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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六 陰山古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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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看著他安靜地坐在面前,我心中的滋味無法形容。
  我不知道自己腦子裡想了什麼,肯定有無數的念頭在湧動,但是,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愣了片刻才醒悟過來,立即哆哆嗦嗦地去摸他的手腕,伸出這支手,幾乎用了自己全部的
力氣。
  還好,還有一些體溫,脈搏非常的微弱,幾乎感覺不到。
  轉頭去看胖子,發現他的肚子破了一個大洞,腸子都掛在外面了,脈搏更是微乎其微。
  他們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都是劃傷,顯然是那種東西的長爪子劃的,十分密集,可以想
見是無比慘烈的搏鬥。
  流血過多,心力衰竭,死亡幾乎是無可逆轉的。我有一些絕望、無助、懊惱、悔恨,無法
形容的感受一起湧了上來,眼淚幾乎要從眼眶衝出來。
  可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魄力,我在下一瞬間把這些感覺都推了出去,突然就
冷靜了下來。
  我自己都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冷靜嚇了一跳,像是心中有另外一個自己,暫時否決掉要來的
情緒。不曉得在經歷這種時刻時,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樣的體會,但就在此時,我的腦子裡忽然
無比的清晰。
  ––他們還沒有死去,我自然不可能撒腿離開,但又不能在這裡眼看著他們死。我必須做
點什麼,做我最後的努力。
  我站了起來,開始琢磨怎麼辦。
  首先找來了香灰,把他們最深的傷口全都抹上,把血暫時止住,然後把胖子的腸子一點一
點的塞回到肚子裡。那種感覺我不想記錄下來。
  弄完之後,拿來潛水服,撕成幾條綁成繩子,拿來一旁的木框,綁了一下,做成一個拖曳
式的單架,把兩人綁了上去。
  「就是死,你們也給我死在地面上。」我咬牙道。
  弄完後,我拿好探燈,拿起一旁的軍刺,看了看四周。地面上全是綠色的液體,也許是那
種東西的血液,更多的是血肉模糊的人體,一片狼藉。
  我沒有細看,也不敢細看,轉向四面的巖壁,想找悶油瓶說的洞口,只一眼就呆住了––
石壁之內,竟然還隱隱約約地透著影子,而且比剛才看到的更多,但遠比剛才看到的要小,都
是一些小孩的影子。
  我看了一圈,不禁毛骨悚然,當即不敢耽擱,拖著他們,朝著悶油瓶說的那個口子探了進
去。
  胖子本身就極重,加上悶油瓶的重量,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把兩個人拖進來。
  果然如悶油瓶說的,那口子裡是條通道,那些東西好像可以腐蝕這裡的玉石,在玉中慢慢
移動。四周全是上好的玉脈,如果有任何玉商在這裡,肯定會瘋掉。
  但,它們如果是玉中自然形成的,那這條通道應該是封閉的。我用力拉了片刻,發現通道
很長,同時,看著通道的巖壁,感覺很是不對,巖壁中不時出現一張張模糊的面孔,好像是岩
石中的人正聚攏過來,看我爬行。
  好在我的神經已經是怕到勒極點,索性不管,咬牙拖著胖子和悶油瓶,只顧自己爬著。
  這個通道沒有任何分岔,但是非常的曲折,有些地方甚至是垂直的,我足足爬了十幾個小
時,幾乎累昏過去仍然沒有到頭。
  也不知多久之後,探燈的光都快滅了,忽然,我聽到了水聲。
  我幾乎是發了狂似地往前爬,猛然手下一空,沒按到想像中的地面,人差點摔下去。
  探燈勉力一照,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個斷層,是一道不規則的山體裂縫,不寬,兩隻腳撐開
就能保持平衡。裂縫上方,水如瀑布一樣跌落下來。
  我喝了幾口水,探燈往前照,前頭再沒有通道,這裡好像是這個通道的起點。那些玩意兒
可能是從這裂縫爬下去的。再上下左右照了照,好傢伙!裂縫斷層的表面全是像被蛀出的洞,
而且全在同一面,這些東西跟山裡的蛀蟲一樣。另一面什麼都沒有。
  我放下胖子和悶油瓶,也沒法管他們到底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攀著那些洞一個一個爬下去
,看看哪個可能通往外面。
  其實完全不知道怎麼辨別,只能一個一個地探。突然感到似乎哪裡有風吹進來,我心中一
喜,立即循著感覺找去,果然找到一個有空氣流通的洞口。
  有門兒!我心說,又爬了回去,解開一條繩子,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送下去。
  我餓了好幾天,其實沒什麼體力,這一路極端的煎熬,到中途時,經常一用力就覺得天旋
地轉,並且開始乾嘔。這是體力極度透支的跡象,我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暈過去。
  最起碼又用了六七個小時,這麼幾步路的距離才完成,我縮了進去,之後,又是天昏地暗
的拖曳和爬行。
  我能肯定,這段過程中,四周肯定發生了很多事情,因為耳邊到處是奇怪的聲音,但是,
我沒有任何的心理波動,麻木得一塌糊塗。就是這個時候死了,我可能也就這樣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現光。這時候我連加快速度的力量都沒有了,只是繼續行屍
走肉般爬著、爬著。
  然後,一瞬間,我聽到了風聲和水聲,看到了久違的地面。我幾乎反應不過來,還沒等辨
別出這是什麼地方,就看到幾個人出現在周圍,抬頭一看,是面色陰鷙的村民模樣的人。
  他們將我從洞口拽出來,可我一個也不認識。
  湖灘另一面的一座山坡上全是人,入耳全是長沙話。
  我的身體極度虛弱,一被拉出來就頭暈目眩的,接著有個人帶著一群人朝我過來。看天色
是晚上,四面燈火通明,全是汽燈。還有人拿著對講機在不停地叫喊:「找到了!找到了!」
  帶著一群人向我走過來的人,很快就到了視野內,我遠遠地看著,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
我的二叔,後面跟著潘子。
  他們都一臉急切,可沒等他到跟前,我就失去了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阿貴的房間裡,雲彩在一邊照顧。外面非常嘈雜,
我是被吵醒的。
  我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體力不支,所以這一覺睡下去,人已經沒有大礙了。我坐起來,
雲彩看到,立即給我遞了水,然後到外面去叫人。
  不久,潘子走了進來,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沒有看到二叔,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劈頭就問胖子他們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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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潘子告訴我,已經在第一時間把他們送到醫院去了,現在還沒有消息。他讓我放心,如果
他們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如果不幸掛了,那也沒有辦法。
  我聽樂稍微安了一下心,送醫院去了,至少還有希望。
  接著,我們這是怎麼回事?他神秘兮兮的什麼也不說,只說是我家二叔不讓他和我多談這
些事,而是現在還在湖邊,等他回來會親口告訴我,然後讓我多休息,說完就出去了,似乎外
面非常的忙。
  阿貴家附近的幾個高腳樓都被二叔包了下來,我看到很多二叔、三叔以前的夥計,足有二
十多個,再想起先前在湖邊看到的,估計這次來了幾百人,阿貴早就從崩潰中走了出來,穿針
引線地忙活,但問他情況,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沒有辦法,只好照辦,一直在阿貴家休息了兩天,身體大概復原之後,二叔才從湖邊回
來。
  和二叔一起出現的還有好些人,竟然都是長沙的幾個表叔,有幾個是跟著三叔混的,都是
我們家族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心說怎麼回事?怎麼吳家人都到這兒來了?
  我沒敢問,因為二叔和那些親戚的臉色並不好看,寒暄了一下,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很
古怪。
  二叔的氣色很差,折騰了一番後親戚們散了,二叔看了看我,勾住我的肩膀,問我身體沒
事了吧?
  我點頭說沒事,這才低聲問他是什麼情況。他看了看我,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示
意跟他去逛逛。
  我們來到村旁的溪邊,一路逛來他也沒說話,一直走到那幢被燒燬的老房子前,他才道:
「你的E-mail,我已經看到了。」
  我心中已然感覺到,這可能和那封E-mail有關係,便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頓了頓,才道:「你相信你在信裡寫的內容嗎?」
  「這叫我怎麼說呢?我想不信,但又不敢不信,因為我想不出別的可能了。」我道,「你
和三叔相處了這麼久,有發現什麼異樣麼?」
  二叔點起煙,看著我,皺著眉頭不說話。
  我道:「這是別人說的,三叔沒親口否認,所以,我不是沒有懷疑。」
  二叔仍看著我,幾口就把煙吸完了,頓了頓,忽然道:「你不用懷疑了,我告訴你,這確
實是真的。」
  「確實?」我道,「你怎麼確實?」
  他慢慢道:「這件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
  我呆立在那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繼續道:「小邪,有些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但也有很多事,沒有你想的那麼複
雜。」
  「如果你們知道,你們怎麼讓這事發生了?」我問。
  他站著不語,然後做了個手勢,讓我繼續走,順手遞過來一張東西。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張照片,「這是?」
  「燒掉那棟房子之前,我留了一張。我想,現在給你看,比在當時給你看,要合適得多。
」他道。
  我愣了,一下懵了,房子?燒掉?我操!不會吧!當即就道:「二叔,那是你幹的?」
  還想說話,但他擺了擺手,讓我看那張照片,「那些事情,我們就不提了。」
  那是一張非常普通的黑白照片,也是一張合影。再仔細一看,上面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
正和文錦說著什麼,後面是考古隊的其他人。中年人不是以往見過的照片中的人。他非常白,
非常消瘦。但是我看著有些熟悉。
  「這就是楚光頭想讓你看的照片。」二叔道,「我找一張最能說明問題的留下來,想著如
果最後還是沒辦法,還得讓你知道的話,物證會比我的嘴巴更能說明問題。」
  「就是這個?」我不無法理解,「這照片有什麼問題?」
  「你不是認識這人嗎?」他道,指了指那個陌生人。
  我看著那個白而消瘦的人,忽然就想了起來他是誰,不由得「啊」了一聲,「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
  這個人和我們的故事沒有聯繫,但卻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如果他們和文錦那一隊出現在一
張照片上,那這支考古隊的規格,就不是我想的那種地位了。
  我們繼續逛,二叔道:「我不能告訴你細節,但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小邪,有些時候,
有些事情,他就是一個故事,僅僅是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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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見我點頭,二叔又點了一根煙,道:「你讀的書不比我少,秦始皇的本紀你讀過吧?」
  我點頭,《史記》是搞古董的必修,自然讀過。
  他繼續道:「《漢書》呢?」
  我又點頭,他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中國古代的這些皇帝,都有一個慣例,無論是大
皇帝、小皇帝,草頭天子還是正統皇室,在功成名就、寰內太平之後, 他們都必然會有一種
行為,就是求長生。」
  「追求永生是帝王的終極夢想,並不奇怪。我要是一輩子不愁錢花,想殺誰就殺誰,想娶
哪個女人就娶哪個女人,那我唯一的追求,恐怕就是將這種生活再繼續下去。」我附和道。
  二叔沒有理會,只是繼續說道:「如果翻開史書,你會發現,真的,這種慣例太難打破了
,而且越是開國皇帝,越是變本加厲,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 他頓了頓,「一代一
代下來,幾十國號變了,稱號變了,更甚至,連皇帝的稱呼都不用了,慣例還是沒有打破 。」
  我點頭,確實是這樣。人性是傳承不變的,不管你站在什麼位置,到了一定的時候,一樣
會看到死亡向你靠近。
  「但是,所謂長生秘訣和傳說,越靠近現代越模糊 。很多帝王都認為,長生術的線索存
在於古代方士的墓葬裡,所以,自然會出現一些隊伍幫帝王進行實地勘探 這種隊伍往往掛羊
頭賣狗肉,以一些現有的編制做掩護。」他看著我,笑了笑,「而這些隊伍裡的人,當然是民
飪s抯F害的高手。自古土夫子、南北地仙、摸金校尉,有不少都被招安吃起了公糧。在某些時
候,強權壓下,也由不得你不效忠,為了家裡老小,只能低頭。」
  「不過,這種事情始終見不得光,所以歷代這些人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另外,在這種
隊伍中,總有人想擺脫那種無孔不入的控制,而且長生這種事,不僅對帝王將相有吸引力,對
這些尋找者也是巨大的誘惑。當他們真的發現一些線索時,心中不免會有自己的想法。 」
  「這些想法,他們往往會告訴自己的兄弟或者家人,這些家族的成員都是見過風浪、刀尖
上滾的人,膽子都很大,於是,就會產生一些計劃,以實施這些想法。這些計劃有些失敗了,
有些成功了,有些也不知道是失敗還是成功,但能肯定的是,一旦被發現,那麼,這些人的末
日就到了。」
  他停了下來,勾住我的肩膀道:「不過,有些計劃能瞞很長時間,甚至改朝換代。當這時
候,雙方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沒有人希望它被捅出來。」說著,他又 看了看我,「特別是
『它』。」
  我不敢說我完全聽懂了二叔的故事,但是,我明白了他想說什麼。
  說實話,我哦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的背後回事這種範疇的東西,難怪楚哥會和我說,不能
再查下去了。沉默中,把二叔說的和我之前的一些推測連起來,居然發現,很多事情一下就變
得合理了。
  我問道:「那麼,這裡的事情,也是『它』所進行的活缺中的一處?」
  二叔點頭:「恐怕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這個村子的存在,一聽潘子說你到了這裡,就覺
得不妙,立即叫他帶著人過來。凡是那批人去的地方,必然凶險萬分。 」
  「那你知道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問二叔。
  他想了想,道:「那些,可能是密洛陀。」
  「密洛陀?那是什麼玩意兒?」
  「密洛陀是瑤人的祖先,在他們的神話裡,他們的第一個女神,是從山中產生的。我估計
,責眾怪物就是密洛陀的原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鐵塊,「這個女神第一次造人,造出來
的就是鐵人,但是鐵與女神的神力相剋,沒能成功。當時那些礦工用鐵封石中人,顯然都是聽
過這種傳說的瑤人,你的估計應該差不離。」
  我點頭。二叔繼續說道:「至於這東西是怎麼產生的,恐怕沒人知道。聽你的描述,這件
事很像一件宗教儀式,你們被當成祭品,等在那裡。那些東西存在於山底很深的地方,要弄下
去得花很長時間,我感覺,你們碰到的事,可能是別人安排的。」
  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證明我的直覺沒錯,但是我道:「可是,我說了,那個礦洞沒有任何
的出口。」
  他想了想,拍了拍我道:「我以前和你說過,已經發生的事,不管你看到的現象如何,它
就是發生了。你既然進去了,那必然就有入口,找不到不能說沒有,入口肯定就在那裡。」
  我苦笑,之前胖子說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想法,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二叔的對講機突然響了,他接起,只嗯了幾聲就掛掉,我繼續問,他來找我為什麼帶這麼
多人來?這也太誇張了!他們現在在湖邊幹嘛?
  二叔面色鐵青,只道;「是有一些事情,這一次,還虧得有你,否則我們真找不到這裡。
至於來這裡的目的,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事情證實了,你自然會知道。」他看著手錶,「
這裡的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和三叔有關嗎?或者,和『它』?」我問。
  二叔笑笑,「別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所經歷的這些事情,其實是多麼微不足道。現
在不要問,也不要去打聽,你要找那小哥的過去就儘管去找,但我這裡,你少來你那套。我和
老三不同,我不會讓你亂來的。」
  二叔沒有和我再說什麼,和三叔不同,我不會和他磨什麼嘴皮子,那完全沒用,他會說到
做到,說事情證實了會告訴我,就絕對不食言。
  他說他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我可以在這兒等,去其他地方走走也行。不過,以後要隨
時報告行蹤,不讓我再亂跑了。
  *****************************
  因為惦記著胖子和悶油瓶,我在一個星期後離開村子,去了防城港的醫院。雲彩和阿貴帶
著我找到了他們的病房,兩人都沒事。
  醫生說,其實兩個人受的傷都不算致命,只是失血太多並且發生感染,好在他們的體質都
非常好,我用香灰止血也同時有隔絕細菌的作用,所以只輸了血就救了過來。那些香灰真的非
常關鍵,如果他們再流多一掌那麼多的血,可能就是大羅神仙也管不過來了。
  用香灰止血是我聽單田芳的評書學來的,沒想到真的管用,看樣子評書還真得多聽聽。
  看到胖子的時候,我幾乎老淚縱橫。就這麼幾天不見,他的身體又肥回去了,一點也不像
剛從閻王殿走了一遭的樣子。
  胖子看到雲彩來了,一下又找不著北了,就要下床標榜自己的不死之身。
  他們大概問了我之後的情況,我把我怎麼把胖子的腸子塞進去,怎麼把他們從那裡拖出來
都說了一遍。
  胖子聽完後一愣一愣的,說難怪他最近總覺得自己的腸子走向不對,一想大便就打飽嗝,
說你別給我塞反了。
  說著這個,我們開始聊這整件事情,我拿出一張紙給他們看。先前在阿貴家,我按照記憶
,把古寨的平面圖畫了下來。
  但是如此討論也沒有什麼結果,胖子就鬧著要帶我們去吃病號飯。
  等了片刻,卻不見雲彩有動靜,回頭一看,發現她正看著那張湖底平面圖發怔。沒有一點
反應,顯然被什麼吸引了。
  我有點意外,那平面圖畫的很容易,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和胖子對視了一眼,胖子問她道
:怎麼了,大妹子。
  雲彩嘟起嘴巴,抬頭道:「兩位老闆,這個湖底寨子,和巴乃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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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巴乃就是阿貴他們住的那個寨子,也是一個典型的瑤寨,不過我們才住了沒幾天,對村裡
的地形沒什麼概念。雲彩這麼一說,我真有點意外。
  「哪兒像了?」胖子把那圖接過來,「你們這兒的村子,不是都差不多嗎?」
  雲彩也不敢說死,把圖遞給了阿貴,說道:「阿爹,你看看。」我們也立即湊了過去。
  阿貴看了看,一開始似乎也不理解,雲彩把圖換了個方向,然後和他用當地話說了幾句,
他才恍然大悟,撓了撓頭道:「咦!還真是有點像。」
  我來了興趣,到底偶們不是本地人,對於很多細節,不及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人敏感。
而且女人又特別的細心,就讓她也指給我們看。
  本來我以為,可能單純因為湖裡的山勢和巴乃四周的山勢很像,所以導致村子的一些倚山
建築比較相似,但雲彩一說,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被指出的相似的地方竟然是路和籬笆。
  雲彩告訴我,她看這圖的第一眼,就很明顯地發現,我畫的這個「湖底古寨」中的道路和
籬笆的走勢,和他們的寨子一模一樣。這讓她意識到異常,然後才開始發現村子的其他部分,
也有很多地方是非常相似的。
  我不可能回憶起巴乃寨子全部的青石路和台階走向,但對阿貴房子附近的路有記憶,一參
照,果然如此。只要把平面圖換一個方向,立即就能找到阿貴家邊上的幾條小路,交叉方式和
圖上的真非常接近。
  我的背上一下就全是冷汗,這就有點過了。這張平面圖描繪的是一個沉在湖下的寨子,距
今可能有幾百上千年的時間了,但現在卻發現,湖底的寨子和一座現實存在的寨子,有著無數
的高度相似點,這他娘的是什麼事啊?
  雖然努力壓制那種莫名的毛骨悚然,還是不可避免地打起哆嗦,直覺告訴我,這裡可能有
大問題。
  吸了幾口氣把雞皮疙瘩按回去,然後讓雲彩把所有的相似點都指出來,我必須判斷哪些相
似點可不可能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合理原因而形成。
  可能當時我的面色有點嚇人,雲彩看我這麼認真,害怕起來,不敢說話。胖子拍了一下,
讓我不要嚇到小阿妹,我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我們從村口說珞,一直說到村尾,越說我的心底越涼,意識到這不可能是任何的偶然可以
做到的。從村口幾個裝飾牌坊的位置,到裡面的大量青石路,籬笆,還有房子的排列,真的極
為相似。
  要造成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個湖底的古寨和巴乃,是由同一個設計師設計
的。
  可是,村子怎麼可能由設計師來設計?村子都是自然形成的,由千年來所有的村民自發進
行調配,尋找最適合建房的地方,尋找最合理的路線,從而慢慢形成道路和房屋的佈局。
  最讓我在意的是道路的高度相似。村子一旦形成,特別是山村,道路是在很長時間內都不
太可能改變的東西,因而有「古道西風」一說。對於道路,村民做的最多是返修,不可能把整
條路去掉,重新開一條。我們在很多山村裡走的道路,大部分在兩晉的時候就存在了。即使在
杭州,那些山上的石道,也是很早的時候由寺裡的和尚修造,現今政府做的,只是不斷地返修。
  所以,巴乃村子裡的古道和湖底古寨的道路高度相似,本身是極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說是
詭異。對於我這個學建築的人來說,更是煎熬,腦子裡各種以前看過的東西在不停地翻滾,卻
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麼。
  胖子還沒有意識到我想得有多深,問:「天真,你以前聽說過這種事嗎?」
  我搖頭讓他別問,這不是單純的「聽說過」,出現兩個相似結構的建築群,歷史上,這種
事情只有一個人幹過,就是汪藏海。他負責設計的曲靖城和澳門城市完全一樣的,但那是城市
級的範疇,城市是可以規劃的,村莊則完全不同,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哪裡有兩個完全相同的村
子。
  而且,如果兩個村子都存在,還可以說是奇觀,或者是某個隱世高人的惡趣味,然而現在
,一個存在,一個居然沉在湖底。
  不管我怎麼告訴自己,不要往複雜的方向想,但直覺總是告訴我,這裡發生的事情,絕對
不是單線的。我現在手裡掌握的碎片,只不過是那顆「真相」洋蔥的最外層。
  胖子見我沒什麼反應,又去問悶油瓶。悶油瓶也沒回答他,似乎對這個不敢興趣,只是看
著圖發呆。
  阿貴閃閃躲躲道:「咱們傳說過,都說村子原來不在那地方,而在羊角山裡。說不定真像
和胖老闆說的,這下面得寨子就是我們的古寨,村子不是被火燒的,是被水淹了,然後咱們的
老祖宗就道外面相似的地方,再按照原來的格局修了一個村子,反正這裡的山和我們外面的山
差不多啊!」
  我對他道:「除非你們的老祖宗對於堪輿學有很深的學問,否則,就算有意仿照,也很難
仿照到這種程度。」
  要達到這種相似,必須在原村沒有被淹沒的時候就進行精確的規劃測量,當時的瑤民還處
於未開化階段,不可能有如此造詣。
  雲彩嘟嘴道:「老闆,你憑什麼看不起瑤民?說不定就真有那麼一個人呢!」
  我苦笑,不是我想這麼想,而是如果真這樣,那麼這事就複雜了,於是答道:「即使有這
麼一個人也說不通,因為沒有任何必要。瑤文化對於建築的規劃並不苛刻,何必非要搞得和以
前的村子一樣呢?這個村子的佈局,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隱含意義。」
  中國有很多村子都是高人建設的,比如說浙江有個俞原村,就是劉伯溫根據星象而造,整
個村子是一個巨大的星盤。但現在這個湖底古寨的平面圖非常沒有規劃,憑我的閱歷,看不出
蹊蹺。
  「你怎麼想?」胖子問我道,「你肯定有點什麼想法。」
  確實,我有一些推測,但推測其實是沒有用的,於是搖頭:「我只是能肯定地說,這是故
意而為的,而且花了大力氣,因為普通的人,就是想修也修不到這種相似度。」我感到最難以
理解的是,這樣明顯的事,當地竟沒有傳說。
  阿貴他有好幾代的記憶,他們的村子年代也非常久遠了。也就是說,這種COPY行為發生的
時間在更久以前。但從張家樓裡的一些跡象判斷,玉礦開採的時間不會太晚。湖水的倒灌,應
該是在玉礦開採之後,否則礦坑不可能修起來。
  三件事情,COPY、湖水的倒灌、玉礦的開採,按發生的時間順序排,應該是COPY早於玉礦
開採,湖水的倒灌最後。
  也就是說,在玉礦開採之前,那個湖是不存在的。村子沒有被淹沒,即使已經荒廢了,它
也在那裡。
  那麼,當地人應該就會知道,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村子。就算其中一個後來被水淹了,但年
代如此之遠,至少會有傳說。
  而且,這種傳說的擴散範圍會很廣,就是往外幾十里的其他村裡,也免不了有流傳。可阿
貴卻說,沒有任何傳說提到過湖底的寨子。
  這個隱秘的古寨就好像是一個意外,在歷史的行進中,完全地被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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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當然,這種遺忘可以是偶然的,事實上,不知道有多少傳說湮滅在歷史中,但這種湮滅一
般都是大規模的,不會單單只有一個傳說消失。傳說斷代,必然隨同某一段歷史時期的完全空
白,沒有任何訊息。
  我覺得這其中有貓膩,寨子裡的傳說和老故事不少,不存在明顯的斷代,卻單單沒有任何
「本來有個一模一樣的古寨,但是被水淹沒」的相關傳說,是否有人不希望這個傳說流傳?
  關於這種COPY,我心中其實有種非常強烈的直覺,認為是出「鏡像陰謀」。「鏡像陰謀」
是日本推理小說中的一種常見詭計。詭計的核心就是隱瞞,也就是說,阿貴他們的村子是假的
,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真實的村子已經消失,因而特意建造的。
  生出如此強烈直覺的根本原因,是盤馬說的魔湖的故事。我當時的推測其實也是一種鏡像
詭計,老的考古隊被抹掉,一支來歷不明的新隊伍神不知鬼不覺地替代,就是「鏡像」。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會有大火燒了老寨的傳說,當時的寨子肯定不全是在峽谷的坡上,
山裡的村子會有很多零星的樓房,分佈在離存在較遠的地方,這些寨子水淹不掉,但一定要毀
滅,就可能使用了山火,為了掩蓋山火的痕跡,最終使用了這種說法。
  這種詭計的背後,就是大陰謀了,並且可能極度的血腥,原本村裡的人必然會被全部屠戮
,殺人者很可能假扮成村民,住入了假村之中,實行他們的計劃,這個詭計發生在很久以前,
若干年後,又發生了玉礦的事情,之後,村子被淹沒。
  一個地方發生這麼多的事,顯然,這裡的村落山川河流中,隱藏著什麼。
  一切聽著實在太玄乎,感覺不太可能,我很抗拒往這個方向思考,反正也無法求證,現在
只能壓制疑問,等待之後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大腦完全不夠用了,剛想喝點東西透透氣,胖子卻又發出一聲嘖,指著圖問我道:「天真
,你這樣看看,你畫的圖像什麼?」
  湊過去,就發現他拿筆塗黑了一些地方,很快我的平面圖就變得斑駁,等他拿起來放到太
陽光下面,我就愣了。
  被他稍微一加工,整個村子的平面圖,竟然變成了一隻動物的樣子,有眼睛和爪子。再仔
細一辨認,立即認了出來,那是一隻麒麟。
  「越來越好玩了。」胖子喃喃道。
  我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直接能看到的是,那麒麟的樣子,和悶油瓶身上的很像。我靠!
難道真的來對地方了!我心說,腦子裡幾個概念不停的閃動,麒麟、紋身、平面圖,忽然就有
了一個橫空出世的念頭。
  拿著圖走向悶油瓶,他正在發呆。
  我上去對他道:「快快!把衣服脫了!」
  他愣了一下,面露不解,我把手裡的圖給他看,這樣那樣不停的解釋,他仍是不理解,但
還是按照我的意思把衣服脫了下來。
  我看著他磨嘰的動作真是心癢,真想一腳把他踹翻,馬上貼上去看,等他脫了衣服我才想
起來,他身上的紋身,平時是看不見的。
  我問悶油瓶這是怎麼回事,他告訴我,這種紋身是用一種帶刺植物的汁液紋出來的,平常
是透明的,只有體溫超過一定溫度才會變成黑色。古時候苗人多有濕熱病,這種紋身可用來檢
測小孩子的體溫。
  當然,要體溫超過一定的溫度,也可以是因為劇烈的運動,所以悶油瓶在劇烈的搏鬥或者
激動地時候,紋身便會顯現。也由於不同的濃度,對於溫度的敏感不同,只有極端劇烈的搏鬥
,能讓所有的紋身圖案顯現出來。
  胖子弄來熱水袋,我們逼著悶油瓶燙他的胸部,果然,黑色的紋身慢慢顯現。
  胖子就道:「我靠!這招好啊!我以前作弊怎麼不知道這個。」我則開始仔細看他的紋身
和我畫的地圖。
  「你看看這古樓的位置。」胖子道,指了指塔邊上路徑的走向,「如果巴乃和這個村子是
一樣的,那麼這湖底古樓的位置,正巧在小哥那高腳木樓的位置上,如果貼在小哥身上,就是
麒麟的眼睛。」
  「哦?」我心中一動,細細一看,果然如此,心說胖子果然心細。
  這有什麼深意嗎?
  胖子又道:「這樣看來能肯定一點,就是小哥,你肯定和這個有淵源。」
  我切了一聲,這是不是廢話嗎?
  胖子道非也,這對於我們,指導意義重大。以前只是估計,大概這裡會有一些線索,現在
可以確定了。估計和確定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們今後的做法也會改變。
  我點頭,這倒也是,而且,這個村子的事情才剛剛開始,有的搞了。
  胖子接下來和我們討論了一些指導方向,「這事算是有眉目了,也不用那麼急,反正村子
不可能忽然又沒了,我們肯定得繼續待著,做個系統的調查。另外,周圍的村子也得一個一個
去打聽,看看能問出什麼來。這是個很長的過程。我看,得在這裡呆上一段很長的時間。整理
一下,先回去帶點東西過來,接下來可能要常駐。」
  說著雲彩就對他咧嘴笑。
  「丫頭咱們相處的時間長著呢!」
  雲彩也笑笑,眼神卻不自覺的晃像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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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二叔在五天後離開,我不知道他們在那裡是否還找到了什麼,總之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但
和我約定回杭州後好好聊一次。
  胖子和悶油瓶其實沒受到多嚴重的傷,得到救治之後,沒兩周就出院了。我們沒有立即回
杭州,而是再次去了巴乃。胖子斷定悶油瓶和那裡有聯繫,沒有得到更多線索之前,可能要在
那裡長住。
  我們在四天後又去了那個湖邊,在湖中心祭拜了那些骸骨,立了土黃丘。
  盤馬再也沒有出現,這讓我很是內疚,但想到他的罪行,感覺也是一種命數。拿著我的專
業打撈設備,繼續進行細緻的打撈,期望得到更多的線索。更多的東西被陸續撈了上來,但沒
有發現什麼特別關鍵的。
  接下來,我們準備進入古寨中,仔細地查看那座張家樓情況。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有
的氧氣瓶都耗盡了,必須去更換。
  也巧,最後一天潛水完成,準備上岸返程的時候,湖邊出了變故。
  當時我們還在湖中心,剛浮上來胖子就出聲招呼,抹了一把臉,指向岸邊。我朝岸上看去
,發現不止雲彩他們,還出現了好多人,竟然正在搭建帳篷。
  「我操!怎麼回事?」胖子奇怪道,「這裡變旅遊景點了?怎麼又來人?」
  我喘了幾口,仔細地觀察,發現來人中有很多是寨子裡的村民,雲彩正在和他們聊天,其
中另有一些人穿得很城市化,不知道來歷。更多的人正從我們來時的小路下來,牽著好多的騾
子,上頭全是包裹。
  這批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估計不是二叔又回來了。
  慢悠悠地游回到岸上,我越發覺得事情有點古怪,因為那些人帶著好多隻騾子,大包小包
的好多東西。幾個大帳篷已經搭了起來,石灘上一片忙碌,幾個人只是略帶驚訝地看過來,沒
有誰過多地理會這幾個穿著褲衩從水裡出來的人。
  我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走到雲彩和阿貴邊上,我忽然看到一個人,在盤馬老爹家裡
碰到的那個滿嘴京腔、五短身材的傢伙,正在吆喝那些當腳夫的村民幹這幹那,一臉飛揚跋扈
的樣子。
  這種人我在道上見得多了,想起當時聽到的,他應該是跟著一個北京老闆來這時原,那麼
這些人可能都是那個北京老闆帶來的。難道他們也問出了盤馬老爹的故事,準備到這裡來找東
西?人也太多了點吧!
  他看到我們,也算是見過一面,就打了招呼。我也懶得多想,回了禮,從他身邊經過,到
雲彩那裡,問這是怎麼回事?
  她輕聲說聽幾個村裡人告訴她,有一個大老闆雇了他們搬東西到這裡,具體情況那些人也
不清楚。
  這局面比較尷尬,我不希望事情有這麼發展,但這湖是公家的,你也不可能說不讓別人來
。這批人的目標是那種鐵塊,我不知道他們是知道鐵塊的真相,還是單純就是為了救贖,沒法
做出對策。
  他們的人源源不斷,六七頂帳篷支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一口京腔,讓我恍惚間覺得來到
了後海邊上。
  坐下來,一邊休息一邊警惕地看著他們做事。這其實挺鬱悶的,好比你在球場上打球,打
著打著忽然來了一堆人,全都人高馬大而且人數比你多幾倍,這時候你只能乖乖下場休息。
  我一邊暗罵一邊仔細觀察他們運來的東西,看看能否發現什麼線索。不看不知道,一看心
就直往下沉。那些大包裹裡,竟然有好幾隻水肺,好多物資看起來都像潛設備。
  「人家是有備而來的。」胖子哼了哼,「他們知道水下面有東西。」
  我腦子轉了一下,對胖子道:「會不會是北京有什麼老瓢把子來這裡淘貨了?那些人你認
不認識?」
  胖子道:「北京多的是掮客倒爺,潘家園裡沒幾個是親自下地的,我想可能性不大。這些
人不會是四九城裡混的,我看也許是咱們不知道的人。這年頭,各地都有新勢力。」
  「你在北京人脈廣,你看,有一兩個認識的嗎?」我再問。
  胖子搖頭,「我怎麼看沒有一個臉熱的,你讓我再仔細看看,不過這些人的京腔有點怪。
你等等,你胖爺我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問出他們老闆是誰。」
  胖子朝忙碌的營地裡走去,用北京話和其中一個人打招呼,不過那人沒搭理他。胖子是什
麼人物?立即跟了過去,他們就走遠了。
  我想著我能幹些什麼,要麼到他們營地裡逛逛,看看有什麼,或者乾脆去找他們的老闆?
  最終我什麼都沒幹,因為潛水後的疼痛讓我站不起身,眼睛和耳朵也非常難受,特別是耳
朵,又癢又疼,聽聲音都非常奇怪,看來這樣潛水對身體的傷害很大。
  正思索著該怎麼辦,忽然身後的悶油瓶捏了我肩膀一下。
  捏得恰到好處,我舒服得一縮脖子,心這是傢伙良心發現要給我按摩,卻聽他輕聲道:「
你看。」
  我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到營地裡,想看那裡有無異樣,卻發現另一邊的林子裡又來了一 隊
人,有一個人被人從騾子上被扶下來。那五短身材的很快迎了過去。
  仔細觀瞧,發現那人年紀好像有點大了,下來之後走路踉踉蹌蹌的,連腰也直不起來。他
四周有好幾個隨從,前前後後朝我們走了過來。
  站起來想過去,悶油瓶卻按住我。我轉頭,發現他矮身在我後頭,漆漆地盯著來人,對我
道:「不要讓他們看到我。」
  「怎麼回事?」我心裡一個,挺直了身子將悶油瓶擋住,看著他們越來越靠近。被攙扶著
的那個像大人物的人,是一個高大但體形無比消瘦的老頭,看得出年輕時肯定非常魁梧。因為
被若干人擁簇著,我沒能看清他的面孔,只覺得這人非常蒼老,走路完全沒有力氣,應該已是
風燭殘年。
  邊上一干人等,有男有女,更加混雜,那個五短身材一路似乎在做介紹。幾人邊說邊走,
並沒有走到我們面前,拐入了一頂帳篷裡。
  等他們走進帳篷,悶油瓶才鬆開捏著我肩膀的手。我被他捏得氣血不暢,揉了幾下,問他
道:「怎麼?你認識這個人?」
  他點點頭,臉色鐵青道:「裘德考。」
  「裘德考?」我一下愣了,「這老頭就是裘德考?」接著幾乎跳起來。我靠!這些人同樣
是阿寧公司的隊伍,這老頭竟然親自出馬了。
  一時間我不知該如何反應。裘德考在我心中有一個既定的形象,既確定又不確定,是一個
長著斯文赫定那樣一張臉的傳教士,但又有些像馬可.波羅那個大騙子。而在童年時代,爺爺
和我說的故事裡,裘德考是一個最壞的壞蛋,我還曾經把他想像成一隻大頭狼臉的妖怪。真沒
想到,他本人會是如此形容枯稿的一個老人。
  這種預判讓我覺得非常古怪,十分的不真實。爺爺的故事就相當於我小時候的童話書,現
在,童話書的人物忽然從爺爺的筆記本裡走了出來,一時之間,很有錯亂的感覺。
  他來這是幹什麼呢?看這陣勢是知道湖底下的事的。蛇沼之後,他和我們一樣沒有放棄追
查,也追到這裡來了?
  可是,我們的調查方向完全是隨興而為,他們和我們沒有相同的基礎,怎麼會碰到一起?
難道他們一直跟蹤著?
  想想又覺得不像,如果是跟蹤,他們不可能做出比我們更周全的準備。我們就完全想不到
這裡需要潛水設備,他們卻帶來了,肯定知道得更多,至少要知道得比較早。我既有點興奮,
又有點害怕。這老頭親自出現在這裡,肯定非同小可。他這樣的年紀不適合長途奔襲,這次出
現,必然是孤注一擲。
  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轉念一想,現在的局面麻煩了,我們和他們的關係太複雜了。我的爺爺和裘德考是世仇,
雖然現在我沒有任何報仇的想法,但這層關係讓我不可能對他們有任何好感。而三叔和裘德考
之間的恩怨,更是剪不斷理還亂。
  我們兩方之間即使沒有敵意,也有極強的競爭關係,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得好好想想該
怎麼來處理關係。
  得走一步是一步。
  我壓下毛刺刺的心跳,又想起了一件事––悶油瓶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會認識裘德考?而
且他躲什麼?
  轉過頭,我就問他。他還是看著帳篷的方向,答道:「我在醫院的時候,見過他一次。」
  「醫院?是北京還是格爾木?」我們是被裘德考的人從柴達木接出來的,不過不記得碰到
過他,他當時受的打擊應該比我們更大。
  「北京。」他回道,「就在上上個月。」
  那就是在北京治病的時候。靠!裘德考見過悶油瓶?胖子怎麼沒告訴我?
  再一想,他娘的胖子這個人要說義氣絕對是夠義氣,但要他照顧人他肯定是不行的。我在
杭州時,讓他看著悶油瓶,想必是做一半放一半。而且悶油瓶這種人,單獨和任何人相處都很
困難,沒有我在其中溜須打屁,胖子那沒溜的性格肯定和他是大眼瞪小眼。悶油瓶見到裘德考
的時候,他不知道在哪裡溜躂,所以不知道。
  想起這個我就想罵人,悶油瓶是我們手中的一張大牌,怎麼他見過裘德考我們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如果裘德考狠點,悶油瓶被他接走都有可能,那我們上吊都不缺的。胖子真是太不
上心了!悶油瓶也真是,什麼都不說。
  「他找你幹嘛?」我問悶油瓶,「你怎麼沒和我說胭?老大。」
  他沒有回答,閃回了我身後。
  回頭一看,裘德考被人攙扶著從帳篷裡出來,向四周望了望,戴上了帽子,朝一邊的樹陰
走去。
  「你躲什麼?」我又問,「被他看到又怎麼樣?可能他早就知道你在這裡了。」
  悶油瓶搖頭,對我道:「我們不能讓他們搶先,必須跟上他們的時間。」
  「你想幹嘛?」我問。
  他指了指一邊堆著的潛水器械,「我們去搶水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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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我立即明白了悶油瓶的意思,腦子裡靈光一閃,只想了個大概就不由得叫好。
  我們沒有水肺,如果裘德考他們有任何行動,都只能幹看。而回去拿水肺再返回的時間裡
,人家說不定早就搞定開路了。若這水下有什麼關鍵之處,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機會獲得先機。
  確實如悶油瓶所說,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去搶水肺,然
後使其報廢,這樣沒有了氧氣瓶,他們有壓縮空氣機也沒有辦法。這是典型的先下手為強,在
別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時候就行動。
  不過,現有的條件下是否能搶到?我抱有疑問。水肺放在河灘上靠湖比較遠的地方,過去
拿了就走,就算悶油瓶能一個打十個,他也不倒我們,衝到湖裡之前,我和胖子肯定就被按住
抽死了。
  想了想,我道:「你說得有道理,但這事急不來,人家這麼多人,咱們不可能現在就挺著
個肚子上。等到晚上,偷偷摸過去偷出來。」
  悶油瓶搖頭:「我們沒有晚上了,一旦安定下來,他們會立刻下水,你看。」
  他指向一個方向,那裡已經有好幾個人在湖邊打充氣筏,還有人走入了湖中,顯然是潛水
夫在觀察環境。
  「他們為什麼這麼急?」我很奇怪。
  悶油瓶頓了頓,忽然就道:「也許,沒有時間了。」
  我愣了一下,這句話在他嘴裡說出來很有深意,不過目前沒工夫細琢磨。
  小跑過去把胖子叫了回來,他一聽我們的計劃,啊了一聲,搖頭道:「我靠!剛和他們套
了近乎就去搶劫,胖爺我的名聲不得臭了?」
  我說道:「這水下如果有明器,他們下水後可就全摸走了。你是要明器,還是要名聲?」
  胖子想了想道:「真奇了怪了,我覺得天真你的話特別容易說服人。那咱們就先不管名聲
了,你說怎麼做?」
  我再想了想,硬搶肯定是不行,便讓胖子去準備小木排,重新上滿石頭。我們不可能背著
負重的鉛塊衝進湖裡,那麼只能用石頭來負重。之後,必須想一個辦法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
以便迅速地拿到水肺。
  放水肺處到岸邊的距離,如果全速奔跑,大概只需要三十秒。但在這條路上有很多在人忙
碌,只要略一停頓,就會被人追上。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偷東西,需要相當的技巧和心理素
質。
  這個我很不內行,怎麼想也覺得不可能。而且經悶油瓶那麼一說,覺得特別的緊張,感覺
自己馬上就要沒機會了。
  這時候還是胖子有辦法,他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水肺的位置,突然道:「你們會騎馬
嗎?」
  「怎麼?」我問。
  他指了指一旁的騾子,打了個眼色:「看過蒙古騎手奪羊嗎?」
  我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皺眉道:「騾子和馬不一樣,騾子跑不動啊!」
  「我靠!我們又不賽馬,只要它跑幾十米。這東西這麼大個子,跑起來誰敢攔?問題只有
一個,中途千萬別摔下來。」
  有門兒!我狂點頭。胖子馬上就去準備。我們先把木排扒到湖裡,然後回來,掏出錢找到
了看騾子的人,說想借去運點東西。
  那人先前在村裡見過我們,有錢當然賺。
  胖子問:「騾子什麼時候跑得最快?」
  那人道:「發情的時候,拉也拉不住。」
  胖子道:「這個難點,有啥需要避諱的?騾子最怕什麼?」
  打點妥當,我們拉著騾子,慢悠悠地走到他們忙碌的營地裡。靠近放水肺的地方,互相看
了看,我已經緊張得全身冒汗了。
  三個人率著騾子,感覺特傻,跟墨西哥那些農夫一樣。不過,倒沒有多多突兀,因為四周
好些騾子都在那裡卸東西。
  水肺裡在一個大帆布包裡,就幾個包是連在一起的,胖子把騾子趕了趕,走近了點,給我
打個眼色,讓我去解繩子。
  我看了看,沒有人注意我們,剛想動手,卻聽到後面有人喊了一聲:「喂!你們是幹什麼
的?」
  我條件反射下猛然回頭,看到一個女人正朝這裡走來,在樹下納涼的一行人也都站了起來
。我一下就慌了,心說怎麼辦?被發現了!
  那一剎那,胖子一個箭步,抓起水肺就大叫:「上騾子!」
  我一下,也抓起了水肺。三個人立刻上了騾子,胖子用力一抽騾子屁股,大叫道:「騾子
瘋了!」
  受到驚嚇的騾子揚開四蹄,狂奔起來。
  別看騾子平時走路慢騰騰的猛地一跑我差點沒坐住,加上胖子和我的水肺是連在一起的,
我們兩個互相拉扯,好像玩雜技一下,十分危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後面的女孩子迅速反應了過來,大叫:「攔住他們!」
  胖子估計得一點也沒有錯,這騾子跑起來聲勢驚人,往前狂衝而去,把前頭兩個正在搭遮
陽棚的人嚇得閃開,甚至摔倒在地。
  胖子還在叫:「讓開!當心!」
  三個人狂衝向湖邊,後面那女孩的喊聲被尖叫完全淹沒,而且這種情況誰敢上來?被騾子
踩上一腳可是傷筋動骨的事情,一時間,湖邊雞飛狗跳。
  我還沒反應過來,騾子已經衝到湖邊。它們怕水,一個急轉身,我們幾個都摔了下來。
  我的額頭磕在石頭上,隨後被胖子扶起來,騾子繼續狂奔。回頭一看,那女人帶著幾個人
追了過來,我們連忙轉身往湖裡衝。
  到了湖邊,一下就佔了優勢。這湖的水位下降得非常快,衝入湖裡,幾下就到了腳夠不著
地的地方,我們拖著水肺往深水裡去。游出好幾十米後再回頭看,那幾個人也下水了。
  游到小木排那兒,抱起石頭,胖子大叫:「沉!」三個人一個猛子往水裡一壓,迅速往下
沉去。
  在水下,只見上面幾個人已經游到了上方,差一點就要被他們拽住。有幾個人潛水下來撈
了一圈,但很快都浮了上去。
  我們從容地套上水肺,戴上潛水鏡。到底是專業設備,一下四周就清明了。我用鼻排水把
潛水鏡裡的水排出去一半,負上水肺,戴上腳蹼,他們也已穿戴整齊。
  裘德考的裝備果然是高級貨,腰帶上還有一條工具帶,裡面有led lenser的潛水手電筒,潛
水匕首和單體氧氣罐,一罐可以堅持三分鐘。把這些東西運到山裡需要大量的手續,此人看來
背景不淺。
  全部檢查完畢,我已經沉到了湖底,有了水肺能潛到兩三百米,這點深度我完全不放在眼
裡。關鍵是對手沒有水肺了,根本不用擔心有人下水來攆。
  胖子做了手勢,指了指前方。這裡離之前下水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水深相對較淺,前方
幽深一片,古寨就在那裡。我們必須離開這個位置,這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游了開去
,在另一個地方上岸,他們就只能乾瞪眼。
  打開手電筒,跟著胖子開始前進,最後到達谷寨上方,將鉛塊和氧氣瓶都沉下去,看著它
們掉入寨子的中央,然後一路潛泳到達湖泊另一邊。
  偷偷上岸的同時,就見湖對面一片氣急敗壞。
  後來阿貴和雲彩在山中接應,我們心中暗笑,潛伏而回。


  《陰山古樓》(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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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50 |只看該作者
《邛籠石影-引子》
【第一章】

  我們已經在廣西待了相當長時間,必須返回各自的地方看看,於是在暫別時訂了計劃,胖
子負責裝備的準備,我繼續收集資料的工作。
  回到杭州後,我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  
  和胖子制定計劃的時候,我還沒想明白這資料應該怎麼收集,後來細想了一下,要瞭解悶
油瓶的身世,可能需要從正規渠道入手。
  之前的調查說明了道上的人對他不瞭解,可能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參加過考古隊,組織上應
該有記錄。那個年代,參與這種專案都要身家清白,我或許能在長沙的老檔案裡尋找到線索,
至少能找到他的組織關係,進而再找到一兩個認識他的人,或者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不過,城市檔案館,特別是人事檔案,都是保密的,老檔案更是沒紅頭文件拿不出來,這
支考古隊是一九八零年代初期組建的,還出了事情,很可能屬於保密範疇,要看到沒那麼容易。
  另外,要找檔案,最好的辦法是從當年派出考古隊的研究所下手,到現在不過隔了二十多
年,不算太長時間,應該還在。
  我並不知道具體是長沙哪個研究所,不過那時候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名目,和考古有關係
的研究所可能只有一個。當時他們大部分都是學生,那麼很有可能又是大學裡的單位,應該不
難查證。
  幾番查找,果然如我所想,確實有一個老研究所的情況和我想的一樣,現在已經被合併了
,舊址就在一所著名大學的校園裡。
  那大學即將搬遷,我和王盟過去的時候,外面一溜全是大大的拆字,地皮估計已經賣給了
房地產公司。要是再晚幾個月來,可能只會看到一片平地。
  這就算是有了線索,研究所合併,檔案可能合併到新的研究所裡去了,也有很大的可能還
留在舊大學的檔案室。機關單位我很瞭解,我不是很相信二十多年前的檔案還會有人上心。
  不過這事兒不好打聽,我托了關係,在三叔的老關係裡繞了幾個彎兒,找到一個在研究所
裡工作的人,那主兒姓杜,名字很有意思,叫鵑山,送了兩條中華煙,問明情況,他就說辦公
都換地方了,但檔案仍在學校裡,研究所和大學還有裙帶關係,他們很多人都是大學裡的講師
,我要想看,他可以帶我進去,除了門口不方便,裡面還是比較寬鬆的,可老檔案很難查,叫
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閒話不多說,那一晚我就去了。
  這大學的老樓看得出來是以前的醫院改的,檔案室在大禮堂的地下一樓,有百來平方米,
簡直是個倉庫,沒費什麼工夫,我和杜鵑山順著低矮狹窄的樓道下去,下面燈都沒有,一片漆
黑,用手電筒一照,全是一排一排的木頭架子,上面都是牛皮紙包的檔案袋,厚的薄的,完整
的破的,橫放的豎放的,大部分上面都有一層灰,聞起來有一股紙頭受潮的味道。
  杜鵑山告訴我,經常用的一九九五年之後的檔案已經全部搬走,剩下的都是長年累月不會
動的,估計到要銷毀的時候也沒人會翻。
  我看著這情形,感覺陰森森的。不過這也正好,八月的長沙氣溫頗高,晚上會感覺涼爽些
,加上這一陰,涼絲絲的很舒服。我咬著手電筒,扇著扇子,在一個個老木頭架子前面細細翻
找。
  說珞來,我知道清華大學有一個圖書管理系,當時還感覺奇怪,圖書管理還有什麼好學的
?看到這檔案室的規模,我才明白,能管理這些東西的人,那也叫天才,看這些書架,普通人
肯定眼睛發黑,這還只是一個研究所的單位檔案室,要是國家檔案館,上兆的量,得多少人去
處理才能玩得轉?
  杜鵑山怕我闖禍害他,一直在邊上看著,幫我一起找,並問我一些細節問題,好幫忙過濾。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中國的檔案制度很完善,只要按照一定的規律,只要檔案還在,肯定
能找出來。可惜我現在好比無頭蒼蠅,只知道大概的年分,連那考古隊的編號都不知道,只能
每一份都翻翻。
  找了半天,一無所獲。我的想法是按照年分找,這裡所有的檔案都按照年分按類排序,那
麼只要在一九八零年到一九八五年間 尋找到相像的考察檔案,就能從裡面得到參加者的訊息
。長沙地處楚地,雖然考古活缺相對較多,但絕對數量也沒有多少,一個架子就擺滿了。不想
翻完五年間的檔案,沒有在其中看到任何和西沙考古有關的文件袋。
  我心說奇怪,問杜鵑山,其他地方還有嗎?
  他搖頭,這是裡沒了那基本上就是真沒有,除非,這檔案在機密檔案室裡,那就不放在這
個地方了。再不然,就是被特別銷毀了。
  我心說也不太可能,這考古就算是什麼機密,也沒有機密到那種地步的道理。
  他安慰我這是是常有的事情,也許像你說的,那考古隊之後失蹤了,算是大事,為了保密
,就把檔案處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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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下面是什麼地方?」我問道。
  「這是一九五零年代以前的檔案室。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怕造反派滋事,就鎖住了,幾十
年都沒人開過這門了。」
  「真的嗎?」我拿手電筒去照,清晰地照見鐵銹的鎖鏈已經被人剪斷,只是掛在上面裝裝
樣子。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覺。
  鐵鏈斷開,生了一層老銹,鎖鏈上全是蜘蛛網,顯然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咦!」杜鵑山也很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只是意味著你說錯了,有人進去過。」我道,透過鐵門的柵欄,用手電筒往下面
照了照,樓梯上堆了雜物,灰塵就更不用說了,一股陳年舊味傳上來。
  「你不會想下去吧?裡頭多髒啊!」他道。
  我也在猶豫是否有下去的必要,這好像和我來這裡的目的毫無關係。鎖鏈斷開,可能有一
百萬種理由,甚至可能壓根就沒鎖上過。可就算有無比離奇的理由,又關我屁事?想著就放棄
了。
  正準備離開,條件反射下手電筒光一甩,照到門邊的封條。
  可能是做拓本留下的後遺症,我見到毛筆字總要看一眼,也可能是這封條的位置古怪,太
低,有點扎眼,總之下意識地就看了一下。
  一看之下,我愣住了,老舊的封條牢牢地貼在門上,並沒有斷開。
  「奇怪,你看!」我對杜鵑山道,「看樣子,這封條是後來貼上去的。」
  他湊過去看,也覺得奇怪,說道:「可能是所裡發現這鐵鏈條被剪斷,所以貼了封條上去
。」
  那更怪,為什麼不重新搞個鎖鏈鎖上?封條有什麼用?我說著,去照封條上的字,「鎖鏈
都搞開了的人,會害怕封條?」
  「這裡頭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也許他們覺得裡面的東西的價值,還比不上一條鎖鏈呢!」
  「有道理。」我覺得有點好笑。擁有東西,並不意味著擁有這東西的價值。這些老檔案,
對於現在的人來說,不僅沒有價值,處理起來還可能需要很多的資金,這就是現在它們還躺在
這裡的原因。
  封條上面的字是:一九九零年七月六日,XX大學考古研究所封。
  我是做拓本的,對筆記很有直覺,那幾個毛筆字寫得不錯,這手書法肯定是模仿自一個比
較常見的書法家,而且感覺非常的眼熟。
  看上面的日期,上封條應該是一九九零年的事情,那時候文錦已經失蹤了,這事應該和他
們沒關係。
  我心裡歡道,得!希望完全破滅,回去從頭再來吧!於是招呼杜鵑山開路。他也不想在這
裡待太久,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聽到我說走,鬆了口氣。
  從原路回去,一切順利。文明世界比古墓經歷輕鬆多了,我是一點也不緊張,就算被人看
到又如何?來一百個警衛也沒粽子狠啊!
  回到賓館,我心裡很不自在,這麼一來其實眼前的路窄了很多。如果檔案都查不到任何線
索,還有什麼方面可以去琢磨呢?
  想著有點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沒有檔案?難道真如杜鵑山所說?可能性其實不大,只要西
沙的事情發生過,檔案肯定在那裡,那些檔案並不是一個袋子就能裝完的,真要銷毀,可能半
排檔案架都會搬空。但所有檔案塞得很密實,不像被人抽掉過的樣子。
  我意識到,也許自己的先入為主就錯了。考古隊裡有學生,可能並不和大學有關係。這些
學生或許是已經工作了的實習生,那麼,文錦所在的,就不一定是這個研究所了。
  想到這個,心裡好受多了,重新打開電腦,開始找合併其他研究所的資料,並一一地抄下
來,準備明天繼續找人問。反正老子有的是時間,不如一個一個地查過來,免得留遺憾。
  抄完之後,躺在床上過濾了一遍,尋思接下來是怎麼一個過程。這些單位有的嚴,有的鬆
,得從最簡單的開始幹。
  看著抄下的訊息,突然感覺不太舒服,好像這本子上的東西,哪裡有點讓我在意,仔細去
想又沒頭緒。
  難道是強迫症犯了?
  笑了一下,忽地渾身一震,那個封條從腦海裡閃過,研究所、研究所、研究所––XX大學
考古研究所––
  操!我猛然醒悟過來,為什麼剛才會看那封條上的字那麼眼熟!
  那他娘的竟是我自己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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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9:5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狗日的!我頭皮炸了起來,渾身發抖,心這是是怎麼回事?一九九零年長沙一所大學裡的
封條上,有我的筆記?
  不對!肯定不是看錯了!我心想,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但同時又很明白,自己對筆跡的
直覺,十幾萬個拓本看下來的職業本能,絕對不會騙人。
  那就是巧合了,我學的是瘦金體,也許那人也學這個字體,所以在神韻上有點相似。
  我拍著腦門,給這是找了一百個理由,好比男人在出軌之後想找藉口為自己解釋。想到最
後自己都覺得可笑,知道這些藉口絕對騙不了自己。
  看了看手錶,半夜了,這時候再叫杜鵑山出來已經不現實,但是今天晚上決計睡不著。反
正那門在檔案室外面,不用鑰匙就能看到,於是收拾了一下,拉上王盟,再次出發去那個大學
看個究竟。
  打了計程車過去,沒有杜鵑山的工作證,門衛不讓我進去。讀過大學的人這點事情不會理
解不了,回頭去邊上的小賣點買了包中華,很輕鬆地混了進去,憑著記憶回到舊禮堂。
  整個學校燈全滅了,只有路燈照明,周圍黑的要命。然而我心急火燎,根本沒有在意,一
路到了地下檔案室,直接就去看封條上的字。
  筆跡自然沒有跑,就在那兒。
  我的心臟狂跳,好想要看女澡堂子似地,急忙用手電筒照。
  一九九零年七月六日,XX大學考古研究所封。
  這一次我看得更清晰,腦子裡也清楚,每一筆每一劃都清楚。看著看著,冷汗就從我的臉
頰滑下來。
  真的是我的筆跡。
  我整個人愣在了那裡,幾乎就要崩潰。
  普通人,只要間隔時間不是太長,都能認出自己的筆跡,更不要說我是幹哪一行的。這絕
對就是我的筆跡,不可能有任何藉口。
  一九九零年我是幾歲?十三?十五?那時候我知道瘦金體嗎?他娘的可能連瘦金體都不知
道!這是怎麼回事?
  「對於我,一切都結束了,但對你來說,其實什麼都沒有開始。」
  三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那種久違的頭痛欲裂的感覺,又開始在我腦海裡盤旋。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驅散這些東西,腦子裡開始重組所有的片段。以前的經驗告訴我,這
時候一點用也沒有,而且一旦煩躁起來就很難平復,必須在煩躁之前就冷靜下來。
  我又想起了文錦寄出的錄影帶中,有一個非常形似我的人,在格爾木的療養院裡爬行,可
當時她沒有來得及給我解釋,三叔曾說,文錦他們並不簡單,本以為那是他的意氣之言,現在
想來,確實可疑。
  我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這到底應該怎麼解釋?似乎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一個我,還有
另外一個我,在將近二十年前,在這個地方,寫下了這張封條。也在差不多的時候,於格爾木
的老房子裡被拍下來––
  我心亂如麻,完全沒有一點頭緒,這比三叔的事情還要讓人頭疼。
  拿著手電筒,往封條後面的空間照。
  假設這封條是「我」貼的,那麼,顯然這就有戲了。至少能肯定,寫封條的「我」,和這
個研究所有關係。
  這個他們認為幾十年沒有人去的地下室,不僅有人進去過,而且還牽扯到如此詭異的事情
。我不禁好奇,那時會是一個什麼情況?看樣子,我不得不下去弄清楚是什麼個情況。
  下面黑咕隆咚,猶如古墓的墓道,我又有在格爾木的慘痛經歷,不由得有些畏懼。不過想
到這裡是長沙市區,不遠處就是一個社區派出所,文明世界一向靠譜,總不會出現校園鬼故事
中的情節,於是擦了擦汗,一邊去掰鎖鏈,一邊覺得鬱悶,早知道重點在這裡,一包中華就搞
定了,何必買兩條孝敬那隻杜鵑?
  鐵鏈子足有二十斤重,銹得極其厲害,動靜格外的大,能想到鎖這門的必然是和實在人。
扯了兩下,忽然有個不好的念頭:用上這麼粗的鐵鏈,該不是鎖著什麼怪物?
  隨即把這個念頭驅除掉了,怎麼可能?
  小心翼翼地把鐵鏈條抽出來,放到一邊,滿手都是鐵銹渣,然後扯破封條,往下走的時候
吸了兩口氣,被騰起的灰塵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樓梯亂的一塌糊塗,全是舊的桌椅。
  走下去,看到一扇和上面檔案室一樣的門,沒鎖上。往裡照了照,完全是和上頭一樣大的
房間,不過裡面沒有檔案,堆滿了雜物。
  照了一圈,不由得有點失望,這裡完全不是杜鵑山說的老檔案室,而是一個雜物倉庫。而
且看這些垃圾,可能這房子造好的時候就堆這了,厚厚的一層灰。
  我用手電筒四處亂照,拉起T恤摀住口鼻,灰塵的味道實在刺鼻,讓人很不舒服。地上有
凌亂的腳印,上頭也有一層灰,顯然離踩上去的時間不短了,可能就是當年發生事情的時候踩
出來的。腳印疊成一條,可能看出有兩三個人,走得很飄忽,一直往倉庫的裡面去。
  順著腳印前進,看看四周的雜物,說不出那些是什麼東西。再往深處走了幾步,勉強能看
出有很多大的木頭箱子。
  但到這幾個箱子,想到一個故事;在國家檔案館的倉庫裡,發現過幾隻木頭箱子,這裡全
是敦煌的藏經,是一次繳費的時候運來的,結果因為解放初期沒人清點,一直放紮起哪裡,知
道搬運才發現。
  這幾個倉庫裡,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寶貝?
  箱子的規模我看著很頭大,以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太可能查得到當年在這層庫裡發生了什
麼。太亂也太髒了。就算發現線索,也沒力氣搬開它們去查。
  走到倉庫的盡頭,那裡的雜物稍微少了一點,放著一個正方形的大箱子,用什麼東西蓋著
,腳印一直走向那個箱子,我蹲下去看,發現他們並沒有在箱子前停步,腳印被壓到了箱子下
面去。
  「老闆,這個箱子是推進來的。」王盟道。
  那就是說,他們把什麼東西擋了起來。以這箱子和牆角的角度,必然會多出一個空間,裡
面有什麼要擋起來?
  我對王盟說:「去,推開。」
  「啊?」他臉都綠了,「老闆,這––」
  「叫你去就去!」我道。
  王盟只好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去推箱子。這箱子極重,他臉都憋成了豬肝色,才將箱
子推到一邊。
  我拿手電筒一照,後面的夾角內,有幾大堆的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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