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5-12
- 最後登錄
- 2025-2-22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9735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5774
- 相冊
- 1
- 日誌
- 8
    
狀態︰
離線
|
幾人在談話之間。那萬年火龜已把史天灝的鐵劍吃去半截,忽的長頸一收,又縮入龜殼之中,兩眼綠光閃爍,不停轉動。
鐵劍書生急道:“幫主小心,此物又准備向人施襲了。”當先躍開。
蘇朋海、招公義亦紛紛躍藏石後。
但聞那萬年火龜吱吱一陣狂叫,縮藏在龜殼中的長頸忽地直伸起來,扁嘴大張,利牙森森,一種似霧似煙的淡紅氣體,由那張大的扁嘴中緩緩地噴出。
鐵劍書生史天灝知道火龜口中噴出的紅色煙霧,奇毒絕倫,一被沾染,立時就毒發倒斃,趕忙高聲喊道:“快些搶在上風隱身……”他口中不住喊叫,人卻向那巨松處奔去。
南天一雕周公亮,早已把應用之物准備妥當,放在一具大木箱內,史天灝奔到巨松旁木箱放置之處,迅速地取出一套特製的橡皮衣眼。
那衣服看上去十分笨重,但裁制卻很合鐵劍書生身材。
他迅速地穿好衣服,又帶上面具,探手抱起那木箱中放置的一壇陳年老醋,打開封口,緩步向那萬年火龜走去。
這時,那靈龜噴出的淡紅煙霧,已散及一丈方圓。
鐵劍書生史天灝仰仗身著特製的橡皮衣服,直沖紅色毒霧之內。
要知這是一件十分冒險之事,史天灝這身特製的橡皮衣服,只是他個人想出來的辦法,是否能抵禦萬年火龜口噴的毒霧,連自己亦不清楚……
南天一雕懷中抱著一個古玉製成的石盒,神情十分緊張地望著義弟,不僅是他,當場的武林高手,都不禁有些緊張,這當兒,大家忽然都覺得史天灝十分重要,因為眼前幾人,能知那萬年火龜特性的只有他一人,如果他不幸被靈龜所傷,就再無人能知道那捕捉火龜之法……
鐵劍書生史天灝在沖進那淡紅的煙霧之後,心中亦是萬分緊張,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猜想不對、立即將送命在那毒霧之下。
突見那萬年火龜由地上躍射而起,疾比流矢,向他胸前撞去。
鐵劍書生史天灝雖然看得十分清楚,但因身著厚重的橡皮衣服,運轉極不靈活,但覺胸前如受千鈞鐵錘一擊,再也拿不住樁,後退了四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公亮目睹義弟險象,不禁失聲驚叫,正待縱身躍出,卻被妙手漁隱招公義一把拉住,道:“不可妄動,你縱然不惜冒險,但只不過枉送一條性命,而且還將擾亂史兄的心意……”
這時,白雲飛右手中已扣好三粒牟尼珠,運功蓄勢,准備接應鐵劍書生史天灝。
蘇朋海手中也握著一塊拳頭大小的山石,目光註定場中變化。
鐵劍書生史天灝在被那靈龜撞擊坐倒之時,雙手高舉著那壇陳年老醋,是以他人雖跌坐地上,手中瓷壇卻毫無損傷。
那萬年火龜在撞倒史天灝後,忽然吱的一聲怪叫,不再撲咬,轉身縮頸,向來路奔去。
史天灝一見靈龜果然受制,不由膽氣一壯,忽的一下挺身躍起,把手中瓷壇急向火龜投去。
他身著厚笨的橡皮衣服,自知難以追上,心中一急,連瓷壇一齊擲出手。
但聞一聲砰然巨響,瓷壇擊在一塊大岩石上,碰得片片碎裂,那壇中盛裝的陳年老醋被那一擊之勢,瀝灑了數丈方圓,有如一陣驟雨。
說也奇怪,那殼堅如鋼、齒能碎鐵的萬年火龜,被飛濺老醋灑中身上後,忽地停了下來,長頸亦完全縮入龜殼之中,動也不敢再動。
史天灝想不到這一壇陳年老醋竟有如此靈效,不禁心頭大喜,回頭望著南天一雕停身之處,不住招手。
周公亮手中捧著玉盤由巨松後一躍而出,兩個縱身,已到了史天灝身側。
史天灝接過玉盒,舉手示意周公亮退回原地隱身,以免危險,然後,自己手捧玉盒向靈龜走去。
但他心中仍然有些害怕,擔心火龜反擊,運功戒備,緩步而走。
哪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萬年火龜長頸一直深縮在龜殼之中,連掙紮也沒掙紮,就被他移放在玉盒之中。
史天灝扣上了玉盒蓋,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迅速地脫下橡皮面具,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樂而忘形,連身上的橡皮衣也顧不得脫下。
海天一叟蘇朋海當先由隱身岩石之後躍奔過去,腳步還未站穩,突聞衣袂飄風之聲,白雲飛如影隨形也到了鐵劍書生史天灝身側。
她臉色一片肅穆,星目發光有如冷電,啟櫻唇婉轉出一縷清音,說道:“史天灝,我師兄傷重,命懸旦夕,你我有約在先,你捕獲萬年火龜後,先替我師兄療治傷勢,現下你既然捕得火龜,希望你能遵守約言。”
史天灝收斂住大笑之聲,慢慢脫去了身上笨重的橡皮衣服,微微一笑,道:“我既答允療治你師兄傷勢,自然要守信約,不過,險關還未渡過,華山、雪山兩派,扼守在山谷要道……”
他話還未完,突問幾聲冷突破空傳來,笑聲未住,人已落到數丈之外。
白雲飛轉臉望去,見來人正是八臂神翁杜維笙和白衣神君滕雷,兩人聯袂而立,嘴角間都掛一絲冷笑。
蘇朋海一揚雙眉,呵呵兩聲,道:“怎麼?你是否准備推翻約言,現在就下手搶奪萬年火龜?”
杜維笙目光投注那盛裝靈龜的玉盒上,冷冷地接過:“既然早晚都難免一場爭奪之戰,那就不如早些拼個勝負出來的好。”
滕雷陰惻惻一笑,接道:“杜兄之言不錯,兄弟也有這個意思。”
白雲飛突然縱身而出,星目橫掃了杜維笙、滕雷一眼接道:“既然兩位有心早些動手,那是最好不過,我願打頭陣,不知兩位中哪一位想先出手,我願奉陪走幾招。”
杜維笙、滕雷四道眼神一齊轉投在白雲飛的身上,只見她氣定神閒地站在場中,人雖文雅,但卻潛蘊著一種逼人的威儀。
滕雷一咧大嘴,笑道:“你是什麼人?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白雲飛陡然一揚黛眉,冷冷地答道:“我沒有興趣和你囉嗦,你也不配問我姓名……”
滕雷乃一派掌門之尊,哪里能忍受這等激諷,口中不停地冷笑,暗中卻潛運功力,准備一舉就把對方擊斃。
白雲飛因惦念馬君武傷勢,才挺身而出,想把華山、雪山兩派早些擊敗,以迫史天灝給馬君武療傷,是以在躍出叫陣之時,已存了速戰速決之意,早已運集了功力待敵。
這時,史天灝已把那盛放靈龜的玉盒抱在懷中,川中四醜和南天一雕,護守他的四周。
杜維笙左手橫著青竹杖,右手控著一把金丸,虎視眈眈,監視眨著史天灝一舉一動。
三手羅剎彭秀葦,亦由那隱身草叢中緩步走出,停在白雲飛身後丈餘遠處,她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緊握著一把七步奪魂沙,左手握著一支陰磷雷火箭,目光流動,環顧全場。
蘇朋海、區元發、招公義等亦都運功戒備,使這段幽寂的山谷中,充滿了一片殺機。
白衣神君滕雷那冷笑之聲,一直延續不斷,而且聲音愈來愈大,尖厲刺耳,難聽至極。
突然,由來路上傳過來兩聲長嘯和滕雷那尖厲的冷笑聲遙相配合,但聞那劃空長嘯由遠而近,瞬息間已到幾人停身之處。
白雲飛微側星目望去,見來者正是和滕雷同來的那兩個瘦長的白衣人。
這兩人一到幾人停身之處,立時放緩腳步向白雲飛逼去,滕雷那尖厲的冷笑之聲,亦倏然收住。
彭秀葦忽然上前一步,冷冷地喝道:“你們想以多為勝嗎?
那就先試試接我一把七步奪魂沙。”
她喝聲方自出口,那兩個瘦長的白衣人忽然同時一挫腰,衣袂飄處,暴射而起,一左一右向白雲飛合擊過去。
白雲飛早已蓄勢待敵,一見兩人出手,驀然一顰黛眉,雙肩一晃,施展出五行迷蹤步法,嬌軀從兩人合擊掌勢中疾穿而過,雙手同時反臂拍出。
那兩個瘦長的白衣人,最善合搏之術,聯手出擊,攻守均嚴,對方如不硬接攻勢,必然被迫後退,白雲飛以奇奧的身法從兩人之間閃穿而過,已大出兩人意料,反臂拍出掌勢又絲毫不帶破空之聲,兩人略一怔神間,已各自中了一掌。
白雲飛存心早些壓服強敵,以迫史天灝先替馬君武療治傷勢,故而出手極重,掌勢劈出雖無破空之聲,但掌心中卻蓄勢含了強勁的內家真力,極柔之中暗含剛猛,在掌勢擊中敵人之後,那含在掌心的內勁,才驟然外吐傷人。
那兩個瘦長的白衣人在中掌之後,才覺一股彈震之力直逼過來,雙雙大吃一驚,一面運勁抗拒,一面借勢向前躍去。
白雲飛掌勢先中敵人,內勁隨後而發,待兩人運功抗拒時,她早已收掌向滕雷撲去。
這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兩個瘦長白衣人應變雖快,但仍被白雲飛纖掌中蘊含驟發的內力震傷,身子落地之後,同時吐出一口鮮血。
在一旁觀戰的武林高手,一個個看得臉色大變,不知白雲飛用的什麼身法,能從兩人合擊之勢中間穿而過……
白衣神君目睹白雲飛出手的奇奧身法,早已暗自驚心,狂妄之態一掃而空。
他畢竟是心機極深之人,眼看兩個師弟在一交手間就吃了大虧,又見白雲飛撲來之勢,迅速如電,立時縱身一躍閃向旁側,暗中把功力運集右掌,等待白雲飛雙腳剛剛沾實地,運功一揮劈出。
一股強猛的劈空潛力,浪翻波湧般斜撞過來。
白雲飛冷笑一聲,左掌一引滕雷擊來力道,皓腕一翻,反向八臂神翁杜維笙打去。
她這“導陰接陽”手法,雖是武學中一種最高的接力打力絕技,但運用之人亦得凝神運氣,不能絲毫大意,用本身的真氣先接住對方擊來的內家真力,引為己用,反擊別人。
頓時一股劃空狂飆,隨著白雲飛翻轉的皓腕,直向杜維笙停身處擊過去,強猛的劈空勁氣,激蕩起呼嘯之聲。
杜維笙數十年江湖歷練,會過不少高人,見聞極為廣博,對天下各門各派武學,大都能知概略,但卻從未見過白雲飛所用的奇奧手法,能在一翻腕間,把敵人劈出的強猛力道移擊他人,這等精奇的武學,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禁大吃一驚,來不及移步作勢,猛一提丹田真氣,雙臂一抖,淩空而起,疾若離弦飛矢,筆直而上,那急襲狂飆掠著他雙腳而過。
再看白雲飛時,但見她青衫飄飄,掌勢如繽紛落英,出手全是進擊招數,快得使人眼花繚亂,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
白衣神君滕雷,卻是凝神固守,雙掌左封右擋,把門戶封得十分緊嚴,白雲飛雖然攻勢淩厲,但一時間要想擊傷對方,亦是不易。
突然間,一聲尖銳刺耳驚叫聲震動了全場,白雲飛亦被那的驚呼之聲震動,倏然收掌躍退。
她還未來得及轉臉探看,耳際已連續響起雜亂的慘叫聲,緊接著撲通、撲通一陣急響,川中四醜、南天一雕、鐵劍書生,都紛紛跌摔地上。
一條人影由鐵劍書生史天灝身側騰空而起,火光照耀之下,可見那躍起人影,懷抱著盛放萬年火龜的玉盒。
這陡然的大變,使蘇朋海、杜維笙、滕雷等敵意全消,不約而同一齊躍追過去。
白雲飛秀目一瞥之間,已看出來人武功高不可測,但那萬年火龜關系著馬君武生死,豈能袖手不問,嬌哼一聲,施出“流星趕月”身法,穿空斜飛,橫向來人前面截去。
她已看出來人身法奇快,是以,那縱身躍截之勢,超前了數尺距離,兩掌亦同時運功擊出。
但見來人寬大的袍袖一拂,白雲飛擊出的力道,竟被硬擋回來。
她警覺到,這是一種至高的氣功,想收回力道躍退時,已來不及,但覺那反彈之力,波翻浪湧般直通過來,白雲飛心知如再勉強運功接招,內腑必被震傷,只得猛一沉丹田真氣,功散四肢,雙臂平伸,硬把自己向前疾沖的嬌軀收住,腳落實地。
白雲飛橫躍截擊,雖未能把來人擋住,但她這一攔之勢,卻遲緩了來人躍奔的速度不少,蘇朋海、杜維笙等也都及時趕到。
八臂神翁杜維笙一振腕,十余粒金丸挾著劃空輕嘯,直奔那人後背打去。
蘇朋海龍頭拐一招“伏地追風”,橫掃下盤。
杜維笙彈指金丸絕學獨步武林,出手力道不但奇大,而且一次至少在三粒以上,多時一掌可發數十粒,實使人避無可避。
蘇朋海的功力何等深厚,運拐一擊,非同小可,但聞拐聲蕩起呼嘯之聲,卷起一片沙石。
這兩位武林高手同時施襲,暗器兵刃一齊出手,威勢實在驚人。
但見來人猛然移步轉身,讓過蘇朋海橫擊一拐,袍袖猛的一拂,罡風自袖底急掩而出,十幾粒金丸盡被震飛。
蘇朋海一擊不中,立時挫腕收拐,定神看去,不覺一皺長眉。
只見來人臉上滿塗五顏六色,長發隨風飄拂,只露出兩只神光逼人的眼睛,左手抱著玉盒,淡淡一笑,緩緩舉起右掌。
蘇朋海怒喝一聲,不待對方右手擊出,左掌已當胸劈去,右臂亦同時運拐掃去。
來人舉起的右掌忽然疾下,電光一閃般拿住了蘇朋海擊向胸前的左腕。
海天一叟只覺左腕一麻,心頭大吃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手法,真是罕聞罕見,暗中潛運內力,奮臂一甩。
哪知來人高大的身軀竟借他一甩之勢飄空轉起,右手卻借勢一帶一轉,蘇朋海身不由主地轉個身,向八臂神翁杜維笙撞去。
這一著奧妙無比,蘇朋海用出的內力一點也沒有白費,完全被人借用。
杜維笙本已蓄勢待發,瞥眼見蘇朋海直撞過來,心中忽然一動,急向旁側一閃,反臂一掌,直向蘇朋海命門穴上擊去。
蘇朋海冷哼了一聲,猛一沉丹田真氣,身子向後一仰,避開命門穴要害,肩頭一聳,硬接八臂神翁掌勢。
要知他被那臉上滿塗顏色的怪人借力一推,身體雖不由自主,但耳目並未失去靈敏,杜維笙反臂劈出的一掌,他雖早已警覺,但因一時間無法回手招架,只得用肩頭硬接一擊。
哪知杜維笙在掌勢快擊中蘇朋海時,忽地一收掌躍退五尺,哈哈一笑,道:“蘇兄快些動手攔截那搶劫靈龜之人……”
話還未完,人已騰空而起,懸空一個大轉身,頭下腳上,直向那劫靈龜之人撲去。
原來他見蘇朋海讓避開命門穴,心知這一掌縱然擊中,也難把海天一叟蘇朋海震斃,當下又改變主意,收掌躍退,反撲那懷抱靈龜的怪人,剎那間的詭異變化,看得人眼花繚亂,江湖險詐,當真是波譎雲詭……
蘇朋海轉身望去,只見白雲飛已和那怪人動上了手,那人左手抱著玉盒,單餘右手一掌,拒擋白雲飛迅如雷奔的攻勢。
兩人交手十招,白雲飛已連用了十種大不相同的武功,她因情急馬君武安危,是以盡出本身絕學,招招奇奧無比。
她雖連出絕招,但卻始終無法取得半點優勢,那怪人雖只用一隻右掌,但卻能著著搶制先機,任憑白雲飛攻勢千變萬化,均能應付得恰到好處。
驀然間,青光閃動,急風下卷,杜維笙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襲下,青竹杖化作點點寒影,向那懷抱靈龜的怪人罩去。
怪人和白雲飛交手十招,始終未肯搶攻,八臂神翁杜維笙淩空下擊,似是激起那怪人怒火,右手伸縮間,連續向白雲飛擊出三掌。
這三掌直似一同劈出,不但快得出奇,而且從三個方向攻到,迫得白雲飛縱身躍退。
但聞那怪人一聲冷笑,身子寸步未移,右手疾舉,迎著社維留下擊之勢一撥,青竹杖已被他抄在手中,緊接著震腕一抖,青光忽斂,八臂神翁杜維笙一個身子如被彈擊一般震飛出去,青竹杖已被那怪人奪下。
要知八臂神翁乃武林一代宗師,盛名傳遍天下,這怪人在一接觸間,能把他手中的竹杖奪下,把他連人也震摔出去,武功之高,實在驚人,只看得四周高手一個個目瞪口呆。
只聽見白雲飛嬌呼一聲道:“師父……”猛向那怪人撲去。
那怪人忽地向旁側一閃,大笑道:“你武功進境很速,剛才攻我幾招,用得不錯,我眼下有一件急事要辦,咱們以後再見……”話未完,人已淩空而起。
白雲飛見他要走,心中大急,高聲喊道:“師父,師父……”
但聞那怪人大笑之聲,劃空急去,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中。
她知道師父輕功絕世,決非自己能追得上,心頭一陣傷痛,忍不住湧出兩行熱淚,她忍氣吞聲,甘心受鐵劍書生史天灝之命,無非是想分得萬年火龜,挽救馬君武垂危之命,想不到在捕獲火龜之後,竟被人搶劫而去,而這劫去靈龜之人,又是教養她長大的師父……
一件件往事,不停地展現腦際,她回想起師父已往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情景,不管她提出什麼意見,師父總是一口贊成,從未稍違過她的心意……
她顯赫的身世,使他們師父與徒弟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複雜,既是師徒,又屬主仆……
以往師父對她百依百順,何以今宵間迥然不同,而這件事對她是那麼的重要!馬君武臥病山洞,命懸旦夕,如不得萬年火龜療治,決難挽回他沉重傷勢……
她呆呆望著師父消失的去向出神,絕望的痛苦,催下她滴滴熱淚。
黯然傷悲,使她耳目暫失靈敏,忘記了置身何處。
突然間,一隻柔軟的手掌抓住了她的玉腕,耳際間同時響起了一聲幽幽的長歎,道:“那萬年火龜既已被人拿走,姑娘枯守此地,與事亦無補益,夜深露重,咱們也該回去了……”
白雲飛如夢初醒般地應了一聲,回顧四周,已不見杜維笙等人蹤影,那高燃的火堆都已熄去,幽谷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
山風吹響起陣陣松濤,剛才的那場兇猛搏鬥,都已成過眼雲煙……
她長長地歎息一聲,拂抹去臉上淚痕,緩緩掙脫彭秀葦握的右腕,淒涼一笑,道:“回去有什麼用呢?他已經不能再活多久了。”
彭秀葦道:“難道除了那萬年火龜之外,遍天下就沒有能挽救他的靈藥嗎?”
白雲飛道:“別說世間尚沒這等靈奇藥物,縱然是有,也來不及,今宵過後,他至多能再活兩天兩夜。”
彭秀葦忽然心中一動,道:“那靈龜被你師父劫走之後,華山、雪山兩派,都立時撤走,史天灝卻帶著天龍幫中人沿谷而上,看他們行色匆匆,必然另有什麼圖謀。”
白雲飛精神突然一振,臉上閃掠過一抹笑容,但瞬即又恢復幽傷神色。
兩人步出幽谷,又翻越過幾座山,回到了馬君武和李青鸞安居的石屋。
白雲飛在那矗立的黑色岩洞之前,突然停止了腳步,回頭望著彭秀葦,道:“承蒙你今宵相助,白雲飛甚為感激,原想在得到那靈龜之後,使姑娘恢復昔日容貌,哪知道事出意外,靈龜遭我師父劫走,他老人家的輕功,已到飛行絕跡之境,我縱然想追,亦難追趕得上。但你今宵相助之恩,我將永遠記在心中,日後見到我師父之面,定當求他老人家為姑娘複容……”
彭秀葦淡淡一笑,接道:“二十年寒山隱修,已使我安於眼下面目,姑娘盛情,我這裏心領了……”
話至此處,忽然長長歎息一聲,道:“二十年前,我寄跡江湖間,自認武功非凡,哪知今宵一睹姑娘武學,頓使我如夢初醒,這使我覺得自己本身所學,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因此我想求姑娘……”
白雲飛輕顰黛眉,搖搖頭答道:“你想跟我學習武功,是不是?”
彭秀葦歎息道:“我不敢心存這等奢望,只期姑娘允許把我收留身邊,使我能執鞭隨鐙,心願已足。”
白雲飛搖搖頭,淒涼一笑,道:“眼下連我自己都無法拿定主意,哪里還能照顧到你……”
彭秀葦笑道:“我不止是仰慕姑娘武學,而且傾慕姑娘風儀,你雖然武功絕世,但江湖間一切經驗閱歷,卻是知道甚少,有我相隨,這一方面可省去你不少心思,我這話字字出自肺腑,尚望姑娘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白雲飛看她神色,確是一片真誠,心中暗暗忖道:我必得替馬君武報仇,有此人相助倒是一個極好的幫手。
心念一轉,點點頭答道:“你既有這等誠心,我也不便峻拒,但一切必得遵從我的命令,不得有絲毫違抗。”
彭秀葦一聽白雲飛答允,臉上頓時浮現出歡愉之色,當下屈膝跪倒在地,笑道:“婢子得蒙姑娘思收身側,今後自當聽命姑娘,如果口不應心,必遭天報。”
白雲飛輕聲歎道:“你起來吧!我既然答應了你,哪里還用你起誓呢。”說罷,緩步進入石室。
這時,天色不過四更過後,石室中仍點燃著一支松油火燭,因那火燭未經修剪,是以光焰很弱,李青鸞傍榻而坐,一手支頤,呆望著仰躺榻上的馬君武出神。
白雲飛輕輕歎息一聲,伸手拂著李青鸞散披在肩上的秀發,低聲叫道:“鸞妹妹,鸞妹妹……”
李青鸞如從甜睡中初醒一般,緩緩地抬起臉兒,眨眨眼睛,忽然站起身子,慢慢地把驕軀偎入白雲飛懷中,問道:“黛姊姊,你可曾捉到那只萬年火龜嗎?”
白雲飛搖搖頭,歎了一聲道:“那只萬年火龜被別人搶走了。”
李青鸞啊了一聲,突然由白雲飛懷中挺起身子,道:“唉!
那個人該死啦!難道他不知道你捉那只萬年火龜,是替武哥哥醫病的嗎?”
白雲飛黯然答道:“搶去那萬年火龜的人,是我授業恩師,我打不過他,也追不上他……”
李青鸞轉臉望了榻上的馬君武一眼,道:“萬年火龜被人搶走,那武哥哥還能活多久呢?”
白雲飛狠狠地咬了一下櫻唇,道:“勉強還可多活兩天兩夜。”
李青鸞忽然笑上雙頰,轉身修好松油火燭,石室中燈光驟轉強烈,她又移步到馬君武臥榻一側坐下,拍著床沿叫道:“黛姊姊,快來這裏坐,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