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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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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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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六章 三公矯詔

    鄴城,始建於春秋齊桓公時期。

    魏文侯曾以此地為魏國陪都,戰國時,又有西門豹為鄴城令,留下治河投巫的故事。

    袁紹率領三萬大軍,兵出渤海,於八月抵達鄴城。

    冀州刺史韓馥親自出迎,看到袁紹軍兵強馬壯,不由得喜出望外,連連的稱讚。


“本初大才,方能治此威武之師。此次與老太傅相約會盟延津,合擊洛陽,清除奸妄,本初這支人馬,定然可以建立奇功。到時候,本初可就是我大漢的大功臣。”

    一番話,卻說的袁紹志得意滿,忍不住哈哈大笑。

    韓馥的目光,在袁紹身後掃過,突然間一怔。原來在袁紹的身後,立有三個人。

    中間的白臉,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帶著一種溫文儒雅的氣質。

    不過,原本好好的相貌,卻偏偏少了一隻耳朵。雖有髮髻低垂遮掩,可還是非常明顯。身高八尺,雙臂修長,文士的打扮,卻有武將的風範。那身上的殺氣,非經歷過血戰是不可能出現。韓馥不由得一怔,因為這個人的外形,似乎有些熟悉。

    白臉漢子左邊,站立一九尺大漢。

    面如重棗,臥蠶眉,丹鳳眼,一部美髯,隨風飄揚。那孤桀高傲之氣,表露於外。

    手扶佩劍,雙目微閉,恰似睡著了一樣。

    只是當韓馥的目光停留在白臉漢子的身上是,這紅臉大漢雙目陡然張開,精光畢露。

    好一員上將!

    白臉漢子右邊。也站有一人。身高大概在八尺以上。比紅臉大漢略低了一些。

    黑面皮,掃帚眉。一雙環眼,森嚴冷漠。白眼珠少。黑眼珠多。特別是那身材,格外的粗壯。


“這三位是……”


“哦,此乃我部曲劉備、關羽、文醜!”

    袁紹一一介紹,而後道:“玄德,還不拜見韓大人?”

    一副高高在上地口氣,令關公頓時心生不滿。卻被劉備在閃身之間。輕輕碰了一下,雙眸隨即閉上,手撚美髯,巍然不動。

    也許,有人要問了,劉備、關羽為何在這裏?

    雍丘一戰,劉備原本是想抱著鹹魚翻身地想法拼一下,可不成想。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漢帝被殺死,反而折了結拜的兄弟。這也就算了,更坐實了反賊的名聲。

對董俷,劉備如今是恨之入骨。

    特別是在許攸說母親失蹤。妻子和沙摩柯現在打得火熱,這心裏地屈辱。更難以釋懷。

    對妻子,劉備的情感不深。

    雖說長的不錯,那一身白嫩嫩,好似羊脂玉一般細膩光滑的肌膚,令他甚為癡迷。

    可這天下,女人何其多?大丈夫功成名就,又何患無妻?

    但是,不重視是不重視,可老婆跟了別人,卻是另外一回事。沙摩柯是董俷的結義兄弟,劉備自然把這筆帳就算到了董俷的身上。加上兄弟被殺,這仇恨濃地無法化解。

    要想報仇,唯有依靠袁家。

    劉備非常清楚這個道理。公孫瓚那裏,是不能回去了。人家本來就提防著他,他當初棄官而走,若是再回去,那可真的是臉子、裏子都不要了,等著人家去笑話吧。

    更何況,他所參與的事情,著實是大逆不道。

    劉備的性情,本就是堅忍無比。在經歷了這許多事情之後,也就更加堅強。

    關公當日在雍水畔,棄了張飛而走。如今想起來這件事,總覺得心中愧疚。雖說他當時是為了救劉備,可是……張飛是他兄弟,竟眼睜睜的看著董俷把張飛拿下。

    這屈辱,無法用言語表述。

    隨許攸抵達渤海,關羽就變得沉默寡言。早先的關公,並沒有什麼才能,隨勇武,可這字卻認不得幾個。反而張飛,雖然相貌粗豪,偏偏能識字畫畫,頗有才氣。

    到了渤海,關羽從行囊中翻出了一卷當年張飛送給他的書,左傳春秋。

    不認識字沒有關係,可以去找劉備問,可以去向許攸請教。關公用了幾乎兩年的時間,把春秋裏面地字全部認下,並且逐個逐個的去理解那字裏行間所藏的深意。

    許攸對劉備、關羽也非常照顧,令其二人各領一軍。

    後來,文醜來了。

    同樣懷著一個報仇的目地,文醜要為他的兄長報仇雪恨。這是個很直接地人,雖然漢帝對他不錯,可顏良卻是他的兄長。顏良刺殺漢帝,是否正確?這個文醜沒有想過。他只知道,顏良死了,他的兄長死 了……直接就扔了官不做,來到了渤海。

    和劉備、關羽一樣,他的仇人只有一個,董俷。

    也許老天就是這樣有趣,三個懷著同一目的的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文醜敬佩劉備的德行,關公的武藝;而劉備和關羽,卻隱隱約約的從文醜身上,看到了張飛的影子。

    劉備甚至成文醜為翼德,以紀念張飛。

    一年多下來,這三人無話不說,甚至連吃住都在一起。隨同感情的加深,武藝也不斷的增長。

    當袁紹抵達渤海的時候,關羽、文醜,已經成了渤海最強的兩個高手。

    就連劉備,也是苦讀兵書,不但精通的軍事,武藝也有提高。雖不如關、文二人,卻僅在高覽之下。袁紹非常高興,稱這四人,為渤海四庭柱,為其左膀右臂。

    韓馥覺得劉、關二人面熟,可想不出來歷。

    又與袁紹寒暄,而後引領眾人進入了 城府衙。

    二人在八仙桌左右坐下,兩邊分別坐著各自的部曲。

    袁紹身邊,除了劉關文三人之外,還有大將高覽、親隨淳於瓊。名士田豐、郭圖。






韓馥說:“我已接到了隗公的信。此次本初兵進河內,延津會盟。我當坐鎮鄴城。後方的事情,本初你無需擔心。糧草輜重一應軍需,我當力保之,使君無後顧之憂。”

    袁紹聞聽,笑顏逐開,“袁紹多謝文節公。”

    文節,是韓馥地表字。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本初此次,共相約了多少兵馬?”

    袁紹說:“兗州刺史劉 、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濟北相鮑信、青州刺史焦和、後將軍袁術、荊州刺史王睿、南陽太守張咨、長沙太守孫堅、西河太守崔均、河內太守王匡。加上我與文節公,共十三路諸侯,十五萬大軍,足以掃平 陽。”

    韓馥連連點頭,“如此,足矣。”

    正當二人商議具體地行動事宜時。突然有門吏跑進來報告:“ 陽有人前來送信。”


“快快讓他進來!”

    韓馥和袁紹同時起身,心道:這時候洛陽派人來,會是什麼事情?

    念頭還未落下,就見一人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一進大廳,立刻撲到在袁紹腳下。


“大少爺。大少爺….老爺他,他出事了!”

    袁紹認出,這形容狼狽,衣衫襤褸的人,竟然是袁隗地心腹,袁福。

    臉色一變,一把將袁福拉起來,驚聲喊道:“叔父他出了什麼事,叔父出了什麼事?”


“老爺,老爺被殺了!”

    “什麼?”

    袁紹和韓馥腦袋嗡的一聲響,當時就有點懵了。


“隗公因何事被殺?”


“事發了,那天晚上,突然有無數士兵闖入府內。老爺忙讓我自暗道中離去,並讓我轉告少爺說,非常時行非常時,天不助我等,當自助之……令大公子您便宜行事。”

    韓馥眉頭緊蹙,袁紹更是面色陰沉。

    田豐站起身,“主公,唯今之計,只怕容不得我們退縮了。老太傅被抓,性命難保,所謀之事,只怕也已成為畫餅。唯今之計,只能破釜沉舟。趁事情還沒有傳揚開來,我等當搶先一步出手,占住先機。否則,不等會盟,我等已死無葬身之地。”

    袁紹這時候有些六神無主了。

    也難怪,以前不管做什麼事情,老爺子都會為他謀劃妥當。

    袁隗這一出事,袁紹等於失去了主心骨一樣,那裏還有心思為未來進行謀劃呢?

    劉備起身,“元皓所言極是,還請袁公速做決斷。”

    田豐一皺眉,看了劉備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種厭惡之色。

    他本就不喜歡劉備,總覺得劉備心機太深,時常假惺惺的說話,讓人無法接受。

    最主要的是,劉備始終沒有稱呼袁紹為主公。

    這很讓他不高興。雖然袁紹並不在意……當然不會在意,被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尊稱為袁公,那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可這是不是表明,劉備並非誠心輔佐?

    從韓馥一側人中,走出一人。


“我有一計,可扭轉局勢。”

    袁紹聞聽,向那人看去。

    韓馥介紹道:“此為我別駕從事,名叫沮授,素有智謀。沮授,你且說出你地計策?”

    沮授微微一笑,“聽說大將軍何進誅殺閹寺 碩時,曾矯詔號令各部人馬,是否?”

    袁紹一怔,“確有此事。”


“如今之計,當以三公之名,昭告天下。董卓不是抓了隗公,正是我等的藉口。一來可令董卓投鼠忌器,保全隗公性命。二來,則可以搶先占住大義,到時候董卓再站出來申辯,這一池子水,卻已經攪渾。袁大人也好趁此機會,渾水摸魚。”

    三公矯詔?

    袁紹眼睛一亮,“此計甚好,我等當立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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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七章 矯詔出,諸侯興兵

    初平元年八月中,冀州發出榜文,昭告天下,歷數董卓之罪行,令天下諸侯震動。

    榜文迅速流傳,自冀州向青、兗、徐、豫等各地擴散,一時間只讓這大漢的天空之下,彌漫起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之氣。各地諸侯,紛紛響應,起兵趕赴酸棗。

    譙縣,曹氏莊園地議事大廳中,亦流露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陳卓罪惡,雲見逼迫。無以自救,企望義兵,解國患難……”

    曹操放下榜文,仿佛自言自語道:“難道董卓真的十惡不赦,難道大漢之亂,已不可避免?千軍萬馬走關東,哼哼,董卓當日的一句話,誰又會想到居然成為事實。”

    說著,曹操向下首一人看去,“先生前日曾說,自先皇駕崩,漢室威嚴就蕩然無存,何解?”

    那是一個年過四旬的文士。

    八月的天氣雖然涼爽,可是在日間,氣溫依舊很高。議事大廳中坐了不少的人,大都是身穿單衣。唯有這文士,披著一件錦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冷了。

    白琛琛的臉,不帶半點的血色。

    眼眶凹陷,更使得此人的目光看上去格外深邃,坐在太師椅中,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可他手中,偏偏還拿著一個白綢扇。

    說話的時候,啪的將綢扇打開,顯示出說不盡的瀟灑風流。

    輕輕的搖著摺扇,文士開口道:“漢室威嚴,自大將軍梁翼始。就漸漸的沒落。先皇處心積慮。苦心經營,以閹寺對抗外戚,又以外戚對坑党人。三者糾纏不休,使得漢室江山,氣運衰竭。如今外戚、閹寺滅絕,武人卻又興起……董卓本來有大好地局面可圖,卻偏偏不識自身,行廢立之舉。且不論其意圖好壞。可這一來,卻讓漢室地尊嚴,蕩然無存。區區武夫,就能廢立,你說這世族當怎去思慮?”

    曹操輕輕點頭,“先生所說有理。”

    文士接著說:“黨人自李膺以來,莫不思如何掌握朝綱。今日有袁隗,明日就會有方隗……黨人不絕。則亂世必然來臨。薰卓不識自身,有今日,實乃咎由自取。”

    在文士下首,還左右兩人。

    一個是伊籍。另一個卻是個青衫文士。

    休看他著文士打扮,可是身高八尺有餘。體型魁梧壯碩,看上去更像是一員武將。

    起身道:“主公,如今之計,黨人與武人之間,必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比拼。可不論勝負,漢室威嚴,已經難以挽回。到時候,大亂起,主公必須要趁早做出選擇。”

    此人已年僅五旬,可是卻聲若洪鐘。

    曹操微微一笑,“仲德,莫要著急。今日召集諸位前來,亦就是為商量這件事。”

    目光再次向體弱文士看去:“想必先生已經有了定奪。”


“主公若想在亂世中求生存,如今正是展現勇武的好時候。韓馥這一手先聲奪人,地確是巧妙。如此一來, 陽就等於慢了一步,即便是將來有所行動,可這水已經渾了……主公若想依附武人,不妨起兵支援薰卓;但若是想維護皇統,當支持韓馥。”

    曹操疑道:“先生不是說,漢室威嚴不存?又有何皇統可言?”

    伊籍說:“漢室威嚴雖然不在,可是四百年積威又豈是立刻消失?故而威嚴不在,皇統猶存。”

    文士點頭笑道:“機伯所言甚是。”

    曹操問道:“可如今皇上在董卓手中,若維護皇統,自然應該是支援洛陽啊。”


“這正是董卓不明自身的道理所在……廢立之舉,即便是他有先皇詔書,又豈能是他的身份可以輕言?正因此,才有皇統不正的說法,天下又有多少人信服?曹公未見,這詔書中有‘雲見逼迫’四字。董卓逼迫的是什麼人,三公還是皇上?”

    曹操驀地一驚,輕輕點頭,已經明白了文士的用意。

    在這份三公矯詔地榜文中,並沒有詳細的說明這個問題。雲見逼迫,所逼迫的對象大致上包括了三公、朝中名士和天子。此次起兵,與其說是為了剷除奸妄,倒不如說是士大夫們的一種自救行為。如果刨除了三公和朝中名士,所逼迫的,只有天子。

    可這天子,又是指的哪一位?

    若是說漢帝劉協,那麼這次起兵就沒有什麼意義。等於說明瞭,黨人認同了董卓的廢立。如果是這樣的話,韓馥、袁紹等人起兵豈不就成了謀逆?所以不太可能。

    不是漢帝劉協,那麼就是廢帝劉辨。

    所有地一切,皆源于董卓的廢立之舉。黨人不願意為武人的附庸,而武人卻希望能把持朝政,一改二百年來武人地位低下的局面。這也就是國難所形成地源頭。

    士人有清名,天下人信士人更多過於武夫。

    曹操雖然不是很同意這樣的觀點,可也清楚,也許在天下人地眼中,洛陽的皇統,並非是正統。而且,韓馥已經把這水攪渾了,若想有所作為,當與士人合作。

    可是……

    曹操可是清楚的知道,董卓的麾下戰鬥力有多麼強悍。

    別人不說,只他那個小兄弟董俷,非但勇武絕倫,更兼頗有智謀,不是太好相與。

    而自己的麾下……

    曹操不由得向身後看了一眼。在他身後,站立著兩員大將。

    這兩人,一個名叫許褚,二十出頭,表字仲康。是曹操前往潁川邀請戲志才時,途徑許家村,結識的一員猛將。這許褚身高八尺有餘,腰有十圍,相貌雄毅,力大無窮。曾在村中倒拽牛尾,行百余步,令曹操不由得為之驚歎。當下邀請其出山。

    都是陳留老鄉。而且曹家也頗有名氣。

    許褚當下答應了曹操的邀請,並帶領村中二百青壯,投靠於曹操的麾下。




    而另一人。則是自動前來投靠。

    此人名叫胡車兒,是青州人。能力負五百斤,日行百里。善用雙鐵戟,武藝絕倫。

    曹操在洛陽地時候,最羡慕地就是董俷手下悍將如雲。

    得此二人,曹操曾笑道:“西平有惡來。我亦有樊噲……他日相逢,定要和他較個高下。”

    這二人如今是曹操的貼身保鏢,深得曹操信賴。

    此外,曹操麾下如今已經聚集了夏侯敦、夏侯淵、曹洪、曹仁,李典、樂進等大將,實力相當不俗。

    但是憑這人馬,能夠是董俷的對手嗎?

    戲志才,也就是那看上去體弱多病地書生文士。似乎看出了曹操的心事。


“主公可是擔心那董家的對手?”

    曹操點頭,“先生有所不知,董卓之子董俷,在洛陽時與我關係甚好。此人之勇武。為天下罕見。”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曹操稱讚董俷。卻氣壞了身後的許褚、胡車兒。


“主公怎麼漲他人志氣,滅自家的威風。許褚也曾聽說過虎狼之將的名號,亦欲與他一戰。休看他名氣大,那是因為沒有遇到我,否則地話,我定能斬下他人頭。”

    胡車兒也說:“中康所言極是,若打董家子,胡車兒願為先鋒。”

    戲志才也哈哈大笑起來,“主公,我怎能不知道董西平?當年他馳騁潁川,我也曾見過他的威風。然主公若是因此而心生懼怕,未免也太過於……呵呵,總是他全身是鐵,又能撚幾根釘?而且,此次出戰,我等不求勝負,只是為了求那勇武之名。”

    曹操愕然的看著戲志才,有點不明所以。

    明知敗,為何還要戰?


“還請先生詳細解說。”


“諸侯興兵,然內部卻並非齊心。袁紹非居於人下之人,怎可能與韓馥精誠合作?”

    程 也有些不解,“既然如此,明知道要敗,為何還要參與?”


“我們參與,只為向天下人表明我等的忠義之心和勇武之氣。曹公如今所需要的,是名聲。若能憑此戰而揚名天下,就算是慘敗,我等也只有迎頭而上,不容退縮。”

    曹操點頭……

    的確,他現在所缺的,的確是名聲。

    正在躊躇之時,突然有家人來報:沛國相衛弘,有緊急地事情求見。

    這衛弘,乃是 縣大族出身,素有錢糧。少年時曾被舉為孝廉,後來又擔任了沛國相,在當地頗有名氣。此人和曹操是同年,關係非常的密切,可稱之為至交。

    衛弘來做什麼?

    戲志才看了伊籍,程昱一眼,三人不由得會心而笑。


“只怕,是來給主公送兵馬吧。”

    不一會兒,衛弘大步流星的進入了議事大廳。一進門就喊道:“孟德,聽說了沒有?”

    曹操愕然,“聽說什麼?”


“冀州刺史韓馥以三公之名,召集天下兵馬,討伐奸妄。”

    曹操拿起桌上的榜文,“我等也在商討此事。”


“還商討什麼……董卓鄙夫,怎能立於朝堂。如今三公號令,我等士人,自當遵從。”

    衛弘是個急性子,一把抓住了曹操地胳膊,“我才能有限,故而欲請孟德出面。若孟德願意,我可散盡家財,為你籌謀。還有,沛國三千兵馬,可歸你指揮,如何?”

    三千沛國兵,加上兩千曹家的私兵,足有五千之數。

    曹操本就被戲志才說動,當下一咬牙,“既然如此,曹某就做一次這出頭鳥……”


******

    曹操興兵,啟程趕赴酸棗。

    而陽城中,卻是一片寧靜。京畿之外地紛紛擾擾,似乎和洛陽沒有半點的關係。

    這是一個好天氣。

    董俷起了一個大早,帶著家將來到了不其侯伏完的家門口。

    如今的洛陽城,還有誰能不認識董俷。特別是前些日子袁隗被人從府中抓走的事情,令許多人感到無盡的惶恐。一見董俷上門,那門子好像見鬼了一樣。啊地一聲扭頭就跑。反倒是把董俷嚇了一跳。撓著頭對王戎道:“我難道看上去很可怕?”


“心中若無鬼,何必害怕?”

    王戎和他地兄弟王雙不一樣,是個悶葫蘆。不怎麼喜歡說話。

    一句話,反而把董俷惹的笑起來,點頭道:“也是,那就應該把這傢夥抓起來,好好的盤問一番……不過我們今天是來為弘農王求婚,要不下次再收拾這傢夥?”

    正說著話。就見伏完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家人。


“不知是軹侯前來,未曾遠迎,還請恕罪。”話語間,伏完帶著一股子惶恐之氣。

    也難怪,天曉得這位虎狼之將跑到他門上有什麼打算?

    董俷笑著一拱手,沉聲道“不其侯客氣了,冒然登門。還請見諒。”

    二人客套了一陣,伏完把董俷讓進了客廳。


“不知軹侯登門,有何見教?”

    董俷肅容道:“在下今日冒然上門,其實是有一事相求。聽聞不其侯膝下有一女。年十一歲。”


“啊,這個……”

    伏完看董俷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了。

    難道說,這傢夥看上了我那幼女不成?可憐我那女兒,才十一歲 啊……不對,若是如此,大可由董卓出面,怎麼可能輪到這傢夥親自跑來?

    伏完咽了口唾沫,強笑道:“老夫確有一女,名伏壽,年十一。”


“我欲代人向不其侯求親,不知可否?”

    “何人?”


“就是弘農王……這裏有太后所書的聘書彩禮,不其侯若是願意,實弘農王之幸。”

    原來是為弘農王求親。

    伏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眼珠子一轉:傳聞這董家子對董卓廢立弘農王頗為不滿,如今看來,卻好像是真的……若是能借此機會,挑撥他與董卓的矛盾,不知道會不會……

    但這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

    伏完出身大家族,自然也明白大家族生存的根本。

    即便是意見有所不同,可董卓畢竟是董俷地老爹。好像董璜那樣的人,可不多見。

    正思忖間,站在董俷身後的武安國卻不高興了。


“你這老兒,我家主公問你話呢,為何不回答,好沒有禮貌。”

    伏完一怒,卻恰好看到了王戎那張陰陽臉,嚇了一跳。董俷扭頭,“安國再胡說八道,老子就把你踹出去,信不信?閉嘴,我和不其侯說話,你小子少出來打岔。”

    武安國這人是個牽著不走打著走的主兒。

    你越罵他,他越高興。當然了,這也要看罵他的人是誰。如果是董俷,那就可以,如果換做別人,哪怕是董卓,他也不高興。也正因此,董俷對武安國頗為隨便。

    伏完一蹙眉,“小女年幼,而且早年在下曾與人有約,怕是要辜負了軹侯的美意。”


“那就把婚約推了吧……”

    董俷笑了,可是在伏完的眼中,卻格外陰森。

    這老兔子耍花招,要是和別人有約,他怎麼可能會在歷史上,把女兒嫁給劉協?

    分明是勢利之徒!

    不等伏完開口,董俷站起身道:“若是不其侯覺得不好和對方開口,那不如讓我去說一說?弘農王年紀也不小了,配令愛,相比是不會辱沒。這是本侯第一次開口求人,想必侯爺您也不會讓我無臉回去。我可是在太后面前,拍著胸脯做保證。”

    言下之意就是,你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就算是伏完真的和人家有約,可是董俷這樣地態度,又怎麼敢說出對方的名字呢?


“這個……”


“侯爺若是不拒絕,本侯就當作侯爺你同意了。”

    董俷說著,就站了起來。


“我這就回去稟報太后,待選了好日子,就把這件事辦了吧。弘農王也大了,在宮裏連個伴兒都沒有,著實也不是件好事。不其侯您也是皇親國戚,想必不會因為弘農王如今失了勢,所以……嘿嘿,我相信不其侯不是那樣的人,是不是啊?”

    伏完還能說什麼?

    硬的軟地,一起來。又豈是他這個已經過了氣的侯爺能抵擋地住?

董俷見伏完答應,也就算是了了一樁心事。當下起身,向伏完告辭,帶著人揚長而去。

    洛陽城,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華景象。

    雖然很平靜,可是這街上的熱鬧,卻比從前冷清了很多,帶著一股子蕭條的氣息。

    秋天來了,真是個蕭條的季節啊!

    在路過南宮門的時候,董俷突然在一片廢墟前停了下來。

    這裏曾經是英雄樓的舊址,可現在,高樓已經不見,隱約的還可以看到廢墟中的血跡。

    武安國輕聲道:“主公,小鐵什麼時候能起來啊!”



“過些時候吧……”


“媽的,若是我找到那混蛋,定然要打他一千錘,為小鐵出氣。”

    武安國口中的混蛋,說的是史阿。同為董俷的護衛,從曆陽到洛陽,武安國和董鐵的交情可稱得上是非常深。眼見著董鐵受重傷,武安國的心裏,也很不好受。

    哪知,王戎突然蹦出來一句:“你,不行!”

    武安國瞪起了環眼,怒道:“誰說我不行……你把那混蛋的捆住,看我能不能打他一千錘。”

    董俷忍不住莞爾,心裏面的煩惱,似乎減輕了許多。

    董鐵的傷勢雖重,可在濟慈的調理下,已經頗有起色。最重要的,是沒有傷到筋骨,這對董鐵而言,是一個天大的喜訊。濟慈說,再過個把月,董鐵就可以恢復。

    恢復好啊,最好連這大漢的氣運,也都恢復了吧。

    正準備離開,突然從南宮方向跑來了一匹戰馬。馬上的是一個虎賁郎,遠遠看見董俷。


“軹侯,太師請您立刻前往嘉德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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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狼煙四起

    嘉德殿是漢帝與群臣商議朝政的地方,換句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所謂的金鑾寶殿。

    不過自漢帝劉宏駕崩之後,嘉德殿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開啟。

    早先何進輔政時,基本上是在大將軍府內把事情商議決斷,而後在嘉德殿走個過場。到了董卓,更簡單了,所有事情全部在大宅門,也就是現在的太師府內決斷,連那個過場也不走。原因嘛,非常簡單。當初何進上面還有個太后垂簾聽政。

    而現在,漢帝劉協幾乎沒有靠山,年紀又小,能做什麼?

    在這一點上,董卓做的沒有何進靈活,不過卻也符合了他那武人天生的直爽性情。

    突然到嘉德殿議事?

    對於韓馥等人的舉動,董俷也很清楚。

    不過李儒早已經商定了對策,故而也不是非常著急。

    如今突然上朝議事,只怕是李儒的計畫,也將要開始了吧。雖然一直避免著那所謂的歷史重現。可是當歷史真的重現時,董俷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很興奮。

    十八路諸侯嗎?

    董俷心中冷笑,終於要拉開大幕了!

    吩咐武安國回家告訴蔡琰一聲,他帶著王戎究徑直來到了南宮。身為光祿勳,南宮守將皆屬董俷麾下。今日當值的武將,是呂布手下的高順。進入南宮的時候,董俷忍不住停下腳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這個平素裏沉默寡言,幾乎不說話的名將。

    高順也看著董俷,微微躬身。再也沒有舉動。

    “此人。狂妄!”

    王戎忍不住輕聲說道。



董俷朝嘉德殿走去,聽到王戎地話,卻笑了。“高順雖然狂妄,地確有狂妄的資本。”

    其實,董俷也動過心思,拉攏一下高順。

    但結果……

    呵呵,麴義說,洛陽城內在治軍方面能與他比肩的人。唯有高順一個。

    麴義也是個很狂妄的人,也許狂妄的人,總是有著不同於常人的自尊心吧。

    所以,董俷並不介意。

    王戎在青瑣門外停下腳步。因為那青瑣門後,就是皇城重地,絕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去。

    王戎身為董俷的護軍統領,地位很高。

    但是董俷平時做事卻非常注意,不肯輕易的就預約的規矩。所以。只董俷帶著兩頭雪鬼進了青瑣門,直奔嘉德殿。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待董俷進入之後,朝廷地官員都已經聚集完整。

    漢帝劉協。坐在龍椅上,怯生生的向四處張望。這殿堂上。竟然無一人是他親信。

    密謀鳩殺劉辨,換來的結果是,長樂宮的侍衛全部更換了一遍。

    八十多個小黃門,都是當年董皇后給劉辨留下的小黃門,被董卓殺了一個乾乾淨淨。

    如今,許久沒有登上朝堂的劉協,突然得到消息說是要上朝,不免心中忐忑。

    董俷上殿,諸多大臣向董俷行禮……

    董卓見人都已經來齊了,笑著說:“諸位大人,今日請諸位商議朝政,所要談論的就是那關東諸侯謀逆興兵……李儒,把反賊的矯詔誦讀一遍,讓大家聽一聽。”

    李儒站出來,高聲誦讀榜文。

    劉協別看年紀小,可是文辭方面地造詣並不差。

    董太后對這方面的管教非常嚴格,故而那榜文雖然用詞生澀,可劉協卻聽懂了。

    臉色越來越蒼白,小手緊握成了拳頭。

    原來,這天下人並不認為我是正統,他們興兵要殺董卓,可董卓死了,我該怎麼辦?

    劉辨向董卓看去,卻見董卓,也看著他,臉上有一種很奇怪的笑容。

    小子,聽我的,你就能穩穩地做皇上。如果再耍花招的話,只怕你這皇位就不穩了。


“徐州刺史陶謙、漁陽太守公孫瓚、奮武將軍曹操、豫州刺史孔伷、金城太守張邈、行北地太守馬騰、陳留太守張揚、北海太守孔融……共二十二路諸侯,與酸棗會盟……立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協力,護我漢室皇統,興我大漢社稷,以致臣節,必無二志……主盟者廣陵功曹臧洪。

    董俷剛開始聽著,還覺得心驚肉跳。

    歷史上地十八路諸侯,怎麼如今卻變成了二十二路諸侯?

    馬騰?何時成了北地郡太守?張邈……這名字有點耳熟,可是卻想不起此人的來歷。

    至於其他人,董俷已經記不清楚是否和演義中的吻合。

    但大致上而言,還算是熟悉。倒是揚州刺史秦頡,居然沒有出兵?難道他贊同董卓?

    不過聽到最後,特別是那主盟者的官位,卻讓董俷忍不住放聲大笑。

    不是刺史就是將軍的一個同盟,卻讓一個小小的廣陵郡功曹站出來主盟?董俷露出一絲冷笑:可想而知,這同盟之不牢固,怕也是和歷史上的那個同盟差不多。


“揚州刺史為何沒有回應?”

    董俷突然問道。

    滿朝文武,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聽到那些同盟者,這些朝臣都嚇的不輕。怎麼這一位非但不害怕,還覺得人少了不成?

    李儒知道董俷和秦頡的關係,當下一笑,“軹侯有所不知,年初時秦刺史剿滅震澤盜匪彭式,就一直臥病不起。想必這一次,秦刺史也是因病,才沒有出現吧。”

    董俷掃了朝堂上的朝臣一眼,輕輕點頭。

    如今,二十二路諸侯起兵,也代表著關東之內,董卓所有的敵人基本上都站出來了。

    不怕他人多,就怕他躲在暗處。

    李儒抓捕了袁隗,就等待著各地諸侯的下一步行動。

    至少從目前看起來。李儒的計畫還算是不錯。外面地敵人都出來了。那麼內部地呢?

    不過,董俷還有些心痛。




    曹操終於還是站出來了……原本以為,這個當年在洛陽的好友。會支持自己。可沒成想,他最終還是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也許,這就是命,董、曹無法共存吧。

    劉協顫聲道:“太師,如此多地反賊,該如何是好?”

    董卓神色淡然。“區區毛賊,何足掛齒?”

    一名大臣站出來說:“太師此言差矣。諸多大人,如何又成了毛賊?如今諸侯五路興兵,自涼州各地發兵……五十萬大軍虎視洛陽,但不知太師有何破敵之策?”

    那大臣,尚書台尚書耿紀。

    臣工之中,種拂叔侄微微蹙眉,卻沒有站出來說話。

    但有一人卻說:“耿尚書此言差矣。諸侯兵將雖多。但是莫要忘記,關東百姓忘戰日久,雖然人數眾多,可是戰力卻極為低下。袁本初等人平日裏養尊處優。清談或許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論起行軍打仗。只怕和董太師相比,就相差有天壤之別。”

    耿紀厲聲道:“鄭泰,莫忘記袁紹曾平定冀州黃巾……”


“耿尚書難道認為,涼州軍和那黃巾軍一樣,是烏合之眾嗎?且不說太師麾下,有軹侯、溫侯這等絕世虎將,並州軍、涼州軍,也全都是天下強勇,反賊怎是對手?”

    耿紀,是第一個忍耐不住跳出來的黨人!

    這一點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讓董俷感到吃驚的,卻是那鄭泰。

    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似乎也非常有見地。而且聽他的口氣,很明顯是站在董卓一邊。

    李儒冷笑道:“來人,請耿尚書離開吧。”


“鄭泰,你這反復小人,莫忘記了當年太傅是怎麼提攜你的。如今國賊當道,你卻助紂為虐。他日必不得好死,必不得好死……”

    鄭泰神色肅然,“當今皇上在位,韓馥、袁紹等人卻稱聖上不為正統,才是大逆不道之徒。鄭泰當年雖有太傅提點,但也知道天地君親師,這君卻排在師之前。鄭泰可為聖上粉身碎骨,亦不與小人勾連。耿尚書,以泰之見,你才會不得好死。”

    耿紀破口大駡,被人拉下了金殿。

    董俷看著鄭泰,哪知他說完之後,卻無聲地退入了臣班。兩邊的大臣,有意無意的躲閃了一下。倒是讓鄭泰孤零零的站著,看上去要多淒涼,就有多麼的淒涼。

    然則鄭泰,傲然而立。

    這傢夥,倒是個愚忠之輩。

    董俷撓撓頭,開口道:“鄭大人剛才所說的的確有道理。逆賊看似強大,實為烏合之眾。我等何需擔心?當年張舉謀亂,本侯初至洛陽。大將軍問我可有破敵良策,我只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填。今日局勢,依舊如此,敵人來了,那就把他們幹掉。”

    董卓笑顏逐開,“軹侯所言不差,反賊謀逆,打也就是了!”

    說著話,向鄭泰看了一眼。

    鄭泰沒有反應,只是默默站立。

    劉協輕聲問道:“只是不知道太師該如何打呢?”

    李儒冷笑,“賊兵雖眾,但我觀之卻如土雞瓦狗。張邈……以清談之士,雖與馬騰勾連,但只需要前將軍牛輔穩守隴西一線,只需進入寒冬,其軍將不攻自破。”



“哦?”種拂很好奇的問:“為何?”


“此前韓遂作亂,二十萬大軍猛攻隴西,卻落得個慘敗。馬騰也罷,張邈也好,麾下大都是羌人。想必那些傢夥應該還記得,幾年前在冰雪中忍饑挨餓地情形。”

    涼州一系的人,聞聽都笑了起來。

    董俷說:“我有一計,可能張邈動彈不得。我與白馬羌王騰子駒素有交情,可命其自河谷出,襲擾金城。太師只需要給騰子駒一個名號,無需金銀,他自會效力。”

    李儒董俷說完,種拂的臉色卻變了。

    如此一來,則張邈、馬騰……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這不難辦,可封騰子駒為河湟將軍,漢壽亭侯……皇上以為這樣做,如何?”

    董卓今天擺明瞭就是要示威。劉協聞聽。忙道:“就依太師所言。”

    李儒接著說:“命李傕郭二人扼守長安,震懾三輔。則朔方、河東必不敢妄動。”

    董卓點頭,“正當如此。”


“如此以來。後顧之憂則無,太師可全力對付關東諸賊。”


“但不知道如何分配兵馬?”

    李儒笑道:“京畿有兩大糧倉,東敖倉,於洛陽之畔,南大谷,靠近伊闕關。這兩大糧倉。囤積有洛陽三分之二的糧草,當需謹慎處置。大穀倉,毗鄰伊闕關,有韓猛將軍一部鎮守,當沒有大礙。只是敖倉一地,靠近延津,當不能不謹慎小心。我之意見,當有大將鎮守……”

    說著話。李儒看了薰俷一眼。

    這是肉戲要開始了!董俷一笑,搶先出列,“皇上,微臣請命。願鎮守滎陽。”

    劉協一看是董俷,心裏面也忘記了許多仇怨。

    不禁點頭。“軹侯鎮守滎陽,則朕無憂矣……”

    董卓微微蹙眉,“我兒願為皇上分憂,為父甚為高興。只是不知道我兒要多少人馬?”


“孩兒本部千人,加上父親地五千湟中義從,足矣。”

    所有人聞聽,倒吸一口涼氣。這軹侯莫非瘋了,區區幾千人,就想要抵擋數萬大軍?

    董卓想了想。“西平莫要大意……這樣吧,我給你一萬精兵,無我命令,不得擅退。”

    “喏!”

    李儒說:“如此一來,大谷、敖倉確保無憂,則關東諸賊,唯有自成皋和孟津二地進兵。可命華雄大都護鎮守成皋,由張遼將軍把守孟津,賊眾雖多,卻難進半步。”

    哪知道華雄正要站出來領命,董俷卻變了臉色。

    “不可!”

    他站出來大聲喊道,令朝堂上所有人,都不禁詫異。

    華雄更是滿臉通紅,他正準備接令呢,董俷卻鬧這一出,讓他地面子實在不好看。


“軹侯這是何意?”

    薰俷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成皋,又名虎牢關。演義之中,曾有汜水關一說,是關羽斬華雄地地方。

    董俷和華雄的關係很不錯,所以對汜水關很小心的留意了一番。哪知這一查找,卻險些把他氣死。羅貫中在這裏,又搞出了一個延續千年地大騙局。汜水關,東漢時,哪有汜水關?

    遍查了司隸地圖,也沒有找到汜水關的位置。

    後來打聽,才知道在汜水畔,確實有一個地方叫做汜水鎮,但是卻不是什麼汜水關。

    水鎮位於虎牢關和洛陽之間,沒有任何戰略意義。

    而且,汜水鎮靠近與虎牢關,也就是說,所謂的汜水關,其實就是現在的虎牢關。

    雖然不知道關公的去向,但董俷總覺得,那虎牢關未必是華雄的風水寶地。

    故而聽聞讓華雄鎮守虎牢關,董俷立刻站出來阻止。可開了口,就曉得有些魯莽。

    華雄是個要面子地人,如果不能找出個理由,只怕會讓他不快。

    眼珠子一轉,董俷道:“孟津一地,距離洛陽最近。若我是袁紹,定會派一支奇兵突襲,同時佯攻成皋,以作掩護。所以,孟津守將,必須是智勇雙全。以我之見,華雄將軍守孟津,我再遣部將龐德為副將,氏儀為軍師,定然可以確保孟津無憂。”

    氏儀,字子羽,是盧植推薦給董俷的東觀士子。

    蔡邕聽說董俷想要征辟氏儀之後,當下就答應下來。當時氏儀正因洛陽動盪,想要回北海。哪知道蔡邕出面挽留,而且氏儀對董俷的印象也不差,故而很快就答應下來。

    此人性情沉穩,是個很務實的人。

    有他在華雄旁邊出謀劃策,當不成問題。

    華雄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拱手道:“小將剛才失禮,軹侯勿怪……”

    董俷只是一笑,表示沒有關係。

    李儒想了想,“軹侯所憂,的確是有道理。若是反賊突破孟津,那洛陽可就危險。”

    董卓亦點頭,“那就讓華雄鎮守孟津。”

    李儒說:“既然如此,那就由文遠鎮守成皋……”

    話音未落,卻惱了一員大將。他閃身站出來,“連軹侯都出馬,為何不派我出戰?”

    抬頭觀望,正是呂布。

    只見呂佈滿臉的怒氣,大聲道:“太師,自呂布歸順以來,寸功未立。如今反賊前來送死,布願請戰,鎮守成皋……文遠,你可要和我爭功不成?”

    呂布為何會如斯急切的請戰?

    並非是沒有道理。當日他奉命保護董卓,不想卻在正陽門遭襲,還令董卓受了傷。

    雖說這件事和他並沒有太大地關係,但是呂布卻深以為恥。

    這些日子來,他就覺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有點不一樣。好像是在說:“看,還飛將軍呢,連主公都保護不周,被刺客所傷?若是我啊,一頭撞死了,省的丟人。”

    當然,這種話只是呂布的臆想。

    就算真地有人這麼認為,也不可能當著呂布的面來訴說。

    可是呂布就是覺得,大家其實都是這麼想地。這心裏的憤怒和羞愧,讓他抬不起頭。

    若不能建立奇功,洗刷身上的恥辱,他勢必不肯甘休。

    所以聞聽幾處大戰都沒有他的份兒,這心裏可就好像貓兒抓似的,難以再沉默下去。

    不等李儒開口,呂布一把抓住了張遼的胳膊。


“文遠,你要和我爭功嗎?”

    那手勁兒大了一點,抓的張遼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涼氣。

    苦笑道:“溫侯此言差矣,小將怎敢與溫侯相提並論?”


“太師,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和呂布接觸下來,董俷其實蠻喜歡這傢夥。是個很直的人,同時也是個很實際的人。

    董俷不禁笑了起來。

    歷史上,呂布曾在虎牢關前戰三英。今日若是不讓他出戰,雖然沒有了三英,卻不能再少了呂布。

    少了呂布的虎牢關,還是虎牢關嗎?

    董俷當下說:“依本侯之見,溫侯可鎮成皋……可命張遼、高順為副將,父親以為如何?”

    董卓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就依西平所言。”

    呂布看向董俷的目光,頓時有點不一樣了。唯有軹侯,方知我心……那眼中,帶著不勝感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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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4: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九章 大戰將臨

    朝堂議事,從某種程度上,震懾了漢帝劉協那蠢蠢欲動的心。

    董俷走出南宮大門,卻喚住了有些不太高興的華雄。當然會不高興,每一個武將,都希望能充分的展現自己的勇武,虎牢關也好、洛陽也罷,正是大丈夫建立功業的地方。

    可是董俷一句話,把他從成皋調到了孟津。

    雖然說孟津的位置很重要,可華雄並不看重。在他看來,孟津和成皋,就好像大城市和鄉村之間的差距一樣。董俷說袁紹可能會偷襲,但那也只不過是一個可能。

    董俷的崛起,呂布的歸順……

    華雄已經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想當年涼州軍中的第一武將,如今卻已經被人取代。

    董俷、呂布也就罷了。

    看看張郃、龐德、張遼……當一個個年輕的將領開始嶄露頭角時,華雄的危機感愈發的嚴重。

    他需要一個機會,能夠再次向世人展現勇武。

    可這樣一個好機會,卻被董俷一句話抹去了。華雄很不高興,故而董俷叫他的時候,也是陰著臉停步。

    董俷並不在意,拉著華雄的胳膊。


“大都護可是不高興我今天所做的事情?”

    嬉皮笑臉的模樣,讓華雄一肚子的氣也沒地方撒。狠狠的瞪了董俷一眼,然後看著遠去的呂布等人背影,惡狠狠的墊著腳尖摟住了董俷的脖子。為什麼要墊腳尖?

    董俷比華雄高了大半個頭,不墊腳尖行嗎?


“西平,你實在不厚道!”


“我怎麼不厚道了!”董俷故作吃驚的問道。


“我問你。咱哥倆兒關係怎麼樣?”


“不錯。否則我幹嘛送你渾紅馬呢?”

    一提起渾紅馬,華雄心裏地氣也就消了一半,鬆開手。捶了董俷胸口一拳,“既然如此,你為何把那天大地功勞,送給那小子?我可是有好久沒有威風過了。”

    總不成說,虎牢關和你八字不配吧。

    董俷笑道:“老華,我不否認。虎牢關卻是建立功業的好地方。可孟津……朱皓那小子靠不住,他那老子這一次雖然沒有出頭,可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玩兒陰的?朱儁這個人……哼哼。孟津對洛陽至關重要,必須要自己人鎮守。我想了很久,舍你其誰?”

    這一句自己人,把個華雄說地是眉開眼笑。


“那不行,你總要賠償我……要不,你幫我弄一匹溫侯那樣的馬?”

    嘶風赤兔馬。這全天下才有幾匹啊。

    薰俷苦笑道:“老兄,赤兔馬我弄不到。但是我可以給你想辦法,弄匹汗血寶馬。”

    華雄眼睛一亮,“當真?”


“當真!”

    汗血寶馬多產自西域。董俷佔據了張掖,還真的找到了兩匹。

    為了安撫華雄那受傷的心靈。董俷只好忍痛先送了一匹出去。只是華雄的心安撫了,誰又安撫董俷的心呢?


“大都護,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華雄得了一匹好馬,正在高興,當下笑呵呵地點頭:“你說吧。”


“若他日你在戰場上遇到一紅臉美髯的戰將,當格外小心。”


“為什麼?”


“呵呵,不為什麼,只是隨便一說。”

    董俷總不成對華雄說:老哥,歷史上你就是被那紅臉的傢夥一刀砍死的!

    只好胡亂找了個理由應付過去,而後和華雄分手。雖然說華雄不在虎牢關,可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董俷有一個感覺,華雄和關公,就好像是宿命的對手,總要相逢。這一次他關照了華雄,可是下一次呢?總不成聽說關公在,就不讓華雄出面。


******

    回到家……

    這個家可不是迎春門的太師府,而是蔡邕的家。

    董俷意外的看到,在蔡府門前站立著十幾個身著鐵葉甲,好像巨魔士打扮地人。

    為什麼說好像呢?

    巨魔士的裝備,基本上是以兩當鎧為主。

    雖然董俷不見得每一個人都認識,可卻能從裝備上看的出來。

    要知道,整個洛陽城,只有董俷的巨魔士和董卓地親衛軍,才享有這樣的裝備待遇。

    但門口地這些人,裝備似乎比巨魔士還要好,有一些,甚至是董俷沒見過的。

    就比如這鐵葉子甲,式樣和其他鎧甲就不太相同。董俷走上前,卻見那些人同時行禮。

    “主公!”


“你們是……”

    正疑惑中,門內卻走出了一人。

    見到董俷,這人顯得無比興奮,忙跑過來大聲道:“主公,成蠡想死您了!”


“成蠡,你……不是讓你護送徐家深深去張掖了,怎麼你回來了?”

    興奮的連連點頭,“主公,小將奉命抵達張掖後,就在黃先生麾下聽令。年初,盧公抵達張掖,坐鎮敦煌,於半年時間內,將龍勒至鹽澤納入張掖治下。陳到將軍也已經從玉門關,推進至伊吾,逼近都禾。如今,張掖屯軍已經初見成效了。”

    董俷聞聽,也是無比的興奮。


“盧師,果然厲害!”

    對於成蠡所說的地名,董俷並沒有太多的概念。不過,擴張領土,似乎是一件好事。

    而且有盧植在,斷不會盲目的擴張。

    如今,張掖三郡,共有十二萬八千戶,近五十餘萬人。這個數字,可端的驚人。


“小將是奉盧公之命,護送賈先生前來。”

    賈先生……

    董俷驀地一驚,“可是文和先生?”

    “正是!”


“快帶我進去……”

    也難怪董俷會如此激動。來到洛陽之後,才知道這謀士是何等的重要。面對諸多算計,董俷在大部分時間裏。只能倉促的應招。卻無法主動地出擊。蔡邕雖然有時候會幫他,可看得出來,這老爺子對陰謀詭計一道是非常地厭煩。不屑於使用。

    關鍵在於,他不屑使用,有人卻願意使用。

    每一次被動的接招,董俷已經有些厭煩了。知道李儒抵達洛陽後,才算好了一些。

    可這並不代表,董俷的擔子輕鬆了。

    相反。董俷時常感覺,肩上地壓力,變得越發的沉重。

    不可能每一次都要靠著蔡邕等人幫助,也不可能事事去麻煩李儒。如今聽到賈詡抵達洛陽,董俷一下子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急匆匆走進了蔡府,徑直就跑進了議事大廳。




    蔡邕正陰沉著臉端坐在八仙桌旁,看到董俷,氣呼呼的哼了一聲。

    而賈詡。正沉冷的坐在客座上。


“文和先生,文和先生……俷總算是等到了你!”

    董俷沒有覺察到蔡邕的臉色不正常,一進門就大呼小叫,那模樣端地是有些過度興奮。

    倒是把賈詡弄的有些尷尬。不過這心裏面,還是暖烘烘的。

    使了個眼色。董俷這才發現蔡邕的不高興。

    連忙過去行禮,“岳丈!”

    哪知蔡邕抄起黃綢扇,狠狠的在董俷腦袋上就來了一下,“混賬小子,做好大的事情。”

    “啊……“

    董俷抱著頭,苦著臉說:“岳丈,我怎麼了?”


“我問你,張掖的事情是怎麼回事?盧老頭不是回家了嗎?怎地跑到了張掖勾當?”

    董俷明白了,原來是張掖的秘密,被蔡邕知道了。

    苦著臉說:“岳父,此事……”


“算了,你那狡兔三窟之計,我也懶得計較。我生氣地是,你既然另辟了天地,為何盧老頭已經悠哉的在那裏,我卻連個消息都沒有。看看,盧老頭的信,可真是囂張……帶上兵了,打上仗了,這老傢夥滿紙儘是炫耀之言,我怎能不生氣呢?”


“是孩兒錯了!”

    董俷好一陣的認錯,總算是讓蔡邕消了氣。

    賈詡在一旁觀瞧,只是微笑不語。待蔡邕回書房,董俷這才尷尬地撓著頭笑道:“讓老師見笑了!”


“伯喈先生的脾氣,可是越發地火爆。想當年,我可是頗為仰慕先生的沉穩呢。”

    賈詡說完,神色一正,“主公可是要出兵了?”

    “啊……先生怎麼知道?”


“中原諸事,我早就與唐周有過交代,無比要常與我聯絡。太師行廢立之舉,實乃不智。不過如今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晚了。我料想關東必有大戰,故而趕來相助。”

    董俷長出一口氣,“我這些日子以來,也時常感到勞累。先生到,我心裏卻輕鬆多了。”

    賈詡一笑,“只怕未必。”

    董俷詫異的看著賈詡,有些不解的問道:“先生此言,是什麼意思?”


“黨人與太師,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此次洛陽大戰,李儒雖然設計,意圖將黨人一網打盡。可在我看來,只怕未必能盡全功。而關東諸侯,雖說並不心齊,卻也不可避免的會完成一次蛻變。我擔心,此次大戰之後,方為亂世的開局。”



亂世……

    不知為何,董俷對這個詞,非常的敏感。

    賈詡見董俷緊張,微微一笑。


“諸侯興兵,是因漢室威嚴不在。雖有皇統一說,可說白了,都不過是藉口而已。亂,必由關東起,於我等並無大礙。只是主公需早立志向,放能在亂世中大展拳腳。其實,又何必怕亂呢?諸侯雖想要借此機會渾水摸魚,也是我等展示武力,威懾天下的大好時機。依我之見,大漢之危機不在關東,而在於塞外的群狼。“

    不由得詫異,向賈詡看去。

    這也是董俷繼盧植之後,第一次聽到有人提起塞外。

    賈詡把話鋒這時候卻突然一轉,“蒲元、馬均鼓搗出了一些東西,此次我亦一同帶來。隨行尚有叔至所訓練出來的五百鐵騎……主公莫小看了這五百鐵騎,全都是叔至苦心訓練而出。此為巨魔士,身經百戰,更有叔至所想出的奇妙戰法,定能建立奇功。”

    董俷心裏,此刻已經被賈詡所說的亂世所擾亂。

    竟沒有能聽清楚他後面的話語。

    亂世,亂世真的不可避免嗎?董俷的心思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當晚,董俷和蔡琰等人說了要出戰的消息。蔡琰的表現還好一些,可是董綠和任紅昌,這一次卻是死活都要跟隨董俷出戰。洛陽,必然會有一場惡戰,董俷不願意讓她二人跟去冒險。

    可董綠和任紅昌,卻使出了必殺絕技,一哭二鬧三上吊,把個董俷吵得,是無可奈何。

    最後還是蔡琰出面開口,讓二女隨軍出戰。

    沒辦法,董俷也只好低頭。

    典韋和沙摩柯,都沒有隨軍出征,因為李儒另有安排……

    龐德、潘璋隨華雄鎮守孟津,張郃淩操,要和韓猛守護伊闕關。仔細算下來,董俷所能帶領的,只有三大親衛和麴義一部。董鐵的傷勢還沒有好,故而也無法隨軍。

    班咫、晏明,留守北宮。

    魏續、侯成、郝萌三人,則要鎮守南宮。董俷命唐周、馬嵩保持和龍騎的聯繫,這二人也是勾連龍騎和李儒之間的重要通道。而蔡邕一家人,全部遷入大宅門中。

    第二天,董俷領軍出征。

    蔡琰倚門而亡,一手抱著董冀,一手牽著文姬,淚眼朦朧。

    這也是她的宿命,有這樣的一個相公,固然很幸福,可是同樣,要忍受許多分離的痛苦。

    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就更珍惜和董俷相處的日子。

    蔡邕摟著蔡琰輕聲道:“我兒莫擔心,阿醜此去,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凱旋歸來。”

    是啊,一定會平安的回來!

    蔡琰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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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4: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0章 飛將雄風

    進入九月,天氣越來越涼。

    一夜濛濛細雨,給這深秋帶來了一絲隆冬的寒意,枯黃的樹葉灑落在地上,更顯蕭索。

    官道旁,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隨風搖曳。

    驀地從草叢中竄出一直灰色的兔子,蹦跳兩下,正準備將這小花吞掉,突然間又瞪大了眼睛扭頭眺望。

    正是清晨,有薄薄的霧。

    大地突然劇烈的顫動起來,一陣悶雷聲,從遠處傳來。

    滾滾塵煙,席捲霧氣,如巨浪排空般的撲來。那轟隆的聲響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灰兔驚恐的鑽入了枯草從中。



一匹匹矯健的戰馬,極速馳來。無名的小花被一股風攔腰斬斷,飄舞的在半空。

    落地的一刹那,一隻大腳踩了過來,緊跟著又是一隻……

    大隊兵馬,順著官道,朝著成皋方向急行而去。


******

    成皋,又名虎牢關。

    位於汜水畔,南連嵩嶽,被靠河水,山嶺交錯,自成天險。

    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自秦置關、漢至縣以來,無不在此設防,是兵家必爭之地。

    虎牢關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呂布在三日前抵達,抖擻精神,要在這裏建立奇功,以洗刷早先的恥辱。故而,他出奇的勤奮,率領兵馬巡視城關,整點軍備,將一應守城物資,全部準備妥當。

    此時,他正立於關上。向遠處眺望。

    晨霧如絲。浮游於空中。萬物蕭索,帶著濃濃肅殺。

    這種景象對於呂布而言,並不是非常的陌生。相反。當年在草原,在塞外,他不止一次的見到過這樣地景色。原以為已經厭倦了草原地一望無際,可其實,那份眷戀,已經埋藏在心中。呂布手扶城垛。呼吸空氣中,那肅殺的氣息,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報……”

    一個拖著長音的喊聲,把呂布從沉思中喚醒。

    只見探馬沿著馬道飛奔,跪在呂布面前地時候,恰好是那‘報’字的長音止息。


“啟稟溫侯,關東諸賊先鋒軍已經過了河水,正向此逼近。約三千騎軍。七千步軍,預計會在一炷香後,抵達關下。”

    探馬這活計,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做。

    不但要馬上步下皆有武藝。更要眼疾手快,頭腦靈活。只一口氣把話說完的肺活量。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凡軍中斥候,都能稱之為精英。眼前這探馬年紀並不大,只有十三四的模樣,可是看上去就透著一股子靈氣,令人頓時心生喜愛之情。

    呂布並沒有在意這少年。

    事實上,軍中不少強勇的年紀都不大,特別是在並州軍體系當中,由於並州苦寒,又兼時常有戰事,人地壽命都不是很長。而軍中強勇,十一二歲就當兵的多了去。

    不為別的,能吃上一口飽飯,足矣!

    呂布臉上,浮起了一抹青色,頓時令那面頰原本柔和的曲線,呈現出一種殺意。

    “下去吧……”

    探馬站起來,正準備退下。

    哪知道呂布卻突然把他喚住,“慢著,你速往榮陽,稟報軹侯,就說關東諸賊,已經抵達。”

    “喏!”

    小校立刻應命,轉身飛奔下關上。

    為什麼要通知董俷?是呂布向董俷臣服嗎?

    當然不是……

    呂布這等性情高傲的人物,豈能輕易向人臣服?不過,武人間有一種惺惺相惜,董卓麾下,董俷是唯一一個能和他打個平手的人物,兼之薰俷又為他討來了這個差事,他對董俷是有感激之意。從地位上而言,二人爵位相差不多,但呂布是董俷的部曲。

    作為部曲,自然無法再向董俷討教。

    呂布自認為他胯下嘶風赤兔獸,掌中方天畫戟,當能勝過董俷。可說出來,誰又相信?

    這股氣,就憋在心裏頭。

    呂布要借這個機會,告訴董俷:兄弟,對不起了……這一次看來,是我要拔頭籌。

    可以算是一種示威吧。

    但這種帶著善意的示威,在武人之中,也只是平常事。

    所以呂布並不擔心,會因此而得罪了董俷。能有董俷那樣地勇武,又豈能心胸狹窄?


“高順,集合陷陣營!”

    “喏!”


“文遠守在關上,為本侯坐鎮。其餘諸將,隨我出關……此次正要讓那關中諸侯知道,我呂布的高明!”

    說話間,身後諸將齊聲應諾。

    呂布下了關城,跨上嘶風赤兔馬,掌中方天畫戟,只帶三百精騎,就沖出虎牢關。

    高順的陷陣營,於關前肅立。



千人的戰陣,在這雄關之前看上去有些單薄。可是卻給人一種窒息般地壓迫。

    關東諸侯,在酸棗會盟,昭告天下,兵伐董卓。

    可真正有心伐董的人,有幾人?這一點只從那會盟時地景象就能看的出來。

    二十二路諸侯,不是刺史就是太守,最差的也將軍。可挑選了半天,居然連個主盟的人都沒有選出來。

    這主盟者,就類似於後世的司儀之類的角色。

    主要就是祭告天地等一系列的儀式,而後宣高關東同盟成立。但要主意的是,這樣一個司儀的角色,一旦討伐失敗,就會成為首惡。因為從理論上而言,他是發起者。

    諸侯推諉,曹操原本想為主盟者,卻被戲志才和伊籍攔住。


“主公,我們這時候,可不要強作那出頭鳥……”

    最後,還是廣陵太守張超的部曲,廣陵功曹臧洪實在看不下去了,站出來主持會盟。




    反正有人做出頭鳥,管你是什麼官職?

    而且臧洪也頗有賢名。做這個‘司儀’。貌似也不弱了聲勢。

    由袁紹為盟主,曹操為參軍。諸侯兵分三路,分別自成皋、榮陽、陽翟三地進發。

    袁紹主持北路軍。納漁陽太守公孫瓚、上當太守張揚等十路諸侯兵馬,共二十萬大軍由河內出兵,攻打成皋。

    曹操、袁術為中路軍兵馬,轄十五萬人自延津出兵,曹操為中軍,孫堅為前軍。自延津出兵,意圖攻佔滎陽,奪取敖倉。剩下南路軍,亦十萬餘人,自陽翟攻打大穀。

    三路併發,以袁紹最為積極。

    剛成為盟主,正需要建立奇功以震懾麾下。

    河內太守王匡是袁紹的至交好友,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自告奮勇。率領本部人馬為先鋒,一萬大軍自河內出發,渡過了河水,撲向虎牢。

    大軍氣勢洶洶。來到虎牢關下。

    王匡卻發現對方早已經在關前列陣等候。

    呂布一磕馬肚子上地飛虎蟾,嘶風赤兔馬自門旗下闖出。

    只見他。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稚雞翎隨風搖擺。身披大紅錦袍,佩掛麒麟面吞頭連環鎧。腰系玲瓏獅蠻帶,一件大紅色披風在風中抖動,隱約可見那披風上所繡金絲麒麟圖案。人如虎,馬似蛟龍,在戰場上走馬盤旋,就如同一團烈焰滾動。

    火焰中,隱隱可見麒麟浮游。

    掌中一杆方天畫戟,胯下戰馬,更是嘶聲龍吟。

    只這一個亮相,把個王匡就嚇了一跳。

    董賊麾下,竟然有如此猛將?


“呂布在此,等候爾等多時!”

    聲若洪鐘一般,在肅殺戰場上,回蕩不息。

    王匡一皺眉,“誰敢迎戰?”


“我來……”

    陣中有一人大吼,拍馬舞刀,沖出本陣。話說,鮑忠這心裏憋了一口氣,想當年他可是西園新軍地中軍校尉,何進身死,董卓廢帝,他隨著袁紹一同離開了洛陽。

    原以為,憑他的本事,怎麼也能混個名堂。

    可誰成想,袁紹麾下的戰將不少,比他能耐地人,可多了去。就連那一隻耳的傢夥,也比他厲害。這可讓鮑忠鬱悶壞了……打不過人,而空並不代表心裏服氣。

    此次憋足了一口氣,要建立首功,讓袁紹知道他的本領。



飛馬沖向呂布,卻不想,當初他比武的時候,能讓董俷看著打哈欠,呂布有怎會把他放在眼中。

    催馬迎上,嘶風赤兔走馬盤旋,呂布在馬上連動都不動,只靠著戰馬的靈性,輕鬆的讓過鮑忠地大刀。


“小賊,只此本領嗎?”

    把個鮑忠羞的臉通紅,心中火氣,也顧不得自己不是呂布的對手,舞刀劈向呂布。

    他昏了頭,王匡卻看出來了端倪。


“方悅何在,快救鮑忠……”

    話音未落,從王匡身後沖出兩匹戰馬。

    一匹馬上是鮑忠的部下,名叫孔秀;另一人,正是王匡麾下河內名將,方悅。

    那方悅,身高八尺,掌中也是一杆方天畫戟。

    呂布見有人用畫戟,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也不理鮑忠,催馬迎著方悅就沖了過去。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讓人感到羞辱。

    鮑忠舞的正興起,突然發現人家不甩他了,找別人去了……

    眼睛都紅了,厲聲吼道:“呂賊欺我太甚,納命來!”

    在那個呂字出口的時候,呂布已經撲至方悅面前,抬手一記挑斬,鐺的就逼退了方悅,孔秀此時恰好跟上,被呂布反手一記怪忙翻身,撲棱一下就斬於馬下。翻身又沖到了鮑忠的面前,恰好是鮑忠喊出那個‘來’字,戟雲突現,一抹寒芒掠過。

    鮑忠地人頭,噗的就被呂布砍飛了出去。

    這眨眼間,兩員大將跌落塵埃。卻讓方悅有點懵了……

    撥馬就走,卻見呂布不慌不忙,探手摘下雕漆寶弓,朝著方悅就是一箭。

    呂布的弓,那可是正經的五石強弓,弓弦是用金絲和狼筋混雜制成,其力道可達到二百八十步地距離。方悅耳聽弓弦聲響,胸口噗的一涼。胸前就多了一根箭頭。

    二人相聚。接近一百五十步。

    方悅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一眼呂布,撲通就跌落馬下。

    關上,張遼看地是熱血沸騰。厲聲喝道:“擂鼓,為溫侯助威!”

    幾乎是在同時,呂布舉起了方天畫戟,口中一聲厲喝:“殺!”

    三百精騎在宋憲、曹性的帶領下,隨著呂布就沖向了敵陣。與此同時,高順揮展令旗。


“陷陣無雙……陷陣無雙……”

    長槍矗立。七百陷陣營在大地上卷起了一股洪流,如同千軍萬馬馳騁一般,令王匡魂飛魄散。


“擋住,擋住他們……”

    王匡嘶聲吼叫,卻見一團火焰已經殺入了陣中。

    呂布左沖右突,真的就好像烈火一樣,所到之處卷走吞噬河內軍地性命。那方天畫戟,猶如巨龍遊走。赤兔馬更是嘶聲長嘯,鐵蹄踏碎大地,河內軍人數雖眾,卻被呂布殺得膽戰心驚。抱頭鼠竄。緊跟著,精騎席捲而來。隨著呂布不斷遊走。

    宋憲、曹性二人各領一支人馬,忽而散、忽而聚,帶起滿天腥風血雨。

    河內軍的陣型,被撕扯,分割成了碎片。而這時候,一股洪流撲至,長槍寒光閃閃,把個河內軍殺得是慘叫連連。王匡一看這情形,就知道完了……

    “退兵,退兵!”

    王匡嘶聲叫喊,卻引來了呂布的注意。

    在敵陣中衝殺,死人無數。可呂布的身上,卻還是乾乾淨淨。

    見王匡撤退,呂布怎肯放過?催馬向王匡就撲了過來,方天畫戟上下翻動,血肉橫飛。

    殘肢斷臂,拋灑於地面。

    許多士兵被撞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一陣亂蹄踩成了爛肉。


“賊子,休走……”

    呂布如劈波斬浪一般,自亂軍中殺開了一條血路,撲至王匡面前。手起戟落,將王匡挑於馬下。鏘的抽出寶劍,砍下了王匡的人頭,而後將其掛在了赤兔馬地頸上。

    如此一來,首功當是我的了!

    呂布曆嘯連連,一千人追著一萬人漫山遍野的狠殺起來。

    張遼在關上看的清楚,不禁暗自點頭:這世上武將,舍溫侯其誰?

    不過這念頭剛起,又不由自主的搖起了頭來。

    也不一定,至少洛陽城就有兩個,榮陽還有一個,與溫侯不分伯仲。嘿嘿,關東諸賊,不知死活啊……

    一場戰鬥,從晨間殺到了正午,河內軍被殺得四散奔逃,死傷不計其數。

    若非袁紹不放心,在王匡出發之後,緊跟著就派出了橋瑁和袁遺,說不定這剛過了河水的河內軍,就會被呂布追殺的退入河水中。如果那樣,聯軍可真的是丟大臉了。

    即便如此,呂布以微小地損失,斬殺河內軍兩千餘人,俘虜三千,其餘士兵,四散逃離。

    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拔了頭籌。

    掌得勝鼓回關,卻發現張遼並不是很開心。


“文遠,何時愁眉苦臉?”


“溫侯,今日雖然獲勝,但只是小勝。只怕不日會有大軍抵達,那時方為血戰啊。”

    呂布不由的一蹙眉,有點覺得掃興。

    歷史上的呂布,是個桀驁不馴,很剛愎自負地人。也許,是因為在洛陽城下連遭敗績的緣故,此時地呂布,心裏雖然不高興,可是卻變得,能聽取部曲的合理建議。


“以文遠之見,我等當如何是好?”

    張遼很欣慰,因為這樣的溫侯,才是他所希望見到的主將。


“溫侯,我有一計,當能再搓諸賊士氣。”

    說著,他在呂布耳邊輕聲細語,說出了計策。卻聽得呂布連連點頭,大笑不停。


“文遠智將,果然不俗,就依你所言。”

    第二天,得知王匡戰死的消息,已經渡過河水的袁紹,不由得放聲痛哭。


“我誓取賊人首級!”

    袁紹大怒之下,命公孫瓚為先鋒,率領麾下白馬義從,再次撲向虎牢關。而他則親督三萬大軍緊隨其後,于當天正午時分,抵達虎牢關下。

    虎牢關偃旗息鼓,卻看到城頭上一根竹竿,挑著一具無頭死屍。

    那死屍被拔得精光,腳下還掛著一塊大布,上書幾個大字:從賊者,皆如王匡。

    眼見到好友死了還要受此屈辱,袁紹在馬上,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出,一頭載落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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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一章 群雄鬥呂布

    也許,在現代人的眼中,呂布的所作所為,是一種對於死者的不尊重。

    可在當時來說,你若想我對你尊重,就必須要拿出來能讓我去尊重你的實力出來。

    否則,你和螻蟻沒有區別。

    呂布常年在塞外作戰,所接觸到更多的是胡人的理念,那就是弱肉強食。

    王匡,在呂布眼中就是一個獵物,不值得他去尊重。所以,他才不會顧慮什麼臉面問題,能讓你們難受,能讓你們不舒服,能讓我打贏這場戰爭,這才是關鍵所在。

    但呂布也沒有想到,居然能把袁紹氣昏過去。

    他的性子直歸直,卻不代表他愚蠢。相反,呂布是個很聰明的人,有狼一樣的聰明。

    狼,總是會在敵人最虛弱的時候,行致命的一擊。

    而此時,就是聯軍最虛弱的時候……

    緊閉的關門,陡然大開。呂布一馬當先,率領三千鐵騎就沖出了虎牢關。

    此次奉命鎮守虎牢關,董卓給了呂布足足兩萬人馬,而且都是涼州軍的精銳人馬。

    三千鐵騎,如同三千頭惡狼,追隨著呂布就殺出關外。

    聯軍正因為袁紹的突然落馬而有些軍心不穩,如今遭遇到呂布的襲擊,更顯慌亂。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慌亂……

    但見聯軍之中,一隊鐵騎斜裏殺出。為首一員大將,亦是果毅雄偉之容。

    手持六十斤重的馬槊,胯下一匹白龍馬,身後士卒。也全都是白馬銀槍。軍容整肅。


“呂賊休要倡狂,公孫瓚在此!”

    那大將在馬上一聲怒吼,催馬舞槊。已經來到了呂布的面前。

    公孫瓚?白馬將軍……

    並州和幽州毗鄰,呂布自然也聽過這位白馬將軍地威名。當下也不遲疑,橫戟飛掛公孫瓚。二馬交錯,就聽鐺地一聲響,公孫瓚借著衝擊之力,非但沒能逼退呂布。相反胯下馬卻退了十幾步。

    呂布眼睛雪亮,“能接我一戟,倒也不愧白馬將軍之名!”

    那十幾步,在赤兔馬眼中根本不算什麼距離。體察主人心思,在短程之中猛然提速。

    呂布人借馬勢,方天畫戟翻轉,橫掃公孫瓚。

    公孫瓚亦不示弱,大吼一聲。“來的正好……”

    馬槊揚起,狠狠的砸在了畫戟小枝上。那畫戟滑出一個弧線,卻詭異地再次橫掃。

    兩人在這電光火石間,就已經分出了高下。

    呂布戟法圓融。特別是在和薰俷等人一戰之後,在肅殺的戟法中。又平添了一分詭異。大戟翻飛,如同蛟龍出海,只四五個回合,公孫瓚就有些抵擋不住了。這時候,從公孫瓚身後飛出三將,撲向了呂布。當中一員小將,卻是銀盔銀甲,亮銀槍。


“休傷我主,趙雲在此……”

    小將軍飛馬趕到,分心就是一槍。

    槍如閃電,讓呂布吃了一驚。大戟猛然收回,一種懷中抱月,崩開了那小將軍的大槍,回手一戟,當頭斬下。趙雲身旁,也有一員小將,同樣是白馬銀槍,飛身一槍,正擋住了呂布的方天畫戟。

    白馬小將,生的一副好容貌。



齒白唇紅,目若朗星。雖擋住了呂布的一槍,卻不禁被那槍上地力道所震,手臂一陣發麻。

    咦,怎地現在的小傢夥,都如此厲害?

    呂布的年紀,至少比這二人大十歲,自然有資格稱其為小傢夥。論武藝,當是趙雲更為兇猛。而他旁邊的那小傢夥也不差,很有眼力,正挑在呂布舊力耗盡,新力未生的時機出手。若是換個人,只怕就要當場被他刺於馬下。


“小傢夥,通報名姓!”


“某家夏侯蘭,看槍……”


“在下田豫,領教溫侯高明!”

    說著話,三員小將,橫槍就撲上前來。與此同時,公孫瓚亦拍馬沖過來,舞槊和趙雲三人合鬥呂布。五個人在亂陣之中走馬盤旋,銀槍閃閃,馬槊更帶起風雷響。

    呂布卻笑了……

    抖擻精神,方天畫戟施展開來,只見戟暈重重,將四人籠罩其中。

    胯下赤兔獸,暴嘶連連。隨著呂布的戟法越來越精妙,赤兔獸也變得暴躁兇悍。

    腳踢、頭撞、時而還張口撕咬。

    這西域寶馬的骨子裏有一股野性,怎能容得其他戰馬在面前囂張。

    而公孫瓚四人的戰馬,也不是凡俗。人得兇猛,這馬也鬥地厲害……

    而另一邊,曹性、宋憲二人卻帶著精騎,和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眼看著漸漸落於下風,呂布有點惱怒起來。

    連連咆哮,方天畫戟的招式也越發的詭異,力量越發地沉猛起來。

    就在這時候,袁紹後軍傳來一陣號角聲。一支人馬從山后殺過來,直接闖入軍中。

    為首的,正是張遼。

    這張遼,雖說佩服呂布地勇武,卻不願意讓呂布獨領風騷。故而設計下來,領兵隱藏於山后。待雙方成焦灼之態,猛然殺將出來。聯軍原本剛穩住的陣腳,再一次散亂開來……唯一能保持戰意的公孫瓚,被呂布等人纏住,使得張遼如入無人之境。

    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多少伏兵。

    護衛中軍的高覽一看情況不妙,立刻帶領人馬撤退。




    而白馬義從剛剛佔據了上風,不想後軍一動,卻頓時也有點亂了。

    關內坐鎮的高順一見這種情況,召集陷陣營殺出虎牢關。刹那間,虎牢關外是人喊馬嘶,喊殺聲震天。

    帶張遼和呂布兩軍匯合,公孫瓚也抵擋不住了。

    帶著人馬撤退,一直被呂布等人追殺了十幾裏路。方才聚集殘兵敗將。與主軍匯合。

    這一戰,聯軍付出了近萬人的損失。

    更重要的卻是那軍中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袁紹醒來。清點人馬之後才發現,山陽太守袁遺,也就是他那本家地兄弟,竟然喪命於亂軍之中。

    兩戰兩敗,還損失了兩路諸侯。

    袁紹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麼憋氣地事情,在中軍大帳中當時就再次吐血昏迷。

    另一邊。公孫瓚正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三員小將。


“沒想到,我軍中居然還有這樣地人物。”

    公孫瓚嘖嘖稱奇,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三員小將,都是剛在漁陽投軍。那趙雲,出生於常山真定,表字子龍,年二十一歲。拜師于三大宗師之一,槍絕童淵門下。

    夏侯蘭是趙雲不但是同年,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趙雲學藝的時候,夏侯蘭也跟著去拜師。但是童淵卻沒有收留他……這夏侯蘭。有一股子韌性。童淵雖然沒收他為弟子,卻硬是留在童淵的家中。當起了小廝。

    趙雲練武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

    童淵也不趕他。趙雲是個武癡,而夏侯蘭則喜歡戰陣之法,時常閱讀童淵書房裏的兵書戰策。

    二人學藝六年,出師之後,與途中偶遇田豫。

    公孫瓚一打聽不要緊,這田豫地來頭更大。田豫比趙雲小兩歲,年十九,出生於漁陽雍奴,為當地大族田氏族人。表字國讓,自有熟讀兵書,且弓馬嫺熟出眾。

    說實話,公孫瓚一開始很開心。

    可是聽到田豫的來頭,卻不禁生出了一絲警覺。

    趙雲,一介武夫,夏侯蘭更是為趙雲馬首是瞻,皆不足為慮。唯獨這田豫,出身望族,其成就……

    公孫瓚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這心胸有一點點的小。

    他看的出來,趙雲、夏侯蘭和田豫關係甚好,這三人如果擰成了一股繩,他日還有他公孫瓚的活路?

    臉上依舊是帶著盈盈笑意,好言寬慰三人。

    這時候,袁紹派人前來找公孫瓚商議事情,公孫瓚當下領命,急匆匆的就走了。

    公孫瓚,那是趙雲心目中的英雄,大漢邊塞的守護者,此刻趙雲,正沉浸於快活之中。能投效公孫瓚,又在虎牢關下,鬥呂布,而且是不分伯仲,甚至略占上風。

    這種喜悅,卻是苦練六年武藝地趙雲,未曾體會過的。

    趙雲很開心,夏侯蘭自然也非常高興。唯獨田豫,微蹙眉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國讓,你為何歎氣?”趙雲問道。

    田豫苦笑一聲:“這一次,只怕是我連累的二位兄長。”

    趙雲奇道:“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兄長難道沒有看出來嗎?奮威將軍並沒有給我們安排事務,只怕是因我背後家族,而生出顧慮吧。”

    趙雲搖頭笑道:“果然,你太多心了!”

    對於兩個在山裏長大,並且沒有和多少人接觸過地青年而言,自然無法看出裏面的端倪。

    而田豫不同,生於大族之中,對於人情冷暖,頗有瞭解。

    只是看兩個兄長此刻都很高興,那到了嘴邊地話語,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也許,真的是我多心了……也許,真的是我想的太多……算了,還是再看一看吧。


******

    袁紹悠悠醒來,只聽到營帳外,傳來悲戚歌聲。

    掙紮著坐起,輕聲道:“外面誰在歌唱?”



高覽說:“是漁陽太守公孫瓚大人麾下的白馬義從。今日公孫大人的白馬義從斷後,死傷慘重。按照他們家鄉的規矩,收攏死者屍體後,就要歌唱,算是招魂吧。”


“白馬義從,竟強悍如斯?”

    “正是!”

    高覽猶豫了一下,“公孫大人的部下,多是與塞外胡人交鋒,算是強悍之軍。今日主公在陣上昏迷,若非公孫大人和他麾下的三員大將拼死抵擋,只怕我軍凶多吉少。”

    袁紹一蹙眉頭,不由得為公孫瓚的武力所擔憂。


“去請公孫將軍。”

    “喏!”

    高覽不明白袁紹這時候請公孫瓚前來是什麼意思,可是主公有令。他也不好追問。

    不一會兒。公孫瓚走進了營帳。

    “盟主,可好些了?”

    一句慰問的話語,在袁紹地耳中。卻變得有些刺耳。

    也許,公孫瓚真地是有諷刺之意吧……

    袁紹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今日多虧了伯圭,多謝了!”


“盟主這是什麼話,我等齊心討逆,更歃血為盟。公孫瓚所做一切,都是應該的。”

    袁紹說:“伯圭對虎牢關可有看法?”

    公孫瓚想了想,“沒想到虎牢關中,竟然會有如斯猛將。那呂布,我當年在空亭也曾聽說過,此人之勇武。當世罕見…胡人稱其飛將軍,果然是威明之下無虛士。”


“那我等當如何做?”

    公孫瓚道:“我乃一介武夫,撕殺迎敵尚可以。可運籌帷幄,呵呵,聽憑盟主吩咐。”

    袁紹道:“我此前已有安排,命人偷襲孟津。成皋打的越狠。董賊地注意力就會全部放在此處。只要能破了孟津,則成皋攻破與否。都不在重要,洛陽不戰自潰。”

    公孫瓚聞聽大喜,“原來盟主早有安排!”

    袁紹的確是早有安排,只是卻不好和公孫瓚細說,那襲擊孟津的主將是什麼人。


“明日一早,待我大軍抵達,我將不分晝夜,攻擊成皋。”

    公孫瓚點頭說:“正當如此,某到時候願為先鋒……”

    二人正在營帳中商議,突然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緊跟著滿營騷亂起來,高覽闖進營帳,大聲道:“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呂布,呂布偷營劫寨……”

    袁紹聞聽,勃然大怒,“呂賊欺我太甚!”

    掙紮著從榻上下來,扶劍走出了營帳。

    只見營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寒風正烈,風借火勢,火借風威,好不壯觀。

    聯軍四散奔逃,只見一隊精騎殺將出來。

    為首大將,胯下嘶風赤兔馬,掌中方天畫戟,在火光之中,這大將更如火神一般。


“休走了袁紹!”

    呂布,竟然是呂布親自帶隊……

    袁紹這才知道,他端的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有親兵帶馬過來,高覽早已經上馬挺槍。

    “主公速退!”

    公孫瓚也翻身上馬,護著袁紹狼狽而逃。

    呂布遠遠地就看到了袁紹的身影,心中大喜:殺了袁紹,那可是大功一件!

    催馬就沖了過來。

    高覽挺槍將呂布攔下,瘋狂的將呂布纏住。

    這時候,趙雲三人滿身是血的殺將出來,三人一見呂布,立刻就沖上前來。

    但這一次,呂布可不想和他們糾纏……


“宋憲、曹性何在?”

    隨著呂布的一聲怒喝,兩人從身後殺出來。將夏侯蘭和田豫攔住。而趙雲縱馬飛馳,和高覽雙戰呂布。呂布倒是不懼二人,可是被這兩人捨命阻攔,一時間也無法脫身。

    眼睜睜的看著袁紹遠去,這心中的怒火熾烈。

    方天畫戟翻飛,將高覽、趙雲二人打得狼狽不堪。幸好有公孫瓚部將嚴綱帶人殺到。


“子龍速去保護主公,這裏有我……”

    趙雲和遍體鱗傷的高覽虛晃一槍,跳出了圈外。田豫也逼退了宋憲,撥馬就走。

    這三人雖走了,可夏侯蘭卻被纏住。

    曹性亦是驍將,跟隨呂布多年,槍法和夏侯蘭相差無幾,可是經驗卻遠遠超過了夏侯蘭。

    趙雲想要過去幫忙,卻聽夏侯蘭吼道:“子龍速走,子龍速走……”

    高覽也拽住了趙雲,“快走,嚴綱脫不住呂布多久時間,快走,快走……”

    和田豫二人架著趙雲,從重圍中殺將出來。而呂布也在這功夫,將嚴綱挑斬於馬下。

    趙雲等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只氣得呂布哇呀呀暴跳如雷,扭頭看到夏侯蘭,厲聲道:“給我抓活地,抓活的。”

    呂布也只是在旁邊立馬橫戟,夏侯蘭卻慌了神。

    曹性趁二馬錯蹬的功夫,突然甩槍橫掃,將夏侯蘭打落馬下。不等他站起來,早有小校蜂擁而上,把夏侯蘭壓制在地上。


******

    袁紹此時,已經如同驚弓之鳥,倉皇而逃。

    半路上,又遭遇張遼和高順的襲擊,好一番狠殺。最後靠著公孫瓚地拼死保護,總算是殺出重圍。

    等到了天亮時,在河水畔招攏殘兵敗將。

    這一清點,不僅是袁紹,就連公孫瓚也是心痛如刀絞。一萬白馬義從,只逃出來了兩三千人。麾下大將嚴綱、夏侯蘭也都是杳無音信,只怕凶多吉少。主簿關靖,也死於亂軍之中。

    而袁紹呢,來時三萬人,如今不足五千……

    兩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絕望。

    公孫瓚說:“我欲回轉漁陽,招兵買馬。”

    而袁紹則道:“伯圭心情,我能理解……我願修書一封,伯圭可至鄴城補充兵馬。”


“我兄弟呢?夏侯蘭怎麼辦?”

    田豫抓住了趙雲地胳膊,輕聲道:“兄長,夏侯哥哥只怕是……公孫大人所說的不錯,我們現在損兵折將,實不宜再戰下去。唯有整備兵馬,他日再捲土重來。”

    趙雲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他知道,田豫說的話一點都沒錯。

    夏侯蘭的武藝不錯,怎是那呂布的對手。只恨自己武藝不高,否則,又怎會如此?

    熱淚無聲的滑落,在田豫的攙扶下,趙雲隨著白馬義從,跟著公孫瓚,朝著鄴城行進。渡過河水的時候,趙雲突然勒住了戰馬,扭頭向虎牢關方向看去:小蘭,我定會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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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賈詡毒謀

    袁紹連戰連敗,被呂布殺得丟盔棄甲,更折了三路諸侯,顏面盡失。

    雖然說這損失的人馬並非他本部,可對於北路聯軍而言,卻無疑是災難性的打擊。

    輸紅了眼的北路聯軍,對虎牢關展開瘋狂的攻擊。

    十幾萬人馬陳兵在成皋關前,不分晝夜的進攻,進攻,再進攻……

    虎牢關,在蕭索的秋風之中,變成了一個修羅煉獄,鮮血把大地染成了一片紅色。


******

    和虎牢關的淒風冷雨相比,中路軍卻奏響了凱歌。

    曹操統帥中軍,向滎陽逼近。在渡過了淮水之後,距離滎陽也就剩下一天的路程。

    當晚,曹操在大帳中正閱讀兵書。

    突然間有腳步聲響起,伊籍和戲志才興沖沖的走進了大帳,那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


“咦,兩位怎麼還沒有休息?先生的身體不好,可不宜操勞啊。”

    曹操忙放下手中的《孫武十三篇》,站起來笑呵呵的領引戲志才二人坐下,然後又為兩人滿上了一杯水酒,讓衛兵將帳篷裏火盆裏的炭火添加了一些,令大戰暖意融融。

    戲志才的身體不好,非常怕冷。

    曹操的這一舉動,看在伊籍眼中暗自點頭,更讓戲志才感到了貼心的溫暖。

    伊籍說:“主公,特來報告好消息。”

    “好消息?”

    曹操眼睛一亮,“難道說,文台得手。佔領了滎陽?”

    原來。中路軍以曹操為主帥,孫堅是先鋒。在會盟結束不久,孫堅就領兵出發。

    曹操不明白。孫堅為何如此的急躁?

    關於孫堅和董卓的那段恩怨,知道地人並不算太多。甚至,連董卓都未必記得孫堅這個人。一來是時間久了,這二來呢,孫堅第一次和董卓見面時,太過於無名。

    試想。董卓執掌天下大權,又如何會記得一個無名小卒。

    莫要說孫堅,就連李儒都記不清楚有這麼一個人。畢竟宛縣地遭遇,並不令人痛快。

    戲志才搖搖頭,咳嗽幾聲之後,臉色頓時煞白。

    從懷裏哆嗦著取出了一粒紅色的丹藥,大約只有黃豆大小,張口就吞入口中。以溫酒送下。蒼白的臉,呈現出一種病態地紅潤。

    曹操在一旁皺著眉說:“先生,還是少用一些寒食散吧。”

    所謂的寒食散,又叫做五石散。是一種由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融合一些輔助藥材的藥物。藥性燥熱,對傷寒病人很有補益。只是這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並沒有好處。甚至還會有些上癮的跡象,算是一種類似於毒品的藥物。

    戲志才自幼體弱,靠著五石散支撐。

    跟隨曹操以來,曹操數次勸阻,甚至還派人四處尋訪這五石散的發明者張仲景,可卻沒有結果。誰又能想到,大名鼎鼎地張仲景,如今會躲在武陵山中著書呢?

    “咳咳咳……”

    戲志才感覺舒服多了,笑了笑說:“主公莫要為我擔心,我這身子,就這樣子了。呵呵,剛才得到前方戰報,孫文台於今日午後,攻佔了敖倉。如此一來,雖沒有打下滎陽,可我軍的意圖卻得以實現。得敖倉,我們就不需要再擔心糧草問題。”


“敖倉被打下來了?”

    曹操聞聽先是一驚,而後鼓掌大笑,“孫文台,果然不愧是江東猛虎。”

    伊籍也說,“主公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以文台這勢頭,我看不必中軍抵達,滎陽已入我等掌握。”

    曹操點頭,“也是文台的運氣好。滎陽守將楊定、張苞,雖號稱是董卓麾下猛將,卻不足為慮。如果換個人,只怕孫文台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實乃天助我等。”


“是啊,誰曉得董卓派此二人為主將?”

    曹操點頭,“對了,伊闕關方向的守將,是否已經打聽清楚?”


“哦,據說是以韓猛為主將,張郃為副將。這二人皆默默無聞之輩,不足為慮。”

    曹操聞聽卻搖搖頭,“只怕未必。董卓手下,亦有奇人異士啊。”

    戲志才突然一蹙眉道:“不知道成皋方向,北路軍進展如何?”


“只怕不會順利!”

    曹操笑道:“既然董西平不在滎陽,想必是在虎牢關吧。有此人在,本初只怕危險。”

    戲志才亦點頭道:“如此一來,我等當儘快攻佔滎陽,與北路軍匯合,成夾擊之勢,攻佔成皋。成皋一破,勢必會令京畿動盪。我軍趁機佔領塞軒轅,威逼大谷,孔刺史若能再突破伊闕關,攻入武關,威懾三輔援兵,則洛陽此次,定難保全。”

    話說到這裏,戲志才突然停住了。

    看著曹操,輕聲道:“不對……”

    曹操先是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若是如此,那董卓未免也太弱了一點吧。

    猛然起身,曹操朝外面喝道:“胡車兒,速去詢問,那虎牢關主將,是否探明?”

    話音還沒有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緊跟著有轅門小校來報,虎牢關傳來了戰報。


“速速講來!”

    曹操回到大帳,對那送戰報的小校厲聲喝道。


“北路軍於三日前,對虎牢關展開了攻擊,目前進展緩慢,而且形式不容樂觀。此前,北路軍三戰皆敗。河內太守王匡、山陽太守袁遺,皆戰死在虎牢關前。漁陽太守公孫瓚損失慘重,已率兵回轉鄴城修整……”


“虎牢關守將,是何人?”


“啟稟主公,虎牢關守將,是呂布。”


“呂布?”

    曹操愕然。他此前雖聽說過這個人,可是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只不過由袁紹說此人勇武……按照曹操的想法,就算這呂布有天大地本事。也只是剛剛歸順地降將。

    那董卓當不會有此勇氣。令這人鎮守成皋要地。

    呂布鎮守成皋……

    曹操猛然向戲志才和伊籍看去。只見這二人臉色發青,都呼的站立起來。


“不好,文台危險!”

    董俷既然不在成皋、不在伊闕關。那麼……肯定是在滎陽。本來,以曹操對董俷的瞭解,料定董俷定然不會隱姓埋名。可這一次,董俷偏偏使了疑兵之計,令曹操麾下地人,全都出現了錯誤的判斷。試想一下。洛陽為八通要地,滎陽又是重中之重。

    若曹操是董卓,肯定會在這裏派一心腹大將。

    既然成皋有呂布鎮守,那麼這個鎮守榮陽地心腹大將,舍董俷之外,還有誰能擔當。

    戲志才握緊了拳頭,“董西平身邊,定有高人。”

    伊籍看了戲志才一眼。心道:這會兒了,你還管他身邊有沒有高人?理應前去營救。


“立刻整備人馬!”

    “慢!”

    戲志才一把抓住了伊籍,輕輕搖頭,“此地距離敖倉。至少還有大半天的時間。”


“那又怎樣?”


“我們現在就算出發,若是董西平真有詭計。只怕連我等都要一起繞進去。”




    曹操也清醒過來,“機伯,此時斷不可失了分寸。先生說的不錯,我們當小心行事。”

    伊籍道:“那該如何為之?”


“傳令三軍,立刻開拔……”

    伊籍有點糊塗了,“不是來不及了嗎?”


“來不及也要救……坐視友軍覆滅,非我所為之。不過我等必須要小心,莫要遭了埋伏。”


“如今之計,也只好如此。沒想到,這榮陽居然還有這等人物?”

    戲志才說著說著,那蒼白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一抹紅潤,眼眸中,精光灼灼閃動。


******

    孫堅此時,正在得意中。

    能如此迅速地佔領敖倉,的確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要說此戰,也非常的艱苦。麾下人馬損失了三成,才算是擊潰敵軍,徹底佔領敖倉。

    消滅董卓軍超過三千,俘虜數千人,更將滎陽副將張苞斬殺。

    積壓在兄長多年的一口惡氣,終於得到了宣洩。孫堅此時的得意,自然難以言述。

    敖倉中,糧草堆積如山。

    得此糧草,則大軍再無後顧之憂。

    孫堅召集將領,與敖倉府衙中聚集。在他左手邊,是他剛滿十四歲的兒子,孫策。

    這孫策自幼天賦秉異,力大無窮。

    性格和孫堅頗為相似,深得孫堅的喜愛。雖然只有十四,卻已經練就了一身好武藝。

    孫堅常向人稱讚:此乃我家獅兒!

    為何用此稱呼?因為董卓很喜歡稱讚他地兒子為獅兒,故而孫堅亦如此的稱呼。

    早就聽說,那董西平勇武絕倫,被世人喚作虎狼之將。

    今日我孫堅也有獅兒,他日定要在疆場上斬殺了你董家的賤種,讓你也好生難過。

    懷著這樣的想法,孫堅對孫策地培養,可謂不餘餘力。

    不但為孫策遍訪江東名師,而且時常以自己當年在宛縣所受屈辱,來激勵孫策練武。

    那孫策,十四歲,卻已經身高七尺有餘。

    胯下馬,掌中一柄透骨提盧槍,稱得上是勇猛無敵。更隨孫堅好友,學會了一手鋼鞭。

    槍里加鞭,神出鬼沒。

    此次正是這孫策,在敖倉槍挑張苞。

    孫堅的右手邊,亦有一排猛將。為首之人,是一個九尺大漢,名叫程普。此人為幽州右北平人,在長安與孫堅結識,二人一見如故。後來追隨孫堅,到了長沙。

    程普下首,分別是孫堅地兩個老鄉,黃蓋、祖茂。


“今日得勝,卻要多虧了諸位將軍。”孫堅舉杯大笑。

    程普道:“非末將之能,若非小將軍擊殺張苞,只怕我軍的損失,會非常慘重。”

    孫策卻說:“這要多虧了黃叔叔的鞭法,只一招,就打死了那賊將。”

    黃蓋不由得放聲大笑。

    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比自家晚輩的稱讚更能讓人得意。而孫堅,則撚鬍鬚微微點頭。


“今日修整,明日當攻打滎陽。”

    孫策狠狠的捶桌子,“只恨不能與那董家子一戰。”

    黃蓋一蹙眉,想要說話時卻被祖茂所攔。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說什麼喪氣話。

    其實包括孫堅也清楚,孫策雖然厲害,也只是相較于同年。

    那董西平成名多年,死在他手中的大將不計其數,絕非孫策現在能夠戰勝的對手。

    不過也好,至少有一個目標可以追求,不是嗎?

    正因大戰之後,所有人的心神也就放鬆。

    孫堅等人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到了夜半時分,一個個都不禁有了些許的醉意。

    突然,有人高呼走水。

    孫堅一蹙眉,“什麼人在大呼小叫?”


“兄長,不好了……”

    從門外沖進來一人,正是孫堅的兄弟,孫靜。他一把扯住了孫堅,“失火了,失火了!”

    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孫堅的酒意頓時消失。

    帶著人沖出府衙,只見整個敖倉,卻是烈焰熊熊。堆積如山的糧草,被點燃起來。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整個敖倉的火勢在瞬間騰起,變成了一片火海。

    聯軍人馬,在火海中哭喊、慘叫……

    戰馬的狂嘶聲響,回蕩天際,與那劈劈啪啪的聲響合在一起,顯示出說不出的冷酷。


“沖出去!”

    孫堅連忙下令。早有人把他的馬匹兵器送上,孫堅帶領眾人翻身上馬,朝著火場外沖。

    您想想,這敖倉作為 陽的一個糧庫,其面積又有多大。

    至少可以比擬一個縣城的大小。而這整個縣城,此刻都在沸騰燃燒。

    孫堅也顧不得兵馬了,帶著親衛部曲,狼狽不堪的自敖倉沖出,眼睜睜的看著近萬部曲,喪命於火海之中。


“董賊,好歹毒的手段!”

    孫堅忍不住痛駡起來。這會兒他算是明白了,敢情人家是故意把敖倉讓出來,等的就是這一把大火。董卓的手段,可真是毒辣啊,居然能狠下心,扔掉近萬人馬,更不惜丟了一員大將?

    程普很緊張,拉住孫堅的胳膊,“主公,我們速速離開,只怕董賊還有後招。”

    孫堅醒悟過來,忙帶著人準備離去。

    卻在這時,只聽四面八方喊殺聲大作,無數兵馬自敖倉郊外的原野中突然殺出。

    為首的一員大將,陰陽臉,手持一柄鳳翅鎏金鏜。

厲聲喊喝:“孫堅,我家主公常贊你為江東猛虎,就讓爺爺看看,你是虎還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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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猛虎斃命

    夜了,突然起風!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把個天空照映的通紅。

    孫堅看了看身邊的人,心裏面真的是冰涼。黃蓋、祖茂、程普,孫靜,還有孫堅。

    從長沙帶來的諸多偏將,副將,幾乎沒有一個人跑出火場。

    萬餘兵馬,亦只出來了七八百人。大都是原本在府衙守衛,擔任孫堅親兵的士卒。

    也就是說,這一場火非常突然,突然到讓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唯今之計,除死戰外別無他法……

    古錠刀一振,孫堅就要撲上去。哪知道不等他行動,旁邊的孫策已經縱馬挺槍。


“程叔叔,掩護父親走,快點帶父親走……”

    孫策說著話,已經來到了王戎的面前。掌中大槍撲棱棱亂顫,分出數道奇詭槍影。王戎冷笑一聲,鳳翅鎏金鏜呼的一探,鐺……就擋住了孫策的大槍。

    這鳳翅鎏金鏜是什麼樣子?

    亦是一件長重兵器,形似叉而重大,重有利刃,恰如槍尖。這有個說法,叫做‘正鋒’。

    正鋒兩側,分出兩股,彎曲向上而成月牙形。

    下接長柄,長約七尺左右。不過王戎的這杆鳳翅鎏金鏜的長柄,卻足足一丈有餘。

    論重量,王戎的兵器比孫策巧妙。

    但是論技巧的話,孫策卻比王戎高明許多。不過王戎不傻,無論孫策如何變招,他只是一記記的重擊。這叫做一力降十會。也可以叫做拼著兩敗俱傷。迫的孫策變招。

    孫策地力氣地確大,可比之已經進入黃金年齡段的王戎還是有差距。

    一時間,孫策奈何不得王戎。但王戎也無法奈何孫策。有人要說,這時候孫堅等人為什麼不上來幫忙。他倒是想幫忙,可荒野中,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有多少敵軍。

    王戎至少帶來了兩三千人,已經蜂擁而上。

    若非程普等人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孫堅只怕就要陷入重圍。黃蓋、祖茂夾著孫堅從重圍中殺出。扭頭看去,就發現孫靜還在重圍中掙紮。

    孫堅扭頭就要殺回去,但是卻被程普拉住。


“主公,速速撤離,我去救二爺和公子。”說完,又對黃蓋二人說:“公覆,主公就拜託你了……”

    帶著十幾個人,轉身殺入重圍。瞬間就被人群所淹沒。

    黃蓋祖茂見情況危急,抓著孫堅說:“主公,我等撤退。有德謀在,公子定然無恙……主公。你活著,我們還有機會報今日之仇。若是你不在了。何來報仇一說?”

    孫堅心如刀絞,咬著牙,帶領不足五百人的親衛扭頭就走。

    重圍中,孫靜左沖右突,眼看著程普就要靠近上來。哪知就在這時候,從亂軍中突然飛出一支冷箭,正中孫靜地面門。孫靜慘叫一聲,跌落馬下,被亂軍踩成了爛肉。

    程普眼睛通紅,厲聲喊喝,鐵脊蛇矛上下翻飛,粘稠的鮮血,從盔甲縫隙濕透了內衣。

    遠遠的,就看見一員小將從人群中殺出來,盔歪甲斜,遍體鱗傷。

    “公子……”

    程普一眼就認出了那小將正是孫策,忍不住驚叫起來。

    “程叔叔,快撤,快撤……”

    “怎麼了?”


“董賊精銳已至。”

    話音未落,人群突然分開,就見一隊鐵騎,人數大約只有百人左右,在一員大將的帶領下,朝著程普等人就衝殺過來。要說起來,程普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在幽州沒少和騎兵交鋒,卻從沒有見過眼前這隊騎兵的打扮。

    戰馬披甲,只有四蹄空懸。人亦披甲,只露出雙目。

    雖然只有百人,可是在奔跑起來地一刹那,卻令人產生出千軍萬馬衝鋒的奇異感覺。

    大地仿佛在一刹那間都顫動起來。

    喊殺聲也似乎被那鐵蹄聲所淹沒,所有的騎士,清一色丈八長的馬 ,朝著程普等人撲擊過來。

    在這裏,卻要說明一件事情。

    兩漢時期的騎兵,總體而言大都是以輕騎為主。包括胡人的所謂控弦之士,也都是精於騎射的輕騎兵。

    程普頓時明白了孫策為何會如此狼狽。

    馬隊兩側,有兩員大將衝殺過來。

    一邊是王戎,一邊是成蠡……

    隨著這一隊裝束古怪的騎兵衝鋒,孫堅軍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刀槍無法傷及到馬上地騎士,卻被那冰冷的護甲,撞得骨斷筋折。程普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騎兵,需要花費多少金錢才能裝備起來……

    斷斷續續的,會有倖存者從火海中沖出。

    糾結起來也有一兩千人,可是在這隊騎兵出現地時候,整個戰局都失去了控制。

    誰願意和這群怪物一樣的騎兵作戰,四散奔逃。

    程普和孫策也狼狽逃竄,隨著潰軍跑出去了三四十裏,這才算是將追兵甩脫。


“程叔叔,那是什麼兵馬?我一鞭子打下去,非但沒有傷到分毫,反而連鋼鞭都折了。”

    而程普則顯得憂心忡忡。


“若是董賊兵馬全都如此,天下間誰能與其爭風?”

    孫策也不禁沉默。和王戎一戰,他也只是略占上風。原以為可以和董家子比一把,哪知道……

    這對於年少氣盛地孫策而言,卻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父親呢?”


“公子放心,公覆和大榮護著主公已經撤退,只是二爺……”

    孫策閉上眼睛,緊握住拳頭。突然仰天憤怒的曆嘯一聲:“董俷,我定不會輸給你!”


******




    在程普看來,孫堅等人定然不會有事。

    但他卻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迄今為止。戰場上出現了成蠡、王戎。可是董俷卻遲遲沒有出現。

    孫堅三人慌不擇路,倉皇而逃。

    待喊殺聲遠去,三人才勒住了戰馬。清點人數。跟上來的親兵,竟然連二百都不足。

    這一戰,長沙軍等於是全軍覆沒。

    孫堅忍不住憤怒咆哮,“為什麼要跑,為什麼要跑?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如今一下子……我寧可戰死在疆場。也不願意做被人恥笑地懦夫。我要殺回去,殺回去!”

    黃蓋抓住了孫堅,“主公,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祖茂也勸說道:“主公,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人馬沒了有什麼了不得,想當初咱們不也是兩手空空。卻攢下了今日地基業。沒關係,咱們回吳郡,還可以再招兵買馬。我和公覆也都算是小有家財,可散盡家財。説明主公捲土重來。”

    孫堅握緊了拳頭,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是啊。只要能活著,就還有希望……

    就在這時候,只聽一陣嗚咽號角聲,在夜幕中響起。一隊鐵騎從前方的林中竄出。

    為首一員大將,胯下全身披甲地獅鬃獸,身披重甲,頭戴罩面獅子盔,掌中一對擂鼓甕金錘。

    夜色中,這大將面上的罩面獅子盔遮掩住了面孔,看不清楚長相。

    可是那過丈的身高,給人帶來了無盡的壓力。在他身邊,尚有一員將官,黑盔黑甲,亦是手持雙錘。


“孫堅,董某在此侯你多時!”

    來人……正是董俷。

    董俷怎麼會在這裏?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從洛陽出發之前,董俷就派人趕往榮陽,命令榮陽守將楊定,把敖倉全部搬空。

    哪知道,一路曉行夜宿,到了榮陽之後,董俷卻發現敖倉的糧食,竟然沒有人動。

    這一下董俷可就怒了!

    身為主帥,將領發出,部下居然沒有行動,這簡直就是藐視他的權威。

    一打聽才知道,那敖倉地守將張苞……這裏要提醒一下,這個張苞,並非是演義中張飛的兒子張苞。當然,張飛的兒子,已經不太可能出現。而這個敖倉守將,是李傕郭汜的人,甚至和李傕還有一點狗屁倒灶的親戚關係,平日裏極為驕狂。

    李傕郭汜投靠董卓的時候,董俷已經去了洛陽。

    故而涼州軍上上下下都知道董俷厲害,可是真正見識過的,卻沒有幾個人。

    李傕郭汜,在涼州軍內自成一系,甚為董卓所倚重。以至於這張苞也狗仗人勢,變得目中無人。

    故而,董俷命令下達,他並不去執行。

    董俷想要殺了這張苞,但是卻被賈詡攔住。因為李傕郭汜還在長安震懾三輔,最好不要在這時候輕易得罪。命人把敖倉大部分的糧草搬空,而後又命楊定以枯草樹枝代替。外面覆蓋糧草,乍一看,和糧倉並沒有太大地區別,很難發現裏面的問題。

    又命人搜集硝石等易燃之物,灑在了糧垛中。

    待孫堅抵達的時候,按照賈詡的命令,張苞應該是堅守不出。

    可這張苞卻是驕狂慣了,一見他違抗軍令,而董俷連話都不說,心中不免得意。

    孫堅抵達,張苞就帶人出戰。

    不得不說,他麾下地數千人馬,都是李傕配給的涼州精銳。

    一場血戰之後,也確實讓孫堅損兵折將,達到了賈詡所設計地要求。至於張苞和他的那些兵馬,賈詡早已經將其歸納為死人之列。在搬空糧倉的時候,張苞一部全都被調至滎陽,直到孫堅兵馬抵達的前一天,才又調回敖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些人活著。

    按照賈詡所想,這一把火是要送給曹操。

    但董俷知道,曹操這個人……

    而且能幹掉孫堅,似乎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所以,當孫堅進入敖倉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行動,都納入了賈詡的謀劃之中。



一把大火,幾乎將孫堅部燒個精光。

    董俷于敖倉往淮水的必經之路守候,從傍晚一直等到了現在。

    終於,孫堅還是來了。

    為什麼知道是孫堅來了呢?

    這一點。董俷卻不得不要感激羅貫中。那羅先生的演義當中。把無數人忽悠了。

    可有一件事董俷卻發現了,那就是孫堅地裝束。

    演義裏,孫堅頭戴赤幘。在汜水關外被華雄伏擊。若非祖茂換上赤幘,代孫堅戰死,只怕……

    故而董俷一眼就認出了孫堅,那醒目地赤幘,就如同是孫堅的標志。

    孫堅看到這種情況,心知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也不識得董俷。董俷身後,那四百由陳到所訓練出來的巨魔士,一看就不好相與。

    而自己這邊……

    遠處,有喊殺聲迫近,追兵即將到達。

    如今這形式,分明是前有狼,後有虎……

    下去,唯有拼死一戰。

    孫堅咬牙切齒。高舉古錠刀,厲聲喊喝道:“兒郎們,想要活命,唯有死戰!”

    說著話。孫堅縱馬向董俷沖去。黃蓋、祖茂一看這種情形,也知道唯有拼命了。

    二人一左一右。和孫堅殺向了董俷。

    董俷所處地位置略高,相聚大約有百余步的樣子。他人高馬大,用一種鳥瞰的視角。

    心中突然一陣冷笑:也許三國之改變,就在今晚吧!

    口中發出巨雷般的咆哮:“反賊,該殺!”

    那胯下的獅鬃獸阿醜,猛然起身一聲暴嘶。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回蕩在夜空中。

    獅鬃獸,那可是百年難得一遇地神馬,雖不合群,可卻是公認的馬中之王。

    這一聲近乎于王者的暴嘶,驚得孫堅三人的戰馬腿一軟,險些就跪倒在地上。幸好這三人騎術精湛,瞬間將戰馬提起。可就是這一刹那的功夫,獅鬃獸幾乎是貼著地面,如同離弦之箭般飛沖下來。

    董俷在馬上掄起擂鼓甕金錘,掛著風雷之聲。

    人馬合一,接著獅鬃獸的沖勁兒,那大錘的力道,足有萬鈞之力。

    祖茂架起雙刀,向外奮力的抵擋。只聽哢嚓,噗地一聲響。雙刀被生生砸斷,大錘已雷霆萬鈞之力狠狠的砸在了祖茂的頭上。那祖茂連人帶馬,被砸成了一團爛肉。

    這速度太快了,快的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祖茂被殺死之後,孫堅和黃蓋才算是明白了過來……

    此人,是誰?竟然有如此雄威!

    也難怪孫堅有點懵。他聽說過董俷,卻沒有見過董俷。而且自董俷宛縣之戰開始,世人都知道他是用槊地好手,卻不知道董俷真正的兵器,卻是手中地這對金錘。

    而且,孫堅也沒有聽到消息說,董俷就在滎陽。

    可即便如此,那腦海中還是閃過了虎狼之將的名字。

    除此人外,誰還能配得上虎狼之將這四個字?心中不由得絕望,而祖茂的死,更激發了孫堅胸中的血氣。怒吼一聲,揮刀向董俷砍來,口中道:“董家孽種,拿命來……”

    孽種二字,似乎震撼了董俷心中,那根許久沒有撥動的弦。

    準確說,董俷算是私生子吧。小時候如果不是奶奶硬要收養他,恐怕已經死了。

    他恨這兩個字,是的,極為痛恨!



孫堅這一句話說出,令董俷細目映射出紅光。


“孫堅,該死!”

    大錘一式橫掃八荒,一錘崩開了黃蓋的長槍,一錘卻驀地在董俷手中極速旋轉起來。

    砰,大錘狠狠的撞在孫堅的胸口上。

    而孫堅的古錠刀卻距離董俷的頭頂,尚有一個刀刃寬的距離。他怎麼也無法想到,董俷那麼沉重的武器,為何卻使得輕飄飄,如同燈草一般。胸口被砸的粉碎,孫堅從馬上飛了出去。而獅鬃獸也借著董俷這一錘的力量,身體向前一身,碩大的腦袋狠狠砸在孫堅的坐騎頭上。

    要知道,獅鬃獸阿醜可是佩戴甲裝騎具,這順勢一撞,把那戰馬的頭撞得腦漿迸裂。

    黃蓋悲呼一聲,“主公……”

    話音未落,董俷手中大錘的錘頭突然飛出。華棱棱的聲響在戰場上回蕩,久久不息。

    董俷背對黃蓋,甩手飛錘。

    長恨錘法中,這叫做長恨錘,但是董俷更喜歡稱之為天外飛仙。

    黃蓋哪想到董俷的錘子上,還有這樣的機關?

    被一錘砸中了腦袋,整個頭都仿佛被砸進了脖腔裏面一樣,一股鮮血混合著黃白且粘稠的腦漿,流淌了整個身體。

    戰馬拖著黃蓋的身體,落荒而逃……

    誰也沒想到,董俷三錘解決了戰鬥。

    而長沙兵這時候,才剛剛發起了衝鋒。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呐喊聲一下子斷了。

    眾人看著在馬上傲然端坐的董俷,一個個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恐懼。

    遠處,追兵已現。

    董俷厲聲喝道:“爾等主人已經被誅,還不丟下兵器,立刻投降,否則休怪我心狠手辣。”

    也不知道誰把手裏的武器第一個丟在了地上。

    緊跟著,好像得了傳染病似的,長沙兵一個個將武器丟棄在地上,跪地高舉雙手。

    武安國非常不高興。

    縱馬來到董俷跟前,嘴巴裏嘟囓著:“主公,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不給我留個?”

    面罩頭盔後,細目閃過一抹精光。

    董俷道:“不要廢話,立刻打掃戰場……天亮之前,我們必須回轉榮陽。”

    “喏!”

    武安國雖然平日裏敢和董俷耍寶鬥嘴。可這時候,還是乖乖的聽命,帶人收攏俘虜。

    董俷騎在馬上,撥轉馬頭,向淮水方向看去。

    曹兄,想必你已經看穿了毒士的計謀,正在趕來吧……嘿嘿,希望毒士的禮物,能讓你感到滿意。我們,最終還是成為了對手。可是我不後悔當初沒在洛陽殺你。

    少了曹兄你,未免太過於無趣了……嘿嘿,嘿嘿……我們滎陽城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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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一個小人物

    火已經熄滅……

    也不知是老天爺實在受不了那股子人被烤焦後的焦臭味,在黎明時分下了一場雨。

    曹操的人馬抵達敖倉,已經是晌午。

    此時的敖倉,任冒著青煙,遍地的狼藉,到處都是被燒成黑炭一樣的屍體。

    和眾將走在廢墟中,曹操不時的會被腳下的屍體絆倒,有好幾次,險些坐在地上。

    面頰微微抽搐,輕聲呢喃:“好狠……”

    隨著曹操一同出發的,還有北海太守孔融,徐州牧陶謙等幾路諸侯。

    孔融輕聲道:“孫文台,這一次恐怕是完了!”

    其實不用他說,所有人也都看出來了端倪。可即便是大家都知道,當從孔融口中說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算起來的話,如果加上北路軍,這才多長時間啊,就折了三路諸侯。另外還有一路諸侯,已經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

    河內軍、山陽軍,都也罷了。

    可白馬義從,長沙軍卻是二十二路諸侯當中,戰鬥力最強的幾路兵馬之一。

    不久前,還和這些諸侯把酒言歡。可一眨眼,卻人鬼殊途,令人心中怎不感淒涼?

    如今,中路軍的士氣也不是很高。

    從淮水一路過來,遭遇伏擊無數。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可對於軍心卻是極大的打擊。

    幸好一場大雨,令聯軍中途不得不停下來。

    也正是這一場大雨,迫的這沿途後續的伏擊都被撤走。曹操曾看了那些埋伏。當真是毒辣異常。

    莫要忘記了。董俷上輩子是護林員。

    在山林間設陷阱,玩把戲,本來就是他地強項。只是把他所知道地那些陷阱說出了幾個。就足以令人防不勝防。當董俷告訴賈詡這些機關陷阱的製作方法時,鬧得賈詡忍不住也倒吸涼氣。

    幸好,這一場大雨啊!

    孔融的一句話,令原本就已經有些情緒低落地諸侯,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曹操狠狠的瞪了孔融一眼:這書呆子,怎麼說話不分場合?就算知道那孫堅完了。你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啊。這倒好,還沒有到滎陽,諸侯的戰意,卻已低落。

    別人都可以低落,唯獨曹操的情緒不能低落。

    努力平靜下來,曹操笑道:“諸公不必擔心,文台勇烈,為江東猛虎。雖遭遇兵敗。不過想必是不會有性命之憂。我等如今,當思如何為文台報仇,諸公如此低落,若為文台所知。定會遭受恥笑。如今之計,理應從速行軍。儘快攻佔滎陽。”

    能為一方諸侯,其心志自然比常人高明許多。

    雖然剛才有一刹那的失神,可在曹操說完之後,立刻就穩定了下來,恢復正常。

    曹操領著諸侯走了,戲志才和伊籍卻留在廢墟中。

    不得不說,曹操對戲志才二人是非常關注地。雖然帶著諸侯離開,卻留下了護衛胡車兒保護二人。敖倉附近,都是曹操的人馬,自然不會危險。但這份情意,卻令二人感動。

    戲志才蹲下身子,從廢墟中抓了一把焦灰兒,用手指搓了兩下,突然笑了。

    伊籍道:“看出什麼了?”


“好高明的連環計啊……”

    戲志才站起來,對伊籍說:“機伯,你仔細看看這灰燼,可有不同?”

    伊籍皺著眉,看了片刻之後,“看不出什麼。”


“這不是同一種灰燼,你再仔細看,這裏雖然有尚未被燒毀的麥穗顆粒,但其他的……”

    戲志才站起來,看了看天色。

    接著說:“天要涼了,幾十萬大軍若不能在大雪前有所進展,到時候就要面臨糧草短缺的窘境。鄴城糧多,可是途徑河內,路途遙遠。再一下雪,到時候道路難行……延津雖有糧草,但供應十幾萬大軍,還是要依靠從其他地方徵集,只怕是困難。”

    伊籍恍然大悟,“你是說,董賊故意造成假像,讓我們以為滎陽糧草短缺?”



“正是如此。但凡這人啊,有一點佔便宜的心思,就不願輕易放棄。諸侯以為滎陽缺糧,就會猛攻關隘。到時候被困在各地,供應的糧草一旦出現問題,幾十萬大軍……我隱隱有一種預感,董賊只怕還有後招,我們這次可能真地失了算計。”


“那請主公退兵?”

    戲志才苦笑道:“這種時候,如何退兵?且不說諸侯是否願意,只怕是主公,亦騎虎難下。滎陽這一戰,必須要打。而且要打出主公的聲勢,我們沒有別的退路。”

    這一番陰惻惻的話語,令伊籍嗅到了一股濃濃地血腥氣。

    沒錯,這一戰打下去,不曉得要死多少人呢……

    正午時分,狼狽不堪的孫策、程普來到了大營,哭訴昨晚地遭遇,請求曹操尋找孫堅等人的蹤跡。

    曹操對孫策頗為喜愛。這小夥兒長得這個叫俊俏,端的不愧是孫堅的兒子。

    當下好言安撫道:“莫要擔心,我與文台雖然相識不久,卻早已神交。我已經命人四處尋找,想必文台吉人天相,定然會逢凶化吉,你也莫要太難過,耐心等待就是。”

    正說著話,有探馬進來稟報。


“滎陽城頭,掛起了幾顆人頭……其中有孫太守兄弟的首級,還有祖茂將軍等人的兵器。”

    孫策一聽,當時就昏了過去。

    程普連忙抱住他,掐人中,撫胸脯,總算是讓孫策緩過了這一口氣。


“我與董賊,誓不兩立!”

    說完,孫策放聲大哭。

    曹操等人見此情形,也不禁心中難過。

    好生勸慰了一番,曹操原本想要讓孫策在他麾下效力。哪知道孫策卻搖頭拒絕。

    俊朗的面容。帶著一層陰霾氣。


“小侄心神恍惚,實不宜留在此地。我擬回家稟報母親,若將軍能搶回我父親的屍體。還請送往吳郡。”


“那程將軍……”

    程普正色道:“我與文台,相識於微末中,自應照顧好他地家人。我陪公子前往吳郡……大榮、公覆地家人,也需要安撫。還請曹公能與我一些人馬,沿途以自保。”




    這要求不過分,曹操自然不會拒絕。

    送給了孫策五百兵馬。依依不捨的將二人送出轅門。


“賢侄放心,曹某定竭盡所能,求取令尊屍首。他日賢侄若有危難,不妨來找我。”

    孫策眼中閃過感激光芒,拱手一禮,“叔父大恩,小侄銘記心中。”

    和程普啟程,漸行漸遠。

    曹操突然對跟在身邊的許褚說:“仲康。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也許吧……

    不過至少現在,孫策還只是一個不足為人所知地小人物而已。


******

    董俷在滎陽府衙中端坐,手裏拿著一支雕翎箭。仔細的觀瞧。

    箭杆上,刻著兩個字:郝昭。

    這是從孫靜屍體上發現的箭支。很顯然,這位孫靜就死于這支利箭下。

    昭,貌似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同時又覺得有些眼熟。應該是在演義裏出現過嗎?

    如果是這樣,那也應該是一個不俗的人物。

    習慣性的伸出手,把手埋在身旁雪鬼那長長地毛髮中,輕輕撫摸,同時感受雪鬼的體溫。

    這也是董俷這半年多養成的毛病,身邊總是喜歡帶著兩頭雪鬼。

    那雪鬼,很愜意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可聽在耳朵裏,讓人卻感到非常的恐怖。

    抬起頭,董俷看了看王戎。


“這郝昭……”


“主公,已經找到,正在門外聽候吩咐。”


“讓他進來!”

    董俷吩咐一聲。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王戎領著一個少年,走進了大廳中。

    少年看上去不大,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身高約七尺之上,生地蜂腰猿臂,形容果毅。

    雖然年紀不大,可是面頰棱角分明,有一股子剛氣。

    走進來,少年看上去有些害怕董俷,深吸一口氣之後,上前跪倒:“ 昭叩見軹侯。”

    “你叫郝昭?”

    “正是!”

    “哪里人?”

    “小人乃並州九原人……”

    董俷一怔,心道:我湟中義從,怎麼會有並州人?


“九原,那不是溫侯的老家嗎?”董俷笑道:“九原果然出英雄,先有溫侯,如今又有小英雄啊。”

    昭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小人怎敢和溫侯相比?小人原本在並州軍效力,能有幸追隨溫侯,已經很開心了。”


“並州軍?那你……”


“軹侯,您忘記了嗎?前些日子溫侯派小人前來通報……此後逢大戰,就留在軹侯麾下。”

    “哦……”

    董俷一拍手,“我想起來了。”

    地確有這麼回事。董俷當時也只是把這件事當成呂布一個善良的玩笑,怎麼可能留意一個送信地小校。

    沉吟片刻,“郝昭,我擬留你在我身邊,你可願意?”

    昭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抬起頭看著董俷,有點發懵……


“你射殺了孫靜,立大功一件。若你願意,可留在我巨魔士中效力……別擔心,我會派人告訴溫侯。不過我卻要告訴你,向做一個優秀的巨魔士,需要吃很多苦。我巨魔士,皆百人敵,千人敵,你可要想好,能不能吃這個苦?”

    昭的眼睛灼灼閃亮,“小人願意……”

    誰不願意呢?

    整個涼州軍的人,都見到了巨魔士的威風。

    且不說是董俷的親隨,只那一身裝備,就讓人羡慕的眼紅。有會計算的人,算出了一個大概。

    好像一名巨魔士的裝備完全配齊的花費,可以配備四五個輕騎兵。

    而且昨日一戰,除一人外,在敖倉外作戰的一百巨魔士,竟無一傷亡,著實驚人。

    就連那受傷的一人,也是因為馬匹出了問題。

    昭,一個十三四歲的並州少年,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在並州軍,他崇拜呂布。

    如今,他依舊崇拜呂布,但更崇拜董俷。

    呂布很強,但是很傲。沒有達到一定的水準,他連正眼都不會看你。而董俷相比之下,雖然相貌兇惡,可是卻很隨和,讓人接觸的久了,就會生出一種想親近的衝動。


“小人必將誓死效命。”

    董俷微小點頭,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這樣吧,你先做我的親隨,等戰事結束,我會送你去一個地方。到時候會有人專門訓練你……你只有經過了他們的訓練,才有資格做巨魔士。”

    之所以有這樣的安排,是因為董俷覺得,這麼機靈的小子不打磨一番,不足以成器。

    他不會培養人。

    但在張掖,卻有一個盧植,一個陳到。

    這二人想必是能把郝昭這塊美玉,雕琢出來。

    想想,也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張掖了……董俷不由得在想:等這件事結束,真的要去那裏看一看……

    正想著心事,門外武安國進來。


“主公,城外有曹操信使,前來下書!”

    董俷猛一抬頭,示意郝昭站起來。然後他也起身,“曹操,這是給我下戰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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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8: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五章 滎陽大戰(一)滎ㄒㄧㄥˊ陽~不是榮陽

    聯軍抵達滎陽城下,沒有做任何的試探,而是直接發動了攻擊。

    按道理說,雙方本應該進行一些短暫的接觸,比如寒暄啊,叫陣啊,鬥將之類的行動。

    可是曹操沒有這樣做,而是直接攻擊。

    曹操下書,本想讓董俷把孫堅等人的屍體交還。這原本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卻被董俷拒絕。

    用董俷的話說:想要孫堅的屍體嗎?攻破滎陽,我可以把我的屍體連同孫堅的屍體一起給你們。沒有本事攻破滎陽的話,就不要那麼多廢話,滾回老家去吃奶吧。失敗者就要有失敗者的覺悟,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向我要求你們想要的東西?

    這話說的很惡毒,不留半點情面。

    關東諸侯是什麼人?不是名士,就是世家子出身,講的就是這個面子。

    董俷把話說的這麼絕,讓關東諸侯惱羞成怒。一個個叫囂著,定要攻破滎陽城。

    滎陽城頭,寂靜無聲。

    隨風飄揚的旌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滎洋地歷史非常久遠,經過歷朝歷代的修整,至今仍沿用戰國時期的防禦方法。

    準確的說,整個城防劃分為荒蕪圈、警戒圈和城防圈三個部分。

    距離滎陽三十裏範圍內是荒蕪圈,實行嚴格的堅壁清野戰術,連井水也投放毒藥。

    在進入滎陽十裏之內,就是警戒圈。

    此時關東聯軍的人馬就集中於警戒圈之內。

    城上架設了床弩等巨型守城設備,並且在弓箭範圍內的城外阻礙物。全部鏟平。

    這樣是為了掃清射角和視線地盲點。

    城下十五步地距離。是護城壕溝。深大約有三人左右,水下佈滿了繡刺。護城壕之後,有一道矮牆。名為馮垣,堆積了無數易燃物,以阻礙聯軍的視線。馮垣後,還有一個寬約有五步距離的拒馬帶,用於阻礙敵軍接近城牆。之後是靠近城牆五步左右,還有犬牙交錯地木樁。同樣是為了阻礙敵軍攀城和刺殺墜落之地所用。

    整個滎陽的防禦,可說層次分明。

    特別是自漢光武帝之後,滎陽作為洛陽地區的糧倉之一,其防禦更得到了加強。

    廣陵太守張超率領本部人馬,向滎陽發動了第一輪攻擊。

    奇怪的是,滎陽城頭寂靜無聲,直至廣陵軍快要逼進壕溝的時候,突然從城內傳來奇怪的號角聲。緊跟著就有無數聲奇怪地響動。從城內發射出滿天奇怪的黑點,撲簌簌朝著城下落去。那些黑點,是清一色的鐵蒺藜,落地滾動兩下之後。立刻釘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的廣陵軍一腳就踩在遍地的鐵蒺藜上,鋒利的銳刺穿透了腳面。鮮血淋漓。

    整齊的隊形,變得散亂開來。

    鐵蒺藜不同於利箭,盾牌手也無法抵擋。最可氣的是,如果地面上早埋伏有鐵蒺藜,那麼還好對付,但這樣從城內突然拋灑,卻使得進攻地一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與此同時,城頭上傳來銅鑼聲響。

    只聽嗡的一聲,仿佛有飛蝗從空中掠過一樣,一片黑雲從城頭上撲落下來。

    “小心,小心……”

    隨著一陣喊叫聲,盾牌手習慣性的架起了盾牌,以防禦箭矢。

    但是,那箭矢勢大力沉,不同于普通的弓箭,全都是長三尺六寸,小指粗細。

    帶著無與倫比地穿透力,打在盾牌上,不斷穿透了木盾,更將盾牌打得粉碎。在第一排的盾牌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地釘在地上。慘叫聲在空中回蕩不惜。

    蹶張弩……

    張超忍不住驚呼起來,想要鳴金收兵。

    這蹶張弩自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強秦更依靠其強弩利刃,橫掃六國。但說來也奇怪,自漢以來,特別是從武帝以來,蹶張弩的使用漸漸的就稀少了,甚至沒落。

    其原因和當時的對敵情況有關。

    大漢的敵人,主要來自於草原。蹶張弩也好,床弩也罷,這種用於攻城的利器,相對就減少了使用。取而代之的,則是更為輕便的弩箭,用以更加靈活的作戰方式。

    誰也沒有想到,滎陽會有如此多的蹶張弩和床弩。

    只一輪箭矢,令廣陵軍完全暴露在弓箭之下。緊跟箭雨紛飛,失去了保護的廣陵軍,幾乎是盡沒於滎陽城下。即便是有幸運的人逃脫出來,也是鮮血淋漓,滿身是傷。

    準確的說起來,幾千兵馬對於關東諸侯而言,算不得什麼。

    可是其造成的震撼,卻是讓諸侯久久不語。

    曹操咬著嘴唇,苦笑著說道:“董西平真好手段。幾句話激怒了所有人,斷了我們的退路。看起來他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想必我們就算是打下了滎陽,也無力再進。”

    戲志才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和伊籍在中軍傘蓋下,眺望戰場上的慘狀。

    遍地的死屍,橫陳於滎陽城外。那殷紅的鮮血,似乎是在告訴諸侯,想要拿下滎陽,就要拿出點本事來。不自覺的,戲志才的眼前浮現出了董俷哪張醜陋的面容。


“誰能告訴我,董西平是用什麼東西,把鐵蒺藜拋灑出來?”

    孔融忍不住向諸侯詢問。

    陶謙苦笑道:“拋石車,應當是拋石車……沒想到董西平把這些古董似的玩意兒拿出來這麼一用,卻有如此的效果。幸好拋石車最多只能達到七十步,可以令井闌掩護,以轒轀突進,先填平的護城壕再說。此次,當由我徐州軍出戰,如何?”

    諸侯聞聽,都齊聲點頭。

    戲志才卻一蹙眉,隱隱覺得。只怕陶謙未必可以成功。

    井闌高約有半引高。若是換算成高度,大約是在十米以上,略過於普通的城牆。

    不過滎陽城高牆厚。井闌也只能持平。

    有犍牛牽引,一輛輛井闌車緩緩的從聯軍陣中駛出。井闌之上,有弓箭手,全都可以拉起兩石弓地控弦士。在距離護城河還有幾十步地距離時就停止下來,以弓箭壓制城上的弓箭手。

    緊跟著, 轀車出動。徐州軍緊隨於轒轀之後,向滎陽再次進攻。




    那奇怪的號角聲再次響起,董俷站在城樓上,看著逼近地關東聯軍,露出奇怪笑容。

    果然,關東聯軍,小覷了他的拋石車。

    城牆後,停列著一排排拋石車。足有幾百架。

    這些拋石車是蒲元根據那本《考工錄》上的記載研究出來,又經過他和馬均的改良,其距離可覆蓋二百八十步的範圍之中。霹靂車,這是董俷為拋石車起的名字。

    記得曹操在官渡之戰。第一次靈活地運用了霹靂車。

    只是已經記不清楚那貢獻霹靂車的人是誰,不過今日。董俷決定用霹靂車,讓曹操好看。

    隨著城下武安國一聲大吼,崩崩崩,無數聲奇異聲響過後,巨石自霹靂車上飛出城外。

    如雨的礌石,轟在井闌之上。

    把一座座井闌轟塌在地上,犍牛哀嚎,被礌石擊中,打得是血肉模糊。

    緊隨轒轀的士兵,連同一輛輛轒轀車被砸癱在地上。礌石如雨,哀號聲此起彼伏。

    床弩又是一輪射擊,徹底摧毀了戰場上的攻城器具。

    戲志才輕聲道:“主公,今天還是不要再打下去了,軍中士氣低落,再打下去,也是送死。不如就地修整,待我等商量了具體的計畫,再對滎陽進行攻擊,如何?”

    諸侯連戰連敗,哪有心情繼續戰鬥?

    陶謙和張超損兵折將,雖心有不甘,卻也明白戲志才所說的沒錯。

    繼續打下去,只能是送死!

    當下曹操下令鳴金收兵,草草的結束了第一天地戰鬥。戰場上屍橫遍野,被礌石砸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隨著風,把那濃濃的血腥氣彌散在蒼穹,令人感到心冷。

    依照著規矩,戰後會有人收拾戰場。

    董俷這一次倒是沒有阻攔,只是命令城上士兵警戒。

    當一具具血肉模糊,肢體不全地屍首堆積在一起的時候,聯軍中不斷地傳來哭泣聲。

    中軍大帳裏,諸侯相互推諉,相互指責。

    曹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乾脆帶著戲志才和伊籍,在許褚、胡車兒的陪同下,走出了營帳。

    身後自然隨同有親軍,有曹洪率領。

    曹操看著夜色中的滎陽城,感到口中一陣陣的發苦。

    戲志才則目光灼灼,隨著曹操環繞滎陽一周之後,心中突然一動,生出些許計較。

    回到營寨,戲志才拉著伊籍,嘀嘀咕咕的說著話。

    曹操則強打精神,巡視營地,慰問士兵。直到子時過後,才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裏。

    沒想到,戲志才等人都在帳中。

    不僅僅是戲志才和伊籍,包括夏侯敦、樂進、李典等武將,也都在大帳中等候。


“先生,這麼晚了,有事情嗎?”

    曹操不免有些奇怪的詢問。

    戲志才笑道:“剛才我隨主公巡視滎陽,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故而令機伯等人連夜制出了滎陽的沙盤圖形,特來與主公解憂……機伯,還是由你來說明吧。”

    伊籍點點頭,將大帳中央那八仙桌上的沙盤掀開。


“主公,你看……這就是 陽的大致圖形,可曾看出些什麼?”

    沙盤上的滎陽城,做的很粗糙,但基本的輪廓卻已經呈現出來。曹操蹙眉,走到八仙桌跟前,看了半晌,輕輕搖頭道:“好像沒什麼特別啊。先生,還是你說明吧。”



戲志才和伊籍微微一笑,“剛才我和機伯又去探查了一番, 陽為東都襟帶,三秦咽喉,建城的位置,極為險要。有淮水、汜水之天塹,又有邙山、嵩嶽之險要,易守難攻。然,也正因為地勢的緣故。汜水低窪。使得南面城牆,較之其他三面略低。”

    曹操有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輕輕點頭道:“哪有如何?”

    伊籍說:“汜水時常氾濫。常會對滎陽造成衝擊。南面城牆之所以偏低,也正因為於此。也就是說,受水患之影響,南城相對松弱,不如其他城般地堅固,牢不可破。”

    許褚對伊籍和戲志才不停地打謎語。非常不滿。


“機伯先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行不行?你們讀書人就是這般的囉唆。要我說,屁的滎陽。把那董西平約出來,比試一場。老許我到時候一刀幹掉他,豈不是 陽唾手可得?”

    許褚不服氣,可不代表帳中地人都是這般想法。

    夏侯淵哼了一聲,“仲康說的輕巧。你就這麼有把握能打敗董西平?若是輸了呢?”

    曹操也說:“仲康不得無禮。我知你想和西平一戰,但是……”

    言下之意卻是:我怕你會輸!

    只氣得許褚暴跳如雷,可戲志才等人卻把他扔到了一旁,不再理睬。

    戲志才說:“我擬猛攻南城。但亦需要其他人在三面拖住董西平的兵力。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會出現。即便我們能攻佔了滎陽,也在沒有力量西進洛陽。”

    曹操沉吟片刻,輕輕點頭,“無力西進就無力西進,我等原本也就是要震懾洛陽而已。能打下滎陽,就是一件大勝仗。本初北路軍被阻在成皋,我等聯軍若不得一場勝利,只怕將來就要淪為他人笑柄。我這就召集諸位大人,對滎陽展開攻擊。”


******

    第二天,聯軍發起了亡命的突擊。

    一波接著一波的攻勢,不分晝夜地向滎陽進行衝擊。

    聯軍把兵馬全都交到了曹操的麾下,而曹操更發下狠心,下令若攻破滎陽,全軍可以盡情擄掠三日。在這種巨大的刺激和誘惑之下,滎陽城四面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尤以南城的壓力最大!

    聯軍幾乎把所有的精銳人馬都調撥到了南城,而後從四面八方猛攻,死死的拖住董俷的兵力。

    賈詡看出了聯軍地意圖,卻沒有一點辦法。

    戲志才就是擺明瞭,就是要攻打南城。可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偏偏無法破解。

    董俷親自坐鎮南城,將其他三城的指揮權,盡數交給了賈詡。

    可即便是只有三城所面臨的巨大壓力,賈詡也感到非常地吃力。

    看得出來,聯軍是玩命兒了!

    諸侯也下了老本兒,這會兒不是保存實力的時候。

    正如曹操所說地那樣,如果連一點成績都沒有的話,那麼整個關東聯盟,再也沒有臉面見人。

    不計血本的晝夜猛攻之下,終於獲得了進展。

    第十日,隨著護城壕溝被填平,馮垣被摧毀,拒馬帶等一應陷阱、機關也被燒得乾乾淨淨。

    不過,雖然聯軍猛攻,卻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

    滎陽城就如同是在寫水中浸泡過依樣,原本青灰色的城牆,已經變成了通體的暗紅色。

    天氣越來越冷,城頭上的旌旗也破爛不堪。

    城牆上掛著凝固的血漿,不時還可以看見肉糜混在其中。走在城頭上,就可以聽到啪唧好像是踩在水裏面的聲音。聯軍死傷慘重,同樣的,滎陽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數百具拋石車已經損毀,再也無法修復。

    床弩巨箭也被耗盡,只能當作擺設來用……

    而董俷所鎮守的南城,則情況更加險惡。隨著防禦器械的不斷損耗,從一開始的對射,到後來的肉搏。聯軍數次登上了城頭,又數次被董俷所打下城去,可謂慘烈無比。

    期間,箭矢一度出現短缺。

    後來還是郝昭出了一個主意。


“主公,我小時候曾聽老人說過一件事情。將糞便燒滾,加入砒霜之類的毒藥,所造成的殺傷力非常厲害。老人們說,很早以前曾有人用過這種辦法,但是後來因為過於歹毒,就失傳了……如今我們不宜過多損耗箭矢,但人總是要吃喝拉撒。”

    這主意,聽上去非常的噁心。

    可如果真的有效果,似乎也不差。

    董俷當下令人搜集滎陽溝渠中的糞便,並且把藥鋪中的各種有毒藥物全部徵集起來。

    一時間,滎陽城上空彌漫惡臭之氣。

    董俷甚至一度被那股味道嗆得嘔吐,可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這種被郝昭稱作金汁的玩意兒,非常歹毒。城頭大鍋裏沒日沒夜的都有煮沸的分辨。有專人用大勺,一俟聯軍攻到了城下,就一勺一勺的往下揮灑。滾燙的金汁滴落在人身上,除了會造成燙傷的結果之外,還會腐蝕肌膚,令人傷者加重病情。

    最要命的是,被金汁潑中以後,傷口無法復原。

    即便是軍中的醫生,也對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長籲短歎……


____


注:關於金汁的使用,根據一些資料記載,是由郝昭所發明,於三國末期開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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