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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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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許仲琳]封神演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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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9:45: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回  殷洪下山收四將
  紂王極惡已無恩,安得延綿及子孫﹔非是申公能反國,只因天意絕商門。收來四將皆逢劫,自遇三災若返魂﹔塗炭一場成個事,封神台上泣啼痕。
  話說周信領三千人馬,殺至城下,一聲響,衝開東門,往城裡殺來,金鼓喧大,喊聲大振。楊戩見人馬俱進了城,把大尖刀一擺,大呼:「周信是你自來取死,不要走,吃吾一刀。」周信大呼,執劍飛來直取﹔楊戩的刀赴面交還。話分兩路,李奇領三千人馬,殺進西門,有哪吒截住殺﹔朱大麟領人馬殺進南門,有玉鼎真人截住去路﹔楊文輝同呂岳進北門,只見黃龍真人跨鶴,大喝一聲:「呂岳慢來,你欺敵人西岐,真如魚游釜中,鳥投網裡,自取其死。」呂岳一見是黃龍真人,大喝曰:「你有何能,敢出大言。」將手中劍來取真人,真人忙用劍架。正是:神仙殺戒相逢日,只得將身向火中。
  黃龍真人用雙劍來迎,呂岳在金眼駝上,現出三頭六臂,大顯神通,一位是了道真仙,一位是瘟部鼻祖。不說呂岳在北門。且說東門楊戩戰周信,未及數合,楊戩恐人馬進來殺戮城中百姓,隨將哮天犬,祭在空中,把周信夾頸子上一口,咬住不放,周信欲待掙時,早彼楊戩一刀揮為兩段,一道靈魂徑往封神台去了。楊戩大殺商兵,三軍逃出城外,各顧性命。楊戩往中央來接應。且說哪吒在西門與李奇大戰交鋒,未及數合,李奇並非哪吒敵手,被哪吒乾坤圈打倒在地,脅子下加一,一靈也往封神台去了。玉鼎真人在南門戰朱天麟﹔楊戩走馬接應,只見哪吒殺了李奇,登風火輪,趕殺士卒,勢如猛虎,三軍奔逃﹔呂岳戰黃龍真人,真人不能敵,且敗往正中央來﹔楊文輝大叫拿住黃龍真人,哪吒聽見三軍吶喊,振動山川,急來看時,見呂岳三頭六臂,追趕黃龍真人,哪吒大叫曰:「呂岳不要恃勇,吾來了!」把刺斜裡殺來,呂岳手中劍架大戰。哪吒正戰,楊戩馬到,使開三尖刀,如電光耀目﹔玉鼎真人祭起斬仙劍,誅了朱天麟,又來助楊戩、哪吒會戰呂岳,西岐城內止有呂岳、楊文輝二人。且說子牙坐在銀安殿,其疾方愈,未能復元,左右侍立幾個門人。雷震子、金吒、木吒、龍鬚虎、黃天化、土行孫,只聽得喊聲振地,鑼鼓齊鳴,子牙慌問眾門人,眾門人俱曰:「不知。」旁有雷震子曰:「待弟子看來。」把風雷翅飛到空中,一看知是呂岳殺進城來,忙報於子牙:「呂岳欺敵,殺入城來。」金吒、木吒、黃天化聞言,恨呂岳深入骨髓,五人同聲大叫:「今日不殺呂岳,怎肯干休!」齊出相府﹔子牙阻攔不住。呂岳正戰之間,只見金吒大呼曰:「弟兄不可走了呂岳。」忙把遁龍樁祭在空中﹔呂岳見此寶落將下來,忙將金眼駝拍一下,那駝四足就起風雲,方欲起去,不防木吒將吳鉤劍祭起砍來,呂岳躲不及,被劍砍下一隻臂,負痛逃走。楊文輝見勢不好,亦隨師敗下陣去。且說呂岳敗走,來至一山,心下十分驚懼,下了坐騎,倚松靠石,少息片時,楊文輝曰:「今日之敗,大辱吾九龍島聲名,如今往那裡去覓一道友,來報吾今日之恨?」話猶未了,聽得腦後有人唱道情而來。歌曰:「煙霞深處隱吾軀,修天皇訪道機﹔一點真元破漏,易拖白虎過橋西。消磨天地須臾入,稱我全真客﹔伴龍虎,守茅廬,過幾世固守男兒。」
  呂岳聽罷,回頭一看,見一人非俗非道,頭戴一頂盔,身穿道服,手執降魔杵,緩緩而來。呂嶽立身言曰:「來的道者是誰?」其人答曰:「吾非別人,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韋護是也。今奉師命下山,佐師叔子牙東進五關伐紂,今先往西岐,擒拿呂岳,以為進見之功。」
  楊文輝聞言大怒,大喝一聲曰:「你這好大膽麼,敢說欺心大話。」
  縱步執劍來取韋護,韋護笑曰:「事有湊巧,原來此處正與呂岳相逢。」
  二人輕移虎步,大殺山前,只三五回合,韋讓祭起降魔杵。怎見得好寶貝?有詩為証:「曾經鍛爐中人,制就降魔杵一根﹔護法沙門多有道,文輝遇此絕真魂。」
  話說此寶拿在手中,輕如灰草,打在人身上,重似泰山﹔楊文輝見此寶落將下來,方要脫身,怎免此厄,正中頂上,可憐打的腦漿迸出,一道靈魂進封神台去了。呂岳見又折了門人,心中大怒,大喝曰:「好孽障,敢如此大膽,欺侮於我。」提手中劍,飛來直取,見韋讓展開寶杵,變化無窮,一個是讓三教法門全真,一個是第三部瘟部正神﹔兩家來往五七回合,韋護又祭起寶杵,呂岳觀之,料不能破此寶,隨借士遁駕黃光而去。韋讓見走了呂岳,收了降魔杵,逕往西岐來,早至相府,門官通報:「有一道人求見。」子牙聽得是道者,忙道:「請來。」韋讓至簷前倒身下拜,口稱:「師叔!弟子是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韋讓是也。今奉師命來佐師叔,共輔西岐,弟子中途曾遇呂岳,兩下交鋒,被弟子用降魔杵,打死了一個道者,不知何名,單走了呂岳。」子牙聞言大喜。且說呂岳回九龍島瘟O傘不表。卻就蘇侯被鄭倫拒住,不肯歸周,心下十分納悶,自思屢屢得罪於子牙,如何是好。且不言蘇護納悶,話分兩段。且言太華山雲霄赤精子,只因削了頂上三花,潛消胸中五氣,閑坐於洞中,保養天元:只見有玉虛宮白鶴童子持札而至,赤精子接見白鶴童子,開讀御札,謝恩畢,方知姜子牙登台拜將,請師叔西岐接駕,赤精子打發白鶴童子回宮。
  忽然見門人殷洪在旁,道人曰:「徒弟!你今在此,非是了道成仙之人﹔如今武王乃有道之君,有事於天下,弔民伐罪﹔你姜師叔合當封拜,東進五關,會諸侯於孟津,滅獨夫於牧野。你可即下山,助子牙一臂之力﹔只是你有一件事掣肘。」殷洪曰:「老師!弟子有何事掣肘?」赤精子曰:「你乃是紂王親子,你決不肯佐周。」殷洪聞言,將口中牙一挫,二目圖睜道:「老師在上,弟子雖是紂王親子,我與妲己,有百世之仇,父不慈,子不孝,他聽妲己之言,剜吾母之目,烙吾母二手,西宮死於非命,弟子時時飲恨,刻刻痛心,怎能得此機會,拿住妲己以報吾母沉冤,弟子雖死無恨。」赤精子聽罷大悅:「你雖有此意,不可把念頭改了。」殷洪曰:「弟子怎敢有負師命。」道人忙取紫綬仙衣,陰陽鏡,水火鋒,拿在手中曰:「殷洪!你若是東進時,過佳夢關,有一火靈聖母,他有金霞冠,戴在頭上,放金霞三四十丈,罩著他一身,他能看得見你,你看不見他﹔你穿紫綬仙衣,可救你刀劍之災。」又取陰陽鏡,付與殷洪:「徒弟!此鏡半邊白半邊紅,把白的一晃,便是死路,水火鋒可以隨身護體,你不可遲留,快收拾去罷:吾不久也至西岐。」殷洪收拾,辭了師父下山。赤精子暗思:我為子牙,故將洞中之寶,盡岸與殷洪去了,他終是紂王之子,倘若中途心變,如之奈何?那時節反為不美﹔赤精子忙叫:「殷洪!
  你且回來!」殷洪曰:「弟子既去,老師又令弟子回來,有何吩咐?」
  赤精子曰:「吾把此寶俱付與你,切不可忘我之言,保周伐紂。」殷洪曰:「弟子若無老師放上高山,死已多時,那裡望有今日,弟子怎敢背師言而忘之理。」赤精子曰:「從來人面是心非,如何保得到底,你須是對我發個誓來。」殷洪隨口應曰:「弟子若有他意,四肢俱成飛灰。」赤精子曰:「出口有願,你去罷。」且說殷洪離了洞府,借土遁望西岐而來。正是:神仙道朮非凡朮,只踏風雲按五行。
  話說殷洪駕土遁正行,不覺落將下來,一座古古怪怪高山,好凶險。
  怎見得?有詩為証:「頂巔松柏接雲青,石壁荊榛掛野﹔高丈崔嵬峰嶺峻,千層峭險壑崖深。蒼苔碧鮮鋪陰石,古檜高槐結大林﹔林深處處聽幽烏,石磊層層見虎行。澗內水流如瀉玉,路旁花落似堆金﹔山勢險惡離移步,十步全無半步平。狐狸糜鹿成雙走,野獸玄猿作對吟﹔黃梅熟杏真堪食,野草閑花不識名。」
  話說殷洪走罷山景,只見茂林中一聲辭響﹔殷洪見有一人,面加亮漆,海下紅髯,兩道黃眉,眼如金,皂袍烏馬,穿一付金鎖甲,用兩條銀裝□(左「金」右「間」),滾上山來,大叱一聲,如同雷鳴,問曰:「你是那裡道童,敢探吾之巢穴。」劈頭就打一□(左「金」右「間」),殷洪忙將水火鋒急架忙迎,步馬交還,山下又有一人,大呼曰:「兄長我來了!」那人戴虎磕腦,面如赤棗,海下長鬚,用駝龍,騎黃驃馬,變戰殷洪。殷洪怎敵得過二人,心不暗思,吾師曾吩附陰陽鏡,按人生死,今日試他一試。殷洪把陰陽鏡,拿在手中,把一邊白的,對著二人一晃﹔那二人坐不住鞍□(左「革」右「喬」),撞下塵埃,殷洪大喜﹔只見山下又有二人上山來,更是兇惡,一人面如黃金,短髮虯鬚,穿大紅披銀甲,坐白馬,用大刀,其是勇猛。殷洪心下甚怯,把鏡子對他一晃,那人又跌下鞍□(左「革」右「喬」)。後面一人見殷洪這等道朮,滾鞍下馬,跪而告曰:「望仙長大發慈悲,赦免三人罪愆。」殷洪曰:「吾非仙長,那紂王殿下殷洪是也。」那人聽了,叩頭在地曰:「小人不知千歲駕臨,吾兄亦不知,萬望恕饒。」殷洪曰:「吾與你非是敵國,決不害他。」將那陰陽鏡半邊紅的,對三人一晃,三人齊醒回來。躍身而起,大叫曰:「妖道好,敢欺侮我等?」
  傍立一人大呼曰:「長兄不可造次,此乃是殷殿下也。」三人聽罷,倒身下拜,口稱:「千歲。」殷洪曰:「請問四位高姓大名?」內一人應曰:「某等在此二龍山黃峰嶺,嘯聚綠林,末將姓龐名弘,此人姓劉名甫,此人姓苟名章,此人姓畢名環。」殷洪曰:「觀你四人一表非俗,真是當世英雄,何不隨我往西岐去助武王伐紂如何?」劉甫曰:「殿下!乃成湯苗裔,反不佐紂王而助周武者何也?」殷洪曰:「紂王雖是吾父,奈他滅絕彝倫,有失君道,為天下所共棄,吾故順天而行,不敢違逆。你此山如今有多少人馬?」龐弘答曰,「此山有三千人馬。」殷洪曰:「既是如此,你們同我往西岐,不失人臣之位。」
  四人答曰:「若千歲提攜,乃貴人所照,敢不如命。」四將遂將三千人馬,改作官兵,打著西岐號色,放火燒了山寨,離了高山。一路上正是:殺氣沖空人馬進,這場異事又來侵。
  話說人馬非止一日,行在中途,忽見一道人,跨虎而來。眾人大叫虎來了,道人曰:「不妨,此虎乃是家虎,不敢傷人,煩你報與殿下,說:「有一道者要見。」」軍士報至馬前曰:「啟千歲!有一道者要見。」
  殷洪原是道人出身,命左右住了人馬,請來相見。少時見一道者飄然而來,白面長鬚,上帳見殷洪打個稽首,殷洪亦以師禮而待,殷洪問曰:「道長高姓?」道人曰:「你師與吾一教,俱是玉虛門下。」殷洪欠身,口稱:「師叔!」二人坐下,殷洪問:「師叔高姓大名,今日至此,有何見諭?」道人曰:「吾乃是申公豹也。你如今在那裡去?」
  殷洪曰:「奉師命,往西岐助武王伐紂。」道人正色言曰:「豈有此理,紂王是你甚麼人?」洪曰:「是弟子之父。」道人大喝一聲曰:「世間豈有子助他人反伐父親之理。」殷洪曰:「紂王無道,天下叛之﹔今以天之所順,行天之理,天必順之,雖有孝子慈孫,不能改其愆尤。」
  申公豹笑曰:「你乃愚迷之人,執一之見,不知大義,你乃成湯苗裔,雖紂王無道,無子伐父之理﹔況百年之後,誰為繼嗣之人,你何不思社稷為重,聽何人之言,忤逆滅倫,為天下萬世之不肖,未有若殿下之甚者﹔你今助武王伐紂,倘有不測,一則宗廟被他人之所壞,社稷被他人之所有,你久後死於九泉之下,將何顏相見你始祖哉。」殷洪被申公豹一篇言語,說動其心,低頭不語,默默不言。半響言曰:「老師之言,雖則有理,我曾對我師發□(左「口」右「兄」)立意,來助武王。」申公豹曰:「你發何□(左「口」右「兄」)?」殷洪曰:「我發誓說:『如不助武王伐紂,四肢俱成飛灰。』」申公豹笑曰:「此乃牙疼□(左「口」右「兄」)耳?世間豈有肉成為飛灰之理,你依吾之言,改過念頭,竟去伐周,久後必成大業,庶幾不負祖宗社稷之靈,與我一片真心耳。」殷洪彼時,聽了申公豹之言,把赤精子之語丟了腦後。申公豹曰:「如今西岐有冀州蘇護征伐,你此去與他共兵一處,我再與你請一高人來助你成功。」殷洪曰:「蘇護女妲己,將吾母害了,我怎肯與仇人之父共居。」申公豹曰:「怪人須在腹,相見有何妨,你成了天下,任你將他怎麼去報母之恨,何必在一時,自失機曾。」殷洪欠身謝曰:「老師之語,大是有理。」申公豹說反了殷洪,跨虎而去。正是:堪恨申公多饒舌,殷洪難免這災遭。
  且說殷洪改了西周號色,打著商朝號。一日到了西岐,果見蘇侯大營,紮在城下。殷洪命龐弘去令蘇侯來見﹔龐弘不知就裡隨上馬到營前大呼曰:「殷千歲駕臨,令冀州侯去見。」有探事馬報入中軍:「啟君侯!營外有殷殿下兵到,傳令來令君侯去見。」蘇侯聽罷,沈吟曰:「天子殿下,久已湮沒,如何又有殿下,況吾奉敕征討,身為大將,誰敢令我去見。」因吩咐門官曰:「你且將來人令來。」軍政司來令龐弘,隨至中軍﹔蘇侯見龐弘生的兇惡,相貌蹊蹺,便問來者曰:「你自那裡來的兵,是那個殿下命你來至此?」龐弘答曰:「此是二殿下之令,命末將來令老將軍。」蘇侯聽罷,沈吟曰:「憶昔當時,有殷洪、殷郊綁在紅頭樁上,被風刮不見了,那裡又有一個二殿下殷洪也?」旁有鄭倫啟曰:「君侯聽稟,當時既有被風刮去之異,此時就有不可解之理,想必當日被那一位神仙收去,今見天下紛紛,刀兵四起,特來扶助家國,亦未可知﹔君侯且到他行營,看其真假,便知端的。」蘇侯從其言,隨出大營,來至轅門,龐弘進營,回覆殷洪曰:「蘇護在轅門等令。」殷洪聽得,命左右令來,蘇侯、鄭倫在中軍行禮,欠身打躬曰:「末將甲在身,不能全禮,請問殿下是成湯那一支宗派。」殷洪曰:「孤乃當今嫡派次子殷洪,只因父王失政,把吾弟兄綁在絞頭樁,欲待行刑,天不亡我,有海島高人,將我救拔,故今日下山助你成功,又何必問我。」鄭倫聽罷,以手加額曰:「以今日之遇,正見社之福。」殷洪令蘇護合兵一處﹔殷洪進營升帳,就問:「連日可曾與武王會兵,以分勝負?」蘇侯把前後大戰,一一說了一遍。殷洪在帳內改換王服,次日領眾將出營請戰,有報馬報入相府:「啟丞相!外有殷殿下請戰。」子牙曰:「紂王少嗣,焉得又有殿下提兵?」旁有黃飛虎曰:「昔殷郊、殷洪綁在絞頭樁上,被風刮去,想必今日回來,末將認得他,待吾看來,便知真假。」黃飛虎領令來城。有子黃天化壓陣,黃天祿、天爵、天祥,父子五人齊出來。黃飛虎在坐騎上,見殷洪王服,左右擺著龐、劉、苟、畢四將,使有鄭倫為左右護衛使,真好齊整,看殷洪出馬,怎見得?有詩為証:「束髮金冠火生,連環鎧甲長征雲﹔紅袍上麵團龍現,腰束擋兵走獸裙。紫綬仙衣為內襯,暗掛稀奇水火鋒﹔拿人捉將陰陽鏡,腹內安藏秘五行。坐下走陣逍遙馬,手執方天戟一根﹔龍鳳上書金字,紂王殿下見殷洪。」
  話說黃飛虎出馬言曰:「來者何人?」殷洪雖飛虎十有餘年,不想飛虎歸了西岐。一時也想不出,殷洪答曰:「吾乃當今二殿下殷洪是也。
  你是何人?敢行叛亂,今奉敕西征,早早下馬受縛,不必我費心,莫說西岐姜尚乃崑崙門下之人,若是惱了我,連你西岐寸草不留,定行滅絕。」黃飛虎聽說答曰,「吾非別人,乃開國武成王黃飛虎是也。」
  殿下暗想:此處難道也有個黃飛虎,殷洪把馬一縱,搖戟來取,黃飛虎催動神牛,手中急架忙迎,牛馬相交,戟並舉。這一場大戰,不知勝負加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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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回  馬元下山助段洪
  玄門久紫真宮,暴虐無端性更殘﹔五厭實癡成惡孽,三花善果屬欺謾。紂王帝業桑林晚,周武軍威瑞雪寒﹔堪嘆馬元成佛去,西岐猶是怯心剜。
  話說黃飛虎大戰殷洪,二騎交鋒,戟上下,來往相交,約有二十回合。黃飛虎法如風馳電掣,往來加飛,入懷中﹔殷洪招架不住,只見龐弘走馬來助,這壁廂黃天祿縱馬搖,敵住龐弘﹔劉甫舞刀飛來,黃天爵也來接住殺﹔苟章見眾將助戰,也衝殺過來﹔黃天祥年方十四歲,大呼曰:「少待吾來!」馬搶來大戰苟章﹔畢環使簡走馬殺來,黃天化舉雙接住。且說殷洪敵不住黃飛虎,把一掩就走﹔黃飛虎趕來,殷洪取出陰陽鏡,把白光一晃,黃飛虎滾下騎來,早被鄭倫殺出陣前,把黃飛虎搶將過去了﹔黃天化見父親墜騎,棄了畢環趕來救父﹔殷洪見黃天化坐的是玉麒麟,如是道德之士,恐被他所算,忙取出鏡子,如前一晃,黃天化跌下鞍□(左「革」右「喬」),也被擒了。苟章欺黃天祥年幼,不以為意,被天祥一正中左腿,敗回行營﹔殷洪一陣擒二將,掌得勝鼓回營。且說黃家父子五人出城,倒擒了兩個去,止剩三個回來﹔進相府泣報子牙,子牙大驚,問其原故,天爵道:「將鏡子一晃,即便拿人。」訴說一遍,子牙十分不悅。且說殷洪回至營甲,令把擒來二將□(左「手」右「台」)來,殷洪明明賣弄他的道朮,把鏡子取出來,用紅的半邊一晃,黃家父子睜開二目,見身上已被繩索困住﹔及推至帳前,黃天化只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黃飛虎曰:「你不是二殿下。」殷洪喝曰:「你怎見得我不是?」黃飛虎曰:「你既是二殿下,你豈不認得我武成王黃飛虎,當年你可記得我在十里亭前放你,午門前救你?」殷洪聽罷,呀的一聲:「你原來就是大恩人黃飛虎。」殷洪忙下帳,親解其索,又令放了黃天化。殷洪曰:「你為何降周?」飛虎欠身打躬曰:「殿下!在臣愧不可言,紂王無道,因欺臣妾,故此棄暗投明,歸投周主﹔況今三分天下,有二歸周。天下八百諸侯,無不臣服,紂王有十大罪,得罪天下,誅戮大臣,炮烙正士,剖賢人之心,殺妻戮子,荒淫不道,沈湎酒色,峻宇雕牆,廣興土木,天愁民怨,天下皆不願與之俱生,此殿下所知者也。今蒙殿下釋吾父子,乃莫大之恩。」鄭倫在旁急止之曰:「殿下不可輕釋黃家父子,恐此一回去,又助惡為,乞殿下察之。」殷洪笑曰:「黃將軍昔日救吾兄弟二命,今日理當報之。今放過一番,二次擒之,當正國法。」叫左右取衣甲還他。殷洪曰:「黃將軍昔日之恩,今已報過了,以後並無他說,再有相逢,幸為留意,毋得自貽伊戚。」黃飛虎感謝出營。正是:昔日施恩今報德,從來萬載不生塵。
  且說殷洪放回黃家父子,同至城下,放進城來,到相府參見子牙,子牙大悅。間其故曰:「將軍被獲,怎能得逃脫此厄?」黃飛虎把上件事說了一遍,子牙大喜。正所謂:「天相吉人。」話說鄭倫見放了黃家父子,心中不悅,對殷洪曰:「殿下這番再擒,切不可輕易處治,他前番被臣擒來,彼又私自逃回,這次切宜斟酌。」殿下曰:「他救我,我理當報他,料他也走不出吾之手。」次日,殷洪領眾將來城下,坐名請子牙答話。探馬報入相府,子牙對諸門人曰:「今日會殷洪,須是看他怎樣個鏡子?」傳令排隊伍炮聲響亮,招展,出城對子馬,各分左右,諸門人翅排開﹔殷洪在馬上把畫戟指定言曰:「姜尚為何造反?你也曾為商臣,一旦辜恩,情殊可恨。」子牙欠身曰:「殿下此言差矣!為君者當愛養百姓,聽納忠言,豈可暴虐無辜,使天下之人流離失所,困苦顛連,各有怨叛之心﹔蓋因紂王無道,天愁民怨,天下皆與為仇,天下共叛之,豈西周故逆王命哉?今天下皆已歸周,殿下又何必逆天強為,恐有後悔。」殷洪大喝曰:「誰與我把姜尚擒了。」左隊內龐弘大叱一聲,走馬滾臨陣前,用兩條銀裝□(左「金」右「間」),衝殺過來,哪吒登風火輪,搖戰住﹔劉甫出馬來戰,又有黃天化接住殺﹔畢環助戰,又有楊戩接住殺。且說蘇侯同子蘇全忠,在轅門看殷洪走馬來戰姜子牙,子牙仗劍相迎。怎見得?
  這場惡殺:撲咚咚陳皮鼓響,血瀝瀝庫硃砂﹔檳榔馬上叫活拿,便把人參捉下。
  暗防風鬼前烏頭,便撞飛抓好殺﹔只殺得附子染黃沙,都為那地黃天子駕。
  話說兩家鑼鳴鼓響,驚天動地,喊殺之聲,地沸天翻。且說子牙同殷洪未及三四合,祭打神鞭來打殷洪,不知殷洪內襯紫綬仙衣,此鞭打在身上,只當不知﹔子牙忙收了打神鞭。哪吒戰住龐弘,忙祭起乾坤圈,一圈將龐弘打下馬,復脅下一刺死。殷洪見刺殺龐弘,大叫曰:「好匹夫!傷吾大將。」棄了子牙,忙來戰哪吒,戟並舉,殺在虎穴。卻說楊戩戰畢環未及數合,楊戩放出哮天犬,將畢環咬了一口,畢環負痛,把頭一縮,措手不及,被楊戩復上一刀,可憐死於非命,二人俱進封神台去了。殷洪戰住哪吒,忙取陰陽境,照著哪吒一晃,哪吒不知就裡,見殷洪拿鏡子照他晃,不知哪吒乃蓮花化身,不系精血之體,怎的晃他死?殷洪連晃數晃,全無應驗﹔殷洪著忙,只得又戰。彼時楊戩看見殷洪拿著陰陽鏡,慌忙對子牙曰:「師叔快退後,殷洪拿的是陰陽鏡,方弟子見打神鞭,雖打殷洪不曾著重,此必有暗寶讓身,如今又將此寶來晃哪吒,幸哪吒非血肉之軀,自是無恙。」
  子牙聽說,忙命鄧嬋玉陪助哪吒一石,以襄成功。嬋玉聽說,把馬一縱,將五光石掌在手上,望殷洪打來。正是:發手石來真可羨,殷洪怎免面皮青。
  殷洪與哪吒大戰局中,不防鄧嬋玉一石打來,及至著傷,打得頭肯眼腫,呵呀一聲,撥騎就走。哪吒斜刺裡一劈胸刺來,虧殺了紫綬仙衣,尖也不曾刺入分毫。哪吒大驚,不敢追襲﹔子牙掌得勝鼓進城。
  殷洪敗回大營,面上青腫,切齒深恨姜尚:「若不報今日之恥,非大丈夫之所為也。早且說楊戩在銀安殿,啟子牙曰:「方弟子臨陣,見殷洪所拿實是陰陽鏡,今日若不是哪吒,定然壞了幾人,弟子往太華山去走一遭,見赤精子師伯,看他如何說。」子牙沈吟半響,方許前去。楊戩離了西岐,借土遁到太華山來,隨風而至,來到高山,收了遁朮,逕進雲霄洞來。赤精子見楊戩進洞,門曰:「楊戩!你到此有何話說?」楊戩行禮,口稱:「師伯!弟子來見,求借陰陽鏡,與姜師叔暫破商朝大將,隨即奉上。」赤精子曰:「前日殷洪帶下山去,我使助子牙伐紂難道他不說有寶在身?」楊戩曰:「弟子單為殷洪而來,現殷洪不曾歸周,如今反伐西岐。」道人聽罷,頓足嘆曰:「吾錯用其人,將一洞珍寶,盡岸殷洪。豈知這畜生,反生禍亂。」赤精子命楊戩:「你先回去,我隨後就至。」楊戩辭了赤精子,借土遁回西岐,進相府來見子牙,子牙問曰:「你往太華山,見你師伯如何說?」
  楊戩曰:「果是師伯的徒弟殷洪,師伯隨後就來。」子牙心下焦悶。
  過了三日,門官報入殿前:「赤精子老爺到了。」子牙忙迎出府前,二人攜手上殿﹔赤精子曰:「子牙公!貧道得罪﹔吾使殷洪下山助你同進五關,使這畜生身歸故土。豈知負我之言,反生禍亂。」子牙曰:「道兄如何把陰陽鏡,也付與他?」赤精子曰:「貧道將一洞珍寶,盡岸與殷洪,恐防東進有礙,又把紫綬仙衣與他護身,可避刀兵水火之災﹔這孽障不知聽何人唆使,中途改了念頭。也罷,此時還未至大決裂,我明日便他進西岐贖罪便了。」一宿不表。次日赤精子出城,至營大呼曰:「轅門將士!傳進去,著殷洪出來見我。」話說殷洪自敗在營,調養傷痕,切齒深恨,欲報一石之讎﹔忽軍士報:「有一道人,坐名要千歲答話。」殷洪不知是師父前來,隨即上馬,帶劉甫、苟章,一聲炮響,齊出轅門﹔殷洪看見是師父,便是置身無地,欠身打躬,口稱:「老師!弟子殷洪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赤精子曰:「你在洞中,怎樣對我講,你如今反伐西岐,是何道理?徒弟你曾發誓在先,仔細你四肢成為飛灰也。好好下馬,隨吾進城,以贖前日之罪,庶免飛灰之禍﹔如不從我之言,那時大難臨身,悔無及矣。」殷洪曰:「老師在上,容弟子一言告稟。殷洪乃紂王之子,怎的反助武王,古云:『子不言父過。』況敢從反叛而弒父哉,即人神仙佛,不過先完綱常彝倫,方可言其沖舉,又云:『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且老師之教弟子,且不論証佛成仙,亦無有教人有弒父逆倫之子。即以此奉告老師,老師何以教我?」赤精子笑曰:「畜生!紂王逆倫滅紀,慘酷不道,殺害忠良,淫酗無忌,天之絕商久矣﹔故生武周,繼天立極,天心效順,百姓來從,你之助周,尚可延商家一脈,你若不聽的吾言,這是大數已定,紂惡貫盈,而遺疚於子孫也。
  可速速下馬,懺悔往愆,吾當與你解釋此愆尤也。」殷洪在馬上正色言曰:「老師請回,未有師尊教人以不忠不孝之事者。弟子實難從命,俟弟子破了西岐逆賊,再來與老師請罪。」赤精子大怒:「畜生不聽師言,敢肆行如此。」仗手中劍飛來直取,殷洪將戟架住版曰:「老師何苦深為子牙,自害門弟。」赤精子曰:「武王乃是應運聖君,子牙是佐周名世,子何得逆天而行橫暴乎?」又把寶劍直砍來。殷洪又架劍,口稱:「老師!我與你有師生之情,你如今自失骨肉,而動聲色,你我師生之情何在?若老師必執一偏之見.致動聲色,那時不便,可惜前情教弟子一場成為畫餅耳。」道人大罵:「負義匹夫,倘敢巧言。」又一劍砍來。殷洪面紅火起:「老師!你偏執己見,我讓你三次,以盡師禮,這一劍我不讓你了。」赤精子大怒,又一劍砍來,殷洪發手赴面交還。正是:師徒共戰掄劍戟,悔卻當初救上山。
  話說殷洪回手與師父交兵,已是逆命於天,戰未數合,殷洪把陰陽鏡拿出來,欲晃赤精子。赤精子見了,恐有差訛,即借縱地金光法走了﹔進西岐城來至相府。子牙接住,間其詳細,赤精子從頭說了一遍,眾門弟不服,俱說:「赤老師!你太弱了,豈有徒弟與師尊對持之禮?」
  赤精子無言可答,納悶廳堂。且說殷洪見師父也逃遁了,其志益高,正在中軍,與蘇侯共議破西岐之策﹔忽轅門軍士來報:「有一道人求見。」殷洪傳令:「請來。」只見營外來一道人,身不滿八尺,面加瓜皮,獠牙巨口,身穿大紅,頂上帶一串念珠,乃是人之頂骨,又掛一金鑲瓢,是半個人腦袋,眼耳鼻中冒出火,如頑蛇吐信一般﹔殷洪同諸將觀之駭然。那道人上帳,稽首而言曰:「那一位殷殿下?」
  殷洪答曰:「吾是殷洪,不知老師那座名山,何處洞府?今到小營有何事吩咐?」。道人曰:「吾乃骷髏山白骨洞一氣仙馬元是也。遇申公豹請吾下山,助你一臂之力。」殷洪大喜,請馬元上帳坐下:「請問老師吃齋吃葷?」道人曰:「吾乃吃葷。」殷洪傳令軍中治酒,管待馬元。當日已過。次日,馬元對殷洪曰:「貧道既來相助,今日吾當會姜尚一會。」殷洪感謝,道人出營至城下,只請姜子牙答話,報馬報入相府:「啟丞相!城外有一道人,請丞相答話。」子牙曰:「吾有三十六路征伐之厄,理當會他。」傳令排隊伍出城,子牙隨帶眾將諸門人出得城來,只見對面來一道人,甚為醜惡。怎見得?有詩為証:「發似硃砂面如瓜,金睛凸暴冒紅霞﹔竅中吐出頑蛇信,上下料生利刃牙。大紅纓上雲光吐,金花冠拴紫玉花﹔腰束絲□(左「糸」右「條」)太極扣,太阿寶劍手中拿。封神榜上無名姓,他與西方是一家。」
  話說子牙至軍前問回曰:「道者何名?」馬元答曰:「吾乃一氣仙馬元是也。申公豹請吾下山,來助殷洪,共破逆天大惡,姜尚!休言你闡教高妙,吾特來擒汝,與截數吐氣。」子牙曰:「申公豹與吾有隙,殷洪誤聽彼言,有背師教,逆天行事,助極惡貫盈之主,反伐有道之君,道者既是鬲明,何得不順天從人,而反其所事哉?」馬元笑曰:「殷洪乃紂王親子,彼何得反說他逆天行,終不然,轉助爾等,叛逆其君父,方是順天應人?姜尚!還虧你是玉虛門下,自稱道德之士,據此看來,直滿口胡言,無父無君之輩,我不誅你,更待何人。」仗劍躍步砍來,子牙手中劍劈面交還﹔未及數合,子牙祭打神鞭打將來,馬元不是封神榜上人,被馬元看見,伸手接住鞭,收在豹皮囊裡,子牙大驚。正戰之間,忽一人走至馬軍前,鳳翅盔,金鎖甲,大紅袍,自玉帶,紫驊騮,大叱一聲:「丞相吾來也!」子牙看時,乃秦州運糧官,猛虎大將軍武榮,因催糧至此,見城外殺,故來助戰。一馬衝至軍前,展刀大戰,馬元抵武榮這口刀不住﹔真若山崩地裂,漸漸筋力難持。馬元默念□(左「口」右「兄」),道聲:「疾!忽腦袋後伸出一隻手來,五個指頭,好似五個斗大冬瓜,把武榮抓在空中,望下一,一腳踏住大腿,兩隻手掇定一隻腿,一撕兩塊,血滴滴取出心來,對定子牙眾門人,喳喳,嚼在肚裡,大呼曰:「姜尚捉住你時,也是這樣為例。」把眾將嚇得魂不附體,馬元仗劍又來搦戰﹔土行孫大呼曰:「馬元少待行惡,吾來也。」輪開大棍就打馬元,馬元及至看時,是一個矮子﹔馬元笑而問曰:「你來做甚麼?」土行孫曰:「特來擒你。」又是一棍打來,馬元大怒:「好孽障?」綽步撩衣,把劍往下就劈,土行孫身子伶俐,展動棍,就勢已鑽在馬元身後,提著鐵棍,把馬元的大腿,連腰打了七八棍,把馬元打得骨軟筋酥,招架著實費力﹔怎禁得土行孫在穴道上行,馬元急了,念動真言,伸出那一隻神手,抓著土行孫,望下一﹔馬元不知土行孫有地行道朮,在地下,就不見了﹔馬元曰:「想是很了,怎麼殺,連影兒也不見了。」正是:馬元不誠地行朮,尚疑雙眼認模糊。
  且說鄧嬋玉在馬上,見馬元將土行孫碎不見了,只管在地上﹔鄧嬋玉取五光石,發手打來,馬元未曾提防,臉上被一石頭,只打的金光亂冒,呀的一聲,把臉一抹,大罵:「是何人暗算打我?」只見楊戩縱馬舞刀,直取馬元,馬元仗劍來戰楊戩,楊戩刀勢,疾如雷電,馬元架不住三尖刀,只得又念真言,復現出一隻神手,將楊戩抓在空中,往下一,也想撕武榮一般,把戩心肺取將出來,血滴滴吃了,馬元指子牙曰:「今日且饒你多活一夜,明日再來會你。」馬元回營,殷洪見馬元朮精神奇,食人心肺,這等兇猛,心中甚是大悅,掌鼓回營,治酒與大小將校會飲。至初更時分不表。且說子牙進城至府,自思:「今日見馬元這等兇惡,把人心活活的吃了,從來未曾見此等異人,楊戩雖是如此,不知吉凶。」正是放心不下。卻說馬元同殷洪等飲酒至二更時分,只見馬元雙眉緊皺,汗流如雨,殷洪曰:「老師為何如此?」馬元曰:「腹中有點疼痛。」鄭倫答曰:「想必吃了生人心,故此腹中作痛,吃些熱酒沖一衝,自然無事。」馬元命取熱酒來吃了,越吃越痛﹔馬元忽的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下亂滾,只叫:「痛殺我也!」
  腹中骨碌碌的響,鄭倫曰:「老師腹中有響聲,請往後營方便方便,或者無事,也未可知。」馬元只得往後邊去。豈知是楊戩用八九玄功,變化騰挪之妙,將一枚奇丹,使馬元瀉了三日,瀉的馬元瘦了一半。
  且說楊戩回西岐來見子牙,備言前事﹔子牙大喜,楊戩對子牙曰:「弟子權將一粒丹,使馬元失其形神,喪其元氣,然後再做處治,諒他有六七日,不能得出來會戰。」正言之間,忽哪吒來報:「文殊廣法天尊駕至。」子牙忙迎至銀安殿行禮畢,又見赤精子稽首坐下,文殊廣法天尊曰:「恭喜子牙公!金台拜將吉期甚近。」子牙曰:「今殷洪背師言,而助蘇護征伐西岐,黎庶不安,又有馬元兇頑肆虐,不才如坐針氈。」文殊廣法天尊曰:「子牙公!貧道因聞馬元來伐西岐,恐誤你三月十五日拜將之辰,故此來收馬元,子牙公可以放心。」子牙大喜道:「得道兄相助,姜尚幸甚,國家幸甚,但不知用何策治之?」
  天尊附子牙耳曰:「如要伏馬元,須是如此如此,自然成功。」子牙忙傳令楊戩領法旨,楊戩得令自去策應。正是:馬元今入牢籠計,可見西方有聖人。
  話說子牙當日申牌時辰,騎四不像,單人獨騎,在商朝轅門外作探望探子,用劍指東望西,只見巡哨探馬報入中軍曰。「稟殿下!有子牙獨自一個,在營前探聽消息。」殷洪問馬元曰:「老師!此人今日如此模樣,探我行營,有何奸計?」馬元曰:「前日誤被楊戩這,中其奸計,使貧道有失形之累,待吾前去擒來,方消吾恨。」馬元出營,見子牙怒起,大叫:「姜尚不要走,吾來了!」綽步上來,仗劍來取子牙﹔子牙忙用劍相還,步獸相交,未數合,子牙撥騎敗走。馬元只要拿姜子牙的心重,怎肯輕放,隨後趕來。不知馬元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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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回  太極圖殷洪絕命
  太極圖中造化奇,仙凡回隔少人知﹔移山幻化真玄妙,懺過前非亦浪恩。弟子悔盟師莫救,蒼天留意地難施﹔當時紂惡彰弭極,一木安能挽阿誰。
  話說馬元追趕子牙,趕了多時,不能趕上﹔馬元自思:他騎四不像,我倒跟著他跑,今日不趕他,明日再做區處。子牙見馬元不趕,勒回坐騎,大呼曰:「馬元你敢來這平坦之地,興我戰三合?吾定擒汝!」馬元笑曰:「料你有何力量,敢禁我來不趕!」隨綽開大步來,只子牙又戰三四合,撥騎又走﹔馬元見如此光景,心下大怒:「你敢以誘敵之法惑我!」咬牙切齒趕來:「我今日拿不著你,誓不回營。便趕上玉虛宮,也擒了你來。」只管往下趕來。看看至晚,見前面一座山,轉過山坡,就不見了子牙。馬元見那山甚是險峻,怎見得?有贊為証:
  那山真個好山,細看處色斑斑﹔頂上雲飄蕩,崖前樹影寒。飛鳥 ,走獸凶頑﹔凜凜松千干,挺挺竹几竿。吼叫是狽狼奪風,咆嚎是餓虎爭餐﹔野猿常嘯尋仙果,糜鹿攀花上翠嵐。風 ,水潺潺,陪聞幽鳥語閑關﹔幾處 籮牽扯,滿溪瑤草雜香蘭。磷磷怪石,磊磊峰巖﹔狐狸成群走,猿猴作對頑。行客正愁多險峻,奈何古道又灣環。
  話說馬元趕子牙,來至一座高山,又不見了子牙﹔跑的力盡筋酥,天色已晚了,腿又酸了,只得倚松靠石,少憩片時,喘息靜坐,存氣定神,待天明回營,再做道理。不覺將至三更,只聽得山頂炮響。正是:
  喊聲震地如雷吼,燈球火把滿山排。
  馬元抬頭觀看,見山頂上姜子牙同著武王,在馬上傳杯﹔兩邊將校,一片大叫﹔「今夜馬元已落圈套,死無葬身之地。」馬元聽得大怒,躍身而起,提劍趕上山來﹔及至山上來看,見火把一晃,不見了子牙。馬元睜睛四下 看時,只見山下四面八方圍住山腳,只叫:「不要走了馬元!」馬元大怒,又趕下山來,又不見了。把馬元往來,跑上跑下,兩頭追趕,直趕到天明,把馬元跑了一夜﹔甚是艱難辛苦,肚中又餓了﹔深恨子牙,咬牙切齒,恨不能即時食住子牙,方消其恨,自且回營,破了西岐再處。馬元離了高山,往前才走,只聽得山凹內有人喚叫:「疼死我了!」其聲甚是淒愴。馬元聽得有人聲叫喊,急急轉下山坡,見茂草中,睡著一個女子。馬元問曰:「你是甚人在此叫喊?」那女子曰:「老師救命。」馬元曰:「你是何人,叫我怎樣救你?」婦人答曰:「我是民婦,因回家探親,中途偶得心氣疼,命在旦夕,望老師或在近村人家討些熱湯,搭救殘喘,勝造七級浮屠﹔倘得重生,恩同再造。」馬元曰:「小娘子此處那 去尋熱湯?你終是一死,不若我反化你一齋,實是一舉兩得。」女子曰:「若救我全生,理當一齋。」馬元曰:「不是如此說,我因趕姜子牙,殺了一夜,肚中其實餓了﹔量你也難活,不若做個人情,化與我貧道吃了罷。」女人曰:「老師不可說戲言,豈有吃人的道理?」馬元餓急了,那由分說,趕上去一腳踏住女人胸膛,一腳踏住女人大腿,把劍割開衣服,現出肚皮﹔馬元忙將劍從肚臍內,刺將進去,一腔熱血滾將出來,馬元用手抄著血,連吃了幾口。在女人肚子內去摸心吃,左摸右摸,摸撈不著,兩隻手在肚子 摸,只是一腔熱血,並無五臟,馬元看了,沈思疑惑,正在那 撈,只見上面梅花鹿上,坐一道人,仗劍而來。怎見得?有贊為証:
  雙抓髻雲分靄靄,水合抱緊束絲絛﹔仙風道骨任逍遙,腹隱許多玄妙。玉虛宮元始門下,十仙首會赴蟠桃﹔乘鸞跨鶴在碧雲霄,天皇氏修仙養道。
  話說馬元見文殊廣法大尊仗劍而來,忙將雙手掣出肚皮﹔不意肚皮竟長完了,把手長在面,欲待下女人身子,兩隻腳也長在女人身上。馬元無法可施,莫能掙扎﹔馬元蹲在一堆兒,只叫:「老師饒命!」文殊廣法天尊,舉劍才待要斬馬元,聽得腦後有人叫曰:「道兄劍下留人!」廣法天尊回顧,認不得此人是誰﹔頭挽雙髻,身穿道袍,面黃微鬚,道人曰:「稽首了!」廣法天尊答禮,曰稱:「道友何處來,有甚事見諭?」道人曰:「原來道兄認不得我,吾有一律說出,便知端的:
  「大覺金仙不二時。西方妙法祖菩提﹔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
  道人曰:「貧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封神榜上無馬元名字,此人根行且重,與我西方有緣,待貧道把他帶上西方,成為正果,亦是道兄慈悲,貧道不二門中之幸也。」廣法天尊聞言,滿面歡喜大笑曰:「久仰大法行教西方,蓮花現相,舍利耀光,真乃高明之客,貧道謹領尊命。」准提道人相前摩頂受記曰:「道友!可惜五行修煉,枉費工夫,不如隨我上西方八德池邊,談講三乘大法,七寶林下,任你自在逍遙。」馬元連聲諾諾。准提謝了廣法天尊,又將打神鞭交與廣法天尊,帶與子牙。准提同馬元回西方不表。且說廣法天尊回至相府,子牙接見,問起馬元一事如何,廣法天尊將准提道人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又將打神鞭付與子牙。赤精子在傍,雙眉緊皺,對文殊廣法天尊曰:「如今殷洪撓阻逆行,恐誤子牙拜將之期,如之奈何?」正話間,忽楊戩報曰:「有慈航師伯來見。」三人聞報,忙出府迎接慈航道人,一見攜手上殿,行禮已畢,子牙問曰:「道兄此來,有何見諭?」慈航曰:「專為殷洪而來。」赤精子聞言大喜,便曰:「道兄將何朮治之?」慈航道人問子牙曰:「當時破十絕陣,太極圖在麼?」子牙曰:「在此。」慈航曰:「若擒殷洪,須是赤精子道兄,將太極圖須如此如此,方能除得此患。」赤精子聞言,心中尚有不忍,因子牙拜將日已近,恐誤限期,只得如此,乃對子牙曰:「須得公去方可成功。」且說殷洪見馬元一去無音,心下不樂,對劉甫、苟章曰:「馬道長一去,音信杳然,定非吉兆﹔明日且與姜尚會戰,看是如何,再探馬道長消息。」鄭倫曰:「不得一場大戰,決不能成得大事。」一宿晚景已過。次日早晨,成湯營內大炮響亮,殺聲大震,殷洪大隊人馬出營,至城下大呼曰:「請子牙答話!」左右報入相府,三道者對子牙曰:「今日公出去,我一定助你成功。」子牙不帶諸門人,領一枝人馬,獨自出城,將劍尖指殷洪大喝曰:「殷洪!你師命不從,今日離免大厄,四肢定成飛灰,悔之晚矣。」殷洪大怒,縱馬搖戟來取﹔子牙手中劍赴面交還,獸馬爭持,劍戟並舉。未及數合,子牙便走,不進城落荒而走:急忙趕來,隨後命劉甫、苟章率眾而來。只一回正是:
  前邊布下天羅網,離免飛灰禍及身。
  話說子牙在前邊,後隨殷洪。趕過東南,看看到正南上。赤精子看見徒弟趕來,難免此厄,不覺眼中落淚,點頭嘆曰:「畜生!畜生!今日是你自取此苦,你死後休來怨我。」忙把太極圖一抖,放開此圖,乃包羅萬象之寶,化一座金撟,子牙把四不像一縱,上了金撟。殷洪忙趕至撟邊,見子牙在撟上,指殷洪曰:「你趕上撟來與我戰三合否?」殷洪笑曰:「連我師父在此,吾也不懼,又何怕你之幻朮哉?我來了!」把馬一縱,那馬上此圖了。有詩為証:
  「混沌初開盤古世,太極傳下兩儀來﹔四象無窮變化異,殷洪此際喪飛灰。」
  話說殷洪上了此圖,一時不覺,杳杳冥冥,心無定見,百事攢來,心想何事,其事即至。殷洪如夢寐一般,心不想莫是有伏兵,果見伏兵殺來,大殺一陣,就不見了。想那姜子牙,霎時子牙來至,兩家又殺了一陣:忽然想起朝歌,與生身父王相會,隨即到了朝歌,到了午門,至西宮見黃娘娘站立,殷洪下拜,忽的又至馨慶宮,又見楊娘娘站立,殷洪口稱姨母,楊娘娘不答應,此乃是太極四象變化無窮之法,心想何物,何物便見﹔心慮百事,百事即至。只見殷洪左舞右舞,在太極圖中,如夢寐如醉癡。赤精子看著他師徒之情,數年慇勤,豈知有今日?只見殷洪將到盡頭路,又見他生身母親姜娘娘,大呼曰:「殷洪你看我是誰?」殷洪抬頭看時呀,原來是母親姜娘娘,殷洪不覺大聲曰:「母親!孩兒莫不是與你冥中相會?」姜娘娘曰:「冤家,你不尊師父之言,要保無道,而罰有道,又發誓言,開口受刑,出口有願,當日發誓說:「四肢成為飛灰。」你今日上了太極圖,眼下要成飛灰之苦。」殷洪聽說,急叫:「母親救我!」忽然不見了姜娘娘,殷洪慌做一堆,只見赤精子大叫曰:「殷洪!你看我是誰?」殷洪看見師父,泣而告曰:「老師!弟子願保武王滅紂,望乞救命!」赤精子曰:「此時遲了,你已犯天條,不知你見何人,叫你改了前盟?」殷洪曰:「弟子因信申公豹之言,故此違了師父之語,望老師慈悲,借得一線之生,怎敢再滅前言?」赤精子尚有留戀之意,只見半空中慈航道人叫曰:「天命如此,怎敢有違?毋得誤了他進封神台時辰。」赤精子含悲忍淚,只得將太極圖一抖,卷在一處。提著半響,復一抖太極圖開了,一陣風,殷洪連人帶馬,化作飛灰,一道靈魂進封神台去了。有詩為証:
  「殷洪任信申公豹,要伐西岐顯大才:豈知數到皆如此,魂繞封神台畔哀。」
  話說赤精子見殷洪成了灰燼,放聲哭曰:「太華山再無人養道修真,見吾將門下只樣如此,可為疼心。」慈航道人曰:「道兄差矣!馬元封神榜上無名,自然有救撥苦惱之人。殷洪數該如此,何必嗟嘆?」三位道者作辭:「貧道只等子牙吉辰再來餞東征。」三道人別子牙回去不表。且說蘇侯聽得殷洪絕了,又有探馬報入營中曰:「稟元帥!殷殿下趕姜子牙,只見一道金光,就不見了。鄭倫與劉甫、苟章,俱不知所往。」且說蘇護父子商議曰:「我如今暗修書一封,你射進城去,明日請姜丞相劫營,我和你將家眷先進西岐西門,吾等不管他是與非,將鄭倫等一齊拿解見姜丞相,以定前罪,此事不可遲誤。」蘇全忠曰:「若不是呂岳、殷洪,我等父子進西岐城多時矣。」蘇侯忙修書,命全忠夤夜將書穿在箭上,射入城中。那是南宮 巡城,看見箭上有書,知是蘇候的﹔忙下城進相府來,將書呈與姜子牙。拆開書看曰:
  「征西元戎冀川侯蘇護,百叩頓首姜丞相麾下:護雖奉敕征討,心已歸周久矣,兵至西岐,急欲投戈麾下執鞭役使,孰知天違人願,致有殷洪、馬元抗違,今已授首。惟佐貳鄭倫,執迷不悟,尚自屢犯天條,獲罪如山﹔護父子反覆自思,非天兵壓寨,不能剿強誅逆。今特敬修尺書,望丞相早發大兵,今夜劫營,護父子乘援,可將巨惡擒解施行。但願早歸聖主,共伐獨夫,洗蘇門一身之冤。謹此上啟,蘇護頓首。」
  話說子牙看書大喜,次日午時發令,命黃飛虎父子五人作前隊,鄧九公沖左營,南宮沖有營,令哪吒壓陣。且說鄭倫與劉甫、苟章回見蘇護曰:「不幸殷殿下,遭於惡手,如今須得上本朝歌面君請援,方能成功。」蘇護只是口應:「俟明日區處。」諸人散入各帳房去了。蘇侯暗暗打點,今夜進西岐不提。鄭倫那 知道,正是:
  挖下戰坑擒虎豹,滿天張網等蛟龍。
  話說西岐旁晚,將近黃昏時候,三路兵收拾出城埋伏,挨至二更時分,一聲炮響,黃飛虎父子兵衝進營來,並無遮擋。左有鄧九公,右有南宮 ,三路齊進。鄭倫急上火眼金睛獸,提降魔杵,往大轅門來,正遇黃家父子五騎﹔大戰在一處,難解難分。鄧九公沖左營,劉甫大呼曰:「賊將慢來!」南宮 進右營,正遇苟章,按住廝殺。西岐城開門,發大隊人馬來接應,只殺得地沸天翻,蘇家父子已往西岐城西門進去了。鄧九公與劉甫大戰,劉甫非九公敵手,被九公一刀砍於馬下。南宮 戰苟章,展開刀法,苟章招架不住,撥馬就走,正遇黃天祥,不及提防,被黃天祥刺斜 一槍挑於馬下,二將靈魂往封神台去了。眾將官把一個成湯大營,殺的瓦解星散,單剩鄭倫力抵眾將。不防鄧九公從旁邊將刀一蓋,降魔杵磕定不能起,被九公抓住袍帶,提過鞍□,往地一 ,兩邊士卒,將鄭倫繩纏索綁,捆將起來。西岐城一夜鬧嚷嚷的,直到天明。子牙升了銀安殿,聚將鼓響,眾將上服三謁,然後黃飛虎父子回今,鄧九公回令,斬劉甫擒鄭倫,南宮 回令,大戰苟章敗走,遇黃天祥槍刺而絕﹔又報:「蘇護聽令。」子牙傳令請來。蘇家父子進見子牙,方欲行禮,子牙曰:「請起!敘話,君侯大義素布海內,不是不忠小信之夫,識時務,棄暗投明,審禍福擇主而仕,寧棄椒房之寵,以洗萬世污名,真英雄也。不才無不敬羨。」蘇護父子答曰:「不才父子,多有罪戾:蒙丞相曲賜生全。愧感無地。」彼此遜謝言畢,姜子牙傳令:「把鄭倫推來。」眾軍校推鄭倫,蜂擁推至簷前,鄭倫立而不跪,睜眼不語,有恨不能吞蘇侯父子。子牙曰:「鄭倫!諒你有多大本領,屢屢抗拒,今已被擒,何不屈膝求生,尚敢大廷抗禮?」鄭倫大喝曰:「無知匹夫,吾與爾等身為敵國,不得生擒爾等叛逆,解往朝歌,以正國法﹔今不幸吾主帥同謀,誤被爾擒,有死而已,何必多言?」子牙命左右:「推去斬訖號令。」眾軍校將鄭倫推出相府,只等行刑牌出,只見蘇侯向前跪而言曰:「啟丞相!鄭倫違抗天威,理宜正法。但此人實是忠義,似還是可用之人!況此人胸中奇朮,一將難求,望丞相赦其小過,憐而用之,亦古人釋怨用仇之意,乞丞相海涵。」子牙扶起蘇護笑曰:「吾知鄭將軍忠義,乃可用之人,特激之使將軍說之,則易於見聽。今將軍既肯如此,老夫敢不如命?」蘇侯聞言大喜,領命出府至鄭倫面前。鄭倫看見蘇侯前來,俯首不語。蘇護曰:「鄭將軍!你為何迷而不悟,嘗言識時務者,方可為俊傑。今國君無道,天愁民怨,四海分崩,生民塗炭,刀兵不歇,天下無不思叛,正天欲絕殷商也。今周武以德行仁,推誠待士,澤及無辜,民安物阜:三分有二歸周,其天意可知﹔子牙不久東征,弔民伐罪,獨夫授首,又誰能挽此愆尤也?將軍可速早回頭,我與你告過,姜丞相容你納降,真不失君子見機而作,不然徒死無益。」鄭倫長吁不語。蘇護復說曰:「鄭將軍非我苦苦勸你,可惜乎有大將之才,死於非命。你說忠臣不事二主,今天下諸侯歸周,難道都是不忠的,難道武成王黃飛虎、鄧九公,俱是不忠的?又是君失其道,便不可為民之父母,而殘賊之人,稱為獨夫﹔今天下叛亂,是紂王自絕於天。況古雲良禽擇木,賢臣擇主,將軍可自三思,毋貽伊戚,天子征伐西岐,其藝朮高明之士,經天緯地之才者,至此皆化為烏有,豈此是力為之哉?況子牙門下多少高明之士,道朮精奇之人,豈是草草罷了。鄭將軍不可執迷,當聽吾言,後面有無限受用,不可以小忠小諒而已。」鄭倫被蘇護一番言語,說得如夢初覺,如醉方醒,長嘆曰:「不才非君侯之言,幾誤用一番精神。只是吾屢有觸犯,恐子牙門下諸將不能相容耳。」蘇護曰:「姜子牙量如滄海,何細流之不納。丞相門下,皆有道之士,何不見容,將軍休得錯用念頭,待吾稟過丞相就是。」蘇護至殿前打躬曰:「鄭倫被末將一番話說,今肯歸降。奈彼曾有小過,恐丞相門下諸人,不能相容耳。」子牙笑曰:「當日是彼此敵國,各為其主﹔今肯歸降,系是一家,何隙嫌之有?」忙令左右傳令:「將鄭倫放回,衣冠相見。」少時鄭倫整衣冠,至殿前下拜曰:「末將逆天,不識時務,致勞丞相籌畫。今既被擒,又蒙赦宥,此德此恩,沒齒不忘矣。」子牙忙降階扶起慰之曰:「將軍忠心義膽,不佞識之久矣。紂王無道,自絕於天,非臣子之不忠於國也。吾主禮賢下士,將軍當忠心為國,毋得以嫌隙自疑耳。」鄭倫再三拜謝,子牙遂引蘇侯等至殿內,朝見武王﹔行禮稱臣畢,武王曰:「相父有何奏章?」子牙答曰:「冀州侯蘇護今已歸降,特來朝見。」武王宣蘇護上殿慰之曰:「孤守西岐,克盡臣節,未敢逆天行事,不知何故,累辱王師。今卿等既捨紂歸孤,暫住西土,孤與卿等,當共修臣節,以俟天子修德,再為商議。相父與孤代勞,設宴待之。」子牙領旨,蘇侯人馬盡行入城,西岐雲集群雄不提。且言汜水關韓榮,聞得此報,大驚,忙差官修本赴朝歌城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G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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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回  張山李錦伐西岐
  撓攘兵戈日不寧,生民塗炭自零星﹔甘驅蒼赤填溝壑,忍令脂膏實羽翎。戰士有心勤國主,被蒼無意固皇殷﹔只因大劫人多難,致使西岐殺戮腥。
  話說差官一路無詞,來至朝歌域,至館驛中歇下。次日進午門,至文書房,那日是中大夫方景春看本,忽然接著看時,見蘇護已降西岐,方景春點首罵曰:「老匹夫一門盡受天子寵眷,不思報本,今日反降叛逆,真狗彘之不若。」遂抱本入內庭,問侍御官曰:「天子在何處?」左右侍御對曰:「在摘星樓上。」景春竟至樓下候旨,左右啟上天子,紂王聞奏,宣上樓行禮畢,王曰:「大夫有何奏章?」方景春奏曰:「汜水關總兵官韓榮具本到都城,奏為冀州侯蘇護,世受椒房之寵,滿門俱叨恩寵,不思報國,反降叛逆,深為聖恩法紀安在,具表申奏。臣未敢擅便,請旨定奪。」紂王見奏大驚曰:「蘇護乃朕國戚之臣,貴戚之卿,加何一旦反降周助惡,情殊痛恨,大夫暫退,朕自理會。」方景春下樓,紂王宣蘇皇后,妲己在御屏後,已竟聽知此事,聞宣竟至紂王御案前,雙膝跪下,兩淚如珠,姣聲軟語泣而奏曰:「妾在深宮,荷蒙皇上恩寵,粉骨難消。不知父親聽何人唆使,反降叛逆,罪惡通天,法當誅族,情無可赦,願陛下斬妲己之首,懸於都城,以謝天下。庶百官萬姓,知陛下聖明乾綱在握,守祖宗成法,不私貴幸,正賤妾報陛下恩遇之榮,死有餘幸矣。」道罷,將香腮伏在紂王膝下,相偎相倚,悲悲泣泣,淚如雨注。紂王見妲己淚流滿面,妖啼宛轉,真如帶雨梨花,啼春嬌鳥。紂王見如此態度,更覺動情,用手挽起,口稱:「御妻!汝父反叛,你在深宮,如何得知,何罪之有?賜卿平身,毋得自戚,有損花容。縱朕將江山盡失,也與愛卿無干,幸宜自愛。」妲己謝恩。紂王次日昇九間殿,聚眾文武曰:「蘇侯叛朕歸周,情實痛恨,誰與孤代勞伐周,將蘇護並叛逆眾人,拿解來京,以正其罪?」班中閃出一大臣,乃上大夫李定進前奏曰:「姜尚足智多謀,知人善任,故所到者,非敗即降,累辱王師,大為不軌。若不擇人而用,速正厥罪,則天下諸侯皆觀望傚尤,何以懲將來,臣舉大元戎張山,久於用兵,慎事慮謀,堪勝斯任,庶幾不辱君命。」紂王聞奏大喜,即命傳詔,□發差官三山關來。使命離了朝歌,一路上無詞,一日到了三山關館驛歇下。次日傳與管關元帥張山同錢保、李錦等來館驛,接了聖旨,至府堂上焚香設案,跪聽宣讀。
  詔曰:「征伐雖繫於天子,功成乃在閫外元戎。姬發猖獗,大惡難驅,屢戰失機,情殊疼恨。朕欲親征討賊,百司諫阻﹔茲爾張山素有才望,士大夫李定等,特薦卿得專征伐,爾其用心料理,克振壯猷,毋負朕倚托之重。俟凱旋之日,朕決不食言,似吝此茅土之賞﹔爾其欽哉?特詔。」
  欽差官讀罷詔旨,眾官謝恩畢,款待使臣,打發回朝歌。張山等候交代官洪錦,交割事體明白,方好進兵。一日洪錦到任,張山起兵領人馬十萬,左右先行,乃錢保、李錦,裨將乃馬德、桑元。一路上人喊馬嘶,正值初夏天氣,風和日暖,梅雨霏霏,真好光景。怎見得?有詩為証:
  「冉冉綠陰密,風輕燕引雛﹔新荷翻沼 ,修竹漸扶蘇。芳草連天碧,山花遍地鋪﹔溪邊蒲劍插,榴火壯行圖。何時了王事,鎮日醉呼盧。」
  話說張山人馬,一路晚住曉行,也受了些飢餐渴飲﹔鞍馬奔馳,不一日來到西岐北門。左右報入行營:「稟元帥!前哨人馬,已至西岐北門。」張山傳令安營,一聲炮響,三軍吶喊,絞起中軍帳來,張山坐定。只見錢保、李錦上帳三謁,錢保曰:「兵行百里,不戰自疲,請主帥定奪。」張山謂二將曰:「將軍之言甚善。姜尚乃智謀之士,不可輕敵﹔況吾師遠來,利在速戰,今日暫歇息軍士,吾明日自有調用。」二將應諾而退。且言子牙在西岐,日日與眾門人共議拜將之事,命黃飛虎督造大紅 幟,不要雜色。黃飛虎曰:「 號乃三軍眼目, 分五色,原為按五方之位次,使三軍之左右,前後進退攻擊之法,不得錯亂隊伍。若純是一色紅 ,則三軍不知東西南北,何以知進退趨避之方?猶恐不便,或其中另有妙用,乞丞相一一教之。」子牙笑曰:「將軍實不知其故耳﹔紅者火也,今主上所居之地,乃是西方,此地原是屬金,寒金非借火煉,豈能有用?此正相生相剋之道,可於 上另安號帶,須按青、黃、赤、白、黑五色,使三軍各自認識,自然不能亂淆。又使敵軍一望生疑,莫知其故,自然致敗。兵法云:「疑則生亂。」正此故耳,又何不可之有?」黃飛虎打躬謝曰:「丞相妙算如神!」子牙又令辛甲造軍器,只見天下諸侯,又約會西岐,請武王伐紂,會兵於孟津。子牙忙與眾將官商議。只恐武王不肯行,眾人正遲疑間,只見探事報入相府來報子牙曰:「商朝有人馬在北門安營,主將乃三山關總兵張山。」子牙聽說,忙問鄧九公曰:「張山用兵如何?」鄧九公曰:「張山原是末將交代官,此人乃一勇之將耳。」正話之問,又報:「有將請戰。」子牙傳令:「誰去走一遭?」鄧九公欠身:「末將願往。」領令出城,見一將如一輪火軍,滾至軍前,怎見得打扮驍勇?有贊為証:
  頂上金冠分鳳翅,黃金鎧掛龍鱗砌﹔大紅袍上繡團花,絲鸞寶帶吞頭異。腰下常懸三尺鋒,打陣銀錘如猛鷲,攛山跳澗紫驊騮,斬將綱刀生殺氣。一心分免紂王憂,萬古流傳在史記。
  話說鄧九公馬至軍前,看來者乃是錢保也。鄧九公大叫曰:「錢將軍你且回去,請張山出來,吾與他自有話說。」錢保指九公大罵曰:「反賊!紂王有何事負你,朝廷拜你為大將,寵任非輕,不思報恩,一旦投降叛逆,其狗彘不如,尚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鄧九公被數語罵得滿面通紅,亦罵曰:「錢保!料你一匹夫,有何能處,敢出此大言?你比聞太師何如?況他也不過如此,早受吾一刀,免致三軍受苦。」言罷縱馬舞刀直取錢保。錢保手中刀急架相還,二馬盤旋,看一場大戰。怎見得?
  二將坐鞍□,征雲透九霄﹔急取壺中箭,忙撥紫金鏢。只一個興心安社稷,那一個用意正天朝﹔這一個千載垂青史,那一個萬載把名標。真如一對狻猊鬥,不亞翻江兩怪蛟。
  話說鄧九公大戰錢保,有三十回  合,錢保豈鄧九公對手,被九公回馬刀,劈於馬下,梟首級進城來見子牙,請令定奪。子牙大悅,記功宴賀不表。只見敗兵報於張山說:「錢保被鄧九公梟首級進城去了。」張山聞報大怒。次日,親臨陣前,坐名要鄧九公答話。鄧九公挺身而出,有女鄧嬋玉,願隨壓陣,子牙許之。九公同女出城,張山一見鄧九公,走馬至軍前,乃大罵曰:「反賊匹夫!國家有何虧你,背恩忘義,一旦而事敵國,死有餘辜。今不倒戈受縛,倘敢特強,殺朝廷命官。今日拿匹夫解上朝歌,以正國法。」鄧九公曰:「你既為大將,上不知天時,下不諳人事,空生在世,可惜衣冠著體,真乃人中之畜生耳。今紂王貪淫無道,殘虐不仁,天下諸侯不歸紂而歸周,大心人意可見。汝尚欲勉強逆天,是自取辱身之禍,與聞太師等枉送性命耳。可聽吾言,下馬歸周,共伐獨夫,拯溺救焚﹔上順人心,下酬民願,自不失封侯之位。若勉強支吾,悔無及矣。」張山大怒罵曰:「利口匹夫,敢假此無稽之言,惑世誣民,碎屍不足以盡其辜!」搖槍直取。鄧九公刀迎面還來,二將相持,大戰一場。怎見得?有贊為証:
  輕舉擎天手,生死在輪迴﹔往來無定論,叱吒似春雷。一個恨不得平吞你腦後,一個恨不得活砍你頭腮﹔只殺得一個天昏地暗沒三才,那時節方才兩下分開。
  話說鄧九公與張山大戰三十回  合,鄧九公戰張山不下,鄧嬋玉在後陣,見父親刀法漸亂,打馬兜回,發手一石,把張山臉上打傷,幾乎墜馬,敗進大營。鄧九公父女掌得勝鼓回城,入相府報功不表。話說張山失機進營,臉上著傷,彼心下甚是急燥,切齒深恨,忽報:「營外有一道人求見。」張山傳令請來,只見一道人頭挽雙髻,背縛一口寶劍,飄然而至中軍打稽首。張山欠身答體,請帳中坐下﹔道人見張山臉上青腫問曰:「張將軍面上為何著傷?」張山曰:「昨日見陣,偶彼女將暗算。」道人忙取樂餌敷搽,即時全愈。張山忙問:「老師從何處而來?」道人曰:「吾從蓬萊島而至,貧道乃羽翼仙也,特為將軍來助一臂之力。」張山感謝道人。次日,早至城下,請子牙答話。報馬報入相府:「城外有一道人請戰。」子牙曰:「原該有三十六路征伐西岐,此來已有三十二路,還有四路未曾來至,我少不得要出去。」忙傳令排五方隊伍,一聲炮響,齊出城來。羽翼仙抬頭觀看,只見兩扇門開﹔紛紛繞繞,俱是穿紅著綠狼虎將,攢攢簇簇,儘是敢勇當先驍騎兵。哪吒對黃天化,金吒對木吒,韋護對雷震子,楊戩與眾門人左右排列,保護中軍﹔武成王壓陣,子牙坐四不像,走出陣前,見對面一道者,生的形容古怪,尖嘴縮腮,頭挽雙髻,徐徐而來。怎見得?有詩為証:
  「頭挽雙髻,體貌輕揚:皂袍麻履,形異非常。嘴如鷹鷙,眼露凶光﹔葫蘆背上,劍佩身藏。篷萊怪物,得道無疆﹔飛騰萬里,時歇滄浪。名為金翅,綽號禽王。」
  話說子牙拱手言曰:「道友請了!」羽翼仙曰:「請了!」子牙曰:「道友高姓大名,今日會向,有何事吩附?」羽翼仙答曰:「貧道乃蘆萊島羽翼仙是也。姜子牙!我且問你,你莫非是崑崙門下元始徒弟,你有何能對人罵我,欲撥吾翎毛,抽吾筋骨,我與你本無干涉,你如何這等欺人?」子牙欠身曰:「道友!不可錯來怪人,我與道友,並未曾會遇幾次,我也知道友根底,必有人搬唆,說有甚失禮得罪之處。我與道友,未有半面之交,此語從何而來!道友請自三思。」羽翼仙聽得此話,低頭暗想,此言大是有禮,乃謂子牙曰:「你話雖有理,只是此語未必無因而來。但說過你從今百事斟酌,毋得再是如此造孽,我與你不得干休,去罷!」子牙方欲勒騎,哪吒聽罷大怒:「只潑道焉敢如此放肆,渺視師叔?」登開風火輪,搖槍刺來。羽翼仙笑曰:「原來你仗只些孽障凶頑,敢於欺人。」移步持劍相交,槍劍並舉。黃天化忙催玉麒麟,使雙錘,雙戰道人。雷震子把風雷翅飛在空中,黃金棍往下刷來。土行孫倒拖鑌鐵棍,來打下三路。楊戩縱馬舞三尖刀,前來助戰,把羽翼仙圍在垓心。上三路雷震子,中三路楊戩、哪吒、黃天化,下三路土行孫。且說哪吒見羽翼仙得先下手,祭起乾坤圈打來,正中羽翼仙肩甲﹔道人把眉頭一皺﹔方欲把身逃走,被黃天化回身一鑽心釘,把道人右臂打通﹔又被土行孫把道人腿上打了數下﹔楊戩復祭哮大犬把羽翼仙夾頸子一口,羽翼仙四下吃虧,大叫一聲,借土遁走了。子牙得勝,眾門人相隨進城。且說羽翼仙吃了許多的虧,把牙一挫,走進營來。張山接住,口稱:「老師!今日誤中奸計,老師反被他著傷。」道人曰:「不妨,吾不曾防備他,故此著了他對手。」羽翼仙忙將花籃中,取出丹藥,用水吞下一粒,即時全愈。羽翼仙謂張山曰:「我念慈悲二字,到不肯傷眾生之命。他今日反來傷我,是彼自取殺身之禍。」復對張山曰:「可取些酒來,你我痛飲,至更深時候,我叫西岐一郡,化為渤海。」張山大喜,忙治酒相款不表。卻說子牙得勝進府,與諸門人眾將商議,忽一陣風,把簷瓦刮下數片來。子牙忙焚香爐中,取金錢在上,占卜吉凶。只見排下卦來,把子牙嚇得魂不附體,忙沐浴更衣,望崑崙山下拜。拜罷,子牙披髮仗劍,移北海之水,救護西岐,把城郭罩住。只見崑崙山玉虛宮元始天尊,早知詳細,用琉璃瓶中,三光神水,酒向北海之上,又命四偈諦神,把西岐城護定,不可晃動。正是:
  人君福德安天下,元始先差偈諦神。
  話說羽翼仙飲至一更時分,命張山收去了酒,出了轅門,現了本像,乃大鵬金翅烏。張開二翅,飛在空中,把天也遮黑了半邊。好利害?有詩為証:
  「二翅遮天雲霧起,空中響亮似春雷﹔曾扇四海具見底,吃盡龍王海內魚。只因怒發西岐難,還是明君神德齊﹔羽翼根深歸正道,至今萬載把名題。」
  話說大騰 飛在空中,望下一看,見西岐城是北海水罩住。羽翼仙不覺失聲笑曰:「姜尚可謂萬朽不知得的利害,我若稍用些須之力,連四海頃劾扇乾,豈在此一海之水?」羽翼仙展兩翅,用力一扇,有七八十扇,他不知此水,有三光神水在上面,越扇越長,不見枯涸。羽翼仙自一更時分,直扇到五更天氣,那火差不多 著大鵬 的腳。只一夜將氣力用盡,不能成功,不覺大驚道:「若再遲延,恐到天明不好看,自覺斷愧,不好進營來見張山。」一翅飛起,來至一座山洞,甚是清奇。怎見得?有贊為証:
  高峰掩映,怪石嵯峨﹔奇花瑤草馨香,紅杏碧桃艷艷。崖前古樹,霜皮溜雨四十圍﹔門外蒼松,黛色三天三千尺。雙雙野鶴,常來洞口舞清風﹔對對山禽,每向枝頭啼白晝。簇簇黃 如掛索,行行煙柳似垂金﹔方塘積水,深穴依山。方塘隱千年未變的蛟龍,深穴依山生萬載得道之仙子﹔果然不亞玄都府,真是神仙出入門。
  話說大鵬 飛至山洞前,見一道人,靠君洞邊默坐。羽翼仙尋思,不若將此道人抓來充飢,再作道理。大鵬 方欲撲來,道人用手一指,大鵬 撲塌的跌將下地來﹔道人揉眉擦自言曰:「你好沒理!你為何來傷我?」羽翼仙曰:「實不相瞞,我去伐西岐,腹中餓了,借你充飢﹔不知道友仙朮精奇,得罪了。」道人曰:「你腹中餓了,問吾一聲,我自然指你去。你如何就來害我,甚是非禮。也罷,我說與你知道,離此二百里,有一山名為紫雲崖,有三山五嶽四海道人,俱在那 赴香齋,你速去,恐遲了不便。」大鵬 謝曰:「承教了。」把二翅飛起,霎時而至,即現仙形。只見高高下下,三五一攢,七八一處,俱是四海三山道者赴齋。又見一童兒往來奉東西,與眾道人吃。羽翼仙曰:「道童請了,貧道是來赴齋的。」那童兒聽得呀的一聲答曰:「老師來早些方好,如今沒有東西了。」羽翼仙曰:「偏吾來就沒有東西了?」道童答曰:「來早就有,來遲了東西已盡與師父眾位吃了,安能再有,必至明日方可。」羽翼仙曰:「你揀人佈施,我偏要吃。」二人嚷將起來,只見一位穿黃的道人,向前問曰:「你為何事在此爭論?」童兒曰:「此位師父來遲了,定要吃齋,那 有了,故此閑講。」那道人曰:「童兒!你可有麵點心否?」童兒答曰:「點心還有,要齋卻沒有了。」羽翼仙曰:「就是點心也罷,快取將來。」那童兒忙把點心拿將來,遞與羽翼仙。羽翼仙一連吃了七八十個,那童兒曰:「老師可吃了?」羽翼仙曰:「有還吃得幾個。」童兒又取數十個前來,羽翼仙共吃了一百零八個。正是:
  妙法無邊藏秘訣,今番捉住大鵬 。
  話說羽翼仙吃飽了,謝過齋,復現本像飛起,往西岐來。腹從那洞府過,道人還坐在那 ,望著大鵬 ,把手一指,大鵬 跌將下來。哎呀的一聲,跌斷肚腸了,在滿地打滾,只叫:「痛殺我也!」不知大鵬 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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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回  申公豹說反殷郊
  公豹存心至不良,紂王兩子喪沙場﹔當初致使殷洪反,今日仍教太歲亡。長舌惹非成個事,巧言招禍去何忙﹔雌然天意應如此,何必區區話短長。
  話說羽翼仙在地下打滾,只叫:「疼殺我也!」只道人起身徐徐行至面前問曰:「你方才去吃齋,為何如此?」大鵬 答曰:「我吃了些麵點心,腹中作疼。」道人曰:「吃不著吐了罷。」大鵬 當真的去吐:不覺一吐而出,有雞子大。白光光的連綿不絕﹔就像一條銀索子,將大鵬 的心肝鎖住。大鵬 覺得異樣,及至扯時,又扯得心疼﹔大鵬 甚是驚駭,知是不好消息,欲待轉身,只見這道人把臉一抹,大喝一聲:「我把你只孽障!你認得我麼?」只道人乃是靈鷲山元覺洞燃燈道人,道人罵曰:「你只業障!姜子牙奉玉虛符命,扶助聖王,勘定禍亂﹔拯溺救焚,弔民伐罪,你為何反起狠心,連我也要吃?你助惡為虐。」命黃巾力士:「把只孽障吊在大松樹上,只等姜子牙伐了紂,那時再放你不遲。」大鵬 忙哀訴曰:「老師大發慈悲,赦宥弟子﹔弟子一向愚昧,被旁人唆使從今知道,再不敢正眼再窺視西岐。」燃燈曰:「你在天皇時得道,如何大運也不知,真假也不識,還聽旁人唆使?情真可恨,決難恕饒。」大鵬 再三哀告曰:「可憐我千年功夫,望老師憐憫。」燃燈曰:「你既肯改邪歸正,須當拜我為師,我方可放你。」大鵬 連忙極口稱道曰:「願拜老爺為師,修歸正果。」燃燈曰:「既然如此,待我放你。」用手一指,那一百零八個念珠,還依舊吐出腹中。大鵬遂歸燃燈道人,往靈鷲山修行不表。話分兩頭,且說九仙山桃源洞廣成子,只因犯了殺戒,只在洞中靜坐,保攝天和,不理外務﹔忽有白鶴童子,奉玉虛符命,言:「子牙不日登台拜將,命眾門人須至西岐山餞別東征。」廣成子謝恩,打發白鶴童子回玉虛去了。道人偶想起殷郊。如今子牙東征,把殷郊打發他下山,佐子牙東進五關﹔一則可以見他家之故土,二則可以捉妲己,報殺母之深仇。忙問:「殷郊在那 ?」殷郊在洞後,聽師父呼喚,忙至前面,見師父行禮。廣成子曰:「方今武王東征,天下諸侯相會於孟津,共伐無道﹔正你報仇洩恨之日,我如今著你前去助周,作前隊,你可去麼?」殷郊聽罷,口稱老師曰:「弟子雖是紂王子,實與妲己為仇,父王反信奸言,誅妻殺子,母死無辜,此恨時時在心,刻刻掛念,不能有忘。今日老師大捨慈悲,發付弟子,敢不前往,以圖報效?若不去,真空生於天地間也。」廣成子曰:「你且去桃源洞外獅子崖前,尋了兵器來,我傳你些道朮,你好下山。」殷郊聽罷,忙出洞往獅子崖來尋兵器。只見白石撟那邊,有一洞,怎見得?有西江月為証:
  門依雙撟,日月照耀,一望山川珠淵﹔赤井暖含煙,更有許多堪羨。疊疊朱樓畫閣,凝凝赤壁青田﹔三春柳九秋蓮,別有洞天罕見。
  話說殷郊見石撟南畦,有一洞府,獸環珠戶,儼若王公第宅﹔殿下自思:我從不曾到此,一過撟去,便知端的。來至洞前,那門雖兩扇,不推而自開,只見那 有一石几,几上有熱氣騰騰,六七枚豆兒。殷郊拈一個吃了,自覺甘甜香美,非同凡品:「好豆兒不若一總吃了罷。」剛吃了時,忽然想起來尋兵器,如何在此閑玩。忙出洞來,過了石撟,及至回頭,早不見洞府,殿下心疑﹔不覺渾身骨頭響,左邊肩頭上,忽冒出一隻手來,殿下著慌,大驚失色。只見右邊又是一隻,一會兒忽長出三頭六臂,把殷郊只嚇得目瞪口呆,半響無語。只見白雲童子來前叫曰:「師兄!師父有請!」殷郊只一會略覺神思清爽,面如藍靛,發似硃砂,上下獠牙,多生一目,晃晃蕩蕩,來至洞前。廣成子拍掌笑曰:「奇哉!奇哉!仁君有德,天生異人。」命殷郊進至桃源洞內。廣成子傳與方天畫戟,言曰:「你先下山,前至西岐,我隨後就來。道人取出番天印,落魂鐘,雌雄劍,付與殷郊。殷郊即時拜辭下山。廣成子曰:「徒弟!你且住,我有一事對你說,吾將各寶盡付與你,須是順天應人,一東進五關,輔周武興弔民伐罪之師,不可改了念頭,心下孤疑,有犯天譴,那時悔之晚矣。」殷郊曰:「老師之言差矣!周武明德聖君,吾父荒淫昏虐,豈敢錯認,有辜師訓?弟子如改日前言,當受黎鋤之厄。」道人大喜,殷郊拜別師尊。正是:
  殿下實心扶聖主,只恐旁人生禍殃。
  話說殷郊離了九仙山,借土遁往西岐前來。正行之間,不覺那道光飄飄落在一座高山,怎見得好山?有贊為証:
  沖天佔地,轉日生雲﹔沖天處尖峰高高,佔地處遠脈迢迢。轉日的那嶺頭松鬱鬱,生雲的乃崖下石磷磷﹔松郁 四時八節常青,石磷磷萬年千載不改。杯中每聽夜啼,□內常見妖蟒過﹔山禽聲咽咽,走獸吼呼呼。山鹿成雙作對紛紛走,山鴉山雀打陣攢簇密密飛﹔山草山花看不盡,山桃山果應時新。雌然崎嶇不堪行,卻是神仙來往處。
  話說殷郊才看山嶺險峻之處,只聽得林下一聲鑼響,見一人面如藍靛,發如朱矽,騎紅砂馬,金甲紅袍,三隻眼,提兩根狼牙棒。那馬如飛奔上山來,見殷郊三頭六臂,也是三隻眼,大呼曰:「三頭者乃是何人,敢在我山前探望?」殷郊答曰:「吾非別人,乃紂王太子殷郊是也。」那人忙下馬拜伏在地,口稱:「千歲!為何由此白龍山上過?」殷郊曰:「吾奉師命往西岐去見子牙。」話未曾了,又一人帶扇雲盔,淡黃袍,點鐵槍,白龍馬,面如傅粉,三綹長髯,也奔上山來,大呼曰:「此是何人?」藍臉的道:「快來見殷千歲!」那人也三隻眼,滾鞍下馬,拜伏在地,二人同曰:「且請千歲上山,至寨中相見。」三人步行至山寨,進了中堂。二人將殷郊扶在正交椅上,納頭便拜。殷郊忙扶起問曰:「二位高姓大名?」那藍臉的應曰:「末將姓溫名良,那白臉的姓馬名善。」殷郊曰:「吾看二位一表非俗,俱負英雄之志,何不同吾往西岐立功,助武王伐紂。」二人曰:「千歲為何反助周滅紂?願聞其說。」殷郊曰:「商家氣數已盡,周家王氣正盛﹔況吾父得十罪於天下,今諸侯應天順人,以有道伐無道,以無德讓有德,此理之常,天下豈吾家故業哉?」溫良、馬善曰:「千歲之言是也。」溫良與馬善整酒酌,殷郊一面吩咐嘍囉,改作周兵,放火燒了寨柵,隨即起兵。殷郊三人同上了馬,離了白龍山,往大路進發,逕奔西岐而來。正是:
  殷郊有意歸周主,只恐中途不肯從。
  殷郊正行,嘍囉報:「有一道人騎虎而來,要見於歲。」殷郊聞報,忙吩咐左右旗門官:「令安下人馬,請來相見。」道人下虎進帳,殷郊忙將下來打躬,口稱:「老師從何而來?」道人曰:「吾乃崑崙門下申公豹是也。殿下往那 去?」殷郊曰:「吾奉師命,往西岐投拜姬周,姜師叔不久拜將,助周伐紂。」道人笑曰:「我問你紂王是你甚麼人?」殷郊答曰:「是吾父王。」道人曰:「恰又來,世間那有子助外人,而伐父之理?此乃亂倫件逆之說,你父子不久龍歸滄海,你原是東宮,自當接商朝之統,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業,豈有助他人滅自己社稷,毀自宗廟?此亙古所未聞者也。且你異日百年之後,將何面目見成湯諸王於在天之靈哉?我見你身藏奇寶,可安天下﹔形象可定乾坤,當從吾言,可保自己天下,以誅無道周武,是為長策。」殷郊答曰:「老師之言雖是,奈天數已定﹔吾父無道,理當以讓有德,況姜子牙有將相之才,仁德敷佈於天下,諸侯無不響應。老師曾吩咐我下山,助姜師叔東進五關,我何敢違背師言,此事斷難從命。」申公豹暗想:「此事犯不動他。也罷,再犯他一場,看他如何?」申公豹又曰:「殷殿下!你言姜尚有德,他的德在那 ?」殷郊曰:「子牙為人公平正直,禮賢之士,仁義慈祥,乃良心君子,德道丈夫,天下服從,何得小視他?」申公豹曰:「殿下有所不知,吾聞有德不滅人之彝倫,不戕人之天性,不妄殺無辜,不矜功自伐。殿下之父親,固得罪於天下,可與為仇﹔殿下之殷洪胞弟,聞說他也下山助周,豈意他欲邀己功,竟將殿下親弟,用太極圖化成飛灰,此還是有德之人做的事,無德之人做的事?今殿下忘手足而事仇敵,吾為殿下不取也。」殷郊聞言大驚曰:「老師此言果真?」道人曰:「天下盡知,難道吾有誑語?實對你說,如今張山現在西岐住札人馬,你只問他,如果殷洪無此事,你再進西岐不遲。如有此事,你當為弟報仇,我令與你再請一高人來,助你一臂之力。」申公豹跨虎而去。殷郊甚是疑惑﹔只得把人馬催動,逕往西岐,一路上沈吟思想,吾弟與天下無仇,如何將他如此處治,必無此事。若是姜子牙將吾弟果然如此,我與姜尚誓不兩立,必定為弟報仇,再圖別議。人馬在路非止一日,來至西岐。果然有一枝人馬,打商湯旗號,在此住札。殷郊令溫良前去營 去問,果是張山否?話說張山自羽翼仙當晚去後,兩日不見回來,差人打聽,不得實信。正納悶間忽軍政官來報:「營外有一大將,口稱請元帥迎接千歲大駕,不知何故?請元帥定奪。」張山聞報,不知其故,沈思殿下久已失亡,此處是那 來的,忙傳令令來。軍政官出營對來將曰:「元帥令將軍相見。」溫良進營來見張山打躬,張山問曰:「將軍自何處而來,有何見諭?」溫良答曰:「吾奉殷郊千歲令旨,令前軍相見。」張山對李錦曰:「殿下久已失亡,如何此處反有殿下?」李錦在旁曰:「只恐是真,元帥可往相見,看其真偽,再做區處。」張山從其言,同李錦來至軍前,溫良先進營回話,對殷郊曰:「千歲!張山到了。」殷郊曰:「令來。」張山進營,見殷郊三頭六臂,像貌兇惡,左右侍立溫良、馬善,都是三隻眼。張山問曰:「啟殿下!是商朝那枝宗派?」殷郊曰:「吾乃當今長殿下殷郊是也。」因將前事訴說一番,張山聞言,不覺大悅,忙行禮口稱:「千歲!」殷郊曰:「你可知道二殿下殷洪的事?」張山答曰:「二千歲,因伐西岐,被姜尚用太極圖化作飛灰多日矣。」殷郊聽龍,大叫一聲,昏倒在地。眾人扶起,放聲大哭曰:「兄弟殺於惡人之手。」躍身而起,將令箭一枝,折為兩段曰:「若不殺姜尚,誓與此箭相同。」次日殷郊親自出馬,坐名只要姜尚出來。報馬報入城中,進相府報曰:「城外有殷郊殿下,請丞相答話。」子牙傳令軍士,排隊伍出城﹔炮聲響應,西岐開門,一對對英雄似虎,一雙雙戰馬如飛。左右列各洞門人,子牙見對營門一人,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左右二將,乃溫良、馬善,各持兵器。哪吒暗笑,三人九隻眼,多了個半人。殷郊走馬至軍前:「叫姜尚出來見我!」子牙向前曰:「來者何人?」殷郊大喝曰:「吾乃長殿下殷郊是也。你將吾弟殷洪,用太極圖化作飛灰,此恨如何肯消?」子牙不知其中緣故,應聲曰:「彼自取死,與我何干?」殷郊聽罷,大叫一聲,幾乎氣絕,大怒曰:「好匹夫!尚說與你無干?」縱馬搖戟來取,旁有哪吒登開風火輪,將火尖槍直取殷郊。輪馬相交,未及數合,被殷郊一番天印,把哪吒打下風火輪來。黃天化見哪吒失機,催開了玉麒麟,使兩柄銀錘,敵住了殷郊,子牙左右救回哪吒。黃天化不知殷郊有落魂鐘,殷郊搖動了鐘,黃天化坐不住鞍馬,跌將下來,張山走馬將黃天化拿了,及至上了繩索,黃天化方知被捉。黃飛虎見子被擒,催開五色神牛來戰﹔殷郊也不答話,槍戟並舉,又戰數合,搖動落魂鐘,黃飛虎也撞下神牛,早被馬善、溫良捉去。楊戩在旁,見殷郊祭番天印,搖落魂鐘,恐傷子牙,不當穩便,忙鳴金收回隊伍﹔子牙忙令軍士進城,坐在殿上納悶。楊戩上殿奏曰:「師叔!如今又是一場古怪事出來。」子牙曰:「有甚古怪?」楊戩曰:「弟子看殷郊打哪吒的是番天印,此寶乃廣成子師伯,如何反把與殷郊?」子牙曰:「難道廣成子使他來伐我。」楊戩曰:「殷洪之故事*
  戴一扇雲冠,光華四射﹔黃花袍,紫氣盤旋。銀葉甲,輝煌燦爛﹔三股絛,身後交加。白龍馬,追風趕日﹔杵臼槍,大蟒頑蛇。修山洞府,成道行有正無邪。
  話說鄧九公大呼曰:「來者何人?」馬善曰:「吾乃大將馬善是也。」鄧九公也不通名姓,縱馬舞刀飛來直取。馬善槍劈面相迎,兩馬往還,殺有十二三回  合,鄧九公刀法如神,馬善敵不住﹔被鄧九公閃一刀,逼開了馬善的槍,抓住腰間絛勒,提過鞍□,往下一 ,生擒進城。至相府來見子牙,子牙曰:「將軍勝負如何?」九公曰:「擒了一將,名喚馬善,今在府前候丞相將令。」子牙命推來。少時將馬善推至殿前,那人全不畏懼,立而不跪。子牙曰:「既已被擒,何不屈膝?」馬善大笑罵曰:「匹夫!你乃叛國逆賊,吾既被擒,要殺就殺,何必多言?」子牙大怒,令:「推出府斬訖報來。」南宮 為監斬官,推至府前,只見行刑令出,南宮 手起一刀,猶如削菜一般。正是:
  鋼刀隨過隨時長,如同切菜一般同。
  南宮 看見大驚,忙進相府回令曰:「啟丞相異事非常。」子牙問曰:「有甚話說?」南宮 曰:「奉令將馬善連斬三刀,只邊刀過,那邊長完,不知有何幻朮?請丞相定奪。」姜子牙聽罷大驚,忙同諸將出府來,親見動手,也是一般。旁有韋護運動降魔杵,打將下來,正中馬善頂門,只打得一派金光,就地散開。韋護收回杵,還是人形。眾門人大驚,只叫古怪﹔子牙無計可施,命眾門人借三昧真火,燒只妖物。旁有哪吒、金、木二吒、雷震子、黃天化、韋護,運動三昧真火燒之。馬善乘火光一起,大笑曰:「吾去去也!」楊戩看見火光中走了馬善,子牙心下不樂,各回府中商議不提。且言馬善走回營來見殷郊,盡言擒去,怎樣斬他,怎樣放火焚他,末將借火光而回。殷郊聞言大喜。子牙在府中沈思,只見楊戩上殿對子牙曰:「弟子往九仙山打探虛實,看是如何。二則再往終南山見雲中子師叔,去借照妖鑒來,看馬善是甚麼東西,方可治之。」子牙許之。楊戩離了西岐,借土遁逕往九仙山來﹔不一時頃刻已至桃源洞,來見廣成子。楊戩行禮,口稱:「師叔!」廣成子曰:「前日令殷郊下山,同子牙伐紂,到西岐好三頭六臂麼?候拜將日再來屬他。」楊戩曰:「如今殷郊不伐朝歌,反伐西岐,把師叔的番天印,打傷了哪吒諸人,橫行暴虐。弟子奉子牙之命,特來探其虛實。」廣成子聞言,大叫:「隻畜生,有背師言,恐遭不測之禍。但我把洞內珍寶,盡付與他,誰知今日之變?楊戩你且先回,我隨後就來。」楊戩離了九仙山,連往終南山來﹔須臾而至,進洞府見雲中子行禮,口稱:「師叔!今西岐來了一人名馬善,誅斬不得,水火亦不能傷他,不知何物作怪?特借老師照妖鑒一用。俟除此妖邪,即當奉上。」雲中子聽說,即將寶鑒付與楊戩。楊戩離終南山往西岐來,至相府三謁子牙。子牙問曰:「楊戩你往終南山,見廣成子,此事如何?」楊戩把上項事情,一一訴說一遍,又將取照妖鑒來的事,亦說了一遍,令明日可會馬善。次日,楊戩上馬提刀,來營前請戰,坐名只要馬善出來。探馬報入中軍,殷郊命馬善出營。馬善至軍前,楊戩暗取寶鑒照之,乃是一點燈頭兒在 面晃。楊戩收了寶鑒,縱馬舞刀直取馬善,二馬相交,刀槍並舉,戰有二三十合,楊戩撥馬就走﹔馬善不趕,回營來見殷郊回話:「與楊戩交戰,那□敗走,末將不去趕他。」殷郊曰:「知己知彼,此是兵家要訣,此行是也。」且言楊戩回營進府來,子牙問曰:「馬善乃何物作怪?」楊戩答曰:「弟子照馬善,乃是一點燈頭兒,不知詳細。」旁有韋護曰:「世間有三處,有三盞燈:玄都洞八景宮有一盞燈,玉虛宮有一盞燈,靈鷲山有一盞燈,莫非就是此燈作怪。」對楊戩曰:「兄可往三處一看,便知端的。」楊戩忻然願往,子牙許之。楊戩離了西岐,先往玉虛宮而來,駕土遁而走。正是:
  風聲響處行千里,一飯工夫至玉虛。
  話說楊戩不曾到過崑崙山,今見景致非常,因便玩賞。怎見得?
  瓊樓玉閣,上界崑崙谷﹔虛繁地籟,境寂生天香。青松帶雨遮高閣,翠竹依稀兩道旁﹔霞光縹緲,采色飄飄。朱欄碧檻,畫棟雕樑﹔談經香滿座,靜坐月當窗。鳥鳴丹樹內,鶴飲石泉旁﹔四時不謝奇花草,金殿門開射赤光。樓台隱現祥雲 ,玉磬金鐘聲韻長﹔珠簾半卷,爐內煙香。講動黃庭方入聖:萬仙總領鎮西方。
  話說楊戩至麒麟崖,看罷崑崙景致,不敢擅入,立於宮外。等候多時,只見白鶴童子出宮來﹔楊戩上前施體,口稱:「師兄!弟子楊戩,借問老爺面前琉璃燈,可曾點著?」白鶴童子答曰:「點著哩!」楊戩自思此處點著,想不是這 ,且往靈鷲山去。即時離了玉虛,逕往靈鷲山來,好快:
  駕雲騰霧仙體輕,玄門須仗五行行﹔周遊寰宇須臾至,才上崑崙又玉京。
  楊戩進元覺洞,倒身下拜,口稱:「老師!弟子楊戩拜見。」燃燈問曰:「你來此做甚麼?」楊戩答曰:「老師面前的琉璃燈滅了。」道人抬頭看見燈滅了,呀的一聲道:「孽障走了。」楊戩把上件事,說了一遍。燃燈曰:「你先去,我隨即就來。」楊戩別了燃燈,借土遁逕歸西岐,至相府來見子牙,將至玉虛見燃燈事,說了一遍,燃燈老師隨後就來。子牙大喜。正言之間,門官報:「廣成子至。」子牙迎接至殿前,廣成子對子牙謝罪曰:「貧道不知有此大變,豈意殷郊反了念頭,吾之罪也。待吾出去招他來見。」廣成子隨即出城,至營前大呼曰:「傳與殷郊,快來見我。」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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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回  羅宣火焚西岐城
  離宮原是火之精,配合干支在丙丁﹔烈火焚山情更惡,流金爍海勢偏橫。在天烈曜人君畏,入地顯形萬姓驚﹔不是羅宣能作難,只因西土降仙卿。
  話說探馬報入中軍:「啟千歲!有一道人,請千歲答話。」殷郊暗想,莫不是吾師來此,隨即出營,果然是廣成子。殷郊在馬上欠身言曰:「老師!弟子甲冑在身,不敢叩見。」麼成子見殷郊身穿王服,大喝曰:「畜生!不記得山前是怎樣話?你今日為何改了念頭?」殷郊泣訴曰:「老師在上,聽弟子所陳。弟子領命下山,又收了溫良、馬善,中途遇著申公豹,說弟子保紂伐周。弟子豈肯有負師言?弟子知吾父殘虐不仁,肆行無道,因得罪於天下,弟子不敢有違於天命。只吾幼弟又得何罪,竟將太極圖化作飛灰,他與尚何仇,遭此慘死?此豈有仁心者所為?此豈以德行仁之主?言之痛心刻骨﹔老師反欲我事仇,是誠何心?」殷郊言罷,放聲大哭。廣成子曰:「殷郊你不知申公豹與子牙有隙,他是誑你之言,不可深信﹔此事乃汝弟自取,實是天數。」殷郊曰:「申公豹之言,固不可信,吾弟之死,又是天數?終不然,是吾弟自走入太極圖中去,尋此慘酷極刑,老師說得好笑。今兄存弟亡,實為可慘。老師請回,俟弟子殺了姜尚,以報弟仇,再議東征。」廣成子曰:「你可記得發下誓言?」殷郊曰:「弟子知道。就受了此厄,死也甘心,決不願獨自偷生。」廣成子大怒,喝一聲,仗劍來取。殷郊用劍架住曰:「老師沒來由,你為姜向與弟子變顏,實系偏心。倘一時失體,不好看相。」廣成子又一劍劈來,殷郊曰:「老師何苦為他人,不顧自己天性?則老師所謂天道人道,俱是矯強?」廣成子曰:「此是天數,你不侮悟,違背師言,必有殺身之禍。」復又一劍砍來,殷郊急得滿面通紅曰:「你既無情待我,偏執己見,欲壞手足,弟子也顧不得了!」乃發手還一戟來。師徒二人,戰未及四五合,殷郊祭番天印打來﹔廣成子著慌,借縱地金光法,逃回西岐,至相府。正是:
  番天印傳殷殿下,豈知今日打師尊。
  話說廣成子回相府,子牙迎著,見廣成子面色不似平日,忙問會殷郊詳細?廣成子曰:「彼被申公豹說反,吾再三苦勸,彼竟不從,是吾怒起,與他交戰,那孽障反祭番天印來打我:吾故此回來,再做商議。」子牙不知番天印的利害,正說之間,門官報:「燃燈老爺來至。」二人忙出府迎接至殿前,燃燈向子牙曰:「連吾的琉璃,也來尋你一番,俱是天數。」子牙曰:「尚該如此,理當受之。」燃燈曰:「殷郊的事大,馬善的事小,待吾收了馬善,再做道理。」乃謂子牙曰:「你須得如此如此,方可收服。」子牙於是俱依其計。次日,子牙單人獨騎出城,坐名只要馬善來見我。左右報入中軍:「啟千歲爺!姜子牙獨騎出城,只要馬善出戰。」殷郊自思:「昨日吾師出城見我,未曾取勝﹔今日令子牙單騎出城,要馬善必有緣故。且令馬善出戰,看是如何。」馬善得令,提槍上馬出轅門,也不答話,直取子牙。子牙手中劍赴面相迎,未及數合,子牙也不歸營,望東南上逃走,馬善不知他的本主等他,隨後趕來,未及數箭之地,只見柳陰之下,立著一個道人,讓過子牙,當中阻住,大喝曰:「馬善!你可認得我?」馬善只推不知,就一槍刺來。燃燈袖內取出琉璃,望空中祭起﹔那琉璃望下掉來,馬善抬頭看見,及待躲時,燃燈忙令黃巾力士,可將燈焰帶回靈鷲山去。正是:
  仙燈得道現人形,反本還元歸正位。
  話說燃燈收了馬善,令力士帶上靈鷲山去了不提。且說探馬來報入中軍:「啟千歲!馬善追趕姜尚,只見一陣光華,止有戰馬,不見了馬善,未敢擅專,請令定奪。」殷郊聞報,心下疑惑,隨傳令點□出營,定與子牙立決雌雄。只見燃燈收了馬善,方回來與廣成子共議:「殷郊,被申公豹說反,如之奈何?」正說之間,探馬報入相府:「有殷殿下請丞相答話。」燃燈曰:「子牙公你去得,你有杏黃旗,可保其身。」子牙忙傳令,同眾門人出城。□聲響亮,西岐門開,子牙一騎當先,對殷郊言曰:「殷郊!你負師命,離免黎鋤之厄﹔及早投戈,免得自侮。」殷郊大怒,見了仇人,切齒咬牙,大罵:「匹夫!把吾弟化為飛灰,我與你誓不兩立!」縱馬搖戟,直取子牙。子牙仗劍迎之,劍戟交加,大戰龍潭虎穴。且說溫良走馬來助,只廂哪吒登開風火輪接助交兵,兩下 只殺得:
  黑靄靄雲迷白日,鬧嚷嚷殺氣遮天﹔槍刀劍戟冒征煙,闊斧猶如閃電。好勇的成功建業業,恃強的努力爭先﹔為君不怕就死,報恩欲把身捐。只殺得一團白骨見青天,那時節方才收軍罷戰。
  且說溫良祭起白玉環,來打哪吒。哪吒看見,忙把乾坤圈也祭起來,一聲奮,將白玉環打得粉碎。溫良大叫一聲:「傷吾寶貝!怎肯干休!」奮力來戰,又被哪吒一金磚,正中後心,打得往前一晃,未曾閃下馬來。方欲逃回,不意被楊戩一彈子,穿了眉頭,跌下馬去,死於非命。殷郊見溫良死於馬下,忙祭番天印打來。子牙展開杏黃旗﹔便有萬道金光祥雲籠罩,又現有千朵白蓮,緊護其身﹔把番天印懸在空中,只是不得下來。子牙隨祭打神鞭,正中殷郊後背,翻 斗落下馬去。楊戩及上前欲斬他首級,有張山、李錦二騎搶出,不知殷郊已借土遁去了。子牙竟獲全勝進城。燃燈與廣成子共議曰:「番天印難除,且子牙拜將已近,恐誤吉辰,罪歸於你。」廣成子告曰:「老師為我設一謀,如何除得此惡?」燃燈曰:「無法可治,奈何奈何?」且說殷郊著傷,逃回進營納悶,鬱鬱不樂。且說轅門外來一道人,戴魚尾冠,面如重棗,海下赤須紅髮,三目,穿大紅八卦服,騎赤煙駒。道人下騎,叫:「報與殷殿下,吾要見他。」軍政官報入中軍:「啟千歲!外邊有一道者求見。」殷郊傳令請來,少時道人行至帳前。殷郊看見,降階迎接,見道人通身赤色,其形相甚惡﹔彼此各打稽首,殷殿下忙欠身答曰:「老師可請上坐。」道人亦不謙讓,隨即坐下。殷郊曰:「老師高姓大名,何處名山洞府?」道人答曰:「貧道乃火龍島焰中仙羅宣是也。因申公豹相邀,特來助你一臂之力。」殷郊大悅,治酒款待。道人曰:「吾乃是齋丕用葷。」殷郊命治素酒相待不提。一連在軍中過了三四日,也不出去會子牙。殷郊問曰:「老師既為我而來,為何數日不會子牙一陣?」道人曰:「我有一道友,他不曾來﹔待他來時,我與你定然成功,不用殿下費心。」且說那日正坐轅門,軍政官來報:「有一道者來訪。」罷宣與殷郊傳令請來。少時見一道者,黃臉 須,身穿皂服,徐步而來。殷郊乃出帳迎接至帳行禮畢,尊之上坐。羅宣問曰:「貴弟為何來遲?」道人曰:「因攻戰之物未完,故此來遲。」殷郊對道人曰:「請問道長高姓大名?」道人曰:「吾乃九龍島煉氣士劉環是也。」殷郊傳令治酒款待。次早二位道者出營,來至城下,請子牙答話。探馬忙報入相府:「啟丞相!有二位道人,請丞相答話。」子牙隨即同眾門人出城,排開隊伍﹔只見陣催鼓響,對陣中有一道者,怎生兇惡,怎見得?
  魚尾冠,純然烈焰﹔大紅袍,片片雲生。絲絛系赤色,麻履長紅雲﹔劍帶星星火,馬如赤爪龍。面如血潑紫,鋼牙暴出唇﹔三目光輝觀宇宙,火龍島內有聲名。話說子牙對眾門人曰:「此人一身赤色,連馬也是紅的。」眾弟子曰:「截教門下,古怪甚多。」話未畢,羅宣一騎馬當先,大呼曰:「來者可是姜子牙?」子牙答曰:「道兄!不才便是。不知道友是何處名山,那座洞府?」羅宣曰:「吾乃火龍島焰中仙羅宣是也。吾今來會你,只因你依仗玉虛門下,把吾輩截教,甚是恥辱﹔吾故到此,與你見一個雌雄,方知二教自有高低,非在於口舌爭也。你的左右門人,不必向前,料你等不過毫末道行,不足為能,兄我與你比個高低。」道罷,把赤煙駒催開,使兩口飛煙劍,來取子牙。子牙手中劍急架相迎,二獸盤桓,未及數合,哪吒登開風火輪,搖槍來刺羅宣:旁有劉環躍步而出,抵住哪吒。大抵子牙的門人多,不由分說,楊戩舞三尖刀衝殺過來﹔黃天化使開雙錘,也來助戰。雷震子展開二翅,飛起空來,將金棍刷來﹔土行孫使動 鐵棍,往下三路也自殺來﹔韋護綽步使降魔杵劈頭,四面八方圍裹上來。羅宣見子牙眾門人,不分好歹,一擁而上,抵當不住,忙把二百六十骨節搖動,現出三頭六臂,一手執照天印,一手執五龍輪,一手執萬鴉壺,一手執萬里起雲煙,雙手使飛煙劍,好利害。怎見得?有贊為証:
  赤寶丹天降異人,渾身上下烈煙薰﹔離宮煉就非凡品,南極熬成迥出群。火龍島內修真性,焰氧聲高氣似雲﹔純陽自是三昧火,烈石焚金惡殺神。
  話說羅宣現了三頭六臂,將五龍韓一輪,把黃天化打下麒麟,早有金、木二吒救回去。楊戩正要暗放哮天犬,來傷羅宣﹔不意子牙早祭起打神鞭,望空中打來,把羅宣打得幾乎翻下赤煙駒來。哪吒戰住了劉環,把乾坤圈打來,只打得劉環三昧火冒出,俱大敗回營。張山在轅門觀看,見岐周多少門人,祭無窮法寶,一個勝如一個﹔心中自思以後滅紂者,必是子牙一輩,心中甚是不悅。只見羅宣失利回營,張山接住慰勞,羅宣曰:「今日不防姜尚打我一鞭,吾險些兒墜下騎來。」忙取葫蘆中藥餌,吞而治之。羅宣對劉環曰:「只也是西岐一群眾生,該當如此,非我定用此狠毒也。」道人咬牙切鐵,正是:
  山紅土赤須臾了,殿閣樓台化作灰。
  話說羅宣在帳內與劉環議曰:「今夜把西岐打發他乾乾淨淨,免得費我清心。」劉環道:「他既無情,理當如此。」正是子牙災難至矣。子牙只知得勝回兵,那知有此一節。不意時至二更,羅宣同劉環藉著火遁,乘蒼赤煙駒,把萬里起雲煙,乃是火箭:及至射進西岐城中,可憐東西南北,各處火起,相府皇城,到處生煙。子牙在府,只聽得百姓吶喊之聲,震動華岳。燃燈已知道了,與廣成子出靜室不提。看火,怎見得好火?
  黑煙漠漠,紅焰騰騰,黑煙漠漠,長空不見半分毫﹔紅焰騰騰,大地有光千里赤。初起時灼灼金蛇,次後來千千火塊﹔羅宣切齒逞雄威,惱了劉環施法力。燥乾柴燒烈火性,說甚麼燧人鑽木?熱油門上飄絲,勝似那老子開爐﹔正是那無情火發,怎禁只有意行兇?不去弭災,反行助虐,風隨火勢,焰飛有千丈餘高﹔火逞風威,殷逃上九霄雲外。乒兵乓乓,如同陣前□響﹔轟轟烈烈,卻似鑼鼓齊鳴。只燒得男啼女哭叫皇天,抱女攜男無處躲﹔姜子牙縱有妙法不能施,周武王德政天齊難逃避。門人雖有,各自保守其軀﹔大將英雄,儘是獐跑鼠竄。正是:災來難避無情火,慌壞青鸞斗闕仙。
  話說武王得悉各處火起,便跑在丹墀告天曰:「姬發不道,獲罪於天,降此大厄,有累於民。只願上天將姬發盡戶滅絕,不忍萬民遭此災厄。」俯伏在地,放聲大哭。如此拜禱,只火越燒大了。且說羅宣將萬鴉壺開了,萬隻火鴉飛騰入城,口內噴火,翅上生煙﹔又用數條火龍,把五龍輪架在當中。只見赤煙駒四蹄生烈焰,飛煙寶劍長紅光,如有石牆石壁,燒不進去。又有劉環接火,頃刻間畫閣雕樑,即時崩倒。正是:
  武王有福逢此厄,自有高人滅火時。
  話說羅宣正燒西岐,來了青鸞斗闕的龍吉公主﹔乃是昊天上帝親生,瑤池金母之女。只因有念思凡,貶在鳳凰山青鸞斗闕。今見子牙伐紂,也來助一臂之力,正值羅宣來燒西岐,娘娘就借此好見子牙。使跨青鸞來至,遠遠的只見火內有千萬火鴉,忙叫:「碧雲童兒!將霧露乾坤網撒開,往西岐火內一罩。」此寶有相生相剋之妙,霧露者,乃是真水,水能克火,故此隨即息滅﹔即時將萬隻火鴉,盡行收去。羅宣正放火亂燒,忽不見火鴉,往前一看,見一道姑,戴魚尾冠,穿大紅絳綃衣﹔羅宣大呼:「乘鸞者乃是何人,敢滅我之火。」公主笑曰:「吾乃龍吉公主是也。你有何能,敢動惡意,敢逆天心,來害明君?吾特來助陣,你可速回,毋取滅亡之禍。」羅宣大怒,將五龍輪劈面打來。公主笑曰:「我知道你只有這些伎倆,你可盡力發來。」乃忙取四海瓶,拿在手中,對著五龍輪,只見一輪竟打入瓶去了。火龍進入於海內,焉能濟事?羅宣大叫一聲,把萬里起雲煙射來﹔公主又將四海瓶收去了。劉環大怒,腳踏紅焰,仗劍來取﹔公主把臉一紅,將二龍劍望空中一丟。劉環那 經得起,隨將到環斬於火內。羅宣忙現三頭六臂,祭照天印打龍吉公主。公主把劍一指,印落於火內﹔又將劍丟起。羅宣情知難拒,撥赤煙駒就走。公主再把二龍劍丟起,正中赤煙駒後背,赤煙駒自倒,將羅宣撞下火來,借火遁而逃。公主忙施雨露,且救了西岐火焰,好見子牙。怎見得好雨?有贊為証:
  瀟瀟灑灑,密密沈沈﹔瀟瀟灑灑,如天邊墜落明珠﹔密密沈沈,似海口倒懸滾浪。初起時拳大小,次後來甕潑盆傾﹔溝壑水飛千丈玉,澗泉波湧萬條銀。西岐城內看看滿,低凹池塘漸漸平,真是武王有福高人助,倒 天河往下傾。
  話說龍吉公主施雨,救滅西岐火焰﹔滿城人民齊聲大呼曰:「武王洪福齊天,普施恩澤,吾等皆有命也。」合城大小歡聲震地,一夜天翻地沸,百姓皆不得安身。武王在殿內祈禱,百官帶雨問安。子牙在相府,神魂俱不附體,只見燃燈曰:「子牙憂中得吉,就有異人至也。貧道非是不知,吾若是來治此火,異人必不能至。」話言未了,有楊戩報入府來:「啟師叔!有龍吉公主來至。」子牙忙降階迎迓上殿。公主見燃燈、廣成子在殿上,公主打稽首,口稱:「道兄請了!」子牙忙問燃燈曰:「此位何人?」公主忙答曰:「貧道乃龍吉公主,有罪於天。方才羅宣用火,焚燒西岐,貧道今特來此間,用些須小法朮,救滅此火。特助子牙東征,會了諸侯,有功於社稷,可免罪愆,得再回瑤池耳,真不負貧道下山一場。」子牙大喜,忙吩咐侍兒,打點焚香淨室,與公主居住。西岐城內只一場嚷鬧大是利害,乃收拾公闕府第不表。且說羅宣敗走下山,喘息不定,倚松靠石,默然沈思:「今日只把些寶貝,一旦失與龍吉公主,此恨怎消?」正愁恨時,話猶未了,只聽得腦後一人作歌而來:
  「曾做羹,寒士不去奔波﹔朝士宦情收起,打點林泉事。高山采紫芝,溪邊理釣絲﹔洞中戲耍,閑寫黃庭字。把酒醺然,長歌腹內詩﹔識時扶王立帝基,知機羅宣今日危。」
  話說羅宣回頭一看,見個大漢,戴扇雲盔,穿道服,持戟而至。羅宣問曰:「汝是何人,敢出大的言?」其人答曰:「吾乃李靖也。今日往西岐見姜子牙,東進五關,吾無有進見之功。今日拿你,權當一功。」羅宣大怒,躍身而起,將寶劍來取,二人交鋒。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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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回  殷郊岐山受犁鋤
  鼙鼓頻催日已西,殷郊此日受犁鋤﹔番天有印皆淪落,離地無旗孰可棲。空負肝腸空自費,浪留名節浪為題﹔可憐二子俱如誓,氣化清風魂伴泥。
  話說李靖大戰羅宣,戟劍相交,猶如虎狼之狀。李靖隨祭起按三十三天黃金寶塔,大叫曰:「羅宣!今日你難逃此難矣!」羅宣欲待脫身,怎脫此厄?只見此塔落將下來,如何存亡,可憐正是:
  封神台上有坐位,道朮通天難脫逃。
  話說黃金塔落將下來,正打在羅宣頂上,只打得腦漿迸流,一靈已往封神台去了。李靖收了寶塔,借土遁往西岐。頃劾而至,到了相府,有木吒看見父親來至,忙報與子牙:「弟子父親李靖候令。」燃燈對子牙曰:「乃是吾門人,曾為紂之總兵。」子牙聞之大喜,忙令相見畢。且說廣成子見殷郊阻兵於此,子牙拜將期近,問燃燈曰:「如今殷郊不得敗之,如之奈何?」燃燈曰:「番天印利害,除非取了玄都離地焰光旗,西方取了青蓮寶色旗,如今止有玉虛杏黃旗,殷郊如何伏得他?必先去取了此旗方可。」廣成子曰:「弟子願往玄都,見師伯走一回  。」燃燈曰:「你速去。」廣成子借縱地金光法,往玄都來﹔不一時來至八景宮玄都洞,真好景致,怎見得?有贊為証:
  金碧 煌,珠玉燦爛﹔青蔥婆娑,蒼翠欲滴。仙鸞仙鶴成群,白鹿白猿作對﹔香煙縹緲衝霄漢,彩色氤氳達碧空。霧隱樓台蓮疊疊,霞盤殿閣紫隱隱﹔祥光萬道臨福地,瑞氣千條照洞門。大羅宮內金鐘響,八景宮開玉磬鳴﹔開天闢地神仙府,總是玄都第一重。
  話說廣成子至玄都洞,不敢擅入﹔等候半響,只見玄都大法師出來。廣成子上前稽首,口稱:「道兄!煩啟老師,弟子叩見。」玄都大法師至蒲團前啟曰:「廣成子至此,求見老師。」老子曰:「不必著他進來,他來是要離地焰光旗,你將此旗付與他去罷。」玄都大法師,隨將此據付與廣成子曰:「老師吩咐你去罷,不要進見了。」廣成子感謝不盡,將旗高捧,離了玄都,逕至西岐,將離地焰光旗,交與子牙收了。廣成子又往西方極樂之鄉,借縱地金光法,不一日到了西方勝景,比崑崙山大不相同。怎見得?有詩為証:
  寶焰金光映日月,黃香奇彩更微精﹔七寶林中無窮景,八德池邊落瑞瓔。素品仙花人罕見,笙簧仙樂耳根清﹔西方勝界真堪羨,真乃蓮花瓣 生。
  話說廣成子站立多時,見一童子出來,廣成子曰:「童子!煩你通報一聲,說廣成子相訪。」只見童子進去,不一時童子出來道:「有請。」廣成子進內,見一道人,身高丈六,面皮黃色,頭挽抓 ,向前稽首,分賓主坐下,道人曰:「道兄乃玉虛門下,久仰清風,無緣會晤。今幸至此,實三生有幸。」廣成子謝曰:「弟子因犯戒,今被殷郊阻住子牙拜將日期,特至此求借青蓮寶色旗,以破殷郊,好佐周王東征。」接引道人曰:「貧道西方,乃清淨無為,與貴道不同,以花開見我,我見其人,乃蓮花之像,非東南兩度之客﹔此旗恐惹紅塵,不敢從命。」廣成子曰:「道雖二門,其理合一。以人心合天道,豈得有兩?東西南北共一家,雖分彼此,如今周王,乃是真命天子,應運而興,東西南北,總在皇王水土之內﹔道兄怎言西方不與東南之教同?古語云:『金丹舍利同仁義,三教原來是一家。』」接引道人曰:「道兄言雖有理,只是青蓮寶色旗,染不得紅塵,奈何奈何?」二人正論之間,後邊來了一位道人,乃是准提道人,打了稽首,同坐下。准提曰:「道兄此來,欲借青蓮寶色旗,西岐山破殷郊。若論此來,此寶借不得﹔如今不同,亦自有說。」乃對接引道人曰:「前番我曾對道人言過,東南兩度,有三千丈紅氣沖空,與吾西方有緣,是我八德池中,五百年花開之數。西方雖是極樂,其道何日得行於東南?不若借東南大教,兼行吾道,有何不可?況今廣成子道兄前來,當得奉命。」接引道人,聽准提道人之言,隨將青蓮寶色旗,付與廣成子。廣成子謝了二位道人,離西方望西岐而來。正是:
  只為殷郊逢此厄,才往西方走一遭。
  話說廣成子離了西方,不一日來到西岐,進相府來見燃燈,將西方先不肯借旗,被准提道人說了,方肯的話,說了一遍。燃燈曰:「事好了,如今正南用離地焰光旗,東方用青蓮寶色旗,中央用戊己杏黃旗,西方用素色雲界旗,單讓北方與殷郊走,方可治之。」廣成子曰:「素色雲界旗那 有?」眾門人都想,想不起來﹔廣成子不樂。眾門人俱退,土行孫來到內 對妻子鄧嬋玉說:「平空殷郊來伐西岐,費了許多的事,如今還少素色雲界旗,不知那 有?」只見龍吉公主,在靜室中聽見,忙起身來問土行孫曰:「素色雲界旗,是我母親那 有。此般一名雲界,一名聚仙。赴瑤池會時,將此旗拽起,群仙俱知道,即來赴瑤池勝會,故曰聚仙旗。此旗別人去不得,須得南極仙翁,方能借得來。」土行孫聞說,忙來至殿前見燃燈道人曰:「弟子回內室與妻子商議,有龍吉公主聽見,彼言此旗,乃在西王母處,名日『聚仙旗』燃燈方悟,隨命廣成子往崑崙山。廣成子縱金光至玉虛宮,立於麒麟崖,等候多時,有南極仙翁出來,廣成子把殷郊的事,說了一遍。南極仙翁曰:「吾知道了,你且回去。」廣成子回西岐不表。且說南極仙翁,即忙收佰換了朝服,繫了叮噹玉珮,手執朝笏,離了玉虛宮,足踏祥雲,飄飄蕩蕩,駕鶴而行。怎見得?有詩為証:
  「祥雲托足上仙行,跨鶴乘鸞上玉京:福祿並稱為壽曜,東南常自駐行旌。」
  話說南極仙翁,來到瑤池,落下雲頭,見朱門緊閉,玉珮無聲。只見瑤池那些光景,甚是稀奇,怎見得?有贊為証:
  頂摩霄漢,脈插須弭﹔巧逢排列,怪石三差。懸崖下瑤草琪花,曲徑旁紫芝香蕙。仙猿摘果入桃林,卻似火焰燒金﹔白鶴棲松立枝頭,渾如蒼煙捧玉。綵鳳雙雙,青鸞對對﹔綵鳳雙雙,向日一鳴天下瑞﹔青鸞對對,迎風躍舞世間稀。又見黃金澄澄琉璃瓦疊鴛鴦,明晃晃錦花磚鋪瑪瑙。東一行,西一行,儘是蕊宮珍闕﹔南一帶,北一帶,看不了寶閣瓊樓。雲光殿內護金霞,聚仙亭下生紫霧﹔正是金闕堂中仙樂動,方知紫府是瑤池。
  話說南極仙翁,俯伏金階,口稱:「小臣南極仙翁,奏聞金母應運聖母:鳴鳳岐山,仙臨殺戒,像垂上天,因三教並談,奉玉虛符命,按三百六十五度封神,八部雷火瘟斗群星列宿。今有玉虛副仙廣成子門人殷郊,有負師命,逆天叛亂,殺害生靈,阻撓姜尚不能前往,恐誤拜將日期,殷郊發誓,應在西岐身受黎鋤之厄﹔今奉玉虛之命,特懇聖母恩賜聚仙旗。下至西岐治殷郊,以應願言。誠惶誠恐,稽首頓首,具疏小臣南極仙翁具奏。」俯伏少時,只聽得仙樂一派,怎見得?
  玉殿金門兩扇開,樂聲齊奏下瑤台﹔鳳銜丹詔離天府,玉敕金書降下來。
  話說南極仙翁俯伏金階,候降敕旨,只聞樂聲隱隱,金門開處,有四對仙女,高捧聚仙旗,與南極仙翁曰:「敕旨付南極仙翁:周武當有天下,紂王穢德彰聞,應當滅絕,正合天心。今特借爾聚仙旗前去,以助周邦。事畢速速送還,毋得延緩,有褻仙寶。」南極仙翁謝恩畢,離了瑤池。正是:
  周主洪基年八百,聖人金闕借旗來。
  話說南極仙翁離了瑤池,逕至西岐,有楊戩報入相府。廣成子焚香接敕,望闕謝恩畢,子牙迎接仙翁,至殿中坐下,共言殷郊之事。仙翁曰:「子牙!吉辰將至,你等可速破了殷郊,我暫且告回。」眾仙送仙翁回宮。燃燈曰:「今有聚仙旗,可以擒殷郊,只是還少兩三位,可助成功。」話猶未了,哪吒來報:「赤精子來至。」子牙迎至殿前,廣成子曰:「我與你兄一樣,遭此不肖弟子。」彼此嗟嘆,又報:「文殊廣法天尊來至。」見了子牙,口稱:「恭喜。」子牙曰:「何喜可賀?連年征伐無休,日不能安食,夜不能安寢,怎能得靜坐蒲團,了悟無生之妙也?」燃燈曰:「今日煩文殊道友,可將青蓮寶色旗,往西岐山震地駐札。赤精子用離地焰光旗,在岐山離地駐札。中央戊己,乃貧道鎮守。西方聚仙旗,須得武王親自駐札。」子牙曰:「只個不妨。」隨即請武王至相府。子牙不提起擒殷郊之事,只說:「是請大王往岐山退兵,老臣同往。」武王曰:「相父吩咐,孤自當親往。」正是:
  有道君王能應命,多謀將帥竟成功。
  話說子牙掌聚將鼓,令:「黃飛虎領令箭,沖張山大轅門﹔鄧九公沖左糧道門﹔南宮沖右糧道門﹔哪吒、楊戩在左﹔韋護、雷震子在右﹔黃天化在後﹔金、木二吒、李靖父子三人掠陣。」正是: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 捉金烏。
  子牙吩咐停當,先同武王往岐山,守定西方地位。且說張山、李錦見營中殺氣籠罩,上帳見殷郊言曰:「千歲!我等駐在此,不能取勝,不如且回兵朝歌,再圖後舉,千歲意下如何?」殷郊曰:「我不曾奉聖旨而退,待吾修本,先往朝歌求援來至。料此一城,有何難破?」張山曰:「姜尚用兵如神,兼有玉虛門下甚眾,亦不是小敵耳。」殷郊曰:「不妨,連吾師也懼吾番天印,何況他人?」三人共議,至抵暮有一更時分,只見黃飛虎帶領一枝人馬,點炮吶喊,殺進轅門﹔真是父子兵,一擁而進,不可抵當。殷郊還不曾睡,只聽得殺聲大振,忙出帳上馬提戟,掌起燈籠火把﹔燈光內只見黃家父子殺進轅門。殷郊大呼曰:「黃飛虎!你敢來劫營,是自取死耳。」黃飛虎曰:「奉將令,不敢有違。」搖槍直取。殷郊手中戟急架忙迎,黃天祿、黃天爵、黃天祥等一裹而上,將殷郊圍在垓心。只見鄧九公帶領副將太鸞、鄧秀、趙升、孫焰紅,衝殺左營。南宮 領辛甲、辛免、太顛、閎夭,直殺進右營。李錦按住廝殺,張山接住鄧九公,哪吒、楊戩搶入中軍,來助黃家父子。哪吒的槍,只在殷郊前後心窩兩脅內亂刺﹔楊戩的三尖刀,只在殷郊頂上飛來。殷郊見哪吒登輪,先將落魂鐘對哪吒一晃,哪吒全然不理﹔祭番天印打楊戩,楊戩有八九玄功,迎風變化,打不下馬來。故此段郊著忙,夤夜交兵,苦殺了商朝士卒。正是:
  只因為主安天下,馬死人亡滿戰場。
  話說哪吒祭起一塊金磚,正中殷郊的落魂鐘上,只打得霞光萬道,殷郊大驚。南宮 斬了李錦,也殺到中營來助戰。張山與鄧九公大戰,不防孫焰紅噴出一口烈火,張山面上被火燒傷﹔鄧九公趕上一刀,劈於馬下。九公領眾將官也來助戰,中軍重重疊疊,把殷郊圍住,槍刀密匝,劍戟森羅,如銅牆鐵壁,殷郊雖是三頭六臂,怎經得起只一群狼虎英雄,俱是封神榜上惡星?又添出雷震子飛在空中,使開金棍,刷將下來。殷郊見大營已亂,張山、李錦皆亡﹔殷郊見勢頭不好,把落魂鐘對黃天化一幌,黃天化翻下玉麒麟來。殷郊見此,走出陣來,往岐山逃遁﹔眾將官鳴鑼擂鼓,追趕三十里方回。黃飛虎督兵進城,俱進相府候子牙回兵。且說殷郊殺到天明,止剩有幾個殘兵敗卒﹔殷郊嘆曰:「誰知如此兵敗將亡,俺如今且進五關,往朝歌見父借兵,再報今日之恨不遲。」因策馬前行,忽見文殊廣法天尊站立前面而言曰:「殷郊今日你要受犁鋤之厄!」殷郊欠身口稱:「師叔!弟子今日回朝歌,老師為何阻吾去路?」文殊廣法天尊曰:「你入羅網之中,速速下馬,可赦你黎鋤之厄。」殷郊大怒,縱馬舞刀,直取天尊。天尊手中劍急架忙迎,殿下心慌,祭起番天印來。文殊廣法天尊忙將青蓮寶色旗招展,好寶貝,白氣懸空,金光萬道,現一粒舍利子。怎見得?有詩為証:
  「萬道金光隱上下,三乘玄妙入西方﹔要知舍利無窮妙,治得番天印渺茫。」
  文殊廣法天尊展動此寶,只見番天印落將下來。殷郊收了印,往南方離地而來。忽見赤精子大叫曰:「殷郊你不能有負師言,難免出口發誓之災。」殷郊情知不殺一場,也不得完事,催馬搖戟來戰。赤精子曰:「孽障!你兄弟一般,俱該如此,乃是天數,俱不可逃!」忙用劍架戟,殷郊復祭番天印就打。赤精子展動離地焰光旗,此寶乃玄都寶物,按五行奇珍。赤精子展開此寶,番天印只在空中亂滾,不得下來。殷郊見如此光景,忙收了印,往中央而來。燃燈道人叫殷郊曰:「你師父有一百張黎鋤候你!」殷郊聽罷著慌,口稱:「老師!弟子不曾得罪與眾位師尊,為何各處逼迫?」燃燈曰:「孽障!你發願對天,出口怎免?」殷郊乃是一位惡神,怎肯干休?便氣沖牛斗,直殺過來。燃燈口稱:「善哉!」將劍架戟,未及三合,殷郊祭印就打。燃燈展開了杏黃 ,此寶乃玉虛宮奇珍。怎見得?有詩為証:
  「執掌崑崙按五行,無窮玄妙使人驚﹔展開萬道金光現,致使殷郊性命傾。」
  殷郊見燃燈展開杏黃旗,就有萬朵金蓮現出,番天印不得下來﹔恐被他人收去了,忙收印在手。忽然往正西上一看,只見子牙在龍鳳 下。殷郊大喝一聲:「仇人在前,豈可輕放?」縱馬搖戟,大呼:「姜尚吾來也!」武王見一人三頭六臂,搖戟而來。武王曰:「嚇殺孤家!」子牙曰:「不妨,來者乃殷郊殿下。」武王曰:「既是當今儲君,孤當下馬拜見。」子牙曰:「今為敵國,豈可輕易相見?老臣自有道理。」武王曰:「殷郊來得勢如山倒一般。」滾至面前,也不答話,直一戟刺來有聲。子牙劍急架忙迎,只一合殷郊就祭印打來。子牙急展聚仙旗,此乃瑤池之寶,只見氤氳遍地,一派異香籠罩上面,番天印不得下來。怎見得?有詩為証:
  「五彩祥雲天地迷,金光萬道吐虹霓﹔殷郊空用番天印,咫尺黎鋤頂上擠。」
  子牙見此旗有無窮大法,番天印不得下來,子牙把打神鞭祭起來打殷郊。殷郊著忙,抽身望北而走﹔燃燈遠見殷郊已見坎地,發一雷聲,四方吶喊,鑼鼓齊鳴,殺聲大振。殷郊催馬向北而走,四面追趕他﹔殷郊趕得無路可投,往前行山徑越窄。殷郊下馬步行,又聞後面追兵甚急,對天祝曰:「若吾父王還有天下之福,我只一番天印,把此山打一條路徑而出,商朝社稷還存。如打不開,吾今休矣。」言罷把番天印打去,只見一聲響,將山打出一條路來。殷郊大喜曰:「商朝天下,還不能絕。」便往山路就走。只聽得一聲炮響,俱是周兵,兩山頭卷下山來﹔後面又有 燈道人趕了來。殷郊見左右前後,俱是子牙人馬,料不能脫得此厄,忙借土遁往上就走。殷郊的頭,方冒出山尖,燃燈道人便用手一合,二山頭一擠,將殷郊的身子,夾在山內,頭在山外。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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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回  洪錦西岐城大戰
  奇門遁朮陣前開,斬將搴 亦壯哉﹔黑焰引魂遮白日,青 擲地起塵埃。三山關上多英俊,五焚崖前有異才﹔不是仙娃能幻化,只因月老作新媒。
  話說燃燈合山擠住殷郊,四路人馬齊上山來﹔武王至山頂上,看見殷郊只等模樣。滾鞍下馬,跪於塵埃,大呼:「千歲!小臣姬發,奉法克守臣節,並不敢欺君罔上。相父今日令殿下如此,使孤有萬年污名。」子牙挽扶武王而言曰:「殷郊違逆天命,大數如此,怎能脫逃?大王要盡人臣之道,行禮以盡主公之德可也。」武王曰:「相父今日把儲君夾在山中,大罪俱在我姬發了。望列位老師大開惻隱,憐念姬發,放了殿下罷。」燃燈道人曰:「笑賢王不知天數,殷郊違逆天命,怎能脫逃?大王盡過君臣之禮罷了!大王又不可逆天行事。」武王兩次三番勸止。子牙正色言曰,「老臣不過應天順人,斷不敢逆天而誤主公也。」武王含淚,撮土焚香,跪拜在地,稱臣泣訴曰:「臣非不放殿下,奈眾老師要順守天命,實非臣之罪也。」拜罷,燃燈請武王下山,命廣成子推犁上山。廣成子一見殷郊,只等如此,不覺淚落。正是:
  只因出口犁鋤願,今日西岐怎脫逃。
  只見武吉犁了殷郊,殷郊一道靈魂,往封神台來﹔清福神柏鑒,用百靈 來引殷郊。殷郊怨心不服,一陣馬逕往朝歌而來。紂王正與妲己在鹿台飲酒,好風,怎見得?有詩為証:
  「刮地遮天暗,愁雲照日昏﹔鹿台如潑墨,一派靛妝成。先刮時揚塵播土,次後來倒樹摧林﹔只刮得嫦娥抱定婆羅樹,空中仙子怎騰雲﹔吹動崑崙頂上石,捲得江湖水浪渾。」
  話說紂王在鹿台上飲酒,聽得有人來,紂王不覺昏沈,就席而臥﹔見一人三頭六臂,立於御前,口稱:「父王!孩兒殷郊為國而受犁鋤之厄。父王可修仁政,不失成湯天下﹔當任用賢相,速拜元戎,以任內外大事。不然,姜尚不久便欲東行,那時悔之晚矣。孩兒還欲訴奏,恐封神台不納,孩兒去也!」紂王驚醒,口稱:「怪哉!」妲己、胡喜媚、王貴人三人共席,欠身忙問曰:「陛下為何口稱怪哉?」紂王把夢中事說了一遍,妲己曰:「夢由心作,陛下勿疑。」紂王乃酒色昏君,見三妖嬌態,把盞傳杯,遂不在心。只見汜水聞韓榮有本進朝歌告急,其本至文書房,微子看本。看見如此,心下十分不樂,將此本抱入內廷。紂王正在顯慶殿,當駕官啟奏:「微子侯旨。」紂王宣微子至殿前,行禮畢,將汜水關韓榮本呈上。紂王展看,見張山奉敕征誅失利,又帶著殷郊殿下,絕於岐山﹔紂王看畢大怒,與眾臣曰:「不道姬發自立武王,竟成大逆﹔屢屢征伐,損將折兵,不見成功。為今之計,可用何卿為將?若不早除,大為後患。」班內一人,乃中諫大夫李登,進禮稱臣曰:「今天下不靖,刀兵四起,十餘載未寧﹔雖東伯侯姜文煥,南伯侯鄂順,北伯侯崇黑虎,此三路不過癬疥之疾﹔獨西岐姜尚助姬發而為不道,肆行禍亂,其志不小。論朝歌營內,皆非姜尚之敵手﹔臣薦三山關總兵官洪錦,才朮雙全,若得此臣征伐,庶幾大事可定。」紂王即傳旨□敕往三山關來,令洪錦得專征伐。使命持詔逕往三山關來,一路無詞。一日,來至三山關館驛中安下。次日,洪錦同住二官接旨開讀畢,交代官乃是孔宣。不日俟孔宣交代明白,洪錦領十萬雄師,離了高關,往西岐進發。好人馬,怎見得?有詩為証:
  「一路二旌 迷麗日,殺氣亂行雲﹔刀槍寒颯颯,劍戟冷森森。弓攀秋月樣,箭插點寒星﹔金甲黃鄧鄧,銀盔似玉鐘。鑼響驚天地,鼓擂似雷鳴﹔人似貔貅猛,馬似蛟龍雄﹔今往西岐去,又送美前程。」
  話說洪錦一路行來,兵到岐山,哨馬報入中軍:「人馬已至西岐了。」洪錦傳令安營,立下寨柵。先行官季康、柏顯忠上帳三見。洪錦曰:「今奉敕命征討,爾等各宜盡心為國。姜尚足智多謀,非同小敵﹔須是謹慎小心,不得造次草率。」二將曰:「謹領台命。」次日,季康領令出營,至西岐城下搦戰。探馬報入相府,子牙大喜,三十六路征伐,今日已滿,可以打點東征。忙問曰:「那一員將官,去走一遭?」南宮 願往,子牙許之。南宮 領命出城,見季康猶如一塊烏雲而至。南宮 曰:「來者何人?」季康答曰:「吾乃洪錦總兵麾下,正印官季康是也。今奉敕命征爾等叛逆之徒,理當受首轅門,倘敢引兵拒敵,真是無法無君。」南宮 笑曰:「似你這等不堪之類,西岐城也不知殺了多少,何在你只一二人而已。快快回兵,免你一死。」季康大怒,縱馬舞刀直取。南宮 手中刀赴面相迎,二將戰有三十回  合:季康乃左道旁門,念動□語,頂上現一塊黑雲,雲中現出一隻犬來。把南宮夾膊子上一口,連袍帶甲,扯去半邊,幾乎被季康刀劈了。南宮 嚇得魂不附體,敗進城至相府回話﹔將咬傷一事,訴說一遍,子牙不樂。只見季康推營見洪錦言得勝,傷南宮 敗進城去了。洪錦大喜:「頭陣勝,陣陣勝。」次日,柏顯忠上馬至城下請戰。探馬報入相府,子牙問:「誰人出馬?」有鄧九公應曰:「末將願往。」子牙許之。鄧九公開放西岐城,走馬至軍前,認得是柏顯忠,大呼曰:「柏顯忠!天下盡歸明主,你等今日不降,更待何時?」柏顯忠曰:「似你這匹夫,負國大恩,不顧仁義,乃天下不仁不義之狗彘耳。」鄧九公大怒,催開坐騎,使開合扇大刀,直取柏顯忠。顯忠挺槍刺來,二將交鋒,如同猛虎搖頭,不亞獅子擺尾﹔只殺得天昏地暗,怎見得?有贊為証:
  這一個頂上金盔鶴烈焰,那一個黃金掛連環套﹔只一個猩猩而染大紅袍,那一個粉素征袍如白練。只一個大刀揮如閃電光,那一個長槍恰似龍蛇現﹔只一個胭脂馬跑鬼神驚,那一個白龍駒走如銀霞。紅白二將似天神,虎鬥龍爭真不善。
  二將大戰二三十回  合,鄧九公乃是有名大將,展開刀如同閃電,勢不可當。柏顯忠那是九公敵手,被九公賣個破綻,手起一刀,把柏顯忠揮於馬下。鄧九公得勝進城,至相府回話,斬了柏顯忠,首級報功。子牙令將首級號令城上。且說洪錦見斬了一將,在軍中大怒,咬牙切齒,恨不得平吞了西岐。次日,領大隊人馬衝出,坐名要子牙答話。哨馬報入相府,子牙聞報,即將排隊伍出城﹔炮聲響處,西岐門開,一枝人馬衝出。洪錦看城內兵來,紀律嚴整﹔又見左右歸周豪傑,一個個勝似虎狼,乃三山五嶽門人,飄飄然俱有仙風道骨。兩傍雁翅排開,寶 下,乃開國武成王黃飛虎。子牙坐四不像,穿一身道服,體貌自別。怎見得?有詩為証:
  「金冠如魚尾,道服接東方﹔絲絛懸水火,麻□帶玉 。手執三環劍,胸蘆百練鋼﹔帝王師相品,萬載把名揚。」
  話說洪錦走馬至軍前大呼曰:「來者是姜尚麼?」子牙答曰:「將軍何名?」洪錦曰:「吾乃奉天征討大元戎洪錦是也。爾等不守臣節,逆天作亂,往往拒敵王師,法難輕貸。今奉旨特來征討爾等,乃拿解朝歌,以正國法。若知吾利害,早早下騎就擒,可救一郡生靈塗炭。」子牙笑曰:「洪錦!你既是大將,當理知機﹔天下盡歸周主,賢士盡叛獨夫,料你不過一泓水,能濟甚事?今諸侯八百,齊伐無道,吾不久會兵壺津,弔民伐罪,以救生民塗炭,削平禍亂。汝等尚敢逆天以助不道,是自取罪戾也。」洪錦大怒,縱馬舞刀,衝過陣來。傍有姬叔明大呼曰:「不得猖獗!」催開馬搖槍直取洪錦,二將殺在一堆。姬叔明乃文王第七十二子,只殿下心性最急,使開槍勢如狼虎。約戰有三四十合,洪錦乃左道朮士出身,他把馬一夾,跳出圈子外面,將一皂 ,往下一戳,把刀往上一幌,那 化作一門,洪錦連人帶馬,逕往 門而去。殿下不知,也把馬趕進 門來。此時洪錦看得見姬叔明,姬叔明看不見洪錦,馬頭方進 門,洪錦在 門 ,一刀把姬叔明揮於馬下。子牙大驚。洪錦收了 門,依舊現身大叫曰:「誰來與吾見陣?」傍有鄧嬋玉走馬至軍前,大呼:「匹夫!不得恃強,吾來也!」洪錦看見一員女將奔來,金盔金甲,飛臨馬前。怎見得?有詩為証:
  「女將思來正幼齡,英風凜凜貌娉婷﹔五光寶石飛來妙,輔國安民定太平。」
  鄧嬋玉一衝馬至陣前,洪錦也不答話,舞刀直取﹔佳人手中雙刀,急架相迎。洪錦暗思:女將不可戀戰,速斬為上策。洪錦依然去把皂 ,如前用度,把馬走入 門 面去了。只見鄧嬋玉趕他,不知鄧嬋玉有智,也不來趕,忙取五光石往 門 一石打來﹔聽得洪錦在 門內「哎呀!」一聲,面已著傷,收了 ,敗回營去了。子牙回兵進府,又見傷了那一位殿下,鬱鬱不樂,納悶在府。且言洪錦被五光石,打得面上眼腫鼻青,激得只是咬牙﹔忙用丹藥敷貼,一夜全愈。次日,上馬親至城下,坐名只要女將。哨馬報入相府言:「洪錦只要鄧嬋玉。」子牙無計,只得著人到後面來說。土行孫見人來報,忙對鄧嬋玉曰:「今日洪錦坐名要你,你切不可進他 門。」嬋玉曰:「我在三山關,大戰數年,難道左道也不知,我豈有進他 門去的理?」二人正議論間時,有龍吉公主聽見,忙出淨室問曰:「你二人說甚麼?」土行孫曰:「商營有一大將洪錦,善用幻朮,將皂 一面,化一 門。殿下姬叔明趕進去,被他一刀送了性命。昨與嬋玉交戰,他又用皂 ,嬋玉不趕,只一石往 面打去,打傷此賊。他今日定要嬋玉出馬,故此弟子吩咐他,今日切不可趕他﹔如若不去,使他說吾西岐無人物。」龍吉公主笑曰:「此乃小朮,叫做『奇門遁』,皂 為內 門,白 為外 門。既然如此,待吾收之。」土行孫上銀安殿,對子牙把龍吉公主的話,說了一遍。子牙大喜,忙請公主上殿﹔公主見子牙打稽首曰:「乞借一坐騎,待吾去收此將。」子牙令取五點桃花駒。龍吉公主獨自出馬,開了城門,一騎當先。洪錦見女將來至,不是鄧嬋玉,洪錦問曰:「來者何人?」龍吉公主曰:「你也不必問我,我若說出來,你也不知。你只是下馬受死,是你本色。」洪錦大怒,罵曰:「好大膽的賤人,焉敢如此?」縱馬舞刀來取,公主手中鸞飛劍,急架忙迎。二騎交鋒,只在四合,洪錦又把內 門遁使將出來。公主看見,也取出一面白 ,往下一戳,將劍一分,白 化作一門,公主走馬而入,不知所往。洪錦及至看時,不見了女將,大驚,不知外 門有相生相剋之理。龍吉公主從後趕將出來﹔公主雖是仙子,終是女流,力氣甚弱,及舉劍望洪錦背上砍來,正中肩甲。洪錦哎呀一聲,不顧 門皂 ,往正北上逃走。龍吉公主隨後趕來,大叫:「洪錦!速速下馬受死。吾乃瑤池金母之女,來助武王伐紂。莫說你有道朮,便趕你上天入地,也帶了你的首級去的。」望前緊趕,洪錦只得捨生逃走﹔往前又趕,看看趕上,公主又曰:「洪錦!莫想今日饒你,吾在姜丞相面前說過,定要斬你方回。」洪錦聽罷,心下著忙,身上又痛,自思下馬,不若借土遁逃回:再作區處。龍吉公主見洪錦借土遁逃走,笑曰:「洪錦!只五行之朮,隨意變化,有何難哉?吾來也!」下馬借木遁趕來,取木能克土之意﹔看看趕至北海,洪錦自思曰:「幸吾有此寶在身,不然忘了?」忙取一物往海 一丟,那東西見水重生,據海翻波而來。此物名曰:「鯨龍」。洪錦只跨鯨龍,奔入海內而去。龍吉公主趕至北海,只見洪錦跨鯨而去。怎見得?有贊為証:
  煙波蕩蕩,巨浪悠悠﹔煙波蕩蕩接天河,巨浪悠悠連地脈。潮來洶湧,水浸灣環﹔潮來洶湧,猶如霹靂吼三春﹔水浸灣環,卻似狂風吹九夏。乘龍福星,老來必定皺眉行﹔跨鶴仙童,反覆果然憂慮過。近岸無村舍,旁水少魚舟。浪捲千層雪,風生六月秋﹔野禽憑出沒,沙烏任浮沈。眼前無弔客,耳畔有閑鷗﹔海底魚遊樂,天邊鳥過愁。
  話說龍吉公主趕至北海,見洪錦跨鯨而逃,公主笑曰:「幸吾離瑤池,常得此寶而來。」忙向錦囊中取出一物,也往海 一丟﹔乃寶只見水復現原身,滑喇喇分開水勢,如泰山一般。此寶名為「神鯨」。原是浮於海面,公主站在於上,仗劍趕來。此神鯨善降鯨龍,起頭鯨龍入海,攪得波浪滔天﹔次後來神鯨入海,鯨龍無勢。龍吉公主將看趕上,祭起捆龍索,命黃巾力士:「將洪錦速拿往西岐去。」黃巾力士領娘娘法旨,憑空把洪錦拎去,拿往西岐,至相府往階下一 ﹔子牙正與眾將官共議軍情,只見空下 下洪錦,子牙大喜。不知洪錦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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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回   姜子牙金台拜將
  金台拜將若飛仙,斗大黃金肘後懸﹔夢入熊羆方實地,年登耄耋始朝天。延綿周室承先業,樹列齊封啟後賢﹔福壽兩端人罕及,帝王師相古今傳。
  話說子牙見捉了洪錦,料知龍吉公主成功,將洪錦放下丹墀。少時,龍吉公主進相府,子牙欠身謝曰:「今日公主成莫大之功,皆是社稷生民之福。」公主曰:「自下高山,未與丞相成尺寸之功﹔今日捉了洪錦,但憑丞相發落。」龍吉公主道罷,自回淨室去了。子牙令左右將洪錦推至向前問曰:「似你只等逆天行事之輩,何嘗得片甲回去?」命:「推將出去,斬首號令。」有南宮 為監斬,候行刑令下﹔只見一道人忙奔而來,喘息不定,只叫:「刀下留人。」南宮 看見,不敢動手,急進相府來稟曰:「啟丞相得知,末將斬洪錦,方欲開刀,有一道人,只叫:『刀下留人。』未敢擅便,請令定奪。」子牙傳請。少時那道人來至殿前,與子牙打了稽首。子牙曰:「道兄從何處來?」道人曰:「貧道乃月合老人也。因符元仙翁曾言龍吉公主與洪錦有俗世姻緣,曾綰紅絲之約,故貧道特來通報。二則可以報子牙兵度五關,助得一臂之力,子牙公不可違了只件大事。」子牙暗想:「他乃蕊宮仙子,吾怎好將凡間姻緣之事與他講?」乃令鄧嬋玉先去見龍吉公主,就將月合仙翁之言,先稟過方可再議。鄧嬋玉逕進內庭,請公主出淨室議事﹔公主忙出來見鄧嬋玉問曰:「有何事見我?」鄧嬋玉曰:「今有月合仙翁言:『公主與洪錦有俗世姻緣,曾綰紅絲之約,該有一世夫妻。』現在殿前與丞相共議此事,故丞相先著妾身,啟過娘娘,然後可以面議。」公主曰:「吾因在瑤池犯了清規,特貶我下凡,不得復歸瑤池,與我母子重逢。今下山來,覺得又多此一番俗孽耶?」鄧嬋玉不敢作聲。少時月合仙翁同子牙至後廳,龍吉公主見仙翁稽首。仙翁曰:「今日公主已歸正道。今貶下凡間者,正要了此一段俗緣,自然反本歸原耳。況今子牙拜將在邇,那時兵度五關,公主該與洪錦建不世之勛,垂名竹帛﹔侯功成之日,瑤池自有旌 來迎接公主回宮。此是天數,公主雖欲強辭,不可得矣。所以貧道受符元仙翁之命,故不辭勞煩,親自來此,特為公主作伐。不然,洪錦剛赴法場行刑,貧道至此,不遲不早,恰逢其時,其為定數可知。公主當依貧道之言,不可誤卻佳期,罪愆更甚,那時悔之晚矣,公主請自三思。」龍吉公主聽了月合仙翁一篇話,不覺長吁一聲:「誰知有此孽緣所繫?既是仙翁掌人間婚姻之牘,我也不能強辭,但憑二位主持。」子牙、仙翁大喜,遂放了洪錦,用藥敷好劍傷。洪錦自出營,招回季康人馬,擇吉日與龍吉公主成了姻眷。正是:
  天緣月合非容易,自有紅絲牽繫來。
  話說洪錦與龍吉公主,成了姻親,乃紂王三十五年三月初三日﹔西岐城眾將打點東征,一應錢糧,俱各停當,只等子牙上出師表。翌日,武王設聚早朝,王曰:「有奏章出班,無事朝散。」言未畢,有姜丞相捧出師表上殿。武王命呈上來,奉御官將表文擺於御案上。武王從頭觀看:
  「進表丞相臣姜尚:臣聞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天祐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共克相上帝,寵綏四方,作民父母。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流毒邦國,剝喪元良,賊虐諫輔,狎侮五常,荒怠不敬,沈湎冒色,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官室台樹陂池侈服,以殘害於百姓。遣厥先人,宗廟弗祀,播棄黎老,暱比罪人,惟歸言是用。焚炙忠良,刳剔孕婦,崇信奸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型,因奴正士,殺妻戮子,惟淫酗是圖。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郊社不修,宗廟不享,商罪貫盈,天人共怒。今天下諸侯,大會於孟津,興弔民伐罪之師,救生民於水火。乞大王體上天好生之心,孚四海諸侯之念,思天下黎庶之苦,大奮鷹揚,擇日出師,恭行天罰﹔則社稷幸甚,臣民幸甚。乞賜詳示施行,謹具表以聞。」
  武王覽畢,沈吟半響,王曰:「相父此表,雖說紂王無道,為天下共棄,理當征伐。但昔日先王曾有遺言,切不可以臣伐君。今日之事,天下後世,以孤為口實。況孤又辜先王之言,謂之不孝﹔縱紂王無道君也,孤若伐之,謂之不忠。孤與相父,共守臣節,以俟紂王改過遷善,不亦善乎?」子牙曰:「老臣怎敢有負先王?但天下諸侯,佈告中外,訴紂王罪狀,不足以君天下。糾合諸侯,大會孟津,昭暢天威,興弔民伐罪之師,觀政於商:前有東伯侯姜文煥、南伯侯鄂順、北伯侯崇黑虎,具文書知會。如那一諸侯不至者,先問其違抗之罪,次伐無道。老臣恐誤國之事,因此上表,請王定奪,願大王裁之。」武王曰:「既是他三路欲伐成湯,聽他等自為,孤與相父坐守本土,以盡臣節﹔上不失為臣之禮,下可以守先王之命,不亦美乎?」子牙曰:「惟天為萬物父母,人為萬物之靈, 聰明作元後,元後作民父母。今商王受荼毒生民,如坐水火,罪惡貫盈,皇天震怒,命我先王,大興未集耳。今大王行弔民伐罪之師,正代天以彰天討,救民於水火。如不順上天,厥罪惟均。」只見上大夫散宜生上前奏曰:「丞相之言,乃為國忠謀,大王不可不聽。今天下大會孟津,大王若不以兵相應,則不足取信於眾人,致眾人不服,必罪我國,以助紂為虐。倘移兵加之,那時豈不自遺伊戚?況紂王信讒,屢征西土,黎庶遭驚慌之苦,文武有汗馬之勞﹔今方安寧,又動天下之兵,是禍無已時。以臣愚見,不若依相父之言,統兵大會孟津,與天下諸侯,陳兵商郊,觀政於商,俟其自改。則天下生民,皆蒙其福,又不失信於諸侯,遺災於西土。上可以盡忠於君,下可以盡孝於先王,可稱萬全之策,乞大王思之。」武王聽得散宜生一番言語,不覺忻悅,乃曰:「大夫之言是也。不知用多少人馬?」宜生曰:「大王兵進五關,須當拜丞相為大將軍,付以黃鉞白旄,總得大權,得專閫外之權,方可便宜行事。」武王曰:「但憑大夫主張,即拜相父為大將軍,得專征伐。」宜生曰:「黃帝昔拜風後,須當築台,拜告皇天后土山川河瀆之神,捧轂推輪,方成拜將之禮。」武王曰:「凡一應事宜,俱是大夫為之。」武王朝散,宜生又至相府恭賀,百官俱各各忻悅,眾門人個個喜歡。宜生次日至相府,對子牙說:「令南宮、辛甲往岐山監造將台。」當時二人至岐山,揀選木植磚石之物,剋日興工,也非一日,將台已完。二將回報子牙,宜生入內廷回武王旨曰:「臣奉旨監造將台已完,謹擇良辰於三月十五日,請大王至金台,親拜相父為帥。」武王准旨,侯旨日行禮。且說子牙三月十三日,將辛甲為軍政司,先將斬法杞律牌,掛在帥府,使眾將各宜知悉。辛甲領令掛帥府,上書著:「大元帥姜條約示諭,大小眾將一體知悉。」只見各款開列於後:
  「聞鼓不進,聞金不退,舉旗不起,按 不伏,此為慢軍,犯者斬。呼名不應,點視不起,違期不至,動乖紀律,此為欺軍,犯者斬。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度,聲號不明,此為懈軍,犯者斬。多出怨言,譭謗主將,不聽約束,梗教難治,此為橫軍,犯者斬。揚聲笑語,藐視禁約,曉詈軍門,此為輕軍,犯者斬。所用兵器,克削錢糧,致使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 幟凋敝,此為貪軍,犯者斬。謠言詭語,造捏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將士,此為妖軍,犯者斬。奸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士卒,互相爭鬥,致亂行伍,此為刁軍,犯者斬。所到之地,凌忤百姓,逼凌婦女,此為奸軍,犯者斬。軍中聚眾,議事近帳,私探音信,此為探軍,犯者斬。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洩於外,使敵人知之,此為背軍,犯者斬。調用之計,結舌不應,低肩挽首,面有難色,此為怯軍,犯者斬。出隊赴伍,攙前亂後,言語喧嗶,不遵禁令,此為亂軍,犯者斬。托傷詐病,以避征進,捏故假死,因而逃脫,此為奸軍,犯者斬。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為弊軍,犯者斬。觀寇不審,察審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為誤軍,犯者斬。」
  話說子牙將斬法牌,掛於帥府﹔眾將觀之,無不謹遵。且說宜生至十四日,入內廷見武王曰:「請大王明日清晨,至相府請丞相登壇。」武王曰:「拜將之道,如何行禮?」宜生曰:「大王如黃帝拜風後,方成拜將之禮。」武王曰:「卿言正合孤意。」次日乃三月十五日吉辰,武王帶領合朝文武,齊至相府前,只聽 面樂聲響過三番,軍政司令門官放炮開門。只見三聲炮響,相府門開,宜生引武王隨後至銀安殿。軍政司忙稱:「請元帥升殿,有千歲親來拜請元帥登輦。」子牙忙從面道服而出,武王乃欠身言曰:「請元帥登輦。」子牙慌忙謝過,同武王分左右,並行至大門﹔武王欠身打一躬,兩邊扶子牙上輦。宜生請武王親扶鳳尾,連推三步。後人有請贊子牙末年,叨此榮寵:
  周主今朝列將台,風虎龍雲四門開﹔香生滿道衣冠引,紫氣當天御仗來。統領貔貅添瑞彩,安排上馬盡崔嵬﹔ 溪今日人龍出,八百開基說異才。
  話說子牙排儀仗出城,只見前面七十里,俱是大紅 ,直擺到西岐城。西岐百姓扶老攜幼,俱來觀看。子牙至岐山,將近將台邊,有一座牌坊,上有一幅對聯:
  話說眾將分道而進。武王至將台邊一看,只見將台高聳,甚是巍峨軒昂。怎見得?三千社稷歸周主,一派華夷屬武王。」
  台高三丈,像按三才,闊二十四丈,按二十四氣。台有三層,第一層台中,立二十五人,各穿黃衣,手持黃 ,按中央戊己土。東邊立二十五人,各穿青衣,手持青 ,按東方甲乙木。西邊立二十五人,各穿白衣,手持白 ,按西方庚辛金。南邊立二十五人,各穿紅衣,手持紅 ,按南方丙丁火。北邊立二十五人,各穿皂衣,手持皂 ,按北方壬癸水。第二層是三百六十五人,手中各執大紅 ,三百六十五面,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第三層立七十二員牙將,各執劍戟瓜錘,按七十二候。三層之中,各有祭器祝文﹔自一層之下,兩邊儀仗雁翅排列,衣冠整肅,劍戟森嚴,從古無兩。
  只見散宜生至鑾輿前,請武王出輿。武王忙下輿,宜生曰:「大王可至元帥前,請元帥下輦。」武王行至輦前欠身曰:「請元帥下輦。」子牙忙下輦來,宜生引導子牙至台邊,散宜生贊禮曰:「請元帥面南背北。」散宜生開讀祝文:
  「維十有三年孟春丁卯朔丙子,西伯遣上大夫散宜生,敢昭告於五嶽四瀆名山大川之神,惟婦言是用。昏棄厥祀,弗答,昏棄厥遣,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曰:「嗚呼!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撫綏眾庶,克底於道。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今發夙夜 懼,若不順天,厥罪惟均﹔謹擇今日,特拜姜尚為大將軍,恭行天討,伐罪弔民,永靖四海。所賴神 ,相我眾士,以克厥勛,伏惟尚饗!』」
  話說敢宜生讀罷祝文,有周公旦,引子牙上第二層台。周公旦贊禮曰:「請元帥面東背西。」周公旦開讀祝文:
  「維十有三年孟春丁卯朔丙子,西伯遣周公旦,敢昭告於日月星辰風伯雨師歷代聖帝明皇之前曰:『嗚呼!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乃夷居,弗事上帝神 ,遺厥先人,宗廟弗祀,沈湎冒色,淫酗肆虐。惟宮室台榭是崇,焚炙忠良,刳剔孕婦,以殘害於下民。牲犧粢盛,既於凶盜,乃曰吾有民命,罕懲其侮,皇天震怒,命發誅之,發曷敢有越厥志。自思欲濟斯民,匪才不克﹔今特拜姜尚為大將軍,取彼凶殘,殺伐用張。仰賴神 ,翊衛啟迪,吐納風雲,噓 變化,拯救下民,恭行天罰,克定厥勛,伏惟尚饗。』」
  周公旦讀罷祝文,有召公 引子牙上第三層台來,毛公邀捧武王所賜黃鉞白旄祝曰:「自今以後,奉天征討此獨夫,為生民除害,為天下造福,元戎往勛之哉!」子牙跪受黃鉞白旄,乃左右執捧,禮官贊禮曰:「請元戎面北拜受龍章鳳篆。」子牙跪拜,左右歌中和之曲,奏八音之章,樂轟嘹 ,動徹上下。召公 開讀祝文:
  「維十有三年孟春丁卯朔丙子,西伯姬發,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后土神 曰:「嗚呼!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絕於天,結怨於民﹔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成殺戮,毒痛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型,因奴正士﹔郊祉不修,宗廟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無辜 天,上帝弗順人,發 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夷蠻貊,罕不率俾。惟我先王,為國求賢,乃聘請姜尚以助發。今特拜為大將軍,大會孟津,以彰天討,取彼獨夫,永靖四海。所賴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克成厥勛,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懇祈照臨,永光西土,神其鑒茲,伏惟尚饗!』」
  召公 讀罷祝文,子牙居中而立。軍政司上台啟:「元帥發鼓豎旗。」兩邊鼓響,拽地寶 來。軍政司請元帥戴護頂之寶。軍政官用紅漆端盤,棒上一頂金盔來,怎見得?
  黃鄧鄧耀目鏡,玲瓏花樣稱﹔豎三人叉攢四鳳,六瓣六楞紫金盔。纓絡翻,硃砂迸,珊瑚碧玉周圍繞,瑪瑙珍珠前面釘。
  耳政司將盔捧與子牙戴上,又傳令取袍甲上台。軍政官高捧袍鎧,獻在台上。怎見得?
  龍舌口,獸吞肩,紅似火,赤似煙。老君爐曾燒煉,千錘打,萬錘顛,綠絨扣,紫絨穿,迸銅錘,扛鐵鞭。鎖子文,甲上懸,披一領按南方內丁火﹔茜草染,煙脂抹,五彩裝花千朵遍。金織就,大紅袍,系一條四指闊,羊脂玉,瑪瑙 ,琥珀砌,紫金雀舌八寶攢就白玉帶。
  話說姜元帥全裝甲 ,立於台上﹔軍政司傳取印劍上台。軍政官捧印劍上台,又捧一架,架上有三般,令天子協諸侯之物,內有令天子 ,令天子印,令天子劍。只見印劍上台來,有詩為証:
  「黃金斗大掌貔貅,殺伐從來神鬼愁﹔呂望今朝登台後,乾坤一統屬西周。」
  話說軍政司,將印劍捧至子牙面前﹔子牙將印劍接在手中,高捧過眉。散宜生請武王拜將,武王在台下拜了兩拜。武王拜罷,子牙令辛甲把令天子 ,將武王請上台來。少時辛甲執旗大呼曰:「奉元帥將令,請我王上台。」武王隨令旗上了台,千牙傳令請開印劍,請武王面南端坐﹔子牙拜謝畢,跪而奏曰:「老臣聞國不可從外而治,軍不可從中而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應敵。臣既受命專節鉞之威,臣敢不效駑駘,以報知遇之恩也。」武王曰:「相父今為大將東征,但願早至孟津會兵,速返,孤之幸矣。」子牙謝恩,武王下台,眾將聽候指揮。子牙傳令軍政官與眾將得知:「俱於三日後,在教軍場聽點。今日有三山五嶽眾道兄,與我餞別。」辛甲領令,傳與眾將知悉。武王同文武百官,俱在金台。子牙離了將台,往西岐山正南而來﹔有哪吒領諸門人來迎接子牙。只見甲 威儀,十分壯麗,來至蘆邊,只見玉虛門下十二弟子,拍手而來,大笑對子牙曰:「將相威儀自壯行色,子牙真人中之龍也。」子牙欠身打躬曰:「多蒙列位師兄抬舉,今日得握兵權,皆眾師兄之賜也。姜尚何能?」眾仙曰:「只等掌教聖人來至,吾輩才好奉酒。」話猶未了,只聽得空中一派笙簧仙樂齊奏。怎見得?有詩為証:
  「紫氣空中繞帝都,笙簧嘹 白雲浮﹔青鸞丹鳳隨鑾駕,羽扇幢 傍轆轤。對對金龍雲現,雙雙玉女佩聲殊﹔祥光瑞彩多靈異,周室當興應赤符。」
  話說元始天尊駕臨,諸弟子伏道左迎接。子牙俯伏口稱:「弟子,願老爺聖壽無疆!」眾門人引道酌水焚香,迎鑾接駕。元始天尊上了蘆篷坐下,子牙復拜。元始曰:「姜尚!你四十年積功累行,今為帝王之師,享受人間福祿,不可小視了。你東征滅紂,立功建業,列土分茅,子孫綿遠,國祚延長,貧道今日特來餞你。」命白鶴童子取酒來酌了半杯,子牙跪接,一飲而盡。元始曰:「此一杯願你成功扶聖主。又飲一杯,治國定無虞。又飲一杯,速速會諸侯。」子牙吃了三杯,又跪下。元始曰:「你又復跪者何說?」子牙曰:「蒙老爺天恩教育,使尚得拜將東征,弟子此行,不知吉凶如何,懇求指示?」天尊曰:「你此去並無他虞,你謹記一偈,自有驗也。偈曰:
  『界牌開過誅仙陣,穿雲關下受瘟□﹔謹防達、兆、光、先、德,過了萬仙身體康。』」
  子牙聞偈拜謝曰:「弟子敬佩此偈。」元始曰:「我返駕回宮,你眾弟子再為餞別。」群仙送出篷來,只見仙風一陣,回了鑾駕。且說眾仙來與子牙奉酒,各飲三杯。南極仙翁也奉子牙餞別酒三杯,俱要起身作辭而去。眾門人見子牙問師尊前去吉凶,金吒忙向文殊廣法天尊曰:「弟子前去吉凶如何?」道人曰:「你修身一性起仙體,何怕無謀進五關。」
  哪吒也來問太乙真人曰:「弟子此行吉凶如何?」真人曰:「你汜水關前施道朮,方顯蓮花是化身。」
  木吒也來問普賢真人曰:「弟子領法旨下山,不知歸著吉凶如何?」真人曰:「你進關全仗吳鉤劍,不負仙傳在九宮。」
  韋護也問道行天尊曰:「弟子佐姜師叔至孟津,可有妨礙?」道行天尊曰:「你比眾人不同,豈不知你歷代多少修行客,獨你全真第一人。」
  雷震子來問雲中子曰:「弟子此去吉凶如何?」雲中子曰:「你兩枚仙杏安天下,可保周家八百年。」
  楊戩也問玉鼎真人曰:「弟子此去如何?」真人曰:「你比別人不同,修成八九玄中妙,任你縱橫在世間。」
  李靖來問燃燈道人曰:「弟子此去,吉凶如何?」道人曰:「你也比別人不同,肉身成聖超天境,久後靈山護法台。」
  黃天化問清虛道德真君曰:「弟子此行,吉凶如何?」道德真君一見黃天化命運不長,面帶絕氣,低首不語。然而心中不忍,真是可憐。真君復向黃天化曰:「徒弟你問前程之事,我有一偈,你可時時在心謹記,使偈而行,庶幾無事。」道人念偈。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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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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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回   首陽山夷齊阻兵
  首陽芳躅日爭光,欲樹千秋臣道防﹔凜凜數言垂世宇,寥寥片語立綱常。求仁自是求仁得,義士還從義士揚﹔讀罷史文猶自淚,至今齒頰有餘香。
  話說清虛道德真君,見黃天化來問前程歸著,欲說出所以,恐他不服,欲不說明自,又恐他誤遭陷害﹔真君沒奈何,只得將前去機關,作一偈,聽憑天命。真君作偈曰:
  「逢高不可戰,遇能急速回﹔金頭雞上看,蜂擁便知機。止為功為首,千載姓名題﹔若不知時務,防身有難危。」
  道人作罷偈,黃天化年少英堆,那 放在心上。只見土行孫也來問懼留孫,懼留孫也知土行孫不好﹔他還進得關,死於張奎之手。也只得作一偈,與土行孫存驗。偈曰:
  「地行道朮說能通,莫為貪嗔錯用功﹔攛出一獐咬一口,崖前猛獸帶長紅。」
  懼留孫作罷偈,土行孫謝過師尊。且說眾仙與子牙作別,各回山嶽去了。子牙同武王眾將進西岐城,武王回宮,子牙趕帥府﹔大小眾將,俟侯三日後下教場聽點。子牙次日作本謝恩,上殿來見武王。子牙金□頭大紅袍玉帶,將本呈上。只見上大夫散宜生接本,展於御案上。子牙俯伏奏曰:「姜尚何幸蒙先王顧聘,未效涓埃之報,又蒙大王拜尚為將,知遇之隆,古今罕及,尚敢不效犬馬之勞,以報深思也。今特去請大駕親征,以順天人之願。」武王曰:「相父此舉,正合天心。」忙展表覽之,略云:
  「大周十三年孟春月,天寶大元帥,臣姜尚言:觀時應變,固天地之氣運﹔殺伐用張,亦神聖之功化。今商王受,不敬上天,荒淫不德,殘虐無辜,肆行殺戮﹔天愁人怨,致我西土,十載不安,仰仗天威,俱行殄滅。臣念此艱難之久,正值紂惡貫盈之時,天下諸侯,共會孟津。蒙准臣等之請,許以東征,萬姓歡騰,將士踴躍。臣不勝感激,日夜 懼,才疏德薄,恐無補報於涓埃,佩服王言,實有慚於節鉞。特懇大王,大奮乾剛,恭行天討,親御行營,托天威於咫尺,措全勝於前籌﹔早進五關,速會諸侯,觀政於商。庶幾天人允洽,獨夫授首,不獨洩天人之憤,實於湯為有光。臣不勝激切 望之至!謹具表以聞。」
  武王覽畢曰:「相父此兵,何日起程?」子牙曰:「老臣操演停當,擇吉日再來請駕起程。」武王傳左右治宴,與相父賀喜。君臣共飲,子牙謝恩出朝。次日子牙下教場操演,照點名將。子牙五更時分,至軍教場,升了點將台,軍政司辛甲啟:「元帥!放炮豎 ,擂鼓聚將。」子牙暗思:「今人馬有六十萬,須用四個先行,方有協助。」子牙令軍政司:「令南宮 、武吉、哪吒、黃天化上台來。」辛甲領令,令四將上台打躬。子牙曰:「吾兵有六十萬,用你四將為先行,排左右前後印,你等各拈一鬮,自任其事,毋得錯亂。」四將聲諾,子牙將四鬮與四將各自拈認。黃天化拈著是頭隊先行,南宮 是左哨,武吉是右哨,哪吒是後哨。子牙大官,令軍政官簪花掛紅,各領印信。四將飲過酒,謝過元帥。子牙又令楊戩、土行孫、鄭倫,各拈一鬮,作三軍督糧官。楊戩是頭運,土行孫是二運,鄭倫是三運。子牙令軍政官取督糧印,付與三將,供簪花掛紅,各飲三杯喜酒。三將下台。子牙令軍政官取點簿,先點:
  黃飛虎、黃虎彪、黃飛豹、黃明、周紀、龍環、吳謙、黃天爵、黃天祥、辛免、太顛、閎夭、祁公、尹公。
  四賢八俊:周公旦、召公 、畢公高、毛公遂、伯達、伯 、叔夜、叔夏、仲突、仲忽、季隨、季 、姬叔度、姬叔坤、姬叔康、姬叔正、姬叔啟、姬叔但、姬叔元、姬叔忠、姬叔廉、姬叔德、姬叔美、姬叔奇、姬叔順、姬叔平、姬叔廣、姬叔智、姬叔勇、姬叔敬、姬叔崇、姬叔安。
  文王有九十九子,雷震子乃燕山所得,共為百子。文王有四乳,二十四妃,生九十九子,有三十六殿下習武。因紂王屢征西岐,陣亡十六位,又有歸降將佐。
  鄧九公、太鸞、鄧秀、趙升、孫焰紅、晁田、晁雷、洪錦、季康、蘇護、蘇全忠、趙丙、孫子羽。
  女將二員:龍吉公主、鄧嬋玉。
  話說子牙點將已畢,傳令黃飛虎上台。子牙曰:「紂王雖是氣數已盡,五關之內,必有精奇之士,不可不防備。當戰者戰,當攻者攻,其間軍士須要演習陣圖,方知進退之法,然後可破敵人。」隨令軍政官:「抬十陣牌,放在台上。」
  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三山月兒陣,四門斗 陣,五虎巴山陣,六甲迷魂陣,七縱七擒陣,八卦陰陽子母陣,九宮八卦陣,十代明王陣,天地三才陣,包羅萬象陣。
  子牙曰:「此陣俱按六韜之內,精演停當,軍士方知進退之方﹔黃將軍、鄧將軍、洪將軍,你三位走一字長蛇陣。聽炮響,變以下諸陣,毋得錯亂。」三將領令下台,走此陣﹔正行之際,子牙傳令點□,佔六甲迷魂陣。竟不能齊,子牙看見,把三將令上台來,教之曰:「今日東征,非同小可,乃是大敵﹔若士卒教演不精,此是主將之羞,如何征伐?三位須是日夜操練,毋得怠玩,有乖軍政!」三將領令下台,用心教習。子牙傳令散操,眾將打點收拾東征。翌日,子牙朝賀武王畢,子牙奏曰:「人馬軍糧皆一應齊備,請大王東行。」武王問曰:「相父將內事托與何人?」子牙曰:「上大夫散宜生,可任國事,似乎可托。」武王又曰:「外事托與何人?」子牙曰:「老將軍黃滾,歷練老成,可任國事重務。」武王大喜:「相父措處得宜,使孤歡悅。」武王退朝入內宮,見太姬曰:「上啟母后知道:今相父姜尚會諸侯於孟津,孩兒一進五關,觀政於商,即使回來,不敢有乖父訓。」太姬曰:「姜丞相此行,決無差失﹔孩兒可一應俱依相父指揮。」吩咐宮中治酒,與武王餞行。翌日,子牙把六十萬雄師竟出西岐﹔武王親乘甲馬,率御林軍,來至十里亭。只見眾御弟排下九龍席,與武王、姜元帥餞行,眾弟進酒﹔武王與子牙用罷,乘吉日良辰起兵。此正是紂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起兵,點起號□,兵威甚是雄壯。怎見得?有詩為証:
  「征雲蔽日隱旌 ,戰士橫戈縱鐵騎﹔飛劍有光來紫電,流星斜落掛金黎。將軍猛烈堪圖畫,天子威儀異所施﹔漫道弔民來伐罪,方知天地果無私。」
  話說大隊雄兵離了西岐,前往燕山一路上而來﹔三軍歡悅,百倍精神。行過了燕山,正往首陽山來﹔大隊人馬正行,只見伯夷、叔齊二人,寬衫博袖,麻履絲絛,站立中途,阻住大兵,大呼曰:「你是那 去的人馬?我欲見你主將各話。」有哨探馬報入中軍:「啟元帥!有二位道者,欲見千歲並元帥答話。」子牙聽說,忙請武王並轡上前,只見伯夷、叔齊向前拱手曰:「賢侯與子牙公見禮了。」武王與子牙欠身曰:「甲冑在身,不能下騎。二位阻路有何事見諭?」夷、齊曰:「今日賢侯與子牙公起兵,往何處去?」子牙曰:「紂王無道,逆命於天,殘虐百姓,因奴正士,焚炙忠良,荒淫不道,無辜 天,穢德彰聞。惟我先王顯於西土,皇天命我先王,肅將天威,大勛未集﹔今我輔助嗣君,恭行天之罰。今天子諸侯,大會於孟津,我故不得不起兵前往,以與諸侯會,觀政於商,此乃不得已之心也。」夷、齊曰:「吾聞『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故父有諍子,君有諍臣。只聞以德而感君,未聞以下而伐上者。今紂王君也,雖有不德,何不傾誠盡諫,以盡臣節,亦不失為忠耳。況西伯以服事殷,未聞不足於商也。吾又聞『至德無不感通,至仁無不賓服。』苟至德至仁在我,何凶殘不化為淳良乎?以吾愚見,當退守臣節,禮先王服事之誠,守千古君臣之分,不亦善乎?」武王聽罷,停驂不語。子牙曰:「二位之言雖善,予非不知,此一得之見耳。今天下溺矣,百姓如坐水火,三綱已絕,四維已折,天怒放上,民怨於下,天翻地覆之時,四海鼎沸之際,惟天矜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況今天已肅命乎?我周若不順天,厥罪惟均。且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斷不能不興兵前往?如不起兵,便是違天,豈不有負百姓如望雲霓之意?」子牙左右將士欲行,二人知其必往,乃走至馬前,據其轡諫曰:「父死不葬,援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伐君,可謂忠乎?我恐天下後世,乃有為之口實者。」左右眾將見夷、齊叩馬而諫,軍士不得前進﹔心中大怒,欲舉兵殺之。子牙忙止之曰:「不可,此天下之義士也。」忙令左右扶之而去,眾兵方得前進。迨至周兵入朝歌,紂王自焚之後,天下歸周後,伯夷、叔齊恥食周粟,入首陽山采薇,作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兮!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兮!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兮?吁嗟徂兮,命之衰兮!」遂餓死於首陽山,至今人皆嘖嘖稱之,千古猶有餘馨,此是後事不表。且說子牙大隊雄師,離了首陽山,往前進發。正是:
  騰騰殺氣衝霄漢,簇簇征雲蓋地來。
  子牙人馬行至金雞嶺,嶺上有一枝人馬,打兩桿大紅 ,駐札嶺上,阻住大兵﹔哨馬報至軍前:「啟元帥!金雞嶺有一枝人馬阻住大軍,不能前進,請令定奪。」子牙傳令安下行營,升帳坐下﹔著探事軍探聽,是那 人馬,在此處阻軍?話猶未了,只見左右來報:「有一將請戰。」子牙不知是那 人馬,忙傳令問:「誰人見陣走一遭?」有左哨先行南宮 上帳應聲曰:「末將願往。」子牙曰:「首次出陣,當宜小心。」南宮領令上馬,□聲大振﹔一馬走至營前,見一將□點頭鐵甲,烏馬長槍。怎見得?有詩為証:
  「將軍如猛虎,戰陣可騰云:鐵甲生光艷,皂服襲龍文。赤膽扶真主,忠肝保聖君﹔西岐來報效,趕馬立功勛。子牙逢此將,門徒是魏賁。」
  南宮 問曰:「你是那 無名之兵,敢阻西岐大軍?」魏賁曰:「你是何人,往那去?」南宮 答曰:「俺元帥奉天征討,而伐獨夫﹔你敢大膽粗心,阻吾大隊人馬?」大喝一聲,舞刀直取﹔此將手中槍赴面交還,兩馬相交,刀槍並舉,戰有三十回  合。南宮被魏賁直殺得汗流 背,心下暗思:才出兵至此,今日遇只員大將﹔若敗回大營,元帥必定見責。南宮 心上出神,不提防魏賁大喝一聲,抓住南宮 的袍帶,生擒過馬去。魏賁曰:「吾不傷你性命,快請姜元帥出來相見。」又把南宮 放回營來﹔軍政官報入中軍:「南宮 聽令。」子牙傳令令來。南宮 上帳,將被擒放回,請元帥定奪,說了一遍。子牙聽得大怒曰:「六十萬人馬,你乃左哨首領官,今一旦先挫吾鋒,你還來見我。」喝左右:「綁出轅門,斬訖報來!」左右隨將南宮 推出轅門來,魏賁在陣上見要斬南宮 ,在馬上大叫曰:「刀下留人!只請姜元帥相見,吾自有機密。」」軍政官報入帳中:「啟老爺!那人在轅門外叫:『刀下留人,請元帥答話,自有機密相商。』」子牙大罵:「匹夫!擒吾將而不殺,反放回來﹔如今在轅門討饒,速傳令擺隊伍出營。」□聲響處,大紅寶 旗搖﹔只見轅門下一對對,都是紅袍金甲,英雄威猛。先行官騎的是玉麒麟,糾糾殺氣﹔哪吒登風火輪,昂昂眉宇,雷震子藍面紅髮,手執黃金棍:韋護手捧降魔杵,俱是片片雲光。正是:
  盔山甲海真威武,一派天神滾出來。
  話說子牙在四不像上問曰:「你是誰人,請吾相見?」魏賁見子牙威儀整飭,兵甲鮮明,如其興隆之兆,乃滾鞍下馬,拜伏道傍言曰:「末將聞元帥天兵伐紂,特來麾下,欲放犬馬微勞,附功名於竹帛耳。因未見元帥真實,末將不敢擅入。今見元帥士馬之精,威令之嚴,儀節之盛,知不專在軍威,而在於仁德也。末將敢不隨鞭鐙,共伐此獨夫,以洩人神之憤耶?」子牙隨令進營,魏賁上帳復拜在地曰:「末將幼習槍馬,未得其主,今逢明君與元帥,則魏賁不負生平所學耳!」子牙大喜,魏賁復跪而言曰:「啟元帥!雖然南將軍一時失利,望元帥憐而赦之。」子牙曰:「南宮 雖則失利,然既得魏將軍,反是吉兆。」傳令放回。左右將南宮 放上帳來,南宮 謝過子牙。子牙曰:「你乃周室元勛,身為首領,初陣失機,理當該斬。奈魏賁歸周,先凶後吉。雖然如此,你可將先鋒印與魏賁,你自隨營聽用。」即時將魏賁掛補了左哨,彼時南宮 交代印綬畢,子牙傳令起兵不表。且說只因張山陣亡,飛報至汜水關,韓榮已知子牙三月十五日金台拜將,具本上朝歌。那日微子看本,知張山陣亡,洪錦歸周,忙抱本入內廷,見紂王具奏。張山為國捐軀,紂王大駭,不意姬發猖獗至此,忙傳旨意鳴鐘鼓,臨殿,百官朝賀。紂王曰:「今有姬發大肆猖獗,卿等有何良謀,可除西土大患?」言未畢,班中閃出大夫飛廉俯伏奏曰:「姜尚乃崑崙左朮之士,非堂堂之兵,可以擒剿。陛下發詔,須用孔宣為將﹔他善能五行道朮,庶幾反叛可擒,西土可剿。」紂王准奏,遣使命特往三山關來,一路無詞。正是:
  使命馬到傳飛檄,九重丹詔鳳銜來。
  話說使命官至三山關,傳旨意孔宣接至殿上。欽差官開讀詔旨,孔宣跪聽宣讀。
  詔曰:「天子有征伐之權,將帥有閫外之寄。今西岐姬發,大肆猖獗,屢挫,王師,罪在不赦。咨爾孔宣,謀朮兩全,古今無兩,尤堪大將。特遣使□爾斧鉞旌旗,得專征伐,務擒首惡,剿滅妖人,永靖西土。爾之功在社稷,朕亦與榮焉﹔朕決不惜茅土之封,以賚有功。爾其欽哉,故茲爾詔!」
  孔宣拜罷旨意,打發天使回朝歌,連夜下營,整點人馬,共兵十萬,即日拜寶 旗,離了三山關。一路上曉行夜住,飢餐渴飲,在路行程,也非一日。探馬報入中營:「有汜水關韓榮接元帥。」孔宣傳令請來,韓榮至中軍打躬:「元帥此行來遲了。」孔宣曰:「為何來遲了?」韓榮曰:「姜子牙三月十五日,金台拜將,人馬已出西岐了。」孔宣曰:「料姜尚有何能?我此行定拿姬發君臣,解送朝歌。」吩咐可速開關,把人馬催動,前往西岐大道而來。不二日至金雞嶺,哨探馬來報:「金雞嶺下周兵已至,請令定奪。」孔宣傳令,將大營駐紮嶺上,阻住周兵。不知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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