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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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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燕子傳奇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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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02:29 |只看該作者
第30回 寡婦酒店

  在這剎那,馬文中內心驚多於喜,不由泛起一陣忐忑。
  他不能不擔心這是王彤和三公主定下的一計,將他就地逮捕,然後秘密解進京去治罪,果真如此,他手下的力量再大也來不及救應。
  但事已如此,他又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晉見。
  三公主的住處是後行的一所獨立跨院。
  跨院裡也有客廳,憐花正站在客廳門口。
  王彤叫道:「憐花姑娘,快進去通報三公主,馬大人已經到了。」
  憐花立即應聲而去。
  進入客廳,馬文中不敢落座,只能站在一旁,恭候鳳駕。
  三公主很快便在憐花的陪侍下走了進來。
  馬文中連忙深深打了一躬道:「卑職參見三公主!」
  三公主含笑微微一答禮道:「馬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在三公主面前,那有微臣的座位?」
  「馬大人那裡話,你是封疆大員,就是在我父王前,也該坐著講話,何況是我?」
  馬文中只得又謙遜了一會,才在一旁坐下。
  三公主望了憐花一眼道:「憐花倒茶!」
  馬文中忙道:「不敢,不敢!不敢勞駕姑娘。」
  但憐花還是倒了茶,雙手端向馬文中面前的茶几上。
  客廳內沉靜了甚久,才聽三公主冷冷問道:「三日前,郵山發生盜匪包圍民宅屠殺無辜之事,馬大人必定已經知道了吧?」
  馬文中心頭一震,但表面上依然裝得十分鎮定,道:「微臣正是為了這事而來。」
  三公主不動聲色道:「馬大人可知道住在那幢民宅裡的是什麼人?」
  馬文中頓了頓道:「好像是位姓祝的秀才……」
  「那批盜匪和祝秀才有宿仇嗎?」
  「微臣正在調查!」
  「不必調查了,因為我已經請王統領調查得清清楚楚。」
  馬文中越加感到不安,望向王彤假意問道:「那就請王大人把事情說說清楚!」
  王彤神色沉凝的道:「邙山是馬大人所轄地面,以馬大人的精明,對各地所發生的事情必定瞭若指掌。」
  馬文中乾咳了聲道:「王大人請講下去!」
  「邙山在半年前,嘯聚了千餘名盜寇,分別成立了水陸兩寨,水寨在山後黃河南岸,陸寨則霸佔普救寺為寨址,這事馬大人不能說不清楚吧?」
  馬文中神色間已顯得又惶恐又尷尬的道:「下官也早有耳聞,正想派兵進剿,不想他們卻先行鬧了事。」
  王彤不動聲色道:「既屬盜寇,豈有不鬧事之理,他們因何要對祝宅下手,馬大人不妨仔細調查調查。」
  「聽王大人的語氣,似乎對這事已知之甚詳,還請對下官說明。」
  「祝秀才有一千金,名叫祝月英,生得端莊秀麗;山寨寨主叫白虎,竟然要強霸祝家姑娘為妻,並把祝秀才的幼子擄上山去做人質。」
  「有這種事?這批山寇未免太無法無天了,王大人對這事怎會如此清楚?」
  「實不相瞞,那位祝秀才是王某的一門表親。」
  馬文中故意啊了聲道:「原來如此,那麼那晚在祝宅和盜匪們對抗的,是王大人和你的手下人了?」
  王彤整了整臉色道:「王某算得了什麼!那晚連三公主也住在祝宅,那批山寨裡的賊定分明存心殺害三公主和所有大內的人。」
  馬文中忙搖頭道:「王大人言重了。盜寇們必定不知情,若他們知道是三公主和王大人住在祝宅,就是借天做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
  王彤冷冷一笑道:「不見得吧J如果他們還知王法,就不會佔山為寇、殘害百姓了。」
  馬文中見事已如此,只好不再言語。
  只聽三公主語氣平和的道:「王統領,別在馬大人面前說這麼重的話,河南一省地面這麼大,馬大人那能管這麼多!其實地方上治安不好,主要的責任還在朝廷,不能把錯全推在馬大人身上。」
  王彤道:「三公主說得是。其實卑職也只是就事論事,並非有意責怪馬大人,還請馬大人萬勿介意。」
  馬文中忙道:「下官不敢,同時也深感慚愧。」
  三公主點點頭,然後神色嚴肅的望向馬文中道:「馬大人,既然你已知邙山賊寇為患,就該早日派兵進剿,綏靖地方。如果力量不足,我可以請王統領親率他的幾位手下協助。總之,絕不能讓賊勢坐大。」
  馬文中躬身道:「三公主訓誡的是,下官一定馬上採取行動,這是下官份內的事,不敢再勞動王大人親自出馬。」
  「我希望你的行動越快越好,你預定需要多少天,才能把這批賊寇平定?」
  「最多十日,下官一定會肅清這批為非作歹的賊寇。」
  「那很好,我決定等你平定了賊寇以後再離開洛陽,你現就可回到撫署調動兵馬準備行動了。」
  馬文中隨即躬身告退。
  馬文中來洛陽,本意是要和魚化龍密商對策,以便進一步對付三公主和王彤,萬想不到事情竟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現在,他除了讓魚化龍將手下的水陸兩寨撤出邙山,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否則那就是明目張膽的與朝廷作對了。
  為了保住前程,繼續為西域魔教效力,他當然不會那樣做。
  王彤別過三公主,再來見江千里。
  他先把三公主召見馬文中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江千里道:「三公主處置得很好,馬文中只要向魚化龍交代一聲,魚化龍必可在十日之內將手下徒眾撤離邙山,說不定事後馬文中還會來向三公主請功呢!」
  王彤心有所慮的道:「魚化龍的手下撤離邙山之後,祝老先生必定要回到故居,兄弟對他全家的安全仍有顧慮。」
  「這方面老弟儘管放心,先前你既已對馬文中說明和祝先生表親,不管馬文中是否相信,他必定非負責祝家的安全不可,何況白虎已死,其他人似乎也不致再對視家姑娘心存妄念。」
  「江死以為魚化龍的這批手下會撤到什麼地方去呢?」
  「這就很難說了,此時此刻,必須保住馬文中面子,不能趕盡殺絕,否則,人急造反,狗急跳牆,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王彤沉思了片刻,再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逮住桂飄香等三個女人,咱們是否該馬上趕往潼關馬寡婦那裡?」
  江千里搖頭道:「依江某愚見,還是暫住洛陽,等魚化龍的手下撤出邙山再說。」
  「可是桂飄香等三個女人若已先行西奔,咱們再追恐怕已來不及了。」
  「老弟放心,那三個女的經過這次變動,是否能回西域,還很難說。咱們必須先弄清楚情況,才能發起下一步行動。」
  「可是如何才能弄清情況?是否該馬上派人再潛入普救寺偵察?」
  「不必,這種事外人很難查出。」
  「江兄的意思是……」
  「老弟不必心急,我想薛老弟一定還會再來,只要他一到,咱們什麼消息全可知道。」
  第二天深夜,薛百勝果然來了。
  他是由行外直接越牆進入後行的。
  王彤和江千里當即在客廳接待。
  王彤問道:「山上的情形如何?」
  薛百勝道:「水陸兩寨已經準備好撤退工作,不過他們必須等待馬巡撫到來。」
  「為什麼要等馬文中?」
  「馬巡撫若不親率官兵前來清剿,他們有什麼理由撤走,這齣戲當然要做出來給王大人和江前輩看,同時也等於讓馬巡撫立下一次大功。」
  王彤頷首道:「老弟說得很對,現在王某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三個女人的去向。」
  薛百勝皺了皺眉道:「晚輩正是為這件事而來,那三個女人此刻的動向,似乎尚未確定。」
  「這話怎麼講?」
  「記得晚輩第一次在開封和王大人見面時也曾說過,那三個女人對中原頗為留戀,並不想回西城去,只是卻又不得不聽從馬巡撫,如今山寨有變,她們說不定真會留下,再回開封。」
  「老弟是否在山寨見過她們?」
  「她們的行動很詭秘,想看到她們不是一件易事,不過晚輩可以確定,現在她們仍住在山寨。」
  「既然如此,王某是否可以派人夜入普救寺,將她們擄出?」
  「恐怕很難,打草驚蛇,反而弄巧成拙。」
  「困難在哪裡?」
  「不瞞王大人,晚輩雖可確定這三個女人仍在山寨,但卻弄不清楚住在什麼地方,王大人派去的人又如何能探悉她們的住處?」
  「不妨逮住一名嘍囉逼問。」
  「連晚輩我這個有資格參與山寨機密的人,都無從得悉,逼問一名嘍囉又能問出什麼來呢?」
  「依老弟看法,這事該如何處置?老弟一定知道,王某和江大俠這次隨同三公主出京,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那叫桂飄香的女人,如果不能將此女逮到,那就等於白來了。」
  「晚輩現在就口去,一定會將確實消息盡速向王大人報告。」
  十日後,馬文中果然親率大隊馬步精兵將邙山的水陸兩寨賊寇驅出洛陽。「
  事後,馬文中還特地再來晉見三公主。
  他的目的不外是:「表功」。
  三公主也假意嘉獎一番,並答應回京之後將他緩靖地方的功績面奏皇上。
  馬文中也向三公主拜謝了一番。
  另外,王彤和江千里親自去了一趟祝宅,見一切完好無損,才再派人護送視香亭全家返回故居。
  祝香亭為表示衷心謝意,於返回故居當晚又備下盛筵款待,除三公主和憐花外,其餘的人全體趕往祝宅,大吃大喝了一頓。
  席間,王彤終於透露了他們這一行人的身份來歷。
  祝香亭全家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家裡接待過的這批客人,竟然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和大內皇上身邊的人以及當代武林大俠。
  因之,第二天特地再回洛陽,前往府衙向三公主叩謝恩典。
  三公主當即親切接見,並交代羅知府今後對祝香亭一家要多多照應。
  另外,王彤和江千里最想知道的一件事,終於得到了消息。
  據薛白勝來報,桂飄香等三名妖女經馬文中指示,仍要前往西域,而且必定路經潼關。
  因之,王彤和江千里一行人眾,隨即保著三公主離開洛陽向西進發。
  潼關——地當華山之北、渭水之南、黃河之西。
  其東群山連亙,以至靈寶;其西則曠野天開,平疇萬頃,為晉、秦、豫三省要衝之地,形勢險要,自古兵家必爭。
  王彤、江千里等人保著三公主,不幾日便由洛陽來到潼關。
  不消說,他們的身份都極端保密,依然扮作商賈模樣。
  當日下午,一行十餘人住進城內東大街一家客棧。為行動方便起見,仍是包下了整座後院。
  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找到馬寡婦的那間酒店。
  王彤和江千里仍派小燕子和白羽負責這次行動,因為兩人曾有多次合作經驗,已成了最佳搭檔。
  於是,小燕子和白羽略事整理,重新換過一身衣服,離開了客棧。
  他們先在東大街參觀了一棵枯槐。
  原來這棵枯槐在傳說中大大有名,當地的人可說家喻戶曉。
  這枯槐樹身上有一大洞,相傳三國時,曹操被馬超所敗,曾經兵敗斷袍剃鬚,以避馬超追逐。後來馬超追到此樹旁,曹操繞樹而走,馬超長槍刺入樹上,曹操得機會脫身、後來曹操便把這株巨槐封為樹王。
  雖然這只是傳說中的故事,但當地的居民卻言之鑿鑿,三國演義上更是有過精彩的描述。
  看過枯槐,很快便打聽到馬寡婦的酒店所在。
  這倒並非馬寡婦的酒店開得大,而是馬寡婦本人的名頭響亮。
  據說馬寡婦只有二十出頭年紀,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體態輕盈,風姿綽約,尤其對待客人手腕高明,凡是到馬寡婦酒店光顧,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馬寡婦的高明處,也就是在這一點,雖然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登徒子多如過江之魚,卻沒聽說過有一個曾沾到她便宜的。
  正因如此,才能使她盛名不衰。
  否則,豈不天下大亂。
  小燕子和白羽連袂來到馬寡婦的酒店門外。
  果然,門面並不大,只在門外懸了個隨風飄揚的布招,上面寫著「桃林居」三字。
  可見馬寡婦果然有名,因為她的人名已經代替了店名。
  從門外便可瞧見店裡只有五六張桌子,即使客滿,充其量也不過容納二三十人而已。
  現在,已經客滿,小燕子和白羽自忖就是進去也必定找不到座位。
  由於他們必須保密身份,若進去亮亮相,被迫再出來,反而不如不進去的好。
  兩人略一猶豫,決定先到各處逛逛,以便過一段時間再來。
  豈知轉身剛走了沒幾步,便聽身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兩位客官為什麼不進去坐坐呢?」
  兩人立即止步回身,只見身前不遠處站著一位明眸皓齒、顧盼生姿的紅衣少女。
  這名紅衣少女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雖然姿色迷人,但在預料中,似乎不可能是馬寡婦。
  白羽輕哦了聲道:「剛才說話的可是姑娘?」
  紅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裡只有我,不是我還會是誰呢?」
  白羽頓了頓道:「我們本來想進去。只是裡面客人已經滿了,所以才準備到別的地方去。」
  紅衣少女嬌靨上泛出兩個迷人的酒窩,笑得更甜,問道:「兩位客官是否還沒用過晚飯?」
  「若用過晚飯,我們就不會再到這裡來了。」
  「那就隨我來吧!」
  紅衣少女說著,轉身走向酒店一側。
  原來側面還有一個側門,平常是關著的,若沒人引領,縱然有的客人知道這處側門,也是無法進去。
  兩人隨同紅衣少女進入側門後,紅衣少女回身再把門關上。
  側門直通一處佈置高雅的房間,和店面裡那些一般酒客完全隔絕。
  紅衣少女燃上由天花板垂吊下來的一盞八角垂蘇宮燈,笑容可掬的問道:「兩位客官覺得這裡還好吧?」
  白羽不住點頭道:「太好了,太好了!能在這種高雅的環境飲酒吃飯,該是人生一大享受,既然外面座位已滿,為什麼不讓別的客人到這裡來呢?」
  紅衣少女又是嫣然一笑道:「你們和他們不同,他們是一般客人,這裡是招待貴賓的地方。
  「可是我們從未光顧過貴酒店,姑娘怎麼會把我們當成貴賓呢?」
  「從衣著舉止上就看得出來,兩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氣質與一般人不相同,幹我們這一行的,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如此看來,凡是被招待在這房間的,酒飯錢一定很貴羅?」
  「貴也貴不了多少,被招待在這裡,是看人不著錢的。」
  「這話怎麼講?」
  「凡是能到這房間來的,都是像樣的客人,如果風度氣質不夠,就是再有錢,我們也不招待。」
  「姑娘真是把我們過獎了,其實我們不過是兩個做小生意的人,雖然穿的一身衣服還不錯,也不過故意充充門面而已。」
  「客官太客氣了,一個人身份高低,不在乎是做什麼的,你說是嗎?」
  紅衣少女說著,倒了兩杯熱茶送到桌上,顯得親切無比的道:「只顧說話,還忘記問兩位客官要喝什麼酒?用什麼菜?」
  白羽忙道:「隨便。」
  「客官,我們這裡沒有這種酒,也沒這道菜。」
  「那就只管拿最好的來。」
  「客官,你@財在騙人!」
  「這話什麼意思?」
  「你剛才說是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只是蠅頭小利,但現在酒菜卻要最好的,不是騙人是什麼?」做小生意照樣也能發財,尤其現在見姑娘招待這得麼親切,又怎好意思不照顧照顧貴酒店的生意。「
  紅衣少女沒再說什麼,轉身出房而去,臨到門口,又回頭向兩人一笑,笑得很夠迷人。
  大約盞茶工夫之後,紅衣少女再進來時已開始上菜。
  果然每樣菜都是珍饈美味。
  不用說,酒也是最好的,另外束有一盤羊肉包子和一盤饅頭。
  白羽搭訕著問道:酒菜上得好快,都是姑娘親手做的嗎?「
  紅衣少女笑道:「我只管上酒端菜,那裡還管做菜。」
  「難得有姑娘這麼美麗大方的女招待,外面的客人是否也由姑娘上酒端菜?」
  紅衣少女撇撇櫻唇道:「外面的客人要我上酒端菜,想都別想。」
  「為什麼?」
  「那些客人多半不老實,專想在人家身上佔便宜。」
  「那麼外面是什麼人負責招待呢?」
  「有兩個大小子。」
  「難道姑娘看準了我們兩人不會佔你的便宜?」
  「我看得出,你們都是正正當當的人。」
  於是,白羽和小燕子開始飲酒吃菜。
  白羽望了站在一旁的紅衣少女一眼,道:「姑娘也請喝點酒吃些菜好不好?」
  紅衣少女笑著搖搖頭道:「我們不陪酒。」
  「姑娘誤會了,你一定還沒吃飯,就在這裡一起吃不是很好嗎?反正不用你出錢,由我們請客。」
  「你們為什麼要請我的客?」
  「因為姑娘很親切,讓我們大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憑這一點,我們就該請你。」
  「那麼我就喝一杯酒敬你們兩位。」
  紅衣少女正要回去取酒杯,白羽已把自己斟滿的一杯遞過去,道:「如果姑娘不嫌棄,欽在下這一杯吧!」
  紅衣少女果然接過杯去,一飲而盡。
  「姑娘好酒量!」
  「在酒店裡做事,練也練出來了。」
  白羽接過杯,再斟酒。
  他側臉問小燕子道:「老弟,咱們也各自乾一杯,回敬姑娘。」
  紅衣少女眼看兩人飲乾,視線盯在小燕子臉上,道:「這位客官好像進門後一句話都沒講過,是不是不想跟人家說話?」
  小燕子聳了聳肩道:「一人和姑娘講話還不夠嗎?」
  紅衣少女微微笑道:「人家還以為你這公子是啞巴呢!既然會講話,就不該老不開口。」
  「姑娘說我講什麼好呢?」
  「那就隨你了。」
  「我想問問貴酒店的店主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問這個?」
  「我本來不想問,偏偏姑娘逼我講話,也就只好隨便一問了。」
  「你想見我們掌櫃的?」
  「沒有必要。」
  「那我就告訴客官,我們掌櫃的是個女人。」
  「這就難怪了,如果不是女掌櫃的,那裡來的女招待?」
  「那可不一定。」
  「談了半天,還沒請問姑娘芳名?」
  「我叫小梅。」
  「好名字,姑娘正像一枝盛開的紅梅花。」
  小梅嬌靨上泛起兩道紅霞,羞答答的道:「人家剛才還以為公子不會說話,既然有這麼好的口才,早就該開口了。」
  小燕子淡淡一笑道:「過獎過獎。如果能開口說話算有口才,豈不是每個人都有口才?」
  小梅只是掩口而笑,很久以後再道:「二位公子就請自行用餐吧,我不陪了。」
  小燕子道:「姑娘是否還要招待別的客人?」
  「人家不是說過不負責招待前面那些普通客人嗎?」
  「我是說貴酒店這樣的待客房間,是否另外還有?」
  「當然不只這一間,不過別的房間現在都沒有客人。」
  小梅說完話,不再理會兩人逕自離去。
  白羽和小燕子開始低聲談話。
  白羽道:「江前輩和王大人希望咱們兩個能住在這裡,如果馬寡婦不留客,咱們該想個辦法。」
  小燕子不假思索道:「咱們還沒問,怎知她不同意?」
  「好吧!那就等問過以後再說。」
  兩人剛剛酒飯完畢,小梅便進來了。
  她一邊收拾碗盤一邊道:「如果兩位住在潼關,希望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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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03:59 |只看該作者
  小燕子付了帳道:「我們先前說過,是做生意的,只是路過潼關而已,不過這次總要在潼關住上幾天。」
  「我早就看出兩位不是本地人,既然要在這裡住幾天,照樣可以再來。」
  「可是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找不到住的地方。」
  小梅眨著一對閃亮的眸子道:「我們潼關有好幾家客棧,怎會找不到住的地方呢?」
  小燕子搖搖頭道:「我們所有的客棧都去過,都客滿了。」
  不梅又眨動著眸子道:「奇怪,怎麼會這樣?」
  小燕子苦笑道:「我們那裡知道呢?其實也沒什麼,潼關是通往山西、河南的要道,客棧經常客滿該是意料的事。」
  他頓了一頓,問道:「聽說貴酒店也可住宿客人,我們是否可以住在這裡?」
  小梅略一沉吟道:「我們酒館裡,只有兩三個房間可以住宿客人。」
  「那太好了,是否已有人住?」
  「好像還沒有。」
  「那就招待我們住吧!價錢多少我們絕不計較。」
  「可是,你們二位可能有問題。」
  小燕子一怔道:「我們哪裡有問題?」
  小梅歉然陪笑道:「公子別誤會,我說的問題是另一回事。」
  「哪一回事?」
  「我們主人有嚴格規定,凡是住在這裡的客人,必須是夫妻,單身的概不招待。」
  「這是什麼道理?」
  「道理很簡單,我們主人是個年輕女子,招待客人的,除了我,還有一位叫小蘭的,也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單身客人住進來,很容易出事。」
  「你看我們是那種人嗎?」
  「人心隔肚皮,二位公子外表風度翩翩,的確是像正人君子,但實際怎麼樣?人家又怎能知道呢?」
  忽見白羽指著小燕子道:「那正好,我這老弟有資格住進來。」
  小梅望向小燕子道:「莫非這位公子已經成過親了?」
  白羽忙代答道:「不錯,他已是有妻子的人。」
  小梅望望白羽道:「你這位公子年紀比他大,為什麼還沒成家?」
  白羽道:「成家不成家,怎可以年齡大小區分,有的男人十二三歲就做了丈夫,有的活到七八十,照樣還是打著王老五的旗號。
  不過,我也快了……「
  「快了?是不是也快要成親了?」
  「不錯,我的岳家在長安,婚期已經不遠,下次再來潼關時,說不定我會把內人帶來,也住在貴酒店裡。」
  「既然如此,你們已經有一位夠資格住在這裡了,公子為什麼不把尊夫人帶來一起用餐呢?」
  小燕子只得順口道:「她在路上去探望一位親戚,我和她已經約好會面的地方,要天黑後才能到。」
  小梅點點頭道:「好,等尊夫人到了,你就把她領到這裡來吧!
  不過這只是我答應你,還不能完全算數。「
  「怎樣才能完全算數?」
  「必須去請示一下我們主人,她肯答應才成。」
  「姑娘就快去請示吧!」
  小梅走後,小燕子問道:「你為什麼騙說我有妻室?」
  白羽反問道:「咱們來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不設法住進來,又如何能得知那三個女的是否已到潼關?」
  「可是你能替我找個老婆嗎?」
  「不敢說絕對能,但卻總有幾分把握。」
  「莫非你想到……」
  「你猜到了,憐花就可以臨時充當一下你的夫人。」
  「豈有此理,憐花是三公主身邊的人,她怎肯答應這麼做?」
  「只要三公主答應了,她有什麼不答應的?」
  「三公主根本不可能答應。」
  「你錯了,逮住那三個女人,便可以徹底治好三公主的病,這麼重要的大事,三公主當然要為自己著想,更何況憐花和你只是做一場假戲而已,難道夜晚兩人睡在一起,你還會欺負她不成?」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自己承認有妻室,卻偏偏要往我身上推?」
  「因為我是出家人,出家人那有討老婆的道理。」
  「去你的,你早已不是出家人,不論穿戴或飲食,你那一點像出家人?又有那一個看得出你是出家人?」
  正說到這裡,小梅笑嘻嘻的進來了。
  白羽問道:「怎麼樣?」
  小梅道:「我們主人准了,不但准了他,連你也准了。」
  白羽喜出望外,哦了聲道:「可是我沒法帶個老婆來!」
  小梅笑道:「只你們其中有一位把夫人帶來就成了。」
  「貴主人為什麼對我特別優待?」
  「理由很簡單,你們兩位公子是好朋友,有一位帶了夫人來,另一位必定也規規矩矩的不敢亂來,既然有現成的房間,我們主人當然要做做好事。」
  「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把這位老弟的夫人帶來。」
  「兩位什麼時間回來?」
  「只要我這老弟的夫人一到,我們馬上就來,如果還沒到,那就要耽誤一些時間。」
  「好,時間不要超過二更,若過了時間,我們一關門,便什麼客人也不接待了。」
  白羽和小燕子回到客棧,當即把經過向王彤和江千里稟報。
  王彤立刻起身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我現在就去面見三公主,要求她答應憐花參與行動。」
  不足盞茶工夫,便見王彤回到客廳,道:「三公主同意了,憐花馬上就出來。」
  誰知直等了頓飯工夫,才見憐花蓮步姍姍的來到客廳。
  此刻的憐花,還真像新嫁娘一樣,顯得羞羞答答,尤其當瞥見了小燕子的時候,更是雙頰泛紅。
  小燕子也是不太自然的感覺。
  王彤問道:「姑娘怎麼這麼久才出來?」
  憐花低垂著粉頸道:「三公主說,女孩兒家過了門,連髮式和穿戴都不一樣,為了裝得像,當然要耽誤一些時間。」
  王彤點點頭道:「不必害羞,只是做一場假戲而已,小燕子是個規規矩矩的年輕人,對他用不著有顧忌,事成之後,也是你的一場大功,快些跟他們兩人一起去吧!若有緊急事情,隨時把消息傳回來。」
  離開客棧,憐花冷聲問白羽道:「小道士,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竟然連我也給扯了進去!」
  白羽陪著笑道:「姑奶奶,這是迫不得已,你要我們到哪裡去找一個新娘子來?難道還要逼著三公主來不成?」
  憐花哼了聲道:「出家人出了這種主意,難怪你會被武當趕出門去I」
  白羽依然笑道:「小燕子那一點不好?你如果連他都嫌,將來一定嫁不出去。」
  憐花望望小燕子,再瞪白羽一眼,不再開口了。
  很快便到達「桃林居」門口。
  這時早已一更過後,店門也已關了。
  三人來到側門,白羽上前敲門。
  應門的仍是小梅。
  小梅望了三人一眼,然後轉向小燕子道:「公子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麼一位漂亮的新娘子!」
  白羽搶著道:「你不是也很美?」
  小梅脹紅著臉道:「美有什麼用?到現在還沒婆家!」
  「要不要我替你作媒?」
  「以後你若還會再來,到時候再說吧!」
  小梅領著三人穿過西堂屋,然後進入一處後院,再指指兩廂,道:「這兩邊廂房都是招待客人的房間,就請單身的住東廂,有夫人的住西廂吧?」
  白羽搭訕著問道:「貴酒店的人都住在哪裡呢?」
  「除了正屋,後面還有個跨院,都是我們自己人住。」
  「這麼說來,我們和貴酒店的人,住的就像一家人了。」
  「正因如此,所以客人才必須帶家眷,而且也不招待陌生人。」
  「我們不也是陌生人嗎?」
  「你們兩位已在這裡吃過飯,怎能還算陌生?」
  小梅先把小燕子和憐花帶進西廂,再把白羽帶進東廂,然後自行離去。
  小燕子和白羽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處「桃林居」雖然門面不大,但後面的房舍卻不少,很顯然的,後面這些房舍用途大不簡單。
  本來,若小燕子和白羽的房間連在一起,他們就盡可合住一房,另外一房讓給憐花,但如此一來,雙方非分開不可了。
  臥房裡佈置得十分雅致,一張雙人床,羅帳高懸,另外也桌椅俱全。
  小燕子硬著頭皮道:「姑娘,咱們怎麼睡法?」
  憐花雙頰泛著紅暈道:「隨你,我聽你的。」
  「那就你睡床上,我睡床下。」
  「那不太委屈你了,而且被褥也無法分配。」
  「我什麼也不要,躺在地上就行。」
  「那不成!」
  「有什麼不成的,我今晚本來就不能睡。」
  「為什麼?」
  「等夜深人靜後,必須查看有何動靜,若只是未睡覺,又何必住在這裡呢?」
  「那麼我也不睡了,陪你聊聊天,一夜就過去了。」
  「你只管睡你的,若咱們一直聊天,萬一被他們聽到,以後的事就不好辦了。」
  「她們哪有那麼多閒工夫聽別人聊天?」
  「原來你還沒有進人狀態,你該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
  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小梅的聲音道:「公子開門,送茶來了!」
  小燕子打開門道:「姑娘辛苦了,這麼晚還忙著做事!」
  「這是我們份內的工作,當然要做。」
  小梅把茶壺放下,望了室內一眼道:「你們小倆口怎麼還沒上床?」
  小燕子笑道:「我們知道姑娘會來送茶,那能現在就睡?」
  小梅道了一聲晚安,轉身就要走。
  小燕子忙道:「姑娘住在哪裡?」
  小梅眨著眸子道:「公子問這些做什麼?」
  「萬一有什麼事,我們也好去招呼姑娘。」
  「夜晚哪還會有什麼事呢?如是公子想到了什麼,儘管現在吩咐!」
  「沒事了!」
  小梅走後,小燕子並未關門,卻一徑來到東廂。
  白羽連忙開門迎進去道:「有事嗎?」
  「你不覺得奇怪嗎?正屋裡靜悄悄的,也未見點燈,她們的人都到哪裡去了呢?」
  「可能因為咱們來得晚,她們都睡著了!」
  「事情不會這麼單純,預料中馬寡婦的手下人可能不少,但現在卻只看到小梅一人,不能不令人懷疑這裡今晚有事。」
  「你認為會有什麼事?」
  「很可能桂飄香等三名妖女已經到了,馬寡婦已在別處和她們聚會,果真如此,咱們就等於白來了。」
  「照你這麼說,難道咱們的身份已被識破?」
  「很難說,你該料得出馬寡婦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你是否準備今晚採取什麼行動?」
  「三更以後,也許我會有行動,不過,你最好按兵不動,若兩個人全有行動,勢必打草驚蛇,反而弄巧成拙了。」
  「好,那就由你一人辛苦,我決定好好睡一覺。」
  三更左右,憐花已睡,小燕子一個人悄悄溜出西廂。
  他先在正屋各個房間窗外向裡竊聽,連鼻息聲也毫無聽聞,顯然正屋所有房間都是空無一人。
  接著,他無聲無息的縱身躍上屋頂。
  果然發現在屋後還有一處跨院。
  跨院內各房間也無燈光。
  小燕子並未感到意外,因為深夜間熄燈睡覺是必然的事。
  他在屋頂稍做停留,便飄身躍落天井,然後也逐窗聽去。
  竟然和後院正屋一樣,也不聞半點聲息。
  難道所有的人都不在?那麼小梅又睡在那裡呢?他不便停留過久,只好先回到西廂再說。
  關上門,由於他早已把燈熄掉,床上的憐花似乎睡得正酣,只好就在地上躺了下來。
  剛剛有了朦朧欲睡感覺,忽聽窗外天井中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即悄悄而又迅速的爬起來,躡手躡腳的來到窗前向外望去。
  月色下,只見天井中站著一位長裙曳地秀髮垂肩的女人身影。
  雖然這女人是背向西廂而立,小燕子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這背影卻頗富誘惑力,不難猜出必是位絕色美女。
  這女人素衣素裙,莫非她就是馬寡婦?忽然,小燕子心頭一動,只覺這身影似曾相識,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驀地,人影一閃,竟又來了一名紅衣女子身影。
  這身影來得實在太快也太突然,小燕子只因太留神那先前的素衣女子,竟然沒看清這紅衣女子是從何處而來?當小燕子看清紅衣少女後,心頭又是一震,這人赫然是小梅。
  想不到這位名義上是「桃林居」女招待的小姑娘,輕功竟高到如此境地。
  只見小梅望著那素衣女子一禮,低聲道:「夫人怎麼深夜到這裡來了?」
  這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若非小燕子貼在窗口聚精會神的聽,否則根本聽不到。
  那素衣女子緩緩轉過來。
  在這剎那,小燕子幾乎要失聲呼叫出來!
  誰能想到,這素衣女子竟然是惜春!
  難道惜春就是馬寡婦?否則小梅為何稱她夫人?如果惜春真是馬寡婦,在小燕子來說,那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據他所知,惜春原是來自小西天雷音寺,十三歲入宮,在宮中以三公主的貼身侍婢身份潛伏五年,今年才不過十八週歲,數月前才逃離宮中,而馬寡婦在潼關開酒店卻絕對不是幾個月以前的事,至少也該有一兩年之久,尤其小梅稱她為夫人,這證明她已經嫁過人,這又是怎麼回事?小燕子情急之下,顧不得男女之嫌,急急把床上熟睡的憐花推醒,一面傳音道:「姑娘快起來看看,窗外有人!」
  憐花很夠機警,她本是和衣而臥,聞言立即躍下床來,奔至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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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回 棄暗投明

  當她一眼瞥見那素衣女子,也差點叫出聲來!
  她和惜春,有五年的時間朝夕相處,她倆同是三公主身邊最得力的侍婢,兩人更是情同姐妹。
  惜春被驅逐出宮時,她一直依依難捨,萬想不到竟會在這裡相見。
  但此時此地,她卻不能開口說話,只能瞠目結舌的向外望著。
  素衣女子並未回答小梅的問話,凝視著西廂,半晌才淡淡的道:「那對少年夫妻是不是就在裡面?」
  小梅點點頭道:「是。」
  「東廂是單人的嗎?」
  「是。」
  「有多大年紀?」
  「大約二十五六!」
  「那對年輕夫妻呢?」
  「看樣子最多二十歲。」
  「可問過他們的姓名?」
  「沒有。」
  「為什麼不問?」
  「他們可能要住好幾天,婢子就會問的。」
  「你為什麼也沒睡呢?」
  「婢子恐怕夫人有事,不敢睡。夫人,你真的有事嗎?」
  「沒什麼,你隨我來,這邊的事不必管了。」
  說著,緩步由一側的通道繞向跨院。
  小梅緊緊跟隨在後。
  小燕子豈能放過這機會,低聲交代了憐花幾句,便立即出房躍上屋頂。由屋頂看得很清楚,素衣女子和小梅正走向院西首的一間廂房,然後關上門去。
  小燕子不覺暗喜!
  因為他終於找到了對方的住處,也等於獲悉了一項機密。
  他輕輕掠下天井,來到那間廂房的窗外。
  奇怪的是裡面連一點聲息都沒有。
  難道她們會一進房倒頭就睡?聽先前素衣女子的語氣,顯然是把小梅叫來問事的,進屋之後,根本不可能不發出半點聲響。
  這是怎麼回事呢?小燕子只有耐心的在窗外竊聽。
  誰知足足頓飯工夫過去,竟是連鼻息聲都毫無所聞。
  小燕子暗忖:這間廂房絕不可能有兩個門進出,素衣女子和小梅分明在裡面,難道她們會土遁不成?由窗隙向裡望去,因屋內並無燈光,月光也無法透進,小燕子雖視力過人,也無法看清裡面景象。
  他真想破窗而入,但又覺得那樣做勢必壞了大事。
  最後,他決定還是先行回房,等天亮後再說。
  進入自己所住的後院西廂,憐花正坐在床沿等候,一見小燕子回來即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她們那裡去了?」
  「姑娘先上床睡吧,明天再說。」
  次日天還未亮,小燕子和憐花便已醒來。
  小燕子主動把昨晚探查的情形向憐花說了一遍。
  接著他又道:「那素衣女子像極了惜春,到底是不是惜春,你應該看得出來?」
  憐花道:「的確太像了。如果真是她,那麼馬寡婦就必定是另外一個。」
  「我也這麼想,據說馬寡婦主持這家酒店已有一兩年時間,甚至時間還要更長,而惜春離開宮中才不過兩三個月。」
  「如果那素衣女子真是惜春,那就說明惜春也住在這裡。馬寡婦是西城魔教派過來的,惜春本來就和她是一道上的。」
  「可是小梅把素衣女子稱為夫人,惜春那會這麼快就嫁了人?」
  「那也很難說,據說西城魔教的男女婚姻有不少是由上級做主配對的,很可能惜春一回到西域就被許配給某一個男人。」
  「那她太命苦了,剛嫁出去就做了寡。」
  「怎知她做了寡婦?」
  「如果不是寡婦,那有新娘子穿素衣的?」
  「說的也有道理,好在她沒有丈夫卻還有權,看小梅對她那種畢恭畢敬的樣子,就知道她目前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
  「死了丈夫,身份地位再高又有何用?」
  憐花白了小燕子一眼道:「對一個女人來說,丈夫就有那麼重要嗎?」
  小燕子一本正經的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人嫁出去以後,大半輩子要和丈夫生活在一起,若一出嫁就死了丈夫,能說不嚴重嗎?」
  「一輩子不嫁人的女人,也不是沒有!」
  「那就另當別論了,姑娘!咱們別抬槓,商議商議正事要緊。」
  正說話間,窗外有了腳步聲!
  接著是小梅的聲音:「公子開門,送盆洗臉水來了!」
  小梅來了,正是設法解開迷底的時候。
  小燕子連忙打開門來。
  小梅踏進門來,笑著道:「你們小倆口這麼早就起床了,真是難得呀!昨晚睡得還好吧?」
  小燕子伸了個懶腰道:「我從沒住過這麼靜的客棧,夜裡半點吵鬧的聲音都沒有,當然睡得好。」
  小梅笑道:「我們這裡等於住家的,根本不是客棧。」
  「貴酒店人數一定不少,為什麼只看到姑娘一個?」
  「我們『桃林居』早上不做生意,中午才開始營業,公子現在當然看不到別人。」
  「可是姑娘為什麼一直在忙?」
  「我是負責服侍你們三位的,不忙行嗎?」
  「那真是辛若你一人了。」
  「算不了什麼。」
  小燕子本想轉彎抹角問問正題,但又覺得問得太露骨反而容易引起對方的疑心。
  事實上他心裡也有數,對方很可能早就疑心了,說不定自己這方面已經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於是,他決定不再多問了。
  小梅走後,小燕子和憐花一徑來到東廂。
  東廂的白羽也早起床了。
  當小燕子說明昨晚經過後,白羽道:「看來只有回去向王大人和江前輩請示一下再說,看看他OJ有什麼主意。」
  「由你回去還是由我回去?」
  「你是有新婚夫人的,離開不太方便,就由我回去吧!」
  白羽回到客棧,把經過向王彤和江干裡匯報了一遍。
  王彤緊皺著眉頭道:「你能確定那素衣女子就是惜春嗎?」
  白羽道:「是小燕子看到的,憐花也看到了,他們說十有八九是惜春。」
  「有人看到馬寡婦沒有?」
  「馬寡婦始終未出現。」
  王彤望望江干裡道:「江兄的意思該怎麼辦?」
  江千里略一沉吟道:「以小道士述說的情形,看來咱們非採取行動不可了。」
  「江兄請說出採取行動的理由!」
  「依我所料,那三個女的很可能已經到達潼關,若不採取行動,一旦被走脫,以後將永遠無法找到她們。」
  「江兄準備如何行動?」
  「那跨院內的廂房,室內必有秘道通往別處,只要衝進秘道,必有所獲,不過,必定要冒極大的危險。」
  「這話怎講?」
  「秘道內必定設有重重機關埋伏或其他禁制,咱們的人很可能會先受其害,我們不能不先有心理準備!」
  王彤不由起了猶豫:「如此說來,最好還是暫時按兵不動,因為咱們這邊的人都不懂機關埋伏之學,被困在密道中是小事,萬一因而送命……」
  江千里苦笑道:「可是,若不及早行動,一切必將落空。」
  「江兄準備要哪些人衝進密道採取行動?」
  「目前住在那邊的人是小道士、小燕子和憐花,當然應由他們三人行動。」
  「我們這邊所有的人是否可以一起去?」
  「那樣不妥,人去多了,反而會毫無所獲。」
  王彤不再說什麼。
  他雖然不反對江千里的提議,卻又不便公開表示贊同。
  因為,萬一小燕子、白羽和憐花因採取行動而身遭不測,他如何向三公主和燕飛交代呢?江千里自然也不願堅持己見,最後望向小道士道:「你現在就先回去吧,和小燕子繼續在暗中留意對方的行動,若有新發現,能處置就當機立斷的加以處置,不然就盡速回來通報。」
  白羽回到「桃林居」,剛到西廂和小燕子、憐花見了面,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小梅提著一個食盒進來。
  小燕子道:「開飯不是在餐廳裡嗎?」
  小梅笑道:「你們三位和一般客人不同,不必到餐廳,本來,我該到東廂也送一份去,只因你們三位原是一道來的,就在一起用吧!」
  「姑娘,為什麼始終沒看到掌櫃的?」
  「掌櫃的昨晚就有事出去了。」
  「掌櫃的以在店裡做生意為主,外面會有什麼事呢?」
  「你這話錯了,店裡各人管各人的事,掌櫃的不在並不耽誤生意,至於對外的來往卻全要由掌櫃的負責。」
  「那就難怪了。」
  小梅走後,院子裡果然開始有人來往。
  不消說,他們是「桃林居」的工作人員,其中還有兩三個女的。
  小燕子等三人至今仍弄不清他們昨晚住在哪裡?一天下來,除白羽早上曾回過客棧外,三人都未離開「桃林居」一步。
  傍晚,小梅再送飯來。
  她不解的問道:「三位為什麼整天都不出門呢?白羽道:「我們是生意人,生意昨天已經談妥了,只等貨物一到,便要趕往長安,現在貨未到,只有休息,何必出去?「
  小梅只是笑笑,並未再說什麼。
  當晚入夜後,後院裡又已不見酒店的人。
  小燕子找來白羽,和憐花三人開始討論該如何行動?小燕子道:「咱們現在等於守株待兔,若兔子不出洞,豈不是一切落空?」
  白羽點頭道:「你的意思是想進洞查看?」
  「不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秘道內必有機關埋伏,連王大人都不希望咱們輕舉妄動。」
  「江叔叔不是主張咱01採取行動嗎?」
  「江前輩雖然主張咱們採取行動,但照樣也有所顧慮。」
  「不管它,老按兵不動,絕不是辦法。」
  三人商議的結果,決定今晚三更再在後院和跨院偵察一次,至於是否正式採取行動,再視實際情況而定。
  於是,三人先小睡了會兒,待二更過後,便在小燕子的帶頭之下,先在後院展開搜查。
  這時三人都已攜上兵刃,兵刃是昨天小燕子和白羽帶憐花來時裝在行囊中帶來的,並未讓小梅看到。
  他們不難想到這裡的人,自馬寡婦以下,必定個個都有過人身手,僅看小梅的輕功便可知道。
  後院裡果然每個房間無一人。
  三人再進入跨院。
  跨院裡仍然不見人蹤。
  小燕子來到那個廂房窗外,道:「昨晚素衣女子和小梅就是進入這房間的,既然江叔叔斷定裡面有秘道,咱們現在就該進去看看。」
  白羽道:「是否該留一個人在外把風,以便萬一發生意外時負責接應。」
  小燕子略一尋思道:「那就你們兩位在門外把風,由我一人進去。」
  「千萬小心!」
  「不勞叮嚀,我想機關埋伏在秘道裡面,在屋內絕不可能發生意外。」
  小燕子說著,推了推門。
  門是關著的,只好將窗撬開,輕輕爬了進去。
  白羽和憐花則全神戒備的守護在窗外。
  進入室內,視力很快便可適應,小小一個房間一目瞭然,除了一張床榻,幾把椅子外,別無他物,根本用不著搜索。
  現在,小燕子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尋找秘道。
  他不難預料,秘道口必定在地面,而最可能是在床下。
  忽聽白羽在窗外道:「既然裡面沒事,那我們也進去了!」
  「好,你們就進來吧!」
  白羽和憐花很快便越窗而進,然後再把窗關上。
  此刻,小燕子已在地上到處摸索。
  白羽道:「既然跨院空無一人,就不妨點上燈,找起來也容易些。」
  「你可帶著火拆子?」
  「夜晚行動,怎能不帶這個!」
  白羽從懷裡摸出一根火拆燃亮,果然床頭茶几上放有一盞油燈。
  點上燈,然後向床上照去。
  小燕子爬到床下,很快便發現地面似乎有裂痕,探手摸去,可以感覺得出是一塊大約兩三尺見方的木板覆蓋在地面上,顏色與地面完全相同,若非仔細查看,很難發現有什麼異狀的。
  毫無疑問,這就是秘道的出入口了。
  小燕子剛把木板掀起,便聽裡面發出嘶嘶聲音!
  白羽江湖閱歷豐富,急急叫道:「快退!」
  他的喊聲剛剛落音,便聽一連串驟急的「咻咻」之聲響起,足有七八支弩箭由地下的洞內射出。
  箭力強勁,竟然把上面的床板射穿。
  小燕子本打算揭開木板後,就直接由洞口躍下,這一來,使他不得不暫時按下這念頭,同時也深深感激白羽的示警。
  「小道士,你怎麼知道必有弩箭射出?」
  「難道你揭開木板的一剎那,不曾聽到有嘶嘶之聲嗎」那正是機關在發動,至於發射出來的是什麼?那就無法預料了。「
  「若一揭開木板便有弩箭射出,那麼她們自己人怎麼辦?」
  「她們當然有控制弩箭的辦法,咱們因為不明底細,才會有弩箭發出。」
  「這麼說來,咱們是無法進入秘道了?」
  「那也不然。」
  「你有什麼辦法?」
  「據我判斷,這弩箭只能在揭動木板時發出一次,除非下面有人操縱,否則便不可能再發。」
  「依你猜想,下面是否有人負責操縱?」
  「不太可能,不過咱們卻萬萬不能大意。」
  「你認為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我們總不能到此為止,不再行動。」
  「先在這裡守一陣子再說吧!」
  於是,三人誰都不再說話,靜待有何動靜和反應?足足頓飯工夫過後,洞中始終不聞半點聲息。
  小燕子重又爬到床下,突見他頭下腳上騰身便向洞內躍去。
  這動作太快了,事先又來經過商議,白羽和憐花根本來不及阻止。
  小燕子由空中落下洞底,並未遭到任何突襲,而且由室內地面到洞底,只有一丈多深,落地之後也未發出半點聲息。
  只聽白羽在上面低聲問道:「怎麼樣?」
  甚是關心。
  小燕子傳音道:「沒有事,你們放心,等有了動靜,再通知你們。」
  到了這種地步,白羽怎肯讓小燕子一人涉險,隨即也躍了下去。
  憐花見狀,也跟著躍下。
  地道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因三人都有精純過人的內功,不久之後,便可看出丈餘內的景物。
  這地道大約三四尺寬,僅可容一人通過。
  小燕子道:「我在前面,你們兩位請在後面保持距離跟進。」
  白羽道:「」你要盡量走在地道中間,手不可碰撞洞壁,以免觸動機關。「
  小燕子點點頭,當下一手仗劍,一掌護胸,緩步向前走去。
  大約定了百餘步,地道開始轉彎,空間也開始漸漸寬闊起來。
  又走了十餘步,地道出現岔路,分成三路。
  這使走在前面的小燕子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
  他們想不到地下工程竟是如此之大,也無法決定三條路究竟該走那一條好?另外,他們也想到了若繼續走進去,萬一像進入迷魂陣,被困在裡面,即使有天大的本領也必定無法施展。
  但既然來了,卻又不能半途而廢。
  三人經過一番考慮,最後決定走中間的一條道路。
  不幾步後,便見兩旁洞壁上又出現了洞口。
  預料中洞內必定是洞室,也必定是酒店人居住之處,這證明他們已進入了地道內的中心地帶。
  三人越發提高警覺,並決定暫時不擅闖洞口,以免打草驚蛇。
  很快便越過四五處洞壁上的洞口。
  始終不聞人聲發出。
  越是如此,越令小燕子等三人莫測高深。
  就在這時,一處洞門內閃出微弱的燈光。
  小燕子大喜,終於找到對方的人了,他來不及和白羽及憐花打招呼,仗劍便迅速無比的衝了進去。
  通過一間黑暗的洞室,再裡面便是燈光發出的所在。
  只見一名年輕女人坐在床頭,雙手支頤發著呆。
  這女人赫然正是昨夜所見小梅稱她為夫人,酷似惜春的素衣女子。
  小燕子毫不遲疑,縱身便向那素衣女子撲去。
  豈知還是慢了一步。
  當他撲到跟前,對方早已迅速的閃進一處壁門,霎時人影不見。
  這壁門原是一個暗門,設有機關操縱,只因素衣女子來不及發動機關關閉,人間進去之後壁門仍是開著。
  小燕子豈能容對方逸去,立即也閃身入內追去。
  由於兩人進入壁門在時間上相差無幾,小燕子進入之後,仍能聽到對方奔在前方急促的腳步聲。
  現在,小燕子已顧不得通道內是否有機關禁制,只顧飛步向前追去。
  地道內空間狹窄,無法施展輕功,否則小燕子有絕對把握很快便可追上對方。
  大約追出數十步後,地道已盡,在地道盡頭又出現了一個洞門。
  毫無疑問,這是唯一的通路。
  小燕子追進洞門後,但見光線由暗變明,而且洞壁也變成了磚牆。
  地道內那裡來的磚牆?當小燕子再越過一道木門時,才發覺這裡已是出口,是一間臨近山壁的磚屋。
  出了磚屋,他開始施展輕功,一式「一鶴沖天」,身子直拔起五六丈高,人在空中藉著月光對周近十餘丈內的景物,全收眼底。
  他終干瞥見素衣女子在七八十外奔行,而且也施展著輕功。
  再往前行,便是一座斷壁殘垣的破廟。
  素衣女子正向破廟方向奔去。
  小燕子幾個縱躍之後到達廟前。
  這時素衣女子早已消逝在廟門內。
  小燕子進入廟內之後,立即縱身躍上大殿屋頂。
  因為這座廟宇雖然殘破不堪,規模卻不小,若逐屋搜索,對方很可能便會藉機溜掉,如今躍上整座廟宇最高點的大殿屋頂,除非對方隱藏在廟內不動,否則只要一出廟便離不開他的視線。
  現在,小燕子必須等候白羽和憐花到來,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白羽和憐花很快便追了上來。
  小燕子叫道:「我在這裡!」
  白羽往上望了一眼,道:「你先前究竟在追什麼人?」
  「就是那名長得和惜春一模一樣的素衣女子。」
  「是不是追丟了?」
  「也許仍有辦法把她追到。」
  「這話怎麼講?」
  「我眼見那女子逃進這座廟裡,就立刻躍到大殿屋頂,我保證那女子絕未逃出這座廟,只等你和憐花姑娘到來以後,逐屋搜索,我必須仍在這裡負責監視。」
  「萬一廟內又有地道通往別處呢?」
  「那就等於被她逃脫了。不過你和憐花還要仔細搜查一遍才成。」
  白羽和憐花剛要逐屋搜索,只聽一間耳房內傳出一個女子聲音道:「小道士和憐花姐不必搜了,我知道已經無處可躲,就乾脆出來見你們吧!大家都是熟人了,相信你們也不會把我怎樣!」
  話聲甫落,耳房內走出一名素衣女子,正是惜春。
  憐花一個箭步跟過去,道:「惜春,想不到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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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17:02 |只看該作者
  惜春痛苦的搖搖頭,歎口氣道:「你們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連我自己也想不到,離開宮中後,會在潼關『桃林居酒店』當差!」
  這時小燕於由大殿頂上躍下,和白羽一齊跟了過來。
  惜春望了兩人一眼,道:「我知道你們會有很多話問我,現就到殿裡談吧!你們想問什麼?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從實回答。」
  四人進入大殿,因為沒座位,只有站著講話。
  憐花首先開口道:「惜春,咱們兩人一向情同姐妹,就由我問你幾句話吧!」
  「你只管問。」
  「『桃林居』的主持人是誰?」
  惜春卻反問道:「你們必定事先已聽說過?」
  憐花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在洛陽便聽說過是由一名叫馬寡婦的主持,甚至有人把『桃林居』直接稱為『馬寡婦酒店』。」
  「你們的消息很正確。」
  「可是馬寡婦怎麼會變成你呢?」
  惜春怔了一怔道:「誰說我是馬寡婦?」
  憐花一本正經的道:「現在說起該是前天夜間了,我和小燕子住在西廂,親耳聽到小梅稱你夫人,而且對你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難道你還不承認是『桃林居』的主人?」
  惜春搖著頭淒涼一笑道:「我來這裡,最多不過一個月時間,而且我也不姓馬,你們怎麼把我當成了馬寡婦呢?」
  「可是小梅為什麼稱你夫人?」
  「實不相瞞,我已經嫁人了。」
  「你離京才不過兩三個月,這麼快就嫁人了?」
  「並非我的自願,是上面逼我嫁的,而且對象也是由上面指定的,我既無選擇的餘地,也無自主的權利。」
  「你的丈夫是誰?可不可以告訴我?」
  「你見過,我不想再進一步說明。他於兩天前離開『桃林居』,不過過些天還會回來的。」
  「那麼馬寡婦呢?」
  「目前也不在『桃林居』。」
  「那裡去了?」
  「和我那丈夫一起走的,過些天也會一起回來。」
  「現在『桃林居』的主事者是誰?」
  「我。」
  「原來你的權勢也很大?」
  「我那丈夫是馬寡婦的助手,現在他們兩人全離開了,當然我是代理人。」
  「你既然剛做娘子,丈夫又在,為什麼穿著一身素服?」
  「是我丈夫規定的。」
  「他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規定?」
  「他擔心馬寡婦吃醋,為的是討好馬寡婦。」
  憐花大感不解的道:「惜春,你越說,我反而越糊塗了!」
  惜春忽然眼眶一濕,兩行清淚順腮而下,啜泣著道:「憐花姐,我不該離開官中,我……現在是世界上最不幸也最可憐的女人了!」
  「有話別藏在心裡,我們情同姐妹,小道士和小燕子也不是外人,儘管說出來,如果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惜春拭著淚水,但兩眼依然淚光晶瑩,抽噎著道:「我那丈夫,論年紀足足大了我兩倍,卻又性好漁色,經常在外拈花惹草,居然和馬寡婦打得火熱,這就是他逼我穿素衣討好馬寡婦的原因。」
  「聽說馬寡婦頗有幾分姿色,才二十多歲,你丈夫既然年紀大,馬寡婦怎麼會喜歡上他呢?」
  「馬寡婦水性楊花,人盡可夫,面首也許不止他一個,不過目前他們打得火熱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因為我那男人在某一方面……」
  惜春本意想說「在某一方面可以滿足她」,但是話到唇邊,因覺得說出來不雅,不得不半路打住。
  憐花、小燕子、白羽當然猜得出借春下面的話是什麼,也就用不著再向下追問。
  過了半晌,憐花才又搭訕著道:「剛才你說你那丈夫我見過,現應該可以告訴我他是誰了?」
  惜春咬了咬牙,一字一字的道:「就是那個叫龍在天的男人!」
  憐花登時心頭一震,臉色也隨之一變。
  她在隨三公主被擄到西域魔教魔窟時,的確見過這男人。
  憐花對這男人不但恨之入骨,也永遠不會忘記,因為龍在天正是玷污三公主為三公主破身的男人。
  只聽惜春長長歎息一下,再道:「憐花姐,現在你該明白我是多麼不幸了吧!竟然被指定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
  小燕子接口道:「你雖然不幸,但行動並未受到約束,盡可設法逃走離開他,你還年輕,又有一身武功,難道還怕不能獨立生活?」
  惜春痛若的搖搖頭道:「可惜我的行動已經不自由了,連這條命也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裡。」
  小燕子不覺一呆道:「這是什麼原因?」
  惜春雙眸又問起淚光,道:「他已在我體內下了一種巨毒,這是魔教小西天雷音寺獨門特有的毒藥,解藥控制在他手裡。」
  小燕子哦了聲道:「要多久才能發作一次。」
  「十天。」
  「萬一龍在天十天之內不能回來,你怎麼辦?」
  「他擔心有這種可能,所以臨走時給了我兩粒解藥。」
  「這麼說,你可以在二十天內體內巨毒不致發作?」
  「是的。」
  小燕子略一沉吟道:「前天夜裡你到後院去,難道不知道後院裡住的是我們?如果知道,你就該想到可能被我們發現?」
  惜春苦笑道:「我當然知道後院裡住的是你們三人,而且當小梅來請示是否可以留客,是我准許她要你們住進來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不等於自找麻煩?」
  「實不相瞞,當時我真想主動回到你們這邊,再見三公主一面。」
  「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
  「還不是為了保住一條命能活下去,我若回到三公主身邊,又到哪裡去找解藥呢?」
  「可是你現在……」
  「現在已被你們追到,我就決定隨你們走,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只要再見三公主一面,死了也值得。」
  小燕子望望白羽,再望望憐花。
  兩人皆是一臉同情之色,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許久……
  憐花才問道:「你還沒說明馬寡婦和龍在天都到哪裡去了?去做什麼?」
  惜春不答反問道:「你請先說說大家陪著三公主來到潼關的目的?」
  「原來你對我們的行動已經完全清楚。」
  「『桃林居』是西域魔教專設的情報站,你們的行動,馬寡婦早已得知。至於我,自然是從馬寡婦那裡得來的消息。」
  「誰把消息傳給馬寡婦的呢?」
  「除了西域魔教各處布下的眼線,另外馬巡撫和趙二堤是負責傳遞消息。」
  「莫非馬寡婦和馬文中、趙二堤也直接有來往?」
  「豈止有來往,據說馬寡婦還是趙二堤的情婦,趙二堤每次由洛陽到西域,中途必定住在『桃林居』。」
  「馬寡婦既然消息如此靈通,你也必定知道我們陪三公主前來潼關的目的了?」
  「是來逮捕桂飄香等三名妖女為三公主療蟲,不錯吧?」
  「那麼桂飄香等三名妖女究竟到了沒有?」
  「比你們早到一天。」
  憐花說不出是驚是喜,啊了聲道:「她們現在人在哪裡?快快帶我們去拿人,如果把她們逮捕到了,立下頭功的就是你!」
  惜春搖頭道:「可惜晚了!」
  憐花一呆道:「怎麼晚了?」
  惜春吁一口氣道:「你們晚來了一天。」
  「莫非她們已經走了?」
  「馬寡婦知道你們第三天必到,就在頭天夜裡和龍在天把桂飄香三名妖女送走了,那三名妖女來到潼關,根本不曾停留。」
  「送到哪裡去了?」
  「終南山。」
  「為什麼要送到終畝山?」
  「那裡有西域魔教一處分壇,馬寡婦正受那分壇所轄。」
  「你可知道那分壇的地點?」
  「我在來『桃林居』之前去過一次,但一路上卻被蒙著眼睛。」
  「進入那處分壇之後,是否仍蒙著眼睛?」
  「他們已取下我的蒙眼黑布。」
  「那你對附近環境總該留下印象?」
  「分壇周圍全是懸崖絕壁,根本無法看到外面去。」
  「範圍有多大?」
  「只有數畝方圓的一片,終南山綿亙數百里,想找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那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分壇裡有多少人?」
  「看來人數並不多,大約只有百多人,當然也許有的我沒看到。」
  憐花望望小燕子和白羽,視線再轉回借春臉上,鄭重其事的道:「惜春,你提供了這麼多寶貴的消息,我們很感激你,為了你能活命,現在你就回『桃林居』去吧!因為你跟了我們,不可能再有解藥。」
  誰知惜春卻語氣堅定的道:「不,我不能再回去了!」
  「這是為什麼?你還年輕,何苦送上一命?」
  「因為我回去也是死,能死在三公主和你們大家面前,總比被馬寡婦和龍在天折磨死要好。」
  「我不懂你的話。你現在回去,神不知鬼不覺,有什麼可顧慮的?」
  「誰說神不知鬼不覺?『桃林居』地下秘道中已有不少人看到我被你們追出出口之外,說不定這座破廟四周,也有他們的人,只要他們把這情形密告馬寡婦和龍在天,我就難以活命。」
  「縱然馬寡婦想要你的命,但龍在天必會保護你,因為他和你總是夫妻。」
  「你錯了。龍在天已被馬寡婦迷昏了頭,而且他一向趨炎附勢,必須想盡辦法奉承馬寡婦,即使馬寡婦要他殺死自己的老子,他也必定照辦不誤。」
  「馬寡婦的勢力很大嗎?」
  「她是西域魔教的大紅人,連教主都對她言聽計從,說不定兩人之間也有曖昧關係。」
  「這麼說,你是決定跟隨我們走了?」
  「用不著問,三公主目前人在哪裡?」
  「在東大街一家客棧。」
  「那裡還有什麼人?」
  「有王統領和江大俠,另外還有好幾位,你全認識。」
  「那太好了,我能在臨死之前,和大家再見一面,也沒什麼遺憾的了,現在就帶我到客棧去吧!」
  小燕子、白羽和憐花帶著惜春回到東大街那客棧時,才不過四更左右,連門都是叫開的。
  聽說惜春來了,所有的人都從睡夢中起來,匆匆趕到客廳,連三公主也不例外。
  惜春一見三公主便撲身跪倒,珠淚滿面的道:「婢子該死,不管如何,婢子總算能在活著的時候和您再見一面!」
  三公主連忙扶起惜春道:「你若肯再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說什麼活著不活著,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憐花急急說道:「稟三公主,她活不了幾天了,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來!」
  此語一出,所有不知情的人全都怔在當場。
  三公主啊了聲道:「究竟怎麼回事?快說明白!」
  憐花隨即一五一十的把昨晚所有經過詳細敘述了一遍。
  三公主無限關切的道:「惜春,還是活命要緊,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我雖然希望你再回到身邊,但卻不能不顧你的生死,你就是還想服侍我,又能服侍幾天呢?」
  惜春語帶激動的道:「婢子早已……早已對他們三位說過了,回去也是死,能死在三公主身邊,該是婢子心甘情願的一件事。」
  三公主低下頭,緊皺著黛眉,默默無語。
  王彤吁一口氣道:「三公主,就由她吧!有我們照顧她,也算盡了一份責任,更何況她也未必無救。」
  江千里緊接著道:「王老弟說得對,只要捉到馬寡婦和那個叫龍在天的,就一定可以取得解藥。」
  當江千里提到龍在天時,所有的人都留意到三公主忽然神色驟變,臉色有如蒙上一層寒霜,一副咬牙切齒模樣。
  他們那裡知道三公主對龍在天的痛恨已是言語無法形容,因為龍在天曾奪去她的貞操,而她又是金技工葉之身。
  只見三公主全身抖動著,由座位上站起,道:「我有點不舒服,要回房再睡一下,有關今後如何行動,就由王大人和江叔叔商量著辦吧!只要大家決定的事,我一定聽從。」
  憐花連忙攙扶著三公主回房而去。
  江千里道:「王老弟有什麼打算?」
  王彤似已胸有成竹的道:「天亮後大家即刻動身,也趕往終南山去。」
  王彤點點頭道:「兄弟也正有此意,只是如何能找到西域魔教設在終南山那處分壇,這方面就要多多仰仗惜春了。」
  惜春苦笑著道:「婢子當時眼睛是被蒙著的,根本弄不清那座分壇地點在哪裡?」
  「你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被蒙上眼睛的,一共蒙了多少時間,從這幾方面總會判斷出來些點吧?」
  「那只有到了終南山試試看了。」
  江千里道:「另外在路上時,大家必須時時留意,說不定能和馬寡婦以及龍在天不期而遇,若能捉到他們兩人,一切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王彤道:「離天亮不有一個更次,大家現在就回房繼續休息,養好精神,以便天亮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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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17:31 |只看該作者
第32回 情可鑒天

  三日後,三公主等人已到達終南山下。
  由潼關出發時,他們是分成兩組行進。
  由三公主和王彤率領一組,江千里率領一組,目的是希望能在路上將回程的馬寡婦和龍在天截獲。
  但他們失望了。
  直到在藍田會合以至到達終南山麓,並未碰到這兩人的蹤影。
  終南山主峰在長安之南,綿亙數百里。自古以來即流傳著不少神秘的傳說,不論神仙和鬼怪,似乎都與終南山有關。
  總之,該是一處地靈人傑的所在。西域魔教在這裡設立一處分壇,同樣也增加了它的神秘性。
  當晚,他們投宿在山麓一座古剎裡。
  詢問剎裡的和尚,並無人知道西域魔教的分壇在何處,甚至連西域魔教也都從未聽說過。
  在古剎住了一晚,次日繼續向山上進發。
  本來,他們擔心漸入山之深處後,飲食問題難以解決,所幸在山腰裡發現了幾戶人家。於是,大家就決定在這裡住下,白天再分頭查探西域魔教分壇所在,晚間則仍回到這裡聚合。
  一連三四天過去,除三公主和憐花負責留守外,其餘的人全在山上各處展開尋覓,結果仍是毫無所獲。
  晚上,王彤、江千里把所有的人除三公主外,全集合在戶外的一處空地上,大家其同研討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王彤首先問惜春道:「姑娘在山上到處走了三四天,難道就沒發現一處較為熟悉的地方?」
  惜春緊蹙著雙眉道:「沒有,其實婢子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急,若找不到魔教分壇,婢子這條命也就等於已經無救了。」
  忽聽江千里問小燕子道:「這幾天你可曾路經青雲崖大荒洞?」
  小燕子搖頭道:「我本來一直想去看看,但因分配的路線正好不在那個方向,所以沒法前去。」
  江千里神色淒然的歎口氣道:「好,明天咱們兩人就去一趟。」
  王彤茫然問道:「青雲崖大荒洞在哪裡?江兄和小燕子去做什麼?」
  江千里道:「青雲崖大荒洞正是我那義兄天雷老人修煉之處,離這裡不過四五十里的路程,江某是去探望義兄,小燕子則同去拜見他師父。」
  王彤轉著眼珠道:「天雷老人不是已經自絕了嗎?」
  江千里神色黯然道:「不錯,我那義兄系自閉在一處山腹巖洞內,並自行用巨石將洞口堵住,要小燕子三年後再啟開石門查看。」
  「可是現在才不過半年多,難道江兄就要啟開石門進內查看?」
  「不,我只是想帶著小燕子在石門之外憑弔一番,順便也查看一下那洞口是如何堵住的?」
  「江兄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一早出發,來得及就當晚返回,否則只好在那邊過夜了。」
  「除了小燕子,是否還要帶別人去?」
  「不必了,大家都有事情,人去多了反而浪費。」
  大家又商議了一會兒,才各自散去。
  翌日一早,江千里便帶著小燕子往青雲崖大荒洞而來。
  以他們兩人的輕功,僅僅一個多時辰,便已遠遠望見青雲崖。
  青雲崖是處鐘靈玉秀所在,景色絕佳。
  天雷老人所住的大荒洞,其實看來半點不荒,天雷老人所以把自己住的地方取名大荒洞,當然是有原因的,也是他從不肯向外人透露的。
  江千里和小燕子都知道,天雷老人對一道飛虹苟慧月可說是一往情深,舊情難忘,失去了一道飛虹苟慧月,在他的生命中等於是一片荒涼。他是在和苟慧月因誤會而分手後才來到青雲崖隱居的。
  因之,才把居住的洞室取名大荒洞。如果有苟慧月在他身邊,他的洞室毫無疑問就會另外取個名字。
  很快便來到大荒洞外,只見那洞門果然被兩三塊重疊在一起的巨石封住,每塊巨石至少在千斤以上。
  在這剎那,江千里心情顯得無比沉重,呆呆的看了半晌,才轉頭問道:「這兩三塊大石都是你師父自己搬到洞口的嗎?小燕子黯然點點頭。
  「你有沒有幫忙?」
  「我一直不肯讓師父這麼做,曾跪在地上向他老人家苦求,那有弟子搬石頭把師父關閉起來的道理呢?」
  江千里邊跺腳邊歎氣道:「你師父這是何苦,以他身已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奇世武功,為什麼竟是如此的想不開?」
  「可是他老人家已身中西域魔教七煞毒針,實在痛苦不堪。」
  「以他的內功,已是百毒不侵。縱然那七煞毒針歹毒無比,他照樣也熬了十幾年了,為什麼就不能繼續熬下去呢?就憑他自封石門前的體態狀況,也可證明他必定能繼續活下去的。」
  「江叔叔這話是根據什麼來的?」
  「這兩三塊巨石,每塊都重愈千斤,他能憑自己的力量,不但要搬到洞口,而且要重疊起來,可見他的內力並未減退。」
  江千里說到這裡,長長吁一口氣道:「他真的說過要你三年之後再打開洞門?」
  小燕子道:「師父正是這麼說的,可是他老人家並未說明為什麼要等三年,江叔叔是否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自然明白一點,但現在還是不說的好。」
  江千里歎了一聲,繼續又道:「小燕子,你師父想不開,並非因為身中西域魔教的七煞毒針,而是另有原因,難道你至今心裡還沒數嗎?」
  小燕子也深深歎了口氣道:「我是離開師父下山後才聽說的,他老人家當年和一道飛虹苟女俠有一段情。」
  「豈止是一段情,根本就是此情難忘,說得嚴重一點,你師父就是為她而生,為她而死!
  「難道苟女俠一點也不喜歡我師父?不知道我師父對她用情之專。」
  「她同樣也深愛你師父,而且用情之深,不下於你師父對她。」
  「可是苟女俠為什麼要離開我師父呢?』」當然是苟女俠誤會了他,這一誤會不要緊,一轉眼就二十年。
  你師父最後這二十年可以說全是一股希望的力量在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他老人家的希望是什麼?「
  「苟女俠能誤會冰釋,再回到他身邊。」
  「他們當初的誤會因何而起,江叔叔一定知道吧?」
  「男女間的事,很難妄加揣測,我當然知道一些,但也不見得完全正確,你師父一等二十年,在感覺完全絕望之後才走上絕路。」
  「聽說我師父的雙目就是被葡女俠打瞎的?」
  「不錯,那可說是他故意讓苟女俠打瞎的,以你師父的武功,苟女俠的身手再高也傷不到他的眼睛,偏偏他卻不閃不避。」
  「這又是為什麼?」
  「他愛苟女俠愛得太深了,因為他說過一句讓苟女俠過於傷心的話,所以才情願接受這懲罰。其實,以你師父在歧黃之術方面的造詣,必有辦法讓眼睛復明,但他卻又情願讓雙目從此永遠失明。」
  「難道我師父……
  「因為他覺得在這世界上,除了苟女俠,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看的,若當時苟女俠肯回到他身邊,他就不可能再瞎了。」
  「這麼看來,苟女俠未免太殘忍太冷酷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依我判斷,苟女俠事後必定也知道這是一場誤會,卻因為她生性太倔強,不肯認錯,而且也沒有解釋的機會,就只有讓它永遠誤會下去了。
  其實她內心深處和你師父是同樣痛苦,因為在這世界上,也只有你師父是她唯一看得起的男人。「
  小燕子心情從未如此沉重過,也從未如此激動過。
  他禁不住湧出兩行淚水,道:「想不到這種男女之間的大悲劇竟發生在我師父和苟女俠身上!」
  江千里苦笑一聲道:「這種男女之間感情上的事,可說太多了,只是不為外人所知罷了!」
  就在這時,只聽身後發出重重的咳嗽聲道:「小燕子,是你回來了?」
  小燕子急急回頭,原來說話的是服侍了師父大半輩子的老僕人包忠。
  他連忙叫道:「包伯伯,我剛來,還沒來得及去看您!」
  包忠再望向江千里道:「想不到江大俠也來了!」
  他說著,望了那被巨石封住的洞門一眼,禁不住滾出兩行老淚。
  江千里問道:「老人家,這半年來你還一直住在這裡?」
  包忠拭了拭淚水道:「老主人自閉石洞前,曾交代過三年以後才能開石門,老奴決定就在這裡守上三年,等三年一到,打開洞門後,再和老主人見上最後一面。」
  「你住在哪裡?」
  包忠指指不遠處搭蓋的一處草棚,道:「就在那草棚裡,還有老奴的老伴兒。」
  江千里默了一默道:「這半年多來,我義兄自閉的這座大荒洞可有什麼動靜?」
  「人死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動靜?」
  「你怎麼知道人已經死了?」
  「一個人不吃不喝,最多只能活七天七夜,老主人已經自閉在山洞裡半年多,還能活嗎?除非他是神仙!」
  江千里又是一陣黯然,許久才問道:「你是否希望能和老主人提前見面?」
  包忠點點頭道:「老奴早就有這意思,可惜無法將堵住洞口的巨石移開,莫非江大俠有意打開石門?那太好了!」
  「你若得見老主人以後,是否就要馬上離開這裡呢?」
  「江大俠說哪裡話來,老奴已決定永遠留在這裡,為老主人守墓一輩子,老主人待老奴恩重如山,不管他老人家生前死後,老奴都不能離開他。」
  只聽小燕子問道:「江叔叔,您真的現在就要把洞門打開嗎?」
  江千里不答,卻反問道:「你是否希望提前把洞門打開?」
  「當然希望,但是他老人家的交代卻又不能不遵。」
  「依你料想,打開石門之後,裡面該是什麼樣子?」
  「師父當然早已歸天去了。」
  「也許不會那樣。」
  小燕子驚喜的道:「難道他老人家還能活著?」
  江千里自言自語般道:「據我所知,武林中有一種閉脈大法,也叫龜息大法。」
  小燕子迫不及待的問道:「學會這種大法便會怎麼樣?」
  「便可不飲不食,連呼吸也完全停止,表面上看已經死去了,但是最後卻還能夠再活過來。」
  「能支持多久?」
  造詣淺些的,可以支持三天三夜;造詣深的,據說能夠封穴達三個月之久。「小燕子的一股希望不覺立刻又趨幻滅,搖了搖頭道:「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半年多,師父就是在這方面成就再大,也不可能再活了!「
  江千里沉吟著道:「如果他在封脈以前服下某種特製藥物,時間也許可以支持得更久一些。」
  「既然如此,江叔叔!我們就趕緊打開石門吧?」
  江干裡搖頭道:「不可太莽撞,這件事必須慎重處理。」
  「為什麼又不可呢?」
  「因為你師父既有交代三年後才能移開石門,當然必有重大的原因,我們若貿然行事,萬一因而鑄成大錯,豈不反而成了你我終生憾事!」
  「可是我OJ若能提前打開石門,總是多一些希望。」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也許這是你師父料定命中如此,你們又何能強求。小燕子,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必須詳加考慮,才能決定該如何做法?」
  包忠望望天色道:「江大俠和小燕子一路辛苦,就先到老奴住處喝杯茶吧!」
  來到草棚門口,包忠向裡叫道:「老伴兒,快快出來,看誰來了!」
  一名年過花甲白髮皤皤的老婦人很快便從草棚裡探出頭來。
  當她看清來人時,連忙迎了出來,興奮無比的叫道:「原來是江大俠和小燕子,快快請到裡面坐!」
  雖然只是依山而建的一間草棚,裡面卻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坐下不久,包老太太便端過來兩杯熱騰騰的香茗。
  包忠道:「我來陪江大俠和小燕子說話,你快去準備著。
  廚房是在草棚的後面另外搭建的一木板屋,因之草棚裡才能保持得乾乾淨淨。
  午餐時,餐桌上居然有魚有肉,更有一罈好酒。
  在深山裡能吃到這樣的好酒好菜,稱得上是一大享受了。但江千里和小燕了想起自閉在山洞內的天雷老人,雖有好酒好菜,卻難以盡興。
  飯後,包忠臨時離開草棚,準備到附近山澗打桶水回來。
  誰知他剛出門不久,又折回來,失聲叫道:「江大俠,老主人的石洞外站了個人,好像是……」
  江千里哦了聲道:「是誰?」
  「好像……是苟女俠!」
  江千里霍然而起,叫道:「小燕子,咱們快去看看!」
  出了草棚,果然遠遠望見一個黑色的女子身影站在大荒洞門外。只因江千里和小燕子所看到的是一個背影,一時之間無法確定是誰?但的確很像一道飛虹苟慧月。
  江千里低聲道:「咱們過去看看!」
  漸行漸近,那身穿黑衣的女子背影也越來越像苟慧月。
  江千里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黑子女子驀然回首,果然真是一道飛虹苟慧月。
  江千里驚喜的叫道:「想不到苟女俠也來到這裡,真是太巧了!」
  說著,手拉小燕子急步走了過去。
  苟慧月面色一片凝肅,長長吁一口氣道:「江大俠來這裡多久了?」
  「也是剛來不久。」
  苟慧月凝視著那被巨石封閉的石門,像自言自語般道:「他這是何苦,好好的日子不過,卻偏要走上自絕之路!」
  江千里乾咳了一聲道:「我那義兄所以要這麼做,苟女俠總該明白原因吧?」
  苟慧月霎時臉色一變,然後緩緩的別過頭去,冷聲道:「江大俠可是怨我害了他?」
  江干裡忙歉然陪笑道:「不敢,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
  「若苟女俠能在半年前到這裡來,也許我那義兄不致做出這種事來。」
  「照你的說法,責任還是在我身上了?」
  「江某不敢這麼說。」
  他是否說過要等三年以後再打開石門察看的話?「
  「不錯,當時江某不在,是對小燕子說的。」
  「他自閉石室,該有半年以上的時間了吧?」
  「確是半年以上了。」
  「江大俠,咱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苟慧月邊說邊舉步,向山壁旁一棵大樹下走去。
  江千里交代小燕子道:「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和苟女俠單獨談談。」
  在樹蔭下的青石上,苟慧月和江千里相對坐下。
  苟慧月的神色似乎越來越凝重,幾度口齒啟動,卻又沒說出話來。
  江千里似乎不便正視對方的反應,低下頭道:「苟女俠有話請講,這裡沒有外人。」
  苟慧月歎了一聲道:「江大俠,這二十年來,你一定認為是我辜負了他,也誤會了他,甚至可能認為我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對嗎?」
  江千里忙搖頭道:「我並沒有這麼想,如果苟女俠能提出解釋,那當然就更好了。」
  「當著我的面,用不著言不由衷,有話就直接問吧!」
  「苟女俠既然並未辜負他,為什麼在他生前的二十年一直不曾再來看他?」
  「我想來,但我卻不能空著手來。」
  「苟女俠這話……」
  「他的眼睛是被我失手戳傷的……」
  苟慧月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接著道:「其實說成失手,似乎並不妥當?」
  江千里茫然問道:「為什麼?」
  「因為據我預料,當時他一定會出手阻擋,憑他的武功,我即使存心傷他,也必定不能得手,誰知他竟毫不閃避,任由我的招勢遞滿,我雖然在大吃一驚之下急急收招,但在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所幸因我已有警覺,手法已減輕了許多,否則傷勢只怕」苟女俠剛才所說的不能空手而來,又是什麼意思?「
  「江大俠可知道二十年來我都在做些什麼?」
  「江某只知道苟女俠和我義兄失和之後,便一直隱居在黃山,有時也住過洞庭君山,從此不再過問武林中事。除了八九年前收三公主為徒外,幾乎已和所有武林人物不再往來了。」
  「江大快知道得很清楚,其實這二十年來,我並未閒著,一直奔波於各大名山大川之間。」
  「莫非是在採藥?」
  「不錯。我曾請教過聖手醫隱南天儀,經他開出藥方,然後深入各大名山採集各種珍奇藥材,僅僅『仙猿淚』和『丹鶴髓』就整整化了三年工夫。」
  「苟女俠這次來,是否已帶來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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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18:02 |只看該作者
  「本來,為他復明的藥物,聖手醫隱南天儀已在半年前煉製成功,但還是晚了一步。至於這次來,我又另外帶來更為貴重的藥物。」
  「什麼藥物?」
  「江大俠必定聽說過『返元大還丹』吧?」
  「江某聽說過。苟女俠是怎麼得到這種堪稱天下至尊至寶的藥物?」
  「也是聖手醫隱南天儀所贈的。他窮畢生精力,只煉出十顆,現在把僅餘的兩顆贈給我一顆。」
  江千里搖搖頭,激動無比的吁一口氣道:「可惜已經太遲了!」
  苟慧月雙眸中仍閃射著一絲希望之光,像在自言自語道:「『返元大還丹』能起死回生,既然已經帶來,就必然試上一試。」
  「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所謂起死回生指的不過是人在病入膏肓之後,妙手回春而已,若已變成一堆枯骨,『返元大還丹』又有何用?」
  「不管如何,我的意思是先打開石門再說。」
  江千里自然也急於查看洞內真相,隨即向後招招手道:「小燕子,快過來拜見葡女俠吧!」
  小燕子忙奔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向苟慧月施了一禮。
  苟慧月這才又問江千里道:「還有什麼人前來?」
  江千里道:「來到青雲崖的只有江某和小燕子兩個人。」
  「那是說還有同來的在別處了?」
  「不錯。」
  「還有哪些人?雲兒來了沒有?」
  江千里隨即把三公主、王彤等人這次離京後的經過說了一遍。
  苟慧月望了小燕子一眼,低聲問江千里道:「我曾有意將雲兒和小燕子配成一對,不知他們在感情方面進展得如何?」
  小燕子一聽苟慧月談到這件事,立刻遠遠躲到一邊。
  江千里搖搖頭道:「毫無進展。」
  苟慧月哦了聲道:「難道他們兩人性情不能相投?」
  「那倒不是。」
  「究竟為什麼呢?」
  「三公主不論住客棧或趕路時乘轎,絕少離開房門或轎門一步,連王統領都難得有和她接觸的機會。何況小燕子。」
  苟慧月緊皺著雙眉道:「原來是這樣。等這邊的事辦完後,我一定會找機會和雲兒仔細談談。」
  江千里搖頭道:「苟女俠不必為這事費心。」
  苟慧月一怔道:「莫非小燕子不同意?」
  江千里歉然一笑道:「三公主終究是生長在帝王之家的富貴中人,而小燕子則只是一名江湖子弟,不論是生活環境或家世,兩人匹配,絕不相稱,苟女俠早該想到這方面才對。
  苟慧月沉吟了半晌道:「這件事就慢慢再說吧!現在先啟開石門要緊。」
  江千里向小燕子招招手道:「你過來!」
  小燕子來到跟前,道:「江叔叔有什麼吩咐?」
  江千里鄭重其事的道:「苟女俠已決定將石門打開,現在我想試試你的內力,是否能將堵住洞門的巨石移開?」
  小燕子兩眼霎霎的道:「真的要打開?可是師父交代要等三年!」
  「苟女俠是你師父的什麼人,你該明白,她要打開,是為了救你師父,難道你就不想看師父現在是什麼樣子?」
  小燕子一聲不響的走到洞門邊,先搬開最上面那塊重逾千斤的巨石,接著再將另外兩塊巨石搬開,看來似乎毫不吃力。
  這等內功,這等神力,連苟慧月都看得暗暗讚歎,深慶天雷老人後繼有人。
  小燕子不敢先行進入,搬開巨石之後退回江千里身邊。
  江千里向側方閃開一步,道:「苟女俠請!」
  苟慧月並未客氣,舉步向洞內走去。
  江千里和小燕子緊隨在後。
  洞內一片幽暗,伸手不見五指。
  苟慧月邊走邊問道:「小燕子,你師父閉洞後,必定在裡面打坐,他打坐之處在哪裡呢?」
  小燕子道:「師父打坐的地方並不固定,必須慢慢找才成。」
  苟慧月腳下開始顯得異常緩慢。
  江千里和小燕子心裡都有數,她一定是擔心行進時撞到天雷老人。
  直摸索前行了盞茶工夫,已來到天雷老人居住的石室。
  剛進室門,便聽小燕子失聲叫道:「石床上那不是師父嗎?」
  苟慧月和江千里凝神望去,果然在靠壁石床上湧現著一個人形黑影,分明是仍在打坐。
  在這剎那,三人不知是驚是喜,是悲淒還是惶驚?「
  他們緩緩移動腳步,來到床前。
  小燕子激動無比的叫道:「師父!師父……」
  江千里輕拍了一下小燕子肩膀道:「別叫,你師父不可能聽到的。」
  苟慧月探手在床上人影的口鼻前試了一下,毫無呼吸感覺。
  她縮回手,問道:「江大俠是否帶有火折子?」
  江千里道:「江某身邊準備了火折子,只是……」
  「莫非……」
  「義兄現在顯然是入定狀態,若沖了火光,只怕對他不利。」
  「這方面我也想到了,但室內若無照明,又如何察看他目前的情形?」
  「苟女俠說的有理,只是若燃亮火折,必定閃光,不如到包忠那兒端一盞油燈來較為妥當。」
  「說的有理,小燕子就去拿燈來!」
  小燕子應了一聲「是」。
  剛走了幾步,便聽苟慧月又交代道:「要把燈在外面點好,再端到裡面來,走路腳步要輕。」
  小燕子走後,江千里道:「看現在這情形,說不定真的有救。」
  苟慧月不動聲色道:「江大俠是根據什麼而言?」
  「苟女俠必定已看得很清楚了,義兄的身形仍完好如昔,也未發生異味,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的確,以他的精純內功,說不定真的已施了龜息大法,果真如此,這顆『返元大還丹』就派上用場了。」
  「苟女俠再摸摸他身上的肌肉是否僵硬?」
  「就請江大俠試試看!」
  江千里輕輕探過手去,觸摸到床上人的肩部,只覺肌肉已完全僵住,而且觸手生寒。
  他啊了一聲道:「怎麼會是這樣子,苟女俠!只怕沒有希望了!」
  苟慧月並未吃驚,緩緩地道:「肌肉又僵又冷,是嗎?」
  「正是這樣子。」
  「這是必然的現象,不值得大驚小怪。一個人當實施龜息大法之後,就像死去一樣,體內的熱量必然減退,否則不吃不喝,熱量又如何供應?」
  「可是據江某所知,龜息大法最多只能支撐三個月,現在已過了三月,而且義兄又曾吩咐過要三年之後才能開洞門,這又是什麼原因?」
  苟慧月歎息一聲道:「他的目的不外是希望就此死去,如果他能預料到我會前來,情形也許就不是這樣了。」
  就在這時,石室外傳來腳步聲!想必是小燕子掌燈而來。
  燈光照入室內,進來的除小燕子外,包忠夫婦也跟著來了。
  包忠夫婦對老主人的關切絕不亞於苟慧月、江千里或小燕子。
  眾人來到石床前,只見床上打坐的天雷老人果然毫髮未變。
  但眾人都沒有過份驚喜的表情,在包忠這對老夫婦的想法,老主人雖然栩栩如生,但卻未必真的能活過來。
  至於苟慧月,雖然內心存著極大的希望,對是否能將天雷老人恢復生命,也並無絕對的把握。
  石室內靜得連根繡花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許久,才聽江千里問道:「苟女俠打算怎麼辦?現在就吩咐,讓江某和小燕子也盡一點力。」
  苟慧月搖頭道:「現在不可移動他,誰都用不著幫忙,有我一人就行了。你們都請出去,待會兒我自會告訴你們這裡的情形。」
  接著又吩咐包忠道:「麻煩老人家準備一桶熱水和一壺熱茶,送到這裡來。」
  江千里、小燕子、包忠夫婦依言離開石室。
  他們再回到草棚,包忠夫婦忙著燒水燒茶。
  不一會兒,包忠便將熱水熱茶送了過去。
  當包忠回來時,江千里問道:「你可看到苟女俠對老主人用的是什麼解救之法?」
  包忠道:「苟女俠不准奴才看,老奴放下水和茶,就被她趕出來了。」
  於是,江千里和小燕子只有耐心的等下去。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才見苟慧月滿頭大汗地走進草棚。
  江千里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
  「目前還很難說,不過大家不必緊張,因為『返元大還丹』雖是仙丹靈藥,也不可能一服下去就馬上見效,總要一段時間才能發揮藥效。」
  「要等多久時間才能看出藥力是否有效?」
  「也很難說。」
  「那邊是否要派個人照應?」
  「不必了,我馬上就要過去。」
  苟慧月果真只坐了一會兒,便又回到大荒洞那石室去。
  江千里、小燕子以及包忠夫婦,此刻內心反而越發緊張與焦急。
  苟慧月這一去,直到天色將晚才回來。
  包忠夫婦則忙著準備晚餐。
  這時苟慧月的神色已見緩和,一進門就道:「你們放心,看來大有希望了。」
  江千里和小燕子從未如此驚喜過。
  江千里急忙問道:「從什麼地方看得出來?」
  苟慧月道:「雖然尚未醒來,但此刻已似乎漸有體溫,肌肉也不似先前那般僵硬。」
  「以葡女俠預料,什麼時候才可醒來?」
  「我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救人,也是第一次試用『返元大還丹』,很難答覆江大俠這問題,不過他可以活過來,卻應當可以確定了。」
  「我那義兄究竟是真死了?還是假死?」
  苟慧月被問得神色有些尷尬。
  她頓了一頓道:「可以說是真死,也可以說是假死。」
  江千里皺眉道:「此話怎講?」
  「你不是說過嗎?龜息大法最長只能閉脈三個月,他自然也不能超過此限;若在三個月之內,施法者必可自動醒來,這就是假死。」
  「我那義兄呢?」
  「他已超過半年,無法自己醒來,必須以仙丹靈藥救治,否則必死無疑,這似乎應該是真死了。而他正是屬於後者。」
  「聽了苟女俠這種說法,江某有一事不解?」
  「江大俠有何不明之處?」
  「我那義兄在施用龜息大法之前必不知苟女俠會前來救他,而且曾鄭重交代小燕子必須三年之後再啟開石門,這表示他已下定了死的決心,既然已不想再活了,又何必施用龜息大法呢?」
  「理由很簡單,他想保持肉身不壞,以供後輩之人瞻仰,同時也想讓江大俠和小燕子仍能看到生前的樣子。」
  「原來龜息大法能保持肉身不壞,據說出家人一生苦修,最希望的就是死後肉身不壞,他們為什麼不修習龜息大法呢?這豈不是一條捷徑?」
  「他們當然想,但龜息大法又豈是那麼容易修習的?即以武林中人而論,修習成功的又有幾人?更何況那些出家人就算修習成功,也派不上用場。」
  「這又如何解釋?」
  「理由很簡單,他們縱已習得龜息大法,但人到臨死,真氣已無法凝聚,根本不能再施展大法,誰願意在大限未滿、血氣正旺之時自求一死呢?」
  這時包忠夫婦已擺上酒飯,三人立即入席。
  苟慧月道:「江大俠和小燕子那邊還有重要事情,用過飯後你們就回到那邊去吧!」
  江千里語氣鄭重的道:「不,江某和小燕子決定留在這裡,雖然我們幫不上苟女俠的忙,多兩個人總是多一些照應。」
  「江大俠用不著堅持,據我所料他能完全醒來,至少不需三天時間,你們留在這裡,豈不把時間白白浪費?而那邊的事卻少不了你們。」
  「若由苟女俠一人在這裡,豈不太辛苦了?」
  「我辛苦的時間已經過了,他已服下『返元大還丹』,以後三天只需觀察他的變化而已。」
  「可是苟女俠總不能三天三夜不睡。」
  「我照樣還可以休息,我已決定夜裡就睡在那間石室裡,所謂觀察不過是靜待變化而已,並非兩目不瞬的看著他,而且包忠老人家也可以幫我此忙。」
  既然苟慧月如此說話,江千里也就不再堅持留下。
  飯後,在苟慧月的帶領下,再進大荒洞看了天雷老人一次,便向慧月告辭。
  苟慧月道:「如果江大俠抽得出時間,三天後就帶小燕子再來看看,否則還是先辦那邊的事要緊,這邊一切有我。」
  江千里正容道:「江某是看義兄,小燕子是看師父,三日後一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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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18:43 |只看該作者
題目

  由於夜路難行,荒山野嶺在視線不明之下不宜施展輕功,江千里和小燕子回到原來所住的民家時已經是三更將盡了。
  這時三公主、王彤和所有的人都已入睡,江千里和小燕子也就不再驚動任何人。
  直到翌日一早,所有的人才知道江千里和小燕子已經回來。
  當他們得知天雷老人已經有救時,個個都驚喜不已!
  三公主還特別來到江千里房中,詢問師父苟慧月的事。
  江千里道:「苟女俠對三公主體內蟲毒未除的事也是關心不已,她為了救小燕子的師父天雷老人,必定會在青雲崖大荒洞作較長時間的停留,也許過些天會主動前來看望三公主的。」
  三公主搖搖頭道:「不!那有師父探望徒兒的道理,我該去拜見她老人家,青雲崖離這裡有多遠,我現在就去。」
  江千里忙道:「這邊的事也很重要,連我和小燕子想留在那裡她都不肯,三公主如果非先去見她不可,過幾天我和小燕子自當陪你前去,不必急在一時。」
  三公主終於打消原意,回房而去。
  當日上午,王彤和江千里又把所有的人分成四組,分頭各處尋覓西域魔教在終南山的分壇。
  出於意料之外的,這次三公主也自告奮勇要參加。
  她這一組全是女的,由憐花和惜春隨行。
  王彤建議三公主最好再挑選一人隨行,因為有些事必須有男性出面才較方便。
  江千里趁機派出小燕子隨同三公主行動。
  不消說,他的這一安排是意總為的。
  偏偏小燕子反而有些不大情願。
  雖然他明知一道飛虹苟慧月有意撮合他和三公主成為一對,卻總覺有些不妥,而且他把一切榮華富貴都看得很淡,只想遵照師父的話,在武林中做一個行俠仗義、堂堂正正的人,至於其他方面,毫無所求,也絕不想強求。
  但如今江千里吩咐下來,他也只有服從。
  因為他永遠記得師父在自閉洞門前所殷殷叮嚀的三件事。
  這三件事便是:一、盡力逐出魔教,以解武林之危。
  二、不得出仕朝廷為官牧民。
  三、要總聽江叔叔的吩咐行事,不得違命抗拒。
  實際上,從師父自閉石室後,小燕子早已把江千里看成像師父一樣。
  他不會忘記,設若沒有江千里的識拔把他送入天雷老人門下,自己那裡會有今天的武學成就。憐花和惜春當然歡迎小燕子加入三公主這一組。
  至於三公主,可能還不清楚師父對自己終身大事的安排,否則場面必定很尷尬。
  於是,三女一男開始出發。
  路中,憐花問道:「三公主為什麼忽然要親自拋頭露面呢?」
  三公主道:「大家從離京到現在,所有的行動,可說全是為了我一人,我若再躲在屋裡不出來,那就太對住大家了!」
  接著望了惜春一眼,又道:「你是唯一到過魔教終南分壇的人,路上務必多多留意觀察。」
  惜春道:「婢子早對三公主說過,當時是被蒙著眼睛的。」
  「不管怎樣,你總他的人環境要熟悉些。」
  這時小燕子已躍身走在最前面。
  三公主問道:「莫非燕少俠對這裡的路徑很熟嗎?」
  小燕子道:「草民是個男人,走在前面是應該的。」
  只聽憐花「撲嗤」一笑道:「燕少俠,你也是吃飯長大的,為什麼自稱草民?」
  她因為曾經與小燕子相處過,彼此已經十分相熟,因之才會言語無忌,開開玩笑。
  三公主立即叱道:「憐花,怎麼可以和燕少俠這麼說話?你來自宮中,想不到還這麼缺乏教養!」
  憐花那裡還敢說什麼,紅著臉低下了頭。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已進入山之深處。
  正行走間,忽見遠處山腰一個灰衣人影正沿著崎嶇山路向這邊而來。
  惜春驚喜的道:「稟三公主,這人很像摩教教徒,您和燕少俠、憐花姐最好能暫時避開一下。」
  三公主哦了聲道:「隔得這麼遠,至少還有半里路,你怎麼能夠看得清楚他是魔教教徒?」
  「婢子只是由衣服的顏色分辨。」
  「為什麼要我們避開呢?」
  「如果真是魔教教徒,婢子因為在分壇住過好幾天,他必定認識,婢子自信有辦法套出底細來,若三公主三人在旁,他又怎麼肯說實話?」
  「有我們在,可以逼他說實話。」
  「三公主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魔教的人都被訓練得把生死不當做一回事,為了保守教中機密,他們絕對不會在威力之下屈服,萬一他咬舌自盡,那咱們豈不就斷了線索?」
  三公主見惜春說得有理,連忙和憐花、小燕子躲到路旁一塊大石之後。
  惜春也隨即在路邊的一棵樹蔭下坐著。
  大約盞茶工夫之後,那灰衣漢子已經走近。
  灰衣漢子大約四句左右年紀,雖然一身灰衣,但卻是油頭粉面,看來很像是一個「相公。」
  當灰衣漢子一眼瞥見坐在路旁的惜春後,不覺咦了一聲道:「你不是龍夫人嗎?為什麼不在潼關卻來到這裡?」
  惜春站起身來,滿面含笑的道:「我是有事要到分壇的。」
  「夫人現在不是在潼關代理主持『桃林居』的嗎?」
  「你怎麼連這些事也知道?」
  「我是聽馬堂主和龍副堂主說的,他們兩人有事來分壇,那邊由你代理,不是嗎?」
  「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親來一趟分壇不可。」
  「什麼重要大事?」
  「現在不方便講,見了分壇主,我自然會對他說。」
  灰衣漢子眨著一對色迷迷的鼠眼,咧嘴問道:「夫人既然到分壇,為什麼卻還坐在路邊?」
  惜春喘息著道:「我趕了大半天的路,當然要休息休息。」
  「既然如此,我就陪夫人一起休息休息,我也累了!」
  毫無疑問,灰衣漢子是想趁機一親芳澤。
  惜春正是求之不得,便又再坐下來。
  灰衣漢子四下望了望,然後緊靠著惜春身邊坐下。
  惜春搭仙著問道:「最近分壇裡很忙吧?」
  灰衣漢子淡笑道:「還不是老樣子。」
  「只要不出事就好。」
  「在終南山會出什麼事呢?只是馬堂主和龍副堂主一直很擔心潼關『桃林居』方面會出事。」
  「那邊也不會出事。」
  「話不能這麼說,據馬堂主和龍副堂主講,京城大內方面有些了不起的高手,很可能到潼關來。」
  「我怎麼沒聽說過?」
  「難道堂主和龍副堂主離開『桃林居』時,不曾交代過夫人?」
  「一字都未提過。」
  「那就談點別的吧!」
  灰衣漢子故意把身子再向惜春靠了一靠,笑瞇瞇的道:「夫人,咱們說了老半天話,你到底認不認識我?」
  惜春也透著無限情意的柔聲道:「我當然認識你這位大哥,不然我會隨便和一個陌生人坐得這麼近說話嗎?」
  「夫人是怎麼認識我的?」
  「那我要先問問,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夫人在分壇住過好幾天,分壇裡根本沒有幾個女的,而你長得又那麼美,我們男人誰都會對你留意三分。」
  「你看我美嗎?」
  灰衣漢子頓時有如心花怒放,咧咧嘴,涎著臉道:「當然美,美得比花還好看,很多人都在背後說過一句相同的話……」
  惜春眨動著滴溜溜的眸子道:「他們說什麼?」
  灰衣漢子嚥下一口唾沫,道:「他們說……說龍副堂主真是艷福不淺!」
  惜春似乎不以為意,淡然一笑道:「他們是胡說八道,相信你這位大哥一定不會說這種無聊的話。」
  灰衣漢子伸長脖子,頓了頓道:「我嘛……我嘛……」
  惜春緊追不捨的道:「你怎麼樣?」
  「我……我也是人,當然看法和他們一樣,不過我只是沒有講出來,只是心裡在想而已……」
  「想不到這位大哥還是個多情人!」
  「多情有什麼用,如果將來能討到老婆,不要說像夫人這樣的,只要是個女人,只要有頭有臉、四肢俱全、五官不缺,就心滿意足了。」
  惜春霎時像感到一陣悵惘,長長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灰衣漢子茫然問道:「談得好好的,夫人為什麼歎氣?」
  惜春又歎了口氣道:「我是觸景生情,自歎命薄,大哥就不必再問了!」
  灰衣漢子兩隻鼠眼不停的轉動著道:「夫人嫁給龍副堂主,生活美滿無比,怎麼忽然自怨命薄起來?」
  「我和龍在天之間的私事,大哥怎麼會知道?」
  「現在閒著也是閒著,夫人說出來聽聽好不好?」
  「你想知道?」
  「當然想知道。」
  「為什麼想知道?」
  「我……我是關心夫人!」
  「好,我就告訴你,我和龍在天之間相處得並不美滿。」
  「怎麼會有這種事?」
  「他娶了我,還不知足,在撞關『桃林居』經常夜出不歸,在外面拈花惹草……」
  灰衣漢子聽到這裡,兩眼瞪得眨都不眨,猛一跺腳道:「龍副堂主簡直太那個了,如果換了我……」
  惜春不動聲色道:「換了大哥便怎樣?」
  「如果我能討到像夫人這麼一朵花似的老婆,一定日日夜夜守著她,就是拿鞭子趕我走,我也不想離開她半刻鐘。」
  「早知如此,我就該嫁給大哥,能有丈夫一刻不離的守在身邊,那多好,有句形容詞,大哥必定聽說過吧?」
  灰衣漢子連忙得意忘形的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對不對?」
  惜春點點頭道:「原來大哥肚子裡還裝了不少墨水,真是人有人才,文有文才!」
  灰衣漢子拍拍胸脯道:「我的確讀過不少書,小時候本來想參加科舉的,誰知後來幹了這一行,有學問無處用,現在還只是一名教丁,如果當初去應試,說不定會連中三元,也許現在不是一品也是二品的大官了!」
  「真可惜,辜負了大哥這樣的人才,不過……」
  「不過什麼?」
  「一個人是否讓人看得直,並不在乎他官大官小、身份高低,只要學問好,別人就會崇拜他,像大哥這種人正是我崇拜的對象。」
  這時的灰衣漢子全身骨頭似乎已不足四兩重,簡直有飄飄欲仙的感覺,咧了咧嘴道:「夫人別老是捧我了,連個老婆都沒有,捧有什麼用!」
  惜春柔聲安慰道:「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憑著一表人才,將來何愁討不到老婆。」
  灰衣漢子乾咳兩聲道:「可是……可是我現在就想要!」
  「討老婆是終身大事,怎可能想要就有?」
  「而且還想要個像夫人這樣的。」
  「大哥一定有機會。」
  灰衣漢子聽出惜春話中有話,頓了一頓道:「莫非夫人……」
  惜春似真似假的道:「現在四下無人,就對大哥說了也沒關係,我已經不想再跟龍在天守活寡了。」
  灰衣漢子大喜過望的問:「真的?」
  惜春整了整臉色道:「這種話可是隨便亂說的嗎?」
  誰知灰衣漢子卻又像皮球洩氣般道:「可惜我……」
  「你可惜什麼?」
  「就算夫人和龍副堂主分了手,我也不敢娶你。」
  「為什麼?」
  「我只是一名教丁,怎敢娶副堂主的堂下妻,就連教規也不允許。」
  「你真死心眼。」
  「莫非夫人還會逃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嗎?」那……好像書上說過,那叫私奔。「
  「大哥,你錯了,這不叫私奔。」
  「可是書上是這麼說的。」
  「私奔是指有丈夫的女人或有妻子的男人跟別人跑了,而我那時已和龍在天正式分手,你又是沒妻子的人,咱們一起走,怎能稱作私奔?」
  「可是萬一龍副堂主不同意和你分手呢?」
  「那就只好私奔了!」
  「這樣就太好了,夫人!我現在就可以向你提出保證。」
  「保證什麼?」
  「在一起逃走的路上,如果我雇不起車和轎,就背著你或者抱著你,總而言之,一切辛苦事都由我做,我情願給你作牛作馬。」
  「憑大哥這幾句話,就太讓我感動了,為了終身幸福,看來我非跟你不可了。」
  惜春說到這裡,站起身來道:「大哥下山,是否有什麼要緊的事?」
  灰衣漢子兩眼不眨的道:「夫人問這些做什麼?」
  「如果大哥沒有別的要緊事,就麻煩你陪我一起到分壇去。」
  「這是當然的事,何用夫人吩咐!我雖然下山辦事,但也沒有陪夫人上山重要,來!我現在就陪夫人走!」
  灰衣漢子站起身,伸手便要拉惜春的手。惜春後退一步,面帶謝意的笑道:「不必啦,我自己走得動,面且著咱們手牽手,萬一被人看到……」
  「不會的,這種地方哪會有人看到?」
  「那可不一定,誰能保證附近沒有分壇的人,一旦被他們發現,咱們就誰都別想活了,大哥!只要咱們的行動成功,將來要怎樣親熱就怎樣親熱,何必這麼急呢?」
  「夫人說的對,咱們就保持距離走吧!」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往山上走去。
  惜春邊走邊問道:「聽你剛才的語氣,馬堂主和龍在天好像仍在分壇,並未回潼關去羅?」
  灰衣漢子頷首道:「我想他們還沒走,因為今天一早我還看到他們。」
  「潼關『桃林居』那邊責任重大,他們為什麼不走呢?」
  「現在責任已經不大了。」
  「這話什麼意思?」
  「最近『桃林居』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把開封方面的三位姑娘接來,現在他們已經把三位姑娘送回分壇,大事完成,馬堂主和龍副堂主已經輕鬆多了,所以他們不用急著回去。」
  「那三位姑娘目前是否仍在分壇?有沒有消息要回西域去?」
  「這事我還弄不清楚,不過她們現在一定沒走。」
  「你見過她們?」
  「只見過一次。」
  「她們也很漂亮,難道你就不想看看?」
  「她們被招待在內宮裡,我只是一名教丁,根本不夠資格進內宮,而巨現在我已沒必要再看她們了。」
  「為什麼?」
  「我只要看夫人就夠了,將來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對不對?」
  當然對,那時你已是我的丈夫,我會完全聽你的。「
  灰衣漢子自從娘胎長大,也沒今天這麼開心過,他真懷疑是不是在做夢,也懷疑是否耳朵出了毛病。
  只聽惜春嬌滴滴的聲音問道:「大哥,還有多遠?」
  灰衣漢子怔了一下,道:「夫人難道不認識路嗎?」
  惜春道:「我的記性差,尤其山這麼大,簡直有些『雲深不知處』…」
  「夫人說得對,第一句是『松下問童子」。「
  「我真佩服大哥有這麼好的學問,今天若不是在路上遇到你,我還真是進不了分壇呢!」
  「大約再半個時辰就到了。」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到達了山腰裡一處狹谷入口。
  灰衣漢子向谷口一指道:「現在夫人該看清了吧!分壇在裡面。」
  惜春擔心谷內另有岔路,試探著問道:「原來就在這裡,如果讓我自己找,還真是找不到呢!是否進入谷口就到了?」
  「夫人不是來過一次嗎?」
  「你該回答我的話,別反來問我。」
  「進入谷口,大約還要走盞茶工夫,然後再向右邊轉,再進去就到了。」
  這時惜春早拔出長劍,猛向灰衣漢子背心刺去。灰衣漢子作夢也沒想到有此突變,只慘叫出半聲,便倒下地去。
  惜春把灰衣漢子的屍體拖出谷口外,放在隱秘處,然後等待三公主等人到來。
  片該之後,三公主、小燕子、憐花三人果然隨後趕到。
  三公主問道:「那人呢?」
  惜春指指身邊一處草叢道:「在裡面。」
  三公主道:「不能暴屍在外,必須設法掩埋好,來,大家一起動手!」
  於是,四人各自拿出兵刃,在附近掘了一個大坑。
  三公主又道:「請燕少俠搜搜他身上,看看是否有腰牌或其他標識,有就留下,咱們自己好用。」
  小燕子在灰衣漢子身上搜了搜,果然搜出一塊腰牌。
  埋好屍體後,憐花問道:「咱們是否該現在就衝進去了?」
  三公主沉吟了半晌,卻望向小燕於道:「燕少俠的意思呢?」
  小燕子道:「惜春姑娘曾說過,魔教終南分壇裡至少有一百多人,咱們只有四人,若現在衝進去,總嫌輕舉妄動了些。」
  三公主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現在就回去吧!等和王大人、江大俠商議商議再說,既然已經找到魔穴,行動不必急在一時。」
  憐花道:「可是惜春的解藥不能耽誤,她好像剩下沒幾天了。」
  惜春忙道:「不必為我掛心,我至少還可以支撐十天。」
  三公主道:「那很好,現在就回去吧!」
  四人隨即下了山,往回走。
  三公主一行四人回到所住的民家,還不到中午。
  由於其他三組還未回來,他們用過午餐後,只好一邊休息,一邊等待。
  直等到天黑,三組才陸續回來。
  當大家得知三公主這一組已找到魔教分壇巢穴,莫不歡欣鼓舞,都說還是三公主有辦法,一出馬就旗開得勝。
  晚餐後,所有的人!齊集在民宅外的空地上,開一次行動前的大會。
  王彤首先發言道:「既然已找到魔穴,就該盡快行動,否則若那三個女的以及馬寡婦、龍在天一走,咱們就是搗平魔穴,還是功虧一簣。」
  江千里本來不同意王彤的看法,因為他希望能稍待數日,以便把一道飛虹苟慧月也請來助陣,有她加入,必可大功告成。但是因惜春必須及早取得解藥,也就不方便把這意見提出來。
  倒是三公主也想到了這點,轉身問江千里道:「江叔叔,我師父在青雲崖那邊,究竟要多久時間才能救活天雷老前輩?」
  江千里道:「聽苟女俠的語氣,最少還要三天時間,不過今天算起,應該只剩下兩天了。」
  三公主再對王彤道:「王大人提議馬上採取行動,我們完全同意,不過是否能再等兩天?讓我到青雲崖把師父也請來助陣。」
  王彤略一沉吟道:「遲兩天行動,當然可以。不過萬一在這兩天裡,馬寡婦、龍在天和那三個女人離開魔穴呢?」
  三公主望著惜春道:「你放心,耽誤兩天對你的解藥並無影響,現在我問你,魔教分壇的對外交通是否只有那道狹谷?」
  惜春猶豫了一下道:「這方面婢子並不清楚。」
  三公主道:「就算逃脫了馬寡婦和龍在天,我想魔教分壇壇主那裡必定也有解藥,所以還是等我師父來了以後再採取行動較好。
  至於那條谷口,最好今晚就派兩個人去負責監視,明天天亮後再派人前去接替,大家誰願意前去,請自動表示!「
  小燕子立即起身道:「今天是我隨三公主前去的,我知道路,應該由我去。」
  三公主道:「好!還有哪一位願意去?」
  惜春也迅快的站起身道:「婢女除了已知路徑,而且還認識裡面不少人,就由婢子去吧!」
  三公主當然同意。
  就在散會後,小燕子和惜春再到達魔教分壇那條谷口外。
  兩人找了一處隱秘所在停下。
  小燕子道:「白天被姑娘所殺的那名教丁,他們此刻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惜春想了想道:「可能還不知道。」
  「姑娘這話是根據什麼來的?」
  「那教了必定是奉命下山辦事,地點多半是長安,路遠,晚上回不來是常有的事。」
  小燕子忽然心頭一動道:「姑娘,咱們老在谷口外也不是辦法,我想走去看看,你以為如何?」
  惜春不以為然道:「我們只是來谷口負責監視的,若闖進去,豈不反而打草驚蛇?」
  「我有腰牌,縱然被發現,也有辦法應付過去。」
  「你為什麼一定要去不可?」
  「既然來了,總該做點事情,如果今晚我能把魔教分壇詳細偵察一遍,對下次的正式行動豈非大有幫助!」
  「你說得固然有理,但我總擔心會打草驚蛇。」
  「不會的。同時我也希望姑娘能一起進去。」
  「什麼?要我也一起去?」
  「姑娘對裡面的環境很熟悉,若能一起去,等於省了我不少麻煩。」
  「你錯了,正因為他們都認識我,所以我才不能去。若他們看到我,我拿什麼理由向他們解釋?萬一被馬寡婦或龍在天看到,那時又該怎麼辦?」
  小燕子覺得惜春的話有理,只好決定一人進去。
  惜春攔阻不住小燕子,也只有任由他要怎麼做就怎麼做了。
  小燕子行動前交待道:「姑娘請別離開現地,免得我回來時聯絡不上。」
  「燕少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那要看進行得是否順利了,不過一定會在五更前回來。」
  「好,我等你。」
  小燕子隨即全神戒備的進入谷中。
  豈知剛進入谷口不遠,耳邊便響起一聲喝問。
  這聲音竟是發自谷壁上方。
  小燕子停下腳步,向上望去。
  兩邊谷壁峭立如削,高可播天。在模糊的光線中,好不容易才看到大約離谷底約三四丈高處,一塊突出的大石上站著兩個人影,不消說,這是負責谷口警戒的兩名魔教教丁。
  其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喝問道:「什麼人?」
  小燕子頗為鎮定,從容不迫的答道:「奉命外出辦事返回分壇的。」
  「報L名來!」
  小燕子早已有備,順口答道:「張三陽。」
  那教了頓了一頓道:「怎麼沒聽說有你這麼個人?」
  「分壇裡這麼多人,你老兄不可能全認識吧?」
  「分壇總共不到兩百人,我當然全認識。」
  「我是新來的。」
  那教了頓了頓道:「上來讓我檢查一下!」
  小燕子道:谷壁那麼高,怎麼上得去?「
  那教了騰身一躍,立即落下地來。
  小燕子不覺暗暗吃驚,一名負責站崗放哨的教丁,居然有如此造詣的輕功,這麼看來,想攻破這座分壇還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那教丁落下地來,先仔細看了小燕子一眼,然後一伸手道:「把腰牌拿出來我看!」
  小燕子把腰牌遞了過去。
  那教了看了一下,又交還小燕子,道:「進去吧!」
  小燕子繼續前行。
  可能關卡只有這一道,一路之上再無其他攔阻。
  盞茶工夫之後,谷道向左方彎去,再前進不久便進入一片頗為寬闊平坦的谷地。
  這片谷地,當真顯示出造物之奇。
  但見四周全是高聳接雲的山壁,使這谷地不但成了真正的岔地,簡直可以形容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天井。
  這時,小燕於反而有著無所適從之感。
  因為這片谷地足有數十畝方圓,而裡面住的不過百餘人,在看不到房舍之下又到那裡去尋找魔教分壇的真正所在呢?他漫無頭緒的走著,終於發現在靠南邊的山壁下出現了一排排的石屋,看來就像一處小村落般。
  石屋外有兩三個人影在游動。
  分明是負責巡夜的魔徒。
  為了不打草驚蛇,小燕子決定不再進一步行動。
  事實上,他此來已經有很大的收穫,至少已把裡面的狀況概略摸清,下次大隊人馬前來,他相信已經有資格做嚮導了。
  於是,他循著原路出谷。
  當將通向谷口時,他放輕腳步,緊貼谷壁而行,果然把上方負責警戒的教丁給瞞過了。
  來到谷口外的約定之處,惜春很快便主動迎了上來。
  「怎麼回來得這麼快?莫非無法混進去?」
  小燕子把經過說了一遍。
  這時不到三更,兩人又不能回去,只好輪流休息輪流監視。
  直到天亮後,七巧借和白羽前來換班,小燕子和惜春才回去休息。
  到達所住的民家,當三公主獲悉昨夜情形後,經和王彤、江千里等人商議,一致認為事不宜遲,遲則有變,必須及早行動。
  於是,三公主在江千里的陪同下,當即趕往青雲崖,希望能把師父一道飛虹苟慧月請來助陣。
  當晚,三公主和江千里又匆匆返回。
  據說天雷老人仍未清醒,一道飛虹苟慧月無法離開。
  如此一來,他們只有自己採取行動了。
  本來,三公主有意當晚就採取行動。
  但江千里則建議把時間改在第二天凌晨,理由是夜間視線不良,敵暗我明,攻擊者勢將處於不利地位。
  三公主採納了江千里的意見。
  次日四更左右——所有的人都已起床,洗畢後立即提前用餐,並準備了一些乾糧,然後各自裝束妥當,攜帶兵刃,由小燕子和惜春帶路出發。
  到達谷口,天已微明。
  這時在谷口外負責監視的是趙保和陳宏。
  兩人一見大隊一馬到來,立即迎來會合。
  小燕子自告奮勇,他要先把谷口內那兩名負責警戒的教了清除,於是,眾人暫時在谷外休息。
  小燕子獨自進入谷內。
  走不到幾步,便已被谷壁上的教丁發現。
  只聽谷壁上有人喝問道:「什麼人?」
  小燕子道:「張三陽。」
  「有腰牌沒有?」「有!」
  小燕子掏出腰牌,揚臂晃了一晃。
  壁上大漢又喝道:「你上來,我要仔細查看一下!」
  這正是小燕子所希望的。
  三四丈的高度,在他來說躍上去不費吹灰之力,但他卻必須裝出很吃力的樣子,一連縱躍了三次,才手攀足登的爬上了那塊突出的巨石。
  巨石上仍是兩名漢子。
  一名大漢道:「老弟,你的輕功很不錯,是那一堂的?」
  小燕子並不答話,閃電般雙掌齊出。
  只聽兩聲慘呼!
  兩名大漢皆被擊中前胸,身不由己摔下巨石,縱然當場未被擊斃,摔下懸崖之後也全都摔死了。
  小燕子騰身躍下,來到谷口向眾人招了招手。
  大隊人馬很快便湧進谷內。
  小燕子仍是在前開路。
  頓飯工夫之後,人馬便已抵達魔教分壇之前。
  魔教分壇壇主也早已率眾來迎。
  陣式列開之後,足有上百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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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19:10 |只看該作者
第34回 血洗魔窟

  這邊雖以三公主為首,但出面的卻是王彤和江千里。
  江千里低聲問惜春道:「姑娘是否認識魔教分壇壇主?」
  惜春道:「認識,就是當中穿黃衣的那一個。」
  「他叫什麼名字?」
  「叫黃龍。」
  「馬寡婦和龍在天是否在裡面?」
  惜春搜視了對方的人馬一遍,道:「好像不在裡面。」
  王彤再問小燕子道:「你是見過桂飄香的,是否在裡面?」
  小燕子早就留意對方陣中是否有桂飄香在,立刻搖搖頭道:「晚輩沒看到。」
  站在後面的老妖婆史妙秋忙道:「桂飄香和另外兩個女的算是這邊的客人,她們不可能隨黃龍出來的,待會兒把黃龍制服後,不愁捉不到她們。」
  只聽黃龍已經發了話,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膽敢闖進西天聖教分壇?」
  王彤朗聲道:「在下王彤,現任大內侍衛統領,奉皇上密旨,前來剿滅你們這西域魔教終南分壇!」
  黃龍頓時雙頰青筋暴起,冷聲大笑道:「好哇!僅僅十幾個人,竟敢口出狂言,這是你們自尋死路,待會兒怪不得本壇主手下無情!」
  他說到這裡,忽然兩眼一直,視線停在惜春臉上。
  他怔了一下,又道:「你……不是龍副堂主夫人嗎?怎會和他們在一起?莫非是落在他們手中受脅迫而來?」
  惜春叱道:「我叫惜春,別再在我面前提龍在天,不過你若能把他和馬彩雲交出來,我們王大人也許可以饒你不死!」
  黃龍聽惜春的口氣,再想起她以前曾在宮中做過宮女,料定王彤所說的話可能不假,但他豈肯束手就縛?此刻黃龍已很快拿定主意,那就是將王彤帶來的這一夥人來個一網打盡,豈非人不知鬼不覺,就算皇帝老兒也查不出來。
  於是,他立刻下令手下的上百位魔徒們,將王彤一夥人團團圍住,圍了個水洩不通,另外又派出十餘人將分壇的進出口堵住,絕不留下一個活口。
  以此刻的情勢,三公主一夥人等於必須背水一戰。
  只聽黃龍大喝一聲道:「縮小包圍圈,開殺!」
  頓時殺聲震天,魔徒們人如潮湧,兵刃交錯的衝殺過來。
  三公主這邊以三公主、王彤、江千里、小燕子武功最高,四人分四方各當一面,其餘武功較弱的,則在第二線迎敵。
  這一場人如潮湧的近身搏擊,直殺得昏天黑地。
  魔徒們雖然人人身手不弱,但遇上了三公主、王彤、江千里、小燕子等人,根本無法招架,一個個被殺得有如剁瓜切菜一般,轉瞬間便已屍橫遍地血流成渠。
  偏偏魔徒們卻又個個悍不畏死,明知非死不可,還是一波一波的湧向前來。
  大約頓飯工夫之後,魔徒們已死去大半。
  三公主決定不讓對方留下活口,看看這邊已壓力大減,立刻率領惜春,憐花以及小道士白羽趕往分壇出入口,將堵住出入口的魔徒,不消半盞茶光景便已全數殺光,然後再返回繼續大開殺戒。
  這時魔徒們已剩下不足二十人,小燕子也直接和黃龍交上了手。
  十幾回合過去,黃龍已難以招架,心慌總亂之下,只好轉身向分壇的石屋奔去。
  小燕子豈能容他逃脫?他遙空一指,便將黃龍點倒在地。
  當小燕子再回身時,魔徒們已全部就殲,果然是一網打盡。
  於是,王彤下令,所有同來的人展開逐屋搜索。除馬彩雲、龍在天以及桂飄香等三妖女外,要一律格殺,絕不留下半個活口。
  又是頓飯過去,在石屋內未現身的幾十名魔徒也被全部殺光。
  這一戰,名副其實的血洗魔窟。
  最令眾人興奮的是桂飄香等三名女妖也被逮住。
  三公主命王彤帶著韓濤、燕飛押著桂飄香三人先回民家,然後就在一間石屋內將黃龍提來審訊。
  負責審訊的是江千里。
  小燕子將黃龍提進石屋,然後解開他的穴道。
  三公主、惜春、憐花、老妖婆都守在旁邊。
  黃龍對面前眾人除惜春外,其餘的一個也不認識,當他開穴醒來後,只是呆呆的不發一語。
  江千里不動聲色,問道:「你這分壇現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該心裡有數吧?」
  黃龍哼了聲道:「要殺便殺,用不著多說廢話!」
  「你只要肯說實話,也許會饒你不死。馬彩雲和龍在天哪裡去了?」
  「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小子!休想在本壇主口中套出半句話來!」
  江千里望望三公主。
  三公主道:「既然不肯說實話,那就成全他吧!」
  江千里揚手一掌,向黃龍前胸劈去。
  黃龍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地斃命。
  三公主吩咐道:「再到處仔細搜查一遍,絕不能讓馬彩雲和龍在天變成漏網之魚。還有,惜春到黃龍住處也仔細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解藥。」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人都已回來,並未發現一名活口。
  至於惜春,也未能在黃龍室內找到解藥。
  三公主只好吩咐大家一起返回所住之處。
  桂飄香、石榴、鳳仙三名妖女被王彤單獨禁閉在一間空屋裡。
  王彤曾對三女做過初步審訊,得知桂飄香在魔教小西天雷音寺地位不低,是一名香主身份。
  至於在「迎春閣」化名石榴和鳳仙的兩名妖女則是桂飄香的心腹侍婢,女主人和心腹侍婢一同到妓院做妓女,這倒是罕見罕聞的事。
  三公主回來後,先要小燕子和老妖婆再對三名妖女複審一遍。
  小燕子把老妖婆招呼過來,道:「史老,現在該咱們兩個去看看你師父了。」
  誰知老妖婆竟然嚇得發抖,打了個哆嗦道:「老身我……我不敢去!」
  小燕子忍不住笑道:「真奇怪,你竟怕她怕成這種樣子,她現在已經做了階下囚,生死大權操在咱們手裡,還有什麼可怕的?」
  「可是她……她是老身的師父!」
  「她不過教了你一點蟲術,算什麼師父?那有師父比徒弟年紀輕的,若論年紀,你做她的祖母足足有餘了。」
  老妖婆終於膽氣漸壯,抖了抖肩膀道:「好吧!我跟你去,不過有什麼話問她,一切以你為主。」
  小燕子隨即和老妖婆來到那個空屋。
  只見桂飄香、石榴、鳳仙都坐在地上,想必已被點了麻穴。
  小燕子輕咳了一聲道:「桂花,你該還認識在下吧?」
  桂飄香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見老妖婆躬身施了一禮,道:「師父好,弟子史妙秋拜見你老人家!」
  小燕子真恨不得打老妖婆一耳光,但他還是極力忍了下來。
  桂飄香視線盯著老妖婆,叱道:「史妙秋,虧你還是西天聖教一名資深弟於,竟然做了投降變節的事,還有什麼臉面來見我,乾脆去死好啦!」
  老妖婆全身發抖的道:「師父,弟子是棄暗投明,不是投降變節。」
  桂飄香面色如罩寒霜,哼了一聲道:「胡說,還不給我跪下!」
  只聽「撲通」一聲,老妖婆已雙膝跪了下去。
  小燕子簡直火冒三丈,喝道:「老妖婆,想不到你竟這樣下賤,虧你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讓我說什麼好呢?」
  他嘴裡這麼說,內心卻已暗生警惕。
  看桂飄香的表現,顯然是寧死不屈,為了要她為三公主除蟲,絕不可把氣氛弄得太緊張,否則萬一她尋了自盡,豈不誤了大事。
  他只好緩下聲音道:「桂花,你還沒答覆我的話!」
  桂飄香冷笑幾聲道:「我當然認識你,那晚講好了你要宿在我房裡,為什麼後來變了卦?」
  「你問的等於廢話,難道在下會心甘情願的讓你下蟲嗎?」
  桂飄香視線再轉向老妖婆,秀眉帶煞的叱道:「史妙秋,你這個混帳東西,事情全壞在你一人身上!」
  史妙秋依然跪在地上,低著頭道:「弟子做錯了什麼事?」
  「那晚若不是你指點他,他怎會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弟子……」
  「你以為我沒看到你?我早就看到你扮成一個老頭子,和他走在一起,而且還向我房裡指指點點。」
  老妖婆囁嚅著道:「弟了既然已棄暗投明,就不得不幫他們做些事情。」
  桂飄香雙目圓睜,喝道:「好啊!你想找死?我現在就讓你死!」
  她說著,用力想將右掌舉起,可惜因已全身癱瘓,根本無法舉起手來。
  豈知這一來正好壯了老妖婆的膽。
  只見她霍地站起身來,冷哼一聲道:「桂飄香,老身從現在起,已沒有你這個師父了,你給老身做孫女還差太多呢!老身現在不打你屁股,就已經算對你客氣了,你想要老身死,那是妄想!」
  桂飄香頓時氣得兩眼發黑,險些昏了過去。
  老妖婆猶自喃喃說道:「姓桂的,臭丫頭,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老身怕了你嗎?老身現在想殺你,比捏死一隻蒼蠅還要容易,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個什麼東西!」
  桂飄香當真已被氣結,那裡還能說出話來?豈知老妖婆竟越來越火大,走過去左右開弓,一陣辟辟啪啪,把桂飄香打得翻倒地上,半晌不起來。
  這時小燕子反而不得不連忙阻止,回身道:史老,該消氣了,用不著再和她計較。「
  老妖婆冷哼道:「若不這樣,這臭丫頭怎會知道老身的厲害!」
  「她現在早就知道你厲害了,連我也怕你,好不好?」
  「老身一見她就有氣,小兄弟!現在就由你問她話吧!老身走了。」
  老妖婆一轉身便出門而去,嘴裡仍在嘟囔著罵個不休。
  小燕子伸手把桂飄香拉起,語氣平靜的道:「現在該你消消氣了,別理她!」
  桂飄香雙頰紅腫,氣喘吁吁的道:「你是親眼看到的,這還像話嗎?」
  「是不是像話,算你當初看走了眼,教出這麼一個欺師滅祖的徒弟來,下次再調個好的就是了。」
  別看這幾句似真不真、似假不假的話,竟然使得桂飄香對小燕子產生了好感。
  她撫摸著雙頰,半晌才緩緩仰起頭來道:「你來看我是什麼意思?」
  小燕子一本正經的道:「這時除了你那不肖弟子史老婆子以外,和你認識的就只有我了!」
  「你錯了,你們三公主朱雲和惜春、憐花也認識我。」
  「她們雖然認識你,卻和你談不到有交情。」
  「你和我又有什麼交情?」
  「我曾在你房間耽了很久,連你的床都上過,怎麼說沒有交情?」
  「那時你是我的客人,我當然要招待你。」
  「這就是交情,天下女人成千上萬,我為什麼在那種地方只認識你呢?這就是有緣。」
  「既然有緣,那天晚上你為什麼不來?」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不能不防你在我身上下蟲。」
  桂飄香搖搖頭苦笑道:「燕少俠,你錯了,我下蟲是看客下菜的,如果你是真心待我,我又何苦害你呢?」
  「這話當真?」
  「如果不相信,今夜我情願陪你一晚上。」
  「別說笑話了,我現在已經不做那種事情了,我有什麼理由找你陪。」
  「就讓我還你那一晚上的債,不好嗎?別忘了,我曾白收了你十兩銀子。」
  「那就以後再說吧!」
  「你要訂個日期?」
  「先辦完正事再說。」
  「你說的正事我明白。」
  「說說看!」
  「為三公主朱雲除蟲。」
  「既然你知道,那最好不過了。上次你那徒弟史妙秋為三公主除蟲,一直無法根除,你這做師父的,當然要比徒弟高明。」
  桂飄香此刻顯然已意志動搖,默了一默道:「我如果把你們三公主的蟲毒治好,她拿什麼謝我?你又拿什麼謝我?」
  小燕子整了整臉色道:「你若不替三公主治蟲,必定性命難保
  ……「
  「我若替她治蟲呢?」
  「她一定會饒你不死,你還年輕,將來還有美好的日子等著你,總不會不希望活下去吧!」
  「你能替我保證嗎?」
  「這事包在我身上,我願意以性命擔保。」
  桂飄香轉頭望望石榴和鳳仙,卻沒說什麼。
  石榴忙道:「香主就答應了吧!燕少俠說得對,咱們都還年輕,既然有活路,為什麼非死不可呢?」
  桂飄香長長吁一口氣,再望向小燕子道:「好,我答應!」
  桂飄香開始為三公主治蟲了。
  為防她動別的手腳,老妖婆、惜春、憐花都緊緊守在旁邊監視。
  據桂飄香說,要想把三公主體內的蟲毒徹底除盡,至少需三天時間。
  因之,三公主決定繼續留在終南山這處民家三天。
  另外留下的則有江千里、小燕子、王重山、七巧僧、白羽、老妖婆等。
  至於王彤,則帶著韓濤、趙保、陳宏等大內高手又返回潼關。
  這是因為他們必須再對「桃林居」下手,以便捉住馬寡婦和龍在天。據王彤和江千里等人判斷,馬寡婦和龍在天必定已回到「桃林居」。
  不過三公主有交代,要王彤和他的手下只負責監視「桃林居」的動靜,等到終南山這邊的人馬也到過潼關後,再採取行動。
  江千里閒來無事,決定帶小燕子再到青雲崖大荒洞一趟。
  這次雖然洞門已開,但他倆卻不敢逕自闖進,只能先到草棚找包忠夫婦。
  據包忠說,苟慧月此刻仍在大荒洞中,至於天雷老人則已於昨夜醒了過來。
  這消息簡直讓江千里和小燕子興奮到了極頂,「返元大還丹」
  果然真有起死回生之效,同時對苟慧月的感激也無以名狀。
  江千里迫不及待的道:「我和小燕子是否可以進去看看?」
  包忠搖頭道:「苟女俠有吩咐,沒有她的許可,別人不能向裡亂闖,江大俠不必急,她馬上就會回來。」
  果然,包忠剛倒了茶,一道飛虹苟慧月便進了草棚。
  江千里和小燕子連忙起立相迎。
  江千里抱拳深深一禮道:「苟女俠妙手回春,竟然真能讓我那義兄甦醒過來,現在情形怎麼樣了?」
  苟慧月揩試了一下額角的汗水道:「可是包老人家告訴江大俠的?他醒來後,神志也完全清醒,此刻已能開口說話了。」
  江千里越發喜出望外,道:「他的眼睛是否已經復明?」
  苟慧月略一遲疑道:「我現在已經開始為他進行復明手術,除藥物外,另施以金針過穴之術,我雖然沒有絕對把握,至少有七成以上希望。」
  「時間上大約需要多久?」
  「我希望能在三天之內完成手術。」
  「我和小燕子現在是否能進去看看?」
  「好吧!你們辛辛苦苦來一趟不容易,就隨我來吧!」
  進入大荒洞,江千里和小燕子都不自禁放輕腳步,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出。
  跨進石屋,屋內點著油燈,照見天雷老人正躺在床上,手腳都在活動。
  苟慧月回身示意不要聲張,然後來到床前,低聲道:「天雷,你那義弟江大俠和愛徒小燕子來看你了!」
  天雷老人頓時臉上現出激動模樣,似乎想要支撐著坐起來。
  苟慧月急急俯身將他扶起。
  只聽天雷老人抖動著聲音道:「他們在哪裡?」
  江千里連忙趨前幾步,俯身握住天雷老人的手,聲調急促的道:「大哥,兄弟在這裡……」
  小燕子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急急趨前叫道:「師父,徒兒小燕來看您老人家了!」
  天雷老人伸出另一隻手,把小燕子的手緊緊握住。
  江千里興奮得流下了眼淚道:「大哥,您現在總該明白了,苟女俠並沒有忘懷於您,為了您,這些天來她不分晝夜為您恢復元氣辛苦……」
  這時天雷老人雙目中也流下眼淚,點點頭道:「當年她誤會了我,我也誤會了她,現在已用不著再解釋了,但願以後的日子……」
  天雷老人再握緊小燕子的手道:「你下山後,是否一直跟隨江叔叔?」
  小燕子熱淚盈眶的道:「弟子永遠不會忘記師父自閉洞門前所訓誡的那三件事,這半年來我一直跟隨著江叔叔。」
  天雷老人神色間現出安慰之意,道:「那我就放心了。」
  又談了幾句,苟慧月示意兩人必須離開。
  兩人回到草棚不久,苟慧月也回來了。
  包忠夫婦又倒了茶。
  江干裡問道:「先前還忘記一件事,我那義兄當年曾身中西域魔教七煞毒針,苟女俠是否有辦法為他療去體內毒傷。」
  苟慧月淡淡一笑道:「不必了。」
  江千里訝然道:「為什麼不必了?」
  「我已用金針過穴之法測試過,他體內的毒針劇毒已全部消失。」
  「怎會這樣呢?」
  「理由很簡單,這半年多他不飲不食,血脈活動已完全靜止,無形中他體內的毒針劇毒也因停止活動而自行消解。」
  「這麼說來,不久之後他便可以完全恢復正常了?」
  「不錯,他會恢復到像二十年前的他完全一樣。」
  接著,苟慧月問起三公主那邊的事。
  江千里道:「目前那邊的人馬分成兩部分,三公主在這邊療治體內蟲毒;江某的幾名手下也全留在這邊;王統領則帶著手下的侍衛高手去了潼關,以便對『桃林居』負責監視。」
  苟慧月默了一默道:「如果那邊的人手不夠,我決定也去幫忙。」
  江千里大喜道:「可是這邊的事,苟女俠怎可放下不管?」
  「我當然要在他完全復原之後才能到雲兒那邊去,說不定我會和他一起去。」
  「那太好了,若有苟女俠和我那義兄親自出馬相助,一切就好辦了。」
  苟慧月從懷裡掏出一隻綠色玉瓶,倒出三粒丹丸,道:「上次雲兒到這裡來,曾說過惜春那丫頭急需解藥,江大俠就請把這三粒丹丸帶回去交給惜春。
  江千里喜出望外,伸手接過道:「據說惜春所需的解藥是西域魔教獨門所有,苟女俠是從哪裡得到的?」
  「這丹九可解百毒,我相信惜春體內之毒絕不會超出百毒之外,雖非獨門研製,惜春服用之後照樣也會有效。」
  「那我就代替惜春多謝苟女俠了!」
  你們現在就回去吧,我相信天雷一定會很快復原,不久的將來咱們再在潼關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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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回 捷報頻傳

  三日後,桂飄香聲稱三公主體內的蟲毒已完全除盡。
  經過老妖婆仔細檢查,果然找不出餘毒了。
  三公主接納小燕子的建議,決定留下桂飄香、石榴、鳳仙一命。
  不過,她卻不願立即把三人放走,以免又生後患。於是,便廢了三人武功,要她們仍然隨同行動,等到了潼關再說。
  一行人馬,很快便重反潼關,在客棧裡與王彤等人會合。
  據王彤告知,經過連日來的偵察,馬寡婦和龍在天果然已回到「桃花居」。
  王彤和江千里經過一番研商,在事不宜遲、遲則有變的顧慮下,決定當晚便採取行動,務必把對方一網打盡。
  晚餐後,所有的人都齊集在後院廳。
  由江干裡和王彤分配任務。
  除韓濤、燕飛留在客棧負責聯絡和看守桂飄香三人外,其餘的人分成三組。
  第一組是江千里率領王重山、七巧僧、老妖婆守住「桃林居」前門。
  第二組人數最多,也是執行這次任務的主力。
  計有三公主、惜春、王彤、趙保、陳宏,這些人負責守在秘道出口的磚屋內,以守株待兔方式準備將對方生擒活捉。
  至於第三組,則是小燕子、白羽和憐花,他們仍扮成投宿客人模樣,以便混進「桃林居」內部策應。
  就在二更左右,當街市上已不見行人時,第一組和第二組全已在預定地點佈置停當。
  第三組的小燕子、白羽、憐花則來到「桃林居」側門敲門。
  敲了很久,才有人出來應門。
  開門的又是小梅。
  當小梅一眼瞥見小燕子等三人,立刻臉色大變,想把門關上已不及,只好急急轉身就跑。
  但她尚未跑出兩步,便被小燕子一指點中穴道。
  小燕子把小梅迅快的帶到上次用餐的客房中,然後再解開她的穴道。
  這間客房離後院尚遠,只要小梅不出聲喊叫,便不致驚動裡面的人。
  小燕子不得不先把小梅嚇上一嚇。
  他以劍尖抵住她的咽喉,道:「你若喊叫,只有死路一條;如果肯合作,在下絕不傷你一根毫毛。」
  小梅目瞪口呆的道:「你要我合作什麼?」
  「只要你說實話!」
  「要我說什麼?」
  「馬彩雲和龍在天住在什麼地方?」
  「他們……他們……。」
  「快說!」
  「他們已知這幾天外面風聲很緊,都……都睡在秘道內的房間裡。」
  「好,你負責帶路。」
  小梅全身顫抖的站起身來,出了客房向後院走。小燕子、白羽、憐花各自手橫兵刃,緊緊隨在後面。
  很快便到達跨院設有秘道的那間房間,白羽和憐花主動把床鋪移開。
  小燕子自然不能讓小梅先下去,立即交代憐花道:「姑娘和我先下去,小道士請殿後。」
  當兩人下去不久,小梅也落下地來。
  接著是白羽隨後躍下。
  小燕子低聲吩咐小梅道:「現在又該帶路了,走路腳步要輕,別發出聲響。」
  小梅點了點頭,向前走去,果然腳步很輕,未發出半點聲息。
  大約走了幾十步,剛轉過一條彎路,小梅停下腳步道:「我們大掌櫃的和二掌櫃的就在這房間裡。」
  小燕子此刻視力已漸漸適應,轉頭看去,果然洞壁上現出一扇術門,便壓低聲音問道:「他們不可能睡在一個房間吧?另外一人住在哪裡?」
  小梅道:「夫人不在時,他們本來就常常住在一個房間裡,店裡的人也都見怪不怪。」
  小燕子正準備衝進去,忽見眼前人影一閃,小梅已閃電般向前奔去,一面大叫道:「大家快準備行動,他們已進入秘道來了!」
  就在小燕子這一怔之間,小梅早已人影不見。
  頃刻之後,秘道中已湧出七八條人影,直向小燕子等人衝來。
  小燕子、白羽、憐花急急揮動兵刃迎敵。
  那七八名男女雖然個個身手不弱,但如何是小燕子、白羽、憐花三人對手。尤其小燕子人在最前,一柄劍出招如閃電警鴻,很快便砍倒了好幾個,其餘的一見不妙,只好回身奔逃。
  在奇暗無光之下,小燕子等人又不諳秘道內的路線與環境,餘下的幾人很快便蹤影全無,連聲音也不聞半點。
  於是,小燕子、白羽與憐花只有展開逐屋搜查。
  雖然搜出了幾人,但並無馬寡婦和龍在天在內,連小梅也不知那裡去了。
  三人只有重複的繼續搜尋,最後還是毫無所獲。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通道上響起了一個嬌脆的聲音道:「燕少俠,你們在哪裡?不必搜了。」
  三人聽出是惜春的聲音,連忙循聲找去。
  很快便找到了,果然是惜春站在通道上。
  小燕子問道:「姑娘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不必搜了?」
  惜春道:「這條秘道我清楚,自然是從後面出口進來的,三公主和王大人他們已捉到七八個,馬彩雲和龍在天都在內的。」
  小燕子大喜道:「是否還有漏網的?」
  「聽說守在前面的江大俠生擒活捉的更多,足有十幾個。」
  「三公主現在準備怎麼辦?」
  「三公主和王大人商議後,咱們的人馬決定進駐『桃林居』。」
  「這裡原有的人呢?」
  「也讓他們仍住進來,生意還是照做,只是換了掌櫃的而已。」
  「是否由姑娘做掌櫃的?」
  「也許吧!不過表面上還是馬彩雲。」
  「我們三人現在怎麼辦?」
  「你們三位請回到後院,待會兒所有的人都會押過去。」
  惜春說完話,很快又回到後面出口。
  小燕子、白羽、憐花返回後院不久,另兩組人馬便已把馬彩雲、龍在天以及他們的手下押到,足有二十餘人之多。
  三公主吩咐把馬彩雲、龍在天押進客廳,其餘的人全暫時留在天井裡。
  當小燕子進入客廳時,三公主、江千里、王彤、惜春已全到齊了。
  地上躺著一男一女,正是龍在天和馬彩雲。
  他們已被點了穴道。
  三公主吩咐道:「解開他們的穴道!」
  王彤上前在兩人身上拍了幾下,一男一女睜開眼,掙扎著坐了起來。
  這時,客廳內所有人的視線皆集中在兩人身上。
  龍在天在五旬左右,身材魁梧高大,兩道濃眉,雙目精光炯炯,一臉陰鷙險惡的神色。
  馬彩雲果然天生尤物,鵝蛋臉,柳黛眉,膚白似雪,鳳姿綽約,尤其眉目之間,顧盼生姿,一派勾人心魄的淫婦模樣。
  龍在天一睜開眼,視線便盯住惜春。
  他咦了一聲道:「怎麼是你?」
  惜春咬牙切齒的道:「龍在天,你現在總該認識我了吧?」
  龍在天張口結舌了半晌,才齜牙咧嘴的道:「夫人,咱們是……
  夫妻……「
  惜春哼道:「誰和你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作夫妻?龍在天,你還想活命嗎?」
  別看龍在天一向作威作福,到了這種地步竟沒有半點骨氣,竟然一下子由坐變跪,道:「夫人,只要你肯饒了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先把解藥拿出來!」
  「解藥放在馬堂主房裡,那綠色地瓶子裡足有幾百粒,另有一隻白色小瓶,服下之後可以一次斷根。」
  只聽三公主道:「惜春,先去把解藥找來,現在由我來問他幾句話。」
  惜春應聲而去。
  三公主不願讓馬彩雲知道如何處置龍在天的事,先一指將馬彩雲點昏過去,才不動聲色的問道:「龍在天,還認識我嗎?」
  龍在天哪裡還敢正視三公主,打了個哆嗦道:「三……公……
  主……饒命……「
  三公主咬了咬牙,冷笑道:「你已罪大惡極,連上天都容不得你,我又豈能再讓你活下去?」
  「二公卞……饒命……」
  「你當初的膽子哪裡去了,為什麼就這麼沒有骨氣!」
  三公主說到這裡,望向小燕子問道:「燕少俠,你和小道士、憐花是否在地道裡殺過幾個人?」
  小燕子點點頭道:「大約殺了他們四五個。」
  這時只見惜春拿著兩瓶解藥走了進來,道:「稟三公主,解藥已經找到了。」
  三公主吩咐王彤道:「現在就請王大人派幾個人押著龍在天由後面地道出去,順便把那幾具屍體也帶出去。」
  王彤問道:「三公主準備怎樣處置這姓龍的?」
  「就在後面山下挖個坑,將那幾具屍體掩埋。至於這姓龍的,。
  不必先殺死,就把他活埋了吧!「
  惜春忙道:「三公主,婢子也想跟著去,以便親手把他活埋。」
  三公主盧點頭道:「你就跟王大人一起去吧!」
  於是,王彤點了龍在天穴道,挾在腋下便與惜春出了客廳,再把陳宏、趙保、王重山一起叫去。
  這時,天井裡的二十餘人也全被點了穴道,由七巧借、白羽和老妖婆負責看守。
  三公主問江千里道:「江叔叔,你看該怎麼處置馬彩雲?」
  江千里道:「最好不必嚴刑逼供,既然必須讓『桃林居』繼續營業,就該仍讓她主持這裡的店務。」
  三公主道:「我也這麼想,待會兒就由江叔叔決定如何處置吧!」
  江千里不願逕自作主,忙道:「三公主還是在場的好,江某處理若有不妥之處,不妨隨時加以裁示。」
  三公主謙遜的道:「江叔叔言重了,既然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不過一切還是以您為主,我只是在必要時也許會加入一點意見。」
  江千里不再禮讓,吩咐小燕子道:「把馬彩雲的穴道解開!」
  馬彩雲悠悠醒轉,四下張望了一眼。
  她怔怔的問道:「龍副……不……龍在天呢?」
  江千里不動聲色道:「已經問完了話,而且他已經從實招認,現在已把他暫時送往別處去了。」
  馬彩雲一雙媚眼直眨的道:「他……他招認了什麼?」
  江千里不疾不徐的道:「他招認他的,你招認你的,現在是我問你話,而不是你在問我話。」
  馬彩雲雙眸脈脈的注視著江干裡,道:「我猜得出,坐在旁邊的那一位是金枝玉葉的三公主,你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江干裡淡淡一笑道:「好說,在下江千里,一個區區無名的江湖小卒,馬堂主可能不會聽說過。」
  馬彩雲神色一變道:「什麼?你是鼎鼎大名的江千里?難怪連三公主也要以你為主,你想要我招認什麼?說吧!」
  「我已知道你是堂主身份,被派在潼關主持『桃林居』,不知你這堂主歸誰管轄?」
  「終南分壇。」
  「你和終南分壇平常如何聯繫?」
  「那邊的黃壇主有事時會派專使前來傳達令諭,我這邊有事時也會派專使過去。」
  「終南分壇最近是否有人來過?」
  「我剛從分壇回來不久,短時間內那邊用不著再派人來。」
  由馬彩雲的對答聽來,說的全是實話,同時也可斷定她和龍在天是在終南分壇出事前離開的,因之並不清楚分壇已遭血洗的事。
  江千里略一沉吟道:「外面的人都叫你馬寡婦,可見你是有過丈夫的人,那人是誰?是死了還是已經和你離異?」
  馬彩雲凝眸轉了一陣,道:「這些事你也想知道?江大俠不覺得問得太多了嗎?」
  江千里頓了頓道:「好,江某不問這方面的事就是,只要你肯合作,江某願意當著三公主的面,向你提出保證!」
  「保證什麼?」
  「不但留下你一命,而且你若有功,說不定將來還會論功行賞。」
  「江大俠要我合作什麼?」
  「這家『桃林居』繼續由你出面主持,至於對外聯絡,當然一切由我們負責。」
  馬彩雲緘默了半晌,道:「要我替你們立功,指的就是這個?」
  江千里不動聲色道:「這只是一部分,另外還有其他的事。」
  「什麼事?江大俠就請說吧!我現在已經落在你們手裡,為了活命,還有什麼不肯答應的。」
  「很抱歉,現在又要談到你的私事了。」
  「為什麼又要問我的私事?」
  「因為你的私事也許是我們的公事。」
  「你問吧!」
  你和河南巡撫馬文中有沒有來往?「
  馬彩雲兩眼直眨的道:「江大俠連這種事也想知道?」
  江千里頷首道:「我剛才說過,這是我們的公事。」
  「我曾見過他。」
  「在什麼地方見過?」
  「開封。」
  「你到開封做什麼?」
  「那是一年前,我奉分壇之命到過一次開封,並接受過他的招待,僅此而已,」
  「好,江某相信你的話,現在江某要提到第二個人,你和這人不但有來往,而且來往密切,這是江某調查得很清楚的一件事,你若抵賴不招,那就別怪江某手下無情。」
  馬彩雲雙頰抽搐了幾下,睜大兩眼道:「我已表示過願意合作,江大俠又何必再來嚇人?」
  江千里帶點歉意道:「江某是不得不如此。」
  「你要提的第二個人是誰?」
  「趙二堤!」
  馬彩雲立時雙頰脹紅,低下了頭。
  江千里整了整臉色道:「你和他不但來往密切,關係更是密切,這方面用不著我多說了吧?」
  馬彩雲頭垂得更低,頓了頓道:「江大俠為什麼忽然提起他來?」
  江千里語氣平和的道:「我要辦一件事!」
  「辦一件什麼事?」
  「要他來一趟潼關和你見面。」
  「我有什麼資格要他非來不可呢?」
  「親筆寫一封信,他一定會來。至於信上寫些什麼,由江某決定,你只要照抄就成。只要寫了信,他來不來,那就不是你的責任了。」
  「好,我寫。」
  「明天還要做生意,你現在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接著,江干裡再吩咐小燕子等人,把天井中「桃林居」原有的人全解開穴道,並由馬彩雲仍以主人身份出面向他們解說。
  「桃林居」這些下人,包括廚房做菜的、燒飯的、跑堂的、。打雜的,除少數幾個屬於魔教教了外,其餘都是雇來的。
  為了活命,為了生活,他們當然願意合作,尤其連他們的主持人馬彩雲都已經投了降,他們誰還敢反抗?當下,個個都不聲不響的回去休息。
  江千里特別規定,不准他們再進入秘道,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後院裡。
  不久,王彤帶著惜春、王重山、趙保、陳宏執行任務完畢回來了。
  於是,眾人又回到客廳議事。
  經商議結果,決定了幾件事情。
  他們帶來的人馬,半數住在地下秘道石室,半數分別住在地上的後院和跨院,並分別負責監視「桃林居」原有的人以及工作監督。
  其次,將住在客棧的人也調回「桃林居」,桂飄香、石榴、鳳仙三人則充任女招待,正好可將被殺的幾人人數補齊。
  為了監督方便,小燕子、白羽、王重山同陳宏、趙保等年輕一輩的,也全都配合照料店務和工作。
  馬彩雲當晚便寫好了給趙二堤的親筆信。
  江千里特派羅漢七巧僧送往開封,當然到達開封以後,七巧僧必定再轉手送到趙二堤手上,自己不便出面的。
  當晚直忙到四更將盡,才各休息。
  為防生變,並仍派出警戒和巡夜的人。
  現在,三公主、王彤、江千里一行十餘人等於已在「桃林居」長住下來,以便等待趙二堤到達。
  另外,王彤派出韓濤,快馬加鞭進京面呈。
  除了奏報三公主和他們一行人在潼關的現況外,並請示是否該對馬文中採取行動。
  三日後,由終南山來了兩人,他們赫然是天雷老人岳天雷和一道長虹苟慧月。
  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天雷老人的兩眼已經完全復明。據苟慧月說,天雷老人體內的劇毒也已無形消失,武功也一如往昔。
  當下,江千里、小燕子等人喜出望外的把天雷老人和苟慧月接待在客廳裡,其他的人聞訊後也都湧進客廳拜見。
  三公主也立即趕來。
  這兩人,一位是她的師父,另一位則是和師父關係最密切的人,對天雷老人,她照樣也執弟子禮拜見。
  當晚,三公主設下盛筵,為天雷老人和苟慧月接風洗塵。
  酒店是自己開的,「桃林居」有最好的廚師,這頓筵席的豐盛精緻,自不待言。
  天雷老人和苟慧月因己多年不再過問武林中事,本欲次日即返回終南山大荒洞,但經不住三公主、江千里、王彤等人的苦苦懇求,而且這次又是為朝廷出力報效,終於答應留下來助陣。
  有了這兩位當代蓋世高人的相助,對這次平亂,越發給三公主、王彤、江千里等人增加了無比信心。
  半個月後,趙二堤真的來到潼關。
  馬彩雲是他的情婦,情婦有急事約他前來,而他對馬彩雲又早就思念不已,焉有不來之理。
  至於前往開封送信的黑羅漢七巧僧,在任務達成之後於前一日返回。
  趙二堤只帶有兩名親信隨後,他先把兩名隨從和馬匹安置在客棧,然後一個人來到「桃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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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8 18:20:45 |只看該作者
  「桃林居」是趙二堤往返西域必定落腳之處,即使不到西域,他每隔一段時間也必定抽空來和馬彩雲幽會。
  因之,對這裡他是最熟悉不過。
  進人店門,店伙們多半還是老面孔,縱有幾個陌生面孔,他也會認為是新來的,並未起疑。
  首先迎上來招呼的是小梅,小梅因為是馬彩雲的心腹,人又生得嬌俏伶利,趙二堤和她最熟悉不過。
  小梅透著親切無比的笑容,施了一禮道:「是什麼風把趙爺吹來了,快到後院客廳請坐!」
  趙二堤也堆著笑臉道:「老闆娘在嗎?」
  「在裡面,婢子現在去通知她趙爺來了!」
  「不必啦!我直接到她屋裡去也是一樣。」
  馬彩雲的臥房,趙二堤是輕車熟路。
  他來到後院,便揭簾直入。
  只見馬彩雲正在對鏡梳妝。
  別看趙二堤麵團一副斯文和氣模樣,見了馬彩去卻是醜態畢露,餓虎撲羊般的就把馬彩雲由後面攔腰抱住。
  馬彩雲被嚇了一跳,但卻還是嗲聲問道:「是哪一位這樣不老實?」
  趙二堤嘿嘿笑道:「小寶貝,除了我,誰敢對你這樣親熱?」
  「原來是趙爺,快放手!我倒茶給我喝!」
  趙二堤鬆開手,逕自在床沿坐下,兩眼依然不停的在馬彩雲身上轉來轉去。
  馬彩雲用快動作梳好頭,整好妝,連忙倒了一杯熱茶奉上,一面笑靨迎人的道:「人家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趙二堤接過茶,涎著臉道:「大妹子下令要我來,就像聖旨一樣,我趙二堤怎敢不來呢?」
  「一路辛苦了!」
  「只要能看到你,再辛苦也值得!大妹子,信上只說有要緊的事要我來,也不說明白,究竟是什麼事?」
  「還不是人家想你。」
  趙二堤咧嘴笑著道:「咱們真是心心相印,你想我,我又何嘗不想你。來!現在就上床敘敘舊情吧!」
  馬彩雲斜睨了趙二堤一眼,道:「既然來了,何必這麼急?現在是大白天,他們隨時都會有事來找我,等夜晚生意打了烊,那時隨你怎麼樣便怎麼樣。」
  「說的也是,近來生意還不錯吧?」
  「還不是老樣子。」
  趙二堤忽然神色變得正經起來,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向消息靈通,也許早就聽到耳風了吧?」
  馬彩雲哦了聲道:「什麼事這麼鬼鬼祟祟的?」
  「大內侍衛統領王彤帶著不少手下月前曾到過開封,然後又轉往洛陽,硬是把魚化龍新設立的水陸兩寨逼走,尤其陸寨傷亡慘重,連寨主白虎都死在他們手中。」
  「這事我也聽到一些,你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事來?」
  「因為王彤一夥人,據說並未回京,說不定會在潼關出現,所以你要特別小心。」
  「你放心,憑我馬彩雲,還不至於吃他們的虧,。終南分壇黃壇主也為這事加強了戒備。
  馬彩雲說到這裡,站起身來道:「你先坐會,喝杯茶,我還要到外面交代他們幾件事,馬上就回來陪你。」
  趙二堤喝了口茶道:「你去吧!要快些回來!」
  這時江千里和王彤等人早已得知趙二堤到來,只因趙二堤在馬彩雲房裡,唯恐傷及馬彩雲,不便下手而已。
  馬彩雲來到外面,王彤和江千里等人早已等候在客廳裡。
  馬彩雲見了王彤和江千里便道:「人在我房裡,現在王大人和江大俠就請快快採取行動吧!」
  王彤道:「你盡可冷不防點了他的穴道。」
  馬彩雲帶著歉然神色道:「他的武功實在太高了,萬—一擊不中,我這條命只怕就沒有了。」
  江千里道:「那就由咱們自己動手吧!」
  於是,江千里、王彤、小燕子以及馬彩雲全來到天井。
  江千里向馬彩雲使了個眼色。
  馬彩雲立即向屋內叫道:「趙爺,有人來找你了!」
  趙二堤來到門口,當他一眼瞥見門外眾人,不由臉色大變。
  但他很快便又鎮定下來,望著王彤和江千里一抱拳道:「原來是王大人和江大俠,幸會,幸會!」
  王彤喝道:「趙二堤,用不著再來這一套,你是乖乖受縛呢?還是仍想反抗?」
  情勢至此,趙二堤已用不著再裝模做樣了。
  只聽他冷笑了幾聲道:「你們想拿就拿吧!趙某人雖然落了單,也絕不會向你們屈服的!」
  接著,手指馬彩雲大罵道:「好一個賤人,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把我騙了來,你身為聖教堂主,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
  馬彩雲冷哼了一聲道:「趙爺,可惜你現在明白已經晚了!」。
  趙二堤咬了咬牙道:「待會兒趙某人定把你這賤人碎屍萬段!」
  「那就待會兒再談吧!」
  趙二堤料定依目前情勢,若衝到天井,勢必無法招架,只有在門內待敵方為上策。因為這樣對方只能衝進來一人,以一對一,至少可以自保,若能將來人制住作為人質,說不定就可脫出重圍。
  於是,他猛吸一口真氣,全神戒備,只待對方來攻。
  江千里望了小燕子一眼道:「進去把他拿下,要活的!」
  小燕子應了一聲,大步向門內走去。
  趙二堤反而有些怔住!江干裡怎會要一個無名小卒前來送死,莫非其中有詐?他心念尚未轉完,小燕子早已衝了進來,一出手便迫得趙二堤連退兩步,大感吃驚!
  趙二堤雖然身手奇高,但是遇上了天雷老人的衣缽傳人小燕子,卻實在是難以抗衡。兩人在屋內對拆了不到十招,趙二堤便被小燕子一指點中麻穴,重重的摔倒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江千里叫道:「把他帶到客廳!」
  小燕子提起趙二堤,到達客廳,再把他摔回地上。
  這時江千里和王彤早已在客廳坐好。
  站在一旁的尚有馬彩雲、白羽、惜春等人。
  王彤笑道:「趙二堤,想不到吧?現在還有什麼話講?」
  趙二堤怒目橫眉的道:「王大人,你身為大內侍衛統領,為什麼知法犯法?」
  王彤冷笑道:「王某犯的什麼法,你說!」
  「趙某只是一名尋常百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
  「姓趙的,你未免太客氣了吧?天下可有你這樣的尋常百姓嗎?」
  「你說趙某那一點不尋常?」
  「你敢說你不是西域來的?」
  「但西域也是大明國土,西域的人來到中原犯法嗎?」
  「你敢說不是馬文中的同黨?你領導數百名手下專替馬文中賣命,難道還能否認?」
  「王大人,就憑你講這種話,就可證明是存心和我趙某人過不去!」
  「王某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馬大人是朝廷的命官,他的官職是當今皇上封賞的,趙某協助他維護地方治安,做的是件大大有功的事,王大人方才說那種話,未免太豈有此理了吧?」
  「趙二堤,你就再狡辯,也半點用沒有,你以為王某弄不清馬文中的出身來歷?他根本就是西域魔教派來圖謀顛覆大明江山的。」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在開封時不對他下手?」
  「那是時機未到。」
  「這麼說,現在是時機到了?」
  「不錯,尊駕是馬文中的左右手,等王某把他的黨羽各個消滅,也就是馬文中解京受審的時候到了。」
  趙二堤怒目圓睜,臉孔發青,但卻不再開口。
  江千里道:「王老弟不必再問了,不妨把他押到地道內石室中再說。」
  王彤對江千里一向言聽計從,隨即將趙保、陳宏叫來,把趙二堤押進了地道內的石室。
  王彤這才問道:「江兄為什麼不讓兄弟多問他幾句話?」
  江千里道:一難道老弟還看不出,此人對西域魔教已中魔太深了,想要他棄暗投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老弟一旦對他逼迫太甚,他很可能就會自行了斷,到那時候豈不弄巧成拙?「
  「江兄的意思是想把他暫時留下?」
  「不錯,留下他做人質,將來對付馬文中,咱們必定可以省下不少力量。馬文中手下的力量,趙二堤和魚化龍是兩大支柱,現在馬文中失去趙二堤這一臂助,也就只能靠魚化龍了。」
  「是否要先消滅了魚化龍,才能對馬文中下手?」
  「希望如此,但卻不容易做到。馬文中並非等閒人物,魚化龍也不像趙二堤這麼容易就手到擒來,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韓濤剛進京面聖不久,至少要十天後才能回來,在這期間江兄認為咱們是否還該有別的行動?」
  「一動不如一靜。否則若馬文中先有心裡準備,以後的行動反而不易進行了。
  又談了一會兒,眾人便各自離開客廳。
  三公主等一行人眾一直在「桃林居」深居簡出。
  「桃林居」的生意則是照常營業。
  一向四海為家行蹤不定的江千里等人,還是首次嘗到這種蟄居生活。
  十日後,派赴京師的韓濤快馬加鞭返回潼關。
  他帶來皇上的密旨,要王彤等人對馬文中採取行動,然後解京問罪,若在迫不得已情形下,也不妨先斬後奏。
  另外,皇上又頒發了幾道調派少林、武當方面協助平亂的密旨,一併交給王彤處理。
  王彤立即手捧密旨往見三公主。
  三公主並未多說什麼,只交代王彤和江千里商議如何行事。
  王彤再來見江千里。
  江千里似已胸有成竹,要王彤將人馬立即起程先行開往洛陽。
  王彤再徵詢江千里的意見道:「是否該先派人持皇上密旨到少林、武當方面調派高手也到洛陽會合呢?」
  江千里搖頭道:「最好不必,馬文中和魚化龍眼線眾多,一旦少林、武當方面趕來支援,反而容易消息外洩。」
  「江兄認為我們的力量夠嗎?」
  「那要看是採取什麼方式,如果馬文中已事先將兵力部署妥當,咱們的人手的確不夠,但若以智取方式讓他自投羅網,咱們現在的人手反而大多了。」
  「好,就依江兄的計劃行事。」
  「回頭我再和義兄以及苟女俠商議一下,明天咱們就啟程趕往洛陽。」
  就在翌日凌晨,三公主一行人眾以秘密方式離開了潼關。
  隨行的原班人馬中,僅留下韓濤一人,增加的則是兩位當代高人——天雷老人岳天雷和一道飛虹苟慧月。
  至於韓濤留在潼關,不外是暫時負責主持「桃林居」。
  因為「桃林居」自馬彩雲以下,有二十餘人,一旦宣佈歇業,很多人勢將斷了生計,而且他們被遣散後,三公主、王彤等人的行蹤,便很容易洩漏出去。所以,不得不留下韓濤暫時主持。
  不過,韓濤擔心馬彩雲等人生變,已事先約來十幾名丐幫弟子中的高手前來幫忙,如此一來,「桃林居」原有的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何況他們又都已經被廢了武功。
  三公主等人仍扮成商賈和眷屬模樣。
  有的且已易了容,至於趙二堤,自然也在嚴密監控下隨同行動,被軟禁在一乘轎驕裡,他是最有利用價值的人質,王彤和江千里當然必須加以利用。
  隨同趙二堤趕來潼關的那兩名親隨,則已在制服趙二堤的當晚被小燕子和白羽兩人誘出客棧,在山野間加以處置了。
  數日後,三公主一行已到達了洛陽,為了避免招人耳目,他們仍住在位於郵山腳下的祝宅。
  祝香亭老夫婦一見恩人們再度前來,真是喜出望外,當即率同愛女祝月英、幼子祝英傑以及長工許有田和女庸迎出大門之外。
  據祝香亭說,邙山以及黃河南岸的水陸兩寨,自撤走後並未再來,洛陽地面這些天來一直十分寧靜。
  當晚,祝香亭夫婦設下盛筵款待隨同三公主前來的大隊人馬。
  王彤、江千里、天雷老人、苟慧月經過一番計議,決定將馬文中誘來洛陽,以便就近逮捕。
  這是因為開封是馬文中的根據地,他的手下力量幾乎全在開封,若是在開封行事,勢必遭到他手下勢力反撲,雙方也勢必造成極大傷亡,因此認為還是以兵不血刃,方為上上之策。
  計議既定,由王彤親至城中面見羅知府。
  由羅知府謊報情況,誘使馬文中前來洛陽。
  羅知府和馬文中並無淵源,而且一向忠心為國,當然照計而行。
  五日後,馬文中果然只帶了少數親信,來到洛陽。
  羅知府立即派人到祝宅向王彤報信。
  當下,王彤會同江千里、小燕子以及七巧僧、白羽等人迅速趕往府衙,在羅知府的書房中毫不費力的便將馬文中一舉擒獲,當即解往祝宅。
  就在這時傳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那就是魚化龍已被薛百勝暗殺,為朝廷消除了一樁心腹大患,也使馬文中的手下失去反撲的力量。
  王彤當晚便派人到撞關,通知韓濤由潼關直接返京,至於「桃林居」則仍交由馬彩雲主持。
  次日,三公主、王彤、趙保、陳宏、惜春、憐花等人便起程,押解馬文中、趙二堤回京。
  本來,三公主和王彤一再要江千里、小燕子以及天雷老人、一道飛虹等共同進京,並接受皇上封賞。
  但天雷老人、苟慧月、江千里等人都碗言謝絕。唯有薛百勝,他因立功最大,三公主和王彤非要他進京受賞不可,薛百勝起初也堅持不肯,最後在盛情難卻之下,也就只好隨同進京了。
  三公主和王彤等大內高手押解馬文中啟程北上後,天雷老人、苟慧月、江千里、小燕子以及七巧僧、白羽、王重山等人仍留在祝宅,另外還留下小燕子的父親燕飛。
  原來小燕子要和祝香亭的愛女祝月英成親了。
  這喜訊是天雷老人和苟慧月共同宣佈的,連當事人小燕子事先都毫不知情,江千里和燕飛事先也都蒙在鼓裡。
  原來當天雷老人和苟慧月住進祝宅的第三天夜晚,祝香亭便來向他們兩人為女兒求親。
  天雷老人和苟慧月都已見過祝月英,而且印象至佳。只因天雷老人已知苟慧月有意把三公主、小燕子撮合成一對,故而不便表示意見。
  豈知苟慧月竟欣然同意。
  她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已知三公主和小燕子之間,雖然多日相處,似乎並未建立起應有的感情,而且小燕子在天雷老人的教誨下,注定是江湖中人,不宜和皇家沾親帶故,齊大非偶,必須引以為戒,因之才做了這項決定。
  兩日後,小燕子和祝月英舉行了文定儀式。由雙方家長燕飛和祝香亭等親友參加。
  又過了一天,小燕子陪同父親燕飛回京,以便和母親團聚幾日。
  至於天雷老人、苟慧月、江千里等人,也決定暫回終南山大荒洞,等小燕子由京城返回後,再繼續他們的武林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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