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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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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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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1:06: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六六章 金銀決(一)
董淝的日子的確是很不好過。

    有一種恍若回到滎陽大戰時的感覺,喊殺聲在耳邊迴盪,滿眼全都是血與火。

    藍藍的天,都好像變成了紅色,紅的那麼妖異。

    看著城下那些如同螞蟻一樣,潮水般湧來的匈奴士兵,董淝總覺得很不真實。

    手中的雙刃長刀輪開,把一個衝上城頭的匈奴將領劈成了兩半,然後一腳把屍體踹下城頭。

    所有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可是卻顯得很機械。

    二十萬匈奴大軍兵臨城下,那種感覺,甚至比當初在滎陽的時候還要強烈。

    冷漠,麻木……

    大城塞城牆上,掛著一溜溜鮮血凝固的冰柱,在陽光下,折射出暗紅色的光芒來。

    薰淝只是拄著長刀,在門樓上方冷漠的觀察。

    已經十五天了,匈奴人不曉得死了多少,可是攻擊卻越發的兇猛起來。

    當然,塞上人並不擅長攻堅,比起曹操那種指揮若定,於平靜中暗藏殺機的攻勢,城外的指揮者,顯然要低了很多檔次。可不能否認,匈奴人的確是強悍不畏死。

    呼出一口氣,似乎連胸腔裡都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主公,是不是能適當的進行一次反擊?這樣子下去,情況可是不太好啊。」

    法衍穿著青衫,不過外面卻套著一件特製的牛皮嵌釘筩袖鎧。不僅僅是法衍,包括蘇則,羊衡和糜竺在內的所有文士,都登上了城樓,觀察這南匈奴方面的動靜。

    薰俷搖搖頭,「再等等,還不到時候……巨魔士不可輕易出擊,若出擊。就要一戰功成。現在時機還沒有到,我們還要繼續忍耐……對了,雋義和令明可有消息?」

    蘇則搖頭道:「已經十天了,雋義他們沒有任何的消息。」

    「季謀先生,根據你的瞭解,於扶羅是不是已經調集了他所有的精銳?」

    法衍沉思片刻,點點頭說:「雖不是全部,卻也是朔方七成的兵力全都聚集在此。」

    「那就再忍忍。告訴大哥,我們能多堅持一日,雋義他們就會就能夠取得更大的勝利。這是咱們漢安軍組軍之後地第一戰。絕不可以讓朝堂上的那些人,看輕了咱們。」

    糜竺立刻應命,沿著三丈寬的城牆飛奔而去。

    殘陽如血,那城頭大纛在血色之中,更透出一股子凜冽的彪悍之氣。在朔風中獵獵。

    那大纛旗桿下,懸掛著一顆人頭。

    看上去約有十七八歲的模樣,八字鬍,很威武的相貌。

    薰俷抬起頭,看著那顆人頭,突然間嘿嘿的笑了起來。於扶羅,看樣子你也有弱點。

    不錯,匈奴人如此兇猛的攻擊。為地就是這顆人頭。

    而這人頭的主人,正是南匈奴大單于於扶羅的那個寶貝兒子。南匈奴先鋒官劉豹。

    讓我們把時間向前推移十七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

    劉豹率兩萬匈奴鐵弗部大軍威逼大城,試圖一舉將大城塞重新奪回。而後兵出涼州、司隸。

    這鐵弗部,是劉豹地本部人馬。

    以漢室劉姓為主,可稱得上是南匈奴各部之中的精銳。

    於扶羅將鐵弗部交給劉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是向所有人表明,劉豹將成為他的接任者。有鐵弗部的支持,即使是於扶羅出了意外,劉豹的地位也無人可以撼動。

    劉豹和莫護跋采采並沒有任何地交集,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未婚妻。

    原本打算,等過了漢人的弱冠禮後,就把莫護跋采采娶回家,可不成想,死在董俷水中。

    若不能報仇,將來又有何面目接掌單于?

    不說別的,恐怕第一個不會願意的,就是劉豹的那個叔叔,長期駐紮漠北的呼廚泉。

    表面上看,於扶羅和呼廚泉的兄弟情義很深。

    可劉豹卻很清楚,於扶羅對呼廚泉的提防,可說是非常嚴密。若非於扶羅在朔方有威信,呼廚泉早就衝進了朔方。兄弟二人時而合作,時而敵對,就連劉豹也說不清,父親和叔父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關係?反正有危險地時候,呼廚泉肯定幫忙。

    劉豹氣勢洶洶的來到大城之下。

    薰俷早已得到了消息。他在城門樓上向下觀看,只見鐵弗軍隊形整齊,旌旗招展。

    劉豹胯下一匹烏騅馬,掌中一桿大砍刀,走馬盤旋,在陣前喝罵。

    「很囂張地小子……」

    薰俷說了一句,身邊地人,都不由得大笑起來。

    典韋說:「二弟,不如我出陣會他一會,省的他年少輕狂,少不更事。」

    羊衡突然道:「虢亭侯,聽說這先行官是於扶羅地兒子,我看最好是能捉活的。」

    「這有何難?」

    典韋得到了董俷的同意,點齊五千屠各驚奇,跨上象龍,衝出大城。

    劉豹的武藝確實是很不錯,可這個不錯,也要看和什麼人比試。典韋那是什麼人?

    西涼軍中,除去董俷、呂布之外,再無人是他的對手。

    胯下象龍亦是世上少有的寶馬良駒,套句俗話,那就是人如猛虎,馬似蛟龍。劉豹在典韋跟前走了大約二十個匯合,就被典韋活捉。鐵弗部雖然瘋狂的攻擊,想要將劉豹搶回來,這時候董俷卻帶著巨魔士突然從城中殺出,和典韋兵合一處,把鐵弗部殺得是潰不成軍。

    一戰之下,俘獲三千鐵弗軍,當場殺死三四千敵人,大獲全勝。

    但是,該如何處置劉豹?董俷也不禁有些犯難。

    「不如直接殺了!」典韋道:「不過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傢伙,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薰俷倒是很贊成,可隱隱又有個直覺,就算是殺,也要挑個好時機。

    法衍想要開口,卻發現一旁的羊衡,似乎若有所思。嘴角一撇,突然問道:「公若可有好主意?」

    公若是羊衡的表字。聞聽不由得一怔。

    不過,法衍這麼一說話,卻把董俷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羊衡的身上,「羊衡有話直說無妨。」

    這也是羊衡第一次在商議軍情中獻策,不免有些緊張。

    他沉吟了一下,「這劉豹留之無用,但是就這麼殺了的話,未免有些可惜。前些時日。我聽季謀先生說,劉豹是於扶羅獨子,深得寵愛……所以我有一個想法。可以讓南匈奴精銳盡數集中於大城塞以外。這樣一來,選鋒軍就可以直撲美稷,佔領單于庭。」

    法衍眼睛一瞇,微微點頭。

    這羊衡,果然有兩把刷子。看起來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薰俷還沒有反應過來,「如何讓南匈奴精銳集中在這裡?」

    「既然於扶羅寵愛劉豹,何不當著那於扶羅地面,把劉豹處死?於扶羅定然怒極攻心,到時候會不顧一切的攻擊大城。只是如此一來,我大城塞所面臨的壓力,將會倍增。」

    一句話,令所有人都不禁沉默無語。

    的確。按照那乞伏氏王所描述的於扶羅的性格,當著他的面殺死劉豹。於扶羅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就像羊衡所說。凡事都有一利一弊。將南匈奴精銳吸引至大城塞,固然可以令選鋒軍取得輝煌戰果。可大城塞的壓力,未免太大了些。

    薰俷想了想,「若是計成,倒也沒什麼。可我擔心,於扶羅未必會上當。莫要忘記,韓遂在於扶羅身邊,那可是一個老奸巨猾地傢伙,於扶羅上當,韓遂未必上當。」

    法衍淡然一笑,「可若是於扶羅對韓遂生出疑心,會如何?」

    薰俷眼睛瞇縫成了一條線,「季謀先生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不夠爽利。」

    「何不離間於扶羅與韓遂的關係?於扶羅疑心很重,只需主公書一封信,用含糊地語氣說,若消滅於扶羅,則韓遂可為朔方之主之類的話語,於扶羅不會相信,可肯定會對韓遂有所防範……而後我們當著於扶羅的面殺死劉豹,於扶羅必然方寸大亂。」

    董俷聞聽,連連點頭,「就依先生和公若所謀。」

    「主公,主公……」

    一陣呼喊聲,把董俷從記憶中喚醒。

    城下的匈奴兵,如潮水般的退去,遍地地死屍,橫七豎八的丟棄與戰場上。地下的積雪,被鮮血染成泥濘,而屍體就埋在那泥濘當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氣息。

    城頭上,歡呼雀躍。

    「又過去了一天!」

    法衍做了一個深呼吸,扭頭笑道:「主公,看起來那些南匈奴人,已經快要疲了。」

    「公明那邊的情況如何?」

    「還好,據說呼廚泉攻的很猛,但始終未能攻破雞鹿塞,只要雞鹿塞能多堅持一日,朔方的騷亂就會嚴重一分。到時候,只要雋義和令明能拿下美稷,整個朔方必然大亂,就算是韓遂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難以挽回……於扶羅將死無葬身之地。」

    其實這些道理董俷很清楚。

    法衍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講述這些,其用意無非只有一個,希望董俷能鼓足精神。

    他看出了董俷心中的那種疲倦。

    而在這種時候,董俷如果流露出任何不穩定地情緒,都會令軍心動搖。

    薰俷也知道法衍地這種憂慮,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季謀你不用擔心我,我從十四歲開始征戰

    ,經歷過許多比眼下還要嚴重的場面。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很清楚。不過就如你所說地,總是這樣子被動的挨打,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呵呵,熬過去,就要他們不舒服了!」

    法衍手指遠處匈奴軍聯營,淡淡的一笑。

    不過,他的笑容突然在臉上凝固,蹙眉直視前方。

    「有人過來了!」

    董俷也轉身向城外觀望,只見殘陽下,一騎自匈奴大營中疾馳而來,在城下勒馬。

    董俷做了個手勢,示意城上士兵不要輕舉妄動。

    瞇著眼睛,向下觀看,見馬上那人的相貌,頗有些眼熟。

    跳下馬。身高八尺七寸,生的面如粉玉,目若朗星。頭戴虎頭亮銀盔,身披亮銀甲,細腰乍背,胯下一匹西域特產的白龍汗血寶馬,馬背上掛著一對八寶亮銀錘。

    只看那錘頭,大如人頭一般。沉甸甸,極具份量。

    朝著城頭上的董俷拱手,「董西平。還認得我嗎?」

    董俷一蹩眉,心道:看著打扮,應該是韓遂的那個女婿,有點面熟,可想不起來。

    當下冷笑一聲。「可是那南匈奴的銀錘大將軍?」

    言語中,帶著不屑一顧的口吻。也難怪,好像韓遂這樣地人,若在後世,典型的漢奸。

    城下的人,沉默了片刻。他淡然一笑:「董西平,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七年前,你我曾在金城交手。當時我輸了。七年來,我一直等著一個機會。與你重新較量……薰西平。我只問你,可敢和我一戰?若是男人。明日卯時,我們城下決戰。」

    說完,也不等董俷回答,閻行拔馬就走。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董俷的身上。這是在下戰書啊,若是不答應,還真的有點麻煩。

    如今大城塞的士氣,全都集中於董俷一人身上。

    如果董俷拒絕了,對於漢安軍的士氣,無意會產生巨大地影響。

    薰俷自然不會害怕什麼銀錘大將軍,連呂布都能打個不分勝負,他又怎會懼怕閻行?

    只是,這閻行是什麼意思?

    法衍也陷入了沉思,疑惑的看著遠處的匈奴大營,眉頭緊蹙在一起,一言不發。

    典韋說:「二弟,怕甚,打就是了!」

    薰俷笑了笑,「打自然沒有問題,只是我覺得,這裡面好像還有別地玄機。」

    「玄機?」

    典韋想不明白,這簡單的挑戰,能有什麼玄機。

    二弟是當世虎勇之將,只是和那幫文士儒生接觸的時間長了,可沒了以前的爽利。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遠處地匈奴大營,***通明,人喊馬嘶。

    薰俷依舊站在城門樓上,靜靜的注視著那匈奴大營裡的一舉一動。可這心裡面,卻在盤算著閻行的真正目的。法衍、羊衡、蘇則三人,也都站在董俷的旁邊,只是靜靜的觀察。

    只見匈奴大營門口,騎兵進進出出,看上去非常的熱鬧。

    法衍在觀察了片刻之後,突然間啊地一聲驚呼,「我知道,於扶羅這是緩兵之計,怕要撤退。」

    薰俷一怔,「什麼意思?」

    「只怕是於扶羅已經知道了呼廚泉受阻,朔方不穩。他想要拖住我們,連夜撤走。」

    羊衡卻搖搖頭,「未必……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就算他明白中計,也該知道,這時候回朔方,用處並不會太大。實際上,只要他能攻下大城塞,回師朔方,諸般混亂也就隨之可以平息。他不會是撤退,莫非這於扶羅,是想要來個引蛇出洞?」

    這兩個人一人一個說法,卻是讓董俷有點懵了。

    究竟是金蟬脫殼,還是引蛇出洞……

    薰俷從這裡面,感受到了很重的韓遂氣息。

    可如果真地是韓遂地主意,那就說明於扶羅已經對他恢復了信任。如此一來,可就難辦了。

    出去,怕中計。

    不出戰,也可能會中計……

    蘇則突然說:「依我看,於扶羅未必就這麼輕易的撤走。他兒子死了,若不能奪下大城,打開通往司隸、涼州地通路,只怕回到朔方,這屁股也不會坐穩。今日他突然約戰,就是為了引我們出去。而後偷襲大城塞,再兩面夾擊,則我軍必敗。」

    細目瞇成了一條縫,董淝的思路也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好在,只是那麼一眨眼的時間,他一咬牙,輕聲道:「我有一計,或許可以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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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1: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六七章 金銀决(二)
一支人馬,在夜色中悄然的離開了大城塞,浩浩蕩蕩,粗略計算,有七八千人左右。

    大城原本有人馬不過一萬三四,經過十五日的苦戰,死傷大約在三千上下。

    按照這個數字計算,駐守大城的人馬,不會超過三千。

    一輪殘月當空,冷幽的月光照在大城塞城牆上,城牆上鮮血凝固而成的冰光,折射出一種妖異的光。那書寫著『漢安大都護董』字樣的描金大素,於空中獵獵作響。

    遠處,匈奴大營突然傳來一陣震天介的喊殺聲,不過只持續了片刻,就漸漸消失。

    轟隆的鐵蹄聲愈行愈遠,直至消失。

    整個大城塞邊關,又恢復了早先的寧靜,只有颯颯朔風,呼嘯掠過,平添了些許詭譎。

    大約在丑時,又是一陣鐵蹄聲踏破了這夜色的寧靜。

    一支人馬從遠處飛馳而來,於大城塞關下勒馬叩關。為首的一人,嗓音很年輕,臉上蒙著遮擋風雪的面巾。在關下大聲喊道:「快快開門,奉將軍之名,有緊急軍情。」

    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話語也說的是非常含糊。

    沒有說是哪位將軍,也沒有說是從何處而來。按照規矩,關上的士兵應該仔細盤查,不過也許是因為天氣寒冷,也許是久戰之後疲憊,只是草草的問了兩句之後,偏說了一聲等著,然後就沒了聲息。

    片刻之後,城門吱吱的打開。吊橋緩緩地落下。

    就在那吊橋落下的一剎那,就聽到一聲爆喝響起:「三軍,隨我奪門……衝!」

    白龍汗血寶馬騰空而起,城外的將領抖手向天空發出一支鳴鏑。緊跟著從四面八方響起了喊殺聲,無數人影從遠處的草叢中鑽出來,隨著那支人馬,衝向大城塞。

    關城內響起一陣嘈雜喊叫:「敵襲,匈奴人打來了……」

    幾乎沒有做太多地抵抗,大城塞就被徹底攻破。

    一兩萬匈奴兵一下子湧進了大城塞,閻行催馬徐徐而行,心裡面卻不免感到疑惑。

    經過十餘日的苦戰,於扶羅漸漸的從早先的暴怒中清醒過來。

    他也感到。自己好像中了董肥的計算,但卻是騎虎難下,有心撤退,又該如何自處?

    兒媳婦被殺了,兒子也被人當著三軍的面,砍了腦袋。

    這對於一名大單于而言,無疑是極盡羞辱的手段。如果他不能報仇雪恨。只怕匈奴本部人馬,就會對他產生動搖。更不要說,朔方已經惶惶的氏人,羯人,肯定會對他在朔方的權威出現懷疑。

    而且,這大城塞是如今朔方進入中原地通路,如果不能奪取,對於整個朔方的胡人而言。恐怕都不好交代。不退兵,朔方氏人蠢蠢欲動。而且不曉得那薰家子。是要耍什麼樣的把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於扶羅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韓遂站了出來,獻出一計。

    退而不退,引蛇出洞……

    匈奴人本就不善於攻堅,所以強攻未必能成功,就算是成功,只怕也要實力大損。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漢軍引出來。

    韓遂說:「董家子對我恨之入骨,千方百計的要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所以,一旦他知道我們要跑,肯定會不顧一切地追擊。如果不追,一俟我們回到朔方,董家子再也無法對我們產生威脅。他布這麼一個迷局把我們牽扯在這裡,如果我們回去了,豈不是前功盡棄。所以,在公薰家子要阻止我們回朔方,在私他也不會讓我回去。」

    於扶羅輕輕點頭,「韓先生說的有理,不過知道這些,又能如何?」

    韓遂陰陰一笑,「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由我那女婿閻行帶領,在董家子率兵追擊之後,他趁機搶奪大城塞;而我們則可以在途中守株待兔,和董家子的追兵來一場野戰……攻取堅城,我們或許差了一些,但若是野戰,天下何人能與我等爭鋒?」

    一席話,令於扶羅恍然大悟。

    「先生所言極是!」

    就這樣,一條計策出爐,閻行傍晚時的挑戰,與其說是挑戰,倒不如說是告訴董肥:我們要撤退了,快來追擊我們吧·~~~

    薰肥身邊有能人,肯定能推測出這裡面的含義.

    根據韓遂對董肥的瞭解,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帶兵出擊,如此一來,則就大功告成。

    可是閻行並不喜歡這樣!

    事實上,韓遂當初在金城造反,他可以理解。畢竟家人受到脅迫,相信韓遂也是出於無奈。可是後來,閻行對韓遂的舉動就開始產生了一些不滿地情緒。

    你出賣北宮伯玉,可以說是為了報那被脅迫的仇恨。

    可是,你說反了馬騰,到最後卻把馬騰郭憲出賣,自己帶著人逃出涼州,未免不仗義了些。

    出賣馬騰也還好說,可是投靠南匈奴……

    閻行對韓遂地這些舉動,越來越感到不高興。可畢竟他是晚輩,韓遂對他又是格外地好,有好幾次這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硬生生嚥了回去,強忍著不發表意見。

    這一次,董肥偷襲大城寨,閻行很興廢

    七年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董肥對決疆場,再比試高下。

    可是韓遂一來因為失去信任,不願出力,二來呢,又怕閻行出事,不肯讓他出戰。

    從抵達了大城塞之後,整整十五日,可把閻行給憋壞了。

    但最終,他恐怕還是無法和董肥比試高下。這讓他很不開心,雖然佔領了大城塞,卻沒有覺得有什麼值得誇耀地地方。武將地威名,不是靠陰謀詭計。應該是在疆場之上。

    「銀錘大將軍……快看,怎麼這一路上堆放這麼多的草垛,漢軍這算是什麼意思?」

    部下的叫喊聲,把閻行喚醒。

    他順著部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這大城塞一條主街上,草垛挨著草垛,看上去好像一個個糧垛似地,格外醒目。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在想心事,故而沒有太在意。

    可這會兒清醒過來,閻行馬上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在馬上舉目四下裡觀望,只見關城內房舍空蕩蕩,所有的匈奴兵都已經衝了進來。一個房舍挨著一個房舍的闖入,不過最終都是罵罵咧咧的出來,看上去什麼收穫都沒有。

    大城塞至少還有兩三萬平民,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蹤跡?

    迴響剛才那一路暢通無阻的殺入進來,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擋,事情未免有蹊蹺。

    薰肥或許只是一個武夫,可是他練兵卻是不俗。

    想當初轉戰西北,把韓遂、北宮伯玉、燒當老王調戲的團團轉,豈能是有勇無謀之輩。

    他既有虎狼之將,就算手下的兵丁不是老虎,也該是惡狼,怎地如此脆弱?

    一股風吹來,空氣中帶著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閻行臉色頓時大變,撥馬厲聲喊喝道:「退出去。全部都退出去!」

    就在這時候,只聽一聲淒厲鳴鏑聲響在空中迴盪。大城塞城門突然間匡當關閉。千斤閘隨之落下。緊跟著,從城裡的陰暗角落中。突然竄出無數道黑影,把火把仍向了草垛,而後立刻閃進了陰翳之中,一下子就不見了蹤跡。

    風很大,草垛上堆積的全都是枯黃的乾草,還撒著各種助燃的物品。

    這一遇到火,草垛立刻燃燒起來。一座挨著一座地燃起,很快的整個大城塞,都陷入火海中。

    說到這裡,就必須要說一下大城塞的來歷。

    早在西漢時期,大城塞就已經存在。作為抵禦匈奴人的一座邊關,它本身就具有所有戍衛邊關所必須的機關設施。藏兵洞,地道……等等,整個大城塞可以說是機關重重。大將軍衛青曾視察過此處,認為大城塞裡的防禦機關,堪稱天下少有。

    這樣一座戍衛邊關,在衛青奪取了朔方之後,漸漸的棄用,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特別是在後漢時期,隨著漢室朝廷把朔方交給南匈奴人做休養生息地地方,匈奴人無數次從大城塞侵入司隸、涼州等地,把大城塞原有的防禦機關全部銷毀殆盡。

    僅存有幾個藏兵洞和近乎快要荒廢地地道在其中。

    薰肥佔領了大城寨之後,為加強防禦,曾巡視了整個城鎮。

    結果卻意外地發現了那幾個藏兵洞和地道。這些藏兵洞和地道,甚至是連大城塞本地人都不曉得的存在。董肥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藏兵洞和地道能有什麼用處,故而也不甚在意。直到韓遂使出了這一手引蛇出洞地計策,他才突然想起了這些機關。

    說起來也有趣,自從在光和六年結識了三歲的諸葛亮以後,董肥發現自己和火是離不開關係了。火燒盤龍谷,火燒敖倉……幾乎所有的惡戰,他都是用火來解決。

    這一次,董肥依舊決定用火!

    火勢蔓延的很快,整個大城塞在瞬間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閻行縱馬疾馳,結果卻發現,通往關城的道路,全都被烈焰所阻隔。

    眼看著身邊的部下,一個個葬身於火海之中,閻行有點懵了。他不停的喊喝,糾集士兵,硬生生衝開了一條路,來到大城塞城門前。可是那城門緊閉,千斤閘也已經落下。有心命人升起千斤閘,可這樣一來,又不曉得要耽誤多長的時間才好。

    鎮靜,鎮靜……

    閻行一遍遍的對自己重複相同的話語,眼看著身後火蛇不斷的逼近,摘下雙錘,撥馬退後二三十步的距離,猛然一催胯下白龍汗血寶馬,怒吼一聲,揚起了雙錘。

    當年董西平可以震開金城大門,今日我也可以做到。

    若是連這都無法做到,我又有什麼面目,去和董西平來交鋒。

    咬碎銀牙。閻行咆哮著,衝到了城門口,大錘呼的一聲,帶著萬鈞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千斤閘的欄杆上。只聽轟的巨響,那聲音震耳欲聾,白龍寶馬唏溜溜後退數步。

    閻行一錘轟出,一催馬,另一隻大錘緊跟著就轟在城門上。

    兩錘下去,城門洞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閻行退後數十步,再次衝上前去,雙錘並舉。轟的一聲,只見那千斤閘連帶著沉重地城門,被轟的倒塌下去,城門洞撲簌簌灰塵撲落,眼看著就要倒塌。

    「殺出去,殺出去!」

    閻行厲聲吼叫。

    數千名匈奴兵隨著閻行衝出大城塞。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形,只聽一聲大喝:「放箭!」

    從正前方,萬箭齊發。

    借助風勢,那利矢破空產生出一種嗡嗡嗡好像蝗蟲掠過的聲響。

    閻行揮舞雙錘,撥打雕翎,朝著正前方看去。卻見一隊人馬,列成了方陣,在夜色中靜靜侯立。

    一員大將。高舉大槍,猛然向下劈落。「放箭!」

    又是一輪利矢飛來。閻行催馬衝向

    敵軍陣營,雙錘上護其身。下護寶馬。

    他可以安然無恙,可身後那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匈奴兵,卻沒有他那種厲害的本事。

    一聲聲慘叫響起,死在箭矢下的匈奴兵不計其數。

    漢軍看破了岳丈的計策,董家子看破了這引蛇出洞的計策……不好,那岳丈豈不是……

    閻行也顧不得許多,催馬疾馳。

    眼看著就要殺入漢軍的陣營,卻聽到一個如同巨雷般地吼叫聲響起:「閻行,賣國賊子,不是說好卯時決鬥,為何又半夜偷襲?不忠無信奸賊,董肥在此等你多時。」

    門旗下,衝出一匹黑色戰馬。

    那戰馬身披重甲,雄峻無比。馬上的戰將,也是一身重鎧,雙手使錘,迎著閻行就衝了過來。

    閻行嚇了一跳,不過卻不甚驚慌。

    既然董西平看穿了計策,肯定會出現……

    事實上,閻行在內心深處,也是一直這樣期盼著。如今,董肥出現,閻行反而興奮起來。

    氣運丹田,雙手舉錘。

    二人同使舉火燒天式,雙錘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只聽鐺……猶如黃鐘大呂一般,迴盪蒼穹。戰場上的喊殺聲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不見,只有那四錘相撞的餘音裊裊不絕。

    閻行胯下這匹白龍汗血寶馬,可是花費萬金買來。

    比之渾紅馬還要高出一個等級,和赤兔不相伯仲。即便是如此,也無法承受如此兇猛的碰撞。唏溜溜一聲暴嘶過後,登登登後退了十餘步,這才算是站穩了腳跟。

    閻行的腦袋嗡地一聲,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雙臂發麻,手中的大錘幾乎要脫手掉落一樣,不禁駭然向董肥看去,久久說不出話。

    這董西平,是越發的可怕了!

    只看他那對金錘的個頭,足足比閻行的八寶亮銀錘大了一圈。

    「好,好本事!」

    閻行忍不住大叫一聲,殊不知董肥卻露出了笑意。

    「你也不錯,七年前若你有這本事,我定然不是你的對手。可惜了,大好的本領,卻是個國賊……閻行,念在你能接我一錘,現在下馬投降,我可以饒你一命。」

    閻行苦笑起來……

    投降?

    我已經成為不忠之人,若是投降,豈不又成了不孝之輩?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若我真地如此,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董西平,廢話少說,今日我與你之間,只能有一人活命!」

    閻行說罷,催馬向董肥就衝了過去,雙錘掛著風聲,呼呼作響。這一次他不和董肥硬拚,而是盡顯精妙招數,一百多斤的大錘,忽而快,忽而慢,忽而輕若鴻毛,忽而重若泰山。閻行知道,硬拚肯定不是對手,只希望能借用此招,拖垮董肥。

    薰肥穩如泰山,視鬮行地大錘無物。

    不管他招數多麼精巧,他只一招,迎頭一擊。

    你不是不想和我硬碰硬嗎?不行,我就逼著你和我硬碰硬……

    只戰了四五個回合,董肥大錘點出,看似緩慢,可大錘在途中突然加速。胯下阿丑也感覺到了薰肥地想法,猛然一個提速。董肥順著那股力量,一錘轟擊出去。

    閻行想躲可就已經來不及了,只聽鐺……

    雙錘再次交擊,閻行手裡的錘呼地一下子脫手飛出,虎口也被震得鮮血淋漓。

    一咬牙,單手錘一招闖天宮,硬生生逼得董肥中途換招,原本,董肥還想把他活捉,可沒想到這傢伙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死活不肯服軟,董肥的火可就上來了

    二馬盤旋,董肥發出一聲巨吼:「巨魔連山錘!」

    雙錘好似風車,輪開來連續砸向了閻行。鐺鐺鐺……閻行也的確是夠頑強,硬生生當下了六錘。可這連山錘一共十八錘,一錘比一錘重,第七錘的時候,閻行再也無法抵擋,被董肥震開八寶亮銀錘,順勢狠狠的砸在了閻行的天靈蓋上。

    閻行的腦袋,被一股奇詭的力道硬生生砸進了腔子裡。

    一蓬熱血噴湧而出,身子在馬上一歪,撲通就摔在了地上。獅鬃獸仰天一聲長嘶,聲如野獸咆哮。那白龍汗血寶馬,連續承受這許多錘的重擊,也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

    聽到獅鬃獸的咆哮,白龍前蹄一軟,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獅鬃獸圍著白龍不停的打轉,發出一聲聲呼號。董肥掃視戰場,厲聲喝道:「魏越,命你打掃戰場……成蠡王戎,爾等各帶三千人馬,分兩路馳援虎亭侯。巨魔士……」

    「喏!」

    四百多人的巨魔士,隨著董一聲怒吼,同聲回應。

    那聲音震盪寰宇,撕裂蒼穹。薰肥將雙錘掛在一匹大宛良駒的馬背上,勒馬厲喝:「隨我出擊!」

    獅鬃獸原本還想要調戲一下那匹白龍汗血寶馬,不過董肥輕輕一磕它的肚子,立刻就明白了董肥的意思。

    仰天發出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揚起。

    在原地踏動兩下之後,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巨魔士緊隨董肥身後,猶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捲起滿天塵煙,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韓遂,你可千萬要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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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朔方大捷
按照韓遂的計策,是吃掉漢軍主力,奪取大城塞。

    而董肥和法衍羊衡的對策是拖住匈奴大軍,消滅其精銳人馬。

    所以,在深夜離開大城的漢軍,大都是由乞伏氏的氏人所裝扮,而漢軍,不過兩千。

    領軍的主將,就是典韋。

    在離開大城,將至青鹽澤的時候,氏人在蘇則羊衢的帶領下,悄然離開,典韋繼續追擊。

    就在青鹽澤畔,典韋率領的人馬和匈奴大軍接觸。

    清一色的屠各騎兵,論騎射的本領,絲毫不比匈奴人差。加之精良的盔甲,和全部配備起來的雙馬鐙,其戰鬥力可以提升三成。可不要小看這三成的戰鬥力,在疆場上,足以產生巨大的威力。典韋按照董肥的要求,率領屠各騎兵,根本不和匈奴軍硬碰硬的打。

    青鹽澤廣袤而平坦的川地,足夠典韋的人馬進行迂迴。

    空有十幾萬人馬,可是匈奴人的戰鬥慾望並不強烈。說實話,他們現在更希望早些回家,而不是在這凜冽寒風中,和漢軍玩兒一場捉迷藏的遊戲。因為他們也已經聽到了消息,朔方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穩定,氏人、氏人蠢蠢欲動,動向不明。

    韓遂和於扶羅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發現,這一支漢軍人馬並不多,而且被韓遂視為大敵的董肥,並沒有出現。

    沒有出現,就代表著董肥看穿了計策,那麼攻擊大城的人馬,必定會有危險。

    有心不理典韋。可十幾萬大軍一旦列陣,自然不可能輕舉妄動。若是不能消滅這支人馬,與軍心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已經不高的士氣,必然跌落到極點。

    韓遂發現,他地計策並不是讓董肥進退兩難,而不是讓自己陷入了窘境。

    「大單于,如今之計唯有動用所有的力量,先消滅了這一支人馬後,再圖謀大城。」

    韓遂很擔心閻行,不過也沒有辦法。

    只要狠下心,向於扶羅建議起來……於扶羅沉吟片刻,點頭說:「先生所言甚是。」

    當下揮展令旗。指揮三軍圍剿典韋。

    青鹽澤是朔方僅次於金連鹽澤的川地平原,一眼望不到邊。

    十幾萬大軍鋪開了陣勢,想要捕捉一支根本就不想和他們決戰地人馬,其難度也是非常的巨大。雙方就在這鹽澤之中展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原本是想要吃掉漢軍,可如今匈奴大軍卻被漢軍死死的拖住。即便是有心想去救援閻行,也來不及了……

    典韋身穿重鎧,雙鐵戟運使如飛。

    麾下的屠各兵也非常的勇猛,可畢竟人數懸殊,從子時打到了寅時,兩千屠各兵死傷僅剩七百人左右。而且是個個帶傷。胯下的大宛良駒,也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

    眼看著,天邊露出了魚肚白亮。

    典韋聚攏身邊人馬,困守在一座土丘上。

    看著四面八方圍聚過來的匈奴兵,典韋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感到快意至極。

    自從與董肥結拜,典韋總覺得自己虧欠了董肥很多。

    兄長地身體漸漸恢復,家中的老小也衣食無憂。自己做了虎亭侯。享兩千石的俸祿,可說是風光至極。但越是這樣。典韋就越覺得自己虧欠很多。今日一戰,不管說什麼。都要為二弟拖住這些傢伙。唯有這樣,才不負三兄弟結義的一番情義。

    振作精神,典韋夾住雙戟,厲聲喝道:「大丈夫當馬革裹屍,戰死疆場方為快事。今日正是我等大好男兒揚威之際,若是漢子,隨我殺出去,莫要丟了漢安雄風。」

    象龍馬一聲長嘶,仰蹄衝下了土丘。

    不足七百的屠各騎兵見主將仍勇猛如斯,更感熱血沸騰。

    殘破的漢安軍大棋在空中飄揚,鐵騎衝鋒,捲起滿天地煙塵。

    典韋一手夾住雙戟,將兜囊斜跨身邊,像龍貼著地面竄出,眼見著就衝入敵陣中的剎那,探手抓出小戟,抬手連發,十八柄小戟破空飛出,將衝在最前面的匈奴兵擊落馬下。

    匈奴兵的陣腳一陣騷亂,箭如雨點。

    但是典韋全身披掛重鎧,像龍也是有重甲保護。箭矢雖然密集,卻傷不得典韋分毫。

    如同一頭猛虎,衝進了羊群之中。

    那雙鐵戟上下翻飛,珵亮的月牙戟刃泛著一股子血色的寒芒,帶起一條條,一道道奇異地弧光。所過之處,但見匈奴兵人仰馬翻,無人可以阻攔住典韋的去路。

    屠各騎兵緊隨在典韋身後,馬上衝刺,如同一把利刃般,在敵陣中縱橫馳騁。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千軍萬馬奔騰

    位於中軍的韓遂於扶羅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曙光中,有一股黑色的洪流,席捲滿天飛塵,疾馳而來。清一色的大宛良駒,馬披重甲,人配鐵鎧。黑色罩面盔,更透著一股子猙獰可怖的氣息,為首一員大將,胯下的戰馬更是高出許多戰馬一頭出來。

    眼見著就要接近,還差幾十步地時候,那大將突然雙手向後背探去。

    緊跟著,一道道烏芒自他手中飛出,破空發出淒厲的鬼哭狼嚎聲,震撼人地心靈。

    彷彿在一剎那間,整個戰場都凝固了起來。

    十八支鬼哭矛勢無可擋地將匈奴兵擊殺,馬上的大將摘下一對碩大地擂鼓甕金錘。

    「巨魔揮金錘!」

    巨雷般的咆哮聲在蒼穹迴盪,兩名匈奴將領衝出去,迎著那大將挺槍分心就刺。

    來人大錘左右一分,一招野馬分鬃,鐺鐺兩聲,將匈奴將領手中大槍磕飛。

    不等兩員匈奴將領反應過,人已經衝到了跟前。雙錘一點。就聽兩聲慘叫響起,那兩員大將就被撞碎的胸骨,從馬上飛了出去。如果說。典韋的人馬是一群狼,那麼這一支人馬,分明就是一群雄獅。

    一柄柄純鋼馬槊豎起來,勢無可擋的把匈奴兵地陣型撕開了一個口子。

    「大哥,莫要驚慌,董肥在此,擋我者死」

    使錘的大將怒吼一聲,雙錘輪開,掛著一股股呼呼的勁風,劈波斬浪般向典韋靠近。

    重騎衝鋒。那衝擊力無比地驚人。

    馬身上的重鎧撞擊在匈奴人的馬身上,巨大的衝擊力,把一匹匹戰馬撞得是骨斷筋折。

    馬槊飛揚,血肉橫飛。

    待重騎兵的衝擊力過後,馬上的騎士們突然收起馬槊,從馬背上抽出雙刃長刀。左劈右砍,一路殺過去,整個戰場上都瀰漫著一片血色,殘肢、斷刃灑了一地。

    那雙刃長刀的威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準確的說,這是一種超越了時代近三百年才會出現的兵器。

    薰肥不知道什麼是陌刀,但是漢軍的環首刀在他看來,似乎不夠殺傷力。在觀察了晏明所用地三尖兩刃刀之後,董肥突然奇想,若是長刀是雙刃,殺傷力豈不是更強?

    於是把這個構思讓人轉告了蒲元。

    那蒲元本就是技藝高超,在加上馬均的協助,很快就開發出了第一批雙刃長刀。

    全部是用西域精鐵打造,騎軍每把長刀約五尺六寸,重三十斤;步軍制式長四尺九寸。重二十五斤。可以劈砍刺撩,威力無窮。準確的說。這種長刀應該是後世陌刀的前身。不過殺傷力顯然更加巨大。特別是在刀刃處加上了一段犬牙形狀的鋸齒,就算是再堅硬的盔甲。只要被鋸齒鎖住,也可以一下子撕出一道口子來。

    匈奴人何曾見過如此凶悍地人馬,如此可怕的兵器。

    紛紛向四處躲閃……

    典韋一見,頓時大喜往外,「大都護來了,匈奴人完了……兒郎們,隨我殺,殺,殺!」

    三個『殺』字出口,雙鐵戟奪走了四五個匈奴兵的性命。

    屠各精兵原本已經是疲憊不堪,一見援軍抵達,卻是精神振奮,很快的和巨魔士匯合。

    薰肥和典韋都戴著罩面盔,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可是從彼此的眸光中,卻看到了濃濃地兄弟情意。二人誰也沒有詢問對方,只是一點頭,撥馬再次衝殺起來。

    就在這時候,從青鹽澤南北兩邊突然又殺出兩支人馬,正是王戎和成鑫的麾下。

    雖然只有六千人,可是在這巨大的戰場中,卻產生了不可估計的能量。

    匈奴兵原本就無心戀戰,被這一連串的變故,更驚得目瞪口呆。十幾萬大軍被沖的四分五裂,於扶羅雖然不斷派出人馬,試圖挽回局面,可是卻已經是無能為力。

    太陽在地平線上露出了半張臉,於扶羅看到遠處有煙塵翻滾,戰鼓聲由遠而近,一匹匹戰馬,一面面旌旗從天邊出現,看不出漢軍究竟出動了多少人馬,向青鹽澤殺來。

    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和韓遂相視一眼,暗叫一聲不好。

    薰肥已經殺人了中軍,遠遠的就看到了韓遂。

    「韓賊,休走!」

    雙錘華稜稜一聲輕響,巨大的錘頭自錘柄飛了出去。

    兩丈長地鎖鏈,帶著一根根犬牙交錯的倒鉤,董肥也不管什麼招數了,掄起來呼呼作響。兩丈之內,沒有一個活人可以站起。巨魔士早在薰肥發出信號地時候,紛紛向旁邊退讓。

    沒辦法,這鏈子錘輪開了以後,那可是不分敵我。

    匈奴兵被砸死,勾扯,死傷不計其數。董肥直撲中軍,朝著韓遂和於扶羅就衝殺過去。

    於扶羅身邊地將領紛紛策馬衝出,不過還沒等靠近董肥,就被那鏈子錘紛紛掃落馬下。

    鏈子錘有個問題,那就是越輪慣性越大。

    到了最後,董肥根本無法控制大錘了,猛然撒手,那鏈子錘呼的一下子飛出,一路不曉得帶翻了多少匈奴兵,蓬地就砸在了於扶羅的大鑫旗桿上,把碗口粗的旗桿攔腰砸斷。

    抬手抽出了制式長刀,雙刀並舞。殺出了一條血路。

    於扶羅和韓遂那裡還敢繼續停留,撥馬扭頭就跑。幸好有匈奴將領阻攔,將董肥阻擋下來

    可即便是如此。整個匈奴大軍完全潰散了……

    青鹽澤出現了奇異地一幕,十餘萬匈奴人,竟被幾千人追著打,跑不掉的,直接丟下兵器投降。

    大戰從黎明殺到了午後。

    於扶羅在傍晚時收攏殘兵敗將,十餘萬大軍,只剩下四五萬人。

    想當初,從美稷點兵出征,於扶羅可說是意氣風發。可不成想……

    「韓先生何在?」

    於扶羅突然想起了韓遂,忍不住大聲的詢問。

    有親兵上前輕聲道:「韓先生在亂軍之中不知所蹤。至今還沒有和大軍匯合一起。」

    有一種不好地感覺,於扶羅心道:難不成韓遂跑了?

    「立刻派人尋找……」

    找?

    去哪兒找?

    這朔方廣袤,韓遂若想跑的話,誰能找得到?

    於扶羅細想當初韓遂所做過的事情,發現只要是和韓遂合作過的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難道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

    「傳我命令,立刻趕往美稷,把韓遂的家眷全給我拿下。我就不信,他能不顧家人?」

    於扶羅暴跳如雷,一邊下命令尋找韓遂,一邊又信誓旦旦的整點軍馬。再攻大城。

    沒錯,我的確是輸了!

    可是我相信,你漢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於扶羅是知道的。他相信,就算這一次薰肥勝了,那損失也是非常地慘重。沿途聚集敗兵,至少可以在召集萬餘人。五六萬人攻打大城。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薰肥手裡那麼多俘虜。可是個不安定因素。

    越是這樣想。於扶羅的信心就越是暴漲。

    修整了兩天之後,於扶羅正準備再次揮兵大城。朔方卻傳來了一個令他無法承受的消息。

    美稷,失守了!

    南單于庭,失守了……

    於扶羅看著那滿身風塵,疲憊不堪的信使,突然生出了一種想要殺死他的衝動。

    「你說什麼?單于庭,失守了?怎麼會失守了?」

    信使跪在地上,放聲大哭,「漢軍狡詐,將我朔方兵力全都吸引在大城塞之後,有一支人馬從平定、谷羅城、廣衍、楨林同時出兵,在五天前先攻陷了美稷,而後又佔領了單于庭……大單于,我們完了,我們完了……朔方氏、各部全都起兵,正在向這裡逼近。」

    於扶羅面通紅,上前一腳把那信使踹翻,「我不信,武都、萁陵地兵馬呢?還有五原郡的鮮卑人,為什麼沒有救援?」

    「武都、萁陵的人馬,被雲中太守,度遼將軍呂布襲擊,全部投降。那呂布還趁機奪取了咸陽,令五原郡兵馬不敢輕舉妄動。大單于,朔方現在,已經全亂了……」

    「我不信!」

    於扶羅抽出寶劍,把那信使刺死。

    腦袋嗡嗡直響,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麼這一夜之間,事情就變了樣子?

    平定那一支人馬,又是從何而來?為什麼從頭到尾就沒有聽說過這支人馬的動向?

    「大單于,我們還要不要攻擊大城?」

    攻擊大城……

    還有用處嗎?老窩都被人抄了,麾下的士兵,還有什麼心思繼續攻打大城?

    弄不好,只怕是要被對方連鍋都給端了……

    「撤!」

    於扶羅好像一下子變得蒼老許多,呆愣半晌後,有氣無力的說:「必須要在河水解凍之前,撤入五原……不行,五原也不安全,我們往受降城扯,走地越遠越好。」

    說完之後,於扶羅走到了大帳門口,陽光耀眼,讓他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猛然張口,噴出一蓬絢爛的鮮血,手指大城,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砰的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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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殺胡令
於扶羅死了!

    至於是氣死的,還是嚇死的,無人知曉。但所有人都知道,於扶羅這一死,南匈奴算是完了。

    呼廚泉猛攻雞鹿塞二十一日無果,在聽聞於扶羅的死訊之後,立刻掉頭撤軍。

    很明顯,朔方將落入漢軍手中。呼廚泉同時也擔心,於扶羅的死,會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必須在軍心尚未散亂之前,平安撤離陰山。

    但是,呼廚泉剛一決定撤退,就被雞鹿塞的徐晃和龐育覺察到了端倪。

    解煩軍集結兵力,連夜追擊,殺死俘虜鮮卑軍近兩萬人,繳獲輜重戰馬不計其數。

    徐晃這邊勝了,緊跟著高闕的鮮卑軍也撤了。

    歷時整整三個月的戰鬥,最終以漢安軍大獲全勝而告終。與此同時,呂布自雲中出兵,一舉奪取咸陽,佔領五原大部,迫使已經在五原居住的南匈奴人撤往塞上。

    至此,雲中、朔方、五原三郡連接,打開了通往漠北塞上的大半通路。

    大城塞廢墟上,搭建了一座簡易的營寨。

    董肥坐在中軍大帳中,並不感到開心,相反表情很肅穆。

    朔方大捷,各地告捷文書紛紛傳來,可是那韓遂還是逃走了……這讓董肥很不開心。

    辛辛苦苦,就是為了找這韓遂報仇。

    可韓遂真的是老奸巨猾,一下子就變得無影無蹤。

    董肥坐在大帳裡生著悶氣,同時心裡沉甸甸的,有點不舒服。

    大戰結束之後,自有法衍糜芳,蘇則羊蘅整點戰果,乞伏氏也很識相的送來了牛羊犒勞。

    說實話,這一戰乞伏氏可是出了不少力。

    除了向臨戎支援了一萬騎兵之外。在最後一戰中,蘇則羊蘅就帶領乞伏氏男女老幼,在青鹽澤遍插旌旗,策馬狂奔。那滿天的煙塵,就是乞伏氏氏人製造出來。可以說,在和匈奴人決戰的時候,乞伏氏所裝扮的疑兵,很大程度上動搖了匈奴人。

    經過清點。漢安軍的死亡人數超過三千,傷者不計其數。

    雖然有行軍醫生救治,可糜芳估計。此次漢安軍至少損失六千人以上,特別是屠各軍,更是損失了一大半。對於這個損失,董肥還能接受。畢竟面對二十萬大軍,只損失六千人就取得大捷。並不是一個很難堪的數字。不過在一段時間內,漢安軍再難展開攻擊。

    朔方大捷,各部胡人並不安分。

    董肥可沒有那些士大夫所謂地寬恕之心,對待不安分的人,他沒有別的辦法。

    一個字:打!

    但是,沒有足夠的兵力,還真是一個麻煩事。解煩軍損失三千,乞伏氏的援軍。更有一半人馬失去了戰鬥力。選鋒軍奇襲美稷,佔領了南單于庭。威逼朔方。也抽不出太多的兵力。

    雖說信奉精兵政策,可董肥現在突然覺得,原來人多一些,未必是一件壞事。

    如果說,這只是讓董肥感到煩惱的話,那麼羊蘅所呈報的另一個戰果,讓董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南匈奴大敗,青鹽澤一戰,漢安軍俘獲南匈奴人將近三萬。

    如果加上雞鹿塞的兩萬鮮卑軍,還有張和龐德至今尚未報的戰果,薰肥粗略估計了一下,他手中至少有十萬人的俘虜。

    十萬俘虜,可看管他們的漢軍卻不到兩萬人。

    一旦這些俘虜營嘯,那麼此前所得到的一切勝利,就等於成了畫餅。

    如何處置這七萬俘虜?

    董肥不得不認真的進行考慮,

    營帳外,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典韋當先走進來,緊跟著法衍糜芳,蘇則羊蘅也都魚貫而入,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主公,看上去有心事?」

    典韋一眼就看出,董肥這會兒有點情緒不高。

    董肥抬起頭,細目微閉,把手指的文書仍在了桌案上,「還不是這些俘虜鬧騰地?」

    「俘虜?」

    法衍已經習慣了董肥的說法,拿起那文書看了兩眼,臉色也變的陰沉了。

    的確,這麼多俘虜留著不但是個禍害,每天所消耗的錢糧,也是非常驚人的數目。

    典韋撓著頭,「主公,俘虜又怎麼了?」

    對於神經很粗線條的典韋而言,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麼多俘虜所產生的威脅。

    董肥一笑,並沒有回答典韋

    他看著法衍蘇則和羊衡三人,沉聲道:「此事必須妥善解決,我不想總是背著一個包袱。」

    對於董肥的想法,法衍三人很清楚。

    絕不會輕易把這麼多俘虜放掉,那將會對朔方產生極為不好地影響。

    南匈奴人有一個很奇怪的觀念,那就是漢軍絕不會殺他們。只需要俯首稱臣,漢室朝廷就會將他們放回去。下一次再做俘虜,那就再俯首稱臣,反正漢

    可不會殺他們。

    相反,為了體現天朝大國地氣派,有時候還會送他們一些錢帛。

    董肥對這種做法是深惡痛覺,在他看來,胡人之所以會有今天地壯大,就是因為這種所謂的大國氣度。鮮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罷,董肥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打。

    打得你怕,打得你不敢再亂來,打得你一輩子翻不過身,這才是硬道理。

    自古沒有人憑借講氣度,講風範就能獲得天下,就算是那楚霸王項羽,一樣會失敗。

    對待敵人就要狠,用拳頭來告訴他們做人地道理。

    法衍沉吟道:「十萬俘虜的確是一個大麻煩,留著也不放心……不如,效仿長平之事?」

    所謂長平之事,就是戰國時期,白起俘虜四十萬趙軍,而後將其活埋。

    董肥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法衍。而羊衡蘇則的臉色卻不由得一變。

    「不行,這樣做會讓主公為千夫所指。主公現在所欠缺的就是名聲,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那主公這輩子就甭想在翻身了。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效仿長平之事。」

    法衍道:「名聲又能如何?只要我們兵強馬壯,足以讓天下人不敢側目。」

    「可是……」

    「文師,你莫著急,且聽季謀先生說完。」

    董肥突然開口,阻止蘇則說下去,而後看著法衍,「想必先生還有話要說,對嗎?」

    「匈奴人冥頑,絕不可對他們懷有仁慈之心。以我之見,不僅僅是要殺這些俘虜,最好是徹底不流。當年暴秦曾以蒙恬領軍,將匈奴人趕到了河北。匈奴人立刻就表示臣服,可中原一亂,這匈奴人立刻揮軍南下,屢次犯我邊關,實可恨至極。」

    董肥不說話,示意法衍說下去,

    「自高祖之後,先有白馬之圍,後有昭君出塞……到了光武皇帝,更撥出朔方,供南匈奴人居住,每年撥出大筆錢糧,以安撫這些域外蠻人。可結果呢?我們得到了什麼?只要中原稍有動盪,這些匈奴人就立刻變得不安分。叩邊劫掠,無惡不作。文師,你是扶風人,當見過被匈奴人劫掠之後的慘狀,難不成還要講仁恕?」

    蘇則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他生於扶風,後來遊學並幽,所見到過的淒慘景象,數不勝數。

    一時間,他竟然無話可說,呆呆的看著法衍,許久之後輕聲道:「先生說的雖有道理,可這不是十個人,百個人……近十萬俘虜一下子殺了,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法衍揮舞拳頭,「殘忍嗎?他們燒殺劫掠我大漢子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人說殘忍?一個個村莊被毀,遍地的死屍,我大漢還要表現出勞什子大國氣度,無疑是對牛彈琴。我只知道,對於這等凶殘之人,唯有殺戮二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董肥輕輕點頭,突然看向了羊衡。

    「公若如何看待此事?」

    「這個……吳忠侯最好是三思而行。」

    「我已三思!」

    董肥起身,朗聲說道:「我少年時曾做一曲,名為殺人歌~~~呵呵,殺一是為罪,屠萬即為雄。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我不殺這些人,士人就能高看我兩眼嗎?我殺了這些人,他們除了罵我兩句,還能待我如何?十萬匈奴兵,留之則為大患……可殺,當殺!」

    「主公!」

    法衍猛然起身,匍匐在地,「主公所言極是,可殺,當殺!道盡了其中的奧妙。」

    薰肥扶起法衍,嘿嘿的笑道:「我知道,士人們對我董家本就看不上眼,我也不在乎。若能因此而滅絕胡患,全天下人都咒罵我董西平,我也願一肩承擔。此事就這麼決定,就交給季謀先生你來處理……立刻傳書與公明和雋義,就以此解決。」

    法衍領命而去,蘇則和羊衡則是臉色蒼白。

    「主公,朔方胡人眾多,難不成都要以此為先例?」

    董肥搖頭,「殺匈奴,殺鮮啤,說穿了就是殺雞給猴看,文師,你立刻書寫榜文,意思就是說,所謂胡人,只是指匈奴、鮮卑二族。氏人、羯人、羌人,都是我大漢子民。凡殺一匈奴、鮮卑者,我就有賞賜……反正就是讓朔方所有人都知道,我所針對的,只是這兩族成員。其他各族,只要聽我命令,就可以安享太平。」

    蘇則眼睛不由得一亮,「以胡殺胡?主公高見!」

    羊衡起身,輕聲道:「吳忠侯,但不知道這榜文,應該怎麼稱呼?」

    董肥沉思片刻,低聲道:「既然是讓人殺胡,乾脆就叫做殺胡令,二位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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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董卓籌謀未來(一)
中原不競,蠻奴爭衡。塵飛五嶽,霧掩三精。

    蠢茲蠻奴,自古為虞,限以塞垣,憂懼侵軼。況乃入居中壤,窺我王政。乘馳紊之機,睹危亡之隙,而莫不嘯群鳴鏑,汨亂天常者乎?

    蠻奴殘暴,尤以匈奴、鮮卑者甚。

    致華夏殘荒,干戈不息,流災肆虐,剽邑屠城。

    狼子野心,數戮吾民,有天道哉?

    今請壯士,屠戮凶蠻。饑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大丈夫生當如此,不亦快哉。

    天道本善,為咎必應,理若循環。

    今茲告以天下: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殺胡令全文如是,令朔方震動。

    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這是前漢名將甘延壽和陳湯在攻滅匈奴至支單于時,向漢宣帝上疏中的原話。

    十個字,道盡了漢軍威武,可謂是擲地有聲。

    只可惜到了後來,這十個字也就成了一句空話,很多人甚至忘記了祖先曾有赫赫武功。

    薰肥的這一篇殺胡榜文,很巧妙的將胡人的定義為匈奴,鮮卑的身上。

    同時又產生了一個奇怪的錯覺,那就是你只要殺了匈奴、鮮卑人,就不再是胡人。

    羌人、氏人、羯人,無不歡欣鼓舞。

    一時間,整個朔方掀起了血雨腥風。原本蠢蠢欲動的朔方異族,一下子把目標轉移到了匈奴和鮮卑人的身上。一個個祭起了屠刀,在朔方。在塞上,展開了一場有一場極其血性地殺戮。

    很快的,這場腥風血雨自朔方蔓延至五原、雲中。

    呂布在接到這一榜文之後,只覺得熱血沸騰。仰天長嘯。

    「董西平真是我呂布的知己,這一紙殺胡令,足以令蠻奴絕跡,好,好,好!」

    呂布連說三個好字,暢快淋漓的飲酒做歌。高順、魏續等人,跟隨呂布地時間可稱得上是長久,當然也知道。呂布對鮮卑人、匈奴人的仇視,更明白他此刻的快活。

    這一夜,五原、雲中,掀起了血雨腥風。

    而董肥此刻在做什麼?

    他正在興奮的狂笑不停,手中拿著一紙公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連聲的叫著好。

    「沒想到韓賊竟自投羅網,雋義令明當為首功!」

    他看著典韋,聲音有些發顫,「我等這一日,已經等的太久了,如今終於可以報仇雪恨。」

    典韋輕輕的拍著董肥的肩膀,也不知道改用什麼話來安慰。

    也難怪,當年他為好友劉望報仇。自然知道那被仇恨時刻噬咬內心的感受。為劉望報仇,他等了三天。而今薰肥為了報仇雪恨。整整忍耐了七年。已經夠長了。

    原來,張合在攻佔了南單于庭之後。意外的抓到了韓遂一家人。

    張合併不清楚董肥和韓遂之間的仇恨,可是龐德卻知道,想當年薰肥在西北閥出那麼大的動靜,龐德又怎麼會不清楚這件事情?特別是知道了那董玉就是董肥的大姐之後,對於董韓兩家的恩怨,也就瞭解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這是個好機會。

    立刻建議張合把韓遂地家眷安置在原處,而後外有監視,內有重兵,等待韓遂自投羅網。事實上,龐德也不知道韓遂會不會來,只是抱著一個很渺小的希望等待。

    如果韓遂不來,就把他的家人交給董肥,同樣是大功一件。

    當然,如果韓遂真的來了……嘿嘿,那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陞官發財了。

    這只是一個期望,可沒想到,韓遂真的出現了。

    這傢伙自亂軍之中逃出來,就知道朔方不是久留之地。他帶著部將候選程銀一路偷偷摸摸的趕路,也不敢打聽外面的情況,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南單于庭已經失守。

    韓遂到了美稷,立刻就被當地地氏人認出,密報張合。

    連夜圍堵,把韓遂當場抓住,四大家將被龐德張合當場擊殺,砍下人頭,連帶著韓遂和他的家眷,送往朔方縣。

    此事地朔方縣,已經成了董肥地大本營。

    在接到書信的第二天,韓遂和他地家眷被押送至朔方縣。

    薰親自出城相迎,見到張合龐德時候,董肥一揖到地,令二將慌亂下馬,手足無措。

    「主公,實在當不得,當不得啊!」

    薰肥大步走到囚車跟前,看到了面色蒼白,神情憔悴的韓遂,不由明,我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報得這血海深仇。大姐於我而言,若母親一般。若非韓遂無恥,我大姐怎麼可能會慘死金城。今日,二位為我抓到了仇人,就是我董肥的恩人。

    張合龐德嚇得幾乎要跪下來,連連謙遜。

    薰肥大步走到囚車跟前,看到了面色蒼白,神情憔悴的韓遂,不由得放聲大笑。

    「韓文約,可認得我?」

    韓遂自從落入了張合之後,就知道性命難保。

    看到董肥,他睜開了眼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董西平,只恨當初未能把你一起殺死,否則我又怎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廢話少說,要殺要剮,你使出來就是。」

    薰肥卻笑的更加燦爛。

    他咬牙切齒道:「七年了……整整七年了!韓文約,你可知道這七年中,我曾經無數次想過你落入我手之後,我該怎麼來對付你。你今日且嘴硬吧,等到來日,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我會讓你知道,我這七年來,是怎麼思念與你。」

    韓遂的面頰一陣抽搐。

    薰肥本來就唱得相貌醜陋,如今這含恨言語,那面容更顯得猙獰而可怖。

    他扭頭道:「來人。且把韓文約先生請入府衙,好好的看押,我明日再來好生招待。」

    王戎帶著人,壓著韓遂和他地家眷入城。

    薰肥嘖在府衙中擺下酒宴,宴請張合龐德二人。

    這次朔方大戰,張合龐德可說是立下了奇功,若非他二人奇襲南單于庭

    ,加快了朔方大戰的進程,說不得如今董肥還在苦戰不停。

    張合在酒宴上說:「此次襲擊南單于庭,末將與令明攻陷美稷,共俘虜匈奴人四萬八千人。按照主公的命令,全部坑殺於美稷。不過,這麼大的事情,被主公一紙殺胡令掩蓋……倒是沒有產生太大地影響。沿途我二人可是見到許多氏人都在尋找匈奴人、鮮卑人的蹤跡……朔方經此一場殺戮。蠻奴定然會從此不再出現。」

    在座的,都是董肥的軍中的要員,除了羊衡,可說都是親信。

    薰肥細目微閉,輕聲道:「不,胡蠻是殺不絕的,塞上以北。仍有丁零等部肆虐,漠北高原,尚存匈奴殘部。而我朔方境內,也未必安生。氏人、羯人仍在。」

    一句話,說的在座眾人心裡咯登一顫。

    羊衡原本是個謙謙君子,可經歷了一場大戰,又經歷了一場血淋淋的殺戮之後,柔和的面部曲線。如今呈現出稜角分明地線條。他放下酒杯,輕聲道:「吳忠侯的意思是……」

    薰肥搖搖頭。「要消滅匈奴鮮卑。非十年不足以全功。而目前,朔方漢民稀少。不宜妄動兵戈。氏人、羌人,不可使其過於安逸,難免會成為第二個匈奴、鮮卑。所以,可令其相互爭鬥,而我們就可以借此休養生息,安置流民。此消彼漲之下,用不了二十年,則朔方就再也不會有什麼氏人、羌人之分,悉數為我漢民。」

    羊衡點頭,「這也正符合了主公所說的一手硬,一手軟,輕硬兼施,方為上上策。」

    薰肥說:「我昨日和法軍事商議,於扶羅殘部如今向受降城轉,絕不可使其與和連匯合。我已書信溫侯,請他與五原出兵,搶佔受降城,切斷匈奴餘部向塞上靠攏。公明穩重,我擬命他鎮守朔方……雋義令明所轄選鋒軍此次損失頗大,所以,將我麾下除背嵬、巨魔兩軍以外的所有人馬,併入選鋒軍內,你二人可有疑義?」

    大城一戰之後,董肥麾下如今只剩下七千餘人,其中包括兩千屠各精騎。

    按照羊衡,甚至法衍的想法,董肥下一步肯定會把選鋒軍併入他的麾下,以增強實力

    說實話,張合龐德也做好了軍權被取消的準備。

    選鋒軍共萬人,經歷平定、谷羅城、美稷連續作戰之後,死傷人數也在三千左右。

    可誰也沒想到,董人馬交給了二人。如此一來,選鋒軍的人數達到了一萬五千人左右,比之以前的人馬還要多。

    二人都怔住了!

    薰見眾人有些呆楞,輕聲道:「若說馳騁疆場,殺敵破陣,你二人皆不如我。可如果說運籌帷幄,靈活機變,我卻不如你二人。此次你們奇襲美稷,就比我做的好……我有巨魔士、背嵬軍足矣。而你二人……皆有韓信之才,用兵當多多益善。」

    「主公……」

    「我不會做鳥盡弓藏的事情。令明自中平元年和我相識,你我祖輩更曾並肩作戰,想必令明你應該清楚。」

    龐德臉一紅,輕輕點頭:「當初我見主公換上擂鼓甕金錘,就知道了主公的來歷。」

    薰肥笑了笑,又向張合看去。「雋義隨我時間不長,卻與我有救命之恩。當初若非雋義領兵出現,也許我就戰死在雍水畔……這兩年隨我征戰,我相信雋義。」

    莫小看了這一句話,相信二字,談何容易?

    自古以來,這鳥盡弓藏地事情沒少發生,若談及原因,無非就是源自於這信任二字。

    張合聞聽這話,不禁熱淚盈眶。

    「合能在明公麾下效力,已是莫大的福分,令得明公厚愛,張合願效死力。」

    薰肥大笑,站起來將張攙扶,「雋義莫要說什麼死不死地,不吉利,當罰酒三杯。」

    眾人聞聽放聲大笑。

    而羊衡的臉色,卻變得複雜無比。

    設身處地的去想想,如果換做是我地話。會不會有董西平的這種肚量?

    他默默地把杯中酒一口喝乾淨,心裡面卻生出了奇怪的念頭,一種在他看來,甚至是可笑的想法:也許此人,真值得我效力,值得我羊家把未來托付與他的手中。

    初平二年十二月,朔方大捷的消息,傳到了雒陽。

    天下無不轟動!

    自從光武皇帝把朔方讓給了南匈奴人之後,有識之士莫不感到痛心不已。

    那朔方。土地廣袤而肥沃,讓給胡人牧馬,未免太過於可惜。自衛青奪取河套之後,朔方一度是塞北的重鎮。錢糧之多,當年讓匈奴單于都感到無比的眼紅。

    可是……

    現在朔方回來了!

    關東諸侯的反應各有不同,重病中的揚州牧秦頡拿著那戰報。笑逐顏開,連喝了十三杯酒,以示慶賀;而已經奪取魯國,將實力擴展至青州邊界地曹操,在得了戰報之後,竟呆呆的坐在府衙中,久久不說話。

    夏侯淵、曹仁就坐在他的身邊。

    曹操自言自語道:「當年在雒陽時,西平曾問我。生平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夏侯淵曹仁奇怪的看著曹操,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說起了這些。

    曹操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那時候我常讓西平請客,當時尚有公達作陪。我就回答說:我生平最敬重地就是霍驃騎。最大的願望就是為我大漢開疆擴土,重振我漢室雄風……我說完之後,公達就問西平:你最大的願望又是什麼呢?」

    夏侯淵不禁來了性質,「那董西平是如何回答。」

    「西平當時的回答很有趣,說他最大的願望是能保護家人周詳,其次是效定遠侯之事,把那西域五十國,納入我大漢的疆土。呵呵,當時我和公達都笑他太小家子氣。」

    夏侯淵和曹仁相視一眼,「確實有些小家子氣。」

    「可現在,那小

    家子氣的傢伙,居然拿下了朔方,而我……」

    曹操不由得一陣長吁短歎,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發愣,半天沒有說話。

    許久,他突然抬頭,對夏侯淵說:「妙才,你去告訴仲德,讓他寫一封賀書,送往雒陽。薰西平雖與我有仇,卻是私仇。如今他立下如此功勳,我卻不能不祝賀他。」

    說完,曹操拿著那一紙文書,轉入了後堂。

    雒陽城中,一派歡聲笑語。

    可不等董卓來得及為董肥上疏請功,從朔方又傳來了一個令天下人震驚地消息。

    殺胡令的內容,被流傳入雒陽,滿朝文武倒吸涼氣。

    若是殺胡令地內容,不過還只是一件小事地話,那麼接下來的一封文書,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十三萬匈奴兵,被董肥下令坑殺!

    想當年,白起在長平活埋了四十萬趙國降兵,令天下人無不震驚。

    薰肥這一次坑殺地人數,遠遠不比當年的白起,可造成的轟動。卻遠高於當年。

    自董仲舒獨尊儒術以來,漢室士子講求的是大國氣度,仁恕為主。

    薰肥出身武人,董家掌握朝政,本就讓天下士人感到不滿,如今董肥在朔方上演了一出大埋活人的好戲,一下子激怒了天下士人,六經博士鄭玄在徐州第一個站出來指責董肥,說董肥如此作為,與禽獸何異?是一個兩手沾滿血腥的屠夫。

    作為天下士人的代表,鄭玄這一站出來,立刻引起了無數人的抨擊。

    袁紹在冀州稱董肥為凶殘之徒,丟進了漢室的連忙,幽州牧劉虛原本就是一個親和派,當初公孫瓚在遼東對烏桓人的殺戮,他就很不滿意,所以他才會奉命伏擊。

    如今,公孫瓚死了!

    可是又蹦出來一個更強硬的董肥……

    特別是那殺胡令一出,彈汗山的和連立刻派出使者,對董肥這種行為大加譴責。

    緊跟著烏桓王蹋頓也出面指責,高句麗人雖然沒有說話,可卻是不太友好。

    幽州原本就是一個四戰之地,劉虞呢,也不是一個很強硬的人,遇到這種事自然頭疼。

    命其長子劉和入京,上疏請求治董肥的罪行。

    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可這面子上的事情,卻是要做的。

    至少,他需要表明態度,以緩和幽州和鮮卑、烏桓人之間的關係,緩和緊張局勢。

    而朝堂上,每天都會有無數大臣站出來抨擊董肥的罪行,當真是好不熱鬧。

    在民間,身處關東,江南、益州的百姓,自然不曉得匈奴人和鮮卑人有什麼罪行。

    不過,他們卻聽說過白起的事情。

    在百姓的眼中,董肥這樣的行為,和白起沒有什麼區別

    一時間,董肥竟被以殺神之稱號,不僅僅是在中原,江南,在塞上更被形容為身高十丈,三頭六臂,面目猙獰的可怕妖魔,只要小孩子不聽話,大人們就會嚇唬說:「如果再不聽話,小心被董殺神給抓走吃了……」

    諸如此類的流言多不勝數,讓董卓更是非常頭疼。

    但是,董卓怎麼會因此而處置董肥?

    出身涼州苦寒之地的董卓,對那一紙殺胡令可是非常的稱讚。他瞭解胡人的想法,他更知道,在塞外,什麼仁恕,什麼大國氣度都是狗屁,唯有實力才最重要。

    「一群腐儒,居然也好意思站出來叫囂?」

    薰卓把那上疏奏折隨手扔進了火盆裡,裹了裹厚厚的袍子,笑道:「文正有何看法?」

    李儒看罷了殺胡令,笑道:「這定不是出自西平的手筆,他可寫不出這種榜文來。」

    「哦?」

    「西平只會說,殺一是為罪,屠萬即為雄……男兒當殺人的話語。打他七歲的時候,我就知道西平的骨子裡透著強硬,和父親一樣,都是快意恩仇的大好男兒。」

    這話說的,說的讓董卓忍不住放聲大笑。

    「不錯,我家西平,果然像我!」

    廢話,不像你的話,難道還會像別人?

    下面的人心裡如是說,可是誰又會不長眼的站出來,說一些掃興的話語?

    李儒沉吟:「自大將軍竇憲擊潰匈奴,我漢室江山的勇武之氣日益稀少。整日裡的聖賢之道,端的讓人厭煩。西平此舉,雖有殺戮過甚之嫌,卻足以令我大漢男兒熱血沸騰……若非小婿我手無縛雞之力,只怕也會忍不住趕赴朔方,為西平效力。」

    薰卓眼睛一亮,「如此說來,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士人雖叫囂,卻不泛有有識之士。父親難道沒有發現,此次上疏指責西平的,大都是關東、江東士族?司隸、並涼,卻沒有多少人站出來說話。無切膚之痛,如何能明白蠻奴之害?而且,江東雖有士族叫囂,但也有揚州牧秦頡大人站出來叫好,水鏡先生司馬徽也沒有任何指責嘛。」

    薰卓道:「那以文正之見,西平此舉非但不能罰,而且還要獎嘍?」

    李儒點頭:「正硬如此。以小婿之見,西平攻佔朔方,可比當年冠軍侯。當升任驃騎將軍。嗯,不過他的爵位已經很高,無法再予以陞遷。但我們可以封他為武功侯,以彰顯西平顯赫之功。」

    「武功侯?」

    薰卓輕輕點頭。

    武功縣是涼州治下,董肥出身涼州,倒也貼切。

    「就依文正所言,明日上疏,就封西平為驃騎將軍武功侯……哈哈哈,昔有冠軍侯,今世在武功,不錯,這才配得上我家獅兒的顯赫功勳。」

    翁婿二人商議完畢,董卓正準備去車騎將軍府拜見老夫人。

    這時候,門下有人突然來報:「太師,吳忠侯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來了韓遂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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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董卓籌謀未來(二)
韓遂死的並不是很痛苦。

    薰肥不管在嘴巴上說的是如何狠毒,可如果真的讓他做起來,卻無法真正的做到。

    虐殺二字,說起來很容易,可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可不容易做到。

    薰肥不是個窮凶極惡,心理扭曲的人。他始終認為,殺一個人那就乾淨利落的殺了,不要搞那麼多花樣出來。什麼凌遲、腰斬、五馬分屍,那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韓遂殺了他的姐姐,這個仇一定要報。

    但是卻不一定用那種很惡毒的方法,直接殺了了事,最多再捎帶上韓遂一家。

    滿門十七口人,被董肥砍下了腦袋,不過韓遂是最後一個被殺,眼睜睜的看著家人慘死面前。

    在董肥看來,這已經是對韓遂最大的懲罰。

    薰卓在看到韓遂的人頭時,竟呆呆的坐在書房裡,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薰肥的信裡也沒有說太多事情,只是很簡單的告訴董卓:「父親韓遂被我親手殺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很多東西。

    薰卓老淚橫流,把李儒趕出書房,一個人呆呆的坐著。

    也許就是在這一刻,他想起了已經死去七年之久的女兒,想起了過往的點點滴滴。

    李儒很理解董卓這一刻複雜的心情,也沒有去打攪,只是在門外靜靜的守候。

    薰卓病了!

    病的很突然……

    一夜之間,他好像衰老了很多,在強撐著參加完朝會之後,就倒在榻上,一病不起。

    幸好華佗在雒陽,總算是保住了董卓的性命。

    用他的話說:「老太師業已六十高齡,身體本就不是很好。早先時候,因事而使得心氣短缺,時常會出現心痛的狀況。如今經歷大喜大悲,更使得心氣不足。最好不要再讓老太師操心瑣事。靜養為妙。否則的話,下一次老太師可就未必能挺過去。」

    李儒輕輕點頭。

    是啊,自從雒陽大戰結束之後。細數初平二年,似乎除了董肥襲擊朔方之外,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可日常的瑣事,當真是多不勝數。士人們出工不出力,雒陽庫府空虛,一方面要進行大規模修繕,以工代賑;另一方面卻要應付來自各方面的冷箭暗矢。對於一個年已六旬的老人而言,董卓所承擔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這時候,老夫人手拄龍頭枴杖,在兩個奴婢地攙扶下,走了進來。

    「華先生,我兒情況如何了?」

    李儒連忙向華佗搖搖頭,那意思是說:最好不要把情況告訴老夫人。

    「老太君,太師只是操勞過度,加之大悲大喜,故而有些不適,只需靜養就好。」

    華佗很聰明。理解了李儒的意思。

    不過他還是把注意的事項說了出來。畢竟董卓目前。確實需要多多休息。

    老夫人鬆了口氣,「那老身可否進去探望?」

    華佗說:「老太君只管探望無妨。只是時間不要太長。我擔心老太師會感到疲憊。」

    「這個,老身明白。」

    顫巍巍。老夫人朝著臥房走去。

    門外地家人很主動的讓開了一條通路。

    華佗正要離去,卻被李儒給攔住了……

    「神醫,儒有一事想要拜託。」

    「啊,林鄉亭侯切莫如此客氣,有甚事情,但說無妨。只有老朽能做到,定不推辭。」

    李儒拉著華佗走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關於太師的病情,若有人問起,還請神醫不要告訴他們真相……另外,請速速告知與我。您知道,這雒陽城內有很多人對我們持有敵意。若讓他們知曉太師的病情,我擔心會引發騷亂,就拜託神醫了。」

    如果換一個人,李儒一定會毫不客氣的殺掉。

    但華佗卻不一樣,一來他是董肥所看重的人,而來他和華雄是本家,只這兩樣,就讓李儒不得不顧忌。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卻是在於李儒本身。和薰媛成親多年,至今還沒有子嗣。雖說這裡面有二人長期分居的緣故,可李儒總是覺得不正常。

    華佗為他診治了一番,才幾個月的時間,這董媛就有了身孕。

    只有三個月,但對於李儒而言,卻是一件大喜事。自然在言語間對華佗非常尊敬。

    華佗也明白董家在雒陽地狀況,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自去為董卓開藥方,李儒則站在小院門口,仰天輕輕的一聲歎息。

    父親啊,您可千萬不要出事……至少在西平回來之前,莫要再發生什麼意外啊。

    也難怪李儒會如此的憂慮。

    薰家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董卓,另一個就是董肥。如今董肥不在雒陽,董肥萬一出事,可真的麻煩了。

    那該死的死間,至今蹤跡全無。

    可以說,那傢伙很有耐性,至少到目前,他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

    李儒懷疑過許多人,可最終還是無法確定。這不得不說,那死間的手段很高明。

    同時,李儒也知道,若那傢伙出手,定然是致命的。

    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你地跟腳……

    李儒握緊了拳頭,看著灰濛濛地天,心裡面有一種莫名地寒意。

    「母親,卻是讓母親擔心了!」

    不管歷史上的董卓,被人評價地如何不堪,但有一樣卻無法否認,他是一個孝子。

    事實上,在董肥地印象中,董卓卻是一個大孝子。

    這也是他後來願意幫助董卓地原因之一。按照上一世的記憶,村裡的老人曾說過:一個孝順的人,再壞也有限度。董肥不相信,董卓是一個孝子,怎會那般殘暴?

    此刻的董卓,正躺在一張酸棗木做成的大床上。

    這床,是董肥離開雒陽前,請雒陽的工匠為董卓專門打造的,董卓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日趨臃腫肥胖。坐不了太久,就會氣喘吁吁。感覺疲憊。故而做出這張大床,算是對老爹的一番孝心。不管怎麼說,老爹在。那就是薰家地一片天啊。

    床上鋪著厚厚的床褥,董卓就那麼斜躺著,圓木枕頭邊上,還放著公文。

    老夫人在董卓身邊坐下,擺擺手,示意婢女退出去。

    「一晃,我兒已經六十了……」

    老夫人面帶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想要撫摸董卓地面龐。薰卓吃力的抬起身子,把臉湊了過去。

    「呵呵,當年的黑小子,如今也長了一臉的鬍子……仲穎,你的確是老了。」

    那略有些淡然的語氣,讓董卓心裡面不由得一陣發酸。

    人老了,怎得這眼淚也變得不爭氣了?動不動的就想跑出來。

    「娘……」

    薰卓剛想說話,卻被老夫人阻止。

    「仲穎,娘還要靠著你來送終,你可千萬別走在我的前面。」

    「娘。您這話說地……」

    「別瞞著我。我人老可心不老。華神醫沒有告訴我實情。可我就是知道,你這次病的不輕。年紀大了。就別再爭強鬥狠了。外面的人想說什麼。就隨他們說去吧……別動不動就發火,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反而會讓那些人高興,又是何苦來哉?」

    老人的話,往往帶著真知灼見。

    薰卓仔細想想,這一年中,自己真的很容易發火,有時候那火氣來的是莫名其妙。

    「娘,孩兒記下了。」

    「董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娘這輩子都沒有想到。不過,我卻想起了阿丑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提起阿丑,董卓心裡面就泛著甜味。

    誰家的兒子能有我這獅兒般的出息?老夫哪怕就是死了,也足以笑著瞑目。

    「娘,阿丑說過什麼?」

    老夫人說:「還記得當年阿丑在演武場差一點殺了阿秀地事情嗎?我後來曾問他,為何要習武,為何要做萬人敵?阿丑當時說地那一番話,真地讓我非常震驚。」

    「娘,阿丑到底說過什麼話?您倒是說啊……」

    老夫人笑了,咧開嘴,嘴裡面已經沒有了牙齒。

    她說:「阿丑當時說過一句話,凡事過猶不及,盛極必衰。仲穎你當時為河東太守,就會想著做更大的官,但是如果有一日,你做地官再也無法陞遷,就是我董家大難臨頭之時……有時候我就在想,阿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地本領,居然讓他說中了。」

    「過猶不及,盛極必衰……」

    薰卓心念一動,不禁暗自吃驚。

    這些話,還是第一次聽聞。記得那一年,董肥才不過七歲而已,居然能預知未來?

    那他在張掖的作為,只怕也就是因為此。

    薰卓沉思片刻,抬起頭看著老夫人說:「娘,那您也知道,阿丑在張掖地作為嗎?」

    老夫人笑了笑,輕輕點頭。

    「那您的意思是……」

    「阿丑說過,江山帶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仲穎,你當曉得急流勇退才是。」

    「急流勇退?」

    「這是阿丑告訴我的,意思就是人當在最得意時功成身退,才是明哲保身的大道理。」

    薰卓卻輕聲的歎了口氣,「娘,我也想功成身退,可是卻沒有退的餘地。如今,我只要退一步,士人就會進兩步。若是退的太急,只怕將來我董家滿門不得保全。」

    老夫人連連點頭,「你的難處,我當然知曉。凡事需早作謀劃,我今日和

    你說這些,就是想你明白這個道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怎麼去做,你自己做選擇。」

    說罷,老夫人拍了拍董卓的臉,「過些日子,等媛兒生下了孩子,我準備去張掖。」

    「娘,你要走?」

    「阿丑出征前曾和我說過很多次,張掖如何好如何好。那是咱的第二個家,怎能不去看看?呵呵,其實阿丑出征前我就有這想法,沒想到一拖再拖,拖不起了啊。」

    老夫人說完,拄著龍頭枴杖站起來。

    薰卓連忙喊婢女進來,攙扶著老夫人緩緩離去。

    老夫人走了,可董卓卻陷入了沉思……

    急流勇退嗎?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如果真的要放棄,卻不太容易。

    不說別的,幾十萬西涼軍要有妥善的安置。阿醜的未來,也需要做個更好的謀劃。

    有些時候啊,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真的很難。

    李儒悄然走進房間裡,見董卓在沉思,也沒有出聲打攪。他靜靜的往旁邊一站,直到董卓發現了他的存在。

    「文正啊。你來地正好,我需要和你說些事情。」

    若說董卓最信任誰?

    只怕就是李儒……

    從十三年前,李儒跟隨太開始,一轉眼,當年的青年,如今兩鬢也略顯斑白。

    這都是為他出謀劃策,費心操勞所致。

    薰卓看著李儒,把剛才老夫人說的那些話,提煉了一下之後,又告訴了李儒聽。

    李儒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薰卓話語中地含義。

    「父親是想要退下來嗎?」

    薰卓點點頭。「我確實有這個意思。但我也知道。退下來不容易。只怕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咱們涼州軍一系的人。而且。士人苦苦相逼。我真的很擔心,如果我有所退讓。只怕那些士人就會趁機要了我們的性命。找你來,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李儒搬了張太師椅,在床邊坐下。

    一手捻著鬍鬚,一手輕搖紅綢扇,若有所思。

    「阿丑說的在理,可父親所擔心的,也沒有錯。若我們退讓,不說士人會如何,只怕第一個造反地,就是咱涼州軍內部的人。涼州軍是咱們手裡的利劍,丟棄的話,就失去了自衛的能力,可拿著的話,我怕會傷了自身。唯有這利劍在一個強力之人的手中,而這個人是我們的心腹,最好是自家人,方可保證我們的利益。」

    薰卓不傻,聽出了李儒話裡的意思。

    「你是說,把涼州軍交給阿丑?」

    李儒點點頭,「父親難道還覺得,有第二個人適合掌握這把利劍嗎?」

    「若是阿丑,我自然放心。」

    薰卓沉吟了片刻,又抬起頭說:「可是阿丑畢竟年輕,我擔心有人不會服氣他。」

    「地確是有人不會服氣,但涼州軍大部分,卻是對阿丑信服地。」

    薰卓地目光,突然變得冷厲起來,「若是如此的話,那就把那不服氣地人除掉好了。」

    李儒好像沒有聽見董卓地話。

    掰著指頭算了起來:「不服氣阿醜的人,無非是一些老人。阿丑與文開素有交情,此次若非他請來華神醫,只怕文開至今還在鬱鬱寡歡,所以文開不會有問題。」

    文開,就是華雄。

    薰卓也知道,董肥和華雄交情很好。

    華雄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統兵打仗有一套,在涼州軍中的威信最高。

    「徐榮、樊稠都是老實人。樊稠如今在樂浪,不可能會有問題,徐榮此人嘛,對阿丑也很敬佩。他那匹菊花青,還是阿丑送他的禮物,想必也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薰卓再次點頭,「大方為人敦厚,也不是很有野心的人,當不會有問題。」

    「那當然,大方不管怎麼說,和咱們都是一家人。」

    「那韓猛更不會有問題。他兒子就在西平麾下效力,想必早就已經歸順阿丑麾下。」

    薰卓掰著指頭細數。

    說完之後,疑惑的看著李儒:「若是這樣說來,沒有人會對阿丑不服氣啊。」

    李儒眼睛一瞇,臉上浮現陰冷的笑意。

    「父親,你怎麼把那兩個人給忘記了呢?」

    薰卓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看著李儒的樣子,猛地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沒錯,我居然把那兩個人忘記了……如此說來,這兩個人當是西平上位的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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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1:1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二章 喜事連連
韓遂被他親手殺死了!

    可是董淝並不覺得很開心,反而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興趣。

    鮮卑人?就交給呂布吧。

    他不是號稱和鮮卑人有仇嗎?那麼外人加進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治理朔方,安置氐人、羯人?

    貌似這是朔方太守徐晃的事情吧。做人要學會放權,徐晃那麼興奮,自己冒然插手進去,會打消了徐晃的積極性,未免有些不美。還是讓徐晃把這件事承擔起來。

    流民安置?屯田?

    我要是知道怎麼屯田,早就過去幫忙了。

    算了,讓羊過去幫忙吧。堂堂七世兩千石卿校出身的大公子,總不成天天讓他做書僮,對不對?

    反正羊的老子對屯田很有一套,有什麼不懂的,就讓羊寫信問他老子好了。

    至於追擊南匈奴殘部的事情嘛……

    格老子的,我手邊只有四百多人的巨魔士和七百人的背嵬軍,難道讓我帶著一千多人去攻擊七八萬人嗎?這種高難度的事情,我沒興趣。不是有張合龐德在嘛,選鋒軍經過兩個月修整,已經湊足兩萬精銳,想必收拾那些殘部不會有什麼問題。

    要知道,這兩萬人當中,大部分都是經過戰陣的老兵,和新兵的戰鬥力。可是截然不同。有選鋒軍追擊,再加上陳到的堵截,足以在稽落山口全殲南匈奴部。

    至於呼廚泉,暫時無需考慮。

    在漠北的呼廚泉目前不可能產生威脅,因為和連在呂布的牽制下,不可能給他幫助。

    董淝仔細細的梳理了一遍。覺得留在朔方,已經沒什麼用處。

    還是回安定吧,加緊時間將安定、北地、石城三郡的屯田軍調撥至朔方境內。七八萬屯田軍,對朔方而言算不了什麼,可至少能解決胡漢的人口比例失調,徐晃可以趁此機會繼續訓練精兵,緩解他目前治理朔方郡所帶來地壓力。嗯,就這麼決定。

    想想時間,從八月出兵到現在,一轉眼已經小半年的時間。

    董淝無心繼續留在朔方。於是召集了眾將,在安排了選鋒軍追擊南匈奴軍的事宜之後,董淝把張合龐德單獨找過來,將張掖軍的情況告知了兩人。

    沒辦法。萬一選鋒軍和張掖軍相遇。彼此不明情況,互相殘殺那才是笑話呢。

    而且對於龐德張合二人,董肥給予了充分的信任。由於徐晃在擔任朔方太守之後,董淝有任命他為度遼將軍。徐晃原本擔任的匈奴中郎將一職,則有龐德擔任。

    張合任北中郎將,蘇則擔任選鋒軍軍師,班咫隨選鋒軍出征,任護軍校尉。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董則帶著典韋等人。回轉臨涇。

    春暖花開。初平三年的春天,格外美麗。從朔方一路南下,董在二月中回到了臨涇的家中。

    到了臨涇之後。董肥並沒有馬上回家。

    他先來到了就坐落在大都護府旁邊的弘農王府邸,拜見弘農王劉辨和太后何氏。

    辨的氣色看上去很不錯,董淝到來地時候,他正在和夏侯蘭一起練武。

    算算年紀,辨已經十三四歲了,近七尺的身高,看上去已經有了成年人才具有的風範。

    他在演武場中,胯下一匹白龍馬,掌中槍,和夏侯蘭打在一起。

    那夏侯蘭不愧是呂布所看中的人物,槍法精妙至極,大槍一抖,梨花萬朵,寒光閃閃。

    劉辨地武藝和夏侯蘭相比,顯然不是在一個等級上。

    當然,夏侯蘭也不可能和他真打,槍出留有三分餘地,但依舊顯示出不俗地威力。

    可以看得出,這夏侯蘭的槍法是下過一番苦功的。

    劉辨雖然不是夏侯蘭的對手,可是卻表現的很沉穩。大槍翻飛,雖處於下風,但卻沒有露出敗相。二人你來我往,兩匹白龍馬錯蹬盤旋,在外行人看來,卻是熱鬧。

    在演武場門口,小黃門楊謙恭敬的站立。

    看到董淝來,他連忙過去行李,驚喜的說:「武功侯,您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武功侯?

    董一怔,「我什麼時候成了武功侯?」

    這爵位,到了縣侯一級,一般就很難再有陞遷了。

    所不同的就是封邑土地地大小,人口地多少而已。軹縣,原本是司隸的一個小縣,雖富足,但土地和人口卻遠遠沒有吳忠縣的土地和人口多。而吳忠縣和地處隴西地區地武功縣相比,又差了不少。論土地面積,這武功縣算得上是一個大縣城。

    這也就代表著董的封邑,比之當初的軹縣至少增加了百倍。

    董淝對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反正地方再大,和他的關係也不大。家裡也不缺那點錢糧,他只是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武功侯呢?

    楊謙連忙說:「武功侯還不知道?您奪取朔方,大敗南匈奴,太師上疏,為您請武功侯,聖旨在五天前送了過來,您現在可是驃騎將軍,武功侯,咱大漢英雄之中,唯有霍驃騎能與武功侯您相提並論,就連定遠侯,嘿嘿,比起您也要差一些。」

    驃騎將軍?武功侯?

    董淝撓著頭,不由得啞然失笑。

    楊謙突然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瞧奴婢這張賤嘴。光顧著和您說話,居然忘記了通稟弘農王。我這就過去……」

    「算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董淝說完,瞇著眼睛看著演武場中生龍活虎地劉辨,暗自感歎:如今的辨真的和當初不一樣了。幾年前,一個連劍都不敢拿起來的小傢伙。如今耍起槍來,也頗有章法。也許再過些時日,辨就不再需要我的保護,可以自由自在的任意翱翔吧。

    對於劉辨,董淝有一種很複雜地情感。

    似是君主,又好像是兄弟……

    眼看著昔日性格懦弱,沒有絲毫自信心的辨一天天的穩重,成熟起來,董淝還真有點覺得不是滋味。

    楊謙讓人送來了一張椅子,請董淝坐下。

    「太后何在?我一會兒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呵呵。太后啊……她老人家現在就在侯爺您的家裡呢。」

    董淝又是一怔,「在我家?在我家做什麼不過這話也不好說出來,太后去自己家中,那是一種榮幸。一種寵信。雖然何太后和劉辨如今都是靠著董來保護。可不管怎麼說,太后就是太后,不是一般人。

    扭頭向演武場中看去,董淝一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可漸漸的,他皺起了眉頭,疑惑的看著夏侯蘭,目光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這夏侯蘭的槍法,看上去可是有點眼熟啊。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是敵人?還是故友?

    董自認他的故友並不算多。就算是有那麼幾個。如今也只怕是成了仇人。

    敵人?若是敵人應該會印象深刻。就比如呂布的戟法,董淝就可以一眼辨認出來。唔,有點像是陳到地槍法。不過和陳到的槍法好像又不是很一樣。

    董淝撓撓頭,也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劉辨在打了二十多個回合後,被夏侯蘭把他手中的兵器挑飛出去,只能拱手認輸。

    啪啪啪……

    董淝站起來,輕輕的鼓掌。

    劉辨側目一看,頓時喜出望外,跳下馬飛奔過來,「董卿,你什麼時候回來地?」

    「臣剛來,見大王練槍,故而不敢打攪。」

    「嗯,恩……董卿,孤最近和夏侯蘭學習槍法,你看孤地槍法怎麼樣?」

    若是換一個飽學儒生,肯定會義正詞嚴的說:大王萬金之軀,當以學業為重,怎能因此而荒廢時光?

    也許在無數文士的眼中,端的是那句話: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好在董淝不是那種窮酸腐儒,對於劉辨習武,倒是非常贊成。他性子原本就是有些懦弱,習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令其變得剛強起來,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而且,辨還是個小孩子,更應該有自己的興趣。偶爾習武,對他的好處可不是用一兩句話可以說出。

    當下笑著點頭,「大王的槍法不錯。」「真的?董卿你也覺得孤這槍法不錯嗎?」

    「不過好像有點不夠圓轉。大王剛才與夏侯蘭最後一招,若是走騎龍式,他那上平槍可未必能崩開大王的兵器……楊謙,把大王地槍給我拿過來,讓我看一看。」

    楊謙笑瞇瞇地答應一聲,跑去演武場把劉辨的兵器拿了過來。

    夏侯蘭在旁邊,有點不服氣的看著董淝。他沒有和董淝交過手,所知道地,也都是聽說而已。武人的骨子裡,總是難免有些傲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是這個意思。

    聽董淝評點,夏侯蘭的臉色一變。

    而董淝接過了楊謙遞過來的大槍,掂量了一下,微微一蹙眉。

    這桿鐵槍不是不好,想想看,就算劉辨如今不是皇帝,可畢竟也是皇室宗親,董淝對他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想要什麼兵器,自然不會太差,只是對劉辨而言,這鐵槍就有些重了。

    「大王這槍……」

    董淝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上一世山村中。也有老人家精通武藝,但當時地董淝,並沒有太在意。

    不過老人家所用的槍,叫做花槍,以白蠟桿為槍身,不過七八斤。倒是很適合劉辨。

    董淝好像捕捉到了什麼靈光,可是一下子有沒有了。

    他撓撓頭,把那鐵槍在手中撲稜稜一抖。董淝曾經學過指月錄,對槍法並不陌生。

    這沉甸甸的鐵槍到了他手中,就這麼一抖,彷彿有了生命一樣。

    耍了一招四夷賓服,隨後輕輕一退,大槍崩搖,換做了跨劍式,發出呼呼的風聲。

    只兩招。夏侯蘭的眼睛就直了。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夏侯蘭雖然不是童淵的弟子,可是也學了六年地槍法。資質上他比不得趙雲那樣的好,可說起基本功來。也是非常的紮實。一眼就看出。董淝也是個懂槍的高手,只這兩招使出來,怕連趙雲都達不到這種水準。

    不禁敬服的看了董一眼,暗自道:董殺神,果然名不虛傳。

    董淝收勢,笑了笑,「大王這槍有些重了,所以施展起來,招數就顯得很滯澀。不夠流暢……恩。不如這樣,過些日子,臣找些材料。為大王專門做上一桿槍,如何?」

    劉辨驚訝的看著董,「董卿,你還會打造兵器?孤怎麼沒有聽說過。」

    「練武的人,若不能熟悉自己的兵器,又怎能使用的好兵器呢?」

    董淝說完,呵呵的笑了起來,目光一轉落在了夏侯蘭地身上,「不過夏侯將軍的槍法,的確是不俗。只是氣機未曾相連,只能單純的以力運槍,終難有所大乘。」

    以力運槍?夏侯蘭眼睛一亮。

    董淝地這番話,他似懂非懂。

    不過學武地時候,童淵曾說他的槍法,只是招式純熟,憑著蠻力用槍。可是,不憑力氣用槍,那又該那什麼用槍呢?童淵沒有解說,只說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能不能練好槍法,不是在於力,而是在於心,在於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趙雲在下山之前,找到了那種感覺,槍法一日千里的進步。

    可是夏侯蘭至今仍不明白童淵的話是什麼意思。

    有心想要請教,可又有點拉不下臉。想當初,他可是指著董淝的鼻子臭罵,現在又找人家求教,未免有些……

    看著夏侯蘭苦苦思索,董淝也不挑明。

    扭頭道:「大王,你用槍,不要只求招式。招式只是讓你的身體對兵器熟悉,更重要的,是要練好基本功。若你想練好槍法,就把最基本地招式拆開來使用,他日達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水到渠成。」

    「恩恩,孤記下了!」

    夏侯蘭是劉辨宿衛,同時也是劉辨地貼身保鏢。

    可是在劉辨的眼中,最值得信賴的人,還是董淝。所以董淝地話,一定不會有錯。

    董淝難得有空閒可以和劉辨這麼說話,彷彿又回到了早先在雒陽時的歲月。

    一別半年,二人之間的話可多了去。

    劉辨在王府的書房裡坐下,就讓董淝坐在他的旁邊。

    不停詢問他在朔方打仗的事情。從奇襲莫護跋,到大城塞決戰。

    那血與火交織在一起的景象,彷彿就呈現在了眼前。

    說到緊張處,劉辨的臉色蒼白,手不停的發抖。而夏侯蘭則是眉飛色舞,看上去非常的興奮。

    但是說起了那坑殺十餘萬匈奴兵的時候,劉辨的眼中蒙上了陰翳。

    「董卿,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了?」

    如果是在以前,劉辨絕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現在,這話語中,卻有了質疑的味道。

    不管是誰做的,劉辨開始學會了獨立思考。

    董淝很開心,同時也有些失落的感覺夾雜其中……

    他輕聲道:「大王,臣跟您講一個故事吧。有一個農夫,在雪地裡看到了一條凍僵的蛇,於是他就心軟。把那蛇放在懷中,用身體為它取暖。可是蛇暖和了之後,卻一口咬在了農夫地身上,把毒液都注入了農夫的體內,令農夫很快就死了。」

    劉辨一怔,輕聲道:「那農夫真傻!」

    「您也覺得農夫傻嗎?可是您難道不覺得。歷代先皇對匈奴採取姑息養奸的態度,難道就不傻嗎?那匈奴人、鮮卑人,就是養不熟的蛇,一俟他們強大起來,就會狠狠的噬咬我們。一次,兩次,當我們身體強壯的時候,還能抵擋那毒液,可在身體虛弱地時候,只需要一下。就可以要了我們的性命。大王,您覺得我們和農夫有區別嗎?」

    劉辨沉默了……

    而夏侯蘭在一旁聽著,卻忍不住連連的點頭。

    「大王,武功侯說的在理。臣在家鄉時。常有胡人突入關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往往胡人過處,只剩下一片狼藉。男的被他們殺死,女人被他們擄走,做玩物……臣當年和小雲一起拜師學藝,所希望的,也正是藝成下山,能殺死胡虜。」

    董淝沒有在意夏侯蘭所提及的小雲

    因為他並不知道夏侯蘭的家鄉是在何處,自然也無從知道。夏侯蘭居然是他心目中偶像的好友。

    只是略感詫異。點了點頭。

    「可是羊先生說,要以仁恕感化……」

    話說了一半,劉辨閉上了嘴巴。那農夫和蛇的故事。還在耳邊迴響。

    蛇,真地可以感化嗎?

    「董卿,孤明白了!」劉辨臉上綻放笑容。

    董淝也笑了起來,「大王能明白這故事的含義,也就不枉費臣講述這故事的苦心了。」

    夏侯蘭卻在靜靜的看著董淝。

    他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個看上去極其醜陋,甚至可以用猙獰恐怖來形容地醜漢,為何能得到劉辨地信任。

    董淝從來不會把他的意見強加給別人,對你說:你該這麼做,你該那麼做。

    他會用最簡單,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讓你去接受,去承認他的觀點,非常溫和的方式。

    這個人,真的是那些傳言中所形容的不堪嗎?

    夏侯蘭不禁心中產生出了一絲動搖。

    對於董淝那些不利的傳言,全都是道聽途說。

    比如他殺士人,藐視漢律,咆哮公堂,欺男霸女,好色如命……

    夏侯蘭仔細的想了想,殺士人?貌似只是在雒陽那兩次,而且都是事出有因;至於咆哮公堂,藐視漢律,當時尚有漢帝在,連漢帝都不說話,似乎也不是那麼嚴重。

    還有欺男霸女,好色如命……

    不可否認,董淝一妻兩妾地確都是人間絕色。

    但貌似一個人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地婢女,一個是隨同董淝出生入死的紅顏知己。蔡琰?更不可能說董是用強硬的手段搶來地吧。

    要說起來,董淝堂堂驃騎將軍,武功侯,卻只有一妻兩妾,似乎並不是很過分。

    反倒是許多平日裡道貌岸然的傢伙,家中妻妾成群。

    據說那王允被抄家的時候,可是有十幾個妻妾受到了牽連……

    反倒是轉戰中原,鏖戰隴西,雍丘救駕……所有的一切都表示,董淝對漢室的忠心。

    難道說,我和小雲都上當了?

    夏侯蘭在這邊胡思亂想,董淝和劉辨卻是談笑風生。

    就在這時候,楊謙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進門就說:「武功侯,生了,生了!」

    董淝懵了……

    什麼叫做我生了?

    反倒是劉辨驚喜的站起來,「楊謙,是不是蔡家姐姐生了?」

    「嗯,恩……生了,蔡夫人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董淝說:「慢著慢著,楊謙,你剛才說誰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蔡夫人,就是您家的蔡夫人啊!」

    董淝腦袋嗡的一聲響,第一個反應就是:姐姐什麼時候懷了身孕,為何我不知道?

    「快帶我去!」董淝也顧不得禮儀。拔腿就往外跑。

    劉辨嘻嘻哈哈地跟著就追了上去,倒是把個夏侯蘭扔在一旁,有點不知所措。

    的確是蔡琰生了!

    不過又是早產……

    董淝出征的時候,蔡琰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雖說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可那時候有老爹照顧,所以還好說。蔡琰的學識很淵博。人也很聰明,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上,有點犯迷糊。她不舒服也不和濟慈說,直到董出征,身體很明顯地時候,才反應過來。

    說起來,蔡琰的身體並不是很好。

    加之時常擔心董淝的情況,故而又一次的早產了……

    董淝回到漢安都護府,也顧不得董綠任紅昌那責怪的目光,急沖沖的就往後院跑。

    「姐姐生了?姐姐什麼時候生了?」

    何太后在院門口把董淝攔住了……

    這時候的何太后。看上去不像個太后,更像是一個長輩一樣,翹著腳點著董淝的腦門子。

    「武功侯,你可真是……媳婦要生了。你回來也不先回家看看。居然跑去和弘農王嘮家常,你可真行,你可真行……辨,董卿回來了,你怎麼不告訴他這件事?」

    劉辨往董淝身後一躲,看樣子有點害怕。

    「母后,孤看到董卿回來,一高興就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何太后不禁為之氣結,搖著頭連聲道:「一個糊塗的武功侯。還有一個……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兒啊……快進去吧,昭姬沒事,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可真像你。」

    說到後來,何太后忍不住笑了。

    董淝不明白她為什麼笑,急急忙忙的衝進了臥房。

    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子羊水地味道,蔡琰靠在厚厚的褥墊上,臉色看上去格外的蒼白。

    「出去……」

    濟慈眼睛一瞪,「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回來了也不先回家看看?這時候地董淝,手足無措。

    看到蔡琰身邊有一個黑不留丟地嬰兒,卻看不到樣子。急得他抓耳撓腮,連連告饒。

    濟慈這才算是放過了董淝。

    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蔡琰的身邊。

    董淝先是一把握住了蔡琰的手,「姐姐,為何不派人通知我?」

    「夫君領軍作戰,妾身怎好讓夫君分心。家裡有我們的女神醫在,你又擔心什麼?」

    說著,撐起身子,把那嬰兒抱在懷中。

    只見那嬰兒,肌膚黝黑,稀疏的頭髮略帶著一種枯黃的顏色。胖墩墩,看上去少說有八斤重。五官擠在一起,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活脫脫當年董剛出生的樣子。

    董淝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擠出了一句話:「怎麼長得如此難看?」

    蔡琰心裡咯登一下,不禁感到一絲擔憂。

    她是大婦,嫁給董家也有四五年了,除了小文姬之外,再也沒有生下一個孩子。

    董淝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他不喜歡?

    不過董淝咧嘴笑了起來,「還別說,這小子還真的是像我。你看著眼睛,這鼻子……」董綠借口說了一句:「比夫君小時候卻是好看了些。」

    滿屋中地人,頓時大笑起來。

    也難怪,在這些人當中,比較瞭解董淝小時候地,也就是董綠。

    這嬰兒長得已經夠難看了,董淝小時候比他還難看,那也許真的是有點見不得人。

    董淝抱起了嬰兒,哈哈笑個不停。

    小文姬和董冀一邊一個的扯著董地袍子,「爹爹,讓我們看看,讓我們也看看。」

    蔡琰這心裡面,這才算是鬆弛了下來。

    至少夫君看上去,還是蠻喜歡這個醜醜的小子。

    濟慈笑道:「武功侯,您先是朔方大捷,如今又喜得貴子……還有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董淝愕然的看著濟慈,卻發現濟慈正看著任紅昌。

    剛才進門的時候心急火燎,董淝沒有留意。這會兒才發現,任紅昌竟也是挺著肚子。

    「紅兒她……」

    「已經快六個月了,恭喜侯爺!」

    「同喜同喜……」

    董淝的腦袋裡是一片空白,硬是半天都沒有回過味兒來。

    任紅昌也有了?

    算算日子,那不就是在他出征前的那一段時間懷上的孩子嗎?

    這要麼不來,要麼一起來……怎麼生孩子也是一波一波的,這麼古怪?

    任紅昌羞紅了臉,螓首埋在胸前,不敢抬頭。何太后在一旁看著,也不由得心有感觸。

    她看了一眼劉辨,心裡卻在想:如果當初不是不其侯改變主意,想必現在辨也快要做父親了……

    如今,辨雖然不是皇上,可是看上去,卻比以前快活了許多。

    也許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不娶那伏家的女娃,也是好事。

    何太后如今的心胸,可比早先在雒陽時的心胸寬廣了不少。

    略一惆悵之後,她隨即釋懷,笑著加入了打趣董淝的行列。開玩笑,好歹她是太后,這一加入,連帶著濟慈、董綠一起給繞了進去,把三女說的是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當晚,漢安都護府大擺宴席,一方面是慶賀董淝凱旋歸來,一方面也是為了祝賀他喜得貴子。

    臨涇地方官員,紛紛前來道喜。

    就連這臨涇城中,素有威望的皇甫家族,也派人前來道賀。皇甫家族?沒錯,就是皇甫嵩的家族……在臨涇,最大的世家,就是這皇甫家族。

    董淝抱著兒子,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老子又當爸爸了,誰說封建社會不好,老子如今可是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不對,還有一個沒出生!

    何太后坐在演習的上首,劉辨就在她旁邊。

    董府的家宴,沒有許多規矩。小文姬牽著弟弟的手坐在董的下首,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劉辨。此時的劉辨,靦腆的好像個女孩兒一樣,低著頭不說話。

    「爹爹,弟弟叫什麼名字?」

    董冀已經五歲,身子骨看上去還是很單薄,輕聲的詢問。

    董淝想了想,「臨涇於大漢北方,我又剛在朔方獲勝。如今是年初,莊子曰朝菌不知晦朔,恰是初始之意。就叫做朔吧,董朔,諸位以為這個名字如何?」

    典韋第一個叫好,連連點頭,「董朔,是個好名字。」

    他話鋒一轉,「二弟起名字皆有深意,不如我下一個孩子,就由二弟你來取名字吧。」

    董淝啊了一聲,看著典韋。

    沒等典韋回答,就見沙摩柯站起來,舉著手大聲道:「還有我,還有我……」

    「你們……」

    董淝反應過來,忍不住放聲大笑。

    「恭喜大哥,恭喜三弟啊……」

    也許真的應了那句話,生孩子是一波一波的。這不,典韋的老婆,沙摩柯的老婆也懷上了。看起來用不了多久,這漢安都護府就要變成保育院,可真的要熱鬧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董淝懷抱董朔,腿上一邊坐著小文姬,一邊坐著董冀,是來者不拒,一口一碗酒。

    這一場酒宴,一直吃到了大半夜。

    眾人這才盡興而歸,各自回去休息了。

    而董淝則抱起了董綠,回到了那令他熟悉而溫馨的愛巢之中。

這一夜,卻是道盡了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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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1:1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三章 陰謀與背叛
董肥回到臨涇後的第十天

    再過些日子,就是董卓整六十歲的日子。

    按照老人們的說法,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花甲。人到了六十,那就是天干地支一個輪迴,要認老了。而對於董卓而言,六十歲,的確應該慶賀一番。

    想當初,董卓入雒陽,要安撫各方勢力,沒時間慶賀。

    擔任太師之後,就碰上了關東諸侯的聯盟。打了勝仗,卻又病倒,病好了以後,則是各種瑣事纏身。之後一年時間了,除了董肥的婚禮操辦了一次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慶宴。如今,六十歲了,兒子也出息了,擺上一次酒宴,似乎也合情合理。

    故而董肥也沒有想太多,很爽快的就答應下來。

    小兒子出生,自然要帶去讓爺爺和曾祖母看看;文姬董冀,也要帶著,老人們會掛念。

    蔡琰剛生了孩子,需要靜養,所以就不用去了。

    任紅昌也懷著身孕,已經六個月的時間,肚子挺得老大,實在不合適長時間舟車勞頓。

    所以董肥思來想去,決定帶著只帶上董綠。畢竟三個孩子,需要女人來照顧不是?

    典韋和沙摩柯……

    兩個快要做老子的人,你讓他們丟棄老婆,陪著自己長途跋涉?

    雖說路途上不會有什麼風險,可想想看,總是覺得不近人情。就算典韋沙摩柯願意去,董肥也不會同意,他可是知道,女人在懷孕的時候。可最是需要男人體貼。

    在這一點上,董肥的思想讓許多人都無法理解。

    很難想像出一個虎狼之將居然會樂呵呵的為兒子洗尿布,還說那是一種難得地快活。

    連蔡炎都難以理解。可就是覺得這心裡面,甜滋滋的。

    典韋和沙摩柯不能走,但並不代表董肥這一行的人數會減少。

    典家地四隻小老虎死活要跟著董肥一起走,被纏的沒辦法,董肥也只好答應他們。

    可是典弗典佑要出門,居然還跟著兩個小拖油瓶。

    大丫二丫如今都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在董肥眼中,才十三四歲的兩個丫頭實在沒必要這麼早的談婚論嫁,可偏偏在這個年月,這個年紀成親可是在正常不過。

    出發的前一天,劉望的老婆突然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木匣子。

    董肥不禁有些奇怪:嫂嫂,有什麼事情嗎?」

    劉望的老婆一言不發,把那木匣子放在桌上,輕輕的打開,然後就推倒了董肥面前。

    裡面擺放著一卷竹簡。看上去可是有年月了。

    董肥拿起來,打開一看,看上去可是有年月了。

    「嫂嫂,怎地劉大哥還是皇室宗親嗎?」

    劉望的老婆點點頭,露出悲傷之色,「我家夫君是孝景皇帝的第七子。中山靖王之後。後來祖上還做過逐鹿亭侯……因未能按時交納酬(hou)金,被削了爵位。我那夫君地祖輩就流落到了已吾,世代經商。此次叔叔回雒陽,我只想請叔叔將此宗譜轉交皇家,讓我這兩個丫頭,能有個身份。典兄弟如今貴為虎亭侯,大丫二丫嫁給典佑典弗也算是門當戶對。可如果不能歸宗認祖,我這心裡總覺得有些高攀了。」

    一旁劉辨接過那宗譜。翻看了兩眼。

    「董卿,這宗譜沒有錯。若是按輩分。大丫二丫和我同輩呢。」

    那不就是說,劉望是……皇叔?

    董肥糟了!

    當初和劉望結交的時候。劉望從沒有告訴過他來歷。

    和劉望一家相處了這麼多年,居然也沒有聽劉望的老婆提起過這件事情。

    想必是因為經商的緣故,害怕辱沒了皇室的體面。如果不是大丫二丫要成親,只怕劉望的老婆還未必會拿出這宗譜出來呢。

    不對不對……

    中山靖王之後,逐鹿亭侯?

    怎麼聽上去如此地耳熟,好像是,好像在演義中,劉備經常放在嘴邊的口頭禪。

    劉望、劉備……

    一時間,董肥竟然糊塗不已。

    他嚥了口唾沫,「嫂嫂,那劉大哥的祖上,可還有什麼親戚?我是說,當年被削了爵位之後,是只他一支到了已吾,還是所有的族人,都一起去了已吾居住呢?」

    劉望的老婆卻愣住了!

    皺著眉頭想了好久,「這個倒不是很清楚。先夫曾說過,當年逐鹿亭侯一族人丁興旺,他們只是其中的一支。不過後來遷到了已吾之後,就再也沒有和族人接觸。」

    「董卿,董卿……」

    「啊?大王有何吩咐?」

    「你怎麼了?看上去臉色似乎有點難看。」

    薰肥強笑一下,說了句沒事,而後對劉望地老婆說:「嫂嫂放心我定將此交給皇上。」

    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劉望的老婆行了個禮,「那就有勞叔叔了!」

    目送劉望的老婆的離去之後,董肥又和劉辯閒扯了一陣子,然後劉辨就回王府去了。

    一個人坐在書房裡,董肥有些發呆。

    仔細想想,貌似劉備還真的是沒說過他是皇室宗親的事情。

    按照演義裡的說法,那可是劉備無往不利地絕殺武器。盧植沒有提起過,貌似劉焉在離任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關於劉備是皇親國戚地說法。難道說,劉備不是劉備?

    或者說,這個劉備,不是董肥所梳洗地劉皇叔嗎?

    思緒一下子變得亂七八糟。

    董肥用了的甩了甩頭,把那宗譜收好,裝

    在子錦盒之中。

    不管那麼多,少了一個劉皇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何必在這裡杞人憂天呢?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董肥就起床了。

    先是和蔡炎依依不捨地道別。然後又和任紅昌溫存了一會兒,讓她好生照看自己。

    讓董綠抱著董朔,帶小文姬和董冀上了大車。

    本來董綠是不願意乘坐車輛的,不過由於董朔還小,也怕他凍著,故而只好屈從。

    薰鐵沒有跟著回雒陽,因為他還要和法正訓練音部

    隨行的除了四小虎之外,還有王戎成蠡,以及四頭雪鬼。鞠義地背嵬軍在前面開路,董肥率領巨魔士壓著車輛,他跨坐獅榮獸。身後面跟著一匹白龍汗血寶馬,馬身上掛著擂鼓甕金錘。

    馬是閻行的坐騎,不過卻被獅鬃獸阿丑所搞定,成了董肥的馱錘良駒。

    至於閻行地那對八寶亮銀錘,則被典滿看中。只是對於典滿而言,這錘略顯沉重。

    董肥是不贊成典滿在十八歲之前使用八寶亮銀錘,那對典滿而言是一個負擔。

    可典滿就是喜歡,沒辦法也只好把錘放在車上,就當作是打熬力氣的器械吧。

    晏明和史渙,被董肥留在典韋的帳下聽令,董肥不在臨經的時候,就由典韋打理。

    有羊續法衍輔佐。並不會對董肥造成太大的麻煩

    所以董肥走的也很放心,和典韋沙摩柯灑淚而別之後,帶著人馬浩浩蕩蕩的啟程。

    臨涇城頭上,沙摩柯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三旬左右的男子。

    只見那男子大約有七尺八寸左右的身高,長著八字鬍,相貌俊秀,目光顯得沉冷。

    「胡小子,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沙摩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那文士地肩膀上。險些把那文士給拍下城頭。

    「你這丑貨。怎地上來就動手動腳?」

    「老子看得起你才拍你,什麼叫做動手動腳。這是打招呼,打招呼你明白不?」

    「粗魯,粗魯!」

    文士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呲牙咧嘴的揉著肩膀。

    也難怪,沙摩柯那蒲扇似的巴掌拍下去,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沙摩柯卻是對這文士的話語毫不在意,牛眼一番:「孔明,你跑上來送我二哥嗎?」

    那文士,正是被董肥派人綁架過來的胡名。

    聞聽嗤之以鼻,「你一家三兄弟,一個醜似一個,我才懶得送你那二哥。再說了,他把我綁過來,我不臭罵他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還送他?丑蠻鬼,你傻了嗎?」

    「你才傻了!」

    胡昭和沙摩柯別看是橫眉立目的對罵,可是眼中卻沒有半點怒意。

    兩人好像鬥雞一樣地對視了半晌,突然大笑一聲,先前的劍拔弩張一下子不見了。

    沙摩柯站在城門樓上,看著遠方已經變成黑點的董肥一行人。

    「胡小子,怎地這一次二哥去雒陽,我這心裡好像有點發慌似的?」

    胡昭詫異的看了沙摩柯一眼,冷笑道:「發慌?你怕什麼……你那二哥凶蠻的很,十幾萬人說坑殺就坑殺了,誰還能把他怎地不成?我看啊,你真地是有點多心了。」

    沙摩柯搖著頭,「不是這樣,不是這樣……以前二哥出去,我雖然很掛念,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慌亂。但是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了?心裡面總覺得好像要出事情。」

    胡昭沉默了……

    「醜鬼,難道你不覺得這一次董老頭突然把你二哥叫過去,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嗎?」

    沙摩柯瞪起牛眼,「胡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哪有胡說八道?」

    「你這話不就是在說,太師招我二哥去雒陽,是為了耍陰謀?這種不成氣候的離間計,你最好少用。這次老子給你面子,若是我大哥聽見了,一巴掌拍死你,信不信?」

    胡昭大笑三聲,「你這蠻子也居然也知道離間計?不簡單嘛……嘿嘿,比以前倒是有些進步。不過你卻是想歪了,我可沒說董老兒要對付你那二哥,只是覺得有些蹊蹺。」

    「蹊蹺?」

    「是啊……按道理說,朔方初定,安定石城北地三郡可是有大量的流民需要遷徙至朔方。屯田、練兵……諸多事情要做,怎麼單單在這時候。要你二哥回雒陽呢?」

    「廢話,我要知道還問你?」

    胡昭笑著搖頭,「你莫著急。聽我慢慢說。早些時候,曾傳言薰老兒身體不好……此次你那二哥於朔方大勝匈奴,可以說是我漢室自竇憲以來,從未有過的對外族的大勝利。這時候把你二哥叫回去,只怕不僅僅是要慶賀那麼簡單吧,嗯……」

    胡昭說到這裡,突然抬起頭,用一種很疑惑地目光看著沙摩柯。

    「莫非,董老兒要讓你二哥上位?」

    沙摩柯有點糊塗了,「孔明。你有什麼話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別這麼拐彎抹角地好不好。什麼慶賀,什麼上位……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

    胡昭地臉色卻陰沉下來,沉思不語。

    就在沙摩柯快要耐不住性子地時候,胡昭突然說:「對了,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雒陽最近有什麼情況?」

    「你幹什麼……」

    胡昭眼睛一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讓你去問,你就給我去問!」

    還別說,胡昭這麼一瞪眼睛,沙摩柯居然不吭聲了。

    轉身就要走,就聽胡昭在

    他身後說:「沙蠻子。打聽出消息之後,就到我地住處。

    「知道了!」

    沙摩柯跑下了城門樓,騎上丹犀,朝著都護府跑去。

    他知道這些事情應該去問什麼人。

    薰鐵……

    這小子自從當了那個什麼技擊營的校尉之後,整天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可沙摩柯就是知道,要想打聽消息的話,就去找董鐵。

    在都護府堵住了正要出門的董鐵。沙摩柯一把抓住他,就往旁邊的拐角處拉拽。

    「三爺。您真是做什麼?」

    薰鐵的劍術絕倫。可是卻比不上沙摩柯的天生神力。

    踉踉蹌蹌地被拉拽過去,董鐵苦笑道:「三爺。干甚如此神神秘秘,還找僻靜地方?」

    「小鐵,我問你一件事。」

    從沒有見過沙摩柯如此嚴肅的說話,董鐵立刻冷靜下來。

    「該說的我自然會說,不該說的,你打死我,我也不說……」

    「屁話,我知道,我知道!」

    沙摩柯撓撓頭,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知道不知道,最近這雒陽城裡,可有事情發生?」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沙摩柯惱了,拳頭握的嘎巴嘎巴響。

    「你就說,這事情你能說還是不能說!」

    「這個當然能說。」薰鐵莫名其妙,撓著頭說:「雒陽最近也沒什麼事兒,只是老太爺準備六十大壽。哦,聽說召集了不少人,除了主公之外,還有長安的李催郭汜。」

    「就這些?」

    「你還要知道什麼?」

    沙摩柯咧開大嘴呵呵一笑,一巴掌拍在了董鐵地肩膀上,「沒有了,知道這些就行。」

    說完,他笑呵呵的跑走,跨上丹犀離去。

    薰鐵被沙摩柯的舉動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今兒這三爺是怎麼了?神神道道。

    不過,執掌音部,董鐵卻是明白一個道理。

    該問的就問,不該問的,不要問。

    沙摩柯平日裡就是個很神道地人,董鐵也沒有往心裡去。

    打聽清楚了事情,沙摩柯急急忙忙的往胡昭的住處跑去。隨著時間長了,胡昭除了死活不肯低頭之外,基本上也算是安分。而且總住在都護府也不是個事情,正好前些日子沙摩柯鬧著想搬出去,於是就把胡昭安排在沙摩柯的府邸旁邊,也算監視。

    也算是熟門熟路,沙摩柯到了胡昭的家裡,也沒有讓人通報,直接就衝了進去。

    「老胡,我打聽出來了!」

    胡昭正在書房裡看書,就聽到沙摩柯那大嗓門傳進來。

    很無奈的搖頭苦笑,把沙摩柯讓進了房間,然後很嚴肅的問道:「打聽出什麼了?」

    沙摩柯當下把他問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老胡,究竟會是什麼事?」

    這傢伙,用不到人地時候就是胡小子,用到了就是老胡,卻讓胡昭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對沙摩柯這種直爽倒是很喜歡,故而也不甚在意。

    他沉吟了一下,輕聲道:「若我猜測不錯,只怕是董老兒有退隱的想法。讓你那二哥回雒陽,我估計是想要讓他接手涼州軍,接任他手中地權利,這叫做上位。」

    「哦,那不是一件好事嗎?」

    「呵呵,地確是一件好事。」

    沙摩柯咧開嘴笑道:「既然是好事,那就要喝酒慶賀。胡小子,那就趕快上酒啊。」

    別看胡昭文弱,可要說起喝酒,卻是絲毫不遜色沙摩柯。

    這二人從晌午喝道了傍晚,把個沙摩柯喝的是滿嘴說胡話,最後還是甘玉娘讓人把他給帶回了家。

    而胡昭卻好像一點事情都沒有。

    他很能喝,而且是那種喝地越多,思路越清晰,頭腦也靈敏,性子越沉冷的人。

    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

    一個人坐在書房裡,自斟自飲。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瞳孔猛然放大,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

    「不好,武功侯有危險!」

    他放下酒碗,長身而起。可站起來的那一剎那,卻又流露出一絲絲難以形容的猶豫表情。

    我為士人,他是武夫……

    薰西平雖然殘暴,但我卻認為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對的。可我該不該說出來呢?

    若是說出來,豈不是背叛了士人?

    胡昭閉上眼睛,緩緩的坐了下來……

    許久,他猛然睜開眼睛:也罷,若是這一次你能逃出生天,我就為你效力,也算是還了士人的這個情面。可若是你死了,我會為你燒一摞黃紙,從此隱居山林。

    想到這裡,胡昭抓起桌案上的酒碗,就那滿滿的一碗濁酒一飲而盡。

    他咬了咬牙,暗自對自己說:「胡昭啊胡昭,莫要在為難了。如果那薰西平真的是你所想像的明主,自然會逢凶化吉,可若他不是,那就要怪他倒霉了。嗯,這對關東諸侯而言,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真的成功了,那董家只怕難以倖免。

    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想法。

    胡昭一方面希望董肥逢凶化吉,另一方面又不想背叛士人。

    兩難抉擇之中,一碗酒接著一碗酒,月上柳梢頭,胡昭趴在桌案上,已是酪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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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1:14: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四章 他是誰?
董肥離開了臨涇,很快就過了長武,進入司隸地區。

    與此同時,長城以北,一支人馬也正趁著夜色急速行軍,朝著定襄縣方向前進。

    大約有兩萬多人,猶如一條長龍般,掠過鹽澤。

    沒有打出任何的旗號,整支人馬就是那樣默默的行進,馬裹蹄,口銜枚,除了行軍時發出的沙沙聲響,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鹽澤外的山丘上,停著一隊人馬,大約五六百人。

    正中央是一個身穿黃金甲,頭戴黃金盔的男子,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歲,生的面如粉玉,目若朗星。面部的線條很柔和,總是帶著溫和笑容,但那笑容中卻有一絲沉穩。

    那目光很深邃,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只是那緊握韁繩的手指節都透著白色,顯然是非常的用力。

    馬上掛著鐵槊,一旁還斜跨雙股劍。馬色純黑,是上好的純種鐵驊騮,極為雄壯。

    在他身後,有兩個人。

    一個文士打扮,三縷長髯,儒雅倜儻,不過眼角朝上挑著,略顯出清高之氣。

    旁邊武將卻是面如重棗,一部美髯飄灑胸前。身穿鸚哥綠的戰袍,胯下渾紅馬。

    一口青龍偃月刀掛在馬背上,丹鳳眼半閉,手捻長髯。

    只看這三人的特徵,就知道他什麼是什麼來歷。

    沒錯,那身穿黃金甲的男子,正是劉備。

    在他身後的文士,則是許攸。

    或許有人要奇怪了,許攸不是袁紹的奔走之友嗎?為何會出現在劉備的身邊呢?

    原來。許攸並不是個無能之輩,相反在很多事情上頗有見地。

    只是為人有點輕狂,加之又是袁紹身邊地老人。所以不管對什麼人,總有些傲慢。

    若只是對其他人傲慢也就罷了,但許攸傲慢的有些過頭,把袁紹也個得罪了。

    袁紹也不是個心胸很寬廣的人,以前看重許攸,是因為他身邊沒有人。如今,他有田豐沮授、逢紀荀堪,麾下謀士眾多,猛將如雲,對於許攸自然也就沒有往日地倚重。

    許攸在袁紹處不得志。心裡難免覺得不快。

    索性就自告奮勇,到劉備身邊當軍師。袁紹也沒有想那麼多,反而非常的高興。

    田豐總是說,劉備這個人心機深沉,不可不防。

    雖說這傢伙殺了公孫瓚,立下了大功。但袁紹也有點不放心。幾次想要把劉備等人分開。不過沮授卻勸阻了袁紹,用他的話說:「劉玄德在軍中頗有威望,關羽文丑勇武非常,主公初定冀州,正是用人之時,不可以輕舉妄動。以免逼反劉備。」

    「可是元皓說,此人……」

    「主公何必擔心,只需要派一心腹之人,看住了他。待大局穩定,在圖謀也不遲。」

    沮授說的有道理,袁紹也非常贊同。

    正好許攸要求外放,乾脆就讓許攸去劉備那裡盯著。

    在袁紹看來,許攸跟隨他多年。可是正經的心腹之人,正好可以監視劉備的行動。

    殊不知……

    劉備看著從山丘下徐徐而過的人馬。抬頭看了看天色。

    「子遠。再往前可就是雲中了。」

    許攸微微一笑,「玄德放心。天亮之前咱們就可以看見定襄。呂布如今正在蠻夷谷練兵,準備出兵塞上,其麾下張遼在受降城,定襄縣空虛,可一舉將其攻下。」

    劉備點頭笑道:「若非子遠,備焉有今日的威風?」

    「玄德,客套話咱們不多說。攸只希望玄德他日富貴,莫要忘記了今日的這份情意。」

    許攸的語氣中,帶著落寞。

    也難怪,若非袁紹只可同患難,不能共富貴地性情,怎麼會讓我走到今日這一步?

    劉備輕聲的安慰幾句,然後扭頭對親兵說:「立刻通知文丑將軍,命其加快行軍速度。務必要在天亮之前拿下定襄縣……雲長,你再通知各部,命其也加快速度。」

    關羽在馬上輕聲應諾,催馬衝下了山丘。

    「子遠,袁公如今初定冀州,就急急忙忙的兵發并州,是不是有些匆忙了呢?且不說呂布勇武,若是雒陽方面有些許差池的話,非但并州不可得,只怕冀州亦難保。」

    許攸冷笑一聲,「玄德何必擔心,若失敗了,對你我而言,好處更多。只需佔領定襄,頂住呂布的反撲就行。其他事情,你無需操心……還是考慮一下未來吧。」

    劉備一怔,詫異的看著許攸。

    「子遠,此話何意?」

    「說實話,我倒是希望袁紹失敗,若是他成功了,只怕你也就離死不遠。」

    劉備地面頰一陣抽搐,看了看身後的親兵,距離大約二三十步,四周也沒有旁人。

    壓低聲音,「子遠有話直說,莫要這樣遮遮掩掩。」

    「玄德,你真的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什麼?」

    「呵呵,我欲與你交心,可惜玄德卻不信我。你稱袁紹為袁公而非明公,心裡面可不要說一點念想都沒有。我實話告訴你,袁紹身邊如今小人當道,你小心一點。」

    一把抓住了許攸的手,劉備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之後說:「子遠救我!」

    劉備真的願意一輩子給袁紹當走狗,當打手嗎?他真的看不出來袁紹對他地猜忌嗎?

    若是這樣,那也就不是劉玄德了!

    能一次次的死裡逃生,能在雍丘那種極端惡劣的情況下東山再起,劉備靠的是什麼?從這一點來說,劉備的眼光之毒辣,是常人所不具備的,怎能看不出袁紹

    的心思?

    許攸輕聲道:「玄德,現在說都還為時尚早。若是袁紹敗了,你我都能安然無恙。可如果說袁紹勝了。我也有了妥善的計策……不過時機尚不成熟,玄德需多忍耐。」

    這一句話,說地劉備心裡一陣輕鬆。

    畢竟和許攸接觸地日子良多。劉備知道這個人雖說清高自傲,卻也是足智多謀。

    自己身邊,勇武地人多了去,可缺少能出謀劃策地謀主。

    背著一個反賊地名號,劉備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士人接受……嘿嘿,如此還要多虧了袁紹,若非他怠慢了許攸,許攸怎麼會幫他出謀劃策?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當下也不多問,催馬下了山坡。

    也正是這看似無意地舉動。卻讓許攸心中一暖。

    這是一種信任,一種可以把性命身家托付的信任。比之袁紹,劉玄德雖然沒有什麼出身,可相較而言,卻是有氣度的多。也許,這一次自己下的賭注不會蝕本。

    邦邦邦。三更天已過。

    雒陽城內鴉雀無聲,格外的寂靜。

    街上行人絕跡,不時的會出現一隊隊巡邏衛兵。馬蹄聲踏踩地面,噠噠噠,格外清冷。

    雖然說距離關東聯盟圍攻京兆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可是董卓並沒有因此而鬆弛了雒陽的戒備。相反。每天都保持著宵禁,以維護雒陽的治安穩定。

    這也是沒有辦法地事情,誰又能知曉,會不會發生意外?

    京兆地區如今聚集有大約一百二十萬左右的流民,準備遷徙至朔方、雲中、五原。

    這一百二十萬流民當中,有多少不安定的因素?

    只怕誰也說不好……

    唯有加強警戒,一方面在保證流民的生活情況,一方面加快向朔方等地遷徙的速度。

    就在正月裡。首批前往朔方的三十萬流民已經動身,如今已經抵達朔方。並且在朔方官府地扶持下。開始有條不紊的展開屯田。萬事開頭難,只要第一批流民安置妥當。相信會有更多的流民,願意去朔方安家。到時候,京兆的壓力隨之減少。

    如今,正是雒陽最困難的時期,更要加強管理才是。

    就在這清冷的春夜中,壽春門外地一條小巷中,人影一閃,來到了一座宅院門前。

    黑漆大門,兩隻氣死風燈籠在風中搖曳。

    來人站在大門前,抓起門環,輕輕拍擊。只聽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兩長一短的輕響聲過後,不一會兒的功夫,門開了,一個年邁的老管家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頭戴斗笠,有黑紗遮面。

    老管家顯然認得這人,連忙讓開了身子,請那男子進入。隨後探出頭,向兩邊看了看,關上大門。

    黑袍男子在老管家的帶領下,穿過了夾道,來到後宅的一座房舍前。

    「先生只管進去,我家少主人,已恭候多時。」

    黑袍男子點點頭,也不說話,推開門走進了房間。

    這房間裡的擺設很簡單,正中間一張太師椅,兩邊有六張椅子,一邊擺放了三張。

    太師椅上,端坐一少年。

    一身素白袍,黑髮紮了一個髻,綁著一條白綢帶。

    身高七尺,細腰乍背。一張粉玉般地面龐,漆黑的眸子精亮,彷彿閃爍地星辰。

    齒白唇紅,鼻子微微呈現出一條弧度,更顯陽剛氣概。

    一手放在扶手上,一手捧著一卷書冊。身旁站著一個身高近丈地莽漢,面貌醜惡,生的膀闊腰圓。就站在少年身後,雙手抱在胸前,一言不發,若同一尊鐵塔般。

    見那黑袍人進來,少年放下書卷,擺手示意請坐。

    黑袍人很識趣地坐在了下首位置。

    在他對面,坐著一個文士,體態清,眸光泛黃。

    「小將軍,深夜冒昧打攪,還請勿要見怪。」

    少年輕輕摸著下巴,用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那黑袍人,輕聲道:「先生客氣了,上次與先生匆匆一晤,轉眼已經過去了百日。若非先生留書與馬超,只怕馬超都快忘記了先生……上次多虧了先生提醒,馬超才沒有闖下大禍,只是匆忙,未曾拜謝。」

    這少年。正是被薰卓扣押在雒陽為人質,武威太守馬騰之子,馬超。

    薰肥在離開雒陽後的一個月,馬超才抵達雒陽。

    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武藝高強,深得馬騰的喜愛。可明知道馬超去雒陽是為人質,可是馬騰卻沒有辦法。因為董卓說地很清楚:著馬超為太師府門下從事,享俸祿二百石。

    這個和當初董肥進雒陽做兵曹掾簡直是一模一樣。

    不過馬超這個門下從事,顯然不能和董肥的兵曹掾相比。當然,量人的命運也不一樣。

    這門下從事,說穿了就是個打雜地人。

    薰卓也不缺這打雜的人,反正你馬超只要在雒陽呆著,就可以了。

    三個月前。馬超在街上看到有人群毆一老書生,心中不免生出了不平之意,所以出面想要制止。

    但卻被人攔住,就是眼前這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告訴馬超,那是太師之女,林鄉亭侯之妻董媛的下人。莫要招惹是非。

    馬超雖然是年少氣盛,可也知道輕重。

    薰媛那是什麼人?

    雒陽城裡絕對可以橫著走的人物。且不說她丈夫,她老子如何……只說她那兄弟,天底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虎狼之將,坑殺了十幾萬匈奴兵的董殺神董肥。

    而馬超。不過是一個質子,如何有資格和董媛叫板?

    雖然後來經人打聽,馬超得知那被毆打的老書生純屬自找不自在。在酒樓裡喝多了酒,居然破口大罵董卓一家人。怎麼罵的,馬超不知道,可正好董媛在隔壁。

    薰媛那性子也是極為火爆,別說罵她家裡人,就算是說一下都不會答應。

    所以才讓下人把那老書生一頓爆揍。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說起來薰媛也沒有什麼錯誤。可是馬超就覺得,薰家霸道。

    傍晚時分。他接到了一封書信。就是這黑袍男子的書信,說是深夜前來拜訪。

    馬超可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立刻就從這封信字裡行間中,讀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黑袍男子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小將軍太客氣了。」

    「那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又有何事教我呢?」

    馬超地言談之間,非常客氣。但聰明人都可以聽出來,那話語中隱藏的一絲絲防範。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我今日前來,是受人之托,來問小將軍一句話。」

    沒等馬超開口,那一旁正上上下下打量黑袍男子的文士,突然站起來,示意馬超不要說話。

    「問什麼話都不重要,只是我聽說過這樣一句老話:坦誠相見。今日先生前來,鬼鬼樂樂,神神道道,掩住臉面不說,甚至連先生的名字我們也不知曉。先生既然有事詢問我家少主,自然應該拿出一些誠意才是。如今的模樣,未免有些小氣。」

    黑袍男子一怔,向文士看去,「還沒有請教……」

    「在下賈和,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馬超一笑,「賈先生是我地老師……呵呵,話語說的有些過了,可倒是在情理中。」

    賈和?

    一個很陌生的名字。

    黑袍男子猶豫了一下,緩緩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面孔。

    這一看,饒是馬超膽子很大,也不由得嚇了一跳。為什麼呢?這黑袍男子生的實在是……

    其實,也不是他難看。

    不過很明顯,他的臉曾經被火燒過,以至於面容極為的醜陋可怖,甚至比馬超身後地壯漢還要醜惡。

    黑袍男子擠出一絲笑容,「我這副模樣,想必是嚇到了小將軍。非是我不想露出臉,而是這模樣實在有些見不得人。剛才有些失禮了,還請小將軍和賈先生勿怪。」

    馬超輕輕的出了一口氣,疑惑的看著那黑袍男子。

    沉吟許久之後,他輕聲道:「還未請教先生是……」

    「在下種劭,字申甫……想必小將軍也應該聽說過在下的名字。」

    種劭?

    馬超劍眉一蹙,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名字的確是很耳熟,似乎聽說過。他想不起來,可是賈和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種劭,你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劭雖未死,但只怕是和死人沒有什麼區別吧。」

    馬超終於想起來了這種劭的來歷。心裡咯登一下,虎目圓睜,啪的一拍太師椅扶手。

    「牛吉,還不給我把這亂臣賊子拿下!」

    在馬超身後地壯漢喏了一聲,衝出來一把揪住了種劭的衣服。

    而種劭卻不慌不忙,「少將軍,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爾乃亂臣賊子,居然還敢招搖過市?今日將你拿下,獻於太師,也算是大功一件。」

    種劭聞聽,仰天大笑不停。

    「劭本就是該死之人,少將軍就算把我獻於董賊也無妨。只是,少將軍也將離死不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種劭說:「關東二十二路諸侯,其中也有令尊。董賊如今一直沒動手,並非是他不想動手。一來大戰之後,雒陽需要休養生息;二來那董家豎子妄動兵戈,耗費錢糧,使得董賊無力征討武威。但,一俟董賊恢復了元氣,第一個收拾地,恐怕就是令尊。」

    馬超俊臉微一抽搐,卻被種劭看在了眼中。

    「少將軍,董賊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寧,你馬家也就一日無法安生啊。」

    賈和卻笑了……

    「種劭,莫要動你那如簧巧舌,挑撥離間。我已知道你地來意……嘿嘿,我只問你一句話。」

    「賈先生請說。」

    「若是我們出手相助,不知有什麼好處?」

    種劭說:「這個……若能助我剷除董賊,可上奏天子,封馬將軍為涼州牧,可否?」

    馬超看了一眼賈和,不免有些心動。

    賈和卻冷笑一聲,「剷除董卓?非是我看不起你,董卓勢大,你又有什麼本事,敢說此大話?而且,就算是你們殺了董卓,涼州軍豈能放過你們?雲中呂布,朔方董肥,都是世之虎將,二十萬涼州軍,你們又如何收攏?莫要用些大話來唬人。」

    種劭也笑了。

    「賈先生說的不錯,董肥呂布,皆虎將也,不過,呂布如今只怕是自身難保,董肥嘛,也命不久矣。至於二十萬涼州軍,我自由辦法安撫,只問少將軍,如何抉擇?」

    馬超擺手,示意牛吉鬆開了種劭。

    「先生,如何是好?」

    賈和神色淡然,靜靜地看著種劭,突然笑道:「只你說這些沒有用,我要得到你背後之人的親口保證。若非如此,休想我等助你成事……牛吉,可以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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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1:14: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五章 司馬防(一)
董肥離開了臨經,但是速度並不是很快

    距離老爹的生日還有一些日子,也不用非常著急。而且,董肥還有一些小心思。

    算起來,從結婚後,很少有機會和董綠單獨相處。

    薰肥想想,覺得挺虧欠董綠

    薰綠是個悶葫蘆,就算心裡有不開心,也不會說出來。但是任紅昌偷偷的告訴過董肥,其實董綠信裡挺難過的。因為董翼的身體不好,讓薰綠覺得對不住董肥。

    可這種事情,真的不是誰能說了算的事。

    薰肥不是很會說話,所以趁著這次機會,讓董綠散散心,想想似乎也挺不錯。

    隨著進入司隸後,天氣漸漸的暖和了。小董朔很結實,經常在董綠懷中張牙舞爪,咿咿呀呀的叫喊不停。也許是初臨人世,不管對什麼事情都很好奇,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咯咯笑,逗得所有人也一起笑。這孩子,除了難看了點,是個活寶。

    不過,董朔能鬧騰,也很能睡。

    特別是在吃飽了奶水以後,有時候能一覺睡半天。

    這個時候,董肥就會讓董綠出來騎騎馬,把董朔交給小文姬和董翼照顧。當然,這只是個說法,真正照顧董朔的還是奶媽。薰肥只是想借這樣的機會,讓小文姬和董冀培養出兄弟友愛的感情。其實,董肥黨得挺幸運,家裡面的女人,相處的挺和諧。

    薰綠騎著馬,彷彿回到了當年隨董肥一起轉戰西北時的那段時間。

    興致來了,就縱馬飛馳。

    有時候還會用飛刀術獵殺野味,自有雪鬼衝過去,把那野味給找回來。

    薰綠的飛刀術很厲害,十步之內,刀無虛發,而且神出鬼沒。很難看出她的動作。

    小文姬有時候坐在車轅上,看到董綠用飛刀獵殺野味,就忍不住吵吵著要和董綠學。

    在名義上,董綠是小文姬的娘。

    而董綠對小文姬也很寵愛,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對董冀的寵愛。

    薰綠的飛刀術很厲害,十步之內,刀無虛發,而且神出鬼沒。很難覺更重要呢?

    一路上停停走走。三月初出發。到了三月中後旬,才抵達弘農郡。

    這一天,在前面開路地鞠義突然派人來稟報,說是有人在前方攔路,要求見董肥。

    此地名為曹陽亭。位於河水之畔,弘農縣和焦城之間,向南順河水而下,就是函谷關。

    薰肥覺得莫名其妙。他在這裡並不認識什麼人啊?」

    誰這麼好的興致要見自己?若是普通人,估計鞠義根本不予理睬,直接就闖過去了。

    那也就是說,對方的來頭不小。

    祝福了一聲王戎成蠡,命二人守護車仗。

    薰肥催馬往前走,很快就見到在背嵬前方,有一大群人擋住了去路。

    為首的是一個老者,年紀約有七旬上下,拄著一根木杖。身後大約有六七百人的樣子,牽牛拽羊。有的還推著小車,上面擺放著一個個酒罈子。

    似乎並沒有惡意啊!

    薰肥跳下馬。鞠義上來說:「主公。那老者是楊賜。」

    楊賜?什麼人?

    薰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過那老者已經看到了董肥,想不看到都很難。薰肥那身高,在一群把持多高的漢子當中,猶自是鶴立雞群般,極為顯眼。而且,薰肥那相貌,獅鼻闊口,橫眉細目,可說在這漢地天空之下,除此一人,別無分號。

    老者在一個少年地攙扶下,顫巍巍走上前。

    「前面的,可是武功侯?」

    人家既然開口了,若是不回答,豈不是很沒有禮貌?

    尊老愛幼這個道理,董肥卻是知曉,也連忙上前行禮:「在下正是薰肥,敢問老丈……

    「老朽楊賜……呵呵,或許武功侯沒聽說過老朽的賤名。不過老朽卻時常聽我兒子提及武功侯呢。」

    「您兒子?」

    「犬子楊彪,如今在朝中為官。」

    啊……

    薰肥有點發愣。

    楊彪這個人,是個極度忠君的士人,挺能幹,也很有名望。如果說,雒陽的朝政一半是靠著董卓來運轉,那麼另外一半,卻是要靠著楊彪黃宛這二人支撐起來。

    楊彪出身華陰望族,其祖父楊震,更是赫赫有名。

    不過,董肥還不記得自己和楊彪有這麼好地關係~~~當初在雒陽時雖然偶爾會有些交道,但要說交情很深,那根本就是扯淡。楊彪,可是朝中士人的一面旗幟。

    但是董肥還不能把這些話說出來,只能拱

    手寒暄。

    楊賜說:「武功侯重奪朔方,重創蠻奴,實乃我大漢自大將軍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勝。老朽聽聞此事,興奮不已……特別是那殺胡令,更痛快淋漓,當浮一大白。」

    老頭說的很客氣,讓董都覺得不好意思。

    「老大人客氣!」

    「卻是武功侯客氣了……昔年漢軍威武,如今重現邊塞,這是我大漢地福氣啊。若非武功侯,那朔方不曉得何時才能重回漢室,那胡蠻之亂,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平息……老朽聽聞武功侯要回雒陽,故而在此準備了酒宴,還請武功侯莫要推辭。」

    薰肥連連拱手,有心拒絕,可是楊賜卻一意要求。

    沒辦法,董只好點頭同意。

    想想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停留一晚,了不起明日加快些速度就可。

    從這曹陽亭一路南下,只需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函谷關。天已經晚了,索性休息一下?

    於是,董肥就在曹陽亭邊安營紮寨。

    楊賜也很熱情,命人殺牛宰羊,犒賞三軍。

    薰肥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沒別的原因,這楊賜未免有點過於熱情了。

    秘密將鞠義和成蠡王戎找來,輕聲道:「一會兒讓大家小心一點,最好吃咱們帶來的東西。楊賜所帶來的酒水食物,盡量不要碰觸……這老頭,似乎在耍花招。」

    王戎面色一冷,看著遠處正熱火朝天幹活的人們。

    「這些人既然有問題,主公何不……」

    說著,比劃了一個手勢,那意思是說:殺了他們。

    薰肥搖搖頭。「弘民楊氏,非尋常世族可比,當小心對待。若是錯殺了,只怕會給太師招惹更多的麻煩。如今之計,需暗中觀察。大家總之要小心,莫著了道兒。」

    「喏!」

    正說著話,就見楊賜在一少年的攙扶下,從遠處走來。

    「武功侯,酒宴已經擺好,還請武功侯賞臉啊!」

    薰肥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雖然那一笑地時候,比哭好不了多少。

    使了一個眼色,鞠義三人要走。

    楊賜卻說:「這三位壯士一定是武功侯的部下,何不一起去?」

    老傢伙想要一網打盡嗎?殊不知,你越是這樣熱情,這破綻就越是明顯……

    薰肥心裡冷笑,不過笑臉地笑容依舊燦爛:「老大人客氣了。我尚有家眷在後,他們三個奉我將命前去迎接。不如我們先吃酒,過一會兒他們三個,自然會過來。」

    說完,眼睛一瞇,「你三人還不快去?」

    鞠義三人就算是傻子,這時候也明白了董肥的意思

    當下連忙告辭,轉身就走。楊賜也找不出理由挽留,就和董肥一起往營帳中走去。

    路上,董肥看了一眼那攙扶楊賜的少年。

    看上去挺機靈,長得也蠻清秀……

    「老大人,這位是……」

    「哦,此乃文先之子,名叫楊修。」

    楊修?

    薰肥細目微微一瞇:莫不是那個雞肋楊修嗎?

    演義中,曾有這樣一個片段。曹操進攻漢中失禮,進退兩難中。不但是損兵折將,自己還受了傷。一天,夏侯敦前來詢問口令,曹操隨口說了一句:雞肋。可這個口令穿出去之後,作為主簿地楊修立刻讓人收拾行禮,準備撤退。

    夏侯敦詢問的時候,楊修卻回答說:「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主公已有退意。」

    結果,曹操全軍都開始收拾行禮。

    曹操在得知此事之後,立刻殺了楊修。演義裡說,曹操殺楊修並不僅僅是因為這一件事,而是許多因素加起來而產生的後果。

    上一世,董肥也這麼認為。

    可現在呢,他也當了主帥,也行軍打仗,設身處地的為曹操想想,不殺楊修才怪。

    你一個行軍主簿,在大軍困難的時候,不思考慮如何為曹操解決問題也就罷了,還散佈謠言,動亂軍心。就算是曹操真的想撤兵,你也不應該這麼做?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也許真的聰明,卻只是小聰明。

    薰肥看了楊修一眼之後,就不在詢問,和楊賜一起進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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