒死,是你殺不死他?還是不願意殺死他?」土地公還在笑,「我猜,答案應該是後者吧。」

  我猜,你是不願意殺少年H吧,是吧?※※※※※一襲輕巧的影子,落在東門城前,此刻,濃霧散去,黃昏的光線透雲而過,將大地灑成一片朦朧的淡黃色。

  這已經是東門城第幾萬個黃昏了呢?只是這個黃昏,少了以往新竹人熟悉的熙攘街道,路邊的自由演唱家,牽手散步的父親與小女兒,剩下的,卻如同數萬個日子前東門城的模樣。

  數萬個日子以前,東門城還是一座烽火連天的戰城。

  戰城的外頭,正是無數兵甲火焚後的蕭瑟大地。

  如今,東門城仿佛又重溫了這段烽火連天的歷史,唯一的不同,是地上躺的,是一群一群妖怪的遺骸,而牆上刻的,是各種妖術破壞後的痕跡。

  而戰場的中心,東門城下,坐著一名女子,女子身材纖細,黑髮如絹,垂著頭,懷裡抱著一名動也不動的少年。

  成千上萬的妖怪兵馬,女子和少年將東門城緊緊圍住,交頭接耳,卻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因為他們看到了那些跨過雷池的人的下場,只有一眨眼,就被暗殺女王的爪子,把頭顱輕巧的剝下來。

  這暗殺女王,正是坐在場內悲傷的女子。

  更是守護少年H屍身的僅存一人。

  她,就是貓女。

  ※※※※※

  新竹,東門城下——

  啪啪!啪啪啪!……空氣中,傳來幾聲清脆的擊掌音。

  「難纏,真難纏啊。」

  掌聲出自于一張由妖兵們簇擁的巨大龍椅,龍椅上,則是一名臃腫肥大到難以想像的男人。

  他的肚子共有五大層,七小層,每層都像是考驗著他身體能裝載脂肪的極限,往外擴張到最大。

  他的雙手雙腳掛滿肥肉,讓人懷疑他能否因為不能用雙腿移動,所以必須仰賴這尊大龍椅。

  他的臉佈滿淩亂而霸氣的長鬍子,雙眼陰沉,遠遠看去,這人簡直失去了人的形體,反而像是一塊肉團。

  而且,是一塊危險的肉團。

  「開始,我家曹小兒找我來對付妳,我還以為,不過就是一名弱女子而已,怎麼需要出動看守『驚門』的本王?」那肥男人聲音又細又尖,與他粗獷的外表完全不符。「不過,憑妳一個人殺了我這麼多部下,的確有我親自出手的價值啊。」

  「……」貓女默然,只是側著頭看著懷中的少年H屍體,眼神失焦而悲傷。

  「不說話?」肥男人的眼睛一閃,他的右手舉起,手上的肉,啪啦一聲互相撞擊。「妳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八陣圖中,唯一擁有千萬大軍的皇帝。」

  「……」

  「曹操都要稱我一聲前輩,戰神呂布要稱我一聲乾爹。」肥男人說得是口沫橫飛。「妳這小女人,竟敢不理我?」

  「……」

  「我是結束漢朝四百多年輝煌歲月的最後一人,我入京師,廢幼王,立獻帝,殺滿朝文武百官!」這肥男人越說越快,聲音也越發尖銳,對貓女置若罔聞感到憤怒。「我可是開啟三國演義第一章的黑暗英雄,董……」

  可是,肥男人的「董」字還沒說完,倏然,他的聲音斷了。

  就是一首噪音吵鬧的小提琴聲音,琴弦卻陡然繃斷,停在讓人耳膜顫動的瞬間。

  讓他聲音暫停的兇手,是一陣風,黑色的,優雅的,如貓般的風,拂過了肥男人的脖子,然後隨著一陣旋風,吹回了東門城。

  然後,肥男人忍不住伸出肥手,抓了抓剛被風吹過,發癢的脖子。

  脖子上一條細紋,由左而右,劃過整個脖子的銳利細紋。

  然後,細紋開始裂開。

  鮮血,就這樣,狂湧了出來。

  肥男人握著滿是鮮血的脖子,猛然抬頭,卻只見到東門城下貓女的身影,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正緩緩的坐下。

  這一鋒利到足以切斷脖子的細紋,是這女人割的?從起身,越過千萬軍士,與肥男人錯身,精准的割開脖子,然後再回到東門城下,竟然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這是什麼速度啊?「找死。」貓女搖頭。「我最討厭囉唆的男人了。」

  「貓女,妳無愧是地獄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暗殺高手。」肥男人咯咯的笑了,他脖子被爪子切過,竟然還能講話?「可惜,妳的對手是我,我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殺的,咯咯咯咯。」

  貓女聽到這男人的笑聲,先是一愣,然後看著自己的爪子,眼睛瞇起,似乎正為什麼事情而詫異。

  我,失手了?爪子鮮血太少,而且還多出一種不該出現的稠滑液體,就是這液體,讓貓女這無堅不摧的爪子,失去了鋒利與精確,打滑了。

  這液體竟是……

  「油?」貓女皺眉。「我沒切到血管,切到一層油?」

  「咯咯咯咯。」男人不斷發出尖銳怪笑。「沒錯,我全身上下都是如盾牌般的脂肪,妳要殺我,可能要拿鋸子來慢慢砍了。」

  「……」貓女抬起頭,重新打量眼前對手。

  這肥男人鎮守八門中最強兩門之一的「驚門」,果然有點門道。

  「而且,我欣賞妳的速度,咯咯咯咯。」男人比著貓女,身體緩緩從龍座上站起,「看來,我得認真了。」

  貓女,看著男人雙手撐住椅子把手,慢慢的站起,站起……

  然後,貓女的表情變了。

  因為,龍座空了。

  貓女還來不及思考這肥男怎麼會消失,肥男尖銳的聲音,竟從貓女的頸後傳來。

  一口氣,吐在她的後頸處,讓她的背脊浮出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小姑娘,我還沒自我介紹完哩。」肥男咯咯的笑著,「我的名字,就叫做董卓。」

  董卓?貓女一轉身,爪子隨之揮出,只是,董卓肥碩的身體卻像是無重力般,輕飄飄的往後退去,無驚無險,避開了貓女這一爪。

  「其實,我們很像。」董卓笑。

  「哼。」

  「因為,」說完,董卓的肥腳往地上一踏,不激起半點沙塵,就往貓女方向撲來。「我也是暗殺高手哩。」

  「哼。」貓女身體急速回轉,側過董卓這一撲。

  「既然都擅長速度與暗殺。」董卓搖晃著一身肥肉,輕飄飄的落地。「那我們就來比,誰先殺了誰好了。」

  「哼。」

  貓女皺眉,她知道若要一邊對付這詭異的胖子董卓,又要保護少年H的屍體,恐怕是一件極度艱困的任務。

  然後,貓女歪著頭,看著正躺在地上失去聲息的少年H。

  忽然,她好想哭。

  「我好懷念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喔,為什麼沒有你之後,一切都變難了呢?」

  為什麼沒有你之後,一切都變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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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9:0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法咖啡的悔恨

  數個月前的某一天,地獄遊戲的門被打開了。

  進來門中的,卻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流浪狗。

  牠動作小心,身體瑟縮,顯然對眼前的畫面驚愕無比。

  「歡迎光臨,親愛的玩家。」狗的上方,一個女聲這樣說著。「請說出您的願望。」

  「汪……汪……」小狗張著嘴,忽然間,竟然能夠說人的語言了。「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地獄遊戲,遊戲中無論神、魔、人,甚至萬物,只要有願望都能在遊戲中實現,但是,也只有完成願望,你才能離開遊戲喔。」

  「願望?」狗狗忽然想起了一個氣味,那是屬於大雨中的氣味,來自一個拿著傘的女孩。

  女孩撐著傘,看著狗狗,眼神中是悲憫和同情。

  「好可憐的狗狗,都被雨淋濕了吧。」女孩的傘,像是一朵溫柔的雲擋住了傾盆的雨水。

  狗狗的記憶中,看著女孩的模樣好鮮明,那溫柔的氣味,那親切的微笑,以及那支聯繫起自己和女孩的,傘。

  「準備好許願了嗎?」一個聲音,打斷了狗狗的奇想。「準備好之後,地獄之門就要為您開啟了。」

  「嗯。」狗狗往前定去。「我的願望是,成為一個帥氣英俊的人類,然後我要保護那個女孩。」

  我要保護,那個女孩。

  地獄遊戲之門開啟,屬於與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陽光,灑在狗狗的肩膀上,牠發現自己靠雙腳站了起來,眼睛可以直視前方,雙手可以像個人類般拿取東西。

  「原來,這就是當人類的感覺啊。」狗狗感到一陣奇異的新鮮感。「對了,我該叫什麼名字呢?」

  叫什麼名字呢?狗狗回過頭,剛好看到路旁一家外國酒專賣店,櫥窗玻璃中映著自己帥氣英挺的容貌,還有一種酒。

  一種享譽中外的名酒。

  「這名字好好玩。」化成人形狗狗笑了,「從此以後,我就叫這名字好了。」

  這裡是臺北,但不知道是臺北的何處,一片黑暗包圍了兩人。

  只是這黑暗並不平靜,它如同深夜的海洋般,縱然無光卻有著無數粒子在空氣中懸浮飄動,並傳來類似引擎般的低鳴聲。

  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雄壯,銀色月光如薄紙般,照映在盤桓糾結的肌肉上,狂傲霸氣若隱若現,仿佛一頭沉睡的猛獅。

  而女孩細緻的五官藏著勃勃的英氣,劍眉,薄唇,目光透徹,尤其是她表情中藏有讓人目不轉睛的美妙變化,一笑起來如同百花綻放,冷酷起來卻是寒若冰霜。

  「妳說,妳的名字叫做法咖啡?」男子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問道。

  「是啊。」法咖啡點頭,「而你說,你總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嗯。」男子說到這裡,一身的霸氣中,透露出沮喪。「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而且,我有個很重要的人,我要找到她,卻一直想不起她的名字。」

  「嗯……」女孩憐惜的側著頭,不知道為何,她對這名落魄的男子有份疼惜。

  也許,是這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霸氣。

  對!就是霸氣!就算男人此刻正因為失落了名字,而深深苦惱著。仍掩蓋不住男人舉手投足間,讓周圍空氣為之震動的王者之氣。

  這樣的霸氣,讓法咖啡想起一個深藏在她心裡,那男人的背影。

  那個穿著黑色斗篷,永遠不會屈服,永遠讓人安心的背影。

  夜王。

  只是不知道,夜王他現在究竟在哪裡?他是不是正和其它的玩家戰鬥?他是不是依然懷著神秘的目的,向著他的霸者之路挺進?他是不是……也有想起這個始終追隨他背影的小妹呢?法咖啡想到這裡,只是不禁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直到這男子粗豪的聲音傳來,才將法咖啡從她奇異的心事中給驚醒過來。

  男子傻傻的笑。「不過,挺奇怪,見到妳以後,我有份預感,我快要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真的嗎?」法咖啡將注意力集中回眼前的男子,她雙手托住下巴,「你快想起來了?我猜,你會忘記自己的名字,一定遇過很悲傷的事情吧?我以前聽我爸爸說過,當人碰到太難過的事,會選擇遺忘來幫助自己度過。」

  「妳爸爸是個聰明的人,」男子點頭,「也許,這份悲傷,也和我一直找尋的人有關。」

  「其實說起悲傷,我也希望能忘記一些事情,這樣我就不會那麼內疚了。」法咖啡說到這裡,口氣微微一頓,笑了起來。「好奇怪喔,遇到你之後我變得比較愛講話了,之前我當遊俠團副團長的時候,為了不讓下屬感到不安,我都努力讓自己變得少話而沉穩。」

  「嗯。」

  「可能你很像我提過的老大,夜王吧,而你更像是脫下霸氣外衣後的我家老大,比較溫柔,也比較真實,讓我更能吐露心事。」法咖啡說到這裡,自己笑了起來。「呵呵,我都離題了,我剛剛說到哪了?」

  「妳說,妳也有自己感到悲傷內疚的事。」男子提醒道。

  「對啊對啊,我在想,也許我說出自己悲傷的事情,也會讓你想起些什麼……」法咖啡說到這,眼睛瞇起,眼神中閃過難以平復的內疚。

  「嗯。」

  「那件悲傷的事啊,」法咖啡的眼神栘向了失去焦距的遠方,「就發生在幾天前,當我被那只臭蟾蜍抓住的時候,我親眼目睹的事情。」

  「嗯。」

  「那件事,正好關於我遊俠團兄弟們,約翰走路以及……死去的錢鬼。」

  那夜,也如同此刻般,暗夜無光。

  唯一的不同,是戰火將盡之後悲傷的冷光。

  那個晚上,薔薇團攻入羅斯福路,以遊俠團戰士屍體燃燒了整個夜晚。

  而法咖啡斷定老三約翰定路是內鬼,舉起奪命藍色『工數之錘』,要取下這背叛者的頭顱,以祭所有遊俠團陣亡戰士的英靈。

  可是,戰局卻是百轉千折,奇峰突起。

  約翰走路先破法咖啡的工數之錘,引錢鬼前來搭救,最後法咖啡卻反被三腳蟾蜍所捕獲,只是,在法咖啡陷入昏迷之前,她眼前的畫面卻讓她深深震動,從此成為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

  遺憾,在法咖啡思緒中飛舞,她回憶起那夜片段,首先跳人腦海的,卻是如雨般緩緩飄下約鈔票。

  只是這些鈔票還沒落到地上,旋即被一盞急速旋轉的大傘給吸入,然後絞成粉碎。

  這是離散之傘,與約翰走路。

  他們的對手,則是商人職業的好手,還有錢鬼。

  錢鬼,這個在遊俠團中,穩坐第四把交椅,從未展現實力的夜市老伯,究竟藏了多少實力?「錢鬼啊錢鬼。」約翰走路嘴角肌肉顫動。「你為什麼來這裡?」

  「我家老二被欺負,」錢鬼雙手插在口袋裡面,白色內衣上是點點油漬,果然一副專賣路邊小吃的模樣。「我當然要路見不平一下啊。」

  「呵呵。」約翰走路表情又氣憤又猙獰。「那你就準備為你的多管閒事,付出代價吧!」

  說完,約翰走路的離散之傘一抖。

  銀亮色的傘面映著月光,夾帶著讓人窒息的凶光,高速旋轉起來。

  「士人七大武器的離散之傘啊?」錢鬼雙手張開,兩大把暗沉銀光的銅板,發出騰騰殺氣。「看樣子,似乎值不少錢勒。」

  「值不值錢,接招以後,就知道了。」約翰走路的前腳一蹬,手上的離散之傘,順勢往前刺去。

  然後,錢鬼手上的銅板也在空中灑出一片帶剌的銀光,撲向約翰定路。

  傘面張開,迎上這片銅板銀光,登登登登登登,如豆大雨珠落在鐵傘上,離散之傘這把傳說中最能卸勁的雨天保護者,把漫天的銅板全給撞向四方。

  約翰走路往前推進。

  傘頭的尖光就要刺向錢鬼胸膛。

  「錢鬼,你就這麼點能耐?」約翰走路的聲音,在傘後冷笑。「我不相信,夜王老大的眼光這麼低,只挑一個會丟銅板的傢伙。」

  「夜王老大的眼光的確沒那麼低。」錢鬼還在笑,雙手五指張開,自左而右,往後劃動。「但你的確沒說錯,我們賣小吃的,特別愛玩銅板。」

  錢鬼這動作來得莫名其妙,不禁讓約翰走路一愣。

  雙手往後劃,是要拉動什麼東西嗎?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拉?錢鬼的武器,難道是那些銅板?然後,約翰走路敏銳的頭腦讓他猛然回頭,然後,映入他眼中的,卻是那些滿天飛舞的銅板,竟然在空中串成兩條銀灰色的長蛇,吞吐著陰冷的氣息。

  然後,在清脆的銅板撞擊聲中,銅板蛇往約翰走路的背上,狠狠擊下。

  黑暗,臺北,現在。

  「好!」男人似乎對戰鬥這件事頗有興趣。「這兩個男人都是戰鬥高手啊,以傘為武器,一個以銅板為武器,戰鬥就不該拘於形式。」

  「呵呵,我家老大也這麼說過。」法咖啡點頭。「這也是這地獄遊戲中,最奇特的地方,只要你有想像力,任何東西都可以當做武器。」

  「沒錯,然後呢?那個玩傘的英俊男人,不該這樣就死掉吧?」

  「當然不。」法咖啡閉上眼睛,聲音中是淡淡的憂傷。「但,也許他在那個時候就死掉,還會幸福一點呢。」

  ※※※※※

  數日前,臺北的羅斯福路——

  銅板串在空中婉蜒成兩道急速慣下的蛇,直沖向約翰走路。

  堅硬的銅板就要撞向脆弱的脊椎,勝負就要分出。

  只是,笑了。

  約翰走路卻笑了。

  「這樣才有一點意思,不是嗎?」

  約翰走路帶著興奮的微笑,右手按住離散之傘的開關,傘面瞬間一開一收。

  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這傘一開一收的瞬間,銅板蛇失去了目標,只是茫然的穿過一片空氣,然後在空中胡亂盤繞。

  目標,不見了。

  約翰走路不見了?「你在變魔術嗎?竟然搞消失?」錢鬼皺眉,銅板蛇回到手上,卡卡卡密集的聲音過後,迅速迭成兩公尺高的銅板塔。

  原來這些銅板是由錢鬼一條靈絲貫穿而成,使得這串銅板可以撒成滿天刺網,亦可像是鐵鞭抽碎敵人背脊。

  「咦?」錢鬼仰起頭,表情古怪,「這些傘,是怎麼一回事啊?」

  順著錢鬼的眼神看去,只見天空之中莫名其妙的冒出許多彩色雨傘,或大或小,色彩紛呈,一支一支的傘,像小精靈似的從空中優雅飄下,把臺北的小巷綴成一幅如童話般的奇異場景。

  「沒想到,一把傘的攻擊可以這麼千變萬化,約翰走路你不愧是戰鬥天才啊,我真是好奇,在現實世界裡,你會是什麼樣的人?」錢鬼屏息等待,他知道眼前畫面雖然柔美迷人,背後肯定隱藏著一種兇險的殺局。

  凶險。

  忽然,錢鬼覺得背脊發涼,轉身。

  他背後的一把傘,忽然猛地收合,而約翰走路穿著黑色西裝微笑的身影,從傘後面,神秘無聲的出現了。

  傘的尖刺,毫不遲疑,劃破錢鬼的衣服,血,也濺了出來。

  「吼!」錢鬼怒吼,在驚險萬分躲過這一刺,卻也讓他白色內衣破裂,露出右肩膀後方的一尊小刺青,這刺青形態頗為特異,是一隻外型類似娛蚣的龍。

  「我這招『千傘迷藏』,可以讓我藏身在任何一把傘的背後,你是破解不了的。」約翰走路優雅微笑。「錢鬼老四,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可以饒你不死。」

  「哼,什麼忙?」

  「老實告訴我,內鬼就是你!」約翰走路的眼神冰冷。「而且,就在法咖啡的面前。」

  「放屁,我不是內鬼,內鬼應該是你!」錢鬼呸了一口,雙臂舞動,手上的兩串銅板蛇再度昂起,撲向約翰走路。

  而約翰走路卻搖頭,按住他面前的那把傘,紅紫兩色的傘面一開一收,又再度消失了。

  百余把隨風飄揚的彩色雨傘中,只聽到約翰走路冷酷的聲音回蕩著。

  「很好,錢鬼,你就用你的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好了。」

  傘在飄,飄盡天空,而此刻約翰走路占盡優勢。

  錢鬼對天狂吼一聲,手上的銅板,往四面八方撒去,將天空綴成一片片雪晶。

  「看我們賣小吃的,怎麼樣把銅板的戰鬥技巧發揮到極限吧!」

  只見錢鬼這次扔出去的,是銅板面額中最大的五十元銅板,金色的銅面在夜空中翻轉兩下,最後像是鐵遇到了強磁,一股腦被吸到了錢鬼身體上。

  數千片銅板,一片接著一片蓋滿了錢鬼身體,將錢鬼全身上下籠罩成一片閃爍全光,不僅耀眼,更重要的,它是從古老就流傳的一種頂極戰甲……

  「金錢甲?」約翰走路的聲音在飄揚的傘中傳來。「好,好,竟然以銅幣組成了金錢甲啊。」

  而且,全身被金色銅板覆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錢鬼,開始進行他的肅清作業,目標當然是眼前這片眼花撩亂的傘陣。

  一拳揮去,傘面陷落,然後傘骨折斷,一把傘就這樣毀了。

  「不在這!」錢鬼一笑,右拳往右一橫,又是一把紅傘破裂。「看來,約翰走路也不在這裡!」

  「你躲不了多久的。」錢鬼哈哈大笑,「無論你是誰?為什麼要拿傘做武器?看來都不會是我的對手了。」

  只聽到錢鬼在大笑問,如同一尊無敵的金色銅人,沖入千變萬化的傘陣中,隨著金色銅人的移動,斷傘沖天而起。

  而當錢鬼的拳頭毀掉越多的傘,約翰走路能藏身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

  「出來吧!」錢鬼的拳頭速度越揮越快,傘只剩下最後十支。「看你還能撐多久!」

  然後,這十支傘的其中一支動了,約翰走路被逼得做出了回應。

  傘緣如刃,急速旋轉起來。

  「終於願意把頭伸出來了啊,烏龜。」錢鬼咯咯的笑著,全身都掛滿五十元銅板的他,笑起來全身都發出讓人心動的錢幣撞擊聲。

  「哼。」約翰走路旋轉手上的離散之傘,銳利的傘緣撞向金錢甲邊緣,卻只是換來幾聲沉悶的低響。

  沒破。

  五十元的銅幣組成的金錢甲,抵住了離散之傘的刀緣。

  「我就說,一錢鬼的拳頭高舉,惡狠狠的轟向約翰走路的胸膛。「你不是我的對手啊!」

  約翰走路的身體往後飛去,空中濺出幾滴血花,一直翻了數十公尺,才重傷落地。

  約翰走路半坐在地上,一身的西裝被錢鬼拳頭上的銅板,割出一條條碎裂痕跡,原本的帥氣挺拔已不復見。

  他的頭髮散亂蓋住前額,唇邊更滲出血絲。

  「窮途末路了吧。」錢鬼冷笑。「我就說,像你這樣的紈褲子弟,怎麼會是我們這種靠自己賺辛苦錢的人的對手?」

  「嘿,我在現實世界,不是絨褲子弟啊,我甚至連普通人都稱不上……算了,這不是重點……」約翰走路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試圖擺出迷人笑容。「重點是,錢鬼,你究竟是不是內鬼?」

  「死到臨頭,還敢問問題?我佩服你啊,老三。」

  「是不是呢?」約翰走路看著錢鬼。「當著法咖啡的面,告訴我……」

  「這問題很難回答。」錢鬼笑了,眼看要入袋的勝利,讓他完全的得意忘形。「我只能說,老四錢鬼,他的確不是。」

  「老四錢鬼他不是?」約翰走路表情閃過一絲古怪,「這是什麼說話邏輯?『老四錢鬼不是』,那你不就是老四錢鬼嗎?怎麼說得像是別人似的?」

  「這答案,就等你到地獄之後,再去問閻王爺吧。」然後,錢鬼的右手五指攤開。

  一串銀色十元銅板,從手掌中冉冉升起,映著月光,銅板如長蛇般左右扭動,讓錢鬼有如神秘可怕的印度弄蛇人。

  銅板慢慢伸長,銀色凶光更盛,如同一條即將破穴而出的眼鏡蛇王。

  「好一個錢鬼,十元銅板當武器,五十元銅板當盔甲,加上剛才當暗器的一元銅板。雖然我在現實生活中完全不需要錢,但,我還是佩服你們對錢的執著。」約翰走路說。

  「不用靠錢過生活?」錢鬼微微詫異。「哼,果然是紕褲子弟。」

  「嘿,你誤會了,算了。」約翰走路調整淩亂垂下的頭髮。「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會去地獄見閻王爺的,不是我。」

  「欸?不是你?」錢鬼嘲笑,「難道會是我?」

  「是的。」約翰走路帶血的嘴角微笑,攤開空空的雙手,原本那個應該不離身的武器,竟然不知道何時,不見了。「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呸,什麼自知之明?咦?你的手為什麼是空的?你的……離散之傘呢?」錢鬼驚覺,往左右張望,卻發現,離散之傘失蹤了。

  沒有在約翰走路的手上,沒有滾落在一旁,更沒有在錢鬼三百六十度的視線範圍內,傘,真的消失了。

  消失的傘,這不是一個吉兆。

  絕對,不是一個吉兆啊。

  「我的傘,叫做離散之傘,你知道嗎?」約翰走路的手指,高高對著錢鬼的頭頂。「因為,它的最後絕招,正是離散。」

  「離……離散?」錢鬼一呆。

  忽然,錢鬼若有所悟,順著約翰走路手指方向,抬頭,看向自己的頭頂。

  一條傘柄,正如勾魂索,正搖搖晃晃的吊在自己的頭頂上方。

  而寬闊的傘面,則如同一襲黑影,遮住了月光。

  「傘不離散,人離散……」約翰走路收起手指,拳頭用力握住。「傘下的人,可是會散成粉身碎骨啊!」

  這句話剛說完,暗巷的天空,重雲中,忽然一記低沉悶響。

  「難道,難道……」錢鬼渾身被冷汗浸透,他死命往前奔去,想要逃離這把離散之傘所籠罩的陰影。    .「你逃不掉的。」約翰走路大吼,全身的靈力散盡,召喚這超級武器中,最強也最後的一道法術。「離散吧!離散之傘!」

  這是一道在地獄遊戲中,獨一無二的單人法術。

  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堪稱無敵。

  『離散傘下,人離散。』然後,天空二兄,錢鬼眼睛也跟著被這一片白亮所遮蓋。

  雷,落了下來。

  從遠處來看,仿佛在重重的黑雲之中,一條純潔的白金之蛇,無聲而迅捷的延伸而下,將整個天地劈成了兩半。

  直指向地面的離散之傘,以及傘下的那個人。

  而當白金巨蛇瞬間縮回夜空。

  雷聲,才如怒神狂吼,才以威霸天下之姿,震動了大地。

  雷過,人散。

  這一戰,正式宣告結東。

  戰役結束。

  ※※※※※

  離散之傘飄啊飄,直到它被一隻手握住,約翰走路的手。

  一身破碎的黑西裝,散亂的頭髮,嘴角的血絲,此刻的約翰走路少了以往精心打扮的華麗,卻多了一份迷人的落魄。

  「安息吧,錢鬼。」約翰走路默念。「雖然你始終猜錯我的身分,但是,我想這遊戲中沒有人能猜出我到底是誰……」

  約翰走路的腳踏過散落一地的銅板,發出卡卡的聲音,然後他看著地上這具毫無生息的焦屍。

  焦屍伏地而亡,衣衫盡碎,露出一大片熟透的背脊,還有那如同娛蚣般的龍形刺青。

  黑煙中,龍形刺青張牙舞爪,占滿了錢鬼整個背,甚王延伸到了雙手和雙腳。

  「可惜,最後沒能從你口中問出,你是不是內鬼?或者,誰是內鬼,唉。」約翰走路的眼神看向遠處坐在地上的法咖啡。「我這身嫌疑,看來永遠無法洗脫了。」

  法咖啡則是滿臉驚愕的坐在地上,剛才約翰走路與錢鬼的戰鬥精彩絕倫,只是萬萬沒料到,原本勝券在握的錢鬼,最後會意外中箭落馬。

  一道離散之雷,就這樣通過錢鬼頭頂上的離散之傘,然後直挺挺地貫穿錢鬼,當億萬瓦的能量回到地面,錢鬼就這樣掛了。

  記憶中,老四錢鬼一直是個沉默卻幹練的高手,他出沒市井小巷,來歷神秘,當年因為敗給夜王,才甘心加入遊俠團。

  如今,他竟然敗了。

  老大失蹤,老五Mr.唐陣亡,現在連老四錢鬼都輸了,老三約翰走路當真這麼厲害?!「還有誰?還有誰能阻止約翰走路?連錢鬼都陣亡了……」法咖啡看著約翰走路,忽然間,她發現約翰走路的腳步停了。

  約翰走路的表情有些遲疑,有些困惑,然後他回過頭,看著地上錢鬼的焦屍。

  有地方,不對勁。

  散落一地的銅板嗎?不是。

  錢鬼的衣著嗎?不是。

  錢鬼還沒死嗎?不可能。

  那,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這一刹那,約翰走路握住傘柄的手心,越擰越緊,越擰越緊,冷汗更是一滴滴的從掌心滲出。

  戰鬥的直覺告訴他,有地方不對勁,但是,究竟在哪裡?究竟在哪裡?「剛才有那麼大?錢鬼背上那東西……」法咖啡在一旁喃喃自語,她有著不遜于約翰定路的敏銳觀察力。

  錢鬼背上那東西?「該死。」約翰走路低吼,手上的離散之傘,倏然張開,再度進入繃緊的戰鬥狀態。

  因為,約翰走路的面前,一道陰沉的影子,已經從錢鬼背上冉冉升起。

  娛蚣之龍。

  新的戰役,在約翰走路精疲力竭的此刻,再度上場。

  臺北,黑暗,時間是現在——「這招『傘不離散人離散』真是漂亮。」男人對法咖啡形容的戰鬥如癡如醉,「先以傘在人的頭頂上進行定位,然後再召喚天空落雷,這樣強猛的絕招,專門針對一對一的戰鬥,真想會一會啊。」

  「呵。」法咖啡苦笑一聲。「可是這招太耗靈力,如果不能在一擊之內滅殺敵人,兇險很高。」

  「嗯,這就是絕招的特性。」男人閉上眼睛。「但這招其實還有一個更危險的地方。」

  「嗯?」

  「那就是唯一的武器,離開了手中。」

  「嗯。」

  「換句話說,如果敵人在落雷前,能夠及時反撲約翰走路的話,他是毫無抵抗力的,對吧?」

  「嗯……沒錯。」法咖啡沉吟。

  「不過,這錢鬼好像也不是一個普通人物啊。」男人說。「或者說,他背上的刺青不簡單。」

  「喔?你也認為刺青不是錢鬼……」法咖啡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神中微微詫異。

  「我認為,錢鬼確實已經死了,但是刺青卻還活著,那娛蚣形態的龍刺青,搞不好是附在錢鬼身上的幽靈。」男人沉吟。「這樣說來,如果幽靈逃過轟天雷劫,接下來約翰走路就危險了。」

  「我的天。」法咖啡的眼神中是越來越難以掩飾的詫異。

  「怎麼?」

  「為什麼,你不在現場,卻猜得如此准!?」法咖啡看著眼前粗獷的男人,這男人剛才還因為喪失記憶而沮喪困惑,如同一隻被雨水打濕的貓,現在卻對一場戰鬥有著精闢的分析,以及準確的判斷力。

  還是,其實不是貓,而是一頭剛剛睜開眼睛的猛獅?「哈。」男人搔了搔頭,「別這樣說啦,那接下來呢?為什麼這件事會讓妳這麼懊悔呢。」

  「懊悔的原因。」法咖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是因為約翰走路……他不是內鬼啊。」

《 本帖最後由 gtotest 於 2010-7-6 19:0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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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9:01:18 |只看該作者
  ※※※※※

  場景回到法咖啡的回憶中,數日前的臺北羅斯福路上——

  影子,主串了這場戰役的最後一幕。

  一襲,從錢鬼屍體上,冉冉飄上的龍形娛蚣。

  牠足足有兩層樓那麼高,數十節粗大體節組成,渾身是甲殼昆蟲的深色光澤,數百條的足部來回扭動,只有頭部,那原本該是帶有一對顎足的頭顱……

  如今,卻是一顆龍頭。

  龍頭娛蚣身,這好像是造物者故意創造出來,一頭既醜惡又不協調的生物。

  「這是什麼?」約翰走路眼睛瞇起,「又不是玩家?更不是道具?還是……難不成,你跟夜王老大,是同一種人,你們是特殊玩家嗎?」

  「你,就是,殺了,我前一個宿主的人。」娛蚣的聲音乾枯,不斷扭動牠身體的體節……

  「害我,要再找一個新的,宿主。」

  「宿主?」約翰走路皺眉。「你是需要宿主的生物?看樣子,老大夜王比你要乾淨得多,至少他不用找宿主。」

  「宿主,宿主……」龍頭娛蚣不斷扭曲身體,像是在搜尋空氣中的氣味,只是,牠最後的目標,卻不是停在剛才才擊敗錢鬼的約翰走路身上。

  而是約翰走路的後方,暗巷牆角,那個正半坐在地上的女孩。

  法咖啡。

  「能量,好強的能量,而且,看不到盡頭的能量。」娛蚣的扭動越來越激烈,像是興奮的在跳舞。「好宿主,讓我,讓我把妳的潛能,打開吧。」

  「什麼……什麼潛能?」法咖啡驚疑不定,身體急忙往後縮。「你這只怪物,別過來。」

  「乖乖的……」娛蚣搖晃著肥碩的身軀,慢慢的朝法咖啡方向推進。

  娛蚣的身體一動,原本緩慢推進的牠,忽然消失在柏油路上,一眨眼,牠已經飛躍過約翰走路的頭頂,直接撲向法咖啡。

  「讓我附身吧!!!」

  陰影,籠罩了法咖啡,看著從天而降,千百隻不斷蠕動的腳,夾帶著噁心殘破的籠頭。

  法咖啡唯一能做的,就是試圖舉起雙手,召喚她僅存可以信賴的武器,『工數之錘』。

  可惜,她的手掌上,全都是黏糊糊的稠液,那是來自三腳蟾蜍的唾液囚具,鎖住了法咖啡的反擊能力。

  她只能任憑這頭醜惡的怪物,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會被附身嗎?法咖啡的眼眶是憤怒與驚恐的淚水,這只怪物附身在錢鬼身上,難道就是遊俠團「內鬼」的秘密?難道真如夜王老大所說的,他相信遊俠團沒有內鬼,就算有,也是身不由己?

  陰影,更深了,眼前的怪物又更近了……

  法咖啡閉上眼睛,她好後悔,她不該如此輕易猜測誰是內鬼?也許遊俠團就不會自相殘殺?也許他們還能聯手抵禦這頭怪物……也許……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怪物,就要來了。

  只是,就在法咖啡閉上眼睛的同時,她的正前方,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溫柔的、勇敢的,打斷了法咖啡的眼淚。

  「別哭啦,妳哭起來會很醜喔。」

  法咖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倏地睜開眼,她只看一把傘,正安妥的在自己的頭頂。

  握住傘柄的,則是那個西裝已經破碎,表情卻溫柔的男子,約翰走路。

  而遠處,則是剛才幾秒鐘前,被約翰走路硬是用離散之傘,削去一條腿的龍頭娛蚣。

  只可惜,這頭怪物是娛蚣,當你有上百條腿,通常就不會這麼在乎其中一條了。

  「約翰,走路?」法咖啡顫抖著,「你……你不是沒有靈力了嗎?為什麼還要過來?」

  「我跟妳說,我不是內鬼,妳總相信了吧?」約翰走路還在微笑。

  而約翰定路的背後,那只龍頭娛蚣,已經站起,渾身散發憤怒而且凜冽的妖氣,正逐漸靠了過來。

  「我、我知道。」法咖啡聲音顫抖,「現在的你,沒有辦法對付這頭怪物的,牠很強,強到連錢鬼都被牠附身了。」

  「呵。法咖啡,妳知道嗎?」約翰走路還在笑,臉上沒拭去的血跡底下,不再帥氣,卻是真正讓人心動的溫柔。「還在現實世界的我們,第一次相遇,妳就是這樣替我撐傘的喔。」

  現實世界?撐傘?所以,她曾經見過約翰走路?只是,約翰走路是現實生活中的誰?而且,他又為何知道地獄遊戲中,法咖啡真實的身分?

  「而且,這也是我選擇以傘為武器的理由。」約翰走路淡淡的笑著。

  「你……究竟是誰?約翰走路,你究竟是……?」

  「給妳一個暗示。」約翰走路轉過身去,面對眼前這頭高大兇狠,來歷不明的怪獸。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是人。」

  「不是人?」

約翰走路嘴角揚起,瞪著妖怪,旋轉著手上的離散之傘,準備迎接他生命中最艱苦的一戰。

  「那天夜晚,」約翰走路還在笑。「我還記得妳在大雨中的笑容,妳的氣味,還有妳手上的傘。」

  「嗯。」

  「好大的雨啊,當時我從一個街角流浪到另外一個街角,雨水嘩啦啦的下著,我好餓,好冷,我渴望一個信任的眼神,渴望一個溫暖的氣味,渴望一個家。」約翰走路閉上眼睛。

  「然後,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妳。」

  「嗯。」

  「所以,當妳被地獄遊戲吸入靈魂,躲在一旁的我,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追著進入了遊戲之中,在地獄之門的前面,我許下了這個願望,我要變成一個人,我要保護妳。」

  「變成一個人?保護我?而且,在我昏迷的時候,你就在旁邊?」法咖啡眼睛睜得老人。「難道,難道……」

  「是啊,那就是我。」約翰走路吐出舌頭,笑了。「錢妹妹,妳終於認出我了。」

  然後,法咖啡的記憶,就這樣停止在這個時間的碎片裡。

  約翰走路那溫柔燦爛的笑容,仿佛在夜空中用白色蠟筆,用力畫出一個微笑的弧度,這樣的純潔,也這樣的讓人難忘。

  然後,法咖啡就帶著悔恨,被三腳蟾蜍突襲,甚至失去了意識。

  黑暗中,法咖啡說完了這個故事。

  「我說完了。」法咖啡說到這裡,低下頭。「我是真的對不起約翰走路,是我害死了他。」

  「嗯。」粗獷男人看著短髮的法咖啡,露出悵惘的表情,一時間,也只能沉默以對。

  「不過,也許約翰走路沒死……」

  「沒死?」

  「是的,這龍頭娛蚣怪物既然是靠著附身來維繫生命,自然不會讓約翰走路死才對,只是……」粗獷男人歎了一口氣,「也許這樣的狀況,是比死還難過。」

  「嗯,所以我覺得好內疚,好內疚。」法咖啡搗住臉,輕聲的說。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男人重重歎了一口氣,「約翰走路雖然外表輕浮,私底下也是一個講情重義之人啊。」

  「嗯。」法咖啡也抿著嘴,點頭。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妳故事中那頭龍頭娛蚣身的怪物……」粗獷男子沉吟。「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牠的來歷絕對和我與約翰走路不同,也許和老大夜王有些類似,啊,對了,我記得牠在攻擊約翰走路之前,有提過一件事……」

  「喔?什麼事?」

  「牠說:『只要殺掉了阿努比斯……』」法咖啡說到這裡,聲音停頓,因為她發現,眼前粗獷男人的眉頭忽然皺起,表情微變。「你、你還好吧?」

  「我沒事,請、請繼續說……」男人抓著自己正在增快的心跳,腦海中似乎有個東西正在嗡嗡作響。

  他聽過阿努比斯,沒錯,在他因為某事而失去記憶之前。

  「嗯,」法咖啡點頭。「而且,那只妖怪還說:『只要殺掉阿努比斯,濕婆就會讓我進入黑榜十六強中了。』黑榜十六強?濕婆?阿努比斯?男人的雄軀,再度震動起來。

  他記得黑榜十六強,他記得濕婆,他記得阿努比斯,這三塊拼圖,仿佛正在他腦海中急速盤旋,找到拼圖最適合的位置。

  「你還好吧?」法咖啡看到眼前男人的表情,越來越怪異,也越來越凝重。「這句話我是聽不懂,難道你知道什麼是黑榜十六強?還有為什麼會牽扯到印度古神濕婆?」

  「黑榜十六強……」男人抱著頭,喃喃自語。

  「什麼?」

  「我想,如果我的殘存記憶沒錯。」男人抬起頭,表情虛弱,眼神卻閃過一絲霸者冷光。「我不只知道黑榜十六強。」

  「嗯……」

  「而且,我還是十六強之一。」

  ※※※※※

  就在同一時間,陽明山上,一個不速之客,踏著穩重的步伐,來到了山頂,他抬起頭,卻看到一片超乎尋常的茂密森林。

  陽明山脈,這聳立在北臺灣最後一塊神秘野獸叢林,原本是千頭猛獸的聚集地,如今,卻來了另一個比他們更像野獸的凶獸。

  胡狼,來自古老埃及的胡狼。

  「人家說,陽明山是臺北僅存的野蠻天堂,人類在這裡只是野獸的獵物。」這頭穿著黑衣,動作中充滿霸氣的人形胡狼,他笑了。「今天,就讓我來改寫歷史,讓那些野獸知道,被當成獵物的滋味吧。」

  這具有胡狼血統的男子,當然不是別人,而是阿努比斯。

  一個準備打造斐尼斯墓碑的埃及雕刻師。

  不過,正當阿努此斯要撥開這片叢林,往裡面尋找法咖啡之際,忽然,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名男人。

  一名穿著深灰色斗篷,外表看起來有些落魄的男人。

  阿努比斯停步,甚王沒有掏出防禦性的獵槍,因為他認出了這男人的身影。

  「你是……」阿努比斯瞇起眼睛,「老三?」

  男子用雙手脫下斗篷的頭套,露出了他英俊精緻的臉龐,只是這臉龐上,卻帶著一絲無法形容的詭異黑氣。

  「是的老大。」男子低下頭,做出臣服貌。「我約翰走路,特地前來協助您了。」



第三章 守護者

  貓女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焚燒的地獄列車上,那時候的你,看起來明明年紀很小,卻有一雙智慧卻滄桑的眼神。

  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種人。

  同樣經歷過漫長歲月,同樣承受無法言喻的悲痛,也同樣,選擇微笑與孤單的活下去。

  接著,你點燃了戰火,我們交手,我沒有啟動巫術,一如你沒有動用道術,於是你安然離開了車廂。

  就算接下來我必須面對地獄政府的拷問,與濕婆的追殺。

  我沒有後悔。

  讓我想起乾哥賽特曾說過,「遇見愛情,就算失去一切,我也從未後悔。」

  一如,我遇見你。

  少年H。

  (此文獻,乃一年前,貓女貝斯特於地獄列車事件被捕後,刻於監獄第十三塊磚頭之後。)

  ※※※※※

  地獄遊戲,新竹東門城下——

  數千名兵將圍成一片如同汪洋的城池,旌旗遮天,聲勢威嚴,而軍隊的核心,卻是一座傲視新竹百年的古城。

  東門古城,一名黑髮少女的長髮飄揚,她眉目冰冷,悠然挺立,如同夜之女神,守護著比她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一具屍體,少年H的屍體。

  「貓女啊,」董卓肥碩的身軀,立在貓女的前面。「我不懂,以妳的速度,要跑到天涯海角都沒人追得上妳,偏偏要守著一具死人屍體?妳是瘋還是傻了,真讓人搞不懂啊。」

  「瘋?傻?」貓女歪著頭,嘴角揚出一個好淡好淡的笑。「人遇到愛情,哪一個不是變瘋變傻?」

  「咦?妳這話,倒是挺有哲理的。」董卓搔了搔肥腦袋。「這年頭,有臉蛋又有腦袋,還會搞暗殺的女孩,真的不多了,我原本特別喜歡這樣的辣手正妹,只可惜……」

  「嗯。」貓女不於置評。

  「只可惜,濕婆老大才剛剛下了格殺令。」董卓吐出粗肥的舌頭,露出貪婪與饑渴的模樣,「那就是,毀去少年H的屍身,獎賞由濕婆老人親自頒發。」

  「嗯,有趣。」貓女的表情依然淡漠,只是,她的雙手十指,卻同時伸展出銳利爪光。

  這是貓女數千年來,在無數暗殺中最得力也最簡單的武器。

  貓爪。

  「哼,有趣?」董卓冷笑。

  「少年H既然死了,為什麼濕婆還要追討他的屍首?」貓女揚起頭,微笑。「董卓,你喜歡吃罐頭嗎?」

  「咦?……罐……頭?」

  「不用咦,因為你很快,就會變成一堆又一堆的肉罐頭了。」

  貓女瞇著眼睛笑了起來,這一刹那,董卓感到背脊微微發涼,因為他仿佛又見到了,貓女還未失魂落魄之前,那殺手女王的迷人模樣。

  動作。

  貓女的動作,靜止了。

  在董卓的眼中,在千萬兵將的眼中,貓女的動作靜止了,而且,靜止得那麼不自然。

  像是一滴水,在墜落入水池之前,那泛起波紋的深藍色瞬間。

  不,不是靜止,貓女不是靜止。

  而是速度太快,快到人眼中的玻璃體失去了捕捉的能力,僅存剩一座徒然的殘像。

  那貓女的真身呢?她,已經來到董卓的面前,她的長髮飄逸,幾乎要貼到董卓的胸口,微笑。

  然後,爪子一起一落。

  就要把董卓一爪戳開。

  可是,貓女的爪子是透入了董卓的身體,卻沒有濺出半滴血,甚王半滴油。

  有的是,一種空虛感,擊中殘像的空虛感。

  「夠快,我超愛的。」董卓的笑聲,已經在貓女的背後傳來,同樣的極速,同樣的超越眼睛捕捉的速度。

  然後,董卓的手高舉,五指合成巨大巴掌,掃向貓女。

  這巴掌彷佛千金重量,直壓向地面,地面垮拉陷落,只是,掌底早已失去貓女的蹤跡。

  貓女,去哪了?董卓手背上,一絲長髮,緩緩飄落。

  然後,他抬頭,兩道金光,一左一右,在他面前畫出聖麗的十字。

  是貓爪的金光,如同死亡天使從天而降,燦爛的金光。

  董卓唯一能做的,是閉上眼睛,還有提醒自己,在這樣的高速中,還要記得呼吸。

  眼白混濁,鮮血上湧,董卓一隻眼睛,被貓女爪子挖去。

  「嘖,」貓女的聲音中是難得的讚美,「我已經認真了,還只能割下你的一隻眼睛,你很厲害啊。」

  「如果,妳已經認真了。」董卓咬牙,失去單眼,讓他完全無法聚焦。「那妳就要小心了。」

  「喔?」

  貓女忽然感覺到呼吸困難,她環顧四周,何時?她已經被董卓的雙手緊緊箍住!「因為,我才剛剛要開始認真而已啊!」董卓狂笑,雙手往內一擠。

  沒辦法動,這雙臂箍得好緊。

  貓女咬牙,這董卓不僅是身體輕速度快,還擁有能瞬間讓自己肉體加重的能力。

  所以,這董卓的能力,不是速度而已?他能操縱重力?讓自己一會輕如羽毛,一會重如鋼鐵?手臂再度內縮,貓女的呼吸又是一窒。

  「抱美女真是令人開心的事。」董卓左眼滿足鮮血,流滿臉頰。「況且,還可以把妳硬生生給抱到死。」

  「哼。」貓女呼吸又是一窒,胸口肋骨開始崩裂,還是掙脫不了。

  這董卓,難纏啊。

  「乖乖的放棄掙扎吧。」董卓再度施力,要靠雙手絞殺貓女,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但,他已經幾乎要做到了。

  「厲害,我要用第二招囉。」貓女嘴角一笑,閉上眼睛,同時,她的嘴裡開始默念起一串讓人不懂的聲音。

  這串聲音。

  三個音節,七個音節,五個音節,乍聽之下毫無道理,卻隱藏一種震人心魄的魔力。

  「該死。」董卓的雙手再度用力,死命的用力。「這是咒文!所以妳在施法?」

  貓女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她還是溫柔的笑著,「錯囉,它不叫施法,它叫做,巫術。」

  以口語施展巫術的鐵則,就是當咒文越長,越複雜,能展現的威力就越強。

  貓女知道,這董卓能用一隻眼擒獲自己,能操縱重力,就絕對不是一般巫術能對付的。

  所以一開始,她就選擇長的咒語,她要一擊,就讓董卓灰飛煙滅。

  董卓是何等聰明的人物,不然也不能破壞東漢王朝,揭起三國紛遝百年的歲月,他意識到,當貓女這串長到不合理的咒文結束……

  毀滅,就隨之而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比咒文快。

  快一步,勒死貓女。

  「時間。」董卓滿臉鮮血,卻咧嘴的笑了。「我們在做時間競賽啊,看是妳先念完咒文,還是我先把妳勒死。」

  貓女沒有說話,她還有十七個音節,以及最後的一個「破」字。忽然問,她想起了少年H,還有他最拿手的道術符咒。

  臨兵鬥陣皆陣列在前。

  「H啊,你的咒語,最大的好處,就是念起來比較快,」貓女閉上眼睛,默想著,「可惜,我沒學會你那一招。」

  卡。

  貓女清楚聽到自己胸骨裂紋出現的聲音。

  還有,十二個音節。

  董卓雙手像是發瘋似的,不斷箍緊,「快死吧,還不死?怎麼還不死?」

  貓女安靜的念著咒語,仿佛她身體所有的痛楚都不存在,她的思緒,已經越過重重的回憶,飛回到那個地獄列車上,少年H推開車廂門的瞬間。

  還有,七個音節。

  叻骨不再怪響,全數斷光。

  而董卓的肥手,終於壓迫到了貓女心臟。

  心臟,這生命的幫浦,也開始在狹小空間中激烈奮戰。

還有,四個音節。

  「吼!」董卓尖吼,雙手往內擠到極限,皮膚下的血管,也承受不住洶湧而來的力量,爆出一片鮮紅。

  貓女的心臟被擠迫,每一下跳動,都艱辛無比。

  還有,兩個音節。

  「死吧。」董卓的最後一下擁抱,釋放出他在地獄長達千年歲月的憤怒與怨恨,釋放出摯愛女人貂蟬,卻遭自己乾兒子呂布搶定的痛恨,釋放出對自己橫霸天下,最後卻只是一具東市無名屍的悲憤。

  恨,變成一襲殺死靈魂的擁抱,然後爆裂。

  卡!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貓女的體內響起,這聲音簡單卻又可怕,原本週邊那些紛亂的雜音,都同時靜了下來。

  沒有明說,所有人卻都知道,這是死亡的聲音。

  貓女的嘴唇,停留在最後一個音節,也就是最後啟動巫術的關鍵語「破」的前一個音節。

  巫術沒有完成。

  就差一個宇,破。

  董卓鬆手,貓女五臟盡碎,屍身緩緩滑下,連最後一絲生命力都粉碎在空氣之中。

  「呼呼呼呼呼……」反而是董卓不斷喘氣,無法動彈的雙手軟軟垂下,他一身鍛煉千年的靈力,也在這一波生存與速度競賽中,幾乎消耗殆盡。

  「呼呼……好強……好強的貓女……要不是犧牲我一隻眼珠……也不可能逮到妳……」

  董卓看著躺在地上,原本身材窈窕的貓女。

  一頭絲絹般的黑髮,在地面上,優雅的往四方散開。

  死了,死透了。

  「呼呼……呼呼……好強……這就是黑桃皇后的實力嗎?」董卓自言自語中,嘴角卻忍不住揚了起來。「可是,還不是我的對手……這場大功,絕對會……呼呼……讓濕婆……對我……另眼相看……」

  董卓開懷的笑了,一身肥肉隨之抖動,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一個聲音,卻在這時喉,打斷了董卓的笑。

  「才不是,這才不是我的實力。」

  董卓的動作停了,喘氣停了,因為,暫態之間他的腦袋混亂了這聲音,來自他背後的地上?剛好,就是貓女橫死的地上?「我啊,還有一個見過的人,都已經死掉的巫術喔。」

  董卓慢慢的轉身,讓眼珠轉動,轉到剛才激戰的最終點,那襲撒落一地的華麗黑髮。

  放射狀的黑髮,正在慢慢的,慢慢的往內縮。

  不,不是往內縮,而是因為貓女的頭正在往上抬,每往上抬動一分,黑髮也就隨之收攏,乍看之不如同黑髮內縮。

  貓女的頭,正在往上抬?她、她不是死透了嗎?「這項隱藏巫術,剛好叫做,」貓女的眼睛睜開,碧綠色的貓眼,動人心魄的瞳孔。

  「九命不死。」

  董卓開始叫,用盡生命力的狂叫,同時雙手舉高,再度彙聚靈力,妄想啟動改變重力的特殊能力。

  可惜,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妄想而已。

  因為,貓女說話了。

  輕柔的、細語的,甚至帶點迷人的,說出了她巫術最後一個音節。

  「破。」

  然後,巫術啟動。

  最強的巫術,曾經吞噬濕婆四大刺客中,孔雀戰神的超級巫術,正式啟動。

  董卓眼前的一大片天空,忽然凹陷下一個黑色小洞,黑色小洞開始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大。

  直到,黑洞已經比董卓肥大身體大上了足足三倍。

  「這巫術有個怪名堂,它叫做……」貓女起身,抹去臉上的血跡,她胸口傷口已經不復見。「小叮噹的無限空間。」

  「小……小叮噹?」董卓全身顫抖,「怎麼聽起來像是我兒子會喜歡的東西?」

  『小叮噹的無限空間』這招就像是一頭能吃下一切的黑色怪物,張牙舞爪,瞬間撲向董卓。

  它無須任何攻擊,只是移動。

  而且,只是移動,就帶有無比的毀滅能力。

  只見它瞬間移動董卓的雙腳位置,於是,董卓的腳消失了。

  「啊啊啊,」董卓驚叫,雖然不痛:卻是更可怕的「虛無」,仿佛自己從來就沒有這雙腳,那種空虛的感覺。

  事實上,「完全不存在」的感覺往往比「劇痛」,更讓人驚惶與折磨。

  「巫術之門是一隻貪吃鬼。」貓女坐起身,優雅的看著自己的巫術傑作。「被它咬中,你是絕對逃不了的。」

  巫術之門又再度移動了,這次,它開始往上……

  董卓的腰部消失了,胸口消失了,雙手雙腳都消失了,而巫術之門,還在往上移動。

  沒有一絲醜惡的鮮血腦漿,沒有一點激烈的咬合掙扎,巫術之門只是平順的移動著,就這樣殘酷的奪去了董卓的身體。

  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

  「貓女。」剩下一顆頭懸浮在空中的董卓,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覺,那一種空虛的疼痛,一無所有的疼痛,讓他只求一死。「我認輸了,黑桃皇后果然厲害。我只求妳,殺了我。」

  殺了我吧。

  「好,成全你。」貓女閉上眼睛,手一揮,巫術之門,又再度開始移動。

  董卓的長鬍子被吞入。

  嘴巴、鼻子,然後,眼睛。

  董卓的眼睛中,深深的映著這片激戰後的藍天,屬於新竹,屬於東門城的藍天。

  還有眼前這擊敗自己的高手,黑桃皇后,貓女。

  只見貓女雙手合十,姿態凝重,如同少年H每次與強者戰鬥後,都會擺出的尊敬姿態。

  「董卓,你是個好對手。」貓女閉上眼睛,「謝謝你,這場仗,很過癮。」

  貓女躬身,然後,巫術之門消失。

《 本帖最後由 gtotest 於 2010-7-6 19: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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