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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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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煙雨江南]狩魔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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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6 14:30:0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章十二 祭祀 中
回應著紅袍大祭祀的召喚,在無盡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深沉悠遠的聲音,“你又來打擾我們的安靜。光明以及鮮美的鮮血雖然誘惑,卻不足以補償我們的尊嚴。惟有顯赫生命的凋零,才能昭顯對我們的尊重。那麼,現在,你所說的王族的血脈在哪里?”

    守備司令已經知道自己作為祭品的命運,這比單純的死亡更令人恐懼絕望,他拼命掙扎起來,用盡全身力量嚎叫。生死之間讓他的力量驟然大增,竟然從兩名行刑者手掌中逃了出來!

    但短暫的自由未能改變他的命運,在紅袍大祭祀的示意下,一名行刑者忽然出手,狠狠一拳砸在守備司令的腹部,讓他象只煮熟的蝦那樣蜷了起來。另一個行刑者則重擊向他的後背,劇烈的震蕩幾乎讓他所有內髒移位!隨後,兩名行刑者抓起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守備司令,將他拋進了鐵門後的濃郁黑暗中。

    守備司令並不象紅袍大祭祀那樣可以安定在站在虛無中,一越過鐵門,飛在半空中的身軀就違背了一般物理運動的軌跡,速度減緩下來,拋物線般的角度變成了平移,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牢牢抓住他,把他扯向黑暗深處。。。

    黑暗象是濃稠的液體,一點點將他吞沒。只有淒厲之極的慘叫聲從不知道多遙遠的地方不斷傳來。隨即,無盡黑暗中響起一波一波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似乎有無數小東西用細而尖銳的嘴器咀嚼吞噬著食物,而守備司令的叫聲驟然高亢淒烈,而且持續不斷,整整十分鐘後,才漸漸停歇。

    在整個過程中,就連兩名見慣無數**的行刑人都有點變色,他們可以想象在這十分鐘內,守備司令承受了怎樣的痛苦。正常情況下,這種程度的痛苦只要持續幾秒鐘就會讓人的神經崩潰。他們根本無法想象在黑暗中發生了什麼,才能讓一個人的極限痛苦持續如此之久!

    而紅袍大祭祀安定地凝立著,手中的火把搖曳不定。

    黑暗中的聲音再次響起︰“味道不錯!雖然血脈過于稀薄,但的確是王族的血脈。。。這種味道總是令人懷念。很好,這個祭品體現出了你的誠意。”

    “那麼,這一次我可以帶走幾個?”紅袍大祭祀問。

    黑暗沉寂了一會,說︰“三個,你可以帶走三個,包括一名上位者。”

    黑暗如水般分開,三具棺槨從虛無中浮現。其中兩具是黑色木制的長棺,本身並無多少裝飾。而中央則是一具尺寸更大,由黃桐鑄成的棺槨,棺面則以黑紅兩色的不知名金屬勾勒出繁復立體的玫瑰花枝,充滿了黑暗頹廢的藝術氣息。

    “上位者?真是意外的禮物。”紅袍大祭祀咧開嘴,如烏鴉一樣嘎嘎的笑了,露出僅有的幾顆殘缺黑牙。

    “離開吧,貪婪之人。”黑暗深處的聲音逐漸淡去,又將進入沉睡。

    “很感謝您的慷慨。”紅袍大祭祀向無盡的黑暗鞠躬,然後退出了鐵門。。。當他出來時,門內的一切再次被黑暗浸沒,包括那三具棺槨。

    大祭祀吃力地將鐵門關上,鑰匙擰了幾圈,重新將門鎖好。這才舉著火把,沿著通道向外走去。兩名行刑者微微感覺到奇怪,因為大祭祀沒有從門內帶出任何東西。不過他們知道這絕不是該問的問題,只是立刻動作敏捷地跟上。

    三個人一前兩後,沉默地向上攀登著。通道中非常安靜,只有大祭祀沉重的呼吸聲在洞壁上來回激蕩著。沒走出多遠,兩名行刑人身後景物忽然微微扭曲,出現了兩個淡淡的影子。他們的臉上驟然露出極度驚駭痛苦的神情,張大了嘴拼命呼叫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兩名行刑人的眼白迅速布滿了血絲,血管剎那間擴張到極致,然後破裂。沒有任何液體噴灑出來,只有恐怖的黑色在他們睜大的眼中蔓延,並且覆蓋了瞳孔,最終他們的整個眼楮都變成了黑色的琉璃質!

    行刑者倒下了,兩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影子跟上了大祭祀。。。大祭祀象是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低著頭,毫無生氣地挪動著步子,如垂暮老人般,一步步向上攀登著。

    在他們身後,空曠潮濕的甬道重歸寂靜,鐵門亦在黑暗中被遺忘。

    甦忽然從床上挺身坐起!

    在清醒的瞬間,全景圖就全速擴張,剎那間讓甦掌握了周圍的一切。夜依然幽深,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風一如既往不停地從一個窗中吹進,再由另一處吹出。寬大的床上躺著三具誘人的身軀,分別是穆雷的女兒和兩個侍女。桌上、沙發邊散亂堆放著數十個空酒瓶,彌漫在空氣中的酒氣依然濃冽,中人如醉。

    臥室外有兩名衛士和四名僕人正在等候著,準備隨時听候命令。旁邊的小餐廳中擺放著數百公斤加工好的高熱量食物,以備甦想要夜宵的時候取用。而在更下一層的廚房中,超過十名廚師正在通宵忙碌著,為第二天的早餐作著準備。

    整個總督宮殿中,共有近五十人在通宵忙碌,只為一人服務,這就是上位者的生活。。。

    甦下了床,站到落地全身鏡前,注視著鏡中完美的人類男性身體。身體的比例和正常人類稍稍不同,卻更加符合超級生命視角的美感,也意味著能夠發揮強大得多的力量。這幾天甦所做的一切都和身居上位、放縱**的男人沒有不同,暴飲、嗜食以及為數眾多的女人。他在盡一切力量保持自己身為人類的感覺,並且似乎獲得了某種程度的成功。

    他剛才居然睡著了,而且還做了一個夢!

    自從能夠在細胞層面控制身體,睡覺就不再是必要的活動,而當思維中樞開始生成時,做夢更變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每一個思維中樞的能力都可以和一流智商的人類相比,每天只需要休息很少的一兩個小時,而且這點時間還可以分割成多次。也就是說,任何時候都會有多數思維中樞保持在工作狀態。一般來說甦所謂的睡眠,其實是關閉不必要的思維,讓思維中樞全力處理正在進行中的任務而已。。。就算有一兩個思維中樞在輪休中有做夢的跡象,也不可能把這種活動保持下去。其余的思維中樞會糾正這種可能影響主意識的行為。

    但是甦的確睡著了,而且的確做了夢。

    夢境很簡單,也很單調,就是一扇生滿鐵銹和青苔的鐵門,門上有老式的鎖孔,上面有嶄新的擦痕,而且鎖孔中插著一把銅制的鑰匙。當夢開始的時候,鐵門正在緩緩關上。這本來是一個無聲的夢,可是當鐵門合攏的時候,卻突然發出 當的一聲巨響!響聲打破了夢境,讓甦從睡夢中醒來。

    甦站在鏡前,正在不斷回憶著夢境,試圖追索它的源頭,很快得到了答案。這個夢境沒有發生在任何思維中樞之內,它就是憑空出現在甦的主意識之中。

    鐵門後,是深沉的黑暗。此刻回憶起來,甦竟覺得那黑暗似是有實質的,能夠流動,也能夠吞噬。。。在黑暗之後不知隱藏著什麼,卻讓他感覺到了真實不虛的威脅。

    “這算什麼,一種警告嗎?或者是誤導?”甦思索著。他明白,至少現在,還有太多太多他並不知道的事,比如說這個夢的由來。或許只是直覺對于危險的某種反應,不過這也說明,危險已經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也許希羅爾城的那些家伙已經出動了?看得出來,老家伙並沒有在每件事上說實話,不過這並不重要,現在已經到了該行動的時候了。”

    甦站到窗前,輕輕撫著胸腹相接處拳頭大小的腫塊,指尖彈出一道鋒利的刃鋒,將腫塊劃開。指刃劃過的地方,皮膚、肌肉層層翻開,卻沒有一滴血或體液流出。裂開的縫隙里,數十只手指大小的飛蜂蜂擁而出,有的離開甦的身體就能飛行,有的則翻滾著掉在地上,竟發出啪嗒的金屬撞擊聲。摔下去的飛蜂翻了個身,就爬了起來,不斷快速振動著背上六片翼翅,發出嗡嗡的聲音。。。在高速撲進房間的風中,它們的翅高速振顫著,身體則穩穩地懸停不動,很快就吹干了身上的粘液,隨即一一飛了起來,全部落在窗台上,排成整齊的兩排。

    這些飛蜂通體閃著幽幽的黑色,光滑的體表不斷折射著周圍的光線,讓它們顯得時隱時現,而且不斷變幻著形態。它們身體表面覆蓋著的甲殼看起來非常堅硬,除了背後六只翼翅,腹部尾端還有兩排細小的噴孔。所有的飛蜂都抬起頭,望著甦,它們頭頂的三對復眼居然可以發出微光,那些不斷閃爍的光芒都是有意義的。而在它們眼中,甦那雙碧色眼瞳深入流轉的光暈同樣包含了大量的信息,包括分配給它們每一只的任務。幾分鐘後,所有的飛蜂都開始掉頭,一一飛起,在茫茫夜色中奔向遠方。

    偵察強化型雷古納(微型版)︰標準體長三厘米,具備一百四十種偵測模式,記憶區存貯量十天。雜食,空棲型,三重推進模式;單體戰斗力,微弱。。。特殊能力,軍團戰斗模式,神經毒素。繁殖方式,自體胎生,繁殖周期三天。

    這是原型的雷古納結合本地吸血蚊的基因和結構特點後創造出的新型生化武器,雖然非常簡單,但也算是甦自行探索出來的第一款完整的生物兵器,意義重大。是否成熟,還需要進一步在實戰中檢驗。

    放飛了雷古納蜂群,甦腹部那道看上去很嚇人的裂口開始緩緩收攏,直至看不出一絲痕跡。他披上衣服,走出了臥室。

    “大人!”臥室門口的衛兵嚇了一跳,沒想到甦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他們立刻以帝國禮節上身前傾,向甦致以最高的敬意。

    “通知庫比雷,還有所有的領主,讓他們到作戰廳來集中,立刻。”

    “是!”衛兵響亮地應著,飛奔而去。

    穆雷專用的作戰室稱之為作戰大廳更為恰當,除了寬廣的空間和奢華的裝飾,整間大廳中和‘作戰’一詞相關的就是一個十米長五米寬的太陽帝國北部地區沙盤了。。。希羅爾城正好位于沙盤的邊緣處。

    甦審視著從瑪卡到希羅爾之間遼闊且錯綜復雜的地形,沉思不語。

    幾分鐘後,作戰室的大門就被推開,庫比雷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站到了沙盤前面。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作戰沙盤,不禁眼前一亮。又過了兩分鐘,第二個領主走進作戰廳。十分鐘後,所有六位領主都到齊了,包括一名傷還未全好的領主。

    看到甦凝視著沙盤,所有的領主心中都是凜然,知道幾天的輕松時光終于過去,接下來又將是戰爭了。

    見所有的領主都已到齊,甦抬起頭,伸手拿過一根銅制的指示棒,在希羅爾城上一點,說︰“敵人來自這里。”

    隨後銅制指示棒在沙盤上挪動著,依據不同的地型勾勒出一條曲折的路線,然後停在距離瑪卡城不遠的地方。“這是敵人最有可能的行軍路線。而我們,就在這里迎擊。”

    “拉瑪爾,你帶著一百名戰士守在這里,胡里奧,你在這里駐守,薩拉耶斯,你帶著八十個人守衛這里。”甦點出三名領主的名字,並且用指揮棒在沙盤上標出三個地點,讓他們分別把守。縱觀全局,三名領主構成了一條弧形的防御線,把瑪卡城的一面保護起來。

    “其余的人跟著我。現在你們回去,集結所有能夠找到的戰士,做好準備,上午十點準時出發。”

    下完這條命令,甦就結束了軍事會議,沒有給領主們發言或者是辯駁的機會。

    領主們離去不久,瑪卡城就被喧鬧聲吵響,領主們的咆哮在一座座軍營中響起,把士兵們從床上拉出來,再塞給他們一支武器,然後用皮鞋和鞭子讓渾渾噩噩的戰士們到廣場集合。副官們早已等候在那里,十幾大桶的冰水可以保證戰士們清醒地走出瑪卡城。

    甦獨自留在作戰廳內,有如實質的目光盯著沙盤,視線的焦點從希羅爾城出發,逐漸偏離了原本劃出的路線,沿著另一條更加便捷的線路指向瑪卡。在距離瑪卡不遠處,視線焦點繞了個圈,轉而向頭,再折向北,從瑪卡城另一方突入城市。這條路徑恰好會經過其中一個領主的駐地。不過,一名領主能夠起多大的作用,甦非常清楚。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輕而有節奏的敲門聲。能這麼敲門的,只有曾任總督府管家的老人。

    老人進來後,照例以從容淡定的口氣說︰“大人,剛剛培養基地的主管前來報告說,所有五具培養槽不知何時打開了,里面原本培養的生物全部消失。”

    甦頭也不抬地說︰“嗯,知道了。告訴他,讓他準備原料,按同樣的配方再培養一次。”

    看著甦毫不在意的態度,老人若有所思,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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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6 14:30:2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章十二 祭祀 下
在希羅爾城外,臨時軍營中一片寂靜,軍帳頭尾相接連成片,遠遠望去,似乎是荒土上覆蓋著的一層植被。(八度吧.)每個營帳中都睡著一個自由民戰士,不管是否認為接下來的戰斗會很輕松,經驗豐富的自由民戰士們都會抓緊時間休息,好以最佳的狀態走上戰場。再輕松的戰爭也是會有傷亡,誰都不希望戰死的人是自己。

    軍營連同周邊靜悄悄的,連巡邏的人都沒有安排。現在可是在希羅爾城的範圍里,誰敢潛入甚至是攻擊集結了六百強大的自由民戰士的軍營?而且眾所周知,紅色大公本人就在軍營中。

    軍營中,只有中央的大型軍帳內亮著燈。軍帳正中的桌子上,鋪著一張異常精美細致的手繪北部區域地圖。地圖是皮制的,兩端用銅質瓖金的掛軸仔細地瓖好,既保護了那相對脆弱的材質,又可在需要的時候卷起來。地圖筆法細膩,精度極高,只有高層貴族才能夠使用。

    紅色大公緊盯著地圖,沉默不語。七名將軍肅立一旁。

    大公緩緩伸出手,點在地圖上的希羅爾城,然後慢慢向北延伸,說︰“我們就沿著這條路線行軍。”

    將軍們默默記下大公標出的行軍路線,但是沒有人知道,這條路線和甦在沙盤上勾勒出的路線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對方懂點軍事,那麼會在這里布設陣地、阻截我們。”大公的手指所點出的位置,和甦布置的主力陣地又重合在一起。

    “但是!”紅色大公自負且神秘的笑了笑,說︰“當然不會這麼簡單!一旦前線作戰失利,也許我們的敵人會立刻選擇逃跑,那時可未必能夠捉得到他。所以,我會親自帶領那些人,走另一條路,直抄他的老巢!”

    紅色大公並沒有說明他將選擇哪一條線路,將軍們也不會多問。甚至沒有人對紅色大公以身犯險提出任何置疑,無論是大公本人的能力,還是他身邊那三十名身經百戰的親衛都不容小覷,更何況,還有‘那些人’,神廟的紅袍武士。

    清晨,在蒼涼悠長的號角聲中,希羅爾城的戰士們次第走出軍營,沿著預定的路線向瑪卡城進發。他們並沒有整齊隊列,而是分散成十幾支小隊,漫山遍野地向前推進著。從希羅爾到瑪卡,有一條簡陋失修的公路,蜿蜒曲折,途經的距離比卡諾薩選定的路線長了一倍。而對于能力者來說,就不一定非要沿著公路走了。崎嶇地形對他們的影響很小。

    離開城市,自由民戰士們就逐漸分散開了。他們首先要翻越一座相對海拔超過八百米的山脈。山脈中沒有成熟的道路,戰士們要根據各自的能力自行選擇翻山路徑,七名將軍分別率領一隊,緩慢向山脊爬去。這樣的行軍當然談不上任何行軍隊列,不過卻也是帝國基層軍官缺乏軍事素養的表現,他們的個人能力或許十分強悍,但是極為欠缺軍團式作戰的基礎知識和指揮經驗。

    山上長滿了各種植被,樹林、灌木和各種頑強生長、布滿倒刺的爬藤,毒蟲橫行,當然也少不了到處都有的吸血蚊。

    在叢林中,一名將軍嘴里喃喃咒罵著什麼,先是抬起大腳,氣勢十足地一腳踢斷一棵攔路的大樹,然後揮起厚重砍刀,把樹藤全部砍斷,為後面的戰士們開出道路,這才向前走去。他剛走了幾步,忽然站住,有些疑惑地掃視著幽深陰暗的叢林。嘩啦啦,將軍身後響起一片子彈上膛的聲音,戰士們知道將軍可能發現了敵蹤,立刻自動戒備,並且半散開搶佔周圍的有利地形。

    將軍的視線在叢林中掃過,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他看到了一些危險的毒蛇和蜘蛛,還看到遠處幾只徘徊不敢過來的野狼,還有幾種從來沒見過的昆蟲,比如說一只通體黑色的野蜂。不知為什麼,這只野蜂讓他感覺很有些不舒服,它很象是一個全新的物種。不過將軍知道,現在並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在行軍期間,可不是捕捉標本的時機。而且在環境復雜的雨林中,每年都會出現許多全新的物種,一只野蜂實在微不足道。就是一群野蜂,也同樣微不足道。

    將軍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那只趴在樹枝上不動的野蜂,而是率領著戰士們繼續深入。

    靜靜停駐在樹枝上的野蜂雙眼閃爍,腹部擴張,露出一排暗紅色的內組織。這些內組織收放之間,能夠發出特定的長波信號,這種波段並不在人類的听覺範圍內。現在這只蜂就在召喚著同類。幾分鐘後,隨著輕微的嗡嗡聲,另一只野蜂飛了過來,停留在前一只身前。前一只野蜂復眼中數百個光點快速閃動,通過這種方式把收集到的信息傳遞給後一只野蜂。一分鐘後,新來的野蜂振翅而飛,沖上高空,然後驟然加速,消失不見。

    前一只野蜂的微型大腦中閃現出全息地型圖,它勾勒出眼前這支小隊前進的可能路線,然後騰空飛起,繞了一個大圈,落在前方一棵大樹的樹梢上,安靜地等待著小隊的到來。

    十分鐘後,茂密的灌木叢被砍刀斬開,將軍龐大的身軀從樹叢中擠出。他嘴里叼了片草葉,不斷地咀嚼著。這種草葉的汁液有微毒,不過卻是提神的好東西。他凌厲的目光在山峰林間掃過,沒有看到什麼異樣,就連土著部落民都沒有看到一只。這里距離希羅爾城並不遠,城防戒備範圍內歷來不允許駐扎任何居民點,可以當成奴隸的土著部落民早就被打掃得干干淨淨。

    呸的一聲,指揮官把嚼了一半的草葉噴了出去,然後大手一揮,繼續向前走去。他走後不久,一個接一個的戰士從樹林中出現,沿著他開闢出來的道路,繼續向前行進。

    但是將軍的眼角在不停跳動著,他總覺得在這片樹林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卻又說不上來。猛獸,變異生物,還是敵人的埋伏?這些可能性立刻都被他自己否定了,但是危險的氣息始終徘徊不去。在能力畸形重要的帝國,每個高階能力者都很重視直覺。于是將軍索性站住,撫著下頜,仔細回想剛剛看到的每一副景物,篩子般濾過一個個細節。

    沒有任何疑點,除了樹枝上的一只野蜂顯得有些刺眼。他想起剛才曾經看到過一只類似的野蜂,同樣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只是因為距離有點遠,所以不願意麻煩出手把它殺了而已。兩只一樣的野蜂?這也說明不了什麼,畢竟野蜂的活動範圍很大,而在人類的眼中,同一類的野蜂本來就都長得差不多。即使他們這種等級的能力者對周圍事物的觀察力也是一流的,但也不意味著就能分辨出一只野蜂的六條腿和另一只的會有什麼區別。

    帶著心頭的疑惑,將軍繼續向前。前面的路還遠,他可沒多少時間可以耽誤。

    一個小時後,站在半山腰上處的一塊岩石上,將軍眯著眼楮,緊緊盯著千米外的一只野蜂。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中,他已經看到了這東西六次。而且,現在他終于能夠確認,至少在過去的兩次中,他看到的是同一只野蜂。

    將軍冷笑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只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他拔出腰間的匕首,忽然甩向趴在岩石上不動的野蜂!匕首帶著尖銳的嘯音,居然飛越了近千米距離,準確切向野蜂!

    野蜂立刻騰空飛起,險險地躲過了匕首一擊。在濺射的火星中,匕首深深插入了岩石。但是野蜂還是沒能逃過這次劫難,淒厲而尖銳的呼嘯聲不斷響起,幾只薄薄的飛刀接連飛來,飛旋著斬向野蜂。

    在這個時候,野蜂終于顯示出非同尋常的能力。它腹部不停收縮舒放,兩排小小的噴孔中不斷噴出銳利的氣流,迅猛地改變著它飛行的方向和角度,並且可以在極短的距離內加到最高速度。但是超乎尋常的速度和靈活性無法改變它的命運,隨後樹林間響起一記清脆的槍聲,高速飛來的子彈終于撞上了它的身體,在金屬般的撞擊聲中,它的腹部幾乎全被擊爛,但是反作用力竟然使得彈頭變形彈開!

    失去大半身體的野蜂一頭栽落在地上,它的雙顎徒勞地開闔著,卻根本不可能咬到敵人。以它的體型來說,擁有八階能力的將軍根本就不是它能夠戰勝的敵人。但是野蜂強悍的生命力和恐怖的靈敏速度讓將軍也為之心驚。

    將軍撿起彈頭,看著只有射在裝甲、鋼板之類東西上才會達到的變形程度,臉色不禁又青了幾分。他蹲下,注視著還在不斷掙扎的野蜂,自語著︰“這是什麼見鬼的東西?”

    作為紅色大公的心腹,將軍見識過不少帝國秘密發展的生物兵器,卻從沒有一個能夠讓他感覺如此緊張。他用手槍撥弄著只剩小半截身軀的野蜂,那個小東西的瘋狂掙扎終于到了尾聲,除了偶爾抽搐一下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動靜。將軍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特制標本試管,準備把野蜂的殘體裝進去。就在他拔開試管塞的瞬間,本是奄奄一息的野蜂突然從地上彈起,閃電般在將軍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將軍反應極快,手一翻,已經將野蜂扣進了試管里,然後迅速塞緊管口。他在瓶塞上一按,一股白色的冷凍氣體被釋放出來,布滿了試管。野蜂掙扎著,用雙鄂徒勞地咬了幾下管壁,這才翻倒,跌落在試管管底。

    將軍看著手腕上的兩個小小創口,臉色鐵青。從傷口處傳來**感覺,而且快速腫起,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淡黃色的體液。

    有毒!而且是神經性的劇毒!將軍瞬間作出了判斷,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的右臂驟然膨脹,肌肉收縮,強大的壓力迫使血液逆流。撲的一聲,兩個傷口中射出細長的血線,這才把毒液給逼了出來。但是將軍的手臂依然開始紅腫,並且有些使不上力量。看來不加以治療的話,殘留的毒性仍然會在幾天內起作用。至少這只右手的力量要被削弱一半。

    好厲害的毒,這是很少會在自然界出現的毒素,而且明顯違反周圍生物環境的食物鏈規律,應該是出自某個生化實驗室。將軍長長地出了口氣,再看著試管壁上幾個清晰的牙印,雖然沒有破裂,但如果被裝進去的是一只沒有受傷的完好的野蜂……他第一次神情顯得凝重,小心翼翼地將冷凍試管收了起來。

    帝國特制的冷凍試管采用特殊的材質,有著媲美高等合金鋼的硬度。可是居然被這只殘缺的野蜂咬出幾個深深的痕跡!這等于是說,只要野蜂數量足夠多,哪怕是躲在坦克里也是不安全的。它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在坦克外殼上啃出一條通道來,然後把藏在里面的人全部殺死。什麼時候,希羅爾城外竟然出現了如此恐怖的野蜂?

    這個時候,將軍忽然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野蜂總是成群的!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看看仍然紅腫脹痛的右臂,再看看遠處宛如春游一樣輕松行軍的自由民戰士,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想了想,將軍叫過來幾名親信,讓他們立刻以最快速度把冷凍試管送回希羅爾城,交到紅袍大祭祀手中。太陽神廟是帝國能力和生物兵器的源頭,想必能夠解開藏在這個小東西身體中的秘密。

    做完了這一切,將軍這才稍稍安心,大步離開。但是他心中的陰影始終未曾消去,似乎在這片森林深處,還隱藏著什麼東西。

    當將軍離開後,一只一模一樣的野蜂從一株大樹的樹干中爬了出來,它向遠方的隊伍望了望,振翅飛起,沖上了高空。山風很強烈,到了千米以上的高空後氣流更是吹得它忽上忽下。這只縮微版雷古納收起了脆弱的翅翼,改以腹部噴氣的推進方式繼續攀升,每噴射一次氣流,它就會象子彈般上沖十余米。直到爬升到三千米的高空後,它才穩定在空中,漆黑的身體內部逐漸散發出高熱,隨後一束載滿信息的長**動就從它的身體中射出。發射完這束功率強大的波束,它就消耗完身體的全部能量,瞬間被風卷著拋向了遠方。

    “自體樣本已被敵人捕獲,第二階段命令啟動。”波束中載有這樣一段信息。

    片刻後,在數百公里範圍內,幾十只有著野蜂一樣外表的雷古納同時飛離了監視和巡邏的區域,只留下幾只繼續跟蹤希羅爾城的軍隊。它們分散進入叢林,開始瘋狂攻擊能夠看到的一切生物,不管是大到小牛犢一樣的荒狼,還是體型比自己還要小的昆蟲。在攻擊狀態下,它們的速度和力量幾乎無可匹敵,比如落到荒狼背上後,就會用足以咬動鋼鐵的雙顎撕開狼皮,然後直接鑽入荒狼體內,開始大吃特吃。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它們就可以吃掉自身體積數倍的食物,然後拖著腫脹得不成比例的腹部,或趴在獵物身上,或懸掛在樹枝上,開始休息。

    幾小時後,第一只雷古納開始產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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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3 23:13:51 |只看該作者
章十三 戰爭 上
當幾十顆如魚子般晶瑩剔透的卵落在地面時,意味著這場尚未交鋒的戰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產完卵的雷古納只休息了幾分鐘,就收攏好干癟的腹部,就又爬到荒狼的屍體上,繼續進食。

    它產下的每顆卵中都可以看到有一個小小黑影在蠕動著,幾分鐘後,螞蟻大小的雷古納幼體就破殼而出,它們先是吃掉了包裹著自己的卵殼,然後紛紛匯聚向自己母體所在的地方,荒狼的屍體是它們第二頓鮮美的血食。這群胃口極好的小東西們大嚼特嚼,看到什麼就吃什麼。荒狼的一條後腿就象染上了一層黑色煙霧,隨後逐漸向上蔓延,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當近百只雷古納幼體完成了第一次進食後,荒狼的整條後腿都消失了!如果論體積,荒狼後腿至少是幼體們的幾十倍!幼體們拖著滾圓鼓脹、和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腹部,開始沉睡。在沉睡中,它們小小的身體不斷發出細微的 啪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著。再過十幾個小時,這些幼體就會長到和母體一樣大小,完全長成。當出生五天後,它們就會擁有繁殖的能力。而此時它們的母體也完成了進食,同樣在休息著,等待補充消耗。。。新的卵胎將在一天後開始孕育,第三天時,又會有一批新的雷古納幼體誕生。

    此時此刻,將軍並不知道他的一個無心舉動,已經替自己增加了近百倍的潛在敵人。

    又一個白天到來。今天的天氣不錯,雲層飄得很高,連一直死氣沉沉的鉛灰色似乎都褪色不少,給人以天高雲淡之感。

    天空中傳來隱約的振翼聲,一只通體蒼灰色的鷹張開雙翼,優雅迅捷地劃過天空,飛向東方。它的速度非常快,至少在天空中少有能夠逃脫它追捕的生物。而一雙銳利的鷹眼不時掃視著大地,瞳孔中神情豐富,顯示著這頭生物的智力絕不簡單。大地中的一切都在鷹眼中反映出來,就連那些躲藏在樹後林間的各種生物都逃不脫它的掃描。地面上的王者對它來說完全是個笑話,如果有心情,它甚至會和體型比自己大上數倍的荒狼斗上一斗。

    飛行中,它忽然感覺到一陣極度危險的感覺襲來,于是低頭一看,發現一頭深灰色狼型生物正高高站在一株高大古樹的樹冠上,一雙幽綠的眼楮正緊緊地盯著自己!

    一頭狼也敢向它挑釁?它可是通古斯戰鷹!

    通古斯戰鷹是帝國以高原鷹為藍本開發出來的新一代通用型生物兵器,具備人類十歲兒童的智力,戰斗力、耐力和速度比普通高原鷹提升數倍以上,壽命長達三十年。。。以綜合性價比來說,屬于非常優秀的生物兵器。在戰場上通常作為聯絡和偵察的輔助兵種,有時也可執行特殊任務。

    一只通古斯戰鷹如果對上一頭普通的荒狼,戰局多半是一邊倒。戰鷹凌空撲擊的速度和輕易撕開對手外皮的利爪可以讓荒狼完全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當然,叢林中生物的本能都非常敏銳,從來就沒有荒狼敢向通古斯戰鷹發起挑釁。

    戰鷹圍繞著下方的灰狼盤旋了幾圈,但對于危險的直覺卻讓它沒有立刻撲下去。這頭狼和普通的荒狼不太一樣,它身體要更瘦長一些,線條緊致而敏捷,充滿了力量的感覺,而且它的四肢要比普通的荒狼長出近一倍,也就是說,它可能具有超乎尋常的彈跳力。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現在盤旋在距離它還不到二十米的空中,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戰鷹一冒出這個想法,立刻振翼,向高空飛去!可是下方傳來喀嚓的樹干斷裂聲音,那頭奇異的狼型生物竟然真的一躍而起,如炮彈般射來!它的身體中蘊藏著恐怖的力量,後爪一蹬的力量,居然把直徑幾十厘米的樹冠主干踏斷!

    在淒厲的鳴叫聲中,戰鷹的身體被狼型生物那只大得不成比例的前爪狠狠剖開,一邊的翅膀幾乎被齊根斬斷!

    撲通一聲,戰鷹從空中墜落,狠狠摔在地上,激起泥土碎草四濺,連羽帶骨不知道折斷了多少,隨後被狼型生物一爪踏住,鷹體抽搐了幾下,就徹底失去了行動力,而後者從幾十米高空落下卻穩穩當當如踏平地。。。

    狼型生物並沒有急于進食,而是在通古斯戰鷹腹部找到了一只懸掛的金屬掛件。它用鋒利的爪子輕輕剖開掛件,取出內藏的秘信,展開,竟然象人一樣在閱讀著。整個過程中,它那雙碩大鋒利的前爪靈活得就象人類的雙手一樣,那封秘信不但沒有撕破,甚至連不必要的皺褶都沒有多一個。

    看到了這一幕,垂死的通古斯戰鷹眼楮中流露出駭然之色,它遠超同類的智慧告訴它眼前的生物非同一般的恐怖,必須第一時間通知主人!可惜,它已經永遠失去了飛起來的能力。為了以防萬一,狼型生物那踏下的爪子第一時間就切掉了它的兩只翅膀,而且懂得拆解閱讀密信的它,智力顯然和戰鷹不在一個等級。。。

    的確,縮減版的霍爾奎拉,單論智力的話,也相當于一個智商140以上的聰明人。如果是完整版的霍爾奎拉,則擁有相當于兩個思維中樞的智力。

    讀完了秘信,這頭霍爾奎拉才撕食起通古斯戰鷹,幾口就把它全部吞了下去,連一根羽毛都沒有剩下。隨後,它躍上樹梢,向著天空發出一聲長長的嚎叫。嚎叫聲遠遠傳遞出去,當人耳可以聽到的聲音完全消失時,某些高頻的波動還只衰減了一小半,繼續向四面八方傳遞出去。這些聽起來象極了狼嚎的聲音,被同系的霍爾奎拉或者是雷古納接收到,就會還原成原本的信息。

    此時此刻,在幽暗的雨林中,三十名接近赤身**,只用合金盔甲護住最要害部位的武士正在大步前進,他們手中的短柄砍斧是開路的利器,不管什麼在前方擋路,都會被一斧斬斷,哪怕是橫在地上的樹干,也最多是兩三斧的事。開路的三十名武士身後,是排成一列的巨大狼型猛獸。但是這些狼體型異常巨大,比成年的雄獅還要大上一圈,重達數百公斤。它們的鬃毛粗硬如鋼針,脊背和前肩處還生長著大片的骨質甲片。。。前後一共有七頭巨狼,它們長長的犬齒伸出嘴外,不時滴下幾點涎水。一般的猛獸早就不放在能力者的眼中,但是這七頭巨狼擁有五階格斗域能力者也為之膽寒的殺傷力。要知道,五階力量強化的人,可以一拳擊斃一頭雄獅!

    七頭巨狼的背上都馱著堆得高高的補給,其中一頭則被套上了鞍韉,紅色大公卡諾薩象騎馬一樣跨坐在巨狼背上,雙眼微閉,正在思索著什麼。而在七匹巨狼之後,行走著一隊裝束奇異的人。他們通體裹在深紅色的長袍內,同樣顏色的罩帽擋住了大半面孔。他們雙手交叉在胸前,全部攏在衣袖內,不露一絲肌膚,沉默地走著。

    這些紅袍人,即是太陽神廟特產的紅袍武士,傳說中,他們在死後,都會成為太陽神的近侍,在永恆的太陽核心中得到永生。

    只是跟在紅色大公身後的只有五名紅袍武士,另外五名不知去了哪里。

    天空中突然傳來響亮的振翼聲,兩只通古斯戰鷹穿過重重樹冠,飛撲下來,並排停在卡諾薩乘坐的巨狼肩上。卡諾薩從其中兩頭戰鷹腹部取下密封匣,打開秘信,讀罷,在上面寫了兩句回復,又掛在戰鷹腹部,然後吩咐它們把信送回去。。。通古斯戰鷹都可以聽懂簡單的語言,于是振翼飛起,迅速遠去。

    秘信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只是將軍們向卡諾薩匯報行軍的進展而已。但不簡單的是只有兩頭通古斯戰鷹飛了過來。按照紅色大公的常規,部隊間每次聯絡都會放飛三只通古斯戰鷹,以防意外。但是這一次只有兩頭通古斯戰鷹抵達,顯然其中一頭出現了意外。通古斯戰鷹極少迷路,高原上更沒有它們的天敵,而通過基因改良培育出來的通古斯戰鷹並沒有野生物種的天性,根本不會逃跑,只有最高明的獵人或是高階狙擊手可以獵殺它們。那麼,失去的那頭通古斯戰鷹去了哪里?

    想到這里,卡諾薩的臉上,浮起了一層淡淡的陰雲。

    戰爭的陰雲已經遍布大地,濃得時刻要滴落下來。達諾的心情也和此刻的天空差不多,陰沉且黑暗彌漫。

    他駐守在這個地帶已經兩天了。這一帶地勢平坦,除了他現在所站著的這塊高地外,沒有其它的制高點。而他腳下的這塊高地,也不過是比周圍高出幾十米的小山丘而已。山丘頂上架設了一個營地,里面的八十名戰士在一名副官的率領下,正全方位監視著周圍。。。經過攻克瑪卡城一役後,這些本來就十分精銳的戰士實力又有不同程度的提升。這十分正常,生死之間的戰斗,能夠幸存下來的戰士多少都會變得更強。達諾自己就在那一役中擊殺了四名親衛和超過十名近衛戰士,得到了十個進化點。

    在一個月前,達諾還是一個風光無限、掌握上萬人生殺大權的領主,而現在只是甦手下一個帶領不到一百個人的小頭目。但一個月前他只有一項七階能力,不過攻佔瑪卡城後,甦給每名領主都發了兩支八階能力藥劑,所以現在的達諾已經是一個八階能力者了。在太陽帝國,七階和八階之間是一個巨大的分水領,擁有八階能力後就有了種種特權。真正的貴族頭餃和高級官位只有八階能力者才能擔任。以能力為尊的思想早已深入每一個帝國人的血液,所以以領主的頭餃換取自己原本循規蹈矩地發展可能需要很久以後才能達到的能力,達諾對于這樣的現狀並沒有什麼怨言。

    這里距離瑪卡城不到一百公里,但也是一片荒蕪。被派在這里駐守,達諾也沒有多少不滿,畢竟在主戰場上很可能與帝國前來鎮壓的軍隊發生直接戰斗。。。那時是生是死,都很難說。即使他是八階能力者,也沒有一定可以活下來的把握。帝國鎮壓叛亂的軍隊肯定出自希羅爾城,那里不僅有三大太陽神廟之一,還有紅色大公,並且距離德巴約元帥的駐地不遠。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達諾越來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可是危險來自于哪里,他卻一無所知。這讓本就脾氣暴燥達諾更加煩燥不安。但是除了提高警戒之外,他別無他法。

    站在現在的位置,達諾可以看到一隊隊戰士正在繞著山丘巡邏。而在新挖出來的工事掩體中,躲藏著幾名觀察哨兵。暗哨明哨相結合,又是有感知能力強化的,比達諾能力低的能力者,基本沒有可能潛入軍營。

    巡邏兵三人一隊,沿著固定路線機械地走著,但是每個人都保持了足夠的警覺,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這種態度讓達諾很滿意,密集的訓練還是有成效的,不然的話,他不介意用皮鞭好好讓那些敢在戰場上偷懶的家伙長長記性。

    夜色逐漸濃重,就在三名巡邏兵身邊,夜色似乎扭曲了一下!一把短而寬的方刃斬骨刀悄然在黑暗中浮現,以和巡邏兵脖頸平齊的高度,無聲無息地掠過!

    就在方刃斬骨刀出現的瞬間,達諾的身體猛然崩緊,他想要大吼一聲‘小心’,卻已經來不及了。。。那一刀快得仿若流光掠影,剎那間已在三名巡邏兵脖子上揮過。巡邏兵茫然無覺,又向前走了一步,三顆腦袋才突然一歪,滾落在地。血象噴泉,從脖子整齊的切口上瘋狂噴射。

    達諾的臉色頓時變了,對手隱匿和暗殺的手段高明得讓人心寒,即使是現在,他也只能從黑暗中觀察到一個隱約的輪廓,完全無法辨別對方的容貌衣著。這種程度的殺手,別說是對付三個普通的巡邏兵,就算是達諾自己,也很有可能在第一擊中就受到不輕的傷害。

    可是這樣一名高明的殺手,怎麼會在達諾面前出手對付三個微不足道的巡邏兵?達諾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問題,一絲明悟如閃電般破開了迷霧。這名殺手只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已,真正的目標就是達諾自己!

    本能讓達諾的身體在思想之前采取了行動,他迅速向前方邁了一大步,以躲避身後潛藏的危險。但是一步沖出後,達諾清楚地聽到了撲的一聲輕響,好象餐刀切入潤滑奶酪的聲音。他的肋下隨即傳來微微刺痛的感覺。。。痛得很輕微,卻讓人絕望。

    達諾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把寬刃短刀正插在自己肋下,刀刃精準地貼著肋骨的縫隙刺入體腔,寬大的刀體幾乎把他的肝髒切成了兩半。這把刀的刀身並不長,卻非常寬,很不適合暗殺。但就是這樣一把刀,此刻真真切切地插在達諾的身體中!

    握刀的手樸實無華,但沉穩有力。

    達諾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咆哮,揮起手肘,向身後的黑暗中砸去。他的垂死一擊,威力絕對非同一般!

    啪啪兩聲,從黑暗中伸出兩只粗壯有力的手掌,拍在了達諾的手臂上,然後化掌為拳,牢牢握住。兩名新出現的暗殺者赤著手臂,上面粗厚的肌肉如鋼絲般糾結有力。擁有八階力量的達諾垂死一擊,竟然被這兩個人強行阻止。達諾低吼著,剛想全力反擊,肋下又是微微一痛,那把刀居然抽了出去,重新隱匿進黑暗之中。

    隨著寬刃的抽離,力量如絕堤的水,不斷從傷口流逝。握住達諾右臂的兩只手如鐵鉗般牢牢鉗制著他的行動,又有一只精壯短粗的手臂從黑暗中伸出,抓住了達諾剛剛抬起的左臂。三只腳從黑暗中的探出,啪啪聲中,不斷踢在達諾的雙腿上。踢擊的部位非常有技巧,不是脆弱的關節區域,就是踢在肌肉
    三名暗殺者終于現出了身影,他們神色木然,光頭泛著濃濃的油光,手腳的動作卻與呆板的表情完全不相符,極為利落和敏捷。他們**著上身,但下身猩紅色的寬大長褲卻是極為醒目。

    “紅袍武士?!”看清了暗殺者的真面目後,達諾已是極度震驚!據他所知,作為太陽神殿至高的護教武士,希羅爾城的太陽大神廟內也只有十二位紅袍武士。可是現在,就在這里,他就看到三位,不,是四位紅袍武士。作為誘鉺伏殺三名巡邏兵的殺手,肯定也是一句紅袍武士!

    整整四名紅袍武士!不要說暗襲,就是強攻,也能讓這片山丘上的人一個都逃不出去。這個時候,抓住達諾的三名紅袍武士的另外一只手都出現了,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把薄而鋒利的彎刃短刀。刀身輕薄鋒利,弧度很大的刃鋒揮砍起來也是威力十足,而牛角磨成的握柄充滿了古樸蒼涼的感覺。這是紅袍武士專用的短刀,三把短刀此起彼伏,每一秒都會在達諾身上進出數十次!

    在甦手下領主中也算強悍的達諾此刻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船,無助地搖擺晃動著,全部的生機都被切得支離破碎,再被剁成細細的屑末。

    終于,三名紅袍武士停下了刺擊,並且松開了手,讓達諾象只破口袋一樣倒在地上。達諾睜大了雙眼,仰望著三名紅袍武士,大腦逐漸進入了空白。

    紅袍武士一般都有八階上下的能力,但他們的能力生成都經過精心搭配,又常年修煉格斗搏殺以及合擊技藝,真正的戰斗力要遠遠超過普通的八階能力者。即使一對一的戰斗,達諾也沒有勝算,何況是三個同時出手的暗襲?

    達諾隨即想起了自己中的第一刀,也是最致命的一刀。那握刀的手,在死前一刻竟是無比的清晰。

    那個人的實力遠在紅袍武士之上!在死前一刻,達諾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你們也別想好過!大人……會把你們全部殺光……”達諾惡狠狠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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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3 23:21:31 |只看該作者
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章十三 戰爭 中
在中央軍營中,正閉目養神的蘇忽然睜開了眼睛,已解析了一小半的新型號生物兵器進程也隨之中止。營帳中沒有燈火,一片黑暗,只有蘇的雙眼是惟一的光源。

    “達諾死了?”蘇皺了皺眉。他的目光落在對面懸掛著的一副地圖上,開始計算對方的行軍路線、速度、時間等因素。而達諾臨死之前,蘇埋藏在他身體內的組織將一些關鍵的信息片斷傳遞了回來。從這些信息判斷,襲擊達諾的敵人很強,單體的攻擊力就不比身為領主、又強化過的達諾差,攻擊手段有很明顯的特點。在帝國的疆域上,這個級數的強者也不外乎那些,即使根據這些少得可憐的信息,也可以大致判斷出來襲擊的敵人範圍。

    一連串的名字在蘇意識中閃過,最後停留在其中一個上。

    “紅袍武士?看來這次帝國真的肯下本錢了。至少四名紅袍武士,是想直接突襲瑪卡城殺了我吧!不過,既然知道穆雷死在我的手上,就應該知道四名紅袍武士還不太夠……嗯,至少應該還有一個比紅袍武士更加厲害的傢伙存在。達諾挨的第一刀力量不大,卻恰到好處,應該就是了。”轉眼之間,蘇已經基本將戰局還原。

    不過蘇暫時沒有回防瑪卡城的想法,在總督府中,他已經給紅袍武士們準備了足夠豐盛的禮物。蘇閉上雙眼,身體內的能量迅速沸騰,強大的感知域能力在能量的支持下,發出了一個短暫卻強烈的信號。

    夜色下的總督府壓抑而沉靜,金字塔內從上到下,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讓人窒息的陰鬱。所有的人都在匆匆來回,默不作聲地做著手上的工作,人人表情木然,除了幹活以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活象一個個行屍走肉。

    這樣的忙碌一直持續到休息時間,大部分人又如准點的鐘擺般躺到床上,雖然身體忠誠地在按照主人的要求行事,但是思維卻無法完全禁錮,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很多人都在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最多到明天早上,帝國的鎮壓部隊就會抵達,並將和蘇名下的部隊戰鬥。此刻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他們即希望蘇失敗,又盼望著蘇會勝利。在帝國律法中,他們為蘇工作了幾天,已經算是投敵,而投敵的最好下場就是打成奴隸。

    金字塔中靜悄悄的,白天熱火朝天地從事生產的機器都陸續停止了運轉,只有供應電力的大型柴油機還在底層轟鳴著。在這個生死未蔔的時刻,連原本應該堅守崗位的值夜人都無心工作,甚至就連最關鍵的培養基地中都空無一人,生物工程師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幽暗的空間中,五座裝滿了培養液的培養槽內不斷泛起成串的氣泡,可以看到每只培養槽中都飄浮著六七隻狼一樣的生物。中央控制器的屏幕閃著幽淡的光芒,上面不斷變幻的曲線表明所有的培養槽都在正常工作。

    突然屏幕上平穩起伏的曲線毫無預兆地抖了抖,然後筆直向上,瞬間突破了儀器能夠測量的最高點!並且保持在臨界點上,畫出了一條讓人毛骨悚然的直線!

    培養槽中逐漸亮起了點點幽暗的綠光,就像是夜行的狼群。裡面還在培養過程中的生物一個個睜開了眼睛,它們並沒有嘶吼或者掙扎,而是安靜地飄浮在培養液中,似乎在聆聽和思索著什麼。

    所有的霍爾奎拉都接收到了蘇的意志,此刻它們正用自己的方式進行溝通,並且形成執行方案。霍爾奎拉的溝通方式比微型化的雷古納要多得多,除了眼中光芒的閃動,聲音、震波甚至精神波動都是它們的溝通渠道。

    一頭霍爾奎拉突然退到了培養槽一側,身體明顯開始膨脹,而後一爪閃電揮出,劃在培養槽的鋼化玻璃壁上!吱呀一聲,鋼化玻璃壁出現了三道深深的刻痕!這頭霍爾奎拉再次發力,很快就在鋼化玻璃上劃出無數縱橫交錯的刻痕,然後它後腿一蹬,竟一頭撞在刻痕中間!

    砰的一聲,鋼化玻璃外殼徹底粉碎,變成無數細小的碎粒悉悉索索落地。培養液嘩的一聲洩出,將培養槽中的六隻霍爾奎拉沖了出來。它們一觸到地面,立刻紛紛站了起來,其中一隻走到破損的培養槽前,居然象人類一樣後腿直立起來,前爪開始操作控制屏!它熟練地下達著一個個指令,很快就關閉了破損的培養槽,也讓刺耳的警報聲平息。而其餘的霍爾奎拉則在操作著其它的培養槽。剩餘四具培養槽中的培養液開始流瀉,很快鋼化玻璃外罩就升起,裡面的霍爾奎拉一湧而出。幾十隻霍爾奎拉聚集在一起,眼中光芒快速閃爍,同時響起極細微的戚戚察察聲音,快速交流著信息。

    幾秒鐘後,一隻霍爾奎拉就操作著中央控制系統,打開了培養基地的隔離門,於是數十條淡淡的野獸般的影子蜂擁而出,很快隱沒在空曠宏偉的金字塔中。最後的霍爾奎拉看到同伴們都已離開,於是調出了一個紅色的菜單,在上面輸入長長的密碼,然後按下了確認鍵。

    啪的一聲,主電源被切斷了,整個金字塔陷入了黑暗!應急電源瞬間啟動,主要通道上都亮起了暗紅色的緊急燈光。但是這點微弱的光芒,只是在黑暗的荒漠著點綴出幾點小得可憐的綠洲而已,輻射的範圍小得可憐,定位的意義遠大於照明。

    此刻金字塔的寂靜已經被警報聲所打破,人們紛紛披衣起床,到處都是慌亂的喊叫或喝問。當警報響起的瞬間,甚至沒有人去辨別一下來自內部還是外面,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蘇戰敗了,而帝國鎮壓的軍隊已經沖進了金字塔!大多數人倉皇沖了出來,四處尋找逃離的通道,而少部分人則是立刻抓起手邊一切趁手的武器。他們都是自由民,帝**勝利後他們最好的下場是變成礦山裡的苦奴,最可能的結局則是被穿在木樁上,圍著瑪卡城插成一圈。

    只有頂層總督的私人宮殿內還保持著基本的秩序,老人長年的積威之下,僕人、侍女和衛兵都還能保持起碼的鎮定。老人仔細聽了聽警報和外面的喧嘩,立刻關上了宮殿厚重的兩道青銅殿門,並且上鎖。他還讓擁有武器的衛兵進入戰位,佔據了射擊孔,一共四挺機槍封鎖了宮殿的各個出入口。相比總督宮殿的規模和地位而言,這點武力簡直說得上是簡陋。可是在前任總督穆雷眼中,機槍就是小孩子們的玩具,而蘇佔據此地後,每天做的事除了喝酒女人,就是不停地進食,也沒有去關心一下機械武裝防禦系統。現在老人甚至在擔心,這幾挺年代久遠的機槍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出現故障。

    金字塔內徹底陷入了混亂。警報和黑暗,這兩樣東西足夠摧毀大多數人的冷靜,引發潛藏在心底的恐懼。

    十幾個人正在快速沿著樓梯奔跑著,想要逃到金字塔外。本來宏偉寬闊的通道,卻因為他們毫無秩序而變得擁擠不堪。在倉皇逃跑之際,一個體型健壯、本來在塔中作粗重工作的黑人壯漢突然一聲悶哼,像是撞到什麼東西上,身不由已地退了幾步。可是他是跑在最前面的幾個人之一,身體前方明明什麼都沒有!

    他性格本就爆烈,正在逃跑途中突然遇到這種事,被撞得頭暈眼花,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礙手礙腳,於是手腳動得比腦子還快,嘴裡就罵了一句:“什麼狗東西敢擋老子的路?”然後抬起滿是粗毛的大腳,狠狠向前方的空氣踹去!

    在周圍人看來,這完全是洩憤用的一腳,無聊到接近愚蠢。但在這個人人慌張的時候,誰都顧不上嘲笑他。這勢大力沉的一腳踢到半途,膝關節處突然出現了一條醒目的血線,隨後他的腳掌連同整個小腿都從身上脫離,旋轉著飛上空中。在暗淡的紅光照耀下,一串飛散的血珠卻紅得格外刺眼!

    黑人呆了一刻,才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同時腿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撕心裂肺般地慘叫起來。

    在走廊上,本來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現在了一把刀。那是一把形狀奇特的刀,薄而彎的短刃已經用地上那條黑乎乎血淋淋的腿證明了自己的鋒利。握刀的手短粗有力,奇異的是,手上的肌膚呈琥珀色,而且泛著一層明顯的油光。隨著這只手的出現,濃濃的酥油香氣開始在走廊中蔓延。

    一個矮壯的男人憑空出現,赤裸上身、光頭和紅色長褲都是非常醒目的特徵,在帝國中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些特徵組合在一起時意味著什麼。

    “紅袍武士!”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恐懼瞬間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都象沒頭蒼蠅一樣亂闖胡撞,甚至有人在慌不擇路之下一頭向這個紅袍武士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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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3 23:26:11 |只看該作者
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章十三 戰爭 中下
紅袍武士神色肅穆,眼中卻可以看到隱藏著深深的憤怒。他的任務是潛往總督宮殿,襲殺那裡的一切人等。但是他剛剛潛入金字塔沒多久,塔內就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然後局勢變得一片混亂。在封閉的走廊中,這群慌亂中跑過來的普通人把所有的空間都堵死了,沒有給他留下一點閃避的餘地,甚至其中一個突然轉向的人還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本不準備把力氣浪費在這些螻蟻般的普通人身上,想借著混亂從人群中穿過去,不附加能力的衝撞暫時還破壞不了他的潛行能力,可是黑人隨後歇斯底里的一腳和滿嘴的污言穢語卻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在太陽帝國的傳統中,紅袍武士都是太陽神的近侍,靈魂會在死後升入太陽核心,那是太陽神的神國,他們將在那裡與神一起得到永恆。所以無論在哪裡,無論面對誰,紅袍武士都有著崇高的地位,何曾受過如此侮辱?

    而另一方面,在眼前這些普通人的眼中,這名紅袍武士實是死神無異!

    短刀的速度已經快得讓人分辨不出它的軌跡,但是那一串串在空中拉出的血珠卻把它揮舞的痕跡勾勒出來。紅袍武士一步步向前走著,光著的大腳踏在紅岩鋪就的地面上,不斷有沉重的迴響,像是死神的鼓點。每一秒,紅袍武士都會揮出數十刀,或者落在幾個人身上,或者由一個人承擔。串串血鏈瞬間在空中織就了一張血網,將紅袍武士從中走過時,血網就披在了他***的身體上,轉眼間就為琥珀色的肌膚刷上一層濃郁流動的血色。

    這,就是神之武士的紅袍。

    面對著十幾個只顧逃命的普通人,紅袍武士已經連虐殺都算不上,他是在肢解著這些阻擋了他前進道路的障礙物!比如那名辱駡過紅袍武士的黑人就被一刀挑起,隨後就詭異地浮在空中!他的身體是被一刀刀極速切削的力量托在空中的,而紅袍武士在他面前整整站了兩秒!隨後,紅袍武士從黑人身側繞過,黑人表情呆滯,浮空的身體終於落在地上,卻瞬間分散成數百小肉塊,四處滾散,血則噴射成霧!在血與碎肉之間,浮現一具完整且潔淨的人骨骷髏。

    在神之武士的手中,殺人已經成為一種藝術,但短刀的刃鋒卻始終如一的雪亮光潔。

    沉浸在憤怒和殺戮中的紅袍武士忽然察覺到一絲寒意。他猛然停下腳步,向周圍望去。此刻他已經站在走廊的轉角處,身後是肉塊與白骨鋪成的路,潺潺的血液是路側的溪流,前方是黑暗的走廊,走廊盡頭有一盞應急燈,暗淡的紅色只照亮了它周圍一小塊地方。三名殘存的獵物正跌跌撞撞地跑著,過度的恐懼幾乎抽幹了他們的力量,有一個人摔倒,甚至都忘記了站起來,竟然就此趴在地上向前爬著。

    只要半秒鐘,紅袍武士就能夠撲殺這三頭獵物。剛才他甚至想好了下一刻出手的殺人法,刺破肝臟是不錯的選擇,致命,足夠長的痛苦,而且節省時間。他已經在這裡浪費了太多的時間。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同伴觸發了警報,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混亂也給他們的刺殺帶來了許多方便,至少這些本來會被最後掃除的障礙物自動跑到面前來,不用在偌大的金字塔裡四處搜尋。

    可是紅袍武士雙腳牢牢釘在原地,沒有挪動一分一毫。他抬起頭,向頭頂望去。

    不知什麼時候,一頭奇異的生物已經懸掛在通道的頂壁,正用一雙幽綠的眼睛盯著他。這是一個狼一樣的生物,不,嚴格點說,它只有頭部長得象狼,長而尖的前吻顯然具備非同小可的殺傷力,而四肢比普通的狼長了至少一倍,寬而粗壯的前身和收束流暢的下半身顯示出卓越的靈活性。它的足底似乎有隱形的磁石,居然可以掛在光滑的頂壁上,而頭部反扭了一百八十度,就那樣注視著紅袍武士。

    “這是什麼?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紅袍武士心底有些駭然。但他信心仍在,任何猛獸都不可能是嚴格訓練的紅袍武士的對手,哪怕是帝國那些體型巨大、力量驚人的戰爭巨獸也不可能。

    就在此時,頂壁上的狼型生物忽然撲了下來,一雙大得不成比例的前爪彈出長度堪比紅袍武士手中短刃的利爪,向他頭臉抓來!而尖銳的風聲顯示這一撲的驚人速度和力度。

    當的一聲,紅袍武士的短刃已擋住了切來的狼爪!他手臂上的肌肉一陣顫動,即使有以下對上的方位劣勢,他仍是沒有想到這只異生物的力量竟然會大到如此地步,幾乎超過了五階力量的能力者!帝國的生物兵器中也只有兩三種的力量比它更大,但那些都是戰爭巨獸,體型至少是它的數十倍!擁有如此力量的同時,它的速度也快得異乎尋常,讓以暗襲、力量和速度著稱的紅袍武士也感覺到了壓力。而且在巨大力量的對撞中,它的爪子居然沒有被材質特殊的短刃削斷!掃到與刃口對峙的利爪上那微不足夠的小缺口,紅袍武士的臉色開始陰沉。

    前爪被擋,它兩隻後爪如毒蛇般探出,六根同樣長達二十釐米的利爪彈出,狠狠插向紅袍武士的肚腹!這一下只要抓實,就是有標準六階防禦力的紅袍武士也會被當場開膛!

    紅袍武士短刃向前一推,強大的力量把它震得向後飛出,隨後閃電下擊,擋開了插向腹部的後爪,最後短刃則在空中消失,以超出肉眼捕捉能力的速度剖向它的肚腹!以牙還牙,紅袍武士決定把它也開膛,對任何生物來說,這都是致命的重傷。

    狼型生物一聲嚎叫,空中一個翻滾,詭異地向後彈出,然後四肢著地,穩穩地落在地上。它的姿勢很詭異,身體幾乎是貼伏在地面,雙眼死死地盯著紅袍武士。這個姿勢下,它隨時都可能暴起,再次發起狠厲的攻擊。

    不過紅袍武士露出殘忍的笑容,他清楚知道,剛才那一刀已經得手。

    雖然那怪獸的肌肉極端堅韌,簡直硬如鋼絲,但也被短刀切斷了整整一束。中了這麼一刀,狼型怪獸的反應速度必然大打折扣,更加不是他的對手了。

    紅袍武士大步向前,被他肆無忌憚的沖勢一激,狼型異獸低吼一聲,猛然如炮彈般彈起,利爪披頭蓋臉地向他抓去。

    “喝!”紅袍武士斥喝一聲,左臂一抬,居然以血肉之軀硬擋利爪,右手的短刀已快得若一抹浮光,沒入對手的胸肋!而狼型生物可以抓開鋼鐵、刺穿岩石的利爪,在紅袍武士粗壯的手臂上居然只能刻出幾道僅有一釐米深的傷痕。這種程度的傷,也就比破皮稍微嚴重一點。可是紅袍武士的一刀卻是貼著對手的前爪根部刺入胸肋,整個刀身全部楔入,直沒至柄,哪怕沒有刺中哪個內臟,光是切斷的肌肉也足以再次削弱對手的攻擊和行動能力。

    短刃疾進疾出,在狼型異生物身上連捅三記,紅袍武士才左臂一揮,把它狠狠甩在對面的牆壁上!轟的一聲,堅硬紅岩砌成的牆壁竟然被異狼的身體撞出一個淺坑,裂紋蔓延出數米!它一聲嗚咽,身體從淺坑中滑落,又恢復成了四肢踞地,身體貼伏地面的進攻姿態。但是這一次,開始有暗色的血從身下流出。甚至能夠看到它身側恐怖的切口。

    紅袍武士冷笑著,左腳踏前一步,準備徹底把對手肢解。作為一隻沒什麼智慧的生物兵器,能夠讓他受傷,已經算是威力十足。就在他踏出這一步後,忽然從眼前這只狼形生物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嘲弄。

    等等,嘲弄?怎麼會是嘲弄?紅袍武士心頭劇震。出身太陽神廟的他和不少生物兵器打過交道,其中不乏具備某種程度高智慧的物種。它們會憤怒、高興、悲傷、畏懼,但絕不會嘲弄。只有已經發展出足夠高度的文明和社會形態的種族,才會出現嘲弄的情緒。紅袍武士確定自己不會看錯,難道說這頭看上去只是靠著本能在戰鬥的野獸,竟然會是某個具備高度文明的種族?

    就在一怔之際,紅袍武士忽然感覺到自己正上方吹下來一縷微弱的氣流,它吹拂在光滑油膩的頭頂,於油層上掠起一道小小的漣漪。

    幾乎在漣漪形成的同一時候,紅袍武士的短刀就閃電上揮,架住了悄然刺來的一爪!借著反震力,紅袍武士大步退後,幾步就退出轉角,同時避開了淩空抓來的兩隻後爪。

    又是一隻狼型異生物出現在紅袍武士面前。然而紅袍武士忽然覺得肋下有些微涼意,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被堅如崗岩般肌肉覆蓋的肋部多出三道深達三釐米的劃痕,裂口外翻,從肌肉紋理斷裂的切面處幾乎可以看到肋骨。他霍然抬頭,死死盯著人立在轉角後,正緩緩收回前爪的狼型生物,眼中已佈滿了殺氣。

    三隻霍爾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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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章十三 戰爭 下
雖然其中有一隻已經重傷,但仍然讓紅袍武士感覺到一些壓力。至少在這狹小的空間中,他自己的騰挪閃移受到束縛,戰鬥力頗有影響。而潛行隱身等能力在顯然嗅 覺敏銳的對手前也失去了作用。他已受傷兩次,雖然目前還只能算是皮肉之傷,沒有碰到任何重要的組織,但是他心裡明白異狼的攻擊威力很大,如果不在相應部位 提聚防禦能力,所受的傷就會重得多,比如肋下的傷勢就是如此。

    如果再多來幾隻……這個想法剛一浮現,紅袍武士就全身一震,短刃向前平平一推,擺好防禦之姿後,方才緩緩回頭。在他身後幽長的走廊盡頭,亮起了四點幽綠的光芒。而在前方的走廊拐角後,他也感應到了兩股凶厲的氣息正在潛來。

    一共是七隻霍爾奎拉!

    紅袍武士臉色肅然,手中短刀在掌心一個翻轉成倒握姿勢,左手據拳,全身肌肉蠕動,呼的一聲噴出了一口白氣。琥珀色的肌膚下開始泛起隱隱的流光,整個人似都變成一尊琥珀刻成的雕像,而在肌膚下流動的,則是高熱的火!

    他已經完全激發了身體內潛藏的聖漿之力,整個人如一輛燃火的坦克,一往無前地向面前已經受傷的那只霍爾奎拉沖去,攻敵最弱的一環!呼呼兩聲,兩隻霍爾奎拉從身後撲來,鋒利無匹的利爪搭在紅袍武士的後背上,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裂帛聲後,留下整整十二條見骨的劃痕!

    紅袍武士恍如不覺,砰的一聲悶響,左拳如拆城鐵錘般砸飛了一隻霍爾奎拉,右肩再度靠飛一隻,然後短刀一劃,這次他的刀勢不再是尋找縫隙楔入,而是大開大闔力若千鈞斬落之勢,第三只霍爾奎拉半隻前爪被硬生生地切了下來!

    紅袍武士已經沖到了受傷的霍爾奎拉前,面對人立起來的對手,他一聲悶雷般的怒吼,竟然一頭砸在霍爾奎拉的狼吻上!

    由整塊巨石構建而成的走廊通道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牆壁上再度出現了一個沉達幾十公分的大坑,碎石不斷脫落,而在淺坑中央,紅袍武士的光頭深深地嵌了進去!

    光頭已經整個貼上了粗糙的岩面,在光頭和岩石之間原本的障礙物,那只霍爾奎拉的狼頭,則已在巨大的擠撞力下碾成了一攤碎骨與體液的混合體,沿著石塊的裂隙向四周蔓延。

    沉重的一擊讓紅袍武士也有些眩暈,就在他動作停滯的瞬間,幾頭霍爾奎拉迅若閃電一擁而上,將他整個人都撲壓在了下面。

    劇烈的震動並未使掛在走廊轉角高處的應急燈熄滅。在暗淡的紅光下,紅袍武士以及霍爾奎拉們在牆壁和地面上投下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影子。

    紅袍武士熟悉而沉悶的低吼再次響起,他將頭從牆壁中拔了出來,隨後砰的一聲悶擊,牆壁上的影子一拳擊出,拳鋒前的一頭狼影倒飛而出,中拳的部分和身體其它 部位扭曲成了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但是另一頭霍爾奎拉立刻撲上,幾乎掛在了武士的手臂上,牆壁上瞬時出現了一大片飛濺的血點!霍爾奎拉們再次將紅袍武士壓 了下去,被擊飛的那頭霍爾奎拉則翻身爬起,一瘸一拐挪向戰團,然後顫抖著躍起,壓在了狼團最上方。

    在走廊的牆壁上,影子在劇烈變化著。武士一次次從狼堆中站起,或用頭,或用拳,或用膝撞腳踢,將一隻只霍爾奎拉擊飛,每一次神勇的爆發,都會為牆壁刷上一層新的血霧。然而那些被擊飛的霍爾奎拉有著異常頑強的生命力,一次次地爬了回來,撲在武士身上!

    走廊中,紅袍的吼聲、喘息聲和沉重的擊肉聲交織迴響著,間中還有始終不曾停歇的戚戚喳喳的牙齒利爪和骨頭摩擦的聲音。走廊也在晃動,牆壁、地面、甚至是頂 壁不斷出現重拳轟擊的坑洞和利爪的刻痕。那些以堅固出名的紅岩上,面積數平方米的淺坑已是密佈,更多的則是有時會深達十釐米的爪痕!

    牆上的血漿越來越厚,武士的吼聲則漸漸低沉。數頭霍爾奎拉擠在一起,最後只剩下撕咬和進食的聲音。

    由始至終,霍爾奎拉們都沒有嚎叫或者咆哮,即使受到重創時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它們只是在沉默地戰鬥和殺戮著。

    片刻之後,五隻霍爾奎拉拖著武士和兩隻同類的屍體,離開了這裡,消失在黑暗深處。

    只有數不清的拳坑爪痕,以及厚得化不開的鮮血,默默記載著剛剛發生的戰鬥。

    這時金字塔內的警報已經停止,可是混亂卻是愈演愈烈。到處都是女人們刺耳的尖叫和激烈的槍聲,爆炸聲也此起彼伏。每一下沉悶的爆炸都會加劇混亂。蘇以單純 的高壓手段奪下的權利這一刻顯示出了脆弱性,在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大多數人都不知所措。而當最初的一批人開始逃跑後,所有人都發覺這種行為似乎沒有後 果,至少暫時他們沒有看到制裁。

    金字塔內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座寶庫。在混亂中,一些失去約束的士兵開始將槍口對準平民,並且沖向一處處重要的地點搶掠。沒有人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也很少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在黑暗和火焰中,人們心底的恐懼與**被徹底激發出來。大量茫無目的奔逃的人們,以及少量乘亂打劫的暴徒,正起 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動亂如一道道漣漪起於底層的數個角落,不斷彙聚、碰撞、攪動,掀起狂瀾沿著金字塔層層席捲而上,最後開始衝擊曾經至高無上的頂層。

    在金字塔頂層的總督宮殿中,戰士們已緊張得滿頭大汗。他們躲在戰位中,無情地用子彈收割著一條條生命。已經是第三波想要衝擊總督宮殿的暴徒了。暴徒們缺乏 組織,也缺乏可以攻破要塞工事的重火力,其實並構不成威脅。要知道總督宮殿的外牆是由一米厚的整塊岩石砌成,內外各一層。但是守衛著總督宮殿的戰士們並不 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他們同樣在擔心著自己的未來。

    現在來的只是暴徒,或許過一會帝國的鎮壓部隊就會出現在視線裡!

    每個戰士都想知道瑪卡城外的戰果,不過這個問題,就是積威數十年的老人也無法解答。他只能用自己的威望讓戰士們依然呆在戰鬥位置上。但他也無法保證,一旦帝**隊出現,這些戰士會不會立刻倒戈。

    從步話機的吵成一片的頻道中,老人捕捉到幾聲瀕死的慘叫。這些聲音都屬於同一個戰位的戰士!防線被突破了?這是老人第一個想法。他想了想,從筆挺的禮服口 袋中取出一隻飾有漂亮花紋的銀色手槍。這只做工精細,稱得上是工藝品的沙漠之鷹是穆雷在某次高興的時候賞給他的,老人從沒想過會有用上它的一天。

    老人邁著仍稱得上鎮定的腳步沿著橫貫宮殿的主通道向另一頭走去,可能出了問題的戰位就在那個方向。走廊裡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安靜,處於中央部分的殿室現 在還算是整個金字塔裡最安全的地方,衛兵都被派去了各個戰位,僕人和侍女縮在各自的房間裡,根本沒有人敢四處走動。

    甬道的頂端就在眼前,轉個彎就是通向那個戰位的支路,拐角的不遠處應該有一盞應急燈,牆壁後露出極為微弱的暗紅光暈。突然老人停下腳步,手指悄悄地搭上了扳機。

    光暈搖戈了一下,那是活物的影子,老人正想有所動作,前方升起兩點幽綠的光芒。那是一隻霍爾奎拉,老人曾在培養基地的透明槽裡見過這種生物泡在培養液裡的模樣。而且蘇在離開之前,也特意向他交待過要留意這種名為‘霍爾奎拉’的培養物。

    當老人看清霍爾奎拉的模樣,不由呆滯了一下,後者人立著趴在牆壁上,前爪下按著一張紙,抓在另一隻爪子中的赫然是筆!

    就在這一錯愕之間,霍爾奎拉敏捷地躍到老人面前,把那張紙塞入他手中,隨後反身消失在黑暗中。

    老人低下頭,紙上有幾個歪歪斜斜,但完全可以清晰辨認的字,“主人,要求,走,葉莉婕。”

    而此時在紅袍武士和七頭霍爾奎拉殊死搏鬥過的那條走廊中,卻突然寂靜下來。這也是一條通向塔外的通道,而且是為人所熟知的通路。但是奔跑著的人群,只要到 了走廊通道入口,就會轉身離開,選擇另一條通路。走廊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而在這個時代,即使是普通人的感知能力都要遠遠超過舊時代。嗅到這麼濃 冽的血腥氣,沒人會想繼續往前去看一眼通道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過了一會,在幽深走廊的另一端,還是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不急不緩,節奏從容,一路延伸過來。可是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卻又在昏暗的走廊中看不到任何身影,顯得無比的詭異。

    在滿地半凝固的鮮血中,出現了一個個腳印,一路延伸過來,表明的確有人正在走近。腳印在一地的屍體間停了停,似是在查看著屍體上的傷口。然後他繼續向前走去,直到走廊盡頭,站到了戰場邊緣。

    在暗色的燈光下,一個隱約的身影被勾勒了出來。他在空氣中嗅了嗅,輕聲自語:“是哈諾克,沒錯,這是聖漿燃燒的味道,看來用不著救他了。”

    他站直了身體,再次隱入黑暗,向通道另一端走去。地面上傳來鐵鍊拖動的聲音,一隻手的輪廓時隱時現。

    那是一隻穩定而有力的手,手臂上纏繞著兩根鐵鍊,在長長鐵鍊的盡頭拴著兩頭狼型生物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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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十四 時間 上

    金字塔中的喧鬧早已驚醒了整座瑪卡城,有許多窗口都在向外噴著火焰,在夜色下,幾乎城中每個角落都可以看到金字塔中的火光。幾乎每個人都走到了街上,靜靜看著金字塔中的變亂。無論居民還是留在城中的戰士,卻沒有任何人前往金字塔。蘇以雷霆之勢襲取瑪卡城,時間仍短,根本未能掌握全城。

    金字塔頂端的總督宮殿內已是一片寂靜,除了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仿佛已經不存在其它。一個個人或站或坐,從姿勢上仍然可以看出生前正在做些什麼,可是現在他們都已經是死人。在他們的身體上,只有一兩個傷口,卻在極短時間內摧毀了他們的全部生機。因為死亡來得太快,所以他們還保留著生前最後一刻的表情。而死亡前崩緊收縮的肌體,甚至使他們維持著最後一刻的姿勢。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

    一頭霍爾奎拉突然出現在宮殿中,它略微辯認了一下方向,就向大廳另一側的窗口奔去。長達一米多的四肢在這時成為獨一無二的利器,讓它的移動速度幾乎不受任何障礙物影響,甚至貼在牆壁上或是懸掛在天花板上也能全速前進。它四肢飛速地交替移動著,象一隻速度增加了數十倍的大蜘蛛,頃刻間越過數十米的大堂,出現在窗口處。沒有任何猶豫,這頭霍爾奎拉就躍出窗口,向遠方奔去。

    空曠的宮殿中又響起了鐵鍊拖動的聲音。一個時隱時現的身影從一個房間中走出來,向著霍爾奎拉逃跑時的窗戶走去。腳步聲很有節奏,也很緩慢,如同在林間散步。但僅僅是兩三步,這個人就出現在窗口旁,慢慢顯現身影。

    這是一個很瘦俏的年輕人,黑色長髮隨意披散著,面容十分俊美,只是蒼白得像是剛從棺材中爬出來的死人。他上身是一件高領白色襯衣,配上深黑色的小禮服外套,渾身都在散發著一種黑暗而腐朽的頹廢貴族氣息。他的一雙眼睛是淺灰色的,這是很少見的瞳色,幾乎和眼白溶為一體。那蒼白削弱的手上纏繞著五根鐵鍊,每根鐵鍊的盡頭都拴著一頭霍爾奎拉的屍體。

    他站在窗口,向外望著。雖然窗外只是茫茫的一片黑暗,但他的瞳孔中卻顯現出一隻飛速奔跑的霍爾奎拉的影像。

    年輕人迅速估算了一下距離,自語說:“1300米?這個距離追起來可會有些麻煩。剛才的一刀居然沒有影響到它的行動力,真是意外。算了,手上的這些標本已經足夠交差了,現在是把那個小女孩找出來的時候了。我很喜歡她的味道,可是,她究竟藏到哪裡了呢?嗯,我一直討厭捉迷藏……”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拴在鐵鍊上的五具霍爾奎拉屍體傷處各自不同,有的保留了完整的上身,有的保留四肢,有的則留下完整的頭部。它們完整部分拼在一起,正好是一整只霍爾奎拉。

    他的身影再度隱入黑暗,宮殿中只有鐵鍊拖動的聲音在回蕩著。幾分鐘後,他出現在一間秘室中,封閉密室的厚達一米的岩牆則被生生砸出一個大洞。他的目光掃過不大的秘室,隨即落在一件染血的長裙上。年輕人抓起長裙,用力嗅了嗅,少女、青春、能力和潛力,長裙上全是他最喜歡的濃烈味道。但是秘室中只有這麼一件裙子而已,血應該是灑上去的。而一路上把他引到這裡來的幾滴鮮血,應該也是人為。

    一句話,他被耍了。

    年輕人安靜地站著,手中的五根鐵鍊卻發出吱呀響聲,瞬間被捏成了一團。

    在讓人牙酸的摩擦聲中,宮殿一扇已完全變形的鋼制側門被推開,擠進一名紅袍武士。他面目猙獰,赤裸的上身盡是縱橫交錯的爪痕和齒印,光頭頭頂也有兩排齒孔正在向外滲著血。最引人矚目的則是他的左臂已齊肩消失。

    紅袍武士進入宮殿,立刻臉色一凝,已發覺整個宮殿中到處都彌漫著死氣。然後,他才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年輕人。他快走幾步,但到年輕人身後十米時卻停了下來,仿佛那裡有一條無形的界限。紅袍武士的眼神中即有恭敬,也有深深的戒備。

    年輕人忽然嗤的一聲笑了,他頭也不回、悠悠的說:“不用這麼緊張,以你現在的狀態,我想要殺你的話,你戒備也沒有用。現在你是惟一活著的紅袍武士了,如果你也死了,那個老東西那可不大好看。再說,我還有件事,可以交給你。”

    紅袍武士臉色一凝,沉聲問:“其它人都死了?這次我們可是一共來了五個人,難道其它四個……”

    “你遇到了幾頭……呃,怪狼?”年輕人打斷了紅袍武士的話,問道。

    “四頭。我殺了兩頭,其餘兩頭跑了。”紅袍武士回答。

    年輕人聳聳肩,向紅袍武士的斷臂看了一眼,說:“你的運氣不錯,因為其它人都遇上了至少六頭怪狼。所以你還活著,雖然狼狽了點。”

    年輕人右手一揮,嘩啦啦聲中,五頭拴在鐵鍊上的霍爾奎拉屍體被拋到了紅袍武士腳前。“現在你的事情就是把這些東西帶回去,老傢伙肯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

    “但是如果我回去,就沒有人佔領這裡了。”紅袍武士明顯並不是對年輕人言聽計從,而且他言下之意,顯然也不認為年輕人會老實駐守這座金字塔,直到紅色大公大軍抵達。

    金字塔不僅僅是象徵意義,它還是整個地區的生物中心和工業中心,佔領了金字塔,就等於佔領了大半個瑪卡城。

    “你留下來也沒用,假如那些東西再回來兩三頭的話。”年輕人毫不客氣地打擊著紅袍武士的信心。

    紅袍武士默然,他知道年輕人說的是事實。他可以不聽從對方的命令,但是五頭霍爾奎拉的屍體的確價值巨大。進攻金字塔本來在預想中會是輕鬆愉快的過程,沒想到卻會變成幾乎讓紅袍武士全軍覆沒的結果。

    “那麼您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紅袍武士問。

    “我?到處走走,反正離回去的時間還早。”說完,年輕人就從窗口一躍而出。他在空中張開雙臂,敞開的禮服隨風鼓蕩著,宛如黑色的雙翼。依靠這微不足道的浮空力,他居然在夜色中越飛越遠,猶如月下的蝙蝠。

    紅袍武士別無選擇,他看看自己齊根斷掉的左臂,終於俯身用鐵鍊將五頭霍爾奎拉捆在一起,背在背後,然後趁著夜色離開。

    依然在叢山雨林間行進的卡諾薩睜開雙眼,眼瞳中居然射出紅中透金的光芒。借著這點光亮讀完通古斯戰鷹傳遞過來的信息後,紅色大公的雙眉即刻皺在一起。他默不作聲,將密集遞給了跟在巨狼身邊的一名紅袍武士。在看到密信的第一眼,他就低聲驚呼:“四名武士戰死?!卡卡雷米不是也在那裡嗎?”

    “沒錯。據說金字塔中出現了大量從沒見過的怪異生物,所有的紅袍武士都是死于它們爪下。卡卡雷米還說,那些和狼有些類似的傢伙,給他的感覺和神廟的霍爾奎拉很像。”紅色大公淡然地說。

    “這真讓人難以相信。”紅袍武士的首領沉聲說。他反復把密信看了幾遍,才拍了拍紅色大公座下的巨狼,說:“霍爾奎拉也許不是最強的,但卻是神廟多年以來培育得最成功的兵器。而且在經過三次強化後,我相信,同體型的生物兵器沒有一個是我們霍爾奎拉的對手。但是一名紅袍武士可以對付十頭霍爾奎拉!所以,我認為這很不可思議。”

    “卡卡雷米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而且我更相信他的判斷。”卡諾薩緩緩地說,他的臉上隱約籠罩了一層陰影。

    紅袍武士首領默然片刻,才冷冷地說了一句:“大公,希望您能夠明白,黑袍們沒有任何信譽可言!”

    紅色大公顯然不同意他的論斷,微笑著說:“如果僅從過往紀錄來看,他們信譽卓著。”

    “但是那是一群為了力量,可以把靈魂奉獻給黑暗和魔鬼的墮落者!”紅袍武士首領聲音明顯提高,在信仰問題上,他不可能讓步。

    “那麼很顯然,信仰其實與力量無關。”卡諾薩冷冷地說。

    “大公,請注意您的言辭,你已經對至高的太陽神構成了侮辱!”

    紅色大公笑了笑,說:“是嗎?可惜大祭祀一向認為我的信仰很虔誠。想定我的罪,等你成了紅袍大祭祀的時候再說,不過……”

    紅袍武士首領臉色陰沉之極,他當然知道紅色大公沒有說出口的潛臺詞:你根本成不了紅袍大祭祀!這是源自只有太陽神廟高層才能知道的秘密,但以紅色大公在帝國中的地位,知道這個秘密也十分正常。

    紅袍武士首領的高傲和怒火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他的確有過衝動,想要用武力解決這種根本信念上的衝突。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非常不明智。且不說他在這次行動中仍需要服從紅色大公的任何命令,就是真的不顧一切動手,面對只有穿黑袍那些傢伙才有可能抗衡的卡諾薩,結局想必也不會多麼美好。

    所以,這支侵襲的隊伍沉默地前進。

    而同一時刻,蘇面臨的則是另一種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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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十四 時間 二

    “只逃出十一只霍爾奎拉?比預想得少了一半。看來那個人不是很好對付。”蘇想著。他的目光在作戰地圖上逡巡,模擬計算著雙方的戰鬥力。

    此刻他正坐在一個半地下的掩穴口,掩體經過特殊加工,具有相當的防護力。和任何戰地指揮所一樣,這裡佈置很簡單。幾台彈藥箱壘成的桌子上攤放著手繪的作戰地圖。臨時地圖不是十分精細,但是任何偏差都可以被蘇自行修正。在掩體中,一頭霍爾奎拉正象狗一樣伏著,等候著近一步的命令。。。而在另一側的牆壁上,卻爬著密密麻麻一大片足有數百隻的雷古納。哪怕只是普通的野蜂,這種數量也夠讓人驚心了,何況它們還排成了非常整齊的隊列圖案?

    在掩體的另一角,擺放著三架骷髏。那本來是三個紅袍武士,被霍爾奎拉拖到了前線基地,供蘇採取了足夠多的樣本後,他們就成了生物兵器的食物。本來是有四名武士的,但是其中一隻霍爾奎拉遇到了黑衣的年輕人,不光丟了紅袍武士的屍體,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意外強悍的黑袍,讓蘇第一次感覺到有些頭痛。不過戰爭現在才剛剛開始,還遠遠沒有到決戰的時候。看看牆壁上那幾百隻雷古納就可以明白了。蘇想了想,雙眼中碧色光芒一陣閃爍,兩百隻雷古納就收到了指令,離牆飛出,然後四散飛入雨林。在今後三天中,它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覓食和繁衍,然後讓新一代的雷古納回來報道。。。新生成的雷古納在速度和毒性上有所強化,並且增加了一根噴射距離更遠的尾刺。代價則是防禦力的大幅下降,並且被取消了遠程通訊能力。換言之,這是一種攻擊型的縮微版雷古納。

    至於霍爾奎拉,戰鬥力較完整版的縮減了一半左右,但惟一沒有縮減的就是智力。它和縮微版的雷古納不同,如果能夠活下來,那麼它會把戰鬥中的經驗技藝積累起來,從而獲得更佳的戰鬥力。。。如果不是生物兵器特有的控制基因,其實霍爾奎拉完全可以形成自己的文明。

    蘇又想起當年在基地外看到的擁有初步智慧的變異人狼,或者,它可以視作霍爾奎拉的雛形。

    在掩體的另一個角落裡,還蹲伏著一頭通古斯戰鷹,它羽毛上全是血跡,鷹眼中也載滿了恐懼。這是又一隻中了霍爾奎拉圈套的戰鷹,不同的是這次霍爾奎拉的任務是活捉。。。現在它還能飛,也沒有束縛,卻根本不敢動,只能瑟縮在掩體角落裡,等候著自己的命運。不要說蘇或那只懶洋洋伏著、乖得象條忠犬的霍爾奎拉,就是牆壁上還剩下的一百多隻雷古納也能隨時把它啃得骨頭都不剩。

    蘇在地圖上攤開一張便簽,刷刷刷地寫下了一封短信。然後走到通古斯戰鷹前,把短信封入它胸前的密封匣內,拍拍鷹頭,用標準的帝國語說:“把這封信帶給紅色大公。。。”

    通古斯戰鷹智力雖然遠比不上霍爾奎拉,但也算是聰明,至少可以聽懂帝國語。它點了點頭,表示接到了命令。事情自然不會這麼簡單,一旦它離開了掩體,誰知道會飛到哪裡。所以蘇叫過來幾隻雷古納,這些野蜂大小的生物兵器鑽進通古斯戰鷹背部的羽毛,把自己釘在了它的身體上。戰鷹已經見識過雷古納的攻堅能力,這些傢伙可以在最堅硬的岩石上打出洞來。。。一旦它不服從命令,那下場就是被這些雷古納破進**,吃空內臟!

    目送戰鷹遠去,蘇才回到掩體。他並不指望這封短信會有任何效果,因為這是一封勸降信。想憑乾巴巴的幾句‘時間拖得越久,你的敗局就越是註定’這類的話,要是能勸降或者是勸退紅色大公,那才真的是見鬼了。哪怕蘇知道,自己說的是實話。

    不過,當這封信送到紅色大公手裡時,蘇就會知道卡諾薩的方位了。。。

    但現在還不到考慮卡諾薩的時候,因為在全景圖的邊緣,帝國鎮壓軍的前鋒已經出現了。

    在相距千米的距離上,幾名將軍望著不遠處層層疊疊的防禦工事,不禁面面相覷。他們早已習慣了在遼闊戰場上的追逐混戰,哪曾見過如此規模且一絲不苟的防禦陣地?六百余名自由民戰士魚貫走來,在將軍們身後散亂站著,根本談不上任何陣形。。。他們是抄近路、翻越山嶺而來,所以補給輜重仍然在一百多公里外的道路上緩慢蠕動著。

    看著對面依託地勢而建,錯落有致的防禦工事,將軍們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心悸。

    沉吟了一下,一名將軍向著前方的陣地狠狠地揮了一下手。近百名戰士就脫離了陣線,小心翼翼地開始向防禦陣地移動。一直走到近六百米的距離上,才停了下來。。。

    防禦陣地上響起了幾聲狙擊槍獨有的聲音,飛旋而來的子彈卻沒有取得任何戰果。有近一秒的反應時間,戰士們都能做出閃避動作。就是一個經驗不足的年輕人,旁邊的老戰士也把他撲倒在地,讓他躲過一劫。接下來,這些戰士中三十名體型明顯比其它人大上一圈的戰士從背包中拿出一顆顆足有一公斤重的特大號手雷,然後狂喊著開始衝鋒,向前猛衝幾十米達到極速後,竟然一聲呐喊,就隔著五百多米,把巨大的手雷投向了防禦陣地!

    在蘇的眼中,三十顆手雷的軌跡清晰地勾勒出來。它們一出手,蘇就知道肯定能夠擲到已方的防禦陣地內。儘管這樣一來,這些手雷的拋擲射程已經超過了許多自動步槍。

    太陽帝國獨有的特殊兵種擲彈兵的威力,在這一刻盡顯無疑。不過**議會中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這類兵種,他們的地位早就被自走重炮所代替。

    當三十枚手雷升到抛物線的最高點時,蘇也同樣揮了兩下手臂。兩個不同的手勢,前一個讓陣地中央的戰士們迅速隱蔽,然後兩翼遠射程的狙擊槍和重機槍開始射擊,對前出的敵人進行火力壓制。後一個手勢做出時,則在陣地所處的山丘後面,響起了連綿成片的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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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5 11:17:08
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十四 時間 三 煙雨江南

    在陣地戰時,擲彈兵確有獨一無二的優勢。每名擲彈兵全力投擲距離均可過千米,而在不到六百米的距離上,他們的投擲就有了相當的精度。願意的話,三十枚手雷可以集中扔進半徑一米的圈內。而且他們有很多特殊手法,可以使擲出的重型手雷落地後爆炸前的刹那改變方向,甚至是相當精確地控制彈跳的方向位置。

    然而單純比拼火力壓制的話,擲彈兵仍然無法和重炮相提並論。在山丘之後的炮兵陣地內,共有八門老式重炮在怒吼著。

    炮聲響起時,幾名將軍臉色就變了,然而仍然過了將近一秒鐘才反應過來,紛紛大吼:“快散開!”他們的速度是很快,一秒鐘足夠將軍們撤出重炮覆蓋區,但是自由民戰士中不擅長速度的還有很多。

    八聲轟鳴幾乎同時響起,炮彈的落點分佈也異常均勻。地動山搖的爆炸過去後,原本擠成一團的隊伍變成了空心的圓環,環心是八個巨大的彈坑。一眼望去,將軍們就知道這輪炮擊下死傷了至少十幾個戰士。如果他們提醒得再早一秒,就能救回好幾條人命。但是這也不怪他們,和土著部落、變異巨獸作戰久了,幾乎都忘記了還有炮火準備這回事。

    又一輪炮聲響起,這次炮彈的落點是突前的擲彈兵和掩護者。

    於是又一條壯觀的爆炸帶橫亙在大地上。早在炮彈落下前,擲彈兵們就已散開,但仍有少數幾個悍勇無畏的擲彈兵迎著炮火向對手擲出了重型手雷。先不說手雷能不能扔到三公里外的炮兵陣地,單是擲彈兵想和重炮比拼炮火壓制,本身就是悲劇。

    將軍們臉色鐵青,他們從沒想到老式火炮也能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帝國不使用炮兵也是有原因的,擲彈兵足以擔負火力壓制,而且帶上重炮,就意味著通行能力極差,同時行軍速度和路線都會受到限制。根本不可能象現在這樣,幾百人的隊伍仍可以達到全地形能過,並且在最惡劣的地形和氣象條件下,一天的行軍距離也能超過一百公里。

    一名將軍帶上十幾個精通速度與狙擊的戰士,脫離了陣列,繞了一個大圈,準備端掉炮兵陣地。而其餘的戰士則開始重新集結起隊形,構築陣地,其中幾十人在兩名將軍的率領下,開始向敵人發起試探性的進攻。對面的陣地上足有兩千多名戰士,區區幾十個自由民戰士卻是進攻的一方。

    彈雨撲面而來。兇猛的交叉火力讓將軍們也有些頭疼,雖然普通的子彈對他們而言,只是體積稍大的塵砂,但是數量多了,鋪頭蓋腦地傾瀉過來,難免影響視線和心情。

    能力者的強大在這一刻充分展示,戰士們在彈雨中穿行,大多數子彈被一一閃過,偶爾有被命中的也只是輕微的皮肉傷。兩名將軍更是兇悍,甚至重機槍子彈也打不穿他們的胸肌。而在衝鋒陣線後方,數十名自由民戰士端著狙擊槍,充當火力支援。他們的射擊精准狠辣,甚至可以使子彈從機槍掩體的射擊孔中飛入,狙殺裡面的射手。

    而在前面幾百米的衝鋒中,將軍們已經發現對面陣地中的大多人只比標準強化的普通戰士們強一點,真正值得注意的強大能力者並不多。於是兩名將軍臉上泛起獰笑,咆哮著發起最後的衝鋒!

    然而隨著蘇的幾個命令,迎面射來的彈雨驟然集中,火力密度瞬間大了數倍!幾名自由民戰士隨即被意外猛烈的彈流放倒,而子彈在將軍和自由民戰士間強行織出了一條遮斷彈幕。其餘的自由民戰士立刻機警地伏在地上,躲過紛飛的流彈。但危險的感覺隨即籠罩了整個戰場,大部分人還在茫然無措的時候,沖在最前的將軍突然大吼:“躲避炮擊!”

    天空中再次響起尖銳的呼嘯,嘯音被戰場上依然連綿劇烈的爆炸和子彈聲淹沒,以至於很多戰士都沒能反應過來。前方的一名將軍忽然翻身倒地,仰躺在地上,用隨手抓來的大口徑突擊步槍不停地向天空掃射。空中忽如轟雷炸響,兩發炮彈被淩空擊爆,它們還引起了另外一發炮彈的殉爆。但是更多炮彈準確地到達預定打擊地點,這輪炮擊又送走了幾名衝鋒的自由民戰士。

    炮擊的精度讓人心寒。

    將軍翻身而起,他距離陣地前沿已經不到五十米,所以面對的彈雨密集得讓人絕望。他一個側移已經閃出十米,隨即就準備突入陣地,大開殺戒!就在這時,一道深深的寒意忽然襲上心頭,那是對危險的直覺!將軍不假思索,立刻側倒,又是一連串的翻滾,剛好閃過了幾發大口徑狙擊彈。在眼角餘光中,他看到了至少七八支狙擊槍的槍口都在隨著自己移動。

    “該死的!是狙擊專精的副官!”將軍瞬間辯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但是忽然有一個槍口引起了他的注意,幾乎是出於本能對天敵的戒懼,他在一堆外表一模一樣的制式槍械中一眼就看到了它。

    時間似乎刹那間流得慢起來,將軍的視線緩緩移到了那個槍口上,再順著狙擊槍看到了端槍的人。淡金色碎發的漂亮男人,應該就是殺死穆雷的人了。可是他的槍口指的是什麼地方?

    想了一下,將軍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正在作著閃避動作,而蘇的槍口就指向自己下一刻將會出現的位置!

    生死之際,將軍猛然豎起手臂,以手臂上的護甲擋住了胸口的要害。通的一聲,他只覺得一記重錘敲到了手臂上,整個左臂都開始發麻,合金的硬質臂甲上龜裂處處。在幾百米距離上,20MM口徑特殊狙擊槍的威力,讓將軍也難以承受。

    重錘連砸五記,下下都是砸在同一個地方,即使將軍仍在高速移動中,那落點卻連一毫米的偏差都沒有。臂甲早已粉碎,血霧不斷爆開。等到第五記重錘砸落時,將軍的左臂終於傳出喀嚓的骨碎聲,整個肘部都被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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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5 11:17:26
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十四 時間 四

    將軍臉上一紅,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就在他閃避停滯之時,他的身體上再次爆出七八朵碩大的血花,那些精通射擊的副官狙擊集火的威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蘇放下了狙擊槍,瞬間連續擊發五次後,即便是用特殊材質改裝過的槍管也燙得驚人。身後一名副官早把裝填完畢的另一支狙擊槍送上。蘇接過,再次在一秒鐘內把所有的子彈傾瀉出去,這次用四發子彈打斷了將軍的一條腿,斷絕了他的逃跑能力,然後第五發子彈突然轉向,在正在陣地中殺戮的另一名將軍腹部開了一個大洞。

    腹部受創的將軍看著副官們開始紛紛掉轉的狙擊槍以及圍上來的兩名領主,憤怒地咆哮著,抓起失去行動能力的同僚,飛速撤了下去。而撤退的代價十分沉重,他至少中了十幾發子彈,其中有一半是大口徑的狙擊彈或是高射機槍彈。

    而帶隊迂回靠近炮兵陣地的將軍震驚地發現蘇在炮兵陣地上放了三個領主和七八名副官,再看到正面戰場的頹勢,並未嘗試進攻,而是明智地撤退。

    帝國鎮壓軍的第一次進攻就此夭折,甚至連過往戰爭的主戲,大規模肉搏戰都沒來得及上演。

    蘇坐在戰地指揮部內,看上去正在閉目養神,其實所有的思維中樞都在高速運轉,全力分析兩名將軍的基因樣本。等基因樣本全部破解完畢,蘇就可以調動身體儲備的能力形成新的進化點。簡單的折算,從一名多項八階,實戰戰力極強的將軍身上可以得到至少五個進化點,而親手擊殺也不過就是多一個進化點而已。蘇已經觀察過對面的軍隊,七名將軍可以視為近六十個進化點,而六百多自由民戰士可以提供超過一百的進化點。

    通過這種方式,蘇實際上打通了能量和進化之間的通道,而做到這一點的原因,則是對某個神秘符號的破解。

    不管怎麼說,戰爭和殺戮依然是進化的強大源動力。

    打完這一仗,就能生成新的八階格鬥域能力了吧?極速突進,一向是蘇非常喜歡的一個技能。

    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後,帝國鎮壓軍整整休整了大半天,才在入夜時分發起了第二次進攻。這一次素來信奉蠻力與勇氣的將軍總算開動了點腦筋,居然使用了戰術:分兵三路,正面牽制進攻,左右兩翼分進包抄,直抄山丘後部的炮兵陣地。這幾門老式重炮的轟擊精准度高得離譜,殺傷力也就成幾何倍數的提高。而在白天,幾十具屍體終於讓固執兼傲慢的將軍們承認,這些重炮並不是可以完全忽略的一堆廢鐵,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戰術。

    然而用蘇那源自暗黑龍騎、並由多個思維中樞進行數據支援的戰術視角看來,這樣的戰術比沒有戰術還要糟糕。

    戰鬥開始後,蘇先以重炮轟擊輕鬆擋住了正面的牽制進攻,然後集結大半火力先行掃滅帝**包抄的左翼,再以超強的戰術調動能力把所有的部隊正面轉向,且向右翼移動,再擊潰了右翼部隊。

    當中路牽制兵力終於突破了炮火封鎖,磨磨蹭蹭地來到陣地正面時,這才發現已經根本不用牽制了。兩翼兵力全滅,還牽制什麼?

    雖然消滅右翼也使蘇的部隊離開了佈防已久的陣地,但是中路牽制的將軍看著已經結成密集防禦陣形的敵人,想到陣形中還有至少十幾支大口徑狙擊槍握在能力者手中,不得不明智地選擇撤退。想要絲毫不受傷地突破這道火力封鎖,幾乎全無可能。但是中了幾發狙擊彈後,就算沖入敵人陣線,要面對的還有領主和眾多的副官們,獲勝希望依舊渺茫。

    第二次戰鬥依然沒有爆發大規模肉搏戰。

    兩次進攻讓帝**付出了四名將軍受傷、損折戰士超過百人的沉重代價,卻連蘇的炮兵陣地都沒拿下。連受傷的都算上,蘇只損失了兩百多個戰士和一名副官而已。

    將軍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蘇的部隊能夠進行讓人眼花繚亂的戰術穿插,卻毫不混亂。他們同樣想不明白,幾公里外的重炮炮擊何以落點精度能夠與擲彈兵相比。

    深夜,兩隻通古斯戰鷹沖天而起,向遠方飛去。它們當然逃不過蘇的全景圖監視,不過蘇只是笑笑,並未做什麼。沒有蘇的命令,在空中徘徊飛翔的近百隻雷古納依然象普通的野蜂一樣,在自己負責的區域規律地飛行著。雖然兩隻通古斯戰鷹已使它們流露出了明顯的進食**。

    可以轉換為噴氣推進模式的雷古納,短距離衝刺能力可是要超過通古斯戰鷹的。

    蘇望著夜幕下的遠方,不知道紅色大公看到了這份戰報會是什麼表情,不過現在還沒到和他正面衝突的時候。十階和九階間有著巨大的鴻溝,蘇暫時沒有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領教聞名帝國的‘三重攻擊’想法。帝國送來了這麼豐厚的營養品,隨著時間的推移,蘇總會得到十階能力,那時才是和紅色大公決戰的時機。

    時針指向三點。

    從第一批雷古納培養成功,已經是第七天了,距離第一批霍爾奎拉調製完成也是第七天。淩晨三點,是第三代雷古納降生的時間,再過四天,霍爾奎拉也會開始第一次繁殖。

    蘇走出掩體,目光掃過遠方黑暗的熱帶雨林。

    熱帶雨林深處,或在樹幹上,或是樹叢中,甚至就在一些大型動物的屍體上,成堆的雷古納幼蟲破卵而出。在啃食卵殼的過程中,風吹幹了它們體表的粘液,使它們的翼翅變得堅固。時針指向四點時,最早破殼的一批幼蟲已經完成第一次進食,正在沉睡中等待身體的長大。如果仔細的傾聽,破曉前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極細微的沙沙聲綿綿不絕,有如惡魔的耳語。

    五點了。一團蜂群衝破了雨林的樹冠,沖上天空。它們有如一團黑色的煙霧,沿著神秘波動的召喚,飛向某一個地方。一隻雷古納已經懸停在那裡,將得到的命令傳遞給新生的夥伴。初生的雷古納還需要一點時間生長,不過進食和生長可以在遷移的過程中完成。

    蘇看了看遠方的天色,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不過現在第三代的雷古納應該都已孵化成功,最遲兩天之後,他就會擁有一支龐大得以十萬計的雷古納大軍。現在,擔負作戰和其它任務的霍爾奎拉只有十五頭,其餘二十六頭都在雨林中自行活動覓食,增加能量儲備,以為第一次繁殖作準備。一周之後,蘇即會擁有數百頭霍爾奎拉。一月之後,蘇手下的生物大軍即可橫掃整個北疆。而一年之後……

    所以,時間始終站在蘇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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