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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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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出嫁從夫之八 只為你一個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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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6 16:31: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季秋,正是彝族人慶祝豐收的時節,天氣絲毫不見冷,依然溫暖如春,袁家兩位小妹妹成天往外跑,只想去湊人家豐收祭的熱鬧。大姊既已成親,身為二姊的袁舞袖不能不陪在她們身邊照應,趙青楓半聲沒吭,只一意跟緊他喜歡的人兒。

  因為袁夫人撂下話來了,胡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金日必須安靜休養,而身為小妻子的翠袖自然得好好伺候夫婿。

  因此金日只能在總兵府內的園子裏曬太陽,翠袖陪他曬太陽。

  「夫君,」在金日的躺椅旁幾子上,翠袖放下一盤石榴,再坐在他身邊。「娘在問耶,玉公子是怎麼回事?」

  金日指指自己的小嘴兒,翠袖打量半天,挑了一片最小的給他塞進奉——怕太大會噎著他,他不高興的瞪起眼來,她只好再挑片大的喂他,誰知道真的塞不進去,他只好忿忿的咬去一半,翠袖偷笑,吃下剩餘的一半。

  「岳母大人怎會不知,她呀,是讓你來問問我該拿玉弘明怎麼辦,因為他是跟咱們來的。」

  「是嗎?」翠袖滿臉困惑。「玉公子留在這兒又有什麼不對?他是客人嘛!」

  金日拿一眼瞅她。「汪家一家子住哪兒?」

  「西跨院,那兒最清靜。」翠袖回道,再挑片小的放入金日口中。

  「玉弘明呢?」

  「東跨院的敬客軒,客人都住那兒。」

  「這就對啦,」金口懶洋洋地說。「汪家住這兒,岳母大人有責任的,玉弘明一個大男人見天兒從東跨院跑孤兒寡母住的西跨院去打飄兒,誰要是拉起老婆舌頭來,那可就沒皮子了。岳母大人必然跟玉弘明暗示過,玉弘明卻不管不顧,她只好要你來問我羅!」

  翠袖抓著腦袋想半晌。

  「那怎麼辦?」

  「我會找機會跟他提。」

  沒想到他還沒找到機會和玉弘明來上一場男女授受不親的辯論,黃希堯競又跑回建昌來了。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金日很是驚訝。

  「這……」黃希堯有點尷尬,不知如何解釋才好,只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秋霞被騙了回去,一直拿我出氣,我只好開溜了。」

  「一溜就溜到了這兒?可真會溜!」  

  黃希堯尷尬的咧咧嘴,金日聳聳肩。

  「這也好,玉弘明的事兒正好交給你!」

  「咦?」

  再過半個月,連袁士弼也回來了,身邊跟著兩位部下,二十八歲的參將傅康與二十一歲的千總于承峰,袁士弼夫妻倆原先中意的那兩位女婿人選。

  起初金日不知道他們是誰,只以為是袁士弼特別寵信的部下,但覺他們兩人注視翠袖的眼光很不對勁,翠袖也對他們特別親切——他覺得,害他忍不住一頭跳進陳年老醋缸裏洗澡,咕嚕嚕差點淹死了。

  「爹,爹,仗打完了嗎?打完了嗎?」

  四位小姑娘一見到爹親便驚喜的圍攏過去,又撒嬌又親昵,袁上弼欣慰的一把抱住四個小女兒,何必一定要兒子,如此乖巧孝順的女兒不更教人心疼,袁家並不是只剩下他一個男丁,他還有弟弟,弟弟有兒子,這就夠了。

  「尚未,大小金川那裏在下大雪,皇上暫令休戰過冬。」

  「只是休戰,你怎能回來?」袁夫人疑惑地問。

  袁士弼放開女兒們,落坐,袁舞袖立即奉上熱茶。

  「我也不明白,」袁士弼沉吟道。「紀山大人和張大人回成都去研擬戰情,武大人留在前線鎮守,獨獨叫我回來,說慶複大人有事找我相談……」

  說到這裏,他停下,與妻子面面相顧。

  「不會是……」袁夫人輕輕道。

  「多半是。」袁士弼低語。

  「倘若真是那樣……」

  「我們便難以拒絕。」

  「幸好翠兒已成親!」袁夫人滿心慶倖。

  以上的對話都說一半,沒頭又沒尾,翠袖聽不懂,金日是根本沒聽到,他只顧叫住那兩個膽敢盯著他老婆的人看,小嘴兒怨怒的噘起半天高,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他有多不爽,偏偏沒有半個人注意到。

  稍後,金日與翠袖先行回房,因為金日到時間喝藥了。

  「不喝!」金日面無表情的爬上床,拉起被子來蒙頭蒙臉的蓋上。

  「為什麼?」翠袖奇怪的問。這藥是不太好喝,但他也喝了大半個月了呀!

  「……那兩個傢伙是誰?」

  「那兩個傢伙?」翠袖歪頭,更迷惑。「誰?」

  氣唬唬的掀開被子,「那兩個跟你爹回來的傢伙!」吼完,被子又蒙上了。 

  「你說傅叔叔和于大哥嗎?」翠袖恍然。「他們是爹爹的部下呀!」

  叔叔?

  金日怱地一陣不自在,「他們……」聲音悶悶的。「就是那兩個向你求親的傢伙?」

  「對啊!」遲鈍的小妮子還是不了夫婿為何生氣,應得還特別大聲。

  「……你不想嫁給他們?」

  「他們一個是叔叔,一個是哥哥,嫁給他們好奇怪的嘛!」

  「……你為何一定要叫他叔叔,他還倍兒年輕不是?」

  「娘說的嘛!」翠袖軟聲解釋。「記得第一次見到傅叔叔時,我才六歲,他都會帶我出去玩,買糖水給我喝,我想叫他大哥哥,可是娘說我應該叫他叔叔,因為他只比爹爹小八歲,娘還說大我十歲以上的都要叫叔叔或姨姨。」

  而他也只比她爹爹小九歲……大她十一歲……十歲以上……不,打死他也不要聽到她叫他叔叔!

  金日繼續客串烏龜躲在被子裏,呻吟。

  決定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她實情!

 ※                  ※                 ※
  「大妹。」

  聽到熟悉的呼喚,正往廚房而去的翠袖應聲回眸。

  「咦?于大哥,傅叔叔,找我?」

  于承峰與傅康緩緩走向她,兩個都是英挺的人物,只是年齡有差。

  「你……」于承峰的表情很奇怪,有怨、有悲,也有無奈。「好嗎?」

  翠袖一如以往,一點感受力也沒有,遲鈍得很。  

  「很好啊!你們呢,于大哥,傅叔叔,你們打仗很辛苦吧?」

  「我們……很好。」于承峰臉上是下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的表情。「大妹,你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麼是他,不是我?我呵護疼愛了你八年,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翠袖一臉茫然。「呃?于大哥,我不懂耶,你在說什麼?」

  其實這件事娘跟妹妹們都問過她,只是人家都直言直語、明明白白的問,不像于承峰這樣問得有點拐彎抹角,她就是聽不懂,教人恨下得一巴掌打醒她的腦袋。但話說回來……

  他們就是愛她這個樣啊!

  于承峰哭笑不得的歎口氣。「我是說,大妹你為何不願嫁我,寧願嫁給一個毛頭小子?」

  翠袖終於懂了。「因為你是哥哥嘛!」

  「我是哥哥?」于承峰自言自語的低喃。

  「而夫君他跟我年歲差不多,跟他在一起很自在,久了,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他了……」她羞赧的笑了一下。「瞧,他跟你們,不,跟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很體貼,也很風趣,有時候又很幼稚、很孩子氣,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我都覺得好快樂。不過……」

  「你跟我在一起就不快樂嗎?」于承峰沖口而出。

  翠袖遲疑一下,「快樂啊,可是……」又頓了一頓。「不一樣,跟于大哥在一起的快樂就如同跟爹爹在一起時的快樂,而跟夫君在一起的快樂還多了一份特別的滋味,那種感覺,甜甜的,就像心頭上抹了蜜似的……」

  她歎氣。「跟他在一起才會有那種想偷偷躲起來笑的感覺啊!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笑些什麼,但,只要一想到他,我就忍不住想高興的笑起來,怎麼也止下住那份喜悅的感覺……」

  「但他只是一個毛頭小子啊!」于承峰不服氣的抗議,聲音不由自主大起來。「他能像我這樣溫柔體貼、百般呵護你嗎?他有能力保護你嗎?」

  怯怯的,翠袖瞅著他。「于大哥,你在生氣嗎?我說錯什麼了嗎?」

  于承峰張嘴,又闔上,歎氣。「沒有,我只是不瞭解而已。」

  翠袖松了口氣,「原來如此。」她又揚起純真甜美的笑。「你們別看夫君那個樣,其實他是很厲害的哦!下信你們去問問藍姊姊或玉公子、黃公子就知道了。不過我並不是因為他很厲害才喜歡他的,而是……」

  她輕輕歎息。「當他害瘧症發高燒意識不清時,竟還不顧一切用身子來保護我,人都快被砍死了,卻還不肯松下護衛我的手臂,他是那樣的執拗,拚盡最後一口氣也要保護我,那時候我才……」

  赧然地,她垂下螓首。「死心塌地的愛上他了。」

  「換了是我,我也會呀!」于承峰不甘心的說,苦澀又無奈。

  傅康拍拍于承峰的肩頭,無言撫慰同病相憐人,雖然他也有同樣的苦澀,畢竟他大了一些歲數,比較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

  翠袖若有所悟的來回看他們。

  「娘是告訴過我,但是……」她猶豫著。「于大哥,傅叔叔,你們真的那麼喜歡我嗎?真的那麼想要娶我嗎?可是我不像舞袖那樣嫺靜乖巧,也不像紅袖那麼活潑大方,更不像蝶袖那般聰明伶俐呀!」

  「你不需要是她們,你是你,這就夠了!」于承峰痛心的叫。「但你卻不肯給我們機會!」

  翠袖沈默了。

  好半天後,她才呐呐道:「對……對不起,但是我……我……」

  「她的心裏只有我!」

  更熟悉的聲音,翠袖愕然側首。「夫君!」

  負著手,金日慢吞吞的從園子那頭踱步過來,一到翠袖身邊便采臂將她納進自己的臂彎中,佔有欲十足。

  「她是我的,請你們莫要再做非分的胡想。」

  「我不服氣,你是用卑鄙手段拐到她的!」于承峰憤怒的低吼。

  金日眯了一下眼,旋即綻開一抹純真的笑。「是嗎?你這麼認為嗎?即便真是如此,你又能如何?」

  「你……」

  傅康猛然一把揪住于承峰,不讓他再說下去,于承峰沒注意到,但他注意到了,适才那一瞬間,倏忽閃過金日眸中的冷列陰騖,那絕下是一個毛頭小子會有的眼神,雖然他明明就是一個少不更事的毛頭小於。

  「承峰,金公子說得沒錯,他們已成親,無論我們如何想都是非分。」

  「但是……」

  「不好,不好了,大姊,不好了呀!」

  對話再度被硬生生打斷,剠耳的尖叫迅速由遠而近,一路拉長鳴拉到他們跟前才解除警報,三位氣急敗壞的袁家小姑娘喘得連話都差點說不出來。

  「不……不好了,大姊,紀山大人又來為他兒子求……求親了,還拉上了慶複大人做……做媒人……」袁紅袖。

  「爹娘跟他們說大姊早成……成親了,誰知……」袁舞袖。

  「慶複大人竟然說既然已是破鞋,那就做小妾好了……」袁蝶袖。

  「爹娘斷然拒絕……」

  「慶複大人就拉下臉來說爹不給他面子……」

  「然後誣賴爹是自行從軍前逃回建昌來……」

  「大聲嚷嚷著要治爹的罪……」

  聽到這裏,翠袖還來不及表現一下她的驚恐慌張,金日已呼一下旋身飛出。

  「他大爺的!」  

  翠袖呆了呆,驚惶的追上去。「等等,夫君,你不能殺人啊!他們是朝廷一品命官,你殺不得呀!」

  剩下的人相覷一眼,也急忙隨後趕過去。

  殺人?

  那毛頭小子會殺人?

  誰信!

  ※                  ※                 ※

  總兵府前大廳內,慶複與紀山正在那裏大發狗威,尤其是慶複,他的嗓門大概全建昌城的人都聽得見了,囂張又跋扈,袁士弼夫妻倆極力咬牙忍耐,黃希堯、玉弘明與汪映藍聞訊趕來守在廳門口,怕金日得知後會闖大禍。

  但他們兩個實在不夠看,簡直是小貓兩隻,雖然緊緊張張嚴神戒備,眼前不過花了一下,還是被金日闖進大廳裏去了,兩人慌忙跟進去,恰好見到金日一手一個揪起那兩個朝廷大官的衣襟,腳都離地亂晃了。

  「我道是誰那麼大膽子敢跟我搶老婆呢,原來是你們,大學士慶複,四川巡撫紀山,你們真是好樣兒的,竟敢爬到我頭上來撒野!」

  袁士弼大驚失色,「女婿,不可!」急忙上前阻止。

  但金日理也不理他一眼,黃希堯與玉弘明一人掰他一條手臂也動不了分毫,隨後趕來的翠袖幾個人也黯命拉他、扯他、揪他、勸他、哀求他、命令他,可是沒人勸得了他,直到那兩個吊在半空中的人比他們更惶恐的大叫。

  「貝貝貝貝貝貝……貝子爺!」

  金日冷哼一聲,雙手一甩丟下他們,兩人跟跆落地,顧不得先站穩,慌忙甩袖哈腰見禮。  

  「見過貝子爺!」

  貝子爺?

  眾人的驚恐慌亂霎時僵住,十幾顆腦袋一起呈現空白狀態。

  他倆在叫誰?

      「我以為你們不認得我了呢!」金日冷然負手而立。

  怎麼可能不認得!

  那張臉是莊親王府的「特產」,誰敢不認得!

  「卑職不敢!卑職不敢!」慶複與紀山爭相哈腰,誠惶誠恐。

  「不敢?」金日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小嘴兒,「撇開固山貝子的身分不談,我也不過是宗人府右宗人、鑲藍旗滿洲都統罷了,管也管不到你們頭上。不過……」

  慶複與紀山的臉更苦。

  沒錯,一般的貝子他們不一定會怕,但這位貝子不怕可不行,他的後臺可比誰都硬啊!

  金日冷笑。「這回我出門,額娘一再叮嚀我、囑咐我,無論如何非得給她帶個媳婦兒回去不可,這會兒你們竟想跟她搶兒媳婦,額娘不抓狂才怪,而一旦額娘抓了狂,阿瑪……」

  「不不不,貝子爺請千萬恕過,萬萬別給那兩位知道啊!」慶複與紀山慌得臉色大變,冷汗涔涔。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位,一提到那位,他們就覺得已經踏進棺材一半了。

  「別給阿瑪、額娘知道?」金日斜睨著他們,大剌剌的坐上主位。「兩位,請說出個理由來,為何貝子爺我不給他們知道這事兒,嗯?」

  「這……」慶複與紀山滿頭大汗跟下大雨沒兩樣,還夾帶冰雹。「貝子爺,您明白,早知是貝子爺您看上,不,中意袁家大小姐,我們兩個誰也不敢心存這份妄想,是卑職兩個糊塗,貝子爺大人有大量,請千萬恕過!」

  「是這樣兒麼?」

  「是這樣兒,貝子爺,確是這樣兒!」

  撫著光滑滑的下巴,金日目光陰沈沈的註定他們,瞅得他們兩顆心幾乎從嘴巴裏眺出來。

  好半晌後——

  「好吧,貝子爺我考慮考慮。」他懶洋洋地說。「那麼,若是兩位沒別的事兒了,可以請了吧?」

  「是,是,卑職告退,卑職告退!」兩人爭先恐後轉身要落跑。

  「回來!」

  兩人窒著呼吸回身。「貝子爺?」

  「幫我轉告重慶鎮趙總兵一聲,他那二兒子貝子爺我定下了,別給亂訂親事,不然貝子爺我饒不了他!」

  「是,是!」

  「走吧!」

  兩人慌慌張張逃之夭夭,一路逃回戰區最前線,那裏還比這裏安全。

  金日籲了口氣,又揚起一瞼純真無邪的笑,「好,解決了,這下子他們應該不敢再來嘬雷子了!」起身,拉起一臉呆樣的翠袖。「走,我餓了,該去伺候你夫君的肚子了!」

  他們相偕走出廳,轉個彎兒就不見人影了,而廳內眾人仍處於終極凍結狀態之中。

  那個毛頭小子竟是位貝子?

  ※                  ※                 ※

  滿桌金日愛吃的菜肴,翠袖正在伺候夫婿進午膳——所謂的伺候,就是幫他剝蝦子,剔魚骨頭,舀湯倒茶之類的。

  「夫君。」

  「嗯?」

  「他們為什麼叫你貝子爺?」

  筷子險些滑手,金日慢慢放下竹箸,不曉得該歎氣還是該笑出來才好。

  「因為我是個固山貝子。」

  「為什麼我不知道?」

  「因為我沒告訴你。」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沒問。」

  「對喔,我根本沒問過你嘛!」翠袖恍然大悟,然後,沒問題了。

  金日哭笑不得,有點頭痛,也很慶倖,或許他要瞞住她某些「私人小秘密」並不是太困難的事。

  「夫君。」

  「嗯?」

  「剛才在別院裏,」翠袖的腦袋已經想到別的事上去了。「于大哥好像很傷心,我是不是在無意中傷害到他了呢?」

  金日瞟她一眼,拿起竹箸來夾起一片熬鍋肉放入口中。

  「岳母大人沒跟你說什麼嗎?」

  「娘只跟我說于大哥和傅叔叔是真的很喜歡我……」她輕輕皺起眉頭。「為什麼不跟我講清楚呢?」

  金日莞爾,「岳母大人沒跟你說明白,多半是因為她希望你能用最坦白的態度讓他們瞭解狀況。」他慢條斯理地說。「往後,你也該懂得了,無論過去你們有多麼親近,只要是男人,你都得跟他們保持幾分距離,以免對方誤會而受到傷害。」

  翠袖認真聆聽,認真思考,聽完後便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又夾了一筷子棒棒雞,「怎地不跟我辯幾句?」金日漫不經心地問。

  「辯什麼?」

  「比方說他們以前對你倍兒好啦,現在跟他們保持距離好不落忍啦!」

  「不。」翠袖笑著搖搖頭。「娘說過,我的個性太單純,很容易在無意中傷害到別人,所以要儘量聽從別人的勸誡。當然,不是所有人的話我都能聽,但你是我的夫君,娘說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自然要聽從夫君你的話呀!」

  她說得理所當然,金日聽得好不得意,差點放聲哈哈大笑。

  一直不肯娶親,拖到老大不小,為的是害怕娶到像額娘那樣任性的女人,往後得數著日子度過半輩子像阿瑪那樣悲壯慘烈的生活。

  不過現在他可以安心了,這個小妮子不但不任性,還直性得很呢!

  想爬到他頭上撒野?

  沒門!

  ※                  ※                 ※

  膳後,喝過補藥,金日如同往常般躺下睡午覺,翠袖端了餐盤,才剛踏出房門,眼前便黑了一大片。

  「咦?要下雨了嗎?」

  「誰跟你下雨!」

  袁士弼笑駡著把她拉到院子裏,一群人緊跟在後,掩不住興奮與好奇的心情。

  「女婿跟你說了嗎?他是誰?」

  翠袖怔了怔。「爹,您喝醉了嗎?怎不認得他是誰了,他是我的夫君啊!」

  袁士弼白眼一翻。「我是說,他叫什麼名字?」

  「爹,您真的醉了,夫君叫金日,您忘了是不是?」翠袖攬眉,回頭。「娘啊,你怎麼大白天就讓爹喝醉了呢?」

  「我……」袁夫人啼笑皆非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了,你們別吵我,」翠袖硬從他們中間穿過去。「夫君說了,他醒來要喝甜湯,我得先去廚房吩咐,不然他喝不到會哭給我看的!」

  大家眼睜睜看著她走開,不由面對面苦笑,現在才感覺到她單純得有點可恨。

  「固山貝子是宗室封爵,他不可能真的叫金日吧?」玉弘明喃喃道。

  「他應該姓愛新覺羅,聽說愛新在滿語中是黃金之意。」袁夫人低喃。

  「所以他說他姓金?」黃希堯插一嘴問。

  「不知他是襲爵或封爵?」于承峰咕噥。  

  「廢話,是封爵,沒聽他說阿瑪,額娘嗎?人家父母還在呢!」傅康說。

  「那他父親起碼也該是個多羅貝勒。」玉弘明點著頭道。

  「還有,他說他是宗人府右宗人、鑲藍旗滿洲都統,天,他的官位品級比我還高呢!」袁士弼不可思議的直搖頭。

  「但,他不過才十六、七歲……」袁夫人更不敢相信。

  「可是,娘,」袁舞袖拉拉娘親的袖子。「這麼一來,算命先生說的不就證驗了嗎?他說大姐會嫁個身分高貴的夫婿,連朝中一品大臣都得對他行禮,姊夫不就是了?」

  一陣靜默,隨後一陣異口同聲。

  「對喔!」

  下一刻,玉弘明與黃希堯不約而同轉眼望定汪映藍,雖不吭半聲,汪映藍也能明白。

  她真想孤獨痛苦一生嗎?

  汪映藍垂眸思索片刻,抬眼,表情依舊淡漠。「這只是巧合。」換言之,她不相信,不相信冥冥中真有某種奇特的力量能夠主宰她的生命。

  不,她的生命只有她自己能夠決定!

  ※                  ※                 ※

  既然金日不肯明說,大家只好裝作沒那一回事,袁士弼也安心地啟程趕回小金川戰區去了。

  「姊夫。」

  「嗯?」

  「你見過皇帝嗎?」

  「見過啊。」

  「好看嗎?」

  亭子裏,金日啃著水梨,漫不經心地朝對面的袁蝶袖瞄去一眼。

  「幹嘛,你想進後宮作嬪妃?過兩年後再說吧!」

  「討厭啦,才不是呢,人家只是好奇嘛!」

  「最好不要,誰敢評論皇上的容貌,我可還沒活夠呢!」

  「哼,希罕!」袁蝶袖對他裝個鬼臉,跑走了。

  金日哈哈一笑,再咬一口水梨,眼角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往通向東跨院的月洞門瞥一下。  

  人影倏閃。

  他不禁莞爾。「他想幹什麼?抓我?我還以為他已經忘了自個兒是誰了呢!」

  不過,來就來吧,誰怕誰呀!

  搖搖頭,他起身回房去了,待會兒又得喝湯藥了,儘管難喝得要死,但他不敢不喝。

  一來是他不喝的話,翠袖肯定會掉一湖淚水來淹死他;二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還虛得很,老是頭暈眼花,倦怠乏力,他只是硬裝出奸樣子來讓翠袖安心而已,其實大部分時候他都累得只想躺下來睡覺。

  唉,這要是讓額娘知道,額娘不笑死他才怪!

  ※                  ※                 ※
  兩個時辰後,西昌城南,邛海南岸的瀘山——

  光福寺旁的蔭林內,一位孤立許久的中年美婦人徐緩的回過身來,面對林間小徑,一位年輕人疾行而至。

  「娘。」

  「弘兒,許久沒聯絡,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呢?」

  美婦人的聲音十分溫柔慈祥,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威嚴,聽的年輕人不覺瑟縮了一下,不知為何,在人前他是一個樣,沈著穩重,從容自若,甚至還有點兒冷森;但在母親面前,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興起一絲懼意,變回一個平常人家的兒子。

  「孩兒……孩兒喜歡上一位小姐。」

  美婦人凝目注視他片刻,歎氣。

  「弘兒,你不想告訴我實話嗎?」

  年輕人窒了一下。「她是官家小姐,但她爹已被流放了!」

  「而她也不是那種會為反清大業付出的女人。」

  「誰說的?」年輕人脫口道。

  「七長老。」美婦人輕輕道。「你許久沒有聯絡,我讓她去找你,後來她在這裏找到你,也查明白你為何逗留在這裏不回去,這才通知我過來。弘兒,七長老也是女人,她的眼光你應該信得過吧?」

  年輕人又窒住了。「那……那就不要讓她知道。」

  美婦人歎息。「短時間,可能,但你真能一輩子不讓她知道嗎?1

  年輕人無言以對,美婦人上前握住他的手。

  「弘兒,天下女人遍地皆是,又何苦要執著於一個無心於你的女人呢?」

  「但我只要她一個!」

  「可是你不能。」

  年輕人咬咬牙。「那我就離開你們!」

  聞言,美婦人吃驚的睜大美眸。「為了她,你要捨棄你的責任?」

  「那也是娘強加在我身上的責任!」年輕人硬聲反駁。

  美婦人怔愣地註定他,良久,她黯然苦笑。

  「好吧,也許你本來就不適合承擔這份責任。不過……」

  「我知道,我得做件事,一件足以讓舅舅相信我不會出賣你們的事。」

  「而且……」

  「我只能獨自來,不能靠他人,以免將來我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去吧!」

  於是,年輕人飛身離去,美婦人繼續佇立原處,片刻後,她身邊怱又出現一位瘦得有點可怕的道姑。

  「他果然選擇離開。」

  「或許原就不該讓他參與這項大業。」美婦人歎道。

  「所以大小姐你才沒有把所有武功都傳授給他?」

  「那是大哥的意思,大哥說在能確定弘兒的心性之前,不能把武功全都傳授給他。」

  「大少爺顧慮得是。」

  「我知道,所以我才聽他的。」

  「那麼,要我繼續跟著他嗎?」道姑問。

  「不用了,讓他自己負責吧,免得大哥說話。」美婦人輕俏地轉身。「我們回去吧!」

  一眨眼,兩條纖細的人影俱已消逝。

  風,襲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涼意,邛海一片浩瀚波光,倒映著楓柏合影在漣漪中飄搖,今夜,月依然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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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漢族的年在一月,彝族的年在十月或十一月,由巫師占卜而定,不過多半在十月上旬,節期三天,人們鳴槍放炮,互相慶賀五穀豐收,除了唱歌跳舞之外,還舉行磨秋、賽馬、射箭等競技活動,婦女不出門留在家中招持客人,男人則三五成群走親訪友,相互拜年,認真說起來,其實跟漢族年是差不多的。

  這日,正是彝族年的第一天——

  「岳母大人!岳母大人!」  

  午覺一醒來,金日見不著老婆,馬上繞府一路叫一路問,但怎麼也問不到,他只好問到岳母大人面前去。

  「啊,岳母大人,原來您在這兒。」他先恭恭敬敬的施了個禮,再嬉皮笑臉的湊上去。「請問岳母大人,您的女兒,小婿我的老婆,那位閨名翠袖的小妮子,她跑到哪裡去了呢?」

  「同往年一樣,彝族人在過年,她們姊妹全跑去看熱鬧了。」

  「咦?看熱鬧?」金日當即垮下了臉兒,哭兮兮的抽抽鼻子。「好過分,怎不叫上小婿我呢?」

  「這個嘛……」袁夫人咳了咳,努力藏起笑意。「因為胡大夫說你的身子還不合適出門湊熱鬧,你知道,彝族年也挺熱鬧,還有競技活動,這一玩連三天,你會撐不住的。」

  「胡大夫?」金日恨恨一咬牙。「他大爺的,居然陷害我!」

  袁夫人實在忍不住笑出來。「他不是陷害你,是你的身子還不堪勞、不堪累,再多忍兩個月吧!」

  「還要再兩個月?」金日驚叫。「我先死給他看好了!」

  「再暍兩個月藥而已,」袁夫人拉著他坐下。「沒那麼慘吧?」

  「那我之前喝了個把個月的都是啥?」金日喃喃咕噥。「他老婆的洗腳水?」

  袁夫人噗哧失笑。「胡大夫說之前你的脾胃弱,虛不受補,進大補反而有害,只能進溫補,再過兩天他才要開始給你進大補。」

  「還補?我的身子猶不夠硬朗麼?」

  「要聽實話?」

  「……不用了。」

  「那就乖乖聽話吧!」袁夫人溫聲撫慰道。「等你臉色轉紅,胃口更好一點,不再老是手腳冰冷,或者老打呵欠想睡覺,屆時再來抱怨也還不遲啊!」

  唉唉唉,一切都逃不過岳母大人的法眼,薑還是老的辣呀!

  「是,岳母大人。」金日下得不乖乖低頭。「不過她們究竟要玩到什麼時辰才會回來呢?」

  「說到這就奇怪了,」袁夫人不自覺往廳外張望。「翠兒說會在你醒來之前回來的,怎地還不見人影呢?」

  「怕是玩得早已忘了我這個病歪歪的夫婿了!」金日心酸酸的嘀咕。

  愈看他那副哀怨的小奶娃臉,大眼兒可憐兮兮地眨巴著,小嘴兒噘起百般委屈,她愈是懷疑這個小女婿說不定比女兒更小。

  袁夫人差點又笑出來。

  「放心,再等等吧,她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                  ※                 ※

  確實,她們很快就回來了,但只回來了三個,袁舞袖、袁蝶袖和趙青楓。

  「我們走散了,於是我們就到處找大姊和三妹,後來我們隔著賽馬場地遠遠看見她們被幾個藏人強行擄走了……」

  說到這裏,袁舞袖忍不住大哭了起來,趙青楓便替她說下去。

  「那幾個藏人原只是要抓大妹,但三妹纏著他們不給他們抓走大妹,於是他們就一起把三妹也給抓走了。」他頓了一下。「當時正在舉行賽馬,我們無法越過那群瘋狂的賽馬過去救她們,大家又都很興奮,拚命大叫,沒有人注意到大妹和三妹被抓走,所以……」

  他愧然垂首。「對不起。」

  「為何會這樣?藏人?他們捉翠兒做什麼?」袁夫人惶然無措地喃喃道,隨又振起精神來,想安慰女婿。「不要緊,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他們……」話聲驀然噎住,她駭然望住女婿,說下下去了。

  金日那張可愛的奶娃臉再也不可愛了,只有一片猙獰可怖的煞氣,自那雙烏亮的大眼中射出一股驚人的寒芒,那樣淩厲,那樣狠毒,仿佛阿鼻地獄的索魂使者。

  「女女女……女婿,你你你……」

  冷下防地,金日驀然一個回身,人已飛出廳外,空中傳來他狂怒的暴暍。

  「玉弘明,給貝子爺我滾出來!」  

  ※                  ※                 ※

  西跨院的月洞門前,玉弘明與汪映藍甫踏出兩步,眼前人影一閃,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喉頭便被一隻鐵鑄般的手掐住。

  「說,玉弘明,你把翠袖捉到哪裡去了?」

  眼中閃過一絲驚然,旋又消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玉弘明極力想掰開掐住他脖子的手,但徒勞無功。「還不快放開我!」

  「放開你?」金日陰森森的冷笑。「在我知道翠袖的去處之前,別想!」

  「我也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玉弘明抵死不認。

  金日小嘴兒一咧,露出白慘慘的牙,宛如噬人猛獸的利牙。

  「你真的不想活了嗎?」

  這時,其他人也陸續趕到了,慌忙過來阻止金日逞兇。

  「女婿,你別亂來啊,我知道你急,可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出氣呀!」袁夫人溫言婉勸。

  「金公子,也許是你誤會了什麼,先把玉公子放下再說如何?」黃希堯建議。

       「他一直跟我在一起。」連汪映藍也這麼說了。

  「瞧,是你誤會了!」有人幫腔,玉弘明更是冷靜。「還不快放開我!」

  「誤會?」金日睜大眼,驟而狂厲的大笑。「玉弘明,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告訴你,從得知你的名字那一刻開始,貝子爺我就知道你是誰了,天地會二龍頭玉含煙的寶貝兒子,天地會總巡察玉弘明,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天地會?

  眾人齊皆駭然,連玉弘明自己也被嚇到了。

  「你如何知道?」他驚叫。

  「想要知道?」金日冷冷的盯住他。「先告訴我翠袖在哪裡!」

  「但我真不知……」

  啪!

  金日怱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別再說你不知道,你原想綁我,但綁不了我,於是便綁去翠袖,這是你這輩子所做最錯誤的決定!現在,告訴我!」

  玉弘明咬咬牙。「我綁你們做什麼?」

  金日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大金川上司會作亂是天地會搞的鬼……」

  眾人再一次譁然,玉弘明更是驚然色變。

  「你不想讓這場戰爭太容易結束,所以必須找個籌碼給他們,堂堂貝子夫人,尤其是我的貝子夫人,這該夠他們用上一陣子了!」話落,再甩給他一巴掌。「告訴我她在哪裡,立刻,否則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你就永遠別想知道她在哪裡!」  

  眾人抽氣,沒想到果真是玉弘明綁去了翠袖,金日臉上的猙獰之色更加重十分,大家以為他打算要動手殺死玉弘明瞭,如此一來,就真的無法得知翠袖的去向了,正想一起阻止他,沒想到他卻突然斂去怒意,笑了。

  「那麼……」他的笑靨純真,聲音柔和。「你想不想知道你父親是誰呢?」

  玉弘明驚喘。「你……」

  「沒錯,我知道你父親是誰,」金日笑吟吟的頷首。「我也知道你一直以為只有你娘親才知道你父親是誰,但我老實告訴你,知道的絕不只你娘親一人,起碼有十幾個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玉弘明遲疑著,眼神猶疑下定。

  「你不相信?」金日笑容更深。「那麼我再說件事來印證一下吧,你娘親她本姓王,對吧?她一輩子沒嫁過人,卻生下了你……」

  「在他們能夠成親之前,我父親就過世了!」玉弘明沖口而出。

  「錯囉!」金日笑咪咪的搖搖頭。「你娘親是你父親的妾室,而且你父親還是個天下盡人皆知的大人物,我現在只要一說出口,沒有人不知道,不過我不能說,可是我可以告訴你該去問誰……」

  「問誰?」玉弘明脫口問。

  「先告訴我翠袖在哪裡?」

  玉弘明咬住下唇遲疑大半天,然後,他閉了閉眼,睜開,「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他又猶豫一下。「我知道是誰捉走了她。」

  「誰?」

  「班滾。」

  「班滾?瞻對土司?」金日十分詫異。「但慶複上奏說班滾已自焚而死了!」

  「沒有,他沒死,天地會的人把他救出來了,事實上,班滾的確是天地會煽動他作亂的,但莎羅奔是他煽動作亂的。」

  「原來真是他。」金日的臉色又開始轉變了,愈來愈嚴厲、愈來愈冷酷。

  「我特地去找班滾,告訴他清廷會不斷增兵進剿,莎羅奔早晚會打敗仗,除非他能找個籌碼,屆時才能和清廷講條件。」

  「所以他是要把翠袖捉去給莎羅奔?」

  「不,他會在莎羅奔即將支持不下去時,才會把袁姑娘交給莎羅奔。」

  「那麼他會先把翠袖捉到瞻對?」

  「那兒有清兵駐守,他不可能逗留在那兒,現在他多半隱匿在如郎附近。」頓一頓。「現在,可以告訴我該去問誰了吧?」

  金日冷哼,隨手丟開玉弘明。

  「天地會所有長老都知道,你舅舅和姨媽也知道,不過他們都不太可能告訴你,所以,去問白慕天吧!」語畢,轉身大步離去。

  原來班滾沒死!

  慶複,你該死!

  不久,文華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慶複大人被召回京,兩個月後奪職待罪,乾隆十四年九月賜自盡,這一切都只因為一個人:翠袖。

  ※                  ※                 ※

  「金公子,你不能去啊!」

  胡大夫極力想阻止金日親自去追緝班滾,但沒有人阻擋得了那個表情陰沈得好像隨時都準備殺人洩憤的貝子爺,連袁夫人都有點伯怕,才勸兩句話就退兵,他只好轉而叮嚀黃希堯。

  「無論如何,金公子一開始發燒,就得讓他停下來休息。」

  「我?」黃希堯苦笑。「我行嗎?」

  胡大夫窒了一下。「儘量吧,我會把用藥的方法寫下來,以及所有可能用到的藥材都交給你,千萬不要搞丟了!」

  一個時辰後,金日便啟程追緝班滾去了。

  隨行的有帶路的嚮導、黃希堯、趙青楓,以及恰好送家書回來的傅康與于承峰,連馬都沒下就一道上路了。

  從建昌到打箭爐,再從打箭爐到瞻對,這一路可不太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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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6 16:33:29 |只看該作者
待續

  從來不覺得一把長劍竟是那麼沉重,沉重得他幾乎抓不住,不,他已經抓不住了。

  低下眸子,他望住掉落地上的長劍,卻無力去撿它起來,徐緩的,他抬起臉,想要看清四周的狀況,但兩眼望出去只是一片迷蒙,除了隱隱約約可以瞧見正前方那個敵手臉上那一抹邪惡又得意的表情之外,他什麼都看不清楚。

  顫巍巍的吸入一口氣,他努力想要讓自己振起精神,但一切都是徒勞,他只覺得腦袋愈來愈暈眩、神智愈來愈迷離,然後,身體的重量逐漸流失,他恍惚感到自己似乎飄浮了起來,慢慢的、慢慢的愈飄愈高、愈飄愈高。

  當四周圍的敵人又發動攻勢砍過來時,他還在想,他們傷不到他,因為他已經飛起來了。

  很快的,一、二十把刀一起砍到他身上……

  突然,他真的飛起來了,飛進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中,他竭力睜大蒙朧的霧眼看出去,模糊中,恰好對上一雙冷峻的大眼睛,目光是如此陰騖森然,卻又是那麼熟悉啊!

  「阿……阿瑪……」

  他作夢般的呢哺,幾乎沒有聲音出來,眼皮沉重的闔上,再也撐不開了,然後,他聽到一聲熟悉的冷哼,接著,他的身子轉到另一雙臂膀上,他又飛起來了,未幾再停下,一雙熟悉的、慈愛的手溫暖地輕撫上他的瞼。

  「弘普!弘普!弘普!」

  透著無盡痛惜與焦慮的呼喚,不必睜眼,他也可聽出是誰。

  於是他笑了,討好的、可憐兮兮的笑了。「額……額娘,弘……弘普很乖吧,弘普聽……聽額娘的話,娶……娶老婆了喲,弘普好乖好……好乖呢……」

  呢喃著,他逐漸暈沉了,意識悄悄墜入深沉的、渾沌的黑暗中……

  汪映藍,你該後悔了,算命先生說的果然是阿瑪!


  《全書完》

  編註:有關「出嫁從夫」另外的幾本著作,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一 出嫁不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二 出嫁該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三 出嫁難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四 出嫁願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五 出嫁必從夫】

  〔古靈〕【出嫁從夫之六 出嫁誓從夫】


    有關「允祿與滿兒之女──梅兒」的故事,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之七 只想愛一個人】


    有關「允祿與滿兒之子──弘普(金日)」的故事,請看──

  〔古靈〕【出嫁從夫之八 只為你一個人】

  〔古靈〕【出嫁從夫之九 只要你一個人】

  〔古靈〕【出嫁從夫之十 只疼你一個人】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5-6 17: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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