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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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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許仲琳]封神演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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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9:51: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回   孔宣兵阻金雞嶺
  伐罪弔民誅獨夫,西岐原應玉虛符﹔自無血戰成功易,豈有紛爭立業殊?孔雀逆天皆孟浪,金雞阻路盡支吾﹔休言伎倆三玄妙,總有西方接引徒。
  話說孔宣人馬出關至金雞嶺,探路報人中軍:「前有周兵在嶺下,請令定奪。」孔宣令在領上安下營寨,阻住咽喉之路,使周兵不能前進不題。只見子牙人馬正行,哨探報入中軍:「稟上元帥!前有商朝大隊人馬,駐在嶺上。」子牙傳令安營,升帳坐下﹔自思:「三十六路人馬俱完,怎麼又有這枝兵來?」子牙沈思掏指算來,連張山是三十五路,連此一路,方是三十六路,此事必又費手。且說孔宣在嶺上止住了三日,子牙大兵已到﹔忙傳令問:「誰人去周營走一遭?」有先行官陳庚出位應曰:「末將願先見頭陣。」孔宣許之。陳庚上馬下嶺,至周營搦戰。探馬報入中軍,子牙問左右:「誰人見此頭陣?」有先行官黃天化應曰:「願往。」子牙吩咐曰:「務要小心。」黃天化曰:「不必囑咐。」忙上了玉麒麟出營,看見來將手提方天戟,大呼曰:「反賊何人?」黃天化答曰:「吾乃西周姜大元帥麾下,正印先行官黃天化是也。你乃何人也,通個名來?錄功簿上,好記你的首級。」陳庚大怒曰:「量你雞犬小輩,敢與天朝大將相拒?」縱馬搖戟,直取黃天化﹔天化手中雙錘,赴面交還,麟馬往來,錘戟並舉。有贊為証:
  二將陣前勢無比,順開戰馬定生死﹔盤旋鐵騎眼中花,展動旗 龍擺尾。銀錘發手沒遮攔,戟刺咽喉蛇躍起﹔自來也見將軍戰,不似今朝無 止。
  麟馬交還,大戰有三十合,黃天化虛掩一槍便走﹔陳庚不知好歹,隨後趕去。黃天化聞得腦後鸞鈴響,掛了雙錘,取了火龍鏢,拿在手中,回手一鏢。正是:
  金鏢發出神光現,斷送無常死不知。
  話說黃天化回手一鏢,將陳庚打下馬來,兜回馬取了首級,掌鼓進營,來見子牙。子牙問:「出陣如何?」黃天化答曰:「末將托元帥洪福,鏢取了陳庚首級。」子牙大喜,上黃天化首功﹔方才舉筆,向硯台上蘸筆,不覺筆頭吊將下來。子牙半晌不言,重新再取筆,上了黃天化頭一功﹔此是黃天化只得首功一次,故有此警報。再說報馬報入孔宣營中:「稟元帥!陳庚失機,被黃天化斬了首級,號令轅門。」孔宣笑曰:「陳庚自己無能,死不足惜。」全不在意。次日,又是孫合出馬,至周營搦戰。子牙傳令,「誰去走一遭?」有武吉應曰:「弟子願往。」子牙許之。武吉出營見一員將官,金甲紅袍,黃馬大刀,飛臨陣前大呼曰:「來者何人?」武吉曰:「吾乃姜元帥門下左哨先行官武吉是也。」孫合笑曰:「姜尚乃是漁翁,你乃是一個樵子,你師徒二人,正是一軸畫圖漁樵問答!」武吉大怒曰:「匹夫無理!焉敢以言語戲吾?不要走!」便舉槍分心就刺,孫合手中刀急架忙迎,兩馬交鋒,一場惡戰,大殺有三十回  合,未分勝負。武吉掩一槍使走,詐敗而走。孫合見武吉敗走,知是樵子出身,料有何能,隨後趕來﹔不知子牙所傳,武吉這條槍,有神出鬼沒之妙。武吉已知孫合趕來,把馬一兜,那馬停了一步﹔孫合馬來得太速,正撞個滿懷,早被武吉這回馬槍挑下馬來,取了首級,掌鼓進營,見子牙報功。子牙大喜,上了武吉的功。就把哪吒激得抓耳撓腮,恨不得要出營廝殺。且說報馬報入商朝營 :「啟元帥!孫合失機,被武吉回馬槍,挑下馬來,梟去首級,號令轅門,請令定奪。」孔宣聽報,謂左右曰:「吾今奉詔征討,爾等隨軍立功﹔不期連折二陣,使吾心中不樂。今日誰去見陣走一遭,為國立功!」傍有五軍救應使高繼能曰:「末將顯往。」孔宣吩咐曰:「務要小心!」高繼能上馬提槍,至營前討戰﹔哨馬報入中軍,傍有哪吒應聲曰:「弟子顯往。」子牙許之。哪吒登風火輪,前有一對紅 ,如風捲火雲,飛奔前來﹔高繼能大呼曰:「哪吒慢來!」哪吒大喜曰:「既知吾名,何不早早下馬受死?」高繼能對哪吒大笑曰:「聞你道朮過人,一般今日也會得著你。」哪吒曰:「你且通名來,功勞簿上好記你的首級。」高繼能大怒,使開槍分心刺來﹔哪吒火尖槍急速忙迎,輪馬盤旋,雙槍齊舉。這場戰非是等閑,怎見得?有詩為証:
  二將交鋒在戰場,四肢臂膊望空忙﹔這一個丹心要保真明主,那一個赤膽還扶殷紂王。哪吒要成千載業,繼能為主立家邦﹔古來有福摧無福,有道該興無道亡。
  高繼能大戰哪吒,恐哪吒先下手,高繼能掩一槍便走﹔哪吒自思:吾此來定要成功,那肯捨?隨手取乾坤圈望空中祭起,高繼能的蜈蜂袋未及開放來。不意哪吒的圈來得快,一圈正打中肩窩,伏鞍而逃。哪吒為不得全功,心下恨惱,回營見子牙曰:「弟子未得全功,請令定奪。」於牙上了哪吒的功。且說高繼能被哪吒打傷,敗進營來,見孔宣具言前事﹔孔宣不語,取些丹藥與繼能敷貼,立時全愈。孔宣次日命中軍點炮,自領大隊人馬,親臨陣前:對 門官將曰:「請你主將答話。」探馬報入中軍:「孔宣請元帥答話。」子牙傳令,擺八健將出營:大紅寶 展處,子牙左右有四個先行官,眾門徒,雁翅排開。子牙乘四不像至陣前,看孔宣來歷,大不相同。怎見得?有贊為証:
  身似黃金映火,一籠盔甲鮮明﹔大刀紅馬勢崢嶸,五道光華色見。曾見開天闢地,又見日月星辰﹔一靈道德最根深,他與西方有分。
  子牙看孔宣背後有五道光華,按青、黃、赤、白、黑,子牙心下疑惑。孔宣見子牙自來,將馬一拍,來至軍前問曰:「來者莫非姜子牙麼?」子牙曰:「然也。」孔宣問曰:「你原是殷臣,為何造反?妄自稱王,會合諸侯,逆天欺心,不守本土。吾今奉詔征討,你好好退兵,謹守臣節,可保家國。若半字遲延,吾定削平西土,那時悔之晚矣!」子牙曰:「天命無常,惟有德者居之﹔紂王今淫酗肆虐,穢德彰聞,天怒民怨,四海鼎沸,人心皆欲歸周,將軍何不順天,亦歸我周也?」孔宣曰:「你以下伐上,反不為逆天?乃借此一段穢污之言,惑亂民心,借此造反,拒逆天兵,情殊可恨!」縱馬舞刀,來取子牙,後有洪錦走馬趕來,大呼:「孔宣不得無禮,吾來也!」孔宣見洪錦殺至陣前,便大罵:「逆賊!你還敢來見我?」洪錦曰:「天下八百諸侯,俱已歸周﹔料你一個忠臣,也不能濟得甚事。」孔宣大怒,搖槍直取﹔二馬交兵,未及數合,洪錦將旗門遁往下一戳,把刀往下一分,那旗化為一門,洪錦方欲進門。孔宣大笑曰:「米粒之珠,有何光彩?」孔宣兜回馬,把左邊黃光往下一刷,將洪錦刷去,毫無影響,就如沙灰投入大海之中,止見一匹空馬。子牙左右大小將官,俱目瞪口呆﹔孔宣復縱馬來取子牙,子牙手中劍急架相迎。傍有鄧九公走馬來助陣,子牙大戰十五六合﹔子牙祭打神鞭打孔宣,那鞭已落在孔宣紅光中去了,似石投水。子牙大驚,忙傳令鳴金,兩邊各歸營寨。且說子牙升帳,坐下沈吟:想此人後面五道光華,按有五行之狀﹔今將洪錦攝去,不知凶吉,如之奈何?子牙自思,不若乘孔宣得勝,今夜去劫他的營:且勝他一陣,再作區處。子牙令:「哪吒!你今夜去劫孔宣的大轅門,黃天化你去劫他左營,雷震子你可去劫他右營,先挫動他軍威,然後用計破他,必然成功。」三人領令去訖。且說孔宣得勝進營,將後面五色光華一抖,只見洪錦昏迷,睡於地下﹔孔宣吩咐左右,將洪錦監在後營。收了打神鞭,正欲退後營,只見一陣大風,將帥旗連捲三匹卷﹔孔宣大驚,掏指一算,早已知其就 。忙喚高繼能吩咐:「你在左營門埋伏﹔周信,你在右營門埋伏。今夜姜子牙要來劫吾營寨,吾正要他來,只可惜姜尚不曾親來!」且說姜子牙營中三路兵暗暗上嶺,將近二更,一聲炮響,三路兵吶喊一聲,殺進轅門﹔哪吒踏輪搖槍,衝開營門,殺至中營而來。孔宣獨坐帳中,不慌不忙,上了馬迎來﹔大笑曰:「哪吒你今番劫營,定然遭擒,再休想前番取勝也。」哪吒也不知孔宣的利害,大怒罵曰:「今日定拿你成功!」舉槍來戰,殺在中軍,難解離分。雷震子飛在空中,衝開右營,周信大戰雷震子。雷震子展動風雷二翅,飛在空中,是上三路,又是夤夜間,觀看不甚明白。周信被雷震子一棍刷將下來,正中頂門,打得腦漿迸出,死於非命。雷震子飛至中營,見哪吒大戰孔宣,雷震子大喝一聲,如霹靂交加。孔宣將黃光望上一撒,先拿了雷震子﹔哪吒見如此利害,方欲抽身,又被孔宣把白光一刷,連哪吒刷去,不知去向。且說黃天化只聽得殺聲大作,不察虛實,催開玉麒麟,衝進左營﹔忽聽炮響,高繼能一馬當先,夤夜交兵,更不答話。麟馬相交,槍錘並舉﹔黃天化兩柄錘,只打得槍尖生烈焰,殺氣透心寒。二將乃是夜戰,況黃天化兩柄錘似流星不落地,來往不沾塵,高繼能見如此利害,掩一槍撥馬就走。黃天化催開玉麒麟趕來,高繼能展開蜈蜂袋,也是黃天化命該如此,那蜈蜂卷將來,成堆成團而至,似飛蝗一般。黃天化用兩柄錘遮擋,不防蜈蜂把玉麒麟的眼,叮了一口,那麒麟叫了一聲,使蹄站立,前蹄直豎。黃天化坐不住鞍□,撞下地來﹔早被高繼能一槍,正中脅下,死於非命,一道靈魂,往封神台去了。可憐下山大破四天王,不能取商朝寸土。正是:
  功名未遂身先死,早至台中等候封。且說孔宣收兵,殺了一夜,嶺頭上屍橫遍野,血染草梢。孔宣升帳,將五色神光一抖,只見哪吒、雷震子跌下地來。孔宣命左右拿於後營監禁,然後坐下。高繼能獻功,斬了黃天化首級,孔宣吩咐號令轅門不表。且言子牙一夜不曾睡,只聽得嶺上天翻地覆的一般﹔及至天明報馬進營:「啟老爺!三將劫營,黃天化首級已號令轅門,二將不知所在。」子牙大驚,黃飛虎聽罷,放聲大哭曰:「天化苦死!不能取商朝尺寸之土,要你奇才無用!」三兄弟,二叔叔,眾將無不下淚。武成王如酒醉一般,子牙納悶無言。南宮 曰:「黃將軍不必如此,令郎為國捐軀,萬年垂於青史﹔方今高繼能有左道蜈蜂之朮,將軍何不請崇城崇黑虎來?他有神鷹,能制此朮。」黃飛虎聽得此言,上帳來見子牙曰:「末將往崇城去請祟黑虎來破此賊,以洩吾兒子之恨。」子牙見黃飛虎這等悲切,即許之。黃飛虎離了行營,逕往崇城大道而來。一路上曉行夜住,飢食渴飲,在路行程﹔一日來到一座山。山下有一石碣,上書「飛鳳山」,飛虎看罷,策馬過山,耳邊只聽得鑼鼓齊鳴,武成王自思,是那 戰鼓響?把坐下五色神牛一擰,走上山來。只見山凹 主將廝殺:一員將使五股托天叉,一員將使八楞熟銅錘,一員將使五瓜爛銀抓﹔三將大戰,殺得難解難分。只見那使叉的,同著使抓的,與那使錘的,戰了一合﹔只見使錘的,又同著使叉的,殺那使抓的,三將殺得呵呵大笑。黃飛虎在坐騎上自忖曰:「這三人為何以戰為戲?待吾向前問他端的。」黃飛虎縱騎至面前,只見使叉的見飛虎丹鳳眼,臥蠶眉,穿王服,坐五色神牛。使叉的大呼曰:「二位賢弟,少停兵器。」二人忙停了手,那將馬上欠身問曰:「來者好似武成王麼?」黃飛虎曰:「不才便是。不識三位將軍,何以知我?」三將聽得,滾鞍下馬,拜伏在地。黃飛虎慌忙下騎,頂禮相還。三將拜罷,口稱:「大王!適才見大王儀表,與昔日所聞相像,故此知之。今何至此?」邀請上山,進得中軍帳,分賓主坐下。黃飛虎曰:「方纔三位兄廝殺,卻是何故?」三人欠身曰:「俺弟兄三人,在此吃了飯沒事幹,假此消遣耍子,不期謀犯行旌,有失迴避。」黃飛虎亦遜謝畢,問曰:「請問三位高姓大名?」三人欠身曰:「末將姓聞名聘,此位姓崔名英,此位姓蔣名雄。」這一回  正該是五嶽相會,聞聘乃是西嶽,崔英乃是中岳,蔣雄乃是北嶽,黃飛虎乃是東嶽,崇黑虎乃是南嶽,表過不提。聞聘治酒款待黃飛虎,酒席之間,問曰:「大王何往?」黃飛虎把子牙拜將伐商遇孔宣,殺了黃天化的事,說了一遍。「如今末將往崇城,請崇君侯往金雞嶺,共破高繼能,為吾子報仇。」聞聘問曰:「只怕崇君侯不得來。」飛虎曰:「將軍何以知之?」聞聘曰:「崇君侯操演人馬,要進陳塘關至孟津會天下諸侯,恐誤了事,決不得來。」黃飛虎曰:「幸是遇著三位,不然枉走一遭。」崔英曰:「不然,聞兄之言,雖是如此說﹔但崇君侯欲進陳塘關﹔也要等武王的兵到。大王權且在小寨草榻一宿,明日俺弟兄三人同大王一往﹔料崇君侯是來協助,決無推辭之理。」黃飛虎感謝不盡,就在山寨中歇了一宿。次日,用罷飯,一同起行,在路無詞。一月來至崇城,聞聘至帥府,門官來見黑虎報曰:「啟千歲!有飛鳳山三位求見。」崇黑虎道,「請進來!」三將至殿前行禮畢,崔英曰:「外有武成王,尚在外面等候。」崇黑虎聞言,降階迎接,口稱:「大王!不才不知大王駕臨,有失遠迎,望大王恕罪!」黃飛虎曰:「輕造帥府,得睹尊面,實末將三生之幸。」敘禮畢,分賓主依次坐下。彼此溫慰畢,聞聘將黃飛虎的事,說了一遍﹔崇黑虎咨嘆不語。崔英曰:「仁兄莫非為先要進陳塘關麼?今姜元帥阻隔在金雞嶺,仁兄縱先進陳塘關,至孟津,也少不得等武王到,方可會合諸侯,這不是還可遲得。依弟之愚見,不若先破了高繼能,讓子牙進兵,兄再分兵至陳塘關不遲,總是一事。」崇黑虎曰:「既然如此,明日就行。著世子崇應鸞操練三軍,待吾等破了孔宣,再來起兵未晚。」黃飛虎謝罷,崇黑虎乃治酒管待。飛虎等四鼓時分,五嶽一齊起馬,離了崇城,往金雞嶺大道行來。非止一日,五嶽至子牙轅門之外,探馬報入中軍:「啟元帥!黃飛虎轅門等令。」子牙令至帳前問曰:「請崇黑虎的事如何?」飛虎啟曰:「還添有三位,俱在轅門外。」子牙便傳令:「用請旗請來。」崇黑虎等俱遵閫外之令,上帳打躬曰:「元帥在上,吾等甲冑在身,不能全禮。」子牙忙迎下接住曰:「君侯等皆是外客,如何這等行此大禮?」彼此遜讓,以賓主之禮相敘。子牙命設座,崇黑虎等俱客席,子牙與飛虎主席相陪。子牙曰:「今孔宣猖獗,阻逆天兵,有勞賢侯,途次奔馳,深是不安。」崇黑虎謝過,起身對子牙曰:「煩元帥引進,三謁周王。」子牙前行引路,黑虎隨後,進後帳與武王見禮,相敘畢,崇黑虎曰:「今大王體上天好生之仁,救民於水火,共伐獨夫﹔孔宣自不度德,敢阻天兵,彼是自取死耳,隨即撲滅。」武王曰:「孤才疏德薄,謬蒙眾位大王推許,共舉義兵。今初出岐周,便有這些阻隔,定是天心未順耳。孤意欲回兵,且修己德,以俟有道何如?」崇黑虎曰:「大王差矣!今紂惡貫盈,入神共怒。豈得以孔宣疥癬之輩,以阻天下諸侯之*
  五嶽共飲金雞嶺,這場大戰實驚人。
  話說崇黑虎次日上火眼金睛獸,左右有聞聘、崔英、蔣雄上嶺來,坐名只要高繼能出來答話。孔宣聞報,隨命高繼能速退西兵。高繼能出營,來見崇黑虎大喝曰:「你乃是北路反叛,為何也來助西岐為惡?這正是你等會聚在一處,便於擒捉,省得費我等心機。」崇黑虎曰:「匹夫!死活不知,四面八方,皆非紂有,尚敢支吾,而不知天命也。前日斬黃公子是你?高繼能笑曰:「哪吒、雷震子不過如此,你有何能,敢來問吾?」縱馬搖槍,直取崇黑虎,手中斧赴面相迎,獸馬相交,槍斧並舉。未及數合,聞聘青驄馬跑,五股叉搖,崔英催開黃彪馬,蔣雄磕開烏騅馬,四將把高繼能圍在當中,好個高繼能,一條槍抵住了四件兵器,三軍吶喊,數對 搖。且說黃飛虎在中軍帳,子牙聽得鼓聲大振,對黃飛虎曰:「黃將軍!崇君侯此來為你,你可出營助陣方是!」黃飛虎曰:「末將思子,一時昏憒,幾乎忘卻了。」隨上五色神牛,搖槍殺出營來,大呼:「崇君侯!吾來拿殺子仇人也!」把坐下牛一縱,殺入圈子 來。正應著:
  五嶽特來除黑煞,金雞嶺上立奇功。
  且說五嶽將高繼能圍在垓心,高繼能好一條槍,遮架攔擋,此正是五嶽同除黑煞。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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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回   准提道人收孔宣
  准提菩薩產西方,道德根深妙莫量﹔荷葉有風生色相,蓮花無雨立津梁。金弓銀戟非防患,實杵魚腸另有方﹔漫道孔宣能變化,婆羅樹下號明王。
  話說高繼能與五嶽大戰,一條槍如銀蟒翻身,風馳雨驟,甚是驚人,怎見得一場大戰?有贊為証:
  刮地寒風如虎吼, 搖展紅閃灼﹔飛虎忙施提蘆槍,繼能槍搖真猛惡。聞聘使發托天叉,崔英銀錘流星落﹔黑虎板斧似車輛,蔣雄神抓金紐索。三軍喝彩把旗搖,正是黑煞逢五嶽。
  且說高繼能久戰多時,一條槍擋不住五嶽兵器,又不能跳出圈子。正在慌忙之時,只見蔣雄使的抓,把金紐索一軟﹔高繼能乘空把馬一攛,跳出圈子就走。崇黑虎等五人隨後趕來,高繼能把蜈蜂袋一抖,好蜈蜂遮天映日,若驟雨飛蝗,聞聘撥回馬就要逃走。崇黑虎曰:「不妨。不可著驚,有吾在此。」忙把背後一紅葫蘆頂揭開了, 邊一陣黑煙冒出,煙隱有千隻鐵嘴神鷹。怎見得?有贊為証:
  葫蘆黑煙生,煙開鬼神驚﹔秘傳玄妙法,千隻號神鷹。乘煙飛騰起,蜈蜂當作羹﹔鐵翅如鋼剪,尖嘴似金針。翅打蜈蜂成粉爛,嘴啄蜈蜂化水晶﹔今朝五嶽來相會,黑煞逢之命亦傾。
  且說高繼能蜈蜂,盡被崇黑虎鐵嘴神鷹翅打嘴吞,一時吃了個乾乾淨淨。高繼能大怒曰:「焉敢破吾之朮?」復回來又戰。五人又把高繼能圍住,黃飛虎一條槍裹住了高繼能。只見孔宣在營中問掠陣官曰:「高將軍與何人對敵?」軍政司稟曰:「與五員大將,殺在垓心。」孔宜前往看營門掠陣,見高繼能槍法漸亂﹔才待走馬出營,高繼能早被黃飛虎一槍刺中脅下,翻鞍 馬,梟了首級。才要掌鼓回營,忽聽得後邊大呼曰:「匹夫少待回兵,吾來也!」五將見孔宣來至,黃飛虎罵曰:「孔宣!你不識天時,真乃匹夫也!」孔宣笑曰:「我也不對你這等草木之輩講閑話﹔你且不要走,放馬來!」把刀一晃直取,聞聘、崇黑虎忙舉雙斧砍來。一似車輪,六騎交鋒,直殺得:
  空中飛鳥藏林內,山 猿蟲隱穴中。
  孔宣見這五員大將,兵器來得甚是兇猛,若不下手,反為他所算。把背後五道光華往下一晃,五員戰將一去,毫無蹤影,只剩得五騎歸營。子牙正坐,只見探事官來報:「五將被孔宣光華撒去,請令定奪。」子牙大驚曰:「雖然殺了高繼能,倒又折五將,且按兵不動。」話說孔宣進營,把神光一抖只見五將跌下,照前昏迷,吩咐左右監在後營。孔宣見左右並無一將,只得自己一個,也不來請戰,只阻住咽喉總路,周兵如何過去得?話說子牙頭運糧草官楊戩,至轅門下馬,大驚曰:「這時侯還在此處!」軍政官報與子牙:「督糧官榻戩聽令。」子牙傳令入來。楊戩上帳三謁畢,稟曰:「催糧三千五百,不誤限期,請令定奪。」子牙曰「督糧有功,乃是為國。」榻戩曰:「是何人領兵阻住此處?」子牙把黃天化死了,並擒拿了許多將官的事,說了一遍。榻戩聽得黃天化已死,正是:
  道心推在汪洋海,卻把無名火上來。
  楊戩曰:「元帥!明日親臨陣前,待弟子看他是什麼東百作怪,必以法治之。」子牙曰:「這也有理。」榻戩下帳,只見南宮 、武吉對榻戩曰:「孔宣連拿黃飛虎、洪錦、哪吒、雷震子,莫知去向。」榻戩曰:「吾有照妖鑒在此,不曾送上終南山去,明日元帥會兵,便知端的。」次日子牙帶眾門人出營,來會孔宣﹔巡營軍卒報入中軍,孔宣聞報,出來復會子牙曰:「你等無故造反,誣謗妖言,惑亂天下諸侯,妄起兵端,欲至孟津,會合天下叛逆﹔我也不與你廝殺,我只阻住你不得過去,看你如何會得成?待你等糧草盡絕,我再拿你未遲。」榻戩只見在旗門下,把照妖鑒照著孔宣,看鏡 面,似一塊五彩裝成的瑪瑙,滾前滾後。楊戩暗思:這是個甚麼東西?孔宣看見楊戩照他,孔宣笑曰:「楊戩你將照妖鑒上前來照,那遠遠照,恐不明白﹔大丈夫當明做事,不可在暗地 行藏,我讓你照。」榻戩被孔宣說明,便走至軍前,舉鑒照孔宣,也是如前一般。楊戩遲疑,孔宣見楊戩不言不語,只管照,心中大怒,縱馬搖刀,直取楊戩,三尖刀急架相還,刀來刀架,兩馬盤旋,戰有三四十回  合,未分勝負。楊戩見起先照不見他的本像及至廝殺,又不能取勝,心下十分焦燥,忙祭起哮天犬在空中﹔那哮天犬方欲下來奔孔宣,覺自身輕飄,落在神光 去了。韋護來助楊戩,祭杵打來,孔宣又把神光一撒﹔楊戩見勢不好,道他身後神光利害,架金光走了,見韋護降魔杵,落在紅光中去了。孔宣大呼曰:「楊戩我知道你有八九玄功,善能變化,如何也逃走了,敢再出來會我?」韋護見失了寶杵,將身隱在旗下,面面相覷。孔宣大呼:「姜尚!今日與你定個雌雄!」孔宣走馬來戰,子牙後有李靖大怒罵曰:「你是何等匹夫,焉敢如此猖獗?」搖戟直衝向前,抵住孔宣的刀,二將又戰在虎穴龍潭之中。李靖祭起三十三天,按玲瓏金塔,往下打來﹔孔宣把黃光一絞,金塔落去,無蹤無影。孔宣叫:「李靖不要走,來擒你也!」正是:
  紅光一展無窮妙,方知玄內有真玄。
  話說金、木二吒,見父親被擒,弟兄二人,四囗寶劍飛來,大罵:「孔宣逆賊,敢傷吾父?」弟兄二人,舉劍就砍,孔宣手中刀急架相迎,只三合,金吒祭遁龍樁,木吒祭吳鉤劍,俱起在空中﹔只見孔宣把這些寶貝,不為稀罕,紛紛俱落在紅光 面去了。金、木二吒,見勢不好,欲待要走,被孔宣把神光復一撒,早已拿去。子牙見此一陣,折了許多門人,不覺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吾在崑崙山,也不知會過多少高明之士,豈懼你孔宣一匹夫哉!」催開四不像,來戰孔宣。未及三四回  合,孔宣把青光往下一撒。子牙見神光來得利害,忙把杏黃旗招展,那旗現有千朵蓮花,護住身體,青光不能下來,正乃是玉虛之寶,自比別樣寶貝不同。孔宣大怒,驟馬趕來,子牙後隊惱了鄧嬋玉,用手把馬擰回,抓一塊五光石打來。正是:
  發手紅光出五指,流星一點落將來。
  孔宣被鄧嬋玉一石,打傷面門,勒轉馬望本營逃走﹔不妨龍吉公主祭起鸞飛寶劍,從孔宣背從砍來。孔宣不知,左肩上中了一劍,大叫一聲,幾乎墜馬。負痛敗進營來。坐在帳中,忙取丹藥敷之,立時全愈。方把神光一抖,收了般般法寶,仍將李靖、金、木二吒監禁,切齒深恨不表。子牙鳴金收軍回營,只見楊戩已在中軍,子牙升帳問曰:「眾門人俱被拿去,你如何到還來了?」楊戩曰:「弟子仗師尊妙法,師叔福力:見孔宣神光利害,弟子預先化金光走了。」子牙見楊戩未曾失利,心上還略覺安妥,然心下甚是憂悶:「記吾師偈中說,界牌關下遇誅仙,如何在此處有這枝人馬,阻住許久,似此如之奈何?」正憂悶之間,武王遣小校來請子牙後帳議事。子牙忙至後帳,行禮坐下,武王曰:「聞元帥連日未能取勝,屢致損兵折將。元帥既為諸將之元首,六十萬生靈,俱懸於元帥掌握﹔今一旦信任天下諸侯狂悖,陡起議論,糾合四方諸侯,大會孟津,觀政於商,致使天下鼎沸,萬姓洶洶,糜爛其民。今阻兵於此,眾將受干戈之厄,三軍耽不測之憂,使六十萬軍士,拋撇父母妻子,兩下憂心,不能安身。使孤遠離膝下,不能盡人子之禮,又有負先王之言。元帥聽孤,不若回兵,固守本土,以待天時,聽他人自為之,此為上策,元帥心下如何?」子牙答曰:「大王之言雖是,老臣恐違天命。」武王曰:「天命有在,何必強為,豈有凡事阻逆之理?」子牙被武王一篇言語。把心中惑動,這一會執不住主意,至前營傳令,與先行官:「今夜滅□(上「穴」中「土」下「黽」)班師。」眾將都打點收拾起行,不敢阻諫。二更時,轅門外來了陸壓道人,忙忙急急大呼,傳與姜元帥。子牙方欲退兵,軍政官報入:「啟元帥!有陸壓道人在轅門外。」子牙忙出迎接,二人攜手至帳中坐下。子牙見陸壓,喘息未定,子牙曰:「道兄為何這等慌張?」陸壓曰:「聞你退兵,貧道急急趕來,故爾如此。」乃對子牙曰:「切不可退兵。若退兵之時,使眾門人俱遭橫死,天數已定,決不差錯。」子牙聽陸壓一番言語,也無主張,故此子牙復傳令:「叫大小三軍,依舊紮住營寨。」武王聽見陸壓來至,忙出帳相見,問其詳細。陸壓曰:「大王不知天意,大抵天生大法之人,自有大法之人可治。今若退兵,使被擒之將,俱無回生之日。」武王聽說,不敢再言退兵。且說次日,孔宣至轅門搦戰,探馬報入中軍。陸壓上前曰:「貧道一往,會了孔宣看是如何?」陸壓出了轅門,見孔宣全裝甲冑,陸壓問曰:「將軍乃是孔宣?」孔宣答曰:「然也。」陸壓曰:「足下既為大將,豈不知天時人事﹔今紂王無道,天下分崩,願共伐獨夫,足下以一人欲挽回天意耶?甲子之期,乃滅紂之日,你如何阻得住?倘有高明之士出來,足下一旦失手,那時悔之晚矣。」孔宣笑曰:「料你不過草木愚夫,識得甚麼天時人事?」把刀一晃,來取陸壓。陸壓手中劍急架忙迎,步馬相交,未及五六合,陸壓欲放斬仙飛刀,只見孔宣將五色神光,望陸壓撒來。陸壓知神光利害,化作長虹而走,進得營來,對子牙曰:「果是利害,不知是何神異,竟不可解﹔貧道只得化長虹走來,再作商議。」子牙聽見,越加煩悶。孔宣在轅門,不肯回去:「只要姜尚出來見我,以決雌雄﹔不可難為三軍,苦於此地。」左右報入中軍,子牙正沒處治,孔宣在轅門大呼曰:「姜尚有元帥之名,無元帥之行﹔畏刀避劍,豈是丈夫所為?」正在轅門百般辱罵,子牙只見二運糧官土行孫,剛至轅門,見孔宣口出大言,心下大怒道:「這匹夫焉敢如此藐視元帥?」土行孫大罵:「逆賊是誰,敢如此無禮?」孔宣抬頭,見一矮子,提條鐵棍,身高不過三四尺長。孔宣笑曰:「你是個甚麼東西,也來說話?」土行孫也不答話,滾到孔宣的馬足下來,畢棍就打,孔宣輪刀來架﹔土行孫身子伶俐,左右竄跳,三五合,孔宣甚是費力。土行孫見孔宣如此轉折,隨跳步縱出圈子,誘之曰:「孔宣你在馬上,不好交兵﹔你下馬來,與你見個彼此。吾定要拿你,方知吾的手段。」孔宣原不把土行孫放在眼 ,便以此為實,想道這匹夫合該死,不要講刀砍他,只是一腳,也跌做兩段。孔宣曰:「吾下馬來與你戰,看你如何?」這個正是:
  欲要成功扶紂王,誰知反中巧中機?
  孔宣下馬,執劍在手,往下砍來﹔土行孫手中棍,往上來迎,二人惡戰在嶺下。且說報馬報入中軍:「啟元帥!二運官土行孫運糧至轅門,與孔宣大戰。」子牙著忙,恐運糧官被擄,糧道不通,令鄧嬋玉出轅門掠陣。嬋玉立在轅門不表。且說土行孫與孔宣步戰,大抵土行孫步戰慣了的,孔宣原是馬上將軍,下來步戰,轉折甚是不及,被土行孫反打了幾下。孔宣知是失計,忙把五色神光,往下撒來﹔土行孫見五色光華,來得疾速神異,知道利害,忙把身子一扭,就不見了。孔宣見落了空,忙看地下,不防鄧嬋玉發手打來一石,喝曰:「逆賊看石!」孔宣聽響,及至抬頭時,已是打傷面門,哎呀一聲,雙手掩面,轉身就走。嬋玉乘機又是一石,正中項頸,著實帶了重傷,逃回行營。土行孫夫妻二人大喜,進營見子牙,將打傷孔宣,得勝回營的話,說了一遍。子牙亦喜,對土行孫曰:「孔宣五色神光,不知何物,攝許多門人將佐?」土行孫曰:「果是利害,俟再為區處。」子牙與土行孫慶功不表。孔宣坐在營中大惱,把臉被他打傷二次,頸上亦有傷痕,心中大怒,只得服了丹藥。次日全愈,上馬只要發石的女將,以報三石之仇。報馬報入中軍,鄧嬋玉就欲出陣。子牙曰:「你不可出去,你發石打過他三次,他豈肯善與你干休?你今出去,必有不利。」子牙止住嬋玉,吩咐:「且懸免戰牌出去。」孔宣見周營懸掛免戰牌,怒氣不息而回。且說次日燃燈道人來至轅門,軍政官報入中軍,「啟元帥!有燃燈道人至轅門。」子牙忙出轅門,迎接入帳,行禮畢,尊於上坐。子牙口稱:「老師!將孔宣之事,一一訴過一遍。」燃燈曰:「吾盡知之,今日特來會他。」子牙傳令:「去了免戰牌。」左右報與孔宣,孔宣知去了免戰牌,忙上馬提刀,至轅門請戰。燃燈飄然而出,孔宣知是燃燈道人,笑曰:「燃燈道人你是清淨閑人,吾知你道行甚深,何苦也來惹此紅塵之禍?」燃燈曰:「你既知我道行甚深,你便當倒戈投順,同周王進五關,以伐獨夫﹔如何執迷不悟,尚敢支吾也?」孔宣大笑曰:「我不遇知音,不發言語,你說你道行深高,你也不知我的根腳,聽我道來:
  「『混沌初開吾出世,兩儀太極任搜求﹔如今了卻生生理,不向三乘妙 游。』」
  孔宣道罷,燃燈一時也尋思不來,不知此人是何物得道。燃燈曰:「你既知興亡,深通玄理,如何天命不知,尚兀自逆天耶?」孔宣曰:「此是你等惑眾之言,豈有天位已定,而反以叛逆為止之理?」燃燈曰:「你這孽障!你自恃強梁,口出大言,毫無思忖,必有噬臍之悔!」孔宣大怒,將刀一擺,就來戰燃燈。燃燈口稱:「善哉!」把寶劍架刀,才戰二三回  合,燃燈忙祭起二十四粒定海珠,來打孔宣﹔孔宣忙把神光一攝,只見那寶珠落在神光之中去了。燃燈大驚,又祭起金缽盂。只見也落在神光中去了。燃燈大呼:「門人何在?」只聽半空中一陣大風飛來,內現一隻大鵬 來了。孔宣見大鵬 飛至,忙把頂上盔挺了一挺,有一道紅光直衝牛斗橫在空中,燃燈道人仔細定眼,以慧眼視之,看不明白,只聽見空中有天崩地塌之聲﹔有兩個時辰,只聽得一聲響亮,把大鵬 打下塵埃。孔宣忙催開馬,把神光來撒燃燈,燃燈借看一道祥光,自回本營,見子牙陳說利害,不知他是何物?只見大鵬 也隨至帳前,燃燈問大鶴 曰:「孔宣是甚麼東西得道?」大鵬 曰:「弟子在空中,只見五色祥雲,護住他身子﹔也像有兩翅之形,但不知是何鳥?」正議之間,軍政司來報:「有一道人至轅門求見。」子牙同燃燈至轅門迎接,見此人挽雙抓髻,面黃身瘦,髻上戴兩枝花,手中拿一枝樹枝,見燃燈來至,大喜曰:「道友請了!」燃燈忙打稽首曰:「道兄從何處來?」道人曰:「吾從西方來,欲會東南兩度有緣者。今知孔宣阻逆大兵,特來度彼。」燃燈已知西方教下道人,便請入帳中。那道人見紅塵滾滾,殺氣騰騰,滿目俱是殺氣,口 只道:「善哉!善哉!」來至帳前,施禮坐下,燃燈問曰:「貧道聞西方乃極樂之鄉,今到東土,濟度眾生,正是慈悲方便。請問道兄法號?」道人曰:「貧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前日廣成子道友,在俺西方,借青蓮寶色旗,也曾會過。今日孔宣與吾西方有緣,貧道特來請他,同赴極樂之鄉。」燃燈聞言大喜曰:「道兄今日收伏孔宣,可以無誤東土之期矣。」准提曰:「孔宣得道,根行深重,與吾西方有緣,故特來收之。」准提道罷,隨出營會孔宣。不知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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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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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回   姜子牙三路分兵
  丞相興兵列戰車,虎賁將士實堪誇﹔諸侯鼓舞皆思我,黎庶謳歌盡棄家。劍戟森森飛瑞彩,旌旗掩映舞朝霞﹔須知天意歸仁聖,縱有征誅若浪沙。
  話說准提道人上嶺大呼曰:「請孔宣答話!」少時孔宣出營,見一道人,來得蹊蹺,怎見得?有詩為証:
  「身披道服,手執樹枝,八德池邊常演道,七寶林下說三乘﹔頂上常懸舍利子,堂中能寫沒文經。飄然真道客,秀麗實奇哉﹔煉就西方居勝境,修成永壽脫塵埃。蓮花成體無窮妙,西方首領大仙來。」
  話說孔宣見准提道人問曰:「那道者通個名來?」道人曰:「我貧道與你有緣,特來同你,享西方極樂世界,演講三乘大法,無掛無礙,成就正果,定此金剛不壞之體,豈不美哉,何苦於此殺劫中,尋生活耶?」孔宣大笑曰:「一派亂言,又來惑吾。」道人曰:「你聽我道來。我見你有歌為証:
  「功滿行完宜沐浴,煉成本性合天真﹔天開於子方成道,九戒三皈始自新。脫卻羽毛歸極樂,超出樊籠養百神﹔洗塵滌垢全無染,返本還元不壞身。』」
  孔宣聽罷大怒,把刀望道人頂上劈來。准提道人把七寶妙樹一刷,把孔宣的刀刷在一邊﹔孔宣忙取金鞭在手,便望准提道人打來。道人又把七寶妙樹刷來,把孔宣鞭又刷在一邊去了。孔宣只剩兩隻空手,心上著忙急將當中紅光一撒,把准提道人撒去,拈燈看紅光撒去了准提道人大驚,只見孔宣撒去了准提道人,只是睜著眼,張著嘴﹔須臾間頂上盔,身上袍甲,紛紛 碎,連馬壓地下了。只聽得孔宣五色光 ,一聲雷響,現出一尊聖像來﹔十八隻手,二十四門,執定瓔珞傘蓋,花 魚腸,如持神杵寶銼,金鈴金弓,銀戟旗 等件。准提道人作歌而來:
  「寶焰金光映目明,西方妙法最微精﹔千千瓔珞無窮妙,萬萬祥光逐次生。加持神杵人罕見,七寶杯中豈易行﹔今番同赴蓮台會,此日方知大道成。」
  且說准提道人將孔宣用絲絛扣著他頸下,把加持寶杵,放在他身上,口稱:「道友!請現原形!」霎時間現出一隻目細冠紅孔雀。准提道人坐在孔雀身上,一步步走下嶺,進了子牙大營。准提道人曰:「貧道不下來了。」欲別子牙,子牙曰:「老師大法無邊。孔宣將吾許多門人諸將,不知放在何地?」准提問孔宣曰:「道友!今日已歸正果,當還子牙眾將門人。」孔雀應曰:「俱監在行營後。」准提道人對子牙說道,「別了。」把孔雀一拍,只見孔雀二翅飛騰,有五色祥雲,紫霧盤旋,逕往西方去了。且說子牙向韋護、陸壓,領眾將至孔宣行營,招降兵卒﹔眾兵見無主將,俱願投降,子牙許之。忙至後營,放眾門人諸將等出來,至本營拜謝子牙、燃燈畢。次日,崇黑虎等回崇城,燃燈、陸壓俱各歸山,楊戩乃催糧去訖。子牙傳令,催動人馬,大軍過了金雞嶺,一路無詞。兵至汜水關,探馬報入,子牙傳令安營。在關下札駐大寨,怎見得?
  營安勝地,寨背孤虛。南分朱雀北玄武:東按青龍西白虎﹔打更小校搖金鈴,傳箭兒郎鳴戰鼓。依山傍水結行營,暗伏強弓百步弩。
  子牙升帳坐下,將正印命哪吒為先行,把南宮 補後哨,住兵三日。且說汜水關韓榮,聞孔宣失機,周兵又至下關,與眾將上城,看子牙人馬,著實整齊,但見得:
  一團殺氣,擺一川鐵馬兵戈﹔五彩紛紛,列千桿紅旗赤幟。密密銅鋒,如列百馬大小水晶盤﹔對對馬槍,似排數千粗細冰淋尾。幽幽畫角,猶如東海老龍吟﹔唧唧提鈴,酷似簷前鐵馬響。長弓初吐月,短弩似飛星﹔錦帳團營如密佈,旗 繡帶似層雲。道服儒巾,儘是玉虛門客﹔紅袍玉帶,都系走馬先行。正是:子牙東進兵戈日,我武惟揚在此行。韓榮看子牙大營,儘是大紅旗,心下疑惑。韓榮下城,在銀安殿,與眾將官,修本差官往朝歌告急﹔一邊點將上城,設守城之法。且說子牙在中軍正坐,有先行官哪吒進前言曰:「兵至關前,宜當速戰,師叔住兵不戰何也?」子牙曰:「不可,吾如今分兵三路,一路取佳夢關,一路取青龍關,吾自取汜水關,方免吾軍左右受敵也。但督兵分取二關,非才德兼全,英雄蓋世者,不足以當此任,吾此非黃將軍、洪將軍不可。」二將齊聲願往,子牙曰:「二位可拈一鬮,分為左右。」二將應諾,子牙把二鬮放在桌上,只見黃飛虎拈的是青龍關,洪錦拈的是佳夢關。二將各掛紅簪花,每一路分兵十萬。黃飛虎的先行是鄧九公、黃明、周紀、龍環、吳謙、黃飛豹、黃飛彪、黃天祿、黃天爵、黃天祥、太鸞、鄧秀、趙升、孫焰紅,擇吉日祭旗,往青龍關去了。洪錦的先行是季康、南宮 、蘇護、蘇全忠、辛免、太顛、閎夭、祁公、尹公,分兵十萬,往佳夢關去了。卻說洪錦離了汜水關,一路上浩浩蕩蕩,人喊馬嘶,三軍踴躍,過了些重山重水,府州縣衙,哨馬報入中軍,前至佳夢關了。洪錦傳令安營,立了營,三軍吶喊,洪錦升帳,眾將三謁。洪錦曰:「兵行百里,不戰自疲,俟次日誰先取關走一遭?」季康應聲願往,洪錦許之。次日,季康上馬提刀至關下搦戰。佳夢關主將,胡升、胡雷、徐坤、胡雲鵬,正議退兵,只見報馬入帥府:「啟總兵!周將請戰。」胡升問:「誰人去退周將走一遭?」傍有徐坤領令,全裝甲冑出關,季康認得是徐坤,遂大呼曰:「徐坤!今日天下盡屬周王,汝為何尚逆天命而強戰也?」徐坤大罵:「反賊!諒爾不過一走使耳,你有何能,敢出此言?」縱馬搖槍,直取季康。季康手中刀赴面交還,大戰五十餘合,季康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頂上,有一道黑氣,氣中現一狗頭﹔正酣戰之間,徐坤被狗夾臉一口。徐坤未曾防備,怎經得一口?不覺手中槍法不整,早被季康手起一刀,揮於馬下,梟了首級,掌鼓進營報功不題。且說報馬報於胡升,說:「徐坤陣亡。」胡升心下甚是不樂。次日左右又報:「有周將討戰。」胡升令:「胡雲鵬走一道。」雲鵬領令上馬,提斧出得關來,看來將乃是蘇全忠。胡雲鵬大罵:「反賊!天下反完了,你也不可反,你姐姐是朝陽寵後,這等忘本,你好生坐在馬上,待吾來擒你!」二馬相交,槍斧並舉,大戰三四十合。胡雲鵬不覺力盡筋麻,汗流 背。正是:征雲慘淡遮紅日﹔海沸江翻神鬼愁。
  胡雲鵬那 是蘇全忠對手,只殺得馬仰人翻,措手不及,被蘇全忠大呼一聲,把胡雲鵬刺於馬下,梟了首級回營,見洪錦報功。哨馬又報入關中,報與主將曰:「胡雲鵬失機陣亡。」胡升與胡雷曰:「賢弟!今兩陣連失二將,天命可知。況今天下歸周,非止一處﹔俺弟兄商議,不若歸周,以順天時,亦不失豪傑之所為。」胡雷曰:「長兄之言差矣!我等世受國恩,享天下高爵厚祿,今當國家多事之秋,不思報本,以分主憂,而反說此貪生之語?常言道:『主憂臣辱,以死報君,理之當然。』長兄切不可提此傷風敗俗之言,待吾明日,定要成功。」胡升默然,無言可對,各歸營中歇息。次日,胡雷奮勇出關,向周營討戰,報馬報入中軍,有南宮 出馬,胡雷大呼:「南宮 慢來!」胡雷手中刀,望南宮 頂門上砍來,南宮 手中刀劈面相還,兩馬相交,雙刃並舉,一場大戰。怎見得?有詩為証:
  「二將兇猛俱難並,棋逢對手如梟獍﹔來來去去手無停,下下高高心不定。一個扶王保駕棄殘生,一個展土開疆拚性命﹔生前結下殺人冤,兩虎一傷方得勝。」
  南宮 與胡雷,戰有三四十合,被南宮 賣個破綻,胡雷用力,一刀砍入南宮 懷 來,馬頭相交,南宮 讓過刀,伸開手把胡雷生擒活捉,拿至轅門前下馬,逕進中軍報功。洪錦傳令:「推來。」眾士卒將胡雷推至帳前來,立而不跪。洪錦曰:「既被擒來,何得抗拒?」胡雷大罵曰:「反國逆賊!你不思報國大恩,反助惡成害,真狗彘也!吾恨不能食汝之肉!」洪錦大怒,命:「推出去斬訖報來。」立時將胡雷推出轅門,須臾斬首號令。洪錦方與南宮 賀功,才飲酒,旗門來報:「胡雷又來討戰。」洪錦大怒,傳令:「把報事官斬了,為何報事不明?」左右應聲,把報事官推出去,報事官大呼:「冤枉!」洪錦令:「推回來!」問其故:「你報事不明,理當斬首,為何口稱冤枉?」報事官曰:「老爺!小人怎敢報事不明?外面果然是胡雷。」南宮 曰:「待末將出營,便知端的。」洪錦沈吟驚異,只見南宮 復上馬出營來,見果是胡雷。南宮 大罵曰:「妖人焉敢以邪朮惑吾!不要走!」縱馬舞刀,二將復戰。其胡雷本事,實不如南宮 ,未及三十合,依舊擒胡雷下馬,掌鼓進營,來見洪錦﹔洪錦大喜,將胡雷推至軍前。洪錦不知何朮,兩邊大小眾將,紛紛亂議,驚動後營龍吉公主,上中軍帳來,問其緣故,洪錦將胡雷的事,說了一遍。龍吉公主叫把胡雷推至帳前一看,公主笑曰:「此乃小朮,有何難哉?」叫:「把胡雷頂上頭髮分開。」公主取三寸五分乾坤針,放在胡雷泥丸宮頂,將下去,立時斬了。公主曰:「此乃替身法,何足為奇?」正是:
  因斬胡雷招大禍,子牙離免這場非。
  話說洪錦斬了胡雷,號令在轅門,有報馬報入關中:「啟總兵爺!二爺陣亡,號令轅門。」胡升大驚曰:「吾弟不聽吾言,故有喪身之厄。今天下大半歸周,不如投降為上。」令:「中軍官修納降文書,速獻關寨,以救生民塗炭。」只見左右將納降文表,修理停當,只等差人納款。且說洪錦正與眾將飲酒賀功,忽報佳夢關差官納款,洪錦傳令將來,差官令至中軍,呈上降表。洪錦展開觀看:
  「鎮守佳夢關總兵胡升,洎佐貳眾將等,讓具降表,與大周元帥麾下:竊念升等,仕商有年,豈意商王肆行不道,荒淫無度,見棄於天。仇溺士庶,皇天不佑,特命大周興兵,以救百姓。兵至佳夢關,升等不自度德,反行拒敵,致勞元戎奮威,斬將殄兵,莫敢抵當。今已悔過改行,特修降表,遣使納款,懇鑒愚悃,俯容改過之思,以啟自新之路﹔正元帥不失代天宣化之心,弔民伐罪之舉,則升等不勝感激待命之至,謹表。」
  洪錦看罷,重賞差官曰:「我不及回書,准明早進關安民便了。」來使回關見胡升,稟曰:「洪總兵准其納款,不及回書,明日早進關。」胡升令左右:「將佳夢關上,豎起周家旗號,打點戶口冊籍,庫藏錢糧,候明早交割。」事正打點間,忽報:「府外來一穿紅的道姑,要見老爺。」胡升不知就 ,傳令:「請來。」少時道姑從中道而來,甚是兇惡,腰束水火絛,至殿前打稽首﹔胡升欠身還禮,問曰:「師父至此,有何見諭?」道姑曰:「吾乃是邱鳴山火靈聖母是也。汝弟胡雷,是吾徒弟﹔因死於洪錦之手,吾特下山來,為他復讎。汝系他同胞兄長,不念手足之情,君臣之義,乃心向外人,而反與讎放共立哉?」胡升聽得此說,忙下拜,口稱:「老師!弟子實是不知,有失迎迓,望乞恕罪!弟子非是事讎,自思兵微將寡,才疏學淺,不足以當此任。況天下紛紛,俱思歸周,縱然守住,終是要屬別人,徒令軍民,日夜辛苦﹔弟子不得已納降,不過救此一郡生靈耳。豈是貪生畏死之故?」火靈聖母曰:「這也罷了!只我下山,定復此讎,你可將城上還立起成湯 號,我自有處置。」胡升沒奈何,又拽起成湯旗來。洪錦正打點明日進關,只見報馬來稟:「佳夢關依舊又拽起成湯旗號。」洪錦大怒曰:「這匹夫焉敢如此,反覆戲侮。我等待明日,拿這匹夫,碎屍萬段,以洩此恨。」且說火靈聖母問胡升曰:「關中有多少人馬?」胡升曰:「馬步軍卒有二萬。」聖母曰:「你挑選三千名,出來與我,自下教場教演,方有用處。」胡升即選三千熊彪大漢,聖母命三千人,俱穿大紅,赤身披髮,背上貼一紅紙葫蘆,腳心 俱寫著風火符印,一隻手執刀,一隻手執 ,下教場操演不題。且說次日,洪錦命蘇全忠關下討戰﹔胡升掛免戰牌,全忠只得回營見洪錦曰:「胡升掛免戰二字,末將只得才回。」洪錦怒氣不息。只見火靈聖母操演人馬,至七日方才精熟。那日火靈聖母,命關上去了免戰牌,一聲炮響,關中軍馬齊出﹔火靈聖母騎金眼駝,與練成火龍兵,據在後面,先令胡升在前討戰。胡升得令,一馬當先,來至軍前,要洪錦出來答話。探馬報入中軍:「關上有胡升討戰。」洪錦聞報,上馬提刀,帶左右將官出營,一見胡升,大罵:「逆賊!反覆不常,真乃狗彘匹夫,敢來戲侮於我?」縱馬舞刀,直取胡升,未及還手,只見火靈聖母催開金眼駝,用兩口太阿劍,大呼:「洪錦不要走,吾來也!」洪錦仔細定睛,見道姑連人帶獸,似一塊火光滾來。洪錦問曰:「來者何人?」聖母答曰:「吾乃邱鳴山火靈聖母是也。你敢將吾門人胡雷殺了,今特來報讎﹔你可速速下馬受死,莫待吾怒起,連累此十萬生靈,死無□類也。」道罷將太阿劍飛來,直取洪錦,手中大桿刀,火速忙迎,未及數合,洪錦方欲用奇門遁,以誅火靈聖母,不知聖母戴一頂金霞冠,冠上有一淡黃包袱蓋住。火靈聖母將包袱摘開,現出十五六丈金光,把火靈聖母籠罩當中﹔他看得見洪錦,洪錦看不見他,早被聖母把洪錦照前甲上,一劍砍來。洪錦躲不及,已劈開鎖子連環甲,洪錦呵呀一聲,帶傷而逃﹔火靈聖母招動三千火龍兵,衝殺進大營來。好利害,怎見得?有賦為証:
  炎炎烈焰迎空燎,赫赫威風遍地紅﹔好似火輪飛上下,猶如火鳥舞西東。這火不是燧人鑽木,又不是老君煉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火靈聖母煉成一塊三昧火。三千火龍兵勇猛,風火符印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澈通靈,生生化化皆因火,火燎長空萬物榮﹔燒倒旗門無攔擋,拋鑼棄鼓各逃生。焦頭爛額屍堆積,為國亡身一旦空。正是:洪錦災來難躲逃,龍吉公主也遭凶。
  話說洪錦身遭劍傷,逃進大營﹔不意火靈聖母領三千火龍兵,衝殺進營,勢不可當。三軍叫苦,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龍吉公主在後營,聽得一聲,三軍吶喊,急上馬提劍,走出中軍,見洪錦伏鞍而逃﹔洪錦不及對龍吉公主說金光的利害。龍吉公主只見火勢沖天,烈焰捲起﹔正慾念□救火,又見一塊金光,奔至面前。公主不知所以,忙欲看時,被火靈聖母舉劍,照龍吉公主劈來。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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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回   廣成子三謁碧游宮
  三叩玄關禮大仙,貝宮珠闕自天然﹔翔鸞對舞瑤階下,馴鹿呦鳴碧檻前。無限干戈從此肇,許多誅戮自今先﹔周家旺氣承新命,又有西方正覺緣。
  話說龍吉公主被火靈聖母一劍,砍傷胸膛,大叫一聲,撥轉馬望西北逃走:火靈聖母追趕有六七十里方回。這一陣洪錦折兵一萬有餘,胡升大喜,迎接火靈聖母進關。卻說龍吉公主,乃蕊宮仙子﹔今墜凡塵,也不免遭此一劍之厄。夫妻帶傷而逃,至六七十里,方才收集敗殘人馬,立住營寨﹔忙取丹藥敷搽,一時即愈,忙作文書申姜元帥請救兵。且說差官□文書至子牙大營,子牙正坐,忽報:「洪錦遣官轅門等令。」子牙令人來。差官進營叩頭,呈上文書,子牙展開:
  「奉命東征佳夢關副將洪錦頓首百拜,奉書謹啟大元帥麾下:末將以樗櫟之才,謬膺任重, 懼恐有不能以克負荷,有傷元帥之明。自分兵抵關之日,屢獲全勝,因獲逆命守關裨將胡雷,擅用妖朮,被末將妻用法斬之﹔話彼師火靈聖母,欲圖報仇,自恃道朮。末將初會戰時,不知深淺,誤中他火龍兵衝來,勢不可解,大折一陣。乞元帥速發援兵,以解倒懸,非比尋常,可以緩視之也!謹此上書,不勝翹企之至。」
  話說子牙看罷大驚道:「此非我自去不可。」隨吩咐李靖暫署大營事務:「候我親去走一遭,爾等不可違吾節制,亦不可與汜水關會兵﹔緊守營寨,毋得妄動,以挫軍威,違者定按軍法。等我回來,再取此關。」李靖領命,子牙隨帶韋護、哪吒調兵三千人馬,離了汜水關。一路上滾滾征塵,重重殺氣,非止一日,來到佳夢關安營,不見洪錦的行營。子牙升帳坐下半晌,洪錦探聽子牙兵來,夫妻方移營至轅門聽令。子牙命令洪錦入中軍,夫妻上帳請罪,備言失機折軍之事。子牙曰:「身為大將,受命遠征,須當見機而作﹔如何造次進兵,致有此一場大敗?」洪錦啟曰:「起先俱得全功,不意來一道姑,名曰火靈聖母﹔有一塊金霞,方圓有十餘丈,光罩住末將,看他不見,他反看得見我。又有三千火龍兵,似一座火焰山,一擁而來,勢不可當。軍士見者先走,故此失機。」子牙聽罷,心下甚是疑惑,此又是左道之朮,正思量破敵之計。且說火靈聖母在關內,連日打探洪錦,不見抵關:只見這一日報馬報入關來:「報姜子牙親提兵到此。」火靈聖母曰:「今日姜尚自來,也不負我下山一場﹔我必親會他,方才甘心。」別了胡升,忙上金眼駝,暗帶火龍兵出關,至大營前,坐名要姜子牙答話。報馬報入中軍:「稟元帥!火靈聖母坐名請元帥答話。」子牙即帶了眾將佐,點炮出營。火靈聖母大呼曰:「來者可是姜子牙麼?」子牙答曰:「道友!不才便是﹔道友你既在道門,便知天命。今紂惡貫盈,天下共怒﹔天下諸侯,大會孟津,觀政於商。你何得助紂為虐,逆天行事,獨不思得罪於天耶?況吾非一己之私,奉玉虛符命,以恭行天之罰,道友又何必逆天強為之哉?不若聽吾之言,倒戈納降,吾亦體上天好生之仁,決不肯拒而不受也。」火靈聖母笑曰:「你不過仗那一番惑世誣民之談,愚昧下民﹔料你不過一釣叟,貪功網利,鼓弄愚民,以為己功。怎敢言應天順人之舉?且你有多大道行,自恃其能哉?」催開金眼駝,仗劍來取,子牙手中劍火急忙迎,左有哪吒,登開風火輪,使動火尖槍,劈胸就刺。韋護持降魔杵,掉步飛騰,三人戰住火靈聖母。正是:
  大蟒逞威噴紫霧,蛟龍奮勇吐光輝。
  火靈聖母那 經得起三人惡戰,杵槍環攻,抽身回走﹔用劍挑開淡黃袱,金霞冠放出金光,約有十餘丈遠近。子牙看不見火靈聖母,聖母提劍把子牙前胸一劍,子牙又無鎧甲抵當,竟砍開皮肉,血濺衣襟,撥轉四不像,望西逃走。火靈聖母大呼曰:「姜子牙今番難逃此厄也!」三千火龍兵一齊在火光中吶喊,只見大轅門金蛇亂擾,圍子內個個遭殃﹔火焰沖於霄漢,金光燒盡旗 ,一會家副將不能顧主將。正是刀砍屍體滿地,火燒人臭離聞。且言火靈聖母緊趕子牙,前走的一似猛弩離弦,後趕的好似飛雲掣電:子牙一來年紀高大,劍傷又疼,被火靈聖母把金眼駝趕到至緊至急之處,不得相離:子牙正在危迫之間,又被火靈聖母取出一個混元錘,望子牙背上打來﹔正中子牙後心,翻 斗跌下四不像去了。火靈聖母下了那金眼駝,來取子牙首級。只聽得一人作歌而來:
  「一徑松竹籬扉,兩葉煙霞窗戶﹔三卷黃庭經,四季花開處。新詩信手書,丹爐自己扶﹔垂綸 蒲,散步溪山,坐向蒲團,謂動離龍坎虎﹔功夫披塵遠世途,狂呼嘯傲免和烏。」
  話說火靈聖母方去取子牙首級,只見廣成子作歌而來。火靈聖母認得是廣成子,大呼曰:「廣成子你不該來!」廣成子曰:「吾奉玉虛符命,在此等你多時矣!」火靈聖母大怒,仗劍砍來。這一砍劍進道步,那一個急轉麻鞋﹔劍來劍架,劍鋒斜刺一團花,劍去劍迎,惱後千團寒霧滾。火靈聖母把金霞冠現出金光來,他不知廣成子內穿著掃霞衣,將金霞冠金光一掃全無。火靈聖母大怒曰:「敢破吾法寶,怎肯干休!」氣呼呼的仗劍來砍,惡狠狠的火焰飛騰,便來戰廣成子﹔廣成子已是犯戒之仙,他如今還有甚麼念頭?便忙取番天印,奈在空中。正是:
  聖母若逢番天印,道行千年付水流。
  話說廣成子將番天印祭起,在空中落將下來﹔火靈聖母那 躲得及,正中頂門,可憐打得腦漿迸出,一靈也往封神台去了。廣成子收了番天印,將火靈聖母的金霞冠也取了﹔忙下山坡澗中取了水,葫蘆中取了丹藥,扶起子牙,把頭放在膝上,把丹藥灌入子牙口中,下了十二重樓。有一個時辰,子牙睜開二目見廣成子,子牙曰:「若非道兄相救,姜尚必無再生之理。」廣成子曰:「吾奉師命,在此等候多時,你該有此厄。」把子牙扶上四不像。廣成子曰:「子牙前途保重。」子牙謝廣成子曰:「難為道兄,救吾殘軀,銘刻難忘!」廣成子曰:「吾如今去碧游宮繳金霞冠。」子牙別了廣成子,回佳夢關來。正行之間,忽然一陣風來,甚是利害﹔只見摧林撥樹,攪拇翻江。子牙曰:「好怪!此風如同虎至一般。」話未了時,果然見申公豹跨虎而來。子牙曰:「狹路相逢這惡人,如何是好﹔也罷!我躲了他罷。」子牙把四不像一兜,欲隱於茂林之中﹔不意申公豹先看見子牙,申公豹大呼曰:「姜子牙你不必躲我,已看見你了。」子牙只得強打精神,上前稽首﹔子牙曰:「賢弟那來?」申公豹笑曰:「特來會你!姜子牙你今日也還同南極仙翁在一處不好?如今一般也有單自一個撞著,我料你今日不能脫我之手!」子牙曰:「道兄!我與你無讎,你何事這等惱我?」申公豹曰:「你不記得在崑崙,你倚南極仙翁之勢,全無好眼相看﹔先叫你,你只是不睬,後又同南極仙翁辱我?又叫白鶴童子銜我的頭去,指望害我﹔這是殺人冤讎,還說沒有?你今日登台拜將,要伐罪弔民﹔只怕你不能兵進五關,先當死於此地也?」把寶劍照子牙砍來,子牙手中提劍架住曰:「道兄!你真乃薄惡之人,我與你同一師尊門下,抵足四十年,何無一點正氣及至上崑崙,你將幻朮愚我﹔那時南極仙翁叫白鶴童子難你,是我再三解釋﹔你倒不思量報本,你真是無情無義之人也!」申公豹大怒曰:「你二人商議害我,今又巧言花語,希圖饒你。」說未了,又是一劍。子牙大怒曰:「申公豹!吾讓你非是怕你,恐後人言我姜子牙不存仁義,也與你一般說,你如何欺我太甚?」將手中劍來戰申公豹,大抵子牙傷痕才愈,如何敵得過申公豹﹔只見子牙前心牽扯,後心疼痛,撥轉四不像,望東就走。申公豹虎踏風雲,正是子牙:
  方纔脫卻天羅去,又撞冤家地網來。
  話說申公豹趕上子牙,一顆天珠打來,正中子牙後心﹔子牙坐不住四不像,滾下鞍□。申公豹方下虎來,欲害子牙﹔不防山坡下,坐著夾龍山飛雲洞懼留孫道人,他也是奉玉虛之命,在此等候申公豹的。乃大呼曰:「申公豹少得無禮,我在此,我在此!」連叫兩聲,申公豹回頭看見懼留孫,吃了一驚﹔他知道懼留孫利害﹔自思:不好,便欲抽身上虎而去,懼留孫笑曰:「不要走!」手中急祭捆仙繩,將申公豹捆了,懼留孫吩咐黃巾力士:「與我拿至麒麟崖去,等吾來發落。」黃巾力士領法旨去訖。且說懼留孫下山,攙扶子牙,靠石倚松,少坐片時,又取一粒丹藥服之,方才復舊。子牙曰:「多感道兄相救!傷痕未好,又打了一珠,也是吾三死七災之厄耳。」子牙辭了懼留孫,上了四不像,回佳夢關不表。且說懼留孫縱金光法,往玉虛宮來﹔行至麒麟崖,見黃巾力士等候。懼留孫行至宮門前,少時見一對提 ,一對提爐,兩行羽扇分開。怎見得元始大尊出玉虛宮光景?有詩為証:
  「鴻蒙初判有聲名,據得先天聚五行﹔頂上三花朝北闕,胸中五氣透南溴。群仙隊 稱元始,玄妙門庭話本生﹔慢道香花隨輦轂,滄桑萬劫壽同庚。」
  話說懼留孫見掌教師尊出玉虛宮來,俯伏道傍,口稱:「老師萬壽!」元始天尊曰:「好了!你們也罷開雲霧,不久反本還元。」懼留孫曰:「奉師父法旨,將申公豹拿至麒麟崖,聽候發落。」元始聽說,來至麒麟崖,見申公豹投在那 。元始曰:「孽障!姜尚與你何仇?你邀三山五嶽人去伐西岐?今日天數皆完,你還在中途害他﹔若不是我預為之計,幾乎被你害了。如今封神一切事體,要他與我代理,應合佐周,你如何要害他,使武王不能前進?」命黃巾力士揭起麒麟崖:「將這孽障壓在此間!待姜尚封過神,再放他。」看官元始天尊豈不知道,要此人收聚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故假此難他,恐他又起波瀾耳。黃巾力士來拿申公豹,要壓在崖下。申公豹口稱:「冤枉!」元始曰:「你明明的要害姜尚,何言冤枉?也罷,我如今把你壓了,你說我偏向姜尚﹔你若再阻姜尚,你發一個誓來。」申公豹發一個誓願,只當口頭言語,不知出口有願。申公豹曰:「弟子如再要使仙家阻擋姜尚,弟子願身子塞了北海眼!」元始曰:「是了,放他去罷!」申公豹脫了此厄而去,懼留孫也拜辭去了。且說廣成子打死了火靈聖母,逕往碧游宮來,原是截教教主所居之地。廣成子來至宮前,好個所在,怎見得?有賦為証:
  煙霞凝瑞靄,日月吐祥光﹔老柏青青,與山風似秋水長天一色﹔野卉緋緋,回朝霞如碧桃丹杏齊芳。彩色盤旋。儘是道德光華飛紫霧﹔香煙縹緲,皆從先天無極吐清芬。仙桃仙果,顆顆恍若金丹﹔綠楊綠柳,條條渾如玉線。時聞黃鶴鳴臬,每見青鸞翔舞﹔紅塵絕跡,無非是仙子仙童來往。玉戶常關,不許凡夫凡客閑窺﹔正是:無上至尊行樂地,其中妙境少人知。
  話說廣成子來至碧游宮外,站立多時, 邊開講道德玄文﹔少時有一童子出來,廣成子曰:「那童子!煩你通報一聲:『宮外有廣成子求見老爺。』」童子進宮,至九龍沉香輦下,稟曰:「啟老爺!外有廣成子至宮外,不敢擅入,請法旨定奪。」通天教主曰:「著他進來。」廣成子至 面倒身下拜:「弟子願師叔萬壽無疆。」通天教主曰:「廣成子!你今日至此,有何事見我?」廣成子將金霞冠奉上:「弟子啟師叔!今有姜尚東征,兵至佳夢關,此是武王應天順人,弔民伐罪﹔紂惡貫盈,理當剿滅。不意師叔教下門人火靈聖母,仗此金霞冠,前來阻逆天兵,擅行殺害生靈,糜爛士卒,頭一陣劍傷洪錦並龍吉公主,第二陣又傷姜尚,幾乎喪命。弟子奉師尊之命,下山再三勸慰,彼乃恃寶行兇,欲傷弟子。弟子不得已,祭了番天印,不意打中頂門,以絕生命。弟子特將金霞冠繳上碧游宮,請師叔法旨。」通天教主曰:「吾三教共議封神,其中有忠臣義士上榜者,有不成仙道而成神道者,各有深淺厚薄,彼此緣分,故神有尊卑,死有先後。吾教下也有許多,此是天數,非同小可﹔況有弭封,只是死後方知端的。廣成子你與姜尚說:『他有打神鞭,如有我教下門人阻他者,任憑他打。』前日我有諭貼在宮外,諸弟子各宜緊守﹔他若不聽教訓的,是自取咎,與姜尚無干,廣成子去罷。」廣成子出了碧游宮,正行,只見諸大弟子在旁聽見掌教師尊吩咐,凡吾教下弟子不遵教諭,任憑他打﹔眾弟子心下甚是不服,俱在宮外等他。旁邊有最不忿的是金靈聖母﹔當時聖母對眾言曰:「火靈聖母是多寶道人門下,廣成子打死了他,就是打吾等一樣﹔他還來繳金霞冠,明明是欺滅吾教。我等師尊,又不察其事,反吩咐任他打,是明明欺吾等無人物也!」此時惱了龜靈聖母,大呼曰:「豈有此理?他打死火靈聖母,還來繳金霞冠﹔待吾去拿了廣成子,以洩吾等之恨。」龜靈聖母仗劍趕來,大呼:「廣成子不要走,我來了!」廣成子站住,見他來得勢局不同,廣成子迎來,陪笑問曰:「道兄有何吩咐?」龜靈聖母曰:「你把吾教門人打死,還到此處來賣弄精神,分明是欺滅吾教,顯你的豪強,情殊可恨!不要走,吾與火靈聖母報仇!」仗劍砍來,廣成子將手中劍架住曰:「道友差矣!你的師尊共立封神榜,豈是我等欺他?是他自取,也是天數該然,與我何咎?道友言替他報仇,真是不諸事體!」龜靈聖母大怒曰:「還敢以言語支吾。」不由分說,又是一劍﹔廣成子正色言曰:「我以理諭你,你還是如此,終不然,我怕你不成?縱是我師長,也只得讓你兩劍。」龜靈聖母聽罷,只是不作聲,便向前又是一劍。廣成子大怒,面皮通紅,仗寶劍相還﹔兩家未及數合,廣成子祭番天印打來。龜靈聖母見此印打下來,招架不住,忙現原形,乃是個大烏龜。昔倉頡造字而有龜文羽翼之形,就是那時節得道的,修成人形,原是一個母烏龜。故此稱為聖母,彼時金靈聖母,多寶道人,見龜靈聖母現了原形,各人面上,俱覺慚愧之極,甚是追悔﹔只見 首仙、烏雲仙、金光仙、金牙仙,大呼:「廣成子!你欺吾教不是這等!」數人發怒,一齊仗劍趕來。廣成子自思:吾在他這,身入重地,自古道:「單絲不成線。」反為不美。廣成子又見他們重重圍來,不若還奔碧游宮,見他師尊,自然解釋。乃不等通報,逕自投台下來。通天教主曰:「廣成子你又來,有甚話說?」廣成子跪而啟曰:「師叔吩咐,弟子領命下山,不料師叔門人龜靈聖母,同許多門人來,為火靈聖母復仇,弟子無門可入,特來見師叔金容,求為開釋。」通天教主命水火童兒把龜靈聖母叫來﹔少時龜靈聖母至法台下行禮,口稱:「弟子在。」通天教主曰:「你為何去趕廣成子?」龜靈聖母曰:「廣成子將吾教下門人打死,反上宮來獻金霞冠,分明是欺蔑吾教。」通天教主曰:「吾為掌教之主、反不如你等﹔此是他不守諭言,自取其禍。大抵俱是天數,我豈不知?廣成子把金霞冠繳上,正是遵吾法旨,不敢擅用吾寶。爾等仍是狼心野性,不守我清規,大是可惡!將龜靈聖母革出宮外,不許入宮聽講。」遂將龜靈聖母革出。兩傍惱了許多弟子,私自謂曰:「今為廣成子反把自家門下弟子輕辱,師尊如何這樣偏心?」大家俱是不忿,盡出門來。只見通天教主吩咐廣成子:「你快去罷!」廣成子拜謝了教主,方才出了碧游宮﹔只見後面一起截教門人趕來,只叫:「拿住了廣成子,以洩吾眾人之恨!」廣成子聽得著慌。這一番來得不善,欲逕往前行不好,欲與他抵敵寡不敵眾,不若還進碧游宮,才免得此厄。看官廣成子你原不該來,這正應了三謁碧游宮。正是:
  沿潭撤下鉤和線,從今鉤出是非來。
  話說廣成子這一番慌慌張張,跑至碧游宮 下來,見通天教主。不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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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回   青龍關飛虎折兵
北邊立二十五人,各穿皂衣,手持皂 ,按北方壬癸水。第二層是三百六十五人,手中各執大紅 ,三百六十五面,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第三層立七員牙將,各執劍戟瓜錘,按七十二候。三層之中,各有祭器祝文﹔自一層之下,兩邊儀仗雁翅排列,衣冠整肅,劍戟森嚴,從古無兩。
  只見散宜生至鑾輿前,請武王出輿。武王忙下輿,宜生曰:「大王可至元帥前,請元帥下輦。」武王行至輦前欠身曰:「請元帥下輦。」子牙忙下輦來,宜生引導子牙至台邊,散宜生贊禮曰:「請元帥面南背北。」散宜生開讀祝文:
  「維十有三年孟春丁卯朔丙子,西伯遣上大夫散宜生,敢昭告於五嶽四瀆名山大川之神,惟婦言是用。昏棄厥祀,弗答,昏棄厥遣,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曰:「嗚呼!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撫綏眾庶,克底於道。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今發夙夜 懼,若不順天,厥罪惟均﹔謹擇今日,特拜姜尚為大將軍,恭行天討,伐罪弔民,永靖四海。所賴神 ,相我眾士,以克厥勛,伏惟尚饗!』」
  話說敢宜生讀罷祝文,有G
膝飽A引子牙上第二層台。周公旦贊禮曰:「請元帥面東背西。」周公旦開讀祝文v

  「維十有三年孟春丁卯朔丙子,西伯遣周公旦,敢昭告於日月星辰風伯雨師歷代聖帝明皇之前曰:『嗚呼!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乃夷居,弗事上帝神 ,遺厥先人,宗廟弗祀,沈湎冒色,淫酗肆虐。惟宮室台榭是崇,焚炙忠良,刳剔孕婦,以殘害於下民。牲犧粢盛,既於凶盜,乃曰吾有民命,罕懲其侮,皇天震怒,命發誅之,發曷敢有越厥志。自思欲濟斯民,匪才不克﹔今特拜姜尚為大將軍,取彼凶殘,殺伐用張。仰賴神 ,翊衛啟迪,吐納風雲,噓 變化,拯救下民,恭行天罰,克定厥勛,伏惟尚饗。』」
  周公旦讀罷祝文,有召公 引子牙上第三層台來,毛公邀捧武王所賜黃鉞白旄祝曰:「自今以後,奉天征討此獨夫,為生民除害,為天下造福,元戎往勛之哉!」子牙跪受黃鉞白旄,乃左右執捧,禮官贊禮曰:「請元戎面北拜受龍章鳳篆。」子牙跪拜,左右歌中和之曲,奏八音之章,樂轟嘹 ,動徹上下。召公 開讀祝文:
  「維十有三年孟春丁卯朔丙子,西伯姬發,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后土神 曰:「嗚呼!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絕於天,結怨於民﹔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成殺戮,毒痛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型,因奴正士﹔郊祉不修,宗廟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無辜 天,上帝弗順人,發 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夷蠻貊,罕不率俾。惟我先王,為國求賢,乃聘請姜尚以助發。今特拜為大將軍,大會孟津,以彰天討,取彼獨夫,永靖四海。所賴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克成厥勛,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懇祈照臨,永光西土,神其鑒茲,伏惟尚饗!』」
  召公 讀罷祝文,子牙居中而立。軍政司上台啟:「元亮
鼓豎旗。」兩邊鼓響,拽地寶 來。軍政司請元帥戴護頂之寶。軍政官用紅漆端盤,棒上一頂金盔來,怎見得?
  黃鄧鄧耀目鏡,玲瓏花樣稱﹔豎C
H叉攢四鳳,六瓣六楞紫金盔。纓絡翻,硃砂迸,珊瑚碧玉周圍繞,瑪瑙珍珠前面釘。
  耳政司將盔捧與子牙戴上,又傳令取袍甲上台。軍政官高捧袍鎧,獻在台上。怎見得?
  龍舌口,獸吞肩,紅似火,赤似煙。老君爐曾燒煉,千錘打,萬錘顛,綠絨扣,紫絨穿,迸銅錘,扛鐵鞭。鎖子文,甲上懸,披一領按南方內丁火﹔茜草染,煙脂抹,五彩裝花千朵遍。金織就,大紅袍,系一條四指闊,羊脂玉,瑪瑙 ,琥珀砌,紫金雀舌八寶攢就白玉帶。
  話說姜元帥全裝甲 ,立於台上﹔軍政司傳取印劍上台。軍政官捧印劍上台,又捧一架,架上有三般,令天子協諸侯之物,內有令天子 ,令天子印,令天子劍。只見印劍上台來,有詩為証:
  「黃金斗大掌貔貅,殺伐從來神鬼愁﹔呂望今朝登台後,乾坤一統屬西周。」
  話說軍政司,將印劍捧至子牙面前﹔子牙將印劍接在手中,高捧過眉。散宜生請武王拜將,武王在台下拜了兩拜。武王拜罷,子牙令辛甲把令天子 ,將武王請上台來。少時辛甲執旗大呼曰:「奉元帥將令,請我王上台。」武王隨令旗上了台,千牙傳令請開印劍,請武王面南端坐﹔子牙拜謝畢,跪而奏曰:「老臣聞國不可從外而治,軍不可從中而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應敵。臣既受命專節鉞之威,臣敢不效駑駘,以報知遇之恩也。」武王曰:「相父今為大將東征,但願早至孟津會兵,速返,孤之幸矣。」子牙謝恩,武王下台,眾將聽候指揮。子牙傳令軍政官與眾將得知:「俱於三日後,在教軍場聽點。今日有三山五嶽眾道兄,與我餞別。」辛甲領令,傳與眾將果
。武王同文武百官,俱在金台。子牙離了將台,往西岐山正南而來﹔有哪吒領諸門人來迎接子牙。只見甲 威儀,十分壯麗,來至蘆邊,只見玉虛門下十二弟子,拍手而來,大笑對子牙曰:「將相威儀自壯行色,子牙真人中之龍也。」子牙欠身打躬曰:「多蒙列位師兄抬舉,今日得握兵權,皆眾師兄之賜也。姜尚何能?」眾仙曰:「只等掌教聖人來至,吾輩才好奉酒。」話猶未了,只聽得空中一派笙簧仙樂齊奏。怎見得?有詩為証:
  「紫氣空中繞帝都,笙簧嘹 白雲浮」
鸞丹鳳隨鑾駕,羽扇幢 傍轆轤。對對金龍雲現,雙雙玉女佩聲殊﹔祥光瑞彩多靈異,周室當興應赤符。」
  話說元始天尊駕臨,諸弟子伏道左迎接。子牙俯伏口稱:「弟子,願老爺聖壽無疆!」眾門人引道酌水焚香,迎鑾接駕。元始天尊上了蘆篷坐下,子牙復拜。元始曰:「姜尚!你四十年積功累行,今為帝王之師,享受人間福祿,不可小視了。你東征滅紂,立功建業,列土分茅,子孫綿遠,國祚延長,貧道今日特來餞你。」命白鶴童子取酒來酌了半杯,子牙跪接,一飲而盡。元始曰:「此一杯願你成功扶聖主。又飲一杯,治國定無虞。又飲一杯,速速會諸侯。」子牙吃了三杯,又跪下。元始曰:「你又復跪者何說?」子牙曰:「蒙老爺天恩教育,使尚得拜將東征,弟子此行,不知吉凶如何,懇求指示?」天尊曰:「你此去並無他虞,你謹記一偈,自有驗也。偈曰:
  『界牌開過誅仙陣,穿雲關下受瘟□﹔謹防達、兆、光、先、德,過了萬仙身體康。』」
  子牙聞偈拜謝曰:「弟子敬佩此偈。」元始曰:「我返駕回宮,你眾弟子再為餞別。」群仙送出篷來,只見仙風一陣,回了鑾駕。且說眾仙來與子牙奉酒,各飲三杯。南極仙翁也奉子牙餞別酒三杯,俱要起身作辭而去。眾門人見子牙問師尊前去吉凶,金吒忙向文殊廣法天尊曰:「弟子前去吉凶如何?」道人曰:「你修身一性起仙體,何怕無謀進五關。」
  哪吒也來問太乙真人曰:「弟子此行吉凶如何?」真人曰:「你汜水關前施道朮,方顯蓮花是化身。」
  木吒也來問普賢真人曰:「弟子領法旨下山,不知歸著吉凶如何?」真人曰:「你進關全仗吳鉤劍,不負仙傳在九宮。」
  韋護也問道行天尊曰:「弟子佐姜師叔至孟津,可有妨礙?」道行天尊曰:「你比眾人不同,豈不知你歷代多少修行客,獨你全真第一人。」
  雷震子來問雲中子曰:「弟子此去吉凶如何?」雲中子曰:「你兩枚仙杏安天下,可保周家八百年。」
  楊戩也問玉鼎真人曰:「弟子此去如何?」真人曰:「你比別人不同,修成八九玄中妙,任你縱橫在世間。」
  李靖來問燃燈道人曰:「弟子此去,吉凶如何?」道人曰:「你也比別人不同,肉身成聖超天境,久後靈山護法台。」
  黃天化問清虛道德真君曰:「弟子此行,吉凶如何?」道德真君一見黃天化命運不長,面帶絕氣,低首不語。然而心中不忍,真是可憐。真君復向黃天化曰:「徒弟你問前程之事,我有一偈,你可時時在心謹記,使偈而行,庶幾無事。」道人念偈。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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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哼哈二將顯神通
    二將相逢各有名,青龍關前定雌雄﹔五行道行皆堪並,萬劫輪迴共此生。黃氣無聲能覆將,白光有影更擒兵﹔須知妙法無先後,大難來時命自傾。
    話說黃天祿弟兄三人,裹住陳奇,忽一槍正中陳奇右腿,陳奇將坐騎,跳出圈子外邊,黃天祿隨即趕來。陳奇雖然腿上有傷,他的道朮自在,他把蕩魔杵一舉,只見飛虎兵蜂擁而來,將腹內煉成黃氣噴出,黃天祿滾下鞍□,早被飛虎其撓鉤搭住,生擒活捉去了,進關來見邱引。邱引吩咐也把黃天祿監禁了。話說黃天爵、黃天祥回營,見父言曰:「兄被擒。」黃總兵十分不樂,差官打聽可曾號令?探馬回報:「啟老爺不曾號令。」話說陳奇有傷,自用丹藥敷搽。只見次日邱引傷痕全愈,要來報仇,乃不戴頭盔,頂上戴一金箍,似頭陀樣,貫甲披袍,上馬提槍,來奔至周營,坐名要黃天祥決戰。報馬報入營中,天祥便欲出戰,飛虎阻擋不住﹔天祥上馬提槍,出營來見邱引,大呼曰:「邱引今日定要擒你見功。」催開馬,搖手中槍直刺邱引,槍迎面交還,二馬盤旋,雙槍並舉,大戰在關下。黃天祥這根槍,如風狂雨驟,勢不可當﹔邱引招架不住,掩一槍,回馬往關前就走。黃天祥不知好歹,隨即趕來﹔只見邱引頂上長一道白光,光中分開, 面現出碗大一顆紅珠,在空中滴溜溜只是轉,邱引大呼:「黃天祥!你看吾此寶。」黃天祥不知所以,抬頭看時,不覺神昏飄蕩,一會辨不出東西南北,昏昏慘慘,被步下軍卒生擒下馬,繩縛二臂。及至醒時,已被捉住。邱引大喜,掌鼓進關。正是:
    可憐年少英雄客,化作南柯夢 人。
    且說邱引拿住黃天祥進關,升堂坐下,傳令兩邊:「把黃天祥推來。」眾人將黃天祥推至面前,黃天祥氣沖斗生,厲聲大呼曰:「邱引!你這逆賊,敢以妖朮成功,非大丈夫也。我死不足惜,當報國恩,若姜元帥兵臨,你這匹夫,有粉骨碎身之禍﹔你既擒我快與我一死,吾定為厲鬼以殺賊。」邱引大怒曰:「你這叛賊。反出語傷人,你箭射廝打槍刺,你心下便自爽然﹔今日被擒,不自求生,又以惡語狂言辱吾。」天祥睜目大罵:「逆賊!我恨不得槍穿你的肺腑,廝打碎你天靈,箭射透你心窩,方稱我報國忠心﹔今不幸被擒,自分一死,何必多言,做出那等的模樣?」邱引大怒,命左右:「先梟了首級,仍風化其屍,掛在城樓上。」少時報馬報入周營:「啟老爺!四公子被邱引梟了首級,把屍骸掛在城樓上,風化其屍,請軍令定奪。」黃飛虎聽報,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眾將扶起,黃總兵放聲大哭曰:「吾生四子,不能為武王至孟津,大會諸侯以立功,今方頭一座關隘,先喪吾三子。」黃飛虎思子、作詩一首以志感:
    「為國捐軀赴戰場,丹心可並日爭光﹔幾番未滅強梁寇,左朮擒兒年少亡。」
    話說黃總兵見事機如此,忙修告急申文,連夜差使臣往汜水關老營中,見子牙求救。使臣在路,非止一日,來至行營,旗門官報入中軍:「啟元帥!黃總兵遣官至轅門等令。」子牙傳令令來,使臣至帳前行禮,將申文呈上。子牙展開看畢大驚曰:「可惜鄧九公、黃天祥俱死於非命,著實傷悼。」只見鄧嬋玉哭上帳來:「稟上元帥!末將願往,為父報仇。」子牙許之。又點先行官哪吒同往。哪吒大喜,領了將令,星夜往青龍關來。哪吒風火輪來得快,使先行,嬋玉隨營行走,只見哪吒剎時就至青龍關了。正是:
    頃刻千里,須臾至九州。
    話說哪吒至營前,報入中軍:「有先行官哪吒轅門聽令。」黃總兵忙叫:「請來。」哪吒進中軍,行體畢,黃總兵曰:「吾奉令分兵至此,不幸子亡兵敗,鄧九公竟被左朮喪身,吾在此待罪請援﹔今先行官至此,吾輩不勝幸甚。」哪吒曰:「小將軍丹心忠義,為國軀捐,青史簡編,永垂不朽,亦不辜負教養之功。」次日,哪吒登風火輪、提火尖槍,往關下搦戰,猛見黃天祥之屍,大怒曰:「吾拿住邱引,定以此為例。」大呼:「城上報事官,快傳與邱引,早來洗頸受戮。」報馬報入帥府:「有將請戰。」邱引聽報,自恃己能,依舊頭陀打扮,竟出關門﹔看見一人登風火輪而來,大呼曰:「來者莫非是哪吒麼?」哪吒大罵曰:「你這匹夫,黃天祥不過與你敵國之仇,彼此為國,不過梟首,又有何罪,你竟欲風化其屍?我今拿住你,定碎醢汝屍,為天祥洩恨。」把火尖槍擺直取邱引﹔邱引以槍急架相還,二馬相還,雙槍並舉,來往戰二三十合。邱引就走,哪吒趕來,邱引依舊把頭上白氣升出,現那一顆紅珠出來,在空中旋轉。邱引把哪吒當故凡胎內體,不知他是蓮花化身,便大叫曰:「哪吒!你看吾之寶!」哪吒接頭看見,大笑曰:「無知匹夫,此不過是顆紅珠兒,你叫看他怎麼?」邱引大驚:吾得道修成此珠,捉將擒軍,無不效驗﹔今日哪吒看見,如何不昏於輪下?心中甚著急,只得勒回馬來又戰﹔被哪吒用乾坤圈打來,正中邱引肩窩,打得筋斷骨折,伏鞍而逃,敗回關去。哪吒得勝回營,來見黃飛虎不表。且說土行孫催糧至子牙大營,見元帥回令畢。土行孫下殿,不見鄧嬋玉,問其故?武吉曰:「黃飛虎求救兵,申文言你岳翁陣亡,你夫人去了。」土行孫聽得鄧九公已死,著實傷悼,忙忙領子牙催糧箭,督二運逕往青龍關來。不一日至轅門,探馬報入中軍,黃飛虎令請來。土行孫來至帳前,行禮畢,黃飛虎曰:「鄧九公為左道陣亡,吾子二人被擒,天祥被邱引逆賊,風化其屍﹔今日先行哪吒,打邱引一乾坤圈,逆賊未曾授首。」土行孫曰:「待末將今晚且將天祥屍首盜出,用棺木收殮,明日好擒邱引報此仇。」土行孫下帳來,與鄧嬋玉等相見﹔只等到晚,土行孫借地行朮,逕進關來,先在 面走了一番,及行到囹圄之中,看見太鸞、黃天祿。時至二更,四下 人聲寂靜,土行孫鑽上來,悄悄的叫:「黃天祿!我來了,你放心,不久就取關了。」黃天祿聽得是土行孫聲音,大喜曰:「速些才妙。」土行孫曰:「不必吩咐。」土行孫說了信,逕至城樓上,把繩子割斷天祥的屍首,吊在關外,周紀收取屍首。黃飛虎看見子屍,放聲大哭曰:「少年為國,致捐其軀,真為可惜。」即用棺木收屍。黃飛虎自思想:「吾生四子,今喪三子,今日不若命黃天爵送天祥屍首回西岐去,早晚方可侍奉吾父,一則不失黃門之後,二則使吾忠孝兩全。」黃飛虎打發第三子黃天爵,押送車回西岐去了。且說邱引被哪吒打傷,次日昇廳納悶,只見巡城軍士來報:「黃天祥屍首,夜來不知被何人割斷繩子,將屍首盜去。」邱引聽報,愈加愁悶,陳奇大怒道:「不才出關拿來,為主將報仇。」說罷領本部飛虎兵,至營前搦戰﹔探馬報入中軍,黃總兵問:「誰人去見陣?」土行孫願往,鄧嬋玉欲為父親報仇,隨往掠陣﹔夫妻二人出營,見陳奇坐金睛獸,提蕩魔杵,滾至陣前。土行孫大罵陳奇曰:「匹夫,用左道邪朮,殺吾岳丈,不共戴天。今日特來擒你報仇!」陳奇大笑:「諒你這等人,真如朽腐之物,做得出甚麼事來?殺你恐污吾手。」催開坐騎,提杵就打﹔土行孫手中棍急架忙迎,杵棍並舉,未及數合,陳奇見土行孫往來,小巧便宜,急切不能取勝。陳奇忙把杵一擺,飛虎兵齊奔前來,陳奇對著土行孫,把嘴一張,噴出一道黃氣﹔土行孫站不住,一交跌倒在地,飛虎兵把土行孫拿去。陳奇不妨鄧嬋玉在對面,見拿了他丈夫,發出一塊五光石來,正中陳奇嘴上,打得唇綻齒落,阿呀一聲,掩面而走。嬋玉又發一石,夾後心一下,把後心鏡打得粉碎,陳奇只得伏鞍而逃。只見土行孫睜開眼,渾身上了繩子,笑曰:「倒有趣。」陳奇被鄧嬋玉打傷,逃回關內,來見邱引。邱引看見陳奇,鼻青嘴破,袍帶皆松,忙間其故?陳奇曰:「只因拿一不堪匹夫,不防對過有一賤人,用石打傷面門,復一石又打傷脊背,以致失機。」邱引聽說,忙令左右:「將周將拿來。」左右隨將土行孫推至階前,看見土行孫身不滿三四尺,便問陳奇曰:「這樣東西,拿他何用?」命左右推出去,斬了號令。土行孫也不慌不忙,來至關上﹔左右方欲動手,只見土行孫把身子一扭,杳無蹤跡。正是:
    地行道朮原無跡,盜寶偷關蓋世雄。
    話說左右見土行孫不見了,只嚇得目瞪口呆,慌忙報與邱引。邱引聽報大驚曰:「周營中有此異人也,所以屢伐西岐,俱皆失利。今日不見黃天祥屍首,就是此人盜去,也未可知。」速傳令:「早晚各要謹防關隘。」且說土行孫回見黃總兵,共議取關,忽哨探馬報入中軍:「有三運糧官鄭倫來到,轅門等令。」黃總兵傳令令來。鄭倫至帳前行體畢,言曰:「奉姜元帥將令,催糧應付軍前聽用。」黃飛虎曰:「多蒙將軍,催糧有功,俟上功勞簿。」鄭倫曰:「俱是為國效用。」鄭倫偶見土行孫也在此,忙問土行孫曰:「足下是二運官,今到此何干?」土行孫曰:「青龍關中有一人,名喚陳奇,也與你一樣拿人。吾岳丈被他拿去,壞了性命,特奉元帥將令,來此救援。只他比你不同,他把嘴一張,口內噴出黃氣來,其人自倒﹔比你那鼻中白氣,大不相同,覺他的便宜,昨日我被他拿去走一遭。」鄭倫曰:「豈有此理,當時吾師傳我,曾言我之法,蓋世無雙﹔難道此關,又有此異人?我必定會他一陣,看其真實。」且說陳奇恨鄧嬋玉打傷他的頭面,自服了丹藥,一夜全愈。次日出關,竟坐名只要鄧嬋玉出來,定個雌雄。探馬報入中軍:「啟老爺!陳奇搦戰。」鄭倫出而言曰:「末將願往。」黃飛虎曰:「你督糧亦是要緊的事,原非先行破敵之職,恐姜丞相見罪。」鄭倫曰:「俱為朝廷出力,何害於理?」黃飛虎只得應允。鄭倫上了金睛獸,提降魔杵,領本部三千烏鴉兵,出營來見陳奇,也是金睛獸,提蕩魔杵,也有一隊人馬,俱穿黃號衣,也拿著撓鉤套索。鄭倫心下疑惑,乃至陣前大呼曰:「來者何人?」陳奇曰:「吾乃督糧上將軍陳奇是也。你是何人?」鄭倫笑曰:「吾乃三運糧總督官鄭倫是也。」鄭倫問曰:「聞你有異朮,今日特來會你。」鄭倫催開金睛獸,搖手中降魔杵,劈頭就打﹔陳奇手中蕩魔杵,迎面交加,一場大戰。怎見得?
    二將陣前尋斗賭,兩下交鋒誰敢阻﹔這一個似搖頭獅子下山崗,那一個不亞擺尾狻猊尋猛虎。這一個忠心定要正乾坤,那一個赤膽要把江山輔,天生一對惡星辰,今朝相遇爭旗鼓。
    話說二將大戰虎穴龍潭,這一個惡狽狠,圖睜二目﹔那一個格吱吱,咬碎恨牙。只見土行孫同哪吒出轅門來看二將交兵,連黃飛虎同眾將,也在門旗下,都來看廝殺。鄭倫正戰之間,自忖此人,當真有此法朮,打人不過先下手為妙,把杵在空一擺﹔鄭倫部下烏鴉兵,行如長蛇陣一般而來。陳奇看鄭倫擺杵,士卒把撓鉤套索,似有拿人之狀﹔陳奇搖杵,他那飛虎兵也有套索撓鉤,飛奔前來。正是:
    能人自有能人伏,今日哼哈相會時。
    鄭倫鼻子 兩道白光,出來有聲﹔陳奇口中黃光,自迸出。陳奇跌了個金冠倒躅,鄭倫跌了個鎧甲離鞍﹔兩邊兵卒,不敢拿人:各人只顧搶各人主將回營。鄭倫被烏鴉兵搶回,陳奇被飛虎兵搶回,各自上了金睛獸回營。土行孫同眾將,笑得腰軟骨酥。鄭倫自嘆曰:「世間又有此異人,明日定要與他定個雌雄,方肯罷休。」不表。且說陳奇進關來,見邱引盡言其事﹔邱引又聞佳夢關失了,心下不安。次日,鄭倫關下搦城:陳奇上騎,出關言曰:「鄭倫!大丈夫一言已定,從今不必用朮,各則手上工夫,你我也難得會。」催開坐騎,又殺了一日,未見輸蠃。只見黃飛虎與眾將,俱在帳上,共議取關之策。哪吒曰:「如今土行孫也在此,不若今夜我先進關,斬關落鎖,夜 乘其無備取了關為上策。」黃飛虎曰:「全仗先行。」正是:
    哪吒定計施威武,今夜青龍屬武王。
    話說邱引在關內,修表進朝歌,遣將來此協同守關,共阻周兵。不覺是一更時分,土行孫先進關 來,暗暗在囹圄中,打點放黃天祿、太鸞。二更時分,哪吒登風火輪,飛進關來,當在城樓上,祭起金磚,把守門軍士打散,隨撞開拴鎖,周兵吶喊一聲,殺進城中﹔金鼓大作,天翻地覆,城中大亂,百姓只顧逃生。土行孫在囹圄中,聽得吶喊,隨放了黃天祿、太鸞,殺出本府來。邱引還不曾睡,慌忙上馬,提槍出府﹔只見燈光影 ,火把叢中,見金甲紅袍,乃武成王黃飛虎,哪吒登風火輪,使槍殺來。鄧秀、趙升、孫焰紅把邱引裹在當中﹔鄭倫殺進城來,正遇陳奇,二將交兵大戰。黃天祿從後面殺出府來,土行孫倒拖 鐵棍,往邱引馬下舉棍打來﹔邱引不及堤防,被土行孫一棍,正打著他馬七寸。那馬便前蹄直豎,把邱引跌下馬來﹔黃飛虎看見,忙拈槍刺來,邱引已借土遁去了。正是死生有定,不該絕於此關。且言眾將裹住陳奇,被哪吒祭起乾坤圈,打中陳奇,傷了臂膊,往左一閃,被黃飛虎二槍,刺中脅下,死於非命。殺到天明,黃飛虎收兵查點,只走了邱引。黃飛虎升廳,出榜安民,查明戶口冊籍,留將守青龍關。黃總兵回營,先有哪吒報捷,土行孫仍催糧去了。且說子牙在中軍,與眾將正議三略六韜,報事官報:「元帥!哪吒等令。」子牙命傳進來,哪吒至中軍,備將取了青龍關事,說了一遍,弟子先來報捷。子牙大悅,謂眾將曰:「吾意先取此二關者,欲通吾之糧道﹔若不得此,倘紂兵斷吾糧道,前不能進,使不能退,我先首尾受敵,此非全勝之道也。故為將先要察此,今幸俱得,可以無憂。」眾將曰:「元帥妙算,真無遣策。」正談論間,左右報:「黃飛虎等令。」子牙曰:「令來。」飛虎至中軍,打躬行禮。子牙賀過功,因不見鄧九公、黃天祥在前、心中甚是淒楚,嘆曰:「可惜忠勇之士,不得享武王之祿耳。」營中治酒歡飲。次日,子牙差辛甲先下一封戰書。話說汜水關韓榮,見子牙按兵不動,分兵取佳夢關、青龍關,速速差人打探,回報二關已失。韓榮對眾將曰:「今西周已得此二關,軍威正盛﹔我等正當中路,必須協力共守,毋得專恃力戰也。」眾將各有不忿之色,願決一死戰﹔正議間:「報姜元帥遣官下戰書。」韓榮命令來,辛甲至殿前,將書呈上。韓榮接書展開觀看,書曰:
    「西周奉夫征討天寶大元帥姜尚,致書於汜水關主將麾下:常聞天命無常,惟有德者,永獲天眷。今商王紂淫酗肆虐,暴殄下民,天愁於上,民怨於下,海宇分崩,諸侯叛亂,生民塗炭﹔惟我周王,特恭行天之罰。所在民心效順,強梁授首﹔所有佳夢關、青龍關逆命,俱已斬將搴旗,萬民歸順。今大兵至此,特以尺一之書,鹹使聞知,或戰或降,早賜明決,毋得自誤。」
    韓榮觀看畢,即將原書批回,來日會戰。辛甲領書回營,見子牙曰:「奉令下書,原書批回,明日會兵。」子牙整頓士卒,一夜無詞。次日,子牙行營□響,大隊擺開出轅門,在關下搦戰﹔有報馬報入關來:「今有姜元帥關下請戰。」韓榮忙整點人馬,放□吶喊出關﹔左右大小將官分開,韓榮在馬上,見子牙號令森嚴,一對對英雄威武。怎見得?有鷓鴣天一詞為証:
    殺氣騰騰萬里長,旌旗戈戟透寒光﹔雄師手仗一環劍,虎將鞍橫丈八槍。軍浩浩,士忙忙,鑼鳴鼓響猛如狼﹔東征大戰三十陣,汜水交兵第一場。
    話說韓榮在馬上見子牙,口稱:「姜元帥請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元帥何故動無名之師,以下凌上,甘心作商家之叛臣?吾為元帥不取也!」子牙笑曰:「將軍之言差矣!君正則居其位,君不正則求為匹夫不可得,是天命豈可常哉?惟有德者能君之。昔夏桀暴虐,成湯伐之,代夏而有天下。今紂王罪過於桀,天下諸侯叛之,我周特奉天之罰,以討有罪,安敢有逆天命,厥罪惟鈞哉?」韓榮大怒曰:「姜子牙!我以你為高明之士,你原來是妖言惑眾之人﹔你有多大本領,敢出大言?那員將與吾拿了?」傍有先行王虎,走馬搖刀,飛奔前來,直奔子牙。只見哪吒已登風火輪,舉槍忙迎,輪馬相交,刀槍並舉﹔兩下 喊聲不息,鼓角齊鳴。未及數合,哪吒奮勇一槍,把王虎挑於馬下﹔魏賁見哪吒得勝,把馬一磕,搖槍前來,飛取韓榮。韓榮手中戟,迎面交還,魏賁的槍勢如猛虎﹔韓榮見先折了王虎,心下已自慌忙。無心戀戰。只見子牙揮動兵將,衝殺過來,韓榮抵敵不住,敗進關中去了,子牙得勝回營不表。且說韓榮兵敗進關,一面具表,往朝歌告急,一面設計守關。正在緊急之時,忽報:「七首將軍余化等令。」韓榮聽得余化來至,大喜,忙傳令令來。余化至殿上行禮,韓榮曰:「自從將軍戰敗去後,反被黃飛虎走出去了。不覺數載,豈意他養成氣力,今反夥同姜尚,三路分兵,取了佳夢關、青龍關,盡為周有。昨日會兵,不能取勝,如之奈何?」余化曰:「末將被哪吒打傷,敗回蓬萊山,見我師尊,燒煉一件寶物,可以復我前仇,縱周家有千萬軍將,只叫他片甲無存。」韓榮大喜,治酒管待。話說次日餘化至周營討戰,子牙問:「誰去出馬?」哪吒應聲而出:「弟子願往。」哪吒道罷,登輪提槍,出得營來,一見余化,哪吒認得他,大叫曰:「余化慢來!」余化見了仇人,把臉紅了半邊﹔也不答話,催開金睛獸,搖戟直取哪吒。哪吒的槍,迎面交還,輪獸相交,戟槍並舉,來往衝殺,有二三十合。哪吒的槍,乃太乙真人傳授,有許多機變,余化不是哪吒對手。余化把一口刀,名曰「化血神刀」,祭起如一道電光,中了刀痕,頃刻即死。怎見得?有詩為証:
    「丹爐曾□煉,火 用功夫﹔靈氣後先妙,陰陽表 扶。透甲元神喪,沾身性命無﹔哪吒逢此刃,眼下血為膚。」
    余化將化血刀祭起,那刀來得甚快,哪吒躲不及,中了一刀。大抵哪吒是蓮花化身,俱是蓮花瓣兒,週身縱傷了,他不比凡夫血肉之軀,登時即死,該有凶中得吉。哪吒著了刀傷,大叫一聲,敗回營中,走進轅門,跌下風火輪來。哪吒著了刀傷,只是顫,不能做聲。旗門官報與子牙,子牙令扛抬至中軍,子牙叫:「哪吒!」哪吒不答,子牙心下悶悶不樂。不知哪吒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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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土行孫盜騎陷身
    余化特強自喪身,師尊何苦費精神﹔因燒土行反招禍,為惹懼留致起爭。北海初沈方脫難,捆仙再縛豈能徇﹔從來數定應難解,已是封神榜內人。
    話說余化得勝回營,至次日,又來周營搦戰。探馬報入中軍,子牙問:「誰人出馬?」有雷震子應曰:「願往!」提棍出營,見余化黃面赤髯,甚是兇惡,問曰:「來者可是余化?」余化大罵:「反國逆賊﹔你不認得我麼?」雷震子大怒,把二翅飛騰於空中,將黃金棍劈頭打來﹔余化手中戟赴面交還,一個在空中用刀,一個在獸上施威。雷震子金棍刷來,如泰山一般﹔余化望上招架費力,略戰數合,忙祭起化血刀來,把雷震子風雷翅傷了一刀。幸而原是兩枚仙杏,化成風雷二翅,今中此刀,尚不致傷命﹔跌在塵埃,敗進行營來見子牙。子牙又見傷了雷震子,心中甚是不樂。次日有報馬報入中軍,有餘化搦戰。子牙曰:「連傷二人,若癡呆一般,又不做聲,只是寒顫,且懸免戰牌出去。」軍政官將免戰牌掛起,余化見周營掛免戰牌,掌鼓回營。只見次日有督糧宮楊戩至轅門,見掛免戰二字。楊戩曰:「從三月十五日,拜別之後,將近十月,如今還在這 ,尚不曾取商朝寸土,今又何故掛免戰牌?心下甚是疑惑,且見了元帥,再做道理。」探馬報入中軍:「啟元帥!有督糧官楊戩候令。」子牙曰:「令來。」楊戩上帳,三謁畢稟曰:「弟子催糧,應付軍需,不曾違限,請令定奪。」子牙曰:「兵糧足矣,其如戰不足何?」榻戩曰:「師叔且將免戰牌收了,弟子明日出兵,看其端的,自有處治。」子牙在中軍,與眾人正議此事,左右報:「有一道童求見。」子牙曰:「請來。」少時至帳前,那童兒倒身下拜曰:「弟子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門下﹔師兄哪吒有危,命弟子背上山去調理。」子牙即將哪吒交與金霞童兒,背往乾元山去了不表。且說楊戩見雷震子不做聲,只是顫,看刀傷處,血水如墨。楊戩觀有了良久,此乃是毒物所傷﹔楊戩啟子牙去了免戰牌,子牙傳令,去了免戰牌。次日,汜水關哨馬報入關中,周營已去免戰牌。余化聽得,隨上了金睛獸,出關來至陣前搦戰。哨馬報入中軍:「關內有將討戰。」正是:
    常勝不知終有敗,周營自有妙人來。
    話說余化至營搦戰,楊戩忙提三尖刀,出營見余化光景,是左道邪朮之人。楊戩大叫曰:「來者莫非余化麼?」余化曰:「然也。爾通個名來?」楊戩曰:「吾乃姜元帥師 楊戩是也。」縱馬搖三尖刀飛來,直取余化。余化手中戟赴面交還,兩馬相交,一場大戰﹔未及二十回  合,余化祭起化血神刀,如閃電飛來。楊戩運動八九玄功,將元神遁出,以左臂迎來,傷了一刀﹔大叫一聲,敗回行營,看不出是甚麼的毒物,來見子牙。子牙問曰:「你會余化如何?」楊戩曰:「弟子見他神刀利害,仗吾師道朮,將元神遁出,以左臂迎他一刀,畢竟看不出他的果是何毒物,弟子且往玉泉山金霞洞去一遭。」子牙許之。楊戩借土遁往玉泉山來,到了金霞洞,進洞見師父,拜罷,玉鼎真人問曰:「楊戩!你此來有甚麼話說?」楊戩對曰:「弟子同師叔進兵汜水關,與守關將余化對敵﹔彼有一刀,不知何毒,起先雷震子被他傷了,只是寒顫,不能做聲﹔弟子也被他傷了一刀,幸賴師父玄功不曾重傷,然不知果是何毒物?」玉鼎真人忙令楊戩:「將刀痕來看。」真人見此刀痕,便曰:「此乃是化血刀所傷,但此刀傷了,見血即死,幸雷震子傷的兩枚仙杏,你又有玄功,故爾如此。不然,皆不可活。」楊戩聽得,不覺大驚,忙問曰:「似此將何朮解救?」真人曰:「此毒連我也不能解,此刀乃是蓬萊島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之物,當其修煉時,此刀在爐中,有三粒神丹同煉的,要解此毒,非此丹藥不能得濟。」真人沈思良久,乃曰:「此事非你不可。」附耳:「如此如此方可。」楊戩大喜,領了師父之言,離了玉泉山,往蓬萊山而來。正是:
    真人道朮非凡品,咫尺蓬萊見大功。
    話說楊戩借土遁往蓬萊島而來,前至東海,好個海島﹔異景奇花,觀之不盡。只見得海水波平,山崖錦砌,正所謂蓬萊景致,與天闕無差。怎見得?有贊為証:
    勢鎮東南,源流四海﹔汪洋潮湧作波濤,滂渤山根成碧闕。蜃樓結綵,化為人世奇觀﹔蛟孽興風,又是滄溟幻化。丹山碧樹,非比玉宇環宮﹔天外麟鳳,優遊自然仙境。靈胎鸞鶴翱翔,豈是人間俗骨?琪花四季吐精英,瑤草千年呈瑞氣。且慢說青松翠柏常春,又道是仙桃仙果﹔時有修竹沸雲留夜月,籐蘿映日舞清風。一溪瀑布時風雪,四面丹崖若列星﹔正是,百川澮在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恨。
    話說楊戩來至蓬萊山,看罷蓬萊景致﹔仗八九玄功,將身變成七首將軍余化,逕進蓬萊島來。見了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倒身下拜。余元見余化到此,乃問曰:「你來做甚麼?」余化曰:「弟子奉師父之命,去汜水關協同韓總兵,把守關隘﹔不意姜尚兵來,弟子見頭一陣,刀傷了哪吒,第二陣傷了雷震子,第三陣恰來了姜子牙師 楊戩,弟子用刀去傷他,被他一指,反把刀指回來,將弟子傷了臂肩,望老師慈悲救援。」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曰:「有這等事,他有何能,取指回我的寶刀?但當時煉此寶刀,在爐中分龍虎,定陰陽,同煉了三粒丹藥。我如今將此丹,留在此間也無用,你不若將此丹藥取了去,以備不虞。」余元隨將丹藥與余化。余化叩頭:「謝老師天恩。」忙出洞來回周營不表。有詩單贊楊戩玄功變化之妙:
    「悟到功成始道精,玄中玄妙有無生﹔蓬萊枉秘通靈藥,汜水徒勞化血兵。計就騰挪稱幻聖,裝成奇巧盜英明﹔多因福助周文武,一任奇謀若浪萍。」
    話說楊戩得了丹藥,逕回周營。且說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把藥一時俱與了余化,靜坐忖思:「楊戩有多大本領,能指回我的化血刀?若余化被刀傷了,他如何還到得這 ,其中定有緣故。」余元掏指一算,大叫曰:「好楊戩匹夫,敢以變化玄功,盜吾丹藥,欺吾太甚!」余元大怒,上了金睛駝來趕楊戩。楊戩正往前行,只聽得後面有風聲趕至﹔楊戩已知余元追來,忙把丹藥放在囊中,暗祭哮天犬放在空中。余元只顧趕楊戩,不知暗算難防,余元被哮天犬夾頸子一口,此犬正是:
    牙如鋼劍傷皮肉,紅袍拉下半邊來。
    余元不曾堤防暗算,被犬一口,把大紅白鶴衣,扯去半邊。余元吃了大虧,不能前進:「吾且回去,再整頓前來,以復此仇。」話說子牙,正在營中納悶,只見左右來報:「有楊戩等令。」子牙傳令令來,楊戩至帳前,見子牙備言前事,盜丹而回。子牙大喜,忙取丹藥敷雷震子,又遣木吒往乾元山,送此藥與哪吒調理。次日楊戩在關下搦戰。探事官報入帥府:「周營中有將搦戰。」韓榮令余化出戰。余化上了金睛獸,提戟出關,楊戩大呼曰:「余化!前日你用此化血刀傷我,幸吾煉有丹藥﹔若無丹藥,幾中汝之奸計也。」余化暗思:「此丹乃一爐所出,焉能周營中也有此丹?若此處有這丹,此刀無用。」催開金睛獸,大戰楊戩,二馬相交,刀戟並舉,二將酣戰三十餘合。正殺之間,雷震子得了此丹,即時全好了,心中大怒,竟飛出周營大喝曰:「好余化!將惡刀傷吾,若非丹藥,幾至不保。不要走!吃吾一棍,以洩此恨。」提起黃金棍劈頭打來。余化將手中戟架住棍,楊戩三尖刀,來得又勇,余化被雷震子一棍打來,將身一閃,那棍正中金睛獸,把余化掀翻在地,被楊戩復一刀,結果了性命。正是:
    一腔左朮全無用,枉做商朝梁棟材。
    楊戩斬了余化,掌鼓回營,見子牙報功不題。且說韓榮聞余化陣亡大驚:「此事怎好?前日遣官往朝歌去,救兵未到﹔今無人協同守此關隘,如何是好?」正議間,余元乘了金睛五雲駝,至關內下騎,至帥府前,令門官通報。眾軍官見余元好凶勇,二目凶光冒出。韓榮降階而迎,口稱:「老師!請上銀安殿。」韓榮下拜問曰:「老師是那座名山?何處洞府?」余元曰:「楊戩欺吾太甚,盜丹殺吾弟子余化。貧道是蓬萊島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是也。今特下山,以報此仇。」韓榮聞說大喜,治酒管待。次日餘元上了五雲駝出關,至周營坐名要子牙答話。報馬報入中軍,「汜水關有一道人,請元帥答話。」子牙傳令,擺隊伍出營﹔左右分列三山五嶽門人,一騎當先。只見一位道人,生的十分兇惡,怎見得?
    魚尾冠金嵌成,大紅服雲暗生﹔面如藍靛獠牙冒,赤髮紅髯古怪形。絲絛飄火焰,麻鞋若水晶﹔蓬萊島內修他體,自在逍遙得志清。位在監齋成神道,一□(上「 」下四點火)仙名有舊聲。
    話說子牙至軍前問曰:「道者請了!」余元曰:「姜子牙!你叫出楊戩來兄我。」子牙曰:「楊戩催糧去了,不在行營。道者你既在蓬萊島,難道不知天意,自成湯傳位六百餘年,至紂王無道,暴棄天命,肆行兇惡,罪惡貫盈,天怒人怨,天下叛之。我周應天順人,克修天道,天下歸周。今奉天之罰,以觀政於商,爾何得阻逆天吏,自取滅亡哉?道者你觀余化諸人,皆是此例,縱然有道朮,豈能扭轉天命耶?」余化大怒曰:「總是你這一番妖言惑眾,若不殺你,不足以絕禍根。」催開五雲駝,仗寶劍直取子牙。子牙手中劍,赴面交還﹔左有李靖,右有韋護,各舉兵器,前來助戰。四人只為無名火起,眼前定要雌雄。余元的寶劍,光華灼灼﹔子牙的劍,彩色輝輝﹔李靖刀寒光燦燦,韋護杵殺氣騰騰。余元坐在五雲駝上,把一尺三寸金光銼,祭在空中,來打子牙。子牙忙展杏黃旗,現出有千朵金蓮,擁護其身。余元忙收了金光銼,復祭起來打李靖﹔不防子牙祭起打神鞭,一鞭正中余元背後﹔只打得三昧真火,噴出丈餘遠近。李靖又把余元腿上一槍,余元著傷,把五雲駝頂上一拍,只見那金睛駝,四足起金光而去。子牙見余元著傷而走,收兵回營不題。且說土行孫催糧來至,見子牙會兵,他暗暗瞧見余元的五雲駝,四足起金光而去﹔土行孫大喜:「我若得此戰騎催糧,真是便益。」當時子牙回營升帳,忽報:「土行孫等令。」子牙傳令令來。土行孫至帳前,交納糧數,不誤期限。子牙曰:「催糧有功,暫且下帳少憩。」土行孫下帳來見鄧嬋玉,夫妻共語,說余化把刀傷哪吒,哪吒往乾元山養傷痕去了。土行孫至晚,對鄧嬋玉道:「我方才見余元坐騎,四足旋起金光,如雲霓縹緲而去,妙甚妙甚。我今夜走去,盜了他的,來騎著催糧,有何不可?」鄧嬋玉曰:「雖然如此,你若要去,須稟知元帥,方可行事,不得造次。」土行孫曰:「與他說沒用,總是走去便了,何必又多唇舌?」當時夫婦計較停當,將至二更,土行孫把身子一扭,逕進汜水關來。到帥府 ,土行孫見余元默運元神﹔土行孫在地下往上看他,道人目似垂廉,不敢上去,只得等候。卻言余元默運元神,忽然心血來潮。余元暗暗掏指一算,方知土行孫來盜他的坐騎。余元把陽神出竅,少刻鼻息之聲如雷。土行孫在地下,聽見鼻息之聲,大喜曰:「今夜定然成功。」將身子鑽了上來,拖著鐵棍,又見廊下拴著五雲駝。土行孫在地下看見,到丹墀下,埃著馬台扒上去。試驗試驗,然後又扒將下來,將這 鐵棍執在手 ,來打余元:照余元耳門上一下,只打得七竅中三昧火冒出來,只是不動﹔復打一棍,打得余元只不作聲。土行孫曰:「這潑道真是頑皮,吾且回去,明日再做道理。」土行孫上了五雲駝,把他頂上拍了一下,那獸四足就起金雲,飛在空中,土行孫心中十分歡喜。正是:
    歡喜未來災又至,只因盜物惹非殃。
    且說土行孫騎著五雲駝,只在關 ,串不得出關去﹔土行孫曰:「寶貝你快出關去。」話猶未了,那五雲駝便落將下地來。土行孫騎著五雲駝,早被余元一把抓住頭髮,提著他,不令他挨地,大叫曰:「拿住偷駝的賊子。」驚動一府大小將官,掌起火把燈毯,韓榮升了寶殿﹔只見余元高高的把土行孫提著。韓榮燈光下,見一矮子,問曰:「老師提著他做甚麼?放下他來罷了。」余元曰:「你不知他會地行之朮,但沿了地,他就去了。」韓榮曰:「將他如何處治?」余元曰:「你把俺蒲團下一個袋兒取來,裝著這孽障,用火燒死他,方絕禍患。」韓榮取了袋兒裝起來,余元叫搬柴來,少時間架起柴來,把如意乾坤袋燒著。土行孫在火 大叫曰:「燒死我也。」好火怎見得?有詩為証:
    「細細金蛇遍地明,黑煙滾滾即時生﹔燧人出世居離位,炎帝騰光號火精。山石逢時皆赤土,江湖偶遇盡枯平﹔誰知天意歸周主,自有真仙渡此驚。」
    話說余元燒土行孫,命在須臾。也是天數,不該如此。且說懼留孫正坐蒲團,默養元神,見白鶴童子來曰:「奉師尊玉旨,命師兄去救土行孫。」懼留孫聞命,與白鶴童子分別,藉著縱地金光法,來至汜水關 ,見余元正燒乾坤袋。懼留孫使一陣旋窩風,往下一坐,伸下手來,連如意乾坤袋提將去了。余元看見一陣風來,又見火勢有景,余元掏指一算:「好懼留孫,你救你的門人,把我如意乾坤袋也拿了去,我明日自有處治。」且說懼留孫將土行孫救出火焰之中,土行孫在袋內,覺得不熱,不知何故?懼留孫來至周營,那夜是南宮 巡外營,時至三更盡,南宮 問曰:「是甚麼人?」懼留孫曰:「是我,快通報子牙,我來了!」南宮 向前看,知是懼留孫,忙傳雲板。子牙三更時分起來,外邊傳入帳中:「有懼留孫在轅門。」子牙忙出迎接,見懼留孫提著一個袋子,至軍前打稽首坐下。子牙曰:「道兄夤夜至此,有何見諭?」懼留孫曰:「土行孫今有火難,特來救之。」子牙大驚曰:「土行孫昨日催糧方至,其又如何得至?」懼留孫把個如意袋兒打開,放出土行孫來,問其詳細?土行孫把盜五雲駝的事,說了一遍。子牙大怒曰:「你要做此事,也須報我知道,如何背違主帥,暗行辱國之事?今若不正軍法,諸將傚尤,將來營規必亂。」傳刀斧手:「將土行孫斬首號令。」懼留孫曰:「土行孫不遵軍令,暗行進關,有辱國體,理當斬首。只是用人之際,暫且帶罪立功。」子牙曰:「若不是道兄求免,定當斬首。卜令左右:「且與我放了。」土行孫謝了師父,又謝過子牙,一夜周營中未曾安寢。次日,只見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出關來至周營,坐名只要懼留孫。懼留孫曰:「他來只為乾坤如意袋,我不去會他。你只須如此,自可擒此潑道也。」懼留孫與子牙計較停當,子牙點炮出營,余元一見子牙,大呼曰:「只叫懼留孫來會我。」子牙曰:「道友你好不知天命,據道友要燒死土行孫,自無逃躲,豈知有他師父來救他,正所謂有福之人,千方百計,而不能加害﹔無福之人,遇溝壑而喪其軀,此豈人力所能哉?」余元大怒曰:「巧言匹夫,倘敢支吾!」催開五雲駝,使寶劍來取。子牙坐下四不像,手中劍赴面相迎,二獸相交,雙劍並舉,兩家大戰一場,怎見得?有詞為証:
    「凜凜征雲萬丈高,軍兵擂鼓把旗搖﹔一個是封神都領袖,一個是監齋名姓標。這個是正道奉天討紂王,那個是無福神仙自逞豪﹔這個是六韜之內稱始祖,那個是性惡凶心怎肯饒?自來有福摘無福,天意循環怎脫逃?」
    話說余元大戰子牙,未及十合,被懼留孫祭起捆仙繩在空中,命黃巾力士,半空將余元拿去,止有五雲駝逃進入關中。子牙與懼留孫,將余元拿至中軍。余元曰:「姜尚!你雖然擒我,看你將何法治我?」子牙令李靖快斬訖報來。李靖領令推出轅門,將寶劍斬之,一聲響,把寶劍砍缺,有二指。李靖回報子牙,備言殺不得之事,說了一遍。子牙親自至轅門,命韋讓祭起降魔杵來,只打得騰騰煙出,烈烈火來。余元作歌曰:
    「君不見皇天得道將身煉,傷仙鬢道碧游宮?坎虎離龍方出現,五行隨我任心游﹔四海三江都走遍,頂金頂玉秘修成。曾在爐中仙火爐,你今斬我要分明﹔自古一劍還一劍,漫道余言說不靈。」
    余元作歌罷,子牙心中十分不樂,與懼留孫共議:「如今放不得余元,且將他囚於後營,等取了關,再做區處。」懼留孫曰:「子牙!你可命匠人造一鐵櫃,將余元沈於北海,以除後患。」子牙命鐵匠,急造鐵櫃,造成,將余元放在櫃內﹔懼留孫命黃巾力士抬下去,往北海中一丟,沈於海底,黃巾力士回復懼留孫法旨不表。且說余元入於北海之中,鐵櫃亦是五金之物,況又丟在水中,此乃金水相生,反助了他一臂之力﹔余元借水遁走了,逕往碧游宮紫芝崖下來。余元被捆仙繩捆住,不得見截教門人,便與掌教師尊,忽聽得一個道童,唱道情而來,詞曰:
    「水遠山遙,隔斷紅塵道﹔粗袍敞袍,袖 乾坤倒。日月肩挑,乾坤懷抱﹔常自把煙霞嘯傲,天地逍遙。龍降虎伏道自高,紫霧護新巢﹔白雲做交,長生不老,只在壺中一覺。」
    話說余元大呼曰:「那一位師兄,來救我之殘喘?」水火童兒,見紫芝崖下一道者,青面紅髮,巨口獠牙,捆在那 。童兒問曰:「你是何人,今受此厄?」余元曰:「我乃是金靈聖母門下蓬萊島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是也。今被姜子牙,將我沈於北海,幸天不絕我,得借水遁,方能到得此間,望師兄與我通報一聲。」水火童兒逕來見金靈聖母,備言余元一事。金靈聖母聞言大怒,急至崖前,不見還可,越見越怒。金靈聖母逕進宮內,見通天教主行體畢,言曰:「弟子一事啟老師,人言崑崙門下欺滅吾教,俱是耳聞。今將一□(上「 」下四點火)仙余元,他得何罪,立用鐵櫃,沈於北海?幸不絕生,借水遁逃,至於紫芝崖,望老師大發慈悲,救弟子等體面。」通天教主曰:「如今在那 ?」金靈聖母曰:「在紫芝崖。」通天教主吩咐抬將來。少時將余元抬至宮前,碧游宮多少截教門人,看見余元,無不動氣。只見金鐘聲響,玉磐齊鳴,掌教師尊來也。到了宮前,一見諸大弟子。齊言:「闡教門人,欺吾太甚!」教主看見余元,這等光景,教主也覺得離堪。先將一道符印,放余元身上,教主用手一彈,只見捆仙繩吊下來,古語云:「聖人怒發不上臉。」隨命:「余元跟吾進宮。」教主取一物與余元曰:「你去把懼留孫拿來見我,不許傷他。」余元曰:「弟子知道。」正是:
    聖人賜與穿心鎖,只恐皇天不肯從。
    話說余元得了此寶,離了碧游宮,借土遁而來﹔行得好快,不須臾已至汜水關,有報事人報入關中:「有餘道長到了。」韓榮降階迎接到殿。欠身言曰:「聞老師失利,被姜子牙所擒,使末將身心不安。今得觀尊顏,韓榮不勝幸甚。」余元曰:「姜尚用鐵櫃,把我沈於北海﹔幸吾借小朮,到吾師尊那所在,借得一件東西,可以成功。可將吾五雲駝,收拾打點出關,以報此恨。」余元隨上騎,至周營轅門,坐名只要懼留孫。報馬報入中軍:「啟元帥!余元搦戰,只要懼留孫。」幸而懼留孫不曾回山。子牙大驚,忙請懼留孫商議。懼留孫曰:「余元沈海,畢竟借水遁潛逃至碧游宮,想通天教主必定借有奇寶,方敢下山。子牙,你還與他說話,待吾再擒他進來,且救一時燃眉之急。若是他先祭其寶,則吾不能支耳。」子牙曰:「道兄之言有理。」子牙傳令點炮,帥旗展動,子牙至軍前,余元大呼曰:「姜子牙!我與你今日定見雌雄。」催開五雲駝,惡狠狠的飛來直取。姜子牙手提劍赴面交還,只一合,懼留孫祭起捆仙繩,命黃巾力士將余元拿下,只聽下一聲響,又將余元平空拿了去。正是:
    秋風未動蟬先覺,暗送無常死不知。
    余元不堤防暗中下手,子牙見拿了余元,其心方安﹔進營將余元放在帳前,子牙與懼留孫共議:「若殺余元,不過五行之朮,想他俱是會中人如何殺得他?倘若再走了,如之奈何?」正所謂:「生死有定,大數離逃。」余元正應封神榜上有名之人,如何逃得?子牙在中軍,正無法可施,無籌可展,忽然報:「陸壓道人來至。」子牙同懼留孫出營,相接至中軍。余元一見陸壓,只嚇得仙魂縹緲,面似淡金,余元悔之不及。余元曰:「陸道兄!你既來,還求你慈悲我。可憐我千年道行,苦盡工夫,從今知過必改,再不敢干犯西兵。」陸壓曰:「你逆天行事,天理難容,況你是封神榜上之人,我不過代天行罰。」正是:
    不依正理歸邪理,仗你胸中道朮高﹔誰知天意扶真主,吾今到此命難逃。
    陸壓謂曰:「取香案。」陸壓焚香爐中,望崑崙山下拜,花籃中取出一個葫蘆,放在案上,揭開葫蘆蓋, 面一道白光如線,起在空中﹔現出七寸五分,橫在白光頂上,有眼有翅。陸壓口 道:「寶貝請轉身。」那東西在白光之上,連轉三匹轉,可憐余元斗大一顆首級,落將下來。有詩單道斬將封神飛刀,有詩為証:
    「先煉真元後運功,此中玄妙配雌雄﹔惟存一點先天訣,斬怪誅妖自不同。」
    話說陸壓用飛刀斬了余元,他一道靈魂,進封神台去了。子牙欲要號令,陸壓曰:「不可,余元原有仙體,若是暴露,則非體矣!用土掩埋。」陸壓與懼留孫辭別歸山。且說韓榮打聽余元已死,在銀安殿,與眾將共商曰:「如今余道長已亡,再無可敵周將者,況兵臨城下,左右關隘俱失與周家。子牙麾下,俱是道德朮能之士,終不得取勝﹔欲要歸降,不忍負商朝之爵位,如不歸降,料此關難守,終被周人所擄。為今之計,奈何奈何?」旁有偏將徐忠曰:「主將既不忍有負成湯,決無獻關之理。吾等不如將印綬掛在殿庭,文冊留與府庫,望朝歌拜謝皇恩,棄官而去,不失盡人臣之道。」韓榮聽說,俱從其言,隨傳令眾軍,卻將府內資重之物,打點上車,欲隱跡山林,埋名邱壑。此時眾將官,各自去打點起行,韓榮又命家將,搬運金珠寶玩,扛抬細軟衣帛。紛紲喧曄,忽然驚動韓榮二子在後園中,設造奇兵,欲拒子牙。弟兄二人,聽得家中紛紛然哄亂,走出庭來,只見家將扛抬箱籠,問其緣故?家將把棄關的話,說了一遍。二人聽罷曰:「你們且放,我自有道理。」二人齊來見父親。不知是何吉凶?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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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鄭倫捉將取汜水關
    萬刀車凶勢莫當,風狂火驟助強梁﹔旗 著焰皆逢劫,將士遭殃盡帶傷。白晝已難遮半壁,黃昏安可護三鄉﹔誰知督運能催命,二子逢之刻下亡。
    話說韓榮坐在後廳,吩咐將士亂紛紛的,搬運物件,早驚動長子韓升,次子韓變。二人見父親如此舉動,忙問左右曰:「這是何說?」左右將韓榮前事,說了一遍﹔二人忙至後堂,來見韓榮曰:「父親何故,欲搬運傢俬,棄此關隘,意欲何為?」韓榮曰:「你二人年幼,不知世務,快收拾離此關隘,以避兵燹,不得有誤。」韓升聽得此言,不覺失聲笑曰:「父親之言差矣!此言切不可聞於外人,空把父親一世英名污了。父親受國家高爵厚祿,衣紫腰金,封妻蔭子,無一事不是皇恩。今主上以此關,托重於父親,父親不思報國酬恩,捐軀盡節,反效兒女子之計﹔貪生畏死,遺譏後世,此豈大丈夫舉止,有負朝廷倚任大臣之意。古云:『在社稷者死社稷,在封疆者死封疆。」父親豈可輕議棄去。孩兒兄弟二人,曾蒙家訓,幼習弓馬,遇異人頗習異朮,未曾演熟,連日正是習演。今日方完,意欲進兵,不意父親有棄關之舉,孩兒願效一死,盡忠於國。」韓榮聽罷,點頭嘆曰:「忠義二字,我豈不知?但主上昏聵,荒淫無道,天命有歸。若守此關,又恐累生民塗炭,不若棄職歸山,救此一方民耳。況姜子牙門下,又多異士,余化、余元,俱罹不測,又何況其下者乎?此雖是你們兄弟二人,忠肝義膽,我豈不喜?只恐畫虎不成,終無補於實用,恐徒死無益耳。」韓升曰:「說那 的話來,食人之祿,當分人之憂。若都是自為之計,則朝廷養士何用?不肖孩兒,願捐軀報國,萬死不辭。父親請坐,俟我弟兄二人,取一物來與父親過目。」韓榮聽罷,心中也自暗喜:「吾門也出此忠義之後。」韓升到書房中,取出一物,乃是紙做的風車兒,當中有一轉盤,一隻手執定中間一竿,周圍推聽,如推轉盤,上則四首 , 上有符有印,又有地、水、火、風,四字,名為萬刃車。韓榮看罷,問曰:「此是孩兒玩耍之物,有何用處?」韓升曰:「父親不知其中妙用,父親如不信,且下教場中,把這紙車兒試驗試驗,與老爺看。」韓榮見兒子之言,甚是鑿鑿有理,隨命下教場來,韓升弟兄二人上馬,各披髮仗別,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雲霧陡生,陰風颯颯,火焰沖天,半空中有百萬刀飛來,把韓榮嚇得魂不附體。韓升收了此車,韓榮曰:「這是何人傳你的?」韓升曰:「那年父親朝覲之時,俺弟兄閑居無事,在府前玩耍,來了一個頭陀,叫做法戒,在我府前化齋。俺弟兄就與了他一齋,他就叫我們拜他為師。我們那時見他體貌異常,就拜他為師,他說道:『異日姜尚必有兵來,我秘授你此法寶,可破周兵,可保此關。」今日正應我師之言,定然一陣成功,姜尚可擒也。」韓榮大喜。隨令韓升收了此寶,又問曰:「我兒還可用人馬,你此車約有多少?」韓升曰:「此車有三千輛,那怕姜尚雄師六十萬耶,管教一陣殺他片甲不存。」韓榮忙點三千精銳之師,與韓升弟兄二人,在教場操演,三千萬刃車。正是:
    余元相阻方才了,又是三軍屠戮災。
    話說韓升用三千人馬。俱穿皂衣,披髮赤足,左手執車,右手仗刀,任意誅軍殺卒。操練有二七日期,軍士精熟。那日韓榮父子,統精兵出關搦戰。話說子牙只因破了余元,打點設計取關﹔只聽得關內炮響,少時探馬報入中軍稟曰:「汜水關總兵韓榮,領兵出關,請元帥答話。」子牙忙傳令,與眾門人將士,統大隊出營。子牙會過韓榮一次,那 知道有這場虧累,去堤防他?子牙問曰:「韓將軍!你時勢不知,天命不順,何以為將?速速倒戈,免致後悔。」韓榮笑曰:「姜子牙你倚著兵強將勇,不知你等死在咫尺之間,倘敢耀武揚威,數白道黑。」子牙大怒曰:「誰與我把韓榮拿下!」旁有魏賁急搖槍衝殺過來。韓榮背後有兩員小將,乃韓升、韓變二人,搶出陣來,截住了魏賁。魏賁大呼曰:「來者二將何人?」韓升曰:「吾乃韓總兵長子韓升,次子韓變是也。你等特強,欺君罔上,罪惡滔天,今日乃爾等絕命之地笑。」魏賁大怒,縱馬搖槍飛來,直取韓升、韓變。兩騎赴面交還,未及數合,韓升撥轉馬,往後就走﹔魏賁不知是計,往下趕來,韓升回頭見魏賁趕來,把頭上冠除了,把槍一擺,三千萬刃車殺將出來,勢如風火,如何抵當?只見萬刃車捲來,風火齊至,怎見得好萬刃車?贊曰:
    雲迷世界,霧照乾坤﹔颯颯陰風沙石滾,騰騰煙焰蟒龍奔。風乘火勢,黑氣平吞﹔風乘火勢,戈矛萬道怯人魂。黑氣平吞,目不難觀前後士﹔魏賁中刃,幾乎墜下馬鞍□。武吉著刀,險些斬了三寸氣﹔滑喇喇風聲捲起無情石,黑暗暗刀痕剁壞將和兵。人撞人哀聲慘戚,馬撞馬鬼哭神驚﹔諸將士慌忙亂走,眾門人土遁而行。忙壞了先行元帥,攪亂了武王行營。那 是青天白日,恍如是黑夜黃昏﹔子牙今日兵遭厄,地覆天翻怎太平?
    話說子牙被萬刃車一陣,只殺得屍山血海,衝過大陣來,勢不可當。韓榮低頭一想,計上心來,忙傳令鳴金收軍,韓升、韓變聽得金聲,收回萬刃車。子牙方得收住人馬,計傷士卒七八千有餘,子牙升帳,眾將官俱在帳內,彼此俱言:「此一陣利害,風火齊至,勢不可當,不知此是何名目?」子牙問眾將曰:「一派利刃,漫空塞地而來,風火助威,勢不可當,非若軍士,可以力敵也。」子牙心下十分不樂,納悶軍中不表。且說韓榮父子進關,韓升曰:「今日正宜破周,擒拿姜尚,父親為何鳴金收軍?」韓榮曰:「今日是青天白日,雖有雲壽風火,姜尚門人,俱是道朮之士,自有準備,保護自身,如何得一般盡絕,我有一絕妙計,使他不得準備,黑夜 仗此道朮,使他片甲不存,豈不更妙?」二人欠身曰:「父親之計,神鬼莫測。」正是:
    安心要劫周營寨,只恐高人中道來。
    話說韓榮打點夜劫周營,收拾停當,只等黑夜出關不表。只見子牙在營中納悶,想利刃風火,果是何物?來得甚惡,勢如山倒,莫可遮攔,此畢竟是截教中之惡物。當日已晚,子牙因今日不曾打點,致令眾將著傷,心下憂煩,不曾堤防,今夜劫寨,也是合該如此。眾將因早間失利,俱去安歇。且說韓榮父子,將至初更,暗暗出關,將那三千萬刃車,雄兵殺至轅門。周營雖有鹿角,其如這萬刃車,有風火助威,勢如驟雨,炮聲響亮,衝至轅門,誰敢抵當?真是勢如破竹。怎見得?正是:
    四下 大炮亂響,萬刃車刀劍如梭﹔三軍踴躍縱征鼉,馬踏人身逕過,風起處遮天迷地。火來時煙飛焰 ,軍吶喊天翻地覆,將用法虎下崖坡。著刀軍連聲叫苦,傷槍將甲甲難馱﹔燒著的焦頭爛額,絕了命身臥沙窠。姜子牙有法難使,金木二吒也是難摹﹔李靖難使金塔,雷震子正保皇哥。南宮 抱頭而走,武成王不顧兵戈﹔四賢八俊無用,馬死人亡遍地拖。正是:遍地草梢含碧血,滿池低陷壘行屍。
    且說韓升、韓變弟兄二人,夜劫子牙行營,喊聲連天,衝進轅門。子牙在中軍,忽聽得劫營,急自上騎,左右門人,俱來中軍護衛。只見黑雲密佈,風火交加,刀刃齊下,如山崩地裂之勢,燈燭難支。三千火車兵,衝進轅門,如潮奔浪滾,如何抵當?況且黑夜,彼此不能相顧,只殺得血流成渠,屍骸遍野,那分別人自己,武王上了逍遙馬,毛公遂、周公旦保駕前行。韓榮在陣後擂鼓,催動三軍,只殺得周兵七零八落,君不能顧臣,父不能顧子。只見韓升、韓變趁勢趕子牙,幸得子牙執著杏黃旗,遮護了前面。一段軍士將領,一擁奔走,韓升、韓變二人,催著萬刃車,往前緊趕,把子牙趕得上天無路。直殺到天明,韓升、韓變大叫曰:「今日不捉姜尚,誓不回兵」。前往越趕,吩咐三千兵卒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子牙見韓升趕至無休,看看至金雞嶺下,只見前面兩桿大紅旗展,子牙見是催糧官鄭倫來至,其心少安。且說鄭倫坐騎出山來,正迎子牙忙問曰:「元帥為何失利?」子牙曰:「後有追兵,用的是萬刃車,又是風火助威,勢不可當。此是左道異朮,你仔細且避其銳。」鄭倫把坐下金睛獸一磕,往前迎來,只見韓升弟兄,在前緊趕,三千兵隨後,少離半射之地。鄭倫與韓升、韓變頂頭撞著,鄭倫大喝曰:「好匹夫!怎敢追我元帥?」韓升曰:「你來也替不得他!」把槍搖動來刺。鄭倫手中杵赴面交還,鄭倫知他萬刃車利害,只見後面一片風火,兵刃擁來,鄭倫知其所以,只一合,忙運功鼻子內兩道白光,一聲響,對著韓升弟兄,哼了一聲。韓升、韓變弟兄二人,坐不住鞍□,翻下馬來,被烏鴉兵生擒活捉,上了繩索,弟兄二人,方睜開眼時,見已被擒捉,呀的一聲嘆曰:「天亡我也。」後面三千兵,架車前進,見主將被擒,其法已解,風火兵刃,化為烏有。眾兵撒回身,就跑奔回來,正遇韓榮,任意趕殺周兵。見了三千兵奔回,風火兵刃全無,不見二子回來,忙問曰:「二位小將軍安在?」眾兵曰:「二位將軍趕姜子牙,至一山邊,只有一將出來,與二位將軍交戰,未及一合,不知怎麼跌下馬來,被他捉去,我等在後,不一時風火兵刃全無,止有此車而已,只得敗回,幸遇老將軍,望乞定奪。」韓榮聽得二子被擒,心中惶惶,不敢戀戰,只得收兵進關不表。且說鄭倫擒了二將,來見子牙。子牙大喜,押在糧車後同子牙回軍。於路遇著武王、毛公遂等,眾門人諸將齊集。大抵是夤夜交兵,便是有道朮的,也只顧得自己,故此大折一陣。子牙問安,武王曰:「孤幾乎嚇殺,幸得毛公遂保孤,方得免難。」子牙曰:「皆是尚之罪也。」彼此安慰,治酒壓驚,一宿不表。次日,整頓雖師,便至汜水關下紮營,放炮吶喊,聲振天地,韓榮聽得炮聲,才著人探聽,來報曰:「啟總兵!周兵復至開下安營。」韓榮大驚:「周兵復至,吾子休矣。」親自上城,差官打聽。且說子牙升帳坐下,眾將三謁畢,子牙傳令,擺五方隊伍,吾親自取關,眾將官切齒深恨韓升、韓變,子牙至關下叫曰:「請韓總兵答話。」韓榮在城樓上大叫曰:「姜子牙!你是敗軍之將,焉敢復來至此?」子牙大笑曰:「吾雖誤中你的奸計,此關我畢竟要取你的。你知那得勝將軍,今已被吾擒下。」命兩邊左右:「押過韓升、韓變來。」左右將二人押過來,在馬頭前,韓榮見二子篷頸跣足,繩博二臂,押在軍前。不覺心痛,忙大叫曰:「姜元帥!二子無知,冒犯虎威,罪在不赦,望元帥大開慈隱,憐而赦之,吾願獻汜水關以報大德。」韓升大呼曰:「父親不可獻關,你乃紂王之股肱,食君之重祿,豈可惜子之命而失臣節也?只宜謹守關隘,俟天子救兵到日,協力同心,共擒姜尚匹夫,那時碎屍萬段,為子報仇,未為晚也,我二人萬死無恨。」子牙聽得大怒,令左右:「斬之。」只見南宮 得令,手起刀落,連斬二將於關下。韓榮見子受刑,心如刀割,大叫一聲,往城下自墜而死。可 父子三個,捐軀盡節,千古罕及。後人有詩贊之:
    「汜水滔滔日夜流,韓榮志與國同休﹔父存臣節孤猿泣,子盡忠貞老鶴愁。一死依稀酬社稷,三魂縹緲傲王侯﹔如今屈指應無愧,笑殺當年兒女儔。」
    話說韓榮墜城而死,城中百姓,開關迎接。子牙人馬進汜水關,父老焚香,迎接武王進帥府﹔眾將官歡喜,查點府庫錢糧停妥,出榜安民。武王命厚葬韓榮父子,子牙傳令,治酒款待有功人員﹔在關上住了三四日。且說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在碧游床靜坐,忽金霞童兒來報:「有白鶴童子至此。」太乙真人出洞,見白鶴童子手執玉札降臨,言曰:「請師叔下山,同會『誅仙陣。』」太乙真人望崑崙謝恩畢,白鶴童子回玉虛不表。且說太乙真人,吩咐叫哪吒來,慌忙來至,見師父行禮畢,真人曰:「你如今養的傷痕全愈,你可先下山,我隨後就來,共破誅仙陣也。」哪吒領師命,方欲下山,真人曰:「你且站住,當日玉虛宮掌教天尊,也曾贈子牙三杯酒,你今下山,我也贈你三杯如何?」哪吒感謝,真人命金霞童兒,斟酒過來贈哪吒。頭杯酒哪吒謝過,一飲而盡,真人袖內取一枚棗兒,遞與哪吒過酒。哪吒連飲三杯,吃了三枚火棗,真人送哪吒出洞府﹔看哪吒上了風火輪,真人方進洞去。哪吒提火尖槍,方欲借土遁前行,只見左邊一聲響,長出一隻臂膊來,哪吒大驚曰:「怎的了!」還不曾說的完,右邊也長出一隻臂膊來,哪吒嚇得目睜口呆,只聽得左右齊聲響,長出六隻手來,共是八條臂膊﹔又長出三個頭來。哪吒著慌,無可奈何,自思:「且回去問我師父來。」只得登回風火輪,方至洞門,只見太乙真人也至門首,拍掌大笑曰:「奇哉!奇哉!」有詩為証:
    「瓊漿三盞透三關,火棗頻添壯士顏﹔八臂已成神妙朮,三頭莫著等閑看。須臾變化超凡聖,頃刻風雷任往還﹔不是西岐多異士,只因天意惡奸讒。」
    話說哪吒回來見太乙真人曰:「弟子長出這些手,丫丫叉叉,怎好用兵?」真人曰:「子牙營行,有許多奇異之士,有雙翼者,有變化者:有地行者,有奇珍者,有異寶者,今著你現三頭八臂,不負我金光洞 所傳。此法進五關,也見周朝人物稀奇,個個俊傑,這法隱隱現現,但憑你自己心意。」哪吒感謝師尊恩德,太乙真人傳哪吒隱現之法。哪吒大喜,一手執乾坤圈,一手執混天綾,兩隻手擎兩根火尖槍,一手執金磚,還空三手﹔真人又將九龍神火罩,又取陰陽劍,共成八件兵器。哪吒拜辭了師父下山,逕往汜水關來。正是:
    余化刀傷歸洞府,今朝變化更神通。
    且說姜元帥在汜水關,計點軍將,收拾界牌開,忽然想起師尊偈來:「界牌關下遇誅仙。」此事不知有何吉凶,且不可妄動。又思若不進兵,恐誤了日期,正在殿上憂慮,忽報:「黃龍真人來至。」子牙迎接至中堂,打稽首分賓主坐下,黃龍真人曰:「前邊就是誅仙陣,非可草率前進。子牙你可吩咐門人,搭起蘆篷席殿,迎接各處真人異士,伺候掌教師尊,方可前進。」子牙聽畢,忙令南宮 、武吉蓋蘆篷去了。且說哪吒現了三頭八臂,登風火輪,面如藍靛,發似硃砂,丫丫叉叉,七八隻手,走進關來。軍士不知是哪吒現此化身,著忙飛報子牙:「稟元帥!外面有一個三頭八臂的將官,要進關來,請令定奪。」子牙令李靖去探來,李靖出府,果見三頭八臂的人,甚是兇惡。李靖問曰:「來者何人?」哪吒見是李靖忙叫:「父親!孩兒是三太子哪吒。」李靖大驚問曰:「你如何得此大朮?」哪吒把火棗之事,說了一遍。李靖進殿,回子牙備言前,南宮 來回報曰:「稟元帥,蘆篷俱已完備。」黃龍真人曰:「如此只是洞府門人去」以下事,子牙大喜,傳進來。哪吒進殿,拜見元帥,眾將觀之,無有不悅,俱來稱賀不表。且說次日,南宮 來回報曰:「稟元帥!蘆篷俱已完備。」黃龍真人曰:「如此只是洞府門人去得,以下將官,一概去不得。」子牙傳下令來:「諸位將官,保武王緊守關隘,不得擅離。我同黃龍真人與諸門人弟子前去蘆篷伺候,掌教師尊,與列位仙長,會誅仙陣,如有妄動者,是按軍法。」眾將領命去訖。子牙進後殿來見武王曰:「臣先去取關,大王且同眾將,住於此處,俟取了界牌關,差官來接聖駕。」武王曰:「相父前途保重。」子牙感謝畢。復至前殿,與黃龍真人同眾門弟子,離了汜水關,行有四十里,來至蘆篷﹔只見燃燈結綵,疊錦鋪毹,黃龍真人同子牙上了蘆篷坐下﹔少時間只見廣成子來至,赤精子隨至。次日,懼留孫、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來至﹔隨後有雲中子、太乙真人來至,稽首坐下。陸壓曰:「如今誅仙陣一會,只有萬仙陣再會一次。」清虛道德真君、道行天尊、靈寶大法師,俱陸續來至。子牙一一上下迎接,俱到蘆篷坐下,少時又是陸壓道人曰:「以後吾等劫運已滿,自此歸山,再圖精進,以正道果。」眾道人曰:「師兄之言,正是如此。」眾皆默坐,專候掌教師尊。不一時,只聽得空中有環珮之聲,眾仙知道是燃燈道人來了。眾道人起身,降階迎上篷來,行禮坐下,燃燈道人曰:「誅仙陣只在前面,諸友可曾見麼?」道眾曰:「前面不見甚麼光景?」燃燈曰:「那一派紅氣罩住的便是。」眾道友俱起身,定睛觀看不表。且說多寶道人,已知闡教門人來了,用手發一聲掌心雷,把紅氣展開,現出陣來。蘆篷上眾仙正看,只見紅氣閃開,陣圖已現,好利害,殺氣騰騰,陰雲慘慘,怪霧盤旋,冷風習習,或隱或現,或升或降,上下反覆不定。內中有黃龍真人曰:「吾等今犯殺戒,該惹紅塵,既遇此陣,也當得一會。」燃燈曰:「自古聖人云:
    「只觀善地千千次,莫看人間殺伐臨。』」
    內中十二代弟子倒有八九位要去,燃燈道人阻不住,齊起身下了蘆篷,諸門人也隨著來看此陣。行至陣前,果然是驚心駭目,怪氣冷人﹔眾仙俱不肯就回,只管貪看。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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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老子一□化三清
    一□三清勢更奇,壺中妙法貫須弭﹔移來一本還生我,運去分身莫浪疑。誅戳散仙根行淺,完全正果道無私﹔須知順逆皆天定,截教門人枉自癡。
    話說眾門人來看誅仙陣,只見正東上掛一口誅仙劍,正南上掛一口戳仙劍,正西上掛一口陷仙劍,正北上掛一口絕仙劍。前後有門有戶,殺氣森森,陰風颯颯。眾人貪看,只聽得面作歌曰:
    「兵戈劍戈,怎脫誅仙禍?情魔意魔,反起無名火。今日難過,死生在我﹔玉虛宮招災惹禍,穿心寶鎖,回頭才知往事訛。咫尺起風波、這番怎逃躲?自倚才能,早晚遭折挫。」
    話說多寶道人在陣內作歌,燃燈曰:「眾道友!你們聽聽作的歌聲,豈是善良之輩,我等且各自回蘆篷,等掌教師尊來,自有處治。」話猶未了,方欲回身﹔只見陣內多寶道人,仗劍一躍而出,大呼曰:「廣成子不要走,我來也!」廣成子大怒曰:「多寶道人!如今又是,你碧游宮,倚你人多,再三欺我﹔你掌教師尊,吩附過你等,全不遵依,又擺此誅仙陣。我等犯了殺戒, 竟休等俱入劫數之內,故擺此孽陣耳。正所謂:『閻羅注定三更死,怎肯留人到五更?』」廣成子仗劍來取多寶道人,多寶道人手中劍赴面交還。怎見得?
    仙風陣陣滾塵沙,四劍忙迎影亂斜﹔一個是玉虛宮內真人輩,一個是截教門中根行差。一個是養成不老神仙體,一個是多寶西方拜釋迦﹔二教只因逢殺運,誅仙陣上亂如麻。
    話說廣成子祭起番天印,多寶道人躲不及,一印正中後心,撲的打了一跌,多寶道人逃回陣中去了。燃燈曰:「且各自回去,再作商量。」眾仙俱上蘆篷坐下﹔只聽得半空中仙樂齊鳴,異常香齊只見如虹﹔眾仙下篷來迎掌教師尊。只見元始天尊坐九龍沉香輦,馥馥香煙,氤氳偏地。正是:
    提爐對對煙生霧,羽扇分開白鶴朝。
    話說燃燈道人焚香引道,接上蘆篷。元始坐下﹔諸弟子拜畢,元始曰:「今日誅仙陣上,才分別得彼此。」元始正坐,弟子侍立兩邊。至正子時,元始頂上現出慶雲,垂珠瓔珞,金花萬朵,絡繹不斷,遠近照耀﹔多寶道人正在陣中打點,看見慶雲升起,知是元始降臨。自思此陣,必須我師尊來至,方可有為。不然,如何抵得過他?次日,果見碧游宮通天教主來了,半空中仙音響亮,異香襲襲﹔隨侍有大小眾仙,來的是截教門中師尊。怎見他的好處?有詩為証:
    「鴻鈞主化見天開,地醜人寅上法台﹔煉就金身無量劫,碧游宮內有多才。」
    話說多寶道人見半空中仙樂響亮,如是他師尊來至,忙出陣拜迎,進了陣,上了八卦台坐下。眾門人侍立台下,有上四代弟子,乃多寶道人、金靈聖母、武當聖母、龜靈聖母,又有金光仙、烏雲仙、毗盧仙、靈牙仙、 首仙、金箍仙、長耳定光仙,相從在此。通天教主乃是掌截教之鼻祖,修成五氣朝元,三花聚頂:也是萬劫不壞之身。至子時,五氣沖空,燃燈已知截教師尊來至。次日天明,燃燈啟曰:「老師今日可會『誅仙陣』麼?」元始曰:「此地豈我久居之所?」吩咐弟子排班。赤精子對廣成子,太乙真人對靈寶大法師,清虛道德真君對懼留孫,文殊廣法天尊對普賢真人,雲中子對慈航道人,玉鼎真人對道行天尊,黃龍真人對陸壓,燃燈同子牙在後,金、木二吒執提爐,韋護與雷震子並列,李靖在後,哪吒先行﹔只見「誅仙陣」內金鐘響處,一對旗開﹔只見奎牛上坐的是通天教主,左右立諸代門人。通天教主見元始天尊打稽首曰:「道兄請了!」元始曰:「賢弟為何設此惡陣?這是何說?當時在你碧游宮,共議封神榜,當面弭封,立有二等,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稍次,成其神道,根行淺薄,成其人道,仍墮輪迴之劫,此乃天地之生化也。紂王無道,氣數當終﹔周室仁明,應運當興﹔難道不知,反來阻住姜向,有背上天垂象。且當日封神榜內,應有三百六十五度,分有八部列宿群星,當有這三山五嶽之人在數。賢弟為何出乎反乎,自取失信之愆?況此惡陣立名便是可惡!只『誅仙』二字可是你我道家所為的事?且此劍立有『誅戳陷絕』之名,亦非是你我道家所用之物。這是何說,你作此禍端?」通天教主曰:「道兄不必問我,只問廣成子便知我的本心。」元始問廣成子曰:「這事如何說?」廣成子把三謁碧游宮的事,說了一遍。通天教主曰:「你曾罵我的教下:『不論是非?不分好歹,縱羽毛禽獸,亦不擇而教,一體同觀。』想吾師一教傳三友,吾與羽毛禽獸相並,道兄難道與我不是一本相傳?」元始曰:「賢弟!你也莫怪廣成子,其實你門下胡為亂做,不知順逆,一味特強,人言獸行。況賢弟也不擇是何根行,一意收留,致有彼此搬弄是非,令生靈塗炭,休心忍乎?」通天教主曰:「據道兄所說,只是你的門人有理,連罵我也是應該的,不念一門手足罷了!我已擺設此陣,道兄就破吾此陣,便見高下。」元始天尊曰:「你要我破此陣,這也不難,待我自來見你此陣。」通天教主兜回奎牛,進了戮仙陣,眾門人隨著進去,且看元始進來破此陣。正是:
    截闡道德皆正果,方知兩教不虛傳。
    話說元始在九龍沉香輦上,扶住飛來輦,徐徐正行至東震地,乃「誅仙門」,門上掛一口寶劍,名曰:「誅仙劍」。元始把輦一拍,命鄔揭諦神撮起輦來,四腳生有四枝金蓮花,花瓣上生光,光上又生花,一時有萬朵金蓮,照在空中。元始坐在當中,逕進誅仙陣門來。通天教主發一聲掌心雷,震動那一口寶劍一晃,好生利害﹔雖是元始頂上還飄飄落下一朵蓮花來,元始進了誅仙門, 邊又是一層,名為「誅仙闕」。元始從正南上,往 走至正西﹔又在正北坎地上看了一遍。元始作一歌以笑之云:
    「好笑通天有厚顏,空將四劍掛中間﹔枉勞用盡心機朮,任我縱橫獨往還。」
    話說元始依舊還出東門而去,眾門人迎接,上了蘆篷,燃燈請問曰:「老師!此陣中有何光景?」元始曰:「看不得。」南極仙翁曰:「老師既入陣中,今日如何不破了他的﹔讓姜師弟好東行。」元始曰:「先師次長,雖然吾掌此教,況有師長在前,豈可獨自專擅?候大師兄到,自有道理。」話說未了,只聽得半空中一派仙樂之聲,異香縹緲,板角青牛上,坐一聖人,有玄都大法帥牽住此牛,飄飄落下來。元始天尊率領眾門人俱來迎接,怎見得?有詩為証:
    「不二門中法更玄,汞鉛相見結胎仙﹔未離母腹頭先白,才到神霄氣已全。室內煉丹攙戊己,爐中有藥奪先天﹔生成八景宮中客,不記人間幾萬年。」
    話說元始見太上老君駕臨,同眾門人下篷迎接﹔二人攜手上篷坐下,眾門人下侍,拜立兩旁。老子曰:「通天教弟擺此誅仙陣,反阻周兵,此是何意?使姜尚不得東行,吾因此來問他,看他有甚麼言語對我?」元始曰:「昨日貧道自專先進他陣中走了一遭,未曾與他較量。」老子曰:「你就破了他的罷了,他肯相從就罷﹔他若不肯相從,便將他拿上紫霄宮去見老師,看他如何講?」二位教主坐在篷上,俱有慶雲彩氣,上通於天,把界牌關照耀通紅。至次日天明,通天教主傳下法旨,令眾門人排隊出去﹔大師兄也來了,看他今日如何講?多寶道人同眾門人,擊動了金鐘玉磬,逕出誅仙陣來,請老子答話。哪吒上篷來,少時蘆篷 香煙靄靄,瑞彩翩翩﹔你看老子騎著青牛而來。怎見得?有詩為証:
    「騎牛遠遠過前村,短笛仙音隔隴聞﹔闢地開天為教主,爐中煉出錦乾坤。」
    話說老子至陣前,通天教主打稽首曰:「道兄請了。」老子曰:「賢弟我與你三人,共立封神榜,乃是體上天應運劫數﹔你如何反阻周兵,使姜尚有違天命?」通天教主曰﹔「道兄!你休要執一偏向﹔廣成子三進碧游宮,面辱吾教,惡語詈罵,無禮犯上,不守規□。昨日二兄堅意,只向自己門徒,反滅我等手足,是何道理?今兄長不責自己弟子。反來怪我,此是何意?如若要我釋怨,可將廣成子送至碧游宮,等我發落﹔我便甘休。若是半字不肯,任憑兄長施為,各存二教本領,以決雌雄。」老子曰:「似你這等說話,反不偏向的﹔你偏聽門人背後之言,大動無明之火,擺此惡陣,殘害生靈。莫說廣成子未必有此言語,便有也罪不致此﹔你就動此念頭,悔卻初心,有逆大道,不守清規,有犯 癡之戒。你趁早聽我之言,速速將此陣解釋,回守碧游宮,改過前愆,尚可容你還掌截教﹔若不聽我言,拿你去紫霄宮見了師尊,將你貶入輪迴,永不能再至碧游宮,那時悔之晚矣:」通天教主聽罷,須弭山紅了半邊,修行眼雙睛煙起,大怒叫曰:「李耳!我和你一體同人,總掌三教,你如何這等欺滅我,偏心護短,一意遮飾,將我搶白?難道我不如你?吾已擺下此陣,斷不與你甘休!你敢來破我此陣?」老子笑曰:「有何難哉?你不可後悔!」正是:
    元始大道今舒展,方顯玄都不二門。
    老子復又曰:「既然要破我陣,我先讓你進此陣,運用停當,我再進來,毋得令你手慌腳亂。」通天教主大怒曰:「任你進吾陣來,我自有擒你之處。」道罷,通天教主隨兜轉奎牛,進陷仙門去,在陷仙闕下等候老子。老子將青牛一拍,往西方兌地,來至陷仙門下,將青牛催動。只見四足祥光,白霧紫氣,紅雲騰騰而起﹔老子又將太極圖抖開,化一座金撟,昂然入陷仙門來。老子作歌曰:
    「玄黃世兮拜明師,混沌時兮任我為﹔五行兮在我掌握,大道兮渡進群賢。清淨兮修成金塔,閑游兮曾出關西﹔兩手包羅天地外,腹安五嶽共須弭。」
    話說老子歌罷,逕入陣來。且說通天教主見老子昂然直入,卻把手中雷放出,一聲響亮,震動了陷仙門上的寶劍,這寶劍一動,任你人仙首落。老子大笑曰:「通天賢弟!少得無禮,看我扁拐!」劈面打來,通天教主見老子進陣,如入無人之境﹔不覺滿面通紅,偏身火發,將手中劍火速忙迎。正戰鬥間,老子笑曰:「你不明至道,何以管立教宗?」又一扁拐照臉打來。通天教主怒曰:「你有何道朮,敢肆誅我的門徒?此恨怎消?」將劍擋拐,二聖人戰在誅仙陣內,不分上下,敵斗數番。正是:
    邪正逞胸中妙訣,水清處方顯魚龍。
    話說二位聖人,戰在陷仙門內,人人各自施威﹔方至半個時辰,只見陷仙門 八卦台下,有許多截教門人,一個個睜睛豎目。那陣內四面八方雷鳴風吼﹔電光閃灼,霞氣昏迷。怎見得?
    風氣呼號,乾坤蕩漾﹔雷聲激烈,震動山川。電掣紅綃,鑽雲飛火﹔迷日月,天地遮漫。風刮得沙塵掩面,雷驚得虎豹藏形﹔電閃得飛禽亂舞,霧迷得樹木無蹤。那風只攪得通天河波翻浪滾,那雷只震得界牌關地裂山崩﹔那電只閃得誅仙陣眾仙迷眼,那霧只迷得蘆篷下失了門人。這風真有推山轉石松篁倒,這雷真是威風凜冽震人驚﹔這電真是流天照野金蛇走,這霧真是弭弭漫漫蔽九重。
    話說老子在陷仙門大戰,自己頂上現出玲瓏寶塔,在空中那怕他雷鳴風吼﹔老子自思:他只知仗他道朮,不知守己修身,我也顯一顯玄都紫府手段,與他的門人看看。把青牛一拍,跳出圈子來,把魚尾冠一推,只見頂上三道氣出,化為三清,老子復與通天教主來戰。只聽得正東上一聲鐘響,來了一位道人,戴九雲冠,穿大紅白鶴絳綃衣,騎獸而來,手仗一口寶劍,大呼曰:「李道兄!吾來助你一臂之力!」通天教主認不得,隨聲問曰:「那道者是何人?」道者答曰:「吾有詩為証:
    『混元初判道如先,常有常無得自然﹔紫氣東來三萬里,函關初度五千年。』」
    道人作罷詩曰:「吾乃上清道人是也。」仗手中劍來取。通天教主不知上清道人出於何處,慌忙招架,只聽得正南上又有鐘響,來了一位道者,戴如意冠,穿淡黃八卦衣,騎天馬而來,一手執靈芝如意,大呼曰:「李道兄!我來佐你共伏通天道人。」把天馬一兜,仗如意打來。通天教主曰:「來者何人?」道人曰:「我也認不得,還稱你做截教之主,聽我道來。詩曰:
    『函關初出至崑崙,一統華夷屬道門﹔我體本同天地老,須弭山倒性還存。』
    吾乃玉清道人是也。」通天教主不知其故,自古至今,鴻鈞一道傳三友,上清、玉清不知從何教而來?手中雖是招架?心中甚是疑惑,正尋思未已,正北上又是一聲玉磬響,來了一位道人﹔戴九霄冠,穿八寶萬壽紫霞衣,一手執龍鬚扇,一手執三寶玉如意,騎地獅而來。大呼:「李道兄!貧道來輔你共破陷仙也!」通天教主又見來了這一位蒼顏鶴發道人,心上愈覺不安,忙問曰:「來者何人?」道人曰:「你聽我道來:
    『混沌從來不計年,鴻蒙剖處我居先﹔三同先天地玄黃理,任我傍門望眼穿。」
    吾乃太清道人是也。」四位天尊裹住了通天教主,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通天教主止有招架之功。且說截教門人見來的三位道人,身上霞光萬道,瑞彩千條,光嬋燦爛,映目射眼﹔內有長耳定光仙,暗思:好一個闡教,來得畢竟正氣,深自羨慕。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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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三教會破誅仙陣
    誅仙惡陣四門排,黃霧狂風雷火偕﹔遇劫黃冠遭劫運,墮廳羽士盡沈埋。劍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勞吐黑霾﹔縱有通天無上法,時逢聖主自多乖。
    話說老子一□(上「 」下四點火)化向三清,不過一元□(上「 」下四點火)而已﹔雖然有形有色,裹住了通天教主,也不能傷他,此是老子氣化分身之妙,迷惑通天教主,通天教主卻不認識。老子見一□(上「 」下四點火)將消,在青牛上作詩一首,詩曰:
    「先天而老後天生,借李成形得姓名﹔曾拜鴻鈞修道德,方能一□(上「 」下四點火)化三清。」
    話說老子作罷詩,一聲鐘響,就不見了三位道人﹔通天教主心下愈加疑惑,不覺出神,被老子打了二三扁拐。多寶道人見師父受了虧,在八卦台作歌而來:
    「碧游宮內談玄妙,豈忍吾師扁拐傷﹔只今舒展胸中朮,且與師伯做一場。」
    歌罷,大呼:「師伯我來了!」好多寶道人仗劍飛來,直取老子。老子笑曰:「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把扁拐架劍,隨取風火蒲團祭起空中,命黃巾力士:「將此道人拿去,放在桃園,俟我發落。」黃巾力士將風火蒲團把多寶道人捲去了。正是:
    從今棄邪歸正道,他與西方卻有緣。
    且說老子用風火蒲團,把多寶道人拿往玄都去了。老子也不戀戰,出了陷仙陣,來至蘆篷,眾門人與元始迎接坐下。元始問曰:「今日入陣,道兄見 面光景如何?」老子笑曰:「他雖擺此惡陣,急切也難破他的,被我打了二三扁拐。多寶道人被我用風火蒲團拿往玄都去了。」元始曰:「此陣有四門,非得四位有法力的,方能破陣。」老子曰:「我與你只顧得兩處,還有兩處,非眾門人所敢破之陣。此劍你我不怕,別人怎經得起?」正議間,忽見廣成子稟曰:「二位老師!外面有西方教下准提道人來至。」老子、元始二人忙下篷迎接,請上篷來,敘禮畢,坐下。老子笑曰:「道兄此來,無非為破誅仙陣來,收西方有緣﹔只是貧道正欲借重,不意道兄先來,正合天數,妙不可言。」准提道人曰:「不瞞道兄說,我那西方花開見人人見我,因此貧僧來東南兩土希遇有緣﹔又幾番見東南二處,有數百道紅氣沖空,知是有緣。貧僧借此而來,渡得有緣,以興西法﹔故不辭跋 ,會一會截教門下諸友也。」老子曰:「今日道兄此來,正應上天垂象之兆。」准提道人問曰:「這陣內有四口寶劍,俱是先天妙物,不知當初如何落在截教門下?」老子曰:「當時有一分寶巖,我師分寶鎮壓各方﹔後來此四口劍,就是我通天賢弟得去,已知他今日用此作難。雖然眾仙有厄,原是數當如此﹔如今道兄來的恰好,只是再得一位,方可破此陣耳。」准提道人曰:「既然如此。總來為渡有緣,待我去請西方教主來﹔正應三教會誅仙,分辨玉石。」老子大喜,准提道人辭了老子,往西方來請西方教主接引道人,共遇有緣。正是:
    佛光出在周王世,興周明彰釋教開。
    且說准提回至西方,見了接引道人,打稽首坐下。接引道人曰:「道友往東土去,為何回來太速?」准提道人曰:「吾見紅光數百道,俱出闡截二教之門,今通天教主擺一誅仙陣,陣有四門,非四人不能破。如今有了三位,還少一位﹔貧道特來請道兄去走一遭,以完善果。」西方教主曰:「但我自未曾離清淨之鄉,恕不諳紅塵之事,有誤所委,反為不美。」准提曰:「道兄!我與你俱是自在無為,豈有不能破他有象之陣?道兄不必推辭,須當同往。」接引道人如准提道人之言,同往東土而來,只見足踏祥雲,霎時而至蘆篷。廣成子來稟老子與元始曰:「西方二位尊師至矣!」老子與元始率領眾門人下篷來迎接,見一道人丈六金身,但見:
    大仙赤腳棗梨香,足踏祥雲更異常﹔十二蓮台演法寶,八德池邊現白光。壽同天地言非謬,福比洪波說豈狂﹔修成舍利名胎息,清閑極樂是西方。
    話說老子與元始迎接,接引、准提上了蘆篷,打稽首坐下,老子曰:「今日敢煩就是三教會盟,共完劫運,非我等故作此障孽耳。」接引道人曰:「貧道來此,會有緣之客,也是欲了冥數。」元始曰:「今日四友俱在,當早破此陣,何故在此紅塵中擾攘也?」老子曰:「你且吩咐眾弟子,明日破陣。」元始命玉鼎真人、道行天尊、廣成子、赤精子:「你四人伸過手來。」元始各書一道符印在手心 :「明日你等見陣內雷響,有火光衝起,齊把他四口寶劍摘去,我自有妙用。」四人領命站過去了。又命燃燈:「你站在空中,若通天教主往上走,你可把定海珠往下打他,自然著傷,一來也知我闡教道法無邊。」元始吩咐畢,各自安息不言。只等次日黎明,眾門人排班,擊動金鐘玉磬,四位教主齊至誅仙陣前:傳令命左右:「報與通天教主:我等來破陣也!」左右飛報進陣。只見通天教主領眾門人齊出戮仙門來,迎著四位教主﹔通天教主對接引、准提道人曰:「你二位乃是西方教下清淨之鄉,至此地意欲何為?」准提道人曰:「俺弟兄二人,雖是西方教主﹔特往此處來遇有緣道友,你聽我道來:
    「身出蓮花清淨台,三乘妙典法門開﹔玲瓏舍利超凡俗,瓔珞明珠絕世埃。八德池中生紫焰,七珍妙樹長金苔﹔只因東土多英俊,來遇前綠結聖胎。』」
    話說接引道人說罷,通天教主曰:「你有你西方,我有我東土,如水火不同居,你為何也來惹此煩惱,你說你蓮花化身,清淨無為。其如五行變化,立竿見影。你聽我道來:
    「混元正體合先天,萬劫千番只自然﹔渺渺無為傳大法,如如不動號初玄。爐中火煉全非汞,物外長生盡屬乾﹔變化無窮還變化,西方佛事屬逃禪。』」
    話說准提道人曰:「通天道友不必誇能斗舌﹔道如淵海,豈在口言?只今我四位至此勸化你,忙收了此陣,何如?」通天教主曰:「既是四位至此,畢竟也見個高下。」通天教主說罷,竟進陣去了。元始對西方教主曰:「道兄!如今我四人各進一方,以便一齊攻戰。」接引道人曰:「吾進離宮。」老子曰:「吾進兌宮。」准提曰:「吾進坎地。」元始曰:「吾進震方。」四位教主各分方位而進。且說元始先進震方:坐四不像逕進誅仙門,八卦台上,通天教主手發雷聲,震動誅仙寶劍,那劍晃動,元始頂上慶雲迎住,有千朵金花,瓔珞垂珠,絡繹不絕,那劍如何下得來?」元始進了誅仙門,立於誅仙闕﹔只見西方教主進離宮,乃是戮仙門﹔通天教主也發雷聲震那寶劍﹔接引道人現出三顆舍利子,射住了戮仙劍,那劍如釘釘一般,如何下來得?西方教主進了戮仙門,至戮仙闕立住。老子進西方陷仙門,通天教主又發雷聲,震那陷仙劍,只見老子頂上現出玲瓏寶塔,萬道光華,射住陷仙劍。老子進了陷仙門,也在陷仙闕立住。准提道人進絕仙門,只見通天教主發一聲雷,震動絕仙劍,准提道人手執七寶妙樹,上邊放出千朵金蓮,射住了絕仙劍,也進了絕仙門,來到了絕仙闕。四位教主齊進闕前,老子曰:「通天教主!吾等齊進了你誅仙陣,你竟欲何為?」老子隨手發雷,四野震動﹔誅仙陣內一股黃霧騰起,迷住了誅仙陣。怎見得?
    騰騰黃霧,艷艷金光﹔騰騰黃霧,誅仙陣內似雲迷﹔艷艷金光,八卦台前如氣罩。劍戟戈矛,渾如鐵桶﹔東西南北,恰似銅牆。此正是截教神仙施法力,通天教主顯神通﹔晃眼迷天遮日月,搖風扇火憾江山。四位聖人齊會此,劫數相遭豈易逢?
    且說四位教主齊進四闕之中,通天教主仗劍來取接引道人。接引道人手無寸鐵,只有一拂塵架來,拂塵上有五色蓮花,朵朵托劍,老子舉扁拐紛紛的打來,元始將三寶玉如意架劍亂打,只見准提道人把身子搖動,大呼曰:「道友快來!」半空中又來了孔雀大明王﹔准提現出法身有二十四頭,十八隻手,執手了瓔珞傘蓋,花貫魚腸,金弓銀戟,架持神杵,寶銼金瓶,把通天教主裹在當中,老子扁拐,來後心就一扁拐,打的通天教主三昧真火冒出。元始祭三寶玉如意,來打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方才招架玉如意,不防被准提一架持杵,打中通天教主,翻鞍滾下奎牛。教主就借土遁而起,不知燃燈在空中等候﹔才待上來,被燃燈一定海珠,又打下來,陣內雷聲且急,外面四仙家各有符印在身,奔入陣中。廣成子摘去誅仙劍,赤精子摘去戮仙劍,玉鼎真人摘去陷仙劍,道行天尊摘去絕仙劍。四劍既摘去,其陣已破。通天道人獨自逃歸,眾門人各散去了。且說四位教主破了誅仙陣,元始作詩以笑之。詩曰:
    「堪笑通天教不明,千年掌道陷群生﹔仗依黨惡污仙教,翻聚邪宗枉橫行。寶劍空懸成底事,元神虛耗竟無名﹔不知順逆先遭辱,猶欲鴻鈞說反盈。」
    話說四位教主上了蘆篷坐下,元始稱謝西方教主曰:「為我等門人犯戎,動勞道兄扶助,得完此劫數,尚欲稱謝。」老子曰:「通天教主逆天行事,自然有敗而無勝﹔你我順天行事,自然有戰必勝,毫無差錯,如燈取影耳。今此陣破了,你等劫數將完,各自有好處:姜尚你去取關,吾等且回出去。」眾門人俱別過姜子牙,隨四位教主,各回山去了。子牙送別師尊,自回汜水關來會武王﹔眾將官來見元帥,至帥府三見武王。王曰:「相父遠破惡陣,諒有眾仙,孤不敢差人來問候。」子牙謝恩畢,對曰:「荷蒙聖恩,仰仗天威,三教聖人親至,共破了誅仙陣:前至界牌關了,請大王明日前往。」武王傳旨,治酒賀功不表。又說通天教主被老子打了一扁拐,又被准提道人打了一架持寶杵,吃了一場大虧,又失了四口寶劍﹔自思有何面目見諸大弟子,不若往紫芝崖立一壇,拜一惡 ,名曰六魂 。此 有六尾,尾上書接引道人、老子、元始、武王、姜尚、准提道人六人姓名﹔早晚用符印,俟拜完之日,將此 搖動,要壞六位的性命。正是:
    左道凶心今不息,枉勞空拜六魂 。
    不表通天道人拜 ,後在萬仙陣中用。且說界牌開徐蓋,升了銀安殿,與眾將商議曰:「方今周兵取了汜水開,駐兵不發﹔前日來的那多寶道人擺甚麼誅仙陣,也不知勝敗﹔如今且修本章,往朝歌去取救兵來,共守此關。」只見差官領了本章往朝歌來,一路無詞。渡了黃河,進了朝歌城,至午門下馬,到文書房。那日是箕子看本,見徐蓋的本大驚,姜尚進兵汜水關取左右青龍關,佳夢關兵多至界牌關事有燃眉之急。箕子忙抱本來見紂王,往鹿台來,當駕官奏知:「箕子侯旨。」紂王曰:「宣來。」箕子上台拜罷,將徐蓋本進上,紂王覽本驚問箕子曰:「不道姜尚作反,得奪孤之關隘,必須點將協守,方可誅其大惡。」箕子奏曰:「如今四方不寧,姜尚自立武王,其志不小。今率兵六十萬來寇五關,此心腹大患,不得草草而已﹔願皇上且停飲樂,以國事為本,社稷為重。」箕子下台,紂王悶悶不悅,無心歡暢﹔忽妲己、胡喜妹出殿見駕,行禮坐下,妲己曰:「今日聖上雙鎖眉端,鬱鬱不樂,卻是為何?」王曰:「御妻不知,今日姜尚興師侵犯關隘,已佔奪三關,實是心腹之大患。況四方刀兵蜂起,使朕心下不安,為宗廟社稷之慮,故此憂心。」妲己笑而奏曰:「陛下不知下情,此俱是邊庭武將攢刺網利,假言周兵六十萬,來犯關庭﹔用金賄賂大臣,誣奏陛下,陛下必發錢糧支應,故此守關將官,冒破支消,空費朝廷錢糧,何嘗有兵侵關。正謂外欺君,情實可恨。」紂王聞奏,深信其言有理,因問妲己曰:「倘守關官復有本章,何以批發?」妲己曰:「不必批發。只將□本官斬了一員,以警將來。」紂王大喜,遂傳旨將□本官梟首,號令於朝歌。正是:
    妖言數句江山失,一統華夷盡屬周。
    話說紂王聽妲己之言,忙傳旨意,將界牌關奏本官即時斬首號令。箕子知之,忙至內庭來見紂王:「皇上為何而殺使命?」王曰:「皇伯不知邊庭攢利,詐言周兵六十萬,無非為冒支府庫錢糧之計,此乃內外欺君,理當斬首,以戒將來。」箕子曰:「姜尚興兵六十萬,自三月十五日登台拜將,天下共知,非是今日之奏。皇上若殺界牌關走使,豈不失邊庭將士之心?」王曰:「料姜尚不過一朮士耳,有何大志?況且還有四關之險,黃河之隔,孟津之阻,彼何能為?皇伯放心,不必憂慮。」箕子長吁一聲而出:看看朝歌宮殿,不覺潸然淚下,嗟嘆社稷邱墟。箕子在九間殿,作詩以嘆之:
    「憶昔成湯放桀時,諸侯八百歸盡期﹔誰知六百餘年後,更甚南巢幾倍時。」
    話說箕子作罷詩,回府不表。且說姜元帥在汜水關,點人馬進征,來辭周王。子牙見武王曰:「老臣先去取關,差官請駕。」武王曰:「但願相父早會諸侯,孤之幸也。」子牙別了武王,一聲炮響,人馬往界牌關進發。只離八十里,來之甚快,正行間,只見探馬報入中軍,已至界牌關下。子牙傳令安營,點炮吶喊。話說徐蓋已知關外周兵安營,隨同眾將上城,來看周兵﹔一派儘是紅旗,鹿角森嚴,兵威甚肅。徐蓋曰:「子牙乃崑崙羽士,用兵自有調度,只營寨大不相同。」旁有先行官王豹、彭遵答曰:「主將休誇他人本領,看末將等成功,定拿姜尚解上朝歌,以正國法。」言罷,各自下城準備廝殺。只見次日,子牙問帳下:「那員將官關下見頭功?」帳下應聲而出,乃魏賁也。「末將願往。」姜子牙許之。魏賁上馬提槍出營,至關下搦戰,有報馬報入關上曰:「啟主帥!闕下有周兵討戰。」徐蓋曰:「眾將官在此,我等先議後行。紂王聽信讒言,殺了差官,是自取滅亡,非為臣不忠之罪。今天下已歸周武,眼見此關難守,眾將不可不知。」彭遵曰:「主將之言差矣!況我等俱是紂臣,理宜盡忠報國,豈可一旦忘君徇私?古云:『食君祿而獻其地,是不忠也。』末將寧死不為,願效犬馬以報君恩。」言罷,遂上馬出關﹔見魏賁連人帶馬,渾如一塊烏雲,怎見得?
    幛頭純墨染,抹額襯纓紅﹔皂袍如黑漆:鐵甲似蒼松。鋼鞭懸塔影,寶劍插水鋒﹔人如下山虎,馬似出海龍。子牙門下客,驍將魏賁雄。
    話說彭遵一見魏賁大呼曰:「周將通名來!」魏賁答曰:「吾乃岐周大元帥姜麾下左哨先鋒魏賁是也。你乃何人?若是知機,早獻關隘,共扶周室。如不倒戈,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彭遵大怒罵曰:「魏賁你不過馬前一匹夫,敢出大言!」搖槍催馬,直取魏賁。魏賁手中槍赴面相迎,兩馬相交,雙槍並舉,一場大戰。好魏賁槍刀勇猛,戰有三十回  合,彭遵戰不過魏賁,掩一槍往南敗走。魏賁見彭遵敗走,縱馬趕來﹔彭遵回頭見魏賁趕下陣來,忙掛下槍,囊中取出一物,往地下撒來,此物名曰:「菡萏陣」,按三才八卦方位,而成一陣﹔彭遵先進去了,魏賁不知,將馬趕進陣來。彭遵在馬上,手發一個雷聲,把「菡萏陣」震動,只見一陣黑煙迸出,一聲響,魏賁連人帶馬震得粉碎。彭遵掌得勝鼓進關。報馬報入中軍:「啟元帥!魏賁連人帶馬,震為齏粉。」子牙聽罷嘆曰:「魏賁忠勇之士,可憐死於非命,情實可憫。」子牙著實傷悼。彭遵進關來見徐蓋,將壞了魏賁得勝事說了一遍,徐蓋權為上了功績。次日,徐蓋對眾將曰:「關中糧草不足,朝廷又不點將協守,昨日雖則勝了他一陣,恐此關終難守耳。」正議之間,報有周將搦戰,王豹曰:「末將願往。」上馬提戟開關,見一員周將,連人帶馬,純是一片青色。王豹曰:「周將何名?」蘇護曰:「吾乃冀州侯蘇護是也。」王豹曰:「蘇護你乃天下至無情無義之夫,你女受椒房之寵,身為國戚,滿門俱受皇家富貴,不思報本,反助武王叛逆,侵故主之關隘,你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催開馬搖戟來取蘇護。蘇護手中槍赴面交還,二馬相交,槍戟並舉,蘇護正戰王豹,傍有蘇全忠、趙丙、孫子羽三騎一齊上來,把王豹圍在垓心。王豹如何敵得住,自料寡不敵眾,把馬跳出圈子就走。趙丙隨後趕來,正趕之間,被王豹回手一個劈面雷,甚是利害﹔有雷就有火,孫子羽被雷火傷了面門,跌下馬來,早被王豹一戟一個,皆被刺死。蘇家父子不敢向前,王豹也知機,掌鼓進關。回見徐蓋連誅二將,得勝回兵,慶喜不表。且說蘇護父子進營來見子牙,備言損了二將,子牙曰:「你父子久臨戰場,如何不知進退,致損二將?」蘇全忠曰:「元帥在上,若是馬上征戰,自然好招架﹔今王豹以幻朮發手,有雷有火,打在面上,就要燒壞面門,怎經得起?故此二將失利。」子牙曰:「誤傷忠良實為可恨。」次日子牙曰:「眾門人誰去關前走一遭?」言未畢,有雷震子曰:「弟子願往。」子牙許之。雷震子出營,至關下搦戰,報馬報入關中,徐蓋問:「誰將何人?」雷震子曰:「吾乃武王之弟,雷震子是也。」彭遵不如雷震子脅有雙翅,搖手中槍,催開馬來取雷廣子﹔雷震子就把風雷翅飛起,使開黃金棍,劈頭來打。彭遵那 招架得住,撥馬就走。雷震子見他詐敗,忙將翅飛起,趕來甚急,劈頭一棍。彭遵馬遲,急架時正中肩窩上,打翻下馬,取了首級,進營來見子牙。子牙上了雷震子頭功績簿。且說探馬報入關中:「彭遵陣亡,將首級號令轅門。」徐蓋曰:「此關終是難守,我們早知順逆,你們只欲特強。」王豹對曰:「主將不必性急,待我明日戰不過時,任憑主將處治。」徐蓋默然無語,王豹竟回私宅去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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