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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出嫁從夫之五 出嫁必從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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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5 21:19:34 |只看該作者
易解決!

第九章

  近兩個月時間,滿兒天天出內城,打死不准任何人跟,只肯讓小七一個人陪,塔布幾人都在心裡犯嘀咕,愈嘀咕愈大聲,不知如何處理這種狀況才好。

  福晉不會真跑去找男人了吧?

  「不會!不會!福晉絕不會!」玉桂堅決又肯定地斷然道。

  「但……但前兒我問福晉到底上哪兒去了,福晉說……說是去找男人呀!」耿直的烏爾泰吶吶地照話翻話。

  「你還真是傻楞兒耶!」佟桂翻翻白眼。「福晉的脾氣你還不瞭解嗎?準是每次她出門前都要被咱們這樣追問一次,問得她脾氣上來了,所以才隨口說說,好堵我們的嘴嘛!」

  「不過……」塔布皺眉沉吟。「福晉究竟上哪兒去了呢?」

  「又不准咱們跟!」烏爾泰喃喃咕噥,一想到不知如何向王爺交代,他就有逃命天涯的衝動。

  「還威脅咱們!」玉桂不滿地咕噥,這回該輪到她跟福晉出去玩了說。

  「而且非穿漢服不可!」佟桂覺得這點最奇怪。

  「到底幹什麼去了呢,她……」

  「福晉又惹什麼事兒了?」

  大家都在攢眉苦思,一時沒人注意到說這句話的人並不是他們其中之一。

  「唉,明知故問,不就是……咦咦咦?王爺,老天,您終於回來了!」

  乍見王爺大人不知何時提著包袱站在一側,塔布四人不禁嚇了一大跳,旋即一窩蜂圍上去,七嘴八舌搶著向他報告福晉最近的「神秘」行徑。

  「王爺……」

  「王爺,福晉……」

  「王爺,福晉她說……」

  「不好了,王爺,福晉她真的到外頭找男人了!」

  瞬間,所有的聲音戛然中斷,三雙難以置信的眼不約而同投向那張大嘴巴,千般錯愕,萬般驚恐──他是白癡嗎?

  不用問,那位大嘴巴就是烏爾泰。

  

  四月初的京城,乍暖還寒,走在內城的西大街,向晚的夕陽斜斜地披落在身上,雖然行人不少,卻還是有幾分蕭瑟。

  「天哪,小七,我快受不了了,他們怎麼還不走啊?」滿兒沮喪地長歎。

  「他們說了不是,滿兒姊不去,那位二姑娘就不肯成親啊!」小七同情地說,卻也無計可施,這種問題可不是他能隨便提供建議的。

  「總不能在這兒耗一輩子吧?」

  「等王爺回來,或者他知道該如何處理最好。」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要回來?」一提到那傢伙,滿兒就滿肚子氣。

  「也許快回來了吧。」

  「最好是,不然你就等著看我發瘋吧!」

  小七不敢明目張膽的笑出來,只好笑在肚子裡。

  「好了,王府到了,滿兒姊,我也該回去了。」

  「喔,好,謝謝你啦,小七。」

  揮揮手絹兒道完別,一個頭兩個大的滿兒全然沒注意到王府門前守衛的古怪表情,逕自進入王府內,一路上只顧愁眉苦臉、哀聲歎氣,也沒注意到所有下人們都避開她遠遠的,活像她瘟神似的,甚至在進了寢樓後都沒注意到寢室裡多了一個人,兀自喃喃自問。

  「我到底該如何打發掉他們呢?」

  「打發掉誰?」

  「打發……呃?」滿兒愕然回首,頓時驚喜交集地撲過去。「老爺子?天爺,你總算回來了!嗚嗚嗚,你都不知道這兩個月來人家有多淒慘,都怪你啦,就不能晚兩天出門,先把這個問題處理掉……」

  那人就端坐在窗前,背著淒艷的落日,臉孔陰陰暗暗的看不真確,但那一身暴戾凶狠的肅煞之氣卻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不知是太歡喜或太遲鈍,滿兒竟然絲毫沒感受到那人散發出的凌厲氣勢,也沒察覺到那人陰森森、冷冽冽的語氣,兀自窩在那人懷裡嘟嘟囔囔地訴苦埋怨,早已算計好要把所有責任一古腦全推到某人身上。

  「……害人家一個人焦頭爛額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怪你,都怪你啦!」

  「……什麼問題?」

  「我爹、大姊、姊夫、陸二哥和小妹啊,你剛出門兩天,他們就跑來找我了,真該死,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害我嚇得半死!」

  「……原來是你爹。」

  「對啊、對啊,就是我親爹,你知道他來幹嘛嗎?」仰起嬌靨,滿兒一臉飽受困擾的惱怒。「他居然要我跟他回大理,說什麼二姊見不著我就不肯成親,開玩笑,誰敢去啊!」

  話落,她橫眼吐出兩聲不屑的冷哼,並忿忿地離開他的懷抱,煩躁地踱過來踱過去,一邊分析給他聽。

  「想也知道,二姊想見我,她自己為什麼不來,一定要我去,肯定有問題對不對?所以說,我才不敢去呢!可是我不去,爹就不肯回去啊!所以我就跟他說,經歷過那件事之後,你絕不會同意讓我去……」

  說到這兒,她停下來仰天哈了一聲以示嘲諷。

  「那樣也不行,他竟然堅持要跟你談,我說你不在京裡,他就非得等到你回來不可,這還不夠,他又說要趁此機會看看他的外孫,天哪、天哪,我怎麼敢給他看,小鬼們隨便說兩句話就穿幫啦!」

  一邊叫一邊翻白眼,她繼續踱步。

  「我只好說孩子們陪你一塊兒回鄉探親去,也不在京裡頭。然後塔布他們又天天追著我問我到哪裡去了,拜託,我哪敢跟他們說實話,每天出門還要緊張兮兮地注意他們有沒有跟在後頭,告訴你,這樣再多過兩天,我不發瘋才怪!」

  她終於在他面前駐下腳步,哭喪著臉。

  「老爺子,你說怎麼辦啦?他們不快點離開,我時時刻刻心驚膽跳的,可是我也不想跟他們回大理呀!」

  終於聽完她憋了兩個月的苦水,窗前那人方才慢條斯理地起身去點燃燈燭──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再回過身來俯眼凝視緊貼在他後頭,期望他能快快接手這項棘手問題的妻子,神色業已恢復往常的冷漠沉靜,週身那駭人的氣勢亦已銷匿無蹤。

  「他們此刻在何處?」

  「他們原來住在安化寺附近的客棧,我覺得不安全,就趕他們到城外去住,又怕他們亂跑惹出事端來,只好天天去盯住他們,一邊忍受他們的噪音折磨……」滿兒可憐兮兮地抽著鼻子,順便再多訴一項苦,期待能多博得一點同情。「嗚嗚嗚,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辛苦!」

  她如願了。

  那人展臂將她納入懷裡,無比溫柔地摩挲她的背、安撫她的心,她立刻緊緊環住他的腰際,他可以聽見她貼在他胸前吐出一聲滿足又安心的歎息。

  「我會處理。」

  「好。」

  「告訴我你還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還說呢,我這謊話是愈扯愈大啦……」

  

  翌日清晨,寢室門口,佟桂、玉桂兩人在門外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敲門進去伺候,卻又奇怪昨兒晚怎麼沒聽見寢樓的廝殺聲?

  「王爺捨不得吧?」

  「或者說開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但起碼該來場前鋒戰呀!」

  「雷聲大雨點小?」

  「你有聽見打雷聲嗎?」

  「床頭吵床尾和?」

  「誰聽見吵架聲了?」

  「不會是王爺一氣之下,劈頭見了福晉便揮掌掃過去,不小心一掌就把福晉掃掛了吧?」

  「掛到哪裡?」

  「牆上。」

  「……」

  四人的話愈說愈奇怪,突然……

  「塔布,進來!」

  冷不防地,房內傳來主子的召喚聲,四人心腔子不約而同抖了一下,差點轉身落跑,不過退了一步後塔布便回復鎮定,連忙推門進入。

  其他三人也爭先恐後湧進去探視戰況究竟如何,卻愕然瞧見主子早已更衣妥適,安然端坐於桌旁,而梳妝台前,女主人正對鏡自行梳頭挽髻,也沒什麼不對,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究竟是怎樣?

  「佟桂、玉桂,你們昨兒睡晚了是不,怎地這麼遲?」自鏡子裡瞧見他們,梳妝台前的人隨口念了兩句,聽語氣沒惡意,只是奇怪。「我不用你們伺候了,快去準備早膳吧,我和王爺要出門了!」

  「是,奴婢們馬上去準備!」佟桂、玉桂各自頂著一個大問號匆匆離去。

  「塔布,把這封信送進宮裡頭去。」

  塔布立刻上前雙手捧接主子遞給他的信函,又聽見主子沉聲下了另一道命令。

  「烏爾泰,去叫弘普來!」

  一個時辰後,王府主人和女主人帶著小主人會同小七出府去了,塔布四人怔忡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愈來愈搞不清楚狀況。

  竟然帶著自己的夫婿和兒子去會見情人,有這種事嗎?

廣渠門是外城東邊的出口,當年袁崇煥就是在這裡打敗了努爾哈赤,可惜崇禎太笨蛋,居然凌遲處死了唯一可以救得了明朝的人,活該他三十五歲就上吊自殺,可歎他臨死前還執迷不悟,一心以為天下人皆負他,慨歎曰:君非亡國之君,臣是亡國之臣。

  想來下了九泉進了地獄之後,他也應該明白是:臣非亡國之臣,君實乃亡國之君了。

  「出了廣渠門再往那邊走半里路就到了。」滿兒伸指往南邊那兒指去。

  「額娘……呃,不對,娘,外公一點都不知道爹是誰嗎?」弘普歪著腦袋問。

  「不知道,也絕不能讓他們知道,還有……」滿兒嚴肅地千叮嚀萬囑咐大兒子。「外公是誰也不能說給其他人知道,包括你奶奶和弟弟、妹妹,不然你就等著被圈禁起來吧,對不對,夫君?」

  「娘子說得是,」金祿笑吟吟地搖著折扇,活像清晨出門遛腿兒似的慢慢踱著步,悠閒極了。「除了咱們三個,其他誰也不能給知道。」

  「知道了。」弘普認真地點點頭,旋即咧嘴笑開來,「原來娘天天往府外跑就是為了這事兒啊,哈哈,府裡大家都在猜想說娘是不是對爹真上了火兒,所以趁爹不在溜到外頭去找男人,因此才不讓塔布跟……唉!」還沒說完,後腦勺被捶了一記小饅頭。「很痛耶,娘!」

  「胡說八道!」滿兒怒罵,「那種事只能說說,哪能真去做,你們真是昏頭了!不過……」眼一轉,她又浮上一臉得意。「你爹才不會相信那種謠言呢,對不對,夫君?」

  聞言,弘普失聲爆笑,「才怪,昨兒爹他……唉喲!」再一次,話還沒說完,又中了一記重量級的,「哇哇哇,這個更痛!」他齜牙咧嘴地拚命揉後腦勺。「爹呀,折扇是用來搧風的,不是用來打人的好不好?」

  「小孩子有耳無嘴,少來多話!」金祿若無其事地說。

  弘普不屑地橫他一眼,低低咕噥,「哼,敢做就不要怕被人知……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嘛!」嘟囔轉驚叫,人也狼狽地抱頭鼠竄到一旁去了。

  金祿慢吞吞地放下折扇。「諒你也不敢!」

  「你們父子倆到底在說什麼?」滿兒奇怪地問。

  金祿泰然自若地搖兩下折扇。「沒什麼,娘子,沒什麼。」兩句話就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是嗎?」滿兒疑惑地來回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方才聳聳肩,決定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啊,對了,咱們離開寢樓時,你有沒有注意到園子裡那座跟馬車一樣大的假山好像不見了耶!」

  話聲剛落,弘普再次捧腹狂笑。

  「他怎麼了?」滿兒一頭霧水,再回眸看,金祿滿臉尷尬。「你又怎麼了?」

  金祿以扇掩口咳了好幾下,兩眼飛向一側不敢看她。「那座假山……呃,並沒有……呃,不見,只不過變成一堆……咳咳,砂。」

  「變成一堆砂?」滿兒驚訝又困惑地重複道。「為什麼?」

  「為夫我……咳咳,」金祿乾脆轉過頭去假作欣賞風景。「一時心血來潮,拿那座假山來……咳咳,練練掌力。」

  滿兒詫異地直眨眼。「你有毛病啊?幹嘛沒事拿自己家裡的假山來練掌力?」

  金祿咧咧嘴。「府裡的假山太多了?」

  滿兒楞了楞,狐疑地瞄一下仍在大笑的弘普,再看回五官彆扭的金祿,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瞧了半晌。

  「沁水亭也垮了,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咳咳,呃,那座亭子不好看,我想……咳咳,重新蓋一座。」

  「側樓塌了一半……」

  「那……那座樓在那挺礙眼的不是?」

  「……夫君。」

  「娘子?」

  「你相信了?」

 

  為了將滿兒帶到大理去,好讓竹月仙心甘情願的成親,竹承明始終很有耐心地逗留在京城裡等待女婿,然而隨著時間的逝去,他也愈來愈不安,不是為自己的安全憂心,而是擔心再次見面時女婿的態度可能不太好,說不定連話都不願意同他說,卻怎麼也沒料到竟是這樣一幕雞飛狗跳的場面。

  正在屋側田野間散步的竹承明剛停下腳步,身後便突然多了一個人。

  「岳父,救命!」

  再眨個眼,道路那頭又追來一個怒氣沖沖的女人。

  「金祿,你這個混蛋,竟敢相信那種謠言,可惡,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然後他的女兒、女婿就拿他當柱子一樣繞過來繞過去,一個追,一個逃。

  「爹,你走開,別護著他啦!」

  誰護著誰啦?他根本動不了呀!

  「娘子,饒了我吧!」

  「你先讓我砍一刀,我就饒了你!」

  不過一會兒,竹承明就被他們繞得頭暈眼花,再片刻,他實在忍不住了。

  「站住!」多半是他的低吼聲裡的怒意太明顯,所以他們立刻停住了,恰好一個在右邊,一個在左邊,這時他才發現前面不遠處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捧腹爆笑的少年。

  「爹,你好丟臉喔,居然被娘……」話說一半,人矮了半截,「呀呀呀呀,好痛!好痛!」少年蹲在地上抱頭叫痛。

  金祿也不知何時移身至少年身邊,好像他原本就在那裡似的。

  「小子,再說呀!」瀟灑地搖著折扇,他笑吟吟地說,下一刻,他也蹲到地上去了──非常不瀟灑的姿勢。「哎哎哎哎,娘子,好痛啊!」

  「混蛋,你混蛋!」滿兒又踢又打又叫。「竟然相信了,你竟然相信了!」

  竹承明看得張口結舌,聞聲而出的竹月蓮、竹月嬌與陸文傑兄弟更是呆若木雞,五人都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為什麼每次見到金祿,他都那麼窩囊?

  「好了、好了,別打了,滿兒,女婿都認錯了,饒了他吧!」

  這年頭丈人不好當啊,居然還得拯救女婿免於被女兒活活打死的窘境……

無須任何人介紹,竹承明一眼就認出弘普必然是他的外孫無疑,而他對外孫的疼愛是非常明顯的,他一直拉著弘普說話說個不停,連用午膳時都要弘普坐在他身邊,不斷夾菜到孫子的碗裡頭,還替弘普舀湯,彷彿弘普只是一個小娃娃似的。

  午膳後,大家在堂屋喝茶閒聊,竹承明也要弘普伴他一起坐。

  「有在唸書嗎?」

  「有啊,爹不但請了一位夫子教我們唸書,自己也常常考問我們,回答得不好爹就會打板子,好痛喔!」

  竹承明慈藹的拍拍弘普。「那是你爹為你們好。」

  「才怪,」弘普咕噥。「若不是看在娘的份上,爹才不管我們呢!」

  「沒有那種事,你是你爹的親兒子,他怎會不管你們呢?」

  弘普瞟一下金祿,翻翻白眼,不吭聲了。

  「說到這……」竹承明轉注金祿。「其他孩子呢?」

  「他們陪伴在家母身邊。」金祿圓睜著兩隻無邪的大眼睛,嘴裡吐出來的謊言比真話還真。

  「原來如此,那麼……」竹承明咳了咳。「我想滿兒必然跟女婿提過了,我希望她能跟我回大理一趟,當然,我會保證她的安全,如若女婿不放心,也可以跟我們一塊兒去,如何?」

  「恐怕不妥,岳父,」金祿的笑容既燦爛又無辜。「娘子身懷有孕,怕是不適宜長途跋涉。」

  「咦?」吃驚的眼移向滿兒。「怎地你都沒說?」

  滿兒聳聳肩。「我自己也沒注意到啊,如果不是夫君先察覺到我的肚子胖了一點,天知道我自己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話說回來,這還不都是他們害的,也不通知一聲就莫名其妙跑來找她,又打死不肯回大理,害她緊張得沒察覺到身體的異狀,要她自己發覺,起碼也要等到他們離京之後吧!

  「這……這就麻煩了!」竹承明無助地瞥向竹月蓮。

  竹月蓮略一思索。「若是滿兒生產過後呢?」

  「以後的事何妨以後再說。」金祿淡淡道。

  「對、對,以後再說,」滿兒連忙附和。「你們先回去,說不定二姊已經不那麼堅持了,若還是,我生產過後一定會通知你們,屆時再來討論該如何最好,這樣好不好?」

  竹承明遲疑半晌。「好吧,也只有這樣了。不過我們還有點事,暫時還不能回去,這房子可以再借我們住一陣子嗎?」

  天哪,這樣還不走?

  滿兒差點哭給他們看。「那是沒問題啦,這屋子是小七買來準備成親後再搬進來,一直都沒人住,你們多住段日子也無所謂。不過……」祈求的眼神哀憐地瞅著竹承明。「你們真不打算現在回去?」

  竹承明搖頭。「我們……呃,還有事。」

  滿兒並沒有追問是什麼事,他們沒有明說就表示不打算讓她知道,既然如此,她問了也只是自討沒趣。話說回來,她也沒興趣知道他們還有什麼事,只擔心他們還要逗留多久,而在這段期間裡,也能像這兩個月般平安度過嗎?

  她不覺深深歎了口氣,竹承明正想問她為何歎氣,竹月嬌卻突然插嘴進來。

  「三姊夫,你幹嘛騙我們不會武功?」

  「我沒騙你們啊!」金祿眨著無辜的眼。「是你們沒問嘛!」

  竹月嬌窒了一下。「好,那我現在問,三姊夫你的武功很高對不對?」

  金祿莞爾。「小妹,你對高的定義又是如何?」

  竹月嬌再次窒了窒。「那……三姊夫的武功比段大哥高嗎?」

  金祿聳聳肩。「我並不知段公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又如何回答你?」

  竹月嬌張著嘴呆住。

  為什麼她每一個問題都會被他反問回來,而且問得她說不出話來?

  眼角忽地瞥見有人在偷笑,不禁懊惱地撅起了小嘴,「我知道了,三姊夫的武功一定沒有段大哥那麼高!」她不甘心地說。

  「哦?」金祿慢條斯理地刷開折扇搖了起來。「小妹又為何如此斷言?」

  「因為你大不了我幾歲!」

  話聲剛落,兩聲狂笑先後爆起,笑得竹月嬌滿頭霧水,金祿哀怨地朝那個笑得很沒有格調的女人拋去一眼,慢吞吞地收起折扇,深深歎了口氣。

  「小妹以為我幾歲?」

  「最多二十五、六歲。」

  爆笑聲更囂張。

  金祿似怨婦般地抽抽鼻子。「算了,生就這張臉盤兒,我又能如何?人人走眼兒,總沒人看的清清兒,說實話又教人楞神兒,眼瞅著就是沒人信,我看我是沒盼兒了,真是悶兒!」心裡不舒坦,又端起京腔來了。

  照樣,對這段舌頭繞來繞去,兒來兒去的抱怨,竹承明五人還是一知半解,好像聽懂了,可又不真懂。

  聽不懂活該!

  但滿兒與弘普卻愈聽愈是狂笑,笑得金祿表情益發幽怨。

  「笑、笑、笑,你們好沒趣兒,隔三岔五就來笑我一回,不理你們,你們就越發蹬鼻子上臉兒了,太閒在了是不?改明兒個你們再笑,我扭臉兒就走,甭吆喝了,我絕不回,看娘子你還能找誰幫你!」

  但滿兒還是笑,不給他半點面子,還笑到掉眼淚,金祿瞇了瞇眼,忽也揚起曖昧的笑。

  「儘管笑吧,娘子,正好讓為夫欣賞你那小胸脯子,笑得挺兒挺兒的……」

  話還沒說完,最猖狂的笑聲霍地中斷,滿兒兩頰通紅地環臂掩胸。

  「色鬼,不要臉!」

  最後一句就算聽不懂,看滿兒的反應也該懂了,竹月蓮與竹月嬌不約而同也紅了臉,竹承明與陸氏兄弟哭笑不得。

  居然當著老丈人的面調侃起妻子來了。

  不過這也讓他們知道了金祿心下應該是毫無芥蒂的,他並不記恨前年那碼子事,否則他就不會這般自在,不是嗎?

  

  「誰說的?」

  「不是嗎?」

  回城途中,滿兒一路嘮叨個沒完,話題全數繞在他不信任她的問題上打轉,金祿只好噙著討好的笑臉任由她罵。

  直至進了內城之後,大概是罵夠了,她終於小小稱讚了他幾句,說幸好他已不在意前年那件事,不然她夾在中間實在很難兩面討好,誰知道金祿劈口便否決了她的稱讚。

  「那個女人竟敢傷害娘子你,我恨不得摘下她的腦袋……」

  「不行!」滿兒驚呼。「好歹她是我姊姊呀!」

  金祿輕歎。「早知娘子會反對,為夫也只有忍下來了!」

  滿兒翻翻白眼。「就知道你這人最會記恨,算了,別再提這事。現在我倒滿想知道他們為何還要留在這裡,很危險不是嗎?」

  金祿垂了一下眼,又抬起。「是挺危險。」

  滿兒狐疑地掂量他。「你不會知道是什麼事吧?」

  金祿移開雙眸。「回去再說。」

  不必說,她已經感覺到危險了。滿兒不禁呻吟著直揉太陽穴,心裡罵翻了老天的祖宗十八代。

  老天爺為什麼總見不得她過幾天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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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5 21:20: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腳步一跨過王府的門檻,允祿也回來了,先是嚴肅冷漠的命令弘普去唸書,隨後換套衣服又要出門了。

  「我要進宮一趟。」

  「又來了!」滿兒喟歎。「今天會回來嗎?」

  「會。」

  他是回來了,近三更時,仍在等候他的滿兒立刻迎上前服侍他更衣。

  「餓了嗎?」

  允祿頷首。

  於是服侍他更衣完畢後,滿兒即到外室去把早先備好的茶點端進來,見允祿已然靠在床頭,便先挪了張小几放在床傍,再將茶點放置在几上。

  允祿當即掂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並將她拉上床納入懷中。

  「先別睡著,待會兒我有話同你說。」

  片刻後,允祿吃下大半茶點,滿兒斟滿杯茶遞給允祿,後者仰杯飲乾又置回小几上,冷凝的眼輕闔,彷彿在歇息,又好像是在沉思。

  「滿兒。」

  「是,老爺子?」

  「你可曾介意在杭州幫了我?」

  滿兒聽得一怔,非常意外他會這麼問,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這之前,他向來都根深柢固的認定女人出嫁便得從夫,所以她一切都得依著他、幫著他,這種事根本不必問,連想都不必想,是他寵著她,才由著她時不時挑戰他大爺的權威,沒有扔出休書一封順腳把她踢出大門去啃骨頭。

  但現在他問了,為什麼?

  是了,因為他更瞭解她、更關心她,所以才會問出這種過去絕不會去想到的問題。

  他不容許她心裡藏著任何芥蒂。

  因為他不僅僅要保護她、寵愛她,還要她心無罣礙的待在他身邊,平靜幸福的做他的妻子。

  這男人,儘管表面上陰沉冷漠不變,既冷酷又殘佞,但即使千百年過去,他的情也不會褪色,還會一日比一日更關愛她、體貼她,如同他付出的深情一樣,只增不減。

  思量及此,一股熱流驀然湧上鼻頭,酸酸的令人好不難過,滿兒連忙偎上他胸膛,以掩飾自己濕潤的眼眶。

  「不,我不介意,我又怎會介意呢?」她感歎道。「也許你是擔心我會夾在兩邊為難,其實這點我早就考慮過了。雖然我是前明公主,而你是大清親王,或者你跟我都可以分得很清楚,但咱們的孩子呢?你又要他們如何去分呢?」

  她深深喟歎。

  「不,我不想把自己曾經嘗受過的辛酸苦楚強加在他們身上,也不想逼迫他們做任何選擇,更不想做什麼偉大的女人,可以拋開私情只論大局。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不管是漢人或滿人,嫁給你之後,我只是你的妻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丈夫有困難,妻子幫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不介意,因為我想到的……」

  明媚的丹鳳眼徐徐揚起,溫柔地對上那雙澄澈幽邃的眸子。

  「只有你。」

  允祿環住她的手臂力道加重了,兩眼眨也不眨地深深凝視住她,直直望進她心底深處,也讓她有機會窺見他隱藏在冷漠的眼幕下那份比太陽更熾烈的深情。

  「不介意?」

  「全然不介意!」果斷又堅定的語氣。

  允祿輕輕吁出一口氣。「在杭州,我曾經離開過你數日……」

  滿兒眨了眨眼,仰眸。「啊,對了,我問你上哪,你說回京後再告訴我。」

  允祿俯視她,眼色深沉。「我去抓魯王的孫子一家人。」

  滿兒驚訝地咦了一聲,坐正了。「你去抓人?」

  「我下了禁令,不許白慕天離開杭州……」

  「等等,讓我猜……」滿兒忙道。「我想過去一定都是白慕天親自去和他們聯絡,要追蹤白慕天可能不太容易,但現在白慕天不能離開杭州了,他只好派手下去通知他們小心一點,所以你的人才能追蹤到他們的下落,然後……」

  「我親自去抓人,再把人交給直隸總督送至京城裡來。」允祿慢條斯理地說。

  「你不怕白慕天懷疑到你嗎?」

  「不會,他會以為是奴僕告的密。」

  「難怪你要把人交給直隸總督押到京裡來,如此一來,整件事表面上看起來就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那麼我猜……」滿兒螓首微傾。「你是怕我為難,才不肯先告訴我囉?」

  「你會嗎?」允祿反問。

  滿兒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搖頭。

  「不會,就算他是我的遠房堂哥,那又如何?我連親爹都談不上什麼親情,何況是他。最恨我的人是撫養我成人的親外公,最迫切想要殺我的人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親舅舅,甚至連親姊姊都想要我的命,血濃於水這句話早已被他們抹煞掉了,或許他們有他們理直氣壯的理由,但對我而言,他們是活生生斬斷了我對血緣親情的冀望……」

  兩掌輕輕捧住了他的臉,滿兒目光依戀地凝住他。

  「而今,對於骨肉親情,我已心冷,那種用血緣連繫,或者用兩片嘴皮子磨出來的骨肉關係根本不值得信任。此時此刻,我只在乎眼前這份實實在在的情,所以,我不會為難,對我來講,那只是你的工作罷了。再說皇上又不會殺他們,他們只是會受到監管,失去隨意來去的自由而已,不是嗎?」

  收回手,「嗯,這麼說起來……」她垂眸若有所思地沉吟。「其實就算讓皇上知道我的身世也無所謂了嘛,反正他又不會殺我,只要不讓他知道你事先早已知情就行了,對吧?」

  允祿冷冷一哼。「前明皇帝的直裔子孫與宗室子孫是不同的,你定然會被圈禁起來嚴格看管,而我……」

  柔荑掩住他的唇,「你怎能容忍我被圈禁起來?」滿兒苦笑地低喃。「所以你一定會不顧一切去救我,結果還是會演變成我最害怕的情況。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嘴巴閉緊一點吧!」

  話落,她又偎入他懷裡,滿足地輕輕歎息。「老爺子,你不用擔心,我很幸福、很快樂,怎麼捨得離開你呢!」

  允祿再度沉入靜默,但那兩條環住她的手臂是如此有力又溫柔。

  「呃,也許偶爾會離家出走一下……」

  「……」

  見他無言地冷著一張陰沉沉的臉,滿兒不禁暗裡偷笑。

  「啊,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爹他們留下來做什麼呢?」

  「……呂留良的案子要結了。」

  猛然仰起嬌靨,「真的?」滿兒驚呼。「拖拖拉拉這麼久,終於要結了?」

  「呂毅中與沈在寬將難逃一死,」允祿面無表情地說。「呂嚴沈三族婦女幼丁多半會流放到寧古塔淪為守邊人的奴隸……」

  「真慘!」滿兒喃喃道。「我想一定有人想救他們吧!」

  「近一個月來,京裡確實出現了許多江湖人物。」

  「該不會是爹也想救他們吧?」滿兒有點驚慌。

  「我不知道,但……」允祿眼簾半闔。「他把竹月仙留在大理,想必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是白癡!」滿兒怒罵。「那些想到京裡來救人的也都是白癡!」

  允祿默然無語。

  「老爺子,他們……」滿兒遲疑一下。「救得到人嗎?」

  「有我在,不可能。」允祿斷然道。

  「我想也是。」滿兒咕噥。「那爹若不趕緊離開,會被牽扯上什麼麻煩嗎?」

  「我不會讓他扯上任何麻煩。」

  滿兒仰眸瞅住他。「我知道……」為了她,他絕不會讓她爹扯上任何麻煩,所以她擔心的是……「你不會光顧著要護我,忘了也要顧著你自個兒吧?」每當事情牽連上她,他就會忘了他自己。

  修長的手將她的螓首壓向他胸膛。「不用為我擔心。」

  「那是不可能的事,」聆聽著他穩定有力的心跳,滿兒低低歎息。「除非我死了。」

  「不准說那字兒!」環著她的手臂使緊了。

  「早晚的事呀,哪天咱們頭髮白了,牙掉光了,笑一下臉上的皺紋就可以夾死耗子,那時總要走上那條路的。不過……」滿兒呢喃。「只要能跟你手牽手一塊兒走,我這輩子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摟著她的手臂悄然轉溫柔,連他的心跳也彷彿變溫柔了。

  「那就那時候再來提。」

  滿兒仰起嬌靨,丹鳳眼巴巴地瞅著他。「允祿。」

  「嗯?」

「答應我。」

  「什麼事?」

  「要多顧著自己一點兒。」

  「我會。」

  「……」

  他真的會嗎?

 

  「真要繼續留下來?」

  目注璀璨橘紅的落日暮靄,竹承明微瞇著眼,背著兩手屹然卓立,竹月蓮略後半步。

  「自然。」

  「月仙可等得下去?若是她耐不住也跑來了呢?」

  修眉微蹙,「應該……」竹承明不甚肯定地道。「不會吧?」

  竹月蓮撩起一彎苦笑。「爹,我不是滿兒,不用對我說好聽話,你我都看得出來,月仙想的絕不是她嘴裡說的。」

  竹承明默然無言。

  「爹,你可曾想過,若月仙無論如何不肯嫁給段大哥,那時又該如何?」

  「我……」竹承明欲言又止。

  「別想逼她,爹,如今你也該看得出,月仙頑固得驚人、激烈得嚇人,可不像她外表那般溫柔婉約、嫻靜溫馴,」竹月蓮細聲警告。「若是強逼她,天知道她會作出什麼樣的事來。」

  竹承明又沉默片刻,而後歎息。

  「那你說我又能如何?」

  「我以為自滿兒那邊過繼個孩子來還多點希望。」竹月蓮認真地建議。

  「但滿兒與女婿都堅持不肯啊!」

  「鐵杵磨成繡花針,想要成果,便得多下點功夫去磨呀!」

  竹承明又靜默片刻。

  「若月仙真不肯嫁,也只有如此了。」他歎道。「唉,我實在不明白,既然天意要生我來承繼明室,又為何要斷了我的子嗣?」

  莫非只是一時興起,戲弄一下世間人?

 

  一旦把棘手的責任丟給允祿之後,滿兒就不再需要天天去緊迫盯人,總算可以輕鬆下來;相反的,允祿卻格外忙碌,不但要往宮裡跑,還得朝城外去,不過他每夜都會乖乖回王府裡睡,免得滿兒又胡亂操心。

  「我爹他們都在幹嘛?」跨坐在允祿背上,滿兒雙手使勁兒在他肩背上按啊揉啊捏的。「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上茶館喝茶。」側臉枕在雙臂上,允祿低沉地說。

  「上茶館喝茶?」滿兒訝異地停了一下手,再繼續。「他們冒著危險還留在這兒就為了上茶館喝茶?幹嘛,咱們京裡的茶葉有特別香嗎?還是誰看上了哪位千嬌百媚的女掌櫃的?」

  「要打探消息,上茶館最多。」

  「原來是要探消息,」滿兒咕噥。「難不成他們真的也想救人?」

  「有需要的話,他們必然會插手幫忙。」

  「真是,」滿兒翻了一下白眼。「都自顧不暇了,還想管別人的閒事!」

  「明兒個去看看你爹,」允祿吩咐道,輕輕闔上眼。「這幾日盡量不要讓他們進城。」

  「為什麼?」

  「玉含煙即將進京裡來,我不要他們碰上。」

  「咦?」手又停了。「那你怎麼不抓她?捨不得?」

  「……我的責任是皇城大內的安全,皇上也沒讓我抓她。」

  又翻了一下眼,「是是是,你不是李衛,不會傻傻的被她引開京城,對吧?」滿兒咕噥著繼續按摩。

  「還有,你要有心理準備,實情早晚會暴露在你爹面前,他會……」

  「臭罵我,或者乾脆不認我,我早就想過了。」滿兒語氣平淡地接道。「這件事不能交託給別人,而你也只有一個人,又沒有分身,哪能兼顧得十全十美,但那又如何?爹又不是我,如何能瞭解我為何要做這種選擇?雖然我已告訴他那麼多,但他九成九仍是會只考慮到他自己的立場,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能只考慮我自己的立場?更何況……」

  她聳聳肩,雙手慢慢往下按摩。

  「說實話,我已經非常厭倦於應付他們了。他是疼愛我,但僅在某個限度之內;他也關心我,那也得在他有空的時候才會表現一下;他會冒險來探望我,那也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實另一個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明明他也沒辦法全心接受我,卻又來苛求我要真心去接受他,因為他要求別人付出永遠比要求自己多。每一次面對他都好像在提醒我這些令人憎惡的事實,告訴你,我真的很煩了!」

  「既是如此,我便無庸顧慮太多。」

  「沒錯,你還是多放點精神來顧慮你自己吧,瞧……」她用力掐起一塊背肉。「這幾天你的肌肉都繃得好緊,跟鐵板似的,硬邦邦的都敲得出聲音來了,再這樣下去你很快就會倒下來了,我才不……」

  「滿兒。」允祿聲調漠然地打斷她的嘮叨。

  「真沒禮貌,人家話才說一半……」

  「我不會倒。」

  「……好吧,也許只要我夠努力幫你按摩消除疲勞,再多為你進點補,你就不會那麼快累死。那麼,老爺子,你會乖乖聽話,我讓你喝參茶就喝參茶,讓你灌雞湯就灌雞湯吧?」

  她的聲音輕細如微風呢喃,溫柔如雲絮飄拂,但語氣卻是百分之兩百的恐嚇,威脅他若敢不聽她的,她馬上就可以來上一段潑婦版的一哭二鬧三離家出走。

  「……」

  「很好!」滿兒得意的笑開來,悄悄俯下身去,湊在他耳傍呢喃,「老爺子,待會兒要不要換個地方按摩呀?」

  「什麼地方?」

  「前面。」

  靜了一下,允祿即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兩隻烏溜溜的眸子慵懶的半闔,霧濛濛的欲情隱藏在睫毛底下。

  「要。」

  於是,噙著嫵媚誘人的笑顏,滿兒以令人心焦的緩速緩緩掀開他的衣襟,準備好好替他「按摩」一下……



「什麼?要救呂毅中、要救沈在寬?」

  黎明時分,蘆溝橋頭,一條纖細的身影憑欄遠眺,西山迭翠,斜月西沉,景致顯得格外嫵媚;一側,另一條略顯豐滿的身影卻無心品嚐這一幕迷人的美景,兀自發出尖聲怪叫。

  「沒錯。」玉含煙漫不經心地低應。

  「但你不是說過有莊親王在,誰也拿他沒可奈何嗎?」王瑞雪一臉的不以為然。「何況清狗皇帝也在,更別提防衛有多嚴密,那些大內侍衛和紅衣喇嘛都不是好惹的,就算莊親王不在,能救到人的機率也不大呀!」

  「不,雍正會上圓明園去避暑,多半要過中秋後才會回到城裡,大內侍衛高手自然要護在他身邊,紅衣喇嘛雖然都坐鎮在雍和宮,但他們向來只聽從雍正的命令,不多管閒事。至於莊親王……」

  一提到那人,玉含煙一雙美眸便不自覺地掩上一層薄霧。

  「大哥要我設法把莊親王誘離京城,再由大哥率人趁夜至九門提督衙門的大牢內救人。」

  「這樣真的可行嗎?」王瑞雪懷疑地沉吟。「也許希望是大點,可是……」

  「大哥以為可行。」

  「這樣啊……」王瑞雪聳聳肩。「好吧,既然大哥說可行,那就可行,但我們真有辦法把莊親王誘離京城嗎?我可沒見過比他更狡猾的人了,想讓他上鉤談何容易。」

  「是不容易,所以……」玉含煙嬌軀微側,目光移向宛平城那頭,有數騎在晨光中馳向她們。「我才會叫上他們跟我們一起來。」

  「他們跟來了就有用嗎?」王瑞雪咕噥。

  瞳眸中倏忽掠過一抹奇詭的異光,「倘若他們的反應如同我所預測……」玉含煙螓首輕點。「會的,會有用的。」

  「反應?什麼反應?」王瑞雪好奇地追問。

  玉含煙微仰雙眸望向業已奔至近前來的數騎,其中有一對面貌極為酷似的中年人。

  「他們會……」

 

  《全書完》

  編註:有關「出嫁從夫」另外的幾本著作,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一 出嫁不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二 出嫁該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三 出嫁難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四 出嫁願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六 出嫁誓從夫】


    有關「允祿與滿兒之女──梅兒」的故事,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之七 只想愛一個人】


    有關「允祿與滿兒之子──弘普(金日)」的故事,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之八 只為你一個人】

  〔古靈〕【出嫁從夫之九 只要你一個人】

  〔古靈〕【出嫁從夫之十 只疼你一個人】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5-6 17: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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