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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泡哥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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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13: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怎樣?她就是喜歡找個高大英俊的帥哥當老公,有誰要給她管?
而且,她對他一見鍾情,當然要想盡辦法拐到他囉!
可是,如何才能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大沙豬注意到她呢?
她左思右想、胡思亂想、東想西想……
終於,她決定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她自動送上門,對他說清楚、講明白,
「請你老實開出你的ㄇㄡˇ需要什麼條件?」
如果是做他的情婦、貼身小女奴,她都會一口答應,
可他居然嚇死人不償命的說──
「如果妳沒有boy friends,我們倒是可以湊成一雙!」
啥?!她有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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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1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當淩若馨和朋友聊天時,她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存在,不由自主地轉身,在宴會上四處尋找著到底是什麽令她湧起一股既刺激又危險的感覺。

       然後,一雙同時蘊含冰冷和熱情的矛盾黑眸鎖住了她的眼睛。那是一雙充滿力量和驕傲的眼神,精明、深沈的睿智眼眸,讓若馨斷定他將近四十。

       他的注視使她全身泛起一陣奇異的問抖,這是向來不乏男孩子追來的若馨從未有過的情形,她與男孩子們交朋友、遊樂,但從未對他們有過任何感覺,更遑論這種刺激的感受。

       算不上英俊的臉冷酷又無情,但她幾乎可以看見他身上有股令人難以忽視的熱情火焰,雖然,都被他嚴酷的自我控制結掩蔽了。但她不察猜想,一旦他體內那股熱情被引發後,不知會有何等的狂烈。

       若馨著迷地與大廳另一頭的他對視著,中間隔著偌大的場地,還有數十位賓客來來去去。

       她真是個誘人的小東西。


       不太高,身材勻稱,筆直烏黑的垂肩長髮襯托得臉孔上那對活潑亮麗的雙眸更加出色。傅維任由淩天豪那兒得知,她今年二十一歲,淡大英文系三年級,而從她身上所激發出來的奇特魅力與女性嬌柔著實令他心動不已。

       自從經過蘇珊娜及貝蘭之後,將近二十年來,他都不曾再對任何女人産生過興趣,雖然在他成功後,有不少女人主動上門來誘惑地,可是,他就是不怎麽感興趣。

       但就在他看見她的那一刻,傅維任立即決定該是爲他自己找個妻子的時候了,而淩若馨就是那個人選,雖然他們之間年齡相差大,但淩若馨的一切都使他産生強烈的反應,他就是想要她!


       若馨無法移開視線。

       他就像她狂野的夢中那個始終隱沒在陰暗中的黑影般,既危險又蠱惑人。她沒法解釋,但就是覺得他那潛在的危險氣質非常迷人。

       她體內逐漸升起一股陌生的興奮,驅使她想要不顧一切地接近他,並一一得到他!


       他獨自站在與群衆隔開的角落,直盯著她,手中的香檳僅只端著,視線毫不稍瞬地緊盯著她。他幾乎沒和任何人聊天,若馨只看到他和她的父親說了幾句話,然後,他的視線就一直跟隨著她而當她即將要承受不住那種緊繃的壓力時,他卻悄然地朝大廳出入口走去。

       他要離開了!

       若馨心裏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她強忍住想追著他去的可笑念頭。他接過持者手上的大衣,若有所覺地回轉身來,隔著遙遠的距離,他們的視線再度交纏許久。然後他微微頜首,轉身走出大門,消失在門後。

       她默然仁立良久,然後長籲口氣。

       「回家後,我得找機會好好問問爸爸他到底是誰,然後……」若馨喃喃道:「設計個最精密詳盡的計劃好用來…」誘拐地!


       周日早餐桌上,是全家人唯一聚集的時刻,淩家人團聊著一周來的「大事」。

       「爸,」若馨狀似沒不經心地隨口問道:「禮拜三晚上,在宴會裏和你講話的那個男人是難啊?」呼!終於有機會問出來了。

       「誰啊?」淩天豪捧著稀粥猛吹。

       「那個—直站在角落裏,從不和人打招呼的男人啊!」若馨嘌父親一眼。「就你跟他談過幾句話而已。」

       淩天豪做一思索後恍然低呼一聲。「哦,他喔!」

       「是啊,他!」掇若鐸馨不耐煩地喝說:「他到底是難啊?爸。」

       淩天豪好奇地望著她。「你問他做什麽?」

       心臟「冬!」了一下,若馨忙解釋,「好奇啊!你也知道,所有的賓客當中就他最奇特,當然想知道一下嘛!」

       淩天豪聳聳肩,「傅維任。」輕輕喝了口粥後,又繼續往粥上吹氣。

       「傅維任?」淩天豪的妻子尤珊如驚呼。「瑞帆總裁?他也去了?他不是從不參加宴會的嗎?」

       「他去了?媽。」若馨再度不耐煩地問道:「爸,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人?他爲什麽從不參加宴會?」

       淩天豪把粥放到若馨前面。「幫我吹涼。」

       「好,你快說吧!」若馨雙手捧著粥,兩顆眼珠子卻直盯著淩天豪。

       淩天豪雙手抱胸略一思索。「傅維任是匹孤獨的狼,除了自己,他從不信任任何人,總是自己掌握一切。瑞帆超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股分都掌握在他手中。至於,他爲什麽幾乎從不在公共場合中出現,應該是他孤僻的個性使然。」

       「孤僻?」若馨喃喃重復。這下可有點麻煩了!

       淩天豪沈思著點頭。「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有的人對他來說只有認不認識的分別,他幾乎是偏執的將自己孤立起來。」

       若馨皺眉。「爲什麽所有的賓客裏,他只和你打招呼?」

       「我們合作過相當多次,我想……」淩天豪輕笑。「也許他認爲我還算是個值得他打招呼的人吧!」

       淩家次女淩雪莉冷哼。「這麽傲慢的人,爲什麽還要跟他合作?」

       「他不是傲慢。」淩天豪微笑「只不過是個極端孤僻的人而已。」

       淩雪莉噘噘嘴。「只顧著自己的人值得信任嗎?」

       「他不是自私,只是自我保護設限得太過嚴密強硬罷了。」淩天豪反駁道。

       「真有那麽孤僻的人嗎?」若馨喃喃自語。「感覺起來不像啊!」

       「他的生活圈除了公司,就是公寓。」淩天豪說:「從兩年前開始,聽說他連公司都不常去了,幾乎都獨自待在公寓裏。真不知道他怎麽忍受得了?」

       「那……爸,」若馨強自按捺下心中的煩躁。「你還知道些什麽?」這麽孤僻的人,該怎麽拐他啊?傷腦筋!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淩天豪沈吟。「二十多年前,當他剛進麻省念書時,聽說和一個外國女孩交往過一陣子,後來發現那個女孩子只是在玩弄他而已。

       「大部分的人都會很傷心生氣,可他不是,他反而以四年的時間完成了大學課程,共同時取得三個碩士和四個博上學位,然後毫不留戀的束裝返國。當然,這跟他本身原就是個天才也有關係,他十七歲那年就從台大應用數學系畢業了。

       「他一回國就被台大延聘去做教授,結果不到一年,他的父親竟然無聲無息地帶著美絕秘書抛下兒子、放棄整個公司跑掉了。據說,他父親在失蹤前已經欠銀行和幾位好友非常龐大的一筆債務。而且所有資産,包括不動産、動産都已質押變賣完了,留給他的,僅是如山的債務。」

       「哇!」尤珊如驚呼。「後來呢?」

       「這是個企業界的傳奇,他不但在令人咋舌的短時間內償清了他父親如山的債務,又從一無所有中重建其父的公司。」淩天豪讚歎道:「簡直就像個奇跡!」

       「聽起來滿厲害的嘛!’傻雪莉啪啪道。

       「接著他遇上了貝蘭。」

       女人?「貝蘭?」若馨輕呼。「那是誰?」

       淩天豪惋惜地歎了口氣。「維任的經商管理能力一流,但是他對人際關係卻毫無天賦。貝蘭追求維任一年多後他們就訂婚了,可是半年後,貝蘭卻又和他解除婚約,跟著一位外國財團的副總裁跑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維任不過是貝蘭的踏板而已。」

       「那個貝蘭要是能預知今天傅維任會變成跨國財團的總裁,她應該就會留下來吧?」

       淩雪倫冷笑。「能逃過這種女人未嘗不是件好事。」

       「嗯!」尤珊如贊同道:「不過,打擊是滿大的。」

       「可也不需要如此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竟然杜絕了所有人的親近,並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那三個人一樣啊!」淩雪莉反駁道。

       「真可憐,三個最親近的人都背叛了他,他一定把這些當成生平最大的教訓,」若馨沈吟道:「所以,才會那麽拒人於千里之外!」

       尤冊如若有所覺地瞪著若馨。「若馨,你在想什麽?」

       「想什麽?」若馨裝無事地眨著眼。「沒有啊,我有在想什麽嗎?」

       尤珊如皺眉。「我養你這麽大,至少也看得出來你有什麽不對勁,說!你沒事問起那個傅維任做什麽?」

       若馨撇撇嘴。「我說過,好奇嘛!」

       「你爲什麽不對別人好奇,獨獨對他感到好奇?」尤珊如步步進退。

       「拜託,媽,你問爸就知道了,那天就他最引人矚目,雖然他誰也不理。可每個人的視線就是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又不是只有我—個人感到好奇。」若馨不耐地說。

       「可是,你從來沒有對任何男人感到好奇過,而且……」尤珊如雙眉皺得更深了。

       「我看得出來,你絕對不只是好奇而已。」

       若馨聳聳肩。

       尤珊如向丈夫使了個眼色、淩天豪會意地輕輕咳了兩聲。「若馨,維任已經是四十歲的成熟男人了,相信他不會想要一個小他一半歲數的小女孩去煩他的。聽爸爸的,離他遠一點,嗯?」

       若馨看著繼父,她瞭解繼父的意思:他已經四十歲了,不適合你?少去惹他!

       從母親再嫁給繼父後,繼父一直很疼愛她,甚至毫無血緣關係的兩位繼姐都把她當成親妹妹般看待。雖然平時總是喜歡小小的戲弄她一番,但是,有好吃、好穿的總是會讓給她。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繼父和兩位繼姐是真心的接受她、愛她。

       十多年來,繼父一直任由她發展她個人的性格與看好,從未加以抑止,她有任何要求,也從未被拒絕過。如今,對他難得一次的要求,她該怎麽辦呢?

       順由自己的心意而拒絕他,然後傷他的心?

       或是順從他,然後讓自己鬱鬱寡歡?

       「若馨,你不是對他有興趣吧?他小不了爸爸幾歲耶!」,淩雪倫反對道。

       「對他感興趣?」尤珊如驚叫。「老天!若馨,他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哪!」

       「他不是沒有感情,珊如,」淩天豪爲朋友抗議。「可是,若馨,姑且不論他和你在年齡上的差距。我剛說過,他對人際關係沒有什麽天賦,稱得上是個相當死板、枯燥無味的人。以你的個性跟他在一起,不出三天,你就會因無聊而死。而他呢?則會被你活活煩死。」

       「什麽叫做不論年齡上的差距?」尤珊如責問。「他們足足相差十九歲耶!不管是在思想上、觀念上,都有極大的距離,你想和一個有代溝的男人在一起嗎?當你想吃麥當勞時,他卻說要上高級西餐廳;當你想去郊遊烤肉時,他說他走不動了;當你想去看電影、唱KTV時,他會回你一句幼稚而且以他的成熟能力,如果他有心,足以將你整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絕對是屍骨無存!」

       淩雪倫接著說:「那種以事業至上的男人最可怕了!在他們的心目中。女人只是泄欲兼生産機器。尤其以他這種年齡的男人來說,有個兒子繼承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上床時,說不定也是死死板板的,完全不顧你的感受,自顧自的辦完事後翻個身就逕目睡著了!他絕對不會是那種深情款款、羅曼帝克且忠貞不二的好伴侶!」

       「雪倫!」淩天豪喝斥。「你在胡說些什麽?」

       淩雪倫吐吐舌頭。

       「不會的,爸、媽,你們太多心了吧?」淩雪莉搔搔若馨的頭髮。「若馨有那麽多同學在追她,哪會看上那個陰陽怪氣的男人。就算她不喜歡那些毛頭小夥子,爸爸公司裏也有好多年優秀人才等著她挑。如果她嫌他們太死板也沒關係,我認識的人裏多得是爽朗大方的男孩子,只要若馨說一聲,哪個不搶著追她?」

       「也對。」淩雪倫頗覺有理地應了聲。「我看,准又是小妹的同情心開始泛濫了。」

       尤珊如狐疑地看著若馨。「若馨,是這樣嗎?」

       「他的情況是挺讓人同情的,不是嗎?」她答非所問,至少能先蒙過這一回。

       尤珊如聞言長長籲了口氣。「那就好。也不早說清楚,害我白白擔了半天的心!」

       「咦?」淩天豪東張西裏。「小子呢?」

       小子也,仍指尤珊如爲淩天豪生下的淩家獨子淩子強,十三歲。

       「他上桌兩分鐘後就下桌了,爸。」淩雪倫好笑地看著父親。「他早端著飯碗去守在電腦前面了。」


       誘拐酷男第一步:電話

       通俗、自然,而且可免於尷尬、不自在的神情呈現在對方眼裏。

       「喂,傅先生嗎?我是淩若馨,淩天豪的女兒。家父委託我交給你一份文件,不知傅先生何時有空,好讓我將它交給你,順便解說一下我爸爸交代的事項?」

       「那就麻煩你了,淩小姐,不知談完話之後,是否可以讓我請你吃頓飯,略表感激之意?」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以上爲若馨想象中的場景。

       多麽順暢美好的開始阿!

       若馨帶著夢幻般的笑容拿起電話,撥了號碼。

       「喂,傅先生嗎?」若馨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她的聲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粗啞難聽?

       「我、我是那個淩、淩天豪的女、女兒淩……淩若馨……那個家父要我…那個……」

       她垮著臉,努力制止可笑的結巴。

       「淩小姐?」維任低沈柔和的說:「要找令尊嗎?請等一等,我請他聽電話。」

       嘎?,若馨愕然。
       「喂,若馨啊?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有什麽事嗎?」淩天豪爽朗輕快的聲音由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爸爸在那裏做什麽?

       出師不利,一盆冷水頓時從頭虎下,若馨—句話都說不出來!


       誘拐酷男第二步:偶遇

       路上「偶然」碰見,基於「禮貌」,若馨當然得上前打一聲招呼。

       「嗨!傅先生,我是淩若馨,淩天豪的女兒,那次宴會上見過的,你記得嗎?」

       「當然記得;淩小姐,真巧,沒想到能在這兒碰上你。」

       「我來找朋友,可是她不在,我只好自己隨便逛逛羅!」

       「這樣…那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想象場景二。

       要偶遇,當然不是那麽輕而易舉的事,因爲傅維任在家工作,也不喜歡交際應酬,實際上,他幾乎不出門。但是,若馨並不氣餒,國父每一次革命都得準備上好些日子呢!

       他不出門,若馨使守在他居住的大廈附近等待機會。他總要吃東西、買日常用品吧?

       若馨每天早上九點就到大廈前的小咖啡店報到,直到晚上十點打烊才離開,這樣持續了四天(當然也蹺了四天課),在第五天下午兩點剛過不久,若馨終於看到傅維任出現在大廈門口。

       若馨愣了三秒,隨即扔下一張千元大鈔,衝鋒陷陣般的向目標殺過去。當她喘得上氣接不了下氣地站在傅紙任前面時,一輛積架同時也在她身後停下來。

       「嗨——我是——淩若馨……」若馨辛苦地喘著氣說:「真…真巧…居然能在…這兒碰、碰上你……」

       維任眼光深黝地俯視著她。「淩小姐,你怎麽在這兒?」

       「我——找——找朋友——」

       一個恭謹的聲音不知趣地插了進來。

       「總裁,就是這份急件需要您及時處理。」從積架下來的中年人抓著一份文件焦急的說。

       耶?!若馨錯愕地瞪著中年人,跟我搶男人?!

       維任伸手接過。「交給我吧,你可以先回去了,我會再通知你來拿的。」

       若馨聞言松了口氣。

       「不行啊!總裁!」中年人說,若馨霎時以欲碎屍萬段的眼光破殺他。他當然是毫無所覺。「這裏面的問題太嚴重了,我必須親自向您解釋—下才行!」

       一桶冷水兜頭淋下,若馨苦惱地望著蹙眉的傅維任,中年人滿臉的惶急,她能怎麽辦?好的女人該是成就男人的事業而不是破壞,所以,她只能勉強擠出笑容。

       「既然傅先生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嘿嘿!要去找朋友了。」革命再次失敗,同志仍需努力!

       維任若有所思地深深注視著若馨離去的背影。


       誘拐酷男第三步:求助

       「傅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幫一點小忙?」

       「什麽事,儘管說吧!」

       「是這樣子的,我有一個同學,家境困苦,她需要找個夜間工讀來賺取學費,我知道傅先生某些子公司有夜間工讀的名額,所以……」

       「沒問題,既然是淩小姐開口的,當然沒問題。沒想到淩小姐這麽有同情心,我想……」

       「嗯?」

       「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聊聊,彼此互相瞭解一下。」——想像場景三。

       若馨花癡似的傻笑了好一會兒,再一次拿起電話。

       「喂,傅先生嗎?我是淩若馨。」聲音輕柔自然,若馨滿意地對自己點點頭。

       「淩小姐?」電話那頭頓了頓。「上次真抱歉,我……」

       若馨對自己聳了聳肩。「沒什麽啦!反正我只是經過而已,不過,這次我倒是真有事想請你幫幫忙。」

       「哦,什麽事我幫得上忙的?」

       「是這樣子的,我有個同學家境不太好,需要找個夜間工讀來賺取學費,」若馨笑容更深了,到目前爲止一切順利。「我聽說傅先生某些子公司有名額,所以,想請傅先生幫一下忙,不知道傅先生……」

       「沒問題,我只要打個電話聯絡一下就可以了,不知道淩小姐那位同學的芳名是……」

       若馨得意地一笑,她早就想好了。「蔡靜婷,她叫蔡靜婷。」蔡靜婷的家境的確不太好。

       「蔡靜婷……」他沈吟了一會兒。「如果我沒記錯,淩小姐,你那位同學已經是我公司裏的夜間工讀生了。」

       若馨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哦?」

       「是她舅舅來請我幫忙的,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舅舅?」若馨呆呆的重復。

       「會不會是淩小姐記錯了。」

       「記錯了……」若馨淬然回神。「是、是,我記錯了,當然是記錯了,應該是……是…」她慌亂的在空白的腦中摸索人名,隨便一個都好……「啊,應該是蘇玉欣,對,是蘇玉欣!」

       「蘇玉欣——」繼任再次沈吟,這次微帶點困惑。「你說的不會是曼洋電腦總經理的獨生女吧?」

       「耶?」若馨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蘇玉欣?她提蘇玉欣做什麽?「礙應該是柳月,對,我又記錯了,應校是柳月才對!」柳月的家境好象也不太好,聽說她爸爸過世許久,就靠她母親一個人養大她和妹妹兩人。

       維任沈默一會兒,才又從電話筒那端傳出聲音。「是新榮營造廠老闆的繼女,柳月嗎?」

       「啥?她媽媽什麽時候再嫁了?」若馨脫口驚呼,隨即捂住自己的嘴。

       「三個月前吧!」嗓音醇厚還帶著笑意。「我大約是那時候接到喜帖的。」

       真丟臉!若馨緊閉上眼。「傅先生,我、我有朋友來了,下、下次再請你幫忙好了。」

       不待對方回應,她便挂上電話,頹喪地癱在沙發上,勇敢的承受一整池北極來的冰水淹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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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21:33 |只看該作者
革命尚未成功,國父便壯志未回身先死!

       若馨可不想死不瞑目,她的耐心已盡,於是,宴會過後一個月,若馨直接打電話告訴維任,說她要見他,然後堂堂進入這棟位於忠孝東路商圈內的二十一層頂樓公寓。

       通過大廳警衛那關之後,她進入電梯,在電梯操作板上按下維任在電話裏告訴她的密碼。到了頂樓,維任才出現,他用最精簡的話引她進入書房後又出去,不一會兒,便端著託盤進來。

       這是一間冰冷卻優雅的書房,但是這兒的安靜與平和,令她不由自主地暫時抛開心裏的緊張,品嘗馨香的頂極凍頂烏龍茶,談些像他在麻省念書時的雜事,或她高中時和同學跑到老師家搗蛋的趣事。

       「還要再來點茶嗎?」維任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柔和、深沈。

       「哦!好,謝謝。」若馨心不在焉地回道,心裏則加緊盤算著該怎麽向複雜難解的維任提起她心中的想法。

       若馨端起茶來吸了口,悄悄地偷覰著他冷峻的五官,他爲什麽都不問她的來意呢?

       僅只是兩通尷尬的電話,一次的「偶遇」,然而他卻如此自在地接受了她的貿然來訪,甚至愜意地與她聊天說地,仿佛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奇怪,爸爸不是說他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嗎?當然,他可能只是單純的以他惡魔般的自製力控制住他的詫異,因爲不願讓朋友的女兒感到難堪。

       有沒有可能,那種強烈的吸引力是雙方面的,所以,他並不排斥她的來訪?

       但如果她是錯的,那麽她的目作多情只會帶給雙方莫大的難堪。

       誰會料到正值青春年華的她,會被一個年長她一倍的男人所吸引呢?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

       她曾經爲此而深切自我檢討過,但她找不到適切的解釋,只是更深層的領悟到,就是他!他是這輩子唯一會讓她心動的男人,無論他多老、多醜、多詭異。所以她明白來這一越是必須的,只是……她必須好好的想一下,如何開口才不會讓他感到太過突兀怪異。

       譬如她當然不可能直截了當地對地說:對不起;先生,我很抱歉我迷上了你,但是既然你少個老婆,或許你願意考慮娶我?

       他不會生氣,但是他絕對會拍拍她的頭,再拿根棒棒糖哄她回家找媽媽喝奶去。

       那麽,她到底該怎麽說呢?

       第一眼見到她時,維任就對自己許下諾言,他一定要設法使她成爲他的,不管他們年齡有多大的差距,或者有多少人反對。

       有人反對幾乎是必然的,即便算得上是朋友的淩天豪,也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年歲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一個花樣年華的甜美女兒絕對有資格得到一個比他年少多情的男孩子來愛護,而不是他這個老男人配得上的,即使他有再多的財富也一樣。

       若馨仍在攢眉苦思,絲毫沒感覺到維任凝注在她身上的視線。

       既然她已經自動上門來了,那麽,只要他能秉持一向的耐心和毅力,再加上若馨的自我意願(如果不夠堅定,他自然會給予刺激加強),她終究會成爲他的女人的,維任告訴自己。

       當維任再度對自己作下承諾時,並沒有料到毋需耐心,也用不著任何努力,成功就自動送進他的手掌心裏了。

       若馨終於硬起頭皮開口,胃也不禁緊縮起來,她非常小心地將茶杯放回小碟子上。

       「嘔,傅先生……」

       「如果你願意,請叫我的名字。」維任從茶杯杯沿上窺視她。

       若馨深感意外地愣了下才深吸了口氣,再吞下卡在喉嚨的口水,「我!維任,」她再喘了口氣,「是這樣的,我、我、我聽我父親說,說你——你還沒有……結婚?」

       維任放下茶杯,往後靠坐在椅背上,他的雙肘撐在椅子扶手上,手指相觸成尖塔狀。

       「沒錯,我是還沒結婚。」

       若馨緊緊抓住椅子扶手。「你是……沒有結婚的意願,還是…」

       他把下顎抵在指尖上,直盯著她。「沒碰上合意的人選」

       「哦!那…」若馨深吸了口氣,「不知道你有什麽樣比較——特殊的條件?」

       「條件?」維任眯了眯眼。「你爲什麽認爲我會有特殊條件?」

       「據我所知,雖然你不常參加社交場合,但是仰慕你的女性還是很多。聽說…」她偷看他。「還有某些小姐倒追你。」譬如我!

       維任半合上眼,垂視自己的手指。「你想錯了,我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條件。或許,我和那些小姐們只是單純的不投緣而且,這點你沒想過嗎?」

       「不投緣?」若馨蹙了蹙眉,什麽意思?

       「是啊!難道你不知道這種事也是需要一點緣分的嗎?」

       「緣分?」若馨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只不過,」她狐疑的瞥了瞥他。「像你這麽正經嚴肅的人講緣分,似乎有些……怪異。」

       維任的黑睫毛遮蔽了他的眼睛。「或許我不像你想象中那麽嚴肅。」

       她當然知道他的嚴肅冷漠是他的自我防禦,他的熱情都隱藏在那副漠然的面具下。

       「那…如果說……」若馨雙手握成堅定的拳頭。「當然,僅是如果而已。如果像、像我的女孩子呢?」雖然她極力的控制自己,仍不免讓一抹淡淡的紅暈偷偷溜上了她的雙頰。

       「像你?」維任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女方不會覺得嫁給我太委屈了些嗎?」

       「當然不會!」若馨脫口而出之後立刻驚覺到自己的失態,她遮掩性地清清喉嚨。

       「我是說,你的條件那麽好,應該不會有人拒絕你的。」

       「是嗎?」

       「當然,咳咳咳!」若馨及時咳了咳,中斷再度脫口而出的回答。「嗯……你的意思呢?」

       維任雙眼間過一抹有趣的神來,他柔和地說:「或許,等到真有條件像你這麽好的女孩子自願委屈嫁給我時,再問我吧!」

       卡住了!若馨皺著周。

       維任再度拿起茶壺爲兩人斟茶,同時用眼角餘光偷窺她懊惱的神情。

       若馨的手指緊緊交纏,她知道自己整個手掌都汗濕了。

       罷了!讓他恥笑也罷、丟臉也罷、心碎也罷,她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她想要嫁給他的心意是那麽的強烈,強烈得她願意捨棄所有的自尊、強烈得幾乎想要拿槍逼他娶她。

       嘔,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她還沒有瘋狂到那地步。現在,她必須凝聚所有的心力,准備做最後的出擊。

       反正最糟的情況也不過是他拒絕她,然後她躲到某個深山叢林隱居十年八年的,呢,或許一輩子,才足夠她補綴好她的自尊和破碎的心。

       她清清喉嚨。「嘔,傅先生……」

       「維任。」

       「哦!維任……,這事似乎比我想像中更…」

       「別緊張,」維任溫和地安慰她,「就算你說錯了什麽,我也不會吃掉你的。」

       若馨緊張的笑了笑。「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我是想…這個……這個——」

       「嗯?」維任以鼓勵的眼神凝視著她。

       若馨僵了一會兒,接著,突然合上雙眼,「對不起,繼任,我很抱歉我迷上了你,但是,既然你少個老婆、或許你願意考慮娶我?」她不顧一切的一口氣說出。

       「啊?」

       啊?這是什麽回答?她睜開眼,臉都丟盡了,她不介意再多出醜一次,所以她急切說「情婦也可以。」

       維任挑了挑眉,然後笑了。

       笑?這又算是什麽回答?

       「好吧!我承認我很笨,不懂你的暗示,請你明白告訴我,你…」她懊惱地瞪著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恥笑我嗎?」

       「我願意和你結婚。」維任非常輕柔地說。

       若馨瞪著他瞧。「你願意和我結婚?就這樣?」

       維任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但眼神中多了一點稍早沒有的愉悅。

       「你很投我的緣。」

       對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的詫異感,壓過了原有的緊張與羞怯。

       「你不需要再考慮—下嗎?」若馨追問,仿佛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先和她打上一會兒太極拳再說。

       「我想你也應該瞭解投不投緣這種事,第一眼應該就可以決定了。」他若有所指地凝視著她。「或許我該問你,你有沒有交往中的男友?」

       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若馨覺得這樣跟他說話實在很累。她當下決定。如果他們真的能夠結婚,那麽,婚後第一件事就是改善他的溝通能力。

       她呼口氣。「沒有,跟你一樣,沒有投緣的追求者。」

       維任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少了很多麻煩。」

       「你絕對不能這麽想,」她警告。「大麻煩還在後頭呢!」

       「我知道,」維任瞭解地瞧著她。「令尊、令堂。」

       「你怎麽知道?」若馨訝異地看著他。

       「稍微有點腦筋的人都想得出來。」他謙虛地說。

       她懷疑地瞪著他。「我希望你這麽說不是在嘲笑我。」

       「絕對不是?’他保證。「我怎麽可能嘲笑我未來的妻子呢?」

       「那就好。」可這個不是最重要的,她想。

       「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既然你已經聰明的想到最大的麻煩是我的父母,那麽請問你,可有想到絕佳的辦法來解決?是請殺手暗中宰了他們,然後埋在後花園某處?還是用火箭把他們送到火星上?」

       維任仔細考慮了一下。「我想那麽做可能稍嫌麻煩了點,有很多技術上的問題不容易克服。或許,你願意考慮一個比較簡便的方法?」

       「哦?」若馨興致勃勃的將上身往前傾,以便聆聽他的同見。「什麽方法?」

       維任看著她。「說服他們。」

       這算什麽高見?若馨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會兒,然後不耐煩地揮揮手。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想辦法吧!」隨即又擡眼瞥視他。「當然,必須在你十分確定的情況下,我才會去動那個腦筋。」

       「我決定的事從不更改。」他肯定地說。

       若馨這時才真正松了口氣。「那麽,我可以開始想辦法來說服我父母了。」說得倒容易,做起來才知道會有多麻煩。唉,頭又開始大起來了!

       「也許,由我來開口比較好。」看得出她的爲難,他體貼的表示。

       若馨懷疑地看著他。「如果是,你打算怎麽‘說服’他們?拿槍對著他們?」

       「我會儘量以實際上的說法來勸服他們,如果真不行,我答應你會採納你的建議。」他摸摸抽屜,「正好這裏面有一把尚未使用過的點三八,是我在美國的友人送給我的。追查起來比較不容易,或許……我應該順便帶去?」

       若馨張大了嘴巴。

   「怎麽樣?我該順便帶去嗎?」維任耐心的徵求意見。

       若馨的驚恐在捕捉到那抹極快飛過維任雙眸中的幽默後消逝不見,她眨眨眼。「也許那樣真的比較好。你知道。免得你的說服力不夠,還得再跑一趟回來拿槍,不但麻煩,而且說不定他們會有所準備,像衝鋒槍、死光槍什麽的,這樣一來,區區一把點三人可能製造不了什麽效果吧?」她挪逾道。

       「死光槍阿…」他若有所思地歪著頭著她。「你認爲我是不是應該下單去訂顆核子彈呢?」

       「我有個更好的建設。」若馨憋著笑。

       「哦!能好心提示我嗎?」維任客氣地問。

       「呢,訂艘太空竣,我們可以移民到月球上。」

       「啊!挺好的主意。」維任正經地點頭同意。「沒有空氣污染沒有交通阻塞沒有人口爆炸的問題。最幸運的,是沒有足夠的氧氣供應,也沒有人提供我們食物。」

       若馨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哦!老天,他們還說你是個枯燥乏味的人,」她拭了拭眼角的淚水。「他們還警告我不出三天就會無聊死,我看沒笑死就算運氣好的了!」

       維任起身來到她身邊,送給她一張紙巾。「希望不是我的枯燥乏味令你感到這麽悲傷。」

       他靠坐在書桌上,雙手撐在桌邊,欣賞著她樂不可抑的歡樂笑容。她笑要的興趣之一。

       好半晌,若馨才漸漸抑止住笑意。「還是我去說吧!要是讓你去,包准他們會認爲你在和他們開玩笑。」

       「你會改變主意嗎?」他的眼光深奧難測。「我是說,和他們談過之後,也許……」

       「被他們說服而放棄你?」若馨詢問地望著他。

       維任點點頭。「類似。」

       「有一點我和你相同,」她站起來想面對地,讓他看清她眼中的堅定無悔,可惜效果不佳,她太矮了,只能看到他的下顎,而他也只能看到她的頭頂。所以,她往後退一步,頭再高高仰起。「我決定的事也從不更改。」

       爲了證明她的決心,她向前一步,惦著腳,在他下顎親吻一下。她原來的目標並不是那兒,可是,她只能親到下顎,再往上一點的位置,就得拖張椅子來墊高了。

       他宛如岩石般僵硬地站著,極力自製著,然後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如果這表示你的決心,我不得不說,你的決心似乎無法令人感到有多少信心。」

       「哦?」她低語、臉上泛起一陣紅暈。「那要如何才能讓你對我感到有信心呢?」

       「像這樣。」他幹啞地說道,緩慢地將她拉進雙腿之間。

       她只象徵性地略微抵抗了一下,然後便愉悅並放縱地靠著他。她雙手搭在他的胸前,眼中閃爍著渴切,雙唇因興奮而微啓。

       他低頭輕輕地覆上她的雙唇;飲著自她唇上傳來的性感激流,她嘗起來就像他想像中那般情新、甜蜜,強烈的助長他已撩起的欲望。

       若馨的雙臂滑向他的頓後交纏,以深沈的饑渴迎向地,身軀無法自主地顫抖著。

       這是一記緩慢、醉人的吻,既急切又充滿耐心。半晌之後,他強迫自己緩緩的移開,她模糊地低響著。

       「什麽?」他低語若,用他的舌尖沿著她的嘴唇曲線遊移。

       「一點也不枯燥乏味。」若馨顫抖地說。

       他輕笑。「很高興你這麽認爲。」

       「現在,你已經表現過你的決心,是不是該輪到我有所表示了?」她渴盼地擡眼向。

       「如果你願意。」他溫柔地說。

       她急切地點頭。「是的,我要、我願意。」

       他的手輕輕地探進她的髮裏扶住她的頭,他的嘴再一次覆住她的雙唇,他看見她的睫毛垂下,聽見她愉悅的歎息,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她的呻吟應和著他的呻吟,形成一首輕柔的戀曲。

       他終於擡起頭來時,已气喘吁吁,若馨也是熱血奔騰,仰頭看著他喘息著說:「我的決心足夠了嗎?」

       「是的,足夠了。」他輕柔地說。

       「是嗎?」若馨喃喃道:「可是,我覺得好像還不太夠,或許我們應該重新再來一次,你知道、讓你對我更有信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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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29: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除了一再的試探,若馨絲毫風聲也不敢透露。爸、媽、雪倫、雪莉,甚小弟都在她的試探範圍之內,可是結果實在悲慘得緊!

       「離傅繼任遠一點兒!」爸說;

       「除非我死,否則絕對不准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媽警告她。

       「爸媽是爲你好,還是聽他們的吧!」雪倫苦口婆心勸她。

       「除了富有之外,我認識的男人統統都比他好,來,告訴姐,你喜歡哪種?姐負責幫你找到。」雪莉阿沙力地承諾。

       「你有老爸管你上半輩子還不夠嗎?」小弟受不了地斜睨著她。「還得嫁個‘爸爸’來管你的下半輩子?」

       一丁點兒的軟化跡象都沒有!沒有人會幫她,除了扯她後腳之外。

       老天,這些日子來,爲了避免引起家人的懷疑,她甚至只敢偶爾和維任通通電話,根本不敢冒險見面,飽受思念煎熬的結果,卻是一無所得。

       而最最最恐怖的是,在她屢屢試探的一個月之後,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爲了苦苦思索如何說服父母而半夜睡不著的若馨,正無精打采的見到廚房準備倒杯果汁喝,沒想到卻因而聽到驚天陰謀!

       「若馨真的很不對勁。」從主臥房裏傳來母親的低語聲,恰巧被正從主臥房門口經過的若馨聽到。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若馨本能的把耳朵緊緊貼在房門上,查探詳情。

       「我也這麽覺得。」淩天豪歎了口氣。「恐怕她是迷上那個傅維往了。」

       「那可不行!」尤珊如的聲音提高了些。「我不管,你得負責想個辦法。」

       「早想過了,珊加。」淩天豪的聲音傳了出來。「若馨下禮拜就期末考,等考完後,就把她送到國外去,一了百了!」

       反對聲差點沖口而出,若馨立即緊捂住嘴。

       「可是,」尤珊加遲疑地說:「她會乖乖的讓我們把她送走嗎?」

       「簡單!」淩天豪購有成竹地回道:「先勸服她參加某個旅行團旅遊一番,好轉移她的在意力,等一、兩個月後旅行結束了,她對傅維任的興趣想來也不再那麽濃厚,屆時,我們再設法說服她留在國外,應該就會簡單得多了。

       「嗯…」尤珊如沈吟著。「找個年輕人比較多的旅行團——

       若馨沒再聽下去,匆匆溜回房裏,驚恐地喘息著。

       陰謀!天大的陰謀啊!

       若馨逃掉了英文詩選的課,匆匆忙忙跑到維任的住處。

       維任把手肘分放在兩旁的扶手上,雙手指尖相對成金字塔型,眼光專注地望著在書桌前踱來踱去的若馨。

       「他們竟敢這樣對我!」若對憤慨地叫道。

       「他們也是爲你著想。」他平靜地說。

       「可是,他們不應該不顧我的意願就這樣隨意地擺佈我!」若馨揮動雙手強調她的不滿。

       「要是我,我也會這麽做的。」維任贊同道。

       若馨倏地停下腳步,犀利的視線不客氣地射向他。「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以爲你說過你的決定從不更改。」

       「我是這麽說過,」他靜靜地說:「而且也無意破壞我的習慣。」

       若馨瞪著他。「你確定?」

       他溫柔地回視她。「非常確定。」

       「那爲什麽你看起來這麽冷靜漠然?」若馨低聲咕噥。「仿佛你一點也不在乎似的。」

       維任往後靠在椅背上。「我只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罷了。」

       「哦?」若馨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好奇地審視他。「你早就預料到了?」

       他點點頭。

       「什麽事都逃不過你的估計嗎?」她頗感興趣地問。

       「我儘量。」他謙虛地回答。

       「儘量,嗯?」她仍然打量著地。「那麽,我能不能借問一下,你的儘量裏頭可有包括這件事該如何妥善處理呢?」

       「我想,這件事最重要的取決點在於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不是說過我的決心也不會更改的嗎?」

       「我不是指你的決心。」維任緩緩地說道:「而是在處理這件事上,或多或少總是避免不了會傷到你家人的感情,你……可有考慮到這點?」

       「早就想到了。」若馨沮喪地垂下頭。「若真避免不了,也只能期望把衝擊減到最少」

       維任瞭解地看著她。「另外,還得看你是想長期抗戰或是速戰速決。」

       若馨想了一下,「若是長期抗戰的話,恐怕非得耗上一、兩年不可,弄不好三、四年都搞不定呢!」她撤撤嘴角。「我生平什麽都不缺,就是缺耐心。」尤其是對他,不先拐到手,被別的女人連跑了怎麽辦?

       「那就是速戰速決了?」

       「只有這樣了,不過,」若馨警告地盯著他。「最小的傷害!」

       「當然,」維任頜首。「難道你不相信我有辦法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完善嗎?」

       「我相信你絕對可以。」若馨由衷說道。

       維任爾雅地微笑。「很高興知道我未來的妻子對我這麽有信心。」

       「那可不,」若馨得意地說:「你可是我親自看中的人選耶!」

       維任若有所思地瞧著她。

       若馨立即恍悟到自己說了什麽。真丟臉!她略微尷尬地輕咳兩聲。「呃,你打算告訴我怎麽進行了嗎?」

       維任沈思片刻。「你還是按照令尊的安排去旅遊。」

       在若馨還未來得及開口反對,維住便接著說:「我會去找你。」

       「我們可以在國外結婚,順便度蜜月,當你打平安電話回家時,可以約略透露想自行在國外找學校念書的意願。」他沈吟地說:「我相信他們會認爲你是被國外多采多姿的生活給吸引了去。」

       「漂亮!然後呢?」若馨身體前傾靠向桌面。

       「在蜜月途中,你可以順便觀察是否有中意的學校。」他謹慎地說。

       她挑挑眉。「真的要繼續念書?」

       「有機會念書時,能多念點總是好的。」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

       「還有任何疑問嗎?」他禮貌地間。

       「有,你的公司呢?」她隨即又懷疑地瞅著他。「你不會是不是想度完蜜月後,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國外吧?」

「我的老婆自然要我自己照顧。我在全世界各處都有分公司,何況,你大概知道我一向喜歡持在家裏工作,兩台電腦足以控制我所有名下的公司業務,有問題時,再親自跑一趟就行了。」

       「我們不會待在國外一輩子,永遠不回來吧?」

       「當然」他戲謔地看著她。「等你念完書回來後,他們看見你並沒有因我的枯燥無聊折磨而死,或是被我某些不爲人知的怪異惡習荼毒得不成人形,或許,他們就比較能夠接受我了。」

       若馨微笑。「你又在尋我開心了。」

       維任嘴角激揚,一派紳士。「盡我所能。」

       若馨雙眼一亮。「或許一個小外孫能大大改變他們的看法,你認爲呢?」

       「或許吧,但是我希望你能先完成你的學業。」

       「我不在乎。」若馨慷慨地說。「能不能完成學業,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

       「我在乎。」他說。

       「怎麽?」若馨挪愉,「怕我知識不足,言語無味?」

       維任莞爾一笑。「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已經談得很好了嗎?」

       「那倒是。」若馨輕咬下唇,若有所思的觀察他。

       「有問題嗎?」

       她想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問道:「我能不能問你一些私事?」

       「我相信夫妻之間若能互相坦白,應該是互信的良好基礎」

       若馨翻了翻白眼。「受不了!你講話總是這麽文謅謅的嗎?腦袋裏沒有一台翻譯機,還真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麽呢!」

       他笑了。「你太誇張了。」

       「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很性感耶!」若馨雙肘撐在書桌上、雙掌托著下巴,著迷地盯著他。「爲什麽你不愛笑?你知道嗎?認識你的人都說你是棺材臉呢,」

       維任聳聳肩。「或許是爲了減少增加皺紋的機會吧!」

       若馨噗一聲笑出來。「少來了!你才不是那種整天抹面敷臉的娘娘腔男人。」

       「很高興你對我有這種瞭解。」

       若馨忽然神秘兮兮地把腦袋湊向前去。「我爸說你有一些機密的人事資料,是不是真的?」

       維任蹙眉。「只是一些基本資料。」

       若馨眯著眼。「我爸說那是因爲你不信任任何人,是不是?」

       維任防備地審視她一眼。「我不覺得輕易相信他人是件好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揮揮手。「我的意思是,那我呢?你信不信任我?」

       「不久的未來你便是我的妻子了,我當然相信你。」說話的同時,維任也頓悟自己說的是實話。毫無道理地,他就是信任這個才第三次見面、即將嫁給他的小女孩,雖然他不應該這麽輕易地相信人。

       若馨頗爲高興的笑起來。

       「能聽到你這麽說,真是很安慰。想想,要是晚上睡覺時,還得費力去猜測枕邊人到底在想些什麽,那可真是非常煩人的事。沒吃過羊肉,總見過羊滿山跑;雖然我沒結過婚,也知道夫妻間不應該是這種情形吧?」

       「你說得很有道理。」維任贊同道。

       若馨滿意地點點頭,「或許,我們的婚姻會比我想像中更美好。」她樂觀的預測。

       「滿足妻子的願望將會是我往後努力的目標。」

       「如果你能說一些白話文,我相信我會更快樂。你知道,我的IQ可能沒你想像中那麽高。」若馨調侃道。

       維任完爾。「如卿所願。」

       若馨一拍額頭。「更糟糕了!你還是回愎原來的說法吧!至少那個我還聽得懂。」

       維任開心得笑了。

       和諧地說笑了會兒,若馨忽顯不安地看著地。她真的不希望漏掉了什麽,導致事情不能順利進行。

       「別擔心,小女孩,我會料理所有的事。」維任安慰她說,好似他已看出她的心思。

       「我不會讓事情有任何出錯的機會,畢竟,這和我能不能娶老婆有莫大關聯,不是嗎?」

       若馨離去後,維任坐在暗下來的書房,注視著電腦螢幕繁複混雜的亂碼,經過一連串的程式輸入、密碼試測,它可以由一團毫無意義的字碼變化成一份機密資料。

       這才是他真正喜愛的事。

       除了兩位主管上司,沒有人知道他爲美國政府情報單位作研究,及發展解析技巧的工作,偶爾也會依照美國國防部武器研發中心的要求,設計一些敏感的程式。從在麻省修博士時,他就開始這個工作到今天。剛開始只是好玩,到後來卻變成枯燥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近二十年前的某個不值得紀念的日子,當他得知父親帶著瑞帆的資産和別人的錢財,夥同他美絕迷人的女秘書逃遁無蹤時,他的一生就改變了,當時他二十一歲。放棄了到美國太空總署工作的夢想,再經過一段生命中最灰暗苦澀的時期,他終於清償了所有債務,並將瑞帆擴展爲世界知名的跨國財團。儘管不能完全不管瑞帆財團的業務、但他還是盡力使自己不必再像掌管初期時那樣事必躬親。兩年前,他開始改爲在家中遙控監管。

       但是一直到今日,他依然不喜歡商界,實際上,他厭惡得很,這輩子他最不想當的就是生意人,他在商界傲人的成就並沒有改變他的想法。他只是不得不一頭栽了進去且不得脫身,除非他有兒女來繼承這一切。

       認識他的人都認爲他爲人乏味無情,那是因爲他的生命—直處在厭煩無奈的環境下。

       只有當他沈浸在五彩雜亂的線條圍形、神秘且錯綜複雜的亂碼中時,他才能感受到片刻的高度挑戰性、醉人的滿足感和成就的喜悅。

       然而,不久的未來,溫柔、甜美、熱情美妙的若馨,將會爲他的生命中帶來另一種滿足、另一類歡愉。爲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與期待,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將會帶給他什麽樣的異樣情懷。

       維任忽然領悟到,他一生當中從未如此期盼過某件事,期盼到令他自己感到恐懼,害怕會被對她的渴望控制祝長久以來,他一直是自己世界裏的主宰。他早就深切瞭解,擁有決定權,才是安全的。而且,只有在他以耐心與自製建造而成的屋裏內才是安全的。

       即便是若馨,他最渴望的女人,也不能妄想操控他。他會疼地、寵地,但絕不會卸下武裝去愛她。

       絕不會!


       一番假意推拒之後,若馨在六月底加入到加拿大洛機山脈的旅行團。剛到美國的翌日,若馨便托詞離團往內華達州飛去。在拉斯維加斯的Excalibur與維任會合。

       高臺的第五天中午,維任與若馨在當地的Weddingchap-sls交付二十七塊美元的手續費後,成爲正式夫妻。

       是夜,在華麗的蜜月套房裏,當他修長的手溫柔地摟住她時,她輕輕靠向他,並環住他的腰,然後仰頭迎上他的視線。他的雙眼就像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子,閃耀著承諾,其中更有無法隱藏的饑渴誘惑著她。

       他開口時聲音沙啞。「你準備好了嗎?」

       若馨張了張口,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點點頭,希望他能明白她無聲的意願。

       他親吻她的喉嚨,輕輕咬著,饑渴地舔,於是她知道他明白。

       「哦,若馨,我的小女孩,」他輕聲低語,熾熱的呼吸吹在她的頸項。「我等待好久了!」

       然後他的唇覆上她的,她歎口氣團上雙眼,若馨全心全意迎接他的嘴給予的溫柔侵犯…這輩子她不會比現在更愛另一個人了。

       若馨從維任佔有性濃厚的摟抱中小心翼翼地掙扎出來。

       「還說什麽辦完事後就會翻過身逕自睡去,根本就是胡扯!抱得這麽緊,我還以爲得用鉗子才扳得開呢!」她低聲嘟噥著。

       她推開糾結成一團的被單,輕手輕腳地溜進浴室沖了個澡。出來後,隨意拉了件維任早先穿的襯衫套上,然後跪坐在床邊,用浴巾揉擦著濕發,邊讚歎地觀賞面前的睡美男,她的丈夫。

       粗獷性感的黑髮散落在結實的肩膀四周,帶有貴族氣質的五官透露出權、自負,但他長長的睫毛使整體感覺柔和不少。

       她的視線溜向頎長有力的身軀,寬闊結實的胸腔、強勁有力的雙臂,到平腹、窄臀及修長勁健的雙腿,即使正在睡覺,他的男子氣概依然絲毫未減。

       瞧著瞧著,她情不自禁地咧嘴便笑出來。

       他不英俊,但百分之兩百性感!幾乎忍不住要高呼三聲萬歲,若馨心中歡唱著,他終於是她的了!

       他沒有張開眼睛,只是揚起嘴角微笑。「希望你看得還算滿意。」

       她被維任低沈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很快地轉向他。「我以爲你還在睡。」她小聲說著。

       「你一起床,我就醒了。」他張開眼睛,窗外透射進來的清冷月光映在他眼中。

       「哦!」她的臉越來越熱。他會怎麽想呢?他剛娶到手的老婆是個淫蕩的小騷包?偷窺狂?趁他睡著時欣賞他是一回事,他醒著時要她自在地面對他的裸體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起身靠坐在床頭看著她。「還痛嗎?」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出來他是真的關心。

       老天!她相信現在只要有一點火花,她的臉就會起火燃燒了,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全身赤裸。當然羅!擁有這種身材又何必在乎呢?若馨心有不平的想,如果我也有那麽健美的身材,我也可以裸著身子到處亂晃。

       「小女孩?」

       「早就不痛了。」

       「是嗎?」他把手伸向她。「過來。」

       若馨溫馴地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輕拉過她,讓她背靠著他結實、強健的身軀,同時環住她,她感覺他的鼻息呼到她耳朵裏。

       「今晚是我這輩子最值得紀念的一晚。」維任的吻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臉上。

       她輕喘,有種奇異的感覺在身上蔓延,好似她的骨頭關節全被拆卸下來,只能靠著他的力量支撐著。

       她慢慢地在他懷裏放鬆,她告訴自己沒什麽好羞怯的,他是她的丈夫,而她是他的妻子,夫妻之間赤裸相對、互相欣賞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她很希望他對她,能像她對他一樣的滿意。

       「你在發抖。」維任在她耳邊磨蹭,拉下襯衫,一路吻向她的粉肩。

       「有嗎?」她在他強而有力的懷裏呢喃著。維任輕咬她的耳垂,他的一隻手伸進她的襯衫裏,撫摸著她的腹部,「也許你需要一點溫暖。」

       「我想也是。」她嬌羞地低喃。

       「或許,一些適當的運動?」他開始解開襯衫鈕扣。

       「呃,適當的運動很好!」她微微喘息著。

       「兩人合作的運動?」他揉搓著她的胸脯。

       「兩人合作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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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31: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紐約大學的第一學期,就在若馨認識新環境和忙著拒約應接不暇的仰慕者中展開。

       個性外向的她,很快的和同學熟稔起來,而曾是淡江英文系高材生的她,在語言溝通上更是沒有多大的困難。

       若馨是個甜美動人、活潑亮麗的東方小美人,因此,即使她頻頻鄭重聲明已是有夫之婦,仍止不住有心者的熱烈追求。但是,若馨最喜愛的,還是在大廈頂樓住家裏,與丈夫依偎在一起,俯視中央公園的時刻。足以容納一支軍隊的偌大空間裏,除了兩天打掃一次的清潔女工外,只有他們夫妻兩人。

       即便是三餐,若馨也要求自理,她打算讓維任瞧瞧她的手藝。但是令她驚訝萬分的,維任居然也有一手不輸于她的高明廚藝。當維任邀請她一起進行清晨的慢跑運動,又提議教她打網球,還有游泳,甚至瑜珈時,若馨這才瞭解,他那媲美模特兒的身材是如何而來的。開學後第一個假日,若馨就拖著丈夫帶她去格林威治村見識一番。同學告訴她那裏很有趣。

       在格林威治村中,處處可見對對男男女女,旁若無人親密地牽手走在大街上,當若馨帶著驚異的眼神瞪著他人直瞧時,別人還以大驚小怪的眼光回視她,而義登廣場上的兩座男男、女女的雕像,更是令她瞠目結舌。

       他們硬若頭皮在克裏斯多夫街上,專供同志聚會的酒吧坐下,結果不到三分鐘,他們就逃竄而出。倒是在彩虹旗,若馨花了不少時間,最後還買了幾本關於同志的書。在維任怪異眼光的注視下,她靦腆解釋道:「增加一點知識嘛!」

       維任十分寵愛她,也像個完美丈夫一樣體貼關懷她,若馨過著仿佛天堂般的幸福生活。除了尚未與維任互許愛的誓言!還有深埋在心底對家人隱瞞事實的愧疚不安外,一切似乎是完美無瑕的。

* * *

       他們第一次的意見不合在婚後四個月的某個夜晚。
       若馨偎在維任懷裏凝視著五十寸的電視螢幕,她太過於專注了,以至於忽略了她一直沒法隱瞞住的事實。

       當不斷輕柔撫摸她的手掌停頓在她微隆的腹部時,她依然毫無警覺。

   「你沒有吃避孕丸?」溫和得很危險的嗓音響起。

       「沒………」單字剛出口,若馨立即捂住嘴,但已來不及了。略顯驚慌的大眼睛梭巡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孔。

       「爲什麽?」他冷靜的問。

       心虛地瞟了他一眼。「我想要嘛!」她委屈地囁嚅道。

       維任實在很想嚴厲的責備她,但一看到她委屈的模樣,就實在硬不起心腸。「我是爲你好啊!不想讓你那麽早就被孩子困住」他輕歎口氣。「你才二十一歲,還有好多地方你想去好多事想做,拖個孩子綁住你的腳步,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不在乎什麽事都不能做,也不在乎哪兒都不能去,就算我現在只有十六歲,爲你生個孩子仍然是我最大的願望。」她雙手環著他的腰,偎靠在他厚實的胸腔上。

       「你還不明白嗎?我……我愛你」

       維任整個人靜止不動,他的手仍靜靜的放在她背上,然後他開始輕撫她的頭髮。

       「我知道。」他平靜地說。

       若馨蹙眉,「你知道?」她仰頭看他。

       「你知道?就這樣?」她凝視他許久。才開口說:「難道你不相信?」

       維任沈默無語。

       「你怎麽知道。」若馨扯著他的襯衫質問。「還有,爲什麽你不相信?爲什麽?」

       維任謹慎看著她。「你說過你迷上我了、你要我,但那並不是愛,只是純粹肉體上的吸引力,你可能……誤會了。」

       「該死!」她猛捶他胸膛一記,然後跳離他老遠,「該死的你!你把我當什麽?花癡嗎?見到男人就想上、就湊上去黏著人家不放嗎?」

       他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嗯?」若馨怒不可抑地低吼著。「追我的男孩子都可以成打成打來計算了,我幹嘛挑上你?」

       他搜尋著她臉上的表情。「或許……我比較特別!」

       「該死,你當然特別,每個人哪是特別的,但只有你能打動我的心。讓我發瘋似的跑去向你求婚」
       維任盯著她。「那是你想要我。」

       「因爲我愛你,所以才想要你啊,在我們頭一次見面時我就愛上你,然後我就一直想著該怎麽去……呃、誘拐你。」

       「誘拐我?」

       「呃,你知道,總得誘拐到你,才能拐你和我結婚」

       「可是你不是……」

       若馨恍若未聞。「能和心愛的人結婚,是每個女孩子最大的心願,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而且……」她歎了口氣。

       「我嘗試過了!但是你的生活實在大隱密,我根本無從誘拐起。」

       「小女孩……」

       「既然無法誘拐你向我求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全抛棄自尊向你求婚了!」

       若馨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我真的是很愛你,才願意抛舍一切向你求婚、讓你帶我走,而你……你居然說……說……」

       帶著某種酸楚的感動,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拉過來,按向他的胸膛「馨,我的小女孩……」維任的聲音沙啞感性,他緩緩低頭覆住她的唇,她則雙手環繞住他的頸項。

       令人心動的柔情難以抗拒的吻,他的溫柔撫慰了她,過了許久……「你相信我是真的愛你的,是不是,老公?」她靠他胸前呢喃。

       「是的,我相信你愛我。」他摟緊她。「我發誓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我知道。」她輕輕搔抓他的胸膛。「老公?」

       「嗯?」

       「你也愛我,是不是?」若馨輕語。

       維任身體倏地僵硬。「小女孩……」

       「嗯?」

       「我……我發誓會全心寵護你、疼惜你……」

       若馨仰頭凝視他。「我知道。」

       「而且……而且絕不會背叛你。」

       「很好,」若馨蹙眉。「再來該說你愛我了。」

       「該死、小女孩,你……」維任無助的咬牙道:「你還不瞭解我的意思嗎?」

       「什麽意思。」若馨驟然跳開他的胸膛坐正。「說你會疼我、寵我,可是不會愛我?」

       「天殺的,小女孩,」他胡亂地爬爬頭髮。「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控制我,你懂嗎?」

       控制?

       若馨愕然,隨即若有所悟地凝睇著他。難道他認爲會被所愛的人控制?這真是太離譜了、但是……他似乎真的那麽相信著。爲什麽會這樣,和他的過去有關係嗎?

       和那兩個遺棄他的女人有關係嗎?或是他父親……但是……至少他現在會笑了。她瞧著他苦惱的神情、困擾的眼色,不禁微笑起來。他也有七情六欲的表現了,她想,不再老是以前那副棺材臉。或許,不久的將來,她就可以挖掘出他所有真正的內在與熱情,

       當然,那可能需要點耐心與時間。

       一個人到底能不能吃掉整頭牛呢?答案是可以,一次一口,總有吃完它的一天。

       就讓我一次一口、慢慢吃下他吧,她決定了。

       「我瞭解了。」若馨安撫著說,靠回她專用的位置上。

       維任謹慎地看著她。「你真的瞭解了?」

       「瞭解了。」她溫馴地點點頭。

       「你相信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是不是?」

       一次—口。「是的,老公。」她乖巧地回道。

       維任籲了口氣,「那就好。」

       「老公。」

       「嗯?」

       「耶誕節假期我們去埃及好不好?」

       寬大的手掌佔有性地覆蓋在她的腹部上。「帶著這個?」

       「爲什麽不可以?那時候也不過五、六個月而已嘛,」

       維任翻翻眼。「太危險了。」

       「老公……」

       「撒嬌也沒用,是誰說不在乎哪兒也不能去的?」

       「商量一下嘛!」

       「沒有商量餘地!」

       他倒抽一口氣。「…小女孩。」

       若馨嘴角噙著一絲詭笑,逕自施展她的十大酷刑之一。

       他的呼吸逐漸加深、變粗、濁重,直到他開始喘息,蠕動,他呻吟地仰靠在沙發背上。「噢,天!」

       「能不能商量!」她粗魯地問道。

       維任睜開眼睛準備回答,但若馨卻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征服欲正驅使著她。她俯下身子,將蠕動的欲望納入濕潤的口中。

       「天!不要停!」他在她終於擡起頭時呻吟道。

       若馨犀利地盯著他。「埃及?」

       維任全身顫抖著,「好、好,埃及、埃及。」他暗啞地低語。

       若馨綻開勝利的笑容,她感覺自己好像剛剛贏得一項大獎。

       現在,看看是誰在操縱誰?

       這是征服這個男人的第一步!

       最後,她一定會讓他擠出那三個字的!

* * *

       耶誕節假期,當維任帶著小妻子徜徉在尼羅河西岸的古埃及金字塔時。尤珊如打電話到紐約,通知女兒回臺灣參加兩位姐姐的婚禮,誰知道卻只得到答錄機中俏皮的留言。

       「抱歉,旅遊中,請假期過後再聯絡,若有聖誕禮物,請勿私吞。」

       於是,當若馨站在位於吉沙金字塔旁邊的斯芬克斯,一座最大的獅身人面像前瞻仰時,渾然不知她將錯過兩位姐姐的婚禮。

       維任坐在沙發上,無奈地看著剛剛聽完答錄機上的留言而四處跳腳的小妻子。

       他們晚了四天才回來,因爲若馨堅持順道去看看埃及南鄰的蘇丹皇宮,就在這四天裏,她親愛的姐姐們結婚了,難怪她憤憤不已。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一屁股坐到維任的大腿上,她拿著無線電話,開始撥著臺灣家裏的電話。

       「喂,媽啊,我是若馨啦!」

       「若馨?」尤珊如尖叫一聲。「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姐姐要結婚,結果怎麽找也找不到你,這下好了,在自己姐姐的婚禮上缺席,我看你怎麽向大家交代。」

       「對不起啦,人家到埃及看金字塔去了嘛。」若馨自知理虧的先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缺席就是缺席了,道個歉就算了嗎?」尤珊如仍然怒吼著。

       若馨瑟縮了一下,維任撫慰地拍拍她的手臂,她朝他可憐兮兮地一笑。

       「那你要我怎麽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哪有人結婚前一個禮拜才通知的,又不是先上車後補票,那麽急匆匆的做什麽?」想到自己連通知一聲也沒有就偷偷結婚了,若馨不由得吐了吐舌頭,維任無聲的笑了。

       沒想到電話那頭卻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你真是烏鴉嘴,不過……」

       「不會吧?」

       若馨愕然問道:「真是那樣,是誰?難道兩個都是?」

       「是雪莉,都已經四個月了才決定要結婚,所以,只能匆匆忙忙的舉行婚禮了。」

       「老大呢?她幹嘛湊這個熱鬧啊?」

       「什麽老大,是大姐,別亂叫!」尤珊如斥責道:「一來是因爲雪倫已經訂婚很久了,而且爲了掩人耳目,希望人家不要懷疑爲什麽雪莉會匆促的結婚,所以就湊在一起羅!」

       「有用嗎?」聽起來只有欲蓋彌彰的效果而已。

       「盡點人事羅!」

       「肚子很快就會大起來了,」若馨拍拍自己的肚子,維任忙拉住她的手,若馨白了他一眼。「到時候還不是一樣會穿幫。」

       「我剛說過,只是盡點人事罷了。」尤珊如又歎了口氣。「我就不懂,既然愛面子,又不肯早點做決定,她早該知道越拖就越容易露餡兒的。」

       「好了、好了,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不要再去煩惱它了。」樂觀的若馨安慰母親道:「她們有沒有去度蜜月什麽的啊?」

       「她們的工作都不容許她們請假太久,只能先到日本去晃兩圈,等有長假時,再補度蜜月了。」

       想到自己的蜜月,還有每次假期時維任總是不違誓言的帶她四處逛,心中得意不已的若馨,不禁舉起兩根手指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她們還評斷嫁給維任將不知有多淒慘,結果呢?快樂得不得了!

       「那……好吧!等她們回來後,我再打電話向她們道歉好了。」

       「等等!」尤珊如急叫。

       「還有什麽事嗎?」

       「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我?」若馨訝然問:「怎麽這麽問我,我才……哦、我知道了,雪莉和雪倫都結婚了,你和爸怕寂寞,是不是?還有小弟在嘛。」

       「胡扯,」尤珊如斥道。「雪莉她丈夫是孤兒,所以他們會住家裏。」

       手上無聊地玩弄著維任的襯衫鈕扣,若馨介面道:「那很好啊!幹嘛一定要我回去!我現在每次有假期就跟、呃、同學到處去旅遊觀光,快樂自在得很。你放心好了,等我有空時,一定會回去看你們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若馨拍掉維任正在撫摸她腹部的手。

       「呃、你……你還記得傅維任嗎?」聽得出來,尤珊如問得很猶豫不決。

       玩弄鈕扣的手霎時頓住了,若馨瞥了一眼丈夫。「傅維任?」

       「你還記得他嗎?」

       當然記得,他就在我身邊嘛,「記得啊,他是爸爸的朋友嘛,」她更用力地拍掉撫弄她胸部的手。

       「就這樣?」尤珊如不放心的追問。

       「難道還有什麽需要我特別記得的嗎?」若馨斜睨著老公,人家正在說你耶,少來毛手毛腳的。

       尤珊如似乎松了一大口氣。「沒什麽,聽說他出國去了,而且會有好一陣子不會回臺灣。」

       「哦,」若馨擰著胸前的耳朵,把它的主人從她的胸脯上拉開。「那又關我什麽事?」

       「我是想……呃,你還是回來念完淡江好了,念完以後,如果還想出國,那時候……我們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來這招?「我考慮考慮。」

       「好吧,那……你好好想想,儘快給我們消息。」

       「知道了,媽。」

       「好好照顧自己。」尤珊如依依不捨地說。

       「你也是,媽。」

       放下電話後,若馨若有所思的盯著維任。

       「怎麽了?」維任伸出食指點點她的唇。

       「看樣子……」她認真地考慮著。「還有好一陣子不能回臺灣了。」

       「我本來還想生下寶寶後,回家去探探口氣的,可是……」她沈吟著。「剛剛聽我媽的口氣,他們還是避你避得緊。」

       「其實,如果你真想回去也是可以的,」他摸著她的肚子。「連孩子都有了,他們還能反對什麽?」

       若馨蹙眉思索了片刻。「不,我還是覺得不太保險。你知道,現在離婚流行得很。當年我媽還不是帶著我跟我爸離婚,說不定她還會說,瞧她再嫁之後變得多幸福,或者說我們結婚的時間還不夠久,你的狐狸尾巴還沒來得及露出來等等。」

       維任失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吧?」

       「不是,」她盯著他瞧。「我的生父大我媽十五歲,結婚兩年多,才開始出去找女人,之後就是一連串的侮辱打罵。」

       維任愕然瞠視。她的生父已經過世許久,所以,他也沒想到要去查些什麽,沒想到卻是這種情形。

       「你的資料裏沒有嗎?」若馨嘲諷道:「我以爲你會把我調查得很清楚後才娶我呢。」

       維任皺眉,「小女孩……」

       「現在你知道我媽爲什麽會那麽反對你了吧,」若馨苦笑。「當年大家都說老夫疼少妻,而且我生父長得不錯,又是世家子弟,我媽也挺喜歡他的,所以,就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他。剛開始雖然沒有什麽疼少妻的表現,但至少是平靜過日。」

       若馨回憶道:「我生父不喜歡我,因爲我是女孩子,然後我媽又流産了幾次,接著我生父就開始往外發展。他常常喝醉酒回來就借酒裝瘋打罵我媽,剛開始我媽還硬逼著自己忍受,畢竟那時候離婚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後來他連當時才四歲的我也開始責打,我媽就受不了了。」

       維任眉峰緊蹙,沈默的聆聽著。

       「半年後,他們就離婚了,我媽只帶著我離開,什麽金錢補償、衣服首飾統統沒帶走。不到兩年,我就聽我媽說,我生父和人家搶女人被殺了。」

       「小女孩,我……」

       若馨微笑著撫摸他的臉頰。「我知道你跟我生父不一樣,可是我媽不知道,我不能怪她爲我擔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時間來證明我並沒有看走眼。何況,」她眨眨眼。

       「我還沒玩夠呢!」

       維任審視她許久。「等你想回去時,再告訴我好了。」

       「就這麽決定,」她愉快地說:「下次長假,我們到墨西哥去!」

       維任瞠目結舌。「墨西哥?!小女孩,你的肚子……」

       「或者是西班牙也可以。」

       「小女孩,你……」

       「阿根廷,紐西蘭?葡萄牙……」

       「小女孩……」

       「剛果?」

       「剛果絕對不可以、小女孩,我警告你……」

 * * *
       直到懷孕八個月,若馨才允許維任不用再帶她出國遊歷。

       但這並不表示絕任可以鬆懈下來,進入懷孕後期的若馨,仍以那足以令一個男人筋疲力竭的精力四處走動。當然啦,當她在床上有如此的表現時。這絕對是個令人愉快的筋疲力竭。

       五月時,若馨二十二歲生日剛過—個月,一個綜合父母優點的小胖娃。在父母緊張的期待下誕生了。

       若馨接受醫生的建議,採取母乳哺喂兒子,雖然有專任保姆,但是溺愛兒子的父親不但搶著換尿布,替寶貝兒子洗澡更是他莫大的樂趣之一。

       兒子斷奶後,維任並沒有因爲擁有了寶貝兒子,而疏忽對小妻子的寵愛。在假日裏、他依然帶著小妻子到世界各國遊覽,順便巡視分公司,只不過,身邊多了兩個跟班,小寶寶跟保姆。

       但是,寵溺妻兒到極點的維任,卻依然不肯鬆口說出那三個字。

       沒關係,一次一口,若馨心裏始終這麽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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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34: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不相信!

       一條牛吃了快兩年還吃不完,還差點拉肚子!

       若馨把自己關在幼兒房裏上了鎖,然後氣忿地坐在寶寶床邊,回想著适才在書房裏的爭吵。

       她端著一盤剛蒸好的珍珠丸子,特地拿到書房孝敬老公,而維任依然像往常一樣守在電腦前面。

       若馨常常會忍不住去猜測,要是讓他在電腦和她之間選擇其—,他到底會選擇哪一個?

       選兒子!

       剛滿一歲,已經能夠搖搖晃晃到處搗蛋的兒子,才是維任心中最大的寶貝,若馨忍不住要吃起兒子的醋來。

       她吃了快兩年連一條牛也吃不完,兒子卻在不到一年內就吃光一隻象,而且連皮帶骨外加象牙都吞下去了!

       真他媽的窩囊!

       若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澀,靜靜地把盤子放在書桌上,悄悄地來到凝神專注在電腦上的老公後面。

       咦?那是什麽?怎麽不太像是商界業務資料,倒像是……維任驀地轉過頭來瞪著她。

       「你在這裏做什麽?」他沈喝怒問。

       「咦?」若馨雙眼睜得大大的。「什麽時候開始書房變成禁地了?」

       他肅顔瞥她一眼,「以後你進來前要說一聲。」他按下一鍵,剛剛的畫面立即轉變爲商業資料資料。

       「我?」若馨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進來前要說一聲?」

       「沒錯。」他冷冷地說。

       「我是你老婆耶!」若馨雙目圓睜。「你以爲我去偷了你什麽資料去賣嗎。」

       「你出去!」他冷冷地用簡單的三個字趕人。

       「你叫我出去?」憤怒像冰水般沖刷過若馨全身。「去你的!傅維任,莫名其妙的書房變成了禁地,接著又把我當成商業間諜什麽的,然後你問也不問我進來做什麽,就命令我出去,你以爲我是誰?你的屬下幹部嗎?」

       他挑挑眉。「你進來做什麽?」

       一股沒來由的衝動讓她端起了盤子,「請你吃這個!」盤子裏的丸子像乒乓球飛射而出,然後像狗屎一樣黏貼在他驚愕的臉上、身上,和他的寶貝電腦上。

       若馨滿意的點點頭。「好吃嗎?」

       在他尚未回過神之前,她已迅速的沖出書房,跑到兒子房裏躲起來了。她知道不管他有多憤怒?也不會做出像大聲敲門、甚至踹開門這種會嚇到兒子的事來。

       這兩年來,他對她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除了他死守著那三個字不肯說以外,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個零缺點的完美丈夫了。

       但是最近這兩、三個月來,他有點陰陽怪氣的。

       有時候他在講電話,一看到她走近,不是揮手示意她離開,就是乾脆挂斷電話。

       近半個月來,更是天天說要到公司去,連假日也不例外,結果根本就沒去。要不是有一次恰好她的車壞了,打算叫他去接她下課,打電話到公司去找人,秘書卻說總裁大半年沒去公司了,她還被蒙在鼓裏呢!

       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多了一支手機。他還嚴重警告道,那支手機除了他以外,誰也不准接聽!最明顯的是,他強調公司有點問題,所以暫時無法帶她出國旅遊。

       暫時?恐怕是一輩子吧!

       真不想在那方面去猜測,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很難不朝母親的舊時軌跡想去。

       如果當面問他,肯定得不到什麽答案,說不定還會被大大嘲諷一番。

       但是,也不能任由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別說她沒那個耐心去等待一個未可知的結果,就算真是那種可恨的情形,她也不打算像母親一樣忍氣吞聲。她打算先發制人,所以,她必須取得先機。

       而要取得先機,就得先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麽鬼,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蹤!


* * *

       六月中旬的某個星期三上午,時報廣場中央的電子看板下,一個年約四十歲、挺拔頎長的中國籍男子,與一個金髮同年的美貌女子會合後,相偕往四十三街走去。

       蘇珊娜!

       怎麽會是她?震驚無比的若馨不敢置信地瞪著兩人攜手進入一棟公寓裏。

       若馨曾在維任的相簿裏看過他和蘇珊娜的合照,當時她還嫉妒的直向那個被他親熱地擁在懷裏的女人是誰,他淡淡瞥了一眼,隨口應道:「蘇珊娜,麻省的同學。」

       他的初戀情人!

       蘇珊娜改變得並不多,除了更添成熟嫵媚外,舊日的美麗依然存在,難怪能夠那麽輕易的就舊情複燃。

       爐火中燒、滿腹怨恨的若馨守在公寓對面的咖啡館裏。直到傍晚時分,才看到他們從公寓中走出來,蘇珊娜還親昵體貼的整理維任的服裝。

       太好了!若馨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怒駡,居然換了一套衣服,看樣子兩人在一起很久了。

       蘇珊娜扳下維任的腦袋,熱情地親吻著他。

       該死!若馨的雙眼幾乎冒出火花,怒火蒙蔽了她的雙眼,使她看不到維任用力扳開蘇珊娜的手並推開她。

       若馨依然跟蹤著離開公寓的維任。

       不久後,又在第五大道的蒂芬妮珠寶店門口,看見維任親密地挂著一個美豔中國女人低語。

       貝蘭!

       那張訂婚照中的女人!難怪他一直捨不得丟掉那張照片。

       在看著維任熱烈擁吻貝蘭,接著又摟著她進入蒂芬妮後,若馨毅然轉身離開。

       夠了!難怪他不肯說愛我,原來他真的從沒愛過我!

       是我傻、是我笨、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以爲是——總之只能怪我自己!


* * *

       午夜一點,若馨抱著顆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視若無睹地盯著電視,就連維任開門進入的聲音也並未使她轉移視線。

       「怎麽還沒睡?」他邊扯開領帶邊問道。

       她依然盯著電視。「等你啊!」

       維任蹙眉。「等我?我告訴過你不必等我的。」

       若馨緩緩轉過頭來。「想看看你啊!」

       忙著脫外套的維任沒注意到若馨怪異的眼神。「不是天天都見面嗎?幹什麽特意等我?」

       當維任轉頭斜睨她時,她立刻把臉偏向電視。「又是開會到這麽晚?」

       維任沈默了一下。「最近公司有點問題,必須和他們多研究討論—下。」

       若馨沒說話。

       「晚了,睡吧!」

       「你先去睡,我要看完這個再睡。」


* * *

       翌日早上。

       「瑪莉呢?」維任喝了一口稀飯後問道。

       若馨端著碗、舉著筷子。「我今天沒課,放她一天假。」

       「今天不是星期四嗎?你應該有課的。」他夾著皮蛋到碗裏。

       她仍然沒有動筷。「教授請假。」

       維任又喝了口稀飯。「你要出去嗎?」

       若馨始終盯著他。「或許吧!」而且永遠不回來了!

       維任忽然擡頭,若馨迅速低下頭喝稀飯,但是維任依然捕捉到了一點她的眼神,像似絕望又哀傷。

       他皺眉。「你怎麽了?」

       她埋頭夾著配菜往嘴裏塞。「沒有啊!」

       維任凝視她半晌。「過一陣子,等公事忙完了,我會再帶你出國去玩。」

       帶她們去吧!

       維任眉頭皺得更深。「小女孩,我……」他欲言又止。

       怎麽?要攤牌了嗎?若馨心中苦笑著,連讓我用自己的方法下臺都不行嗎?

       終究,他還是什麽也沒說。「我到公司去了。」

       「嗯!」


* * *

       兩個鐘頭後,若馨把簽好名的離婚證書,連同他親密摟著蘇珊娜的合照以及和貝蘭的訂婚照片放在書桌上,上面擱著一張簡單的字條——我現在才知道你爲什麽不肯說愛我,因爲你從沒愛過我,你愛的一直是她們,我不知過她們之中你比較愛誰,但是既然她們上臺了,那麽,就該是我下臺的時候到了。我相信你自己會做一個最好的選擇,但是看在夫妻兩年的情分上,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千萬不要腳踏兩條船。

       我想,我還是比我媽好一點,至少你從沒打過我。

       十分鐘後,若馨抱著寶寶坐在計程車裏,留戀地注視著曾經帶給她莫大快樂的住處。

       經過一夜冷靜思索,她不再憤怒,只有無盡的哀傷與綿長的苦澀。

       計程車急馳而去,若馨猶仍不舍地轉頭往後車窗望去……

* * *

       整日忐忑不安的維任,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連一向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貝蘭都發覺到他的坐立不安。

       當貝蘭詢問他是否不舒服時,他立刻借詞離去。

       維任開門進入黑漆漆的家裏時,心中的不安倏地達到最高峰。

       片刻後,從書房裏傳出維任的悲吼——

       「不!小女孩,我愛的是你,一直都只有你啊!」


* * *


       四十三街的公寓裏。

       「到底怎麽回事?已經有一個禮拜找不到他的蹤影了,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CIA探員山米焦躁地踱來踱去邊喃喃嘀咕著。

       「我已經通令各地探員尋找,一有消息,他們會立刻打你的手機回報。」另一位探員海特說道。

       「要快啊!那女人快要離開了,好不容易搭上線,絕不能讓它輕易斷掉!」

       海特轉向蘇珊娜。「蘇珊娜,你不是他的初戀情人嗎?你應該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怎麽不聲不響的就不見了?」

       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上的蘇珊娜瞟了海特一眼。「我們有二十年沒見了,我哪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

       「該死!早知道他這麽不穩定,就不要找他了!」山米恨恨道。

       蘇珊娜冷笑一聲。「除了他,你也沒別人好找了。」

       「爲什麽?」

       「第一,他和貝蘭曾經訂過婚,貝蘭不會懷疑他。第二,他是國際知名企業主子,貝蘭最喜歡這種人。第三點則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個設計只有他能解,因爲是他把它設計出來,並且‘鎖’了起來。」蘇珊娜斜睨著山米。「如果不是他有先見之明,預先把程式‘鎖’起來,那女人早就將它轉手賣出了。」

       「貝蘭上面還有人,我們最主要的是要抓到那個首腦人物,貝蘭還是其次。」

       「不會吧!你們CIA追了兩、三年,就只追到一個不是頭頭兒的貝蘭啊?」蘇珊娜輕蔑地說。

       海特瞪她一眼。「這已經很不簡單了,你不是這行人,少來做批評!」這女人漂亮歸漂亮,卻討人厭得很!

       蘇珊娜輕哼一聲。

       手機的響從山米口袋裏傳出,山米立刻掏出答話。

       「喂,怎麽樣,找到了嗎?」山米猛一皺眉。「找老婆兒子,他老婆兒子不見了嗎?」

       海特詫異地望著他。

       「告訴他這樣亂找沒用的,」山米當機立斷地吩咐。「叫他馬上回來繼續任務,我們會負責幫他找回老婆孩子。」

       「你說了,然後呢?」山米眉頭皺得更深。「他才不管這他媽的任務。該死,他真這麽說?叫他聽電話……他不肯?好,那你問他,怎麽樣才肯回來繼續這個任務?」

       山米屏息等待。「什麽?除非我到他老婆孩子還要得到他老婆的諒解和同意?見鬼!那時候貝蘭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他知道怎麽找到貝蘭?你確定他是這麽說的?」山米訝異地問:「確定?無論何時?你再問一次!」

       「無論何時,他都找得到貝蘭……好,這個任務先放下,一半人員儘量跟緊對方的人,一半人員開始動員去幫他找老婆孩子,記得先問清楚他老婆可能的去處,動作快點!」

       山米收起電話。「當初是誰說不要讓他老婆知道的?」

       海特望向蘇珊娜,蘇珊娜轉開眼。

       山米審視她許久。「你有私心,對不對?」

       蘇珊娜白了他一眼。「我能有什麽私心?」

       山米冷笑。「你就是期待他老婆誤會跑掉,你好乘虛而入,對不對?」

       蘇珊娜不安地坐正。「無聊!」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有數。」山米冷眼瞪著她。「你最好搞清楚,這件任務有沒有你根本就無所謂,當初只不過是讓你帶我們來找他而已。既然現在他已經開始出任務了,或許,你該回太空總署了。」

       蘇珊娜聞言立刻道:「不!」

       「瞧,我沒猜錯吧?當初是你甩了他的,現在又想回來追他,怎麽?是你年紀大了,怕沒人要?還是看他現在是個大富豪,巴不得趕快嫁給他過—些好日子?」山米嗤笑一聲。「可別告訴我你還愛著他。」

       蘇珊娜咬著下唇不說話。

       「我勸你還是算了吧!瞧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他愛他老婆愛得很,你是絕對插不過去的。人家年輕可愛,又替他生了個兒子,也沒有背叛過他,你有哪一點比得上人家啊?」

       山米瞧她一直不出聲,不禁冷下臉來。「我可警告你,這件任務萬一搞砸了,最好不是因爲你,否則……」他冷哼兩聲。「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莫及!」

       下唇咬得幾乎快出血了,蘇珊娜心中怨恨不已。

       我已經四十二了,再不久,就真的沒人要我了。而且,我辛苦工作了那麽多年,爲什麽不能奢望一點豪華的生活享受?最重要的,我是真的愛他,至少,他是我所有愛過的人當中最愛的一個,我只是在當年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而已,現在,我設法矯正過來不可以嗎?

       這是我最好的機會,我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 * *

       紐約皇后區,位於曼哈頓島東北方,緊臨著世界上最大的黑人社區之一布魯克村,在曼哈頓工作的白領階級大部分都居住於此。

       一度曾是高級住宅區的公寓大樓,如今是人行道上樹影稀疏的中產階級區。公寓二樓,內有一個小廚房、客廳及雙人床的小房間,雖然不甚豪華,卻也十分整潔舒適,公寓原先已附有家具,若馨把不大的空間徹底清掃過後,便帶著兒子搬了過去。

       這裏幾乎比維任頂樓公寓的儲藏室還要來得狹小老舊,但以若馨的預算來說,這已是她住得起最好的居處了。

       既然沒有通知家人她已結婚的事,當然更不可能以離婚的身分回臺灣去,至少在目前是不可能的。或許等過幾年後,她能昂首挺立于家人面前告訴他們,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她不後悔,也沒有被擊敗,而且活得更好,那時,她才會回去。

       她只通知家人她已搬出以前的住處,請他們不要再打以前的電話找她。然後又告訴他們,她和同學一起到歐洲做自助旅行,所以暫時不能常和他們聯絡。

       接著,就是最令人頭大的工作問題了。她連大學都沒畢業,雖然有綠卡不必擔心居留問題,但是坐吃山空,又不想委屈兒子和她吃苦,一個能兼顧兒子、薪水又不能太低的工作是必須且急切的。

       半個月後,她和鄰居都已相識,甚至附近的居民們都知道那棟公寓二樓新搬來一位甜美開朗的東方女子,而且她還有個聰慧可愛的胖兒子。

       但是,她依然找不到適合的工作。

       周六中午,她來到公寓附近的一家小雜貨店,高大的店主布萊克老先生正在整理水果。

       「午安!」她微笑著。「我想買點水果給我兒子。」

       「剛好,早上進了一些新鮮的木瓜,」他透過窄小的老花眼鏡微笑著指給她看。

       「又大又甜喔!」

       「太好了,」她挑了幾個。「等我找到工作,我會再回來多買一些,我兒子最喜歡吃水果了。」

       「你還沒找到工作嗎?我想……」他沈吟著。「或許有個工作你可以考慮一下。」

       「真的?什麽樣的工作?」

       「是這樣子,」他推推眼鏡。「我侄女在華爾街一家餐廳工作,她告訴我,她工作那家餐廳的女侍們想要合聘一位代班者,你知道,就是那種代替請假的人上班的。」

       若馨點點頭。

       「在華爾街出入的都是一些大人物,那些女孩子們總是夢想著能有朝一日飛上枝頭做鳳凰,所以,對一些約會都是來者不拒,這樣一來,對她們的工作就有很大的影響了。」

       他搖搖頭。「三天兩頭請假,代班者不一定請得到,調班也不是次次都能很順利。所以,她們約莫有十位左右的女侍決定聯合聘請一位代班者,這樣一來,不但她們的工作不受影響,甚至連全勤獎金也保住了。只是……」他難以啓齒地看了她一眼。

       「因爲是她們私底了聘請的,不能算是正式員工,所以沒有保……」

       「沒關係,」若馨爽朗的笑笑。「只要薪水夠就行了,怎麽樣?想來薪水應該不會太低吧?」

       「是不低,而且……」他眨眨眼。「小費高得不得了!」

       若馨笑得更開心了。「我就知道,在華爾街出入的人,出手都不會太小器的。」

       「那你的兒子……」

       「奧漢太太願意幫我照顧,她很喜歡我兒子,老是說要收他做乾孫子呢!」若馨掩不住得意之色。

       「是啊!那真是個好小子!」他笑笑。「那麽,我就和我侄女說我到人了?」

       「當然,拜託你了,如果沒問題的話,我一定煮一鍋紅燒牛肉請你。」

       布萊克老先生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就是上次你請大家吃的那種嗎?」

       「是啊!怎麽樣?好吃吧?」

       「好吃,好吃極了!爲了那鍋牛肉,事情不成也得成!」他的雙眼明亮,口水直流,好像那鍋香味四溢的牛肉已經擺在他眼前似的。

       「爲了那鍋牛肉?」若馨揶揄道。

       「爲了那鍋牛肉!」布萊克老先生精神十足地大喊。「加油!」


* * *

       三天後,若馨開始上班了。她的勤勞彌補了生疏的手腳,樂觀開朗的天性,使她成了大家的開心果。她不是什麽大美人,但是燦爛明麗的笑容,讓她在短短時間內便贏得了最受歡迎的女服務生頭銜,同時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高額小費。

       接著,開始不斷有男士邀約她,她總是笑咪咪他婉拒對方。

       「雖然我已經離婚了,但是,我還有個兒子要照顧,我建議你找別的較適合的女孩子。」

       經她幾次拒絕後,大家都知道她不接受任何人的邀約而放棄了,但是其中有一位頑固的追求者,卻始終不肯接受拒絕的答案。

       紐約金融界新崛起的商業鉅子寇德布萊克,大多數待在華爾街的辦公室裏,只有偶爾到所擁有的九家公司巡視,確定每件事都正常運作。

       金髮碧眼的寇德,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的精明能幹,同時也使他成爲許多企業界長者屬意的最佳女婿,他風流但不下流,彬彬有禮、風趣幽默,圓滑地周旋於小姐女士們之間,就和他的事業一樣,從無敗績。雖然他尊重她們,也盡力愛護她們,然而,他卻從未放下他的心,一刻也未曾。

       當若馨首次拒絕他時,他認爲她在擺姿態。第四次被拒,他覺得這東方小女孩挺有個性的。第六次,他不覺得喜歡上她,決意要她做女朋友。若馨第九次婉拒時,他覺得她似乎有資格做布萊克夫人。

       若馨上班將近三個月,第十四次推辭寇德的邀約。

       他盯視她良久,突發驚人之語。「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若馨微微一愣,隨即笑出聲來。「你約了我幾次?」

       「不知道,沒算過,」他想了想。「十幾次吧?」

       「你一定覺得很沒面子,是不是?」她俏皮地眨眨眼。「憑你這麽英俊瀟灑、年輕多金的男人,居然約了十幾次還約不到像我這種平凡小女人?」

       寇德微蹙眉。「你想說什麽?」

       「你是個成功的男人,大多數像你這樣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固執不認輸。」

       寇德仔細看著她。「我不否認。」

       若馨微笑。「你有不認輸的個性,越被我拒絕,你就下意識的越想得到我不可,即使不擇手段。而剛剛,你便使出了最後的手段。布萊克先生,你下的賭注太大、太瘋狂了,你很快就會後悔的。而我,如果就這麽傻傻的相信你,也就太蠢了些。」

       「我不……」

       「別急著否認,我一直沒有加入這場遊戲,所以我看得很清楚。你回去好好想想就明白了,我這是在幫你免除將來後悔的時刻。」

       「可是……」

       「請您慢慢享用午餐,布萊克先生。」若馨微微欠身後便轉身離開了。

       寇德盯著她嬌小的背影。

       或許他剛剛說愛她真的沒用上幾分心,他不知道,也沒刻意去想過。但是,就在她柔笑著轉身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願意用他所有的一切去換來她的心,因爲,就在那一刹那,他真的愛上她了!

       而他,卻把一切都搞砸了!


* * *

       維任沒有到臺灣去尋找若馨,他知道以若馨的自尊,她絕不會就這麽逃回家裏去舔傷。

       她會堅強的面對現實、以她一向的毅力與樂觀去開創自己的未來。

       然而山米還是派人去臺灣察看,得回來的消息確如維任所猜測的,她沒有回去、甚至她的家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和她聯絡,因爲「她到歐洲去作自助旅行去了」。

       除了離去那天她提領了一筆款項外,她沒有再使用提款卡,也沒有使用信用卡,更沒有工作跡象,任何旅行、飛航、住宿紀錄通通空白。維任問遍了她所有的同學、教授,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他只能在他曾經帶她去過的地方仔細尋找,美國境內找不到,他就開始在國外找。

       海特一直跟著維任,因爲他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妥,既憔悴又邋遢,全身散發出濃烈的痛苦絕望,常常自言自語、喃喃咕噥著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話。白天他像個瘋子似的,到處詢問有沒有人看到他摯愛的妻兒,晚上就抱著酒瓶喝到醉死爲止。

       蘇珊娜也執意要跟著他們,這是她最好的機會,她當然不能錯過。然而,維任對她完全視若無睹,仿佛根本沒有她這個人在他身邊繞來繞去似的。他看不見她關心的眼神,也聽不見她溫柔的勸慰。甚至對自動躺在他身邊、赤裸裸的嬌軀也一無所覺,就好像他身邊只是多了一尊石膏像般。

       他昏倒在澳洲的街道上,海特立刻把他送到醫院去。醫生診療的結果是:悲傷過度、體力透支、高度營養不良、輕微酒精中毒、加上重感冒拖太久沒有治療。

       「他至少需要住院半個月療養身子。」醫生憐憫的看著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東方男人說。

       但是兩天後,維任一恢復清醒,馬上拖著他孱弱的病軀,搖搖晃晃地走出醫院,繼續踏上他尋找妻兒的路程。

       他不曾間斷的尋找,世界各地到處找,只要他帶她去過的地方,他就去那兒找。

       但是,他只想到要往外找,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地方——紐約,他們夫妻住了兩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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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39: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當維任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撞地尋找她時,若馨卻過著平靜安詳的日子。她一點兒也不認爲維任會找她,相反的,她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不需要花費什麽工夫,她就識趣的自動走人了。

       當然她會想念他,但是她總是硬生生的把思念壓在心裏最深處。如果忍受不了,她就放縱自己攤開相簿,纖指愛憐地觸摸著他的影像,回憶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再好好的大哭一常然後收拾心情,傲然的挺起雙肩,走出房門,踏入現實。

       她有個勝任愉快、高薪又加上小費多多的工作,相處和諧的鄰居,健康乖巧的兒子,若馨實在不能有更多的要求了。

       除了寇德帶來的困擾外。

       寇德瞭解自己的感情歸向後,他痛定思痛,決心要改變自己、循規蹈矩的追求若馨。

       他每日固定到若馨工作的餐廳用午餐,觀察她工作的情形,從她的同事那邊探聽她的個性、喜好、家庭狀況,決定追求她的態度和方法。

       一個星期後,他在用完午餐後,招手請若馨過來。

       「布萊克先生,您還要點什麽嗎?」若馨微笑著問。

       「淩小組,」寇德神情嚴肅地說:「我知道我給你的印象很不好,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可以嗎?」

       若馨訝異地瞧著滿臉正經的寇德。「我不懂,布萊克先生,我並沒有……」

       「至少,讓我們做個朋友,可以嗎?」

       若馨微微蹙眉。「布萊克先生,我覺得這樣並不太妥當。」

       「爲什麽?只是單純的朋友,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她猶豫了一下,「我沒有意思要交什麽男性朋友,那很、呃、麻煩的。」

       「我懂了,」寇德微笑。「我不否認我想追求你,但是我發誓,絕對不會勉強你半分。現在,我們只要做純粹的朋友就好,你甚至可以把我當成女的。」

       若馨笑了。「你要是女的,恐怕很多女孩子都要鬧同性戀?」

       「怎麽樣?朋友?」

       若馨遲疑著。「我不覺得……」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勉強你來接受我,只要你能把我當成朋友,我就很滿足了!」寇德舉著右手說。

       若馨又考慮了一下。「不勉強?」

       「絕不!?」

       於是若馨答應了。

       一個體貼的溫柔的紳士就此産生。

       寇德從不過問她的過去,他總是以最完美的態度帶她和寶寶出去郊遊。寶寶需要曬曬太陽,他說。

       然後,他會在她輪晚班夜歸的時候,體貼的開車送她回公寓,那附近到了晚上不太安寧,他又說。

       也常常帶一些寶寶喜歡的水果到公寓探訪他們。順便幫她通通水管、修修烤箱什麽的。小事情交給他就行了,他再說。

       這就是若馨最大的困擾。

       除了維任,她心中再也不可能容納得了其他男人了。於是,寇德對她的好,就變成無可償還的人情。

       她開始後悔了,但是卻也不能毫無理由的就把一個零缺點的朋友一腳踹出門去。她怎麽也沒想到,寇德居然會爲而她改變到這種地步。以前同事們都說寇德雖然相當體貼女人,但是也有個限度,譬如他絕不會委屈自己,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他是個富家子弟,卻來幫她丟垃圾、幫她作大掃除、陪寶寶玩一些無聊的遊戲、陪她去超級市場限時大搶購、在餐廳門口等她,只爲了送她回家,而他們甚至沒碰過手!

       但是這一切終歸是無意義的。她和寇德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將來,然而現在事情卻搞成這樣,她真是後侮莫及。她不禁暗暗苦惱,究竟該如何喊停呢,事情拖得越久越難解決,或許她該對他直言,讓他明白他作的是徒勞無功的努力,同時也讓他明白這兩個多月來,他帶給她多大的困擾。

       也許這會傷了他的心,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該找個好時機和他談談,可什麽時候最好呢?


* * *

        那年耶誕節過後不久,難得冬日出現太陽,若馨又毋需代班,寇德一大早就拎了個野餐籃子來敲公寓的門。

        「走,帶寶寶曬太陽去!」他一見面就說。

        若馨還未回話,寶寶早已大叫著沖過來。「昂可(叔叔)!昂可!」

        寇德一把抱起寶寶。「他穿得這樣不夠,給他拿件外套,我在車上等你。」

        若馨瞪著寇德的背影。

        什麽嘛!這種天氣就算出大太陽也暖不到哪里去,何況只不過稍微看到點太陽而且嘛!出去幹什麽?去做冰棒嗎?

        若馨歎了口氣。沒辦法,兒子都被綁走了,做母親的還能不跟上去救駕嗎?她懶懶地換衣服,拿了件寶寶的厚外套,考慮了一會兒,又多拿一件,這才不情不願地出門去。

        天哪!這麽冷,笨蛋才會出門!

        走出公寓大門,若馨不禁抖了科,把衣領拉得更緊一些。她看見寇德正和寶寶在車上玩得不亦樂乎,不由得歎息得更大聲。

        大、小笨蛋!

        若馨很快地縮進開著暖氣的車裏,順手把寶寶抱過來。

        「拜託,寇德,這種天氣走到哪里都會變成冰柱,你居然要去野餐?你發燒了嗎?」若馨抱怨道:「躲在被窩裏睡大覺不更好?」

        寇德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懶豬這麽好的天氣,不用來野餐才是傻瓜!」

        若馨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地,逕自抱著寶寶閉上眼想補個回籠覺。

        一路上寇德不停的吹著口哨,若馨不知不覺地真的睡著了。當她感到有人輕搖著她時,她還喃喃嘀咕著。「別吵我嘛!老公,再讓我睡一下嘛!」她說的是中文。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若馨,已經到了,睜開眼看一下,若馨……」

        不是維任?若馨立即睜開眼。「哇!好美!」她脫口驚呼。

        一個足足有兩層樓房高的玻璃花房呈現在她面前,四處佈滿各式各樣的花,真的是美呆了!

        「怎麽樣?」寇德滿臉得意之色。

        「了不起!」若馨猛一點頭。「太美了!」

        「花,花……」被寇德抱著的寶寶指著玻璃花房叫著。

        寇德點點寶寶的鼻子。「對,花,漂亮的花,跟你媽媽一樣漂亮。」

        若馨臉微微一紅。「呃,我們最好過去吧!外面冷得很呢!」

        十五分鐘後,寶寶坐在毯子上與蛋糕奮戰。若馨和寇德沿著花房散步,邊欣賞四周各種珍奇花卉。

        「這是你的嗎?」若馨指指花房。

        「我母親的。」寇德說。「她一向喜歡花,我父親特別爲她造了這座玻璃花房,平常聘有專人照顧。」

        「你父親一定很愛你母親。」

        「嗯,他們是我見過最恩愛的一對夫妻。」寇德忽然笑了。「恩愛到有時候我都覺得有點噁心。」

        若馨也笑了。「他們自己不覺得噁心就好了。」

        寇德看了她一下。「我一直很希望也能擁有那種女人,能和我一輩子恩愛到老的女人。」

        若馨望向另一邊。「每個人都這麽希望。」

        寇德暗暗歎了口氣。也許還不是時候,他想,再多等一段時間吧!他轉頭看著正在對付芋泥蛋糕的寶寶。「寶寶滿像你的。」

        若馨也轉頭看向寶寶。「他像他父親多些。」

        「你不喜歡提起他父親?」寇德小心翼翼地問。「你……恨他?」

        「恨他?」若馨詫異地看著他。「我爲什麽要恨他?」

        寇德蹙眉。「不是他……」

        「是我離開他的。」若馨靜靜地說。

        「你離開他?你不愛他?」

        「我愛他,我好愛好愛他,我這輩子只愛他一個人。」若馨感傷地說。

        寇德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心中的刺痛感。「既然如此,你爲什麽要離開他?」

        若馨苦笑。「他不愛我,他愛的是別的女人。」

        寇德揚揚眉。「怎麽……」

        若馨瞥了他一眼。「你搞糊塗了?」

        「沒有。」寇德盯著她。「我明白,這只有兩種可能,他變心?或是一開始他就欺騙了你。」

        「都否定,當初是我向他求婚的。」若馨歪一歪頭。「沒想到吧?」

        寇德愕然地瞪著她。「你向他求婚?」

        若馨笑笑,然後轉頭看著正在玩沙拉的兒子。「一開始,他就表明他只是要娶個妻子幫他生孩子,可是因爲我愛上他,所以我就乘機去向他求婚,然後他答應了。」

        她微微歎口氣。「我一直希望婚後他也能慢慢地愛上我,我也以爲他是,因爲他對我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結果他不是?」

        若馨聳聳肩。「他不是,他碰見以前的未婚妻和初戀情人,那兩位才是他愛的人。」

        「所以你成全他們?」寇德聲音裏有著抱不平的味道。

        若馨忍不住輕輕拍拍他的臉頰。「不必這樣,我心甘情願,只要他快樂就好。」

        寇德正要握住她的手,她卻收回去了,他咬咬牙。「他有多完美,值得你這樣對他?」

        「完美?」若馨咬著指甲深思。「對一般人來說,他絕對沒有你英俊,跟你差不多高吧!個性也滿怪異的,如果由他的下屬來評斷,他的脾氣是百分之百恐怖。還有,我不知道你幾歲,但是他肯定比你大很多。

        「大很多?我三十三歲了!」

        「哈!我就知道,他大你十歲了。」若馨以勝利的口氣說道。

        「四十三?老天,若馨,他大你十九歲,可以做你父親了!」寇德驚叫。

        若馨瞟他一眼。「那又怎麽樣?」

        寇德張了張嘴。對啊,那又怎麽樣?依麗莎白泰勒還嫁個年紀比她小很多的男人呢,以現代人眼光來看,連性別都不是問題了,何況是年齡。

        「那……我……他……」

        若馨噗嗤笑出來。「你看起來好好玩喔。」

        寇德尷尬地收起呆愣的表情。

        若馨笑著笑著,聲音慢慢減小,然後消失,她看著寇德好半晌。「寇德,我想……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寇德微微一愣。「我不懂,什麽不能這樣下去了?」

        「我是說……」她不安地瞥了他一下。「你最好不要再來找我了。」

        「爲什麽?」寇德急叫。「我做錯什麽了嗎?告訴我,我會改的,若馨,告訴我!」

        「就是這樣,」若馨苦惱地看著他。「你對我越好我越難過,你不應該把你的感情浪費在我身上,我告訴過你,我只愛寶寶的父親,我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

        「沒關係,我願意等,」寇德焦急地說,「即使永遠都等不到也沒關係,讓我在你身邊陪伴你就夠了。若馨,我只要求你這點,讓我能常常看到你就好了,若馨,難道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你都要狠心的拒絕我嗎?」

        「這樣對你不公平,」若馨搖著頭。「你應該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不應該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寇德,茜雅小姐才適合你,不是我……」

        「茜雅!」寇德截斷她的話。「她去找過你了?該死!我非……」

        「寇德,別這樣,她又沒對我怎麽樣,她只不過是去用餐而已。是同事告訴我你本來是要和她訂婚的,寇德,她愛你,別輕易放棄地,她……」

        「別說了,我不會和她結婚,我也不會放棄你!若馨,我答應過你不會逼你,我願意等你,不管多久,就算一輩子都沒結果也無所謂,只要讓我陪著你就夠了,若馨,求求你……」

        若馨緊皺眉頭。「寇德,你最好再仔細考慮一下。」

        「我考慮好就可以了嗎?好,我考慮過了,事情就是這樣,就這麽決定。我要去救寶寶了,他快被那堆食物給淹沒了!」寇德剛說完就跑到寶寶那邊去了。

        若馨直歎氣,怎麽又回到原點了!


* * *

        當所有若馨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卻依然毫無她的蹤影時,維任幾乎要崩潰了。

        他把自己關在旅館房間裏痛哭,海特在房門外聽得直搖頭歎息。蘇珊娜噙著淚水後悔不已。

        其實若馨跟蹤維任那天,她早已發現,但是她沒有警告維任。她希望他們夫妻分開,然後她就是准傅太太、准瑞帆財團總裁夫人了。然而她卻沒有料到維任竟然那麽深愛他太太,愛得令人心動、心酸,她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

        因爲她的自私,造成兩個人的痛苦,而她也沒能得到什麽。她這算什麽?破壞的第三者?沒想到她竟會淪落到成爲衆人唾棄的第三者!她好後悔,後悔當初嫌他長相不夠英俊、嫌他不夠富有、嫌他不會甜言蜜語、嫌他……能力比她好。

        但是,被他深愛的人好幸福啊!

        她錯了!如果有機會,她願意不計任何代價去彌補她造成的錯誤。

        維任哭了整整一天,而後地振作精神,再花一天的時間處理半年多未曾聞問的公事。

        瑞帆的狀況很穩定,因爲他們早已習慣總裁的遙控管理,雖然總裁半年未有任何音訊卻依然能維持年百分之二十的固定成長。這都歸功於維任有超佳的識人之能,每家分公司的負責人都是精明能手而又忠心耿耿的強者。

        接著,維任二話不說地冒著寒冷的風雪繼續他的旅程。這—次,他要到她曾提過卻未有機會前去的國家尋找。就算要花上一輩子,他也要找到她!他發誓!

        唉!今年的冬天好冷!

        另一方面,山米因爲花了半年時間卻連一個平凡的普通女人都找不到而感到恥辱不已。

        雖然這半年來,因爲接手其他任務,尋找淩若馨的人員減少很多,但頂著CIA的名號卻找不到一個單純的女人,這實在丟臉得很哪!

        他懷疑他們找錯了方向,開始仔細思索維任告訴過他關於淩若馨的一切;再加上一直沒有任何淩若馨離開美國的跡象,又不可能偷渡出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還留在美國本土。

        如果是在美國本土,那不是他們找得不夠仔細,就是有某些地方被遺漏了。他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從美國東部開始,重新再找一次,這一次,不管維任有沒有提過,所有的地方都不放過。

        整個美國都把它翻過來找,他就不相信還找不到區區一個東方小女人!


* * *

        元旦時,若馨曾打電話回臺灣報平安,母親告訴她有人找她,若馨推測可能是紐約大學的同學,只是不知道是誰,還有找她有什麽事。

        她依然無法擺脫寇德,如果他無賴一點、可惡一點,或許她三兩腳就把他跟到大西洋去。偏偏他是這麽無話可說的溫柔體貼、這麽令人無法挑剔的紳士,他幾乎是個十全十美的男人,除了她不愛他。

        或許,寇德曾經去找茜雅談過話,總之茜雅不再來找她的麻煩了。然而,同事們卻開始問她什麽時候要請喝喜酒?鄰居們則探問她喜歡什麽樣的結婚禮物?

        老天!她頭都大了!


* * *

        元旦過後沒幾天。

        「傅先生,請立刻回來,我們找到你太太了!」山米興奮地對著手機叫著。「不用問這麽多,你回來就知道了。」

        他關掉手機,望著華爾街對面的餐廳,「聰明的女人,或許該請她加入局裏才對。」

        他喃喃自語。

* * *

        第三天的上午九點,從甘乃迪國際機場到曼哈頓中心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銀藍色轎車以高速急駛著。

        「告訴我,她到底在哪里?」維任幾乎是大吼著。從見到山米開始,他就—直重復著這句話。

        但山米總是回以同一句話。「待會兒再說。」

        維任想掐死他!

        山米從後視鏡看出維任已忍耐到極點了。「她一直在紐約。」

        「紐約!」維任驚詫地叫道。

        「她租住在皇后區。」

        維任皺眉。「皇后區?」

        「在華爾街的一家餐廳工作。」

        「工作……」維任憐惜地重復著。

        「還有,」他從後視鏡裏打量了一下維任肮髒邋遢的模樣。「你最好清洗整理一下再去見她。」

        聽得出山米的口氣有些異樣。

        「告訴我。」維任直接問道。

        山米頓了一下,「你知道寇德布萊克這個人嗎?」

        「不但知道也見過,」維任沈吟道:「紐約新崛起的商業鉅子,年輕英竣行事強悍、手腕幹練,是個能幹的人物。」

        「他在追你太太。」山米很乾脆地說。

        「什麽?」維任怒吼。「他敢追我太太!我殺了他!」

        「冷靜一點,否則我什麽都不說了!」山米警告道。

        喘了一會兒氣,額上青筋暴露,維任咬著牙。「你說!」

        山米看了他一下。「聽說他爲了你太太改變了許多,癡情得令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感到吃驚不已。華爾街所有的人都在預測,他們究竟何時會舉行婚禮。」

        「該死!」維任咬牙切齒地詛咒。

        「回去整理一下,嗯?」山米勸道:「聽說寇德布萊克每天都會去報到,你不想被比下去吧?」

        維任整張臉繃得緊緊的,哼了一聲。「回中央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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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39:45 |只看該作者
 
        華爾街的餐廳在中午用餐時間是最忙碌的時刻,每個人都來去匆匆,服務生一桌跑過一桌,累得快要塌下去了,還得擠出半死不活的笑容,要是個性不夠堅強、體力不夠健壯,還真有點支撐不下去。

        但是精力充沛的若馨總是笑得最真誠、跑得最快、服務得最周到,也是最受歡迎的服務生。尤其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寇德在追求她,她幾乎已成了華爾街最出名的人物。

        大家都在猜測,麻雀什麽時候會飛上枝頭變鳳凰。

        維任一走進餐廳,幾乎是立刻就找到正在清理桌面的妻子,他忘情地想開口叫她。

        「先生,請這邊坐。」

        維任硬生生收回幾乎脫口而出的呼喚,他瞥一眼身旁的服務生,點點頭隨她走去中間的餐桌。中途他對著幾位舊識頷首示意,也發現坐在最裏面一張餐桌上的寇德布萊克正癡癡地望著若馨。

        維任坐下來,點過餐後,便直盯著若馨。

        若馨收拾好餐桌,中途和兩位客人聊了幾句,又和寇德交談片刻才走入廚房。

        不—會兒她拿著新桌巾出來張鋪,維任始終盯著她。她爲客人加冰水、更換餐巾,他盯著她;她端飲料給客人、和客人說笑,他盯著她;她和同事說話、和寇德聊天,他盯著她。

        慢慢的,有些坐在他鄰近的客人感到有些不太對勁,開始看著維任;寇德也敏感地覺得有些異樣,同樣看著維任;服務生們耳語著,也看著維任。一股詭異的氣氛逐漸蔓延整個餐廳,靜默緩緩籠罩下來。

        正和客人熱叨討論幼兒經的若馨停頓了下來,她和客人詫異地互看一眼,同時轉頭察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若馨順著所有人的視線看過去,當維任出現在她眼中時,她不由自主地重重倒抽一口氣,雙眼不敢置信地睜得大大的,雙手緊捂住嘴巴。

        維任站了起來。

        寇德頭一個反應過來,他沖過來保護性地擋在若馨面前瞪著維任。

        「你想幹什麽?」他沈喝。

        維任緩緩走過來。

        寇德臉色更加陰沈。「你……」

        驀地,從他身後傳來一聲隱含怒氣的命令。「走開!」

        寇德震驚地回頭瞪著若馨。「若馨,你……」

        若馨怒目瞪著他。「走開!」她更大聲地命令。

        寇德猶豫一下,不得已慢慢讓開,但仍留在一旁看守著。

        寇德一讓開,若馨便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只一眼,她就發現他變了好多。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伸出顫巍巍的手去撫觸者維任消瘦的面頰。

        「天啊!你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她心疼地輕呼。

        「我在找你,」維任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從你離我而去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到處找你。」

        他瘦得整個臉頰都凹過去了,皺紋增加了好多,原本沒有的銀絲出現在鬢邊,他滿臉的哀傷,一身的疲憊,雙眸裏除絕望、痛苦,再無其他。

        淚水盈滿了眼眶,若馨抖著唇開口問道:「你找我做什麽呢?」

        兩人都以中文對話,沒有人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每個人都被他們之間那份濃烈沈重的哀傷給震懾住了。衆人不由屏息注視著全華爾街最出名的女服務生和國際知名的財團總裁,猜測著他們之間的關係和發展。

        「我要告訴你,」維任深情專注地凝視著她。「我愛你,當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愛上你了。我從沒有愛過別人,蘇珊娜沒有,貝蘭沒有,只有你,我愛的始終只有你一個人。」他伸手抹去若馨臉上滾滾落下的熱淚。「小女孩,我好愛你。」

        若馨啜泣著。「哦!維任……」

        「小女孩,你……」維任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恐懼,他遲疑地開口。「你還愛我嗎?」

        「我愛你!」若馨叫著沖進他懷裏,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我始終愛著你,從以前、到現在、到未來,我不可能停止愛你,直到我死。」

        「我的小女孩。」維任閉上眼,隨即又睜開,他雙手捧著若馨的臉蛋,雙眸緊緊鎖住她的視線。「答應我,小女孩,別再離開我。我願意把我所擁有的一切奉獻給你,我願意把生命放到你的手中,只求你別再離開我,答應我,小女孩,答應我。」

        「是的,我不再離開你,我答應你,維任,我答應你!」

        維任鬆懈地輕呼一聲,雙唇旋即重重覆蓋住若馨微抖著的唇。

        抽氣聲、驚呼聲接連響起,所有人,包括剛進來的客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瞪視著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那個東方女孩不是屬於寇德的嗎?

        而最吃驚的莫過於寇德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連手也不給他牽的若馨竟然與這個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熱情的擁吻!他瞪著他們,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腦際忽地靈光一閃——若馨的丈夫!

        寇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知道若馨對她丈夫的感情,如果她丈夫來找她回去,他絕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餐廳內細語紛紛,不知道過了多久,夫妻倆才依依不捨的結束那個傾注半年多來所有思念愛戀的熱吻,卻猶癡癡地互視彼此。

        寇德咬著牙。「若馨,他是誰?」

        維任把視線挪向寇德,手臂佔有性地緊摟住若馨。「她的丈夫。」他低沈地說。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仿佛投下一顆原子彈般,整個餐廳轟的一聲,大部分人都不認得這個突然蹦出來的男人到底是誰,少部分的人卻已開始爲寇德搖頭歎息,但是每個人都同樣驚訝、好奇地拭目等待後續發展。

        兩個男人互相打量評估著,寇德不得不承認,對方磅礴的氣勢是他遠遠比不上,而那睥睨一切的尊貴氣質更是他遙遙不及的。

        他看一眼小鳥依人般偎在對方懷裏的若馨,心中的苦澀與不甘越來越深。他傾心愛慕的女人,爲什麽是以那種滿含歉意的眼光望著他?爲什麽她不能像他一樣回以愛戀的眼神?

        他真的很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你是誰?」他粗啞地問。

        幾乎是以憐憫的眼光看著對方,維任感覺得到他的不甘願。

        「傅維任。」他傲然的回答,不!對方不值得憐憫,任何敢動若馨主意的人都該死!

        一陣的驚呼聲、惋惜聲,依然是爲寇德而發。

        寇德的准新娘在一瞬間便變成別人的太太,而這個人更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足以變動華爾街走向的瑞帆財團總裁。他在全球商界是赫赫有名的奇才、傳奇人物,寇德別說跟他拼,連比都沒得比。

        淩若馨,衆人心且中的麻雀,原是華爾街最有名的女服務生,竟赫然變身爲瑞帆總裁夫人。這簡直是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寇德驚視對方良久,最後黯然退去,默默離開餐廳。

        滿懷歉意的若馨想開口呼喚他,卻又不知喚了他後又該如何去安慰他。

        「小女孩,」維任搖搖頭。「讓他去吧!男人療傷的時候需要獨處。」

        「老公,可是他……」若馨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是也只能這樣。你……沒有愛上他吧?」

        若馨柳眉倒堅。「什麽意思?你以爲我是那種三心兩意、戟秦暮楚的女人嗎?或者腳踏兩條船!嗯?」

        維任目光深沈難測。「他比我年輕得多。」

        她狠狠捶他胸膛一下。「你成熟睿智。」

        「他長得比我好看。」

        「你性感迷人。」

        「他比我健壯。」

        「嗯!你是太瘦了,不過沒關係,我會用歐羅肥喂你,三個月後,你再來說這句話。」

        「愛我不變?」

        「至死不渝!」

        「小女孩。」

        「嗯?」

        「觀衆都很滿意了,我們可以下臺了嗎?」

        袋鼠跳躍也沒有若馨來得高、來得遠,一張俏臉蛋紅得幾乎滴出血來。「你……你……你怎麽不早一點警告我?」她怨聲抱怨。

        維任無辜地看著她。「我以爲你喜歡這樣。」

        「放屁!」若馨迅速瞥一下四周。「你……你快回你的位子吃東西,我還有工作要做。」

        維任皺眉。「小女孩,你不……」

        「別說!」若馨警告地瞪著他。「你要是敢叫我中途蹺班,我就先把你大卸八塊再說。」

        他歎了口氣,「好吧!」緩緩走回自己的位子。

        「吃!你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於是,維任拿起刀叉開始吃著已經冷卻的食物。沒關係,找到若馨就已經足以使他的心頭熱烘烘的,全身更是像被火爐烘照般溫暖。

        今年的冬天畢竟還是溫暖的。


* * *

        午餐巔峰時段過後,若馨向老闆告假,老闆帶著滿臉諂媚笑容直哈腰。

        「請便、請便。」他連聲應道。

        若馨憋著笑讓親親老公摟著離開餐廳,一進入轎車內,維任按下按鈕,與司機座位之間的液晶隔音玻璃便變爲暗色。

        「唔,老公,你想……」

        「什麽都別說!」維任抱著她直喘氣,親吻像雨點般落在她臉上、頸項上、唇上。

        「已經半年多了,我已經忍耐不下去了……」他在她唇邊咕噥。

        「可是……」

        他拉扯著她的外套、毛衣,「沒什麽可是,我快爆炸了!」他更用力地脫扯她的長褲。

        「該死,幫我,小女孩,我快死了!」

        若馨籲口氣。「沒見過你這麽猴急的。」

        「小女孩……」

        「好、好,這不在幫你了嗎……」


* * *

        四十分鐘後,勞斯萊斯加長型大轎車緩緩停到公寓門前,鄰居們紛紛探頭出來察看是什麽大人物駕臨,小孩子更是跑到車旁驚歎地撫摸黑亮的車身。

        司機下車來打開後車門,一個頎長瘦高的東方男子首先下車,他站直身,望一眼公寓微微蹙眉,隨即轉身伸手扶出一位身材嬌小玲瓏的東方女子。

        「是淩小姐!」驚詫的叫聲此起彼落。

        若馨領著維任來到二樓尾間輕敲房門,一會兒門便打開了。

        「咦?若馨,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奧漢太太問道,邊打開門讓若馨進。

        一進門就見到寶寶坐在地毯上快樂的啃著奶酥,一邊還指著電視上的101忠狗咿咿唔唔的。「狗狗,要狗狗,奶奶,要狗狗。」

        奧漢太太訝異地望著隨後進來的維任。

        「這位是……」若馨才剛張口,一聲稚嫩的歡呼先行傳了過來,「媽咪!媽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便沖到若馨身前,若馨回身抱住寶寶。

        「抱抱,媽咪,抱抱。」寶寶叫道。

        若馨在寶寶充滿香味的面頰上親了一下。「寶寶,認得這是誰嗎?」

        她指著同樣蹲下來的維任,維任微顯微動地盯視咬著手指頭困惑地望著他的兒子。

        寶寶腦袋歪來斜去地打量面前仿佛有點記憶又很陌生的傢夥。

        「他不可能記得的,他還那麽小…」維任感傷但諒解地說。

        若馨歉疚地看著他。「對不起,我沒考慮到……」

        「啊!」寶寶雙眼陡地一亮,他快活地掙脫母親的懷抱,轉向那個和他打水戰、喂他吃果果(水果)、被他噴了一臉尿水還笑嘻嘻的傢夥。「爹地!爹地!抱抱,爹地!」

        他頭一個會說的就是這兩個字,爹地,他大玩具的名字。

        「寶寶?」維任驚喜地抱住兒子。

        「爹地,洗蹦蹦(澎澎),爹地,玩水水。」太棒了,他的大玩具回來了,他又可以玩個痛快了。

        維任噙著淚水笑了,「他想洗澡、打水仗。」他把兒子緊緊摟在懷中,「太好了,他還記得我,他居然還記得我,寶寶,我的兒子……」他嗚咽著。「他記得我……」滿眼眶的淚水閃閃發亮,若馨也哽咽著。

        「是啊!他記得你,你最疼他的不是嗎?」

        從寶寶叫著爹地時,奧漢太太便明白了那個男子的身分。看樣子,他們會複合,可是,那個布萊克先生就可憐了!

        良久,維任抹去淚水,抱著兒子起身,另一手則摟著若馨。

        「奧漢太太,很感激你這半年多來對我太太和兒子的照顧。」維任感激地說。

        奧漢太太暗暗打量面前成熟英挺的男人。「哪里!寶寶聰慧得不得了,照顧他簡直就是種樂趣。」

        看得出來奧漢太太是真心的喜愛自己的兒子。

        「我們以後會常常帶他來看你的。」維任應允道。

        奧漢太太有著明顯的黯然。「當然,一定要常常帶他來看我啊!」

        整理好衣物後,維任帶著若馨和兒子,和所有鄰居們一一道謝、告別。回程的車上,

        維任一手抱著熟睡的兒子,一手擁著黯然神傷的妻子。

        「我們會常常來看他們的。」他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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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42: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父子倆終於有機會再—次玩打水仗了。

        兒子歡樂的叫聲、丈夫爽朗的笑聲,頻頻從主臥室裏的浴室內傳出,竄入正在整理帶回來的衣物的若馨耳裏。

        「你們有完沒完啊?以爲有暖氣就不會感冒嗎?」若馨叫著。

        「再一會兒就好,小女孩,再一下下就好,是不是,兒子?」丈夫回叫道。

        「一下下,一下下。」兒子也學著叫。

        若馨翻了下白眼,「老天!」她嘟噥著。「還好我先洗過了,要不然恐怕要等到明天才輪得到我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若馨的衣物都整理好了,父子倆依然在浴室裏嘻嘻哈哈的,毫無出來的跡象。

        「老公!」若馨大吼。

        「來了、來了,」維任叫道:「兒子,媽咪生氣了,我們快出去吧!」

        兩條光溜溜的大小身影,毫無預警地從浴室裏沿路灑著水滴沖了出來。

        若馨大驚失色,「你們幹什麽?」她迅速扔一條浴巾給丈夫,再抓一條往兒子身上包起來,「這種天氣,你們就這麽光溜溜的跑出來,找死啊!」她忙著擦乾兒子,再把準備好的衣服往兒子身上套。

        維任不在意的接住若馨扔給他的浴巾圍在腰部,再另外取一條浴巾擦拭著頭髮。

        「不會啦!暖氣這麽強。」

        若馨瞥了他一眼,手上頓了頓,「你太瘦了。」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她繼續爲兒子穿戴,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溜向丈夫的胸部。

        原本寬厚結實的胸膛,此刻卻隱約可見一條條的肋骨,胳膊上、大腿上的勁健肌肉所剩無幾。爲了找她,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維任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還好。」

        「還好?」若馨挑了挑眉,隨即搖搖頭,把兒子塞到被窩裏,點點他的鼻頭。

        「睡覺!」她命令。

        兒子乖巧的閉上眼睛。

        若馨接過維任的工作,把他推坐在化妝椅上,開始輕柔地揉搓著他的長髮。「你都到哪里去找我?」

        維任沈默了會兒。「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就是沒想到要在紐約找人。」

        若馨把濕浴巾扔到髒衣籃裏,換取另一條繼續擦拭。「你……真的不愛她們?」她沒頭沒腦的問。

        但是維任懂。「從來沒愛過。」

        「你去找她們做什麽?」

        維任蹙眉,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事還挺複雜的。「有人請我幫忙。」這大概是最確切、也最適合的回答了。

        「叫你幫忙把馬子?」若馨不客氣的問。

        維任轉過身,「小女孩,我不是……」

        「坐好!」若馨推他。

        維任只好轉回身子。「小女孩,我並不願意那麽做,可是……有的時候,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我不懂。」若馨拿出吹風機來,開始細細吹著維任的長髮。

        「總之,我不會再幫他們的忙了。我已經告訴他們,除非得到你的諒解和同意,否則那件事就要靠他們自己解決。」

        「他們?他們是誰?」若馨淡淡地問。

        維任再—次沈默。

        「CIA。」他終於說了。

        「CIA?」若馨怔愣地重復,一時無法意會。然後……她整顆腦袋驀地從維任肩頭伸到他的面前。

        「那個CIA?」她驚叫。

        「那個CIA。」

        若馨關掉吹風機扔到化妝臺上,整個人跑到維任前面盯著他。「那個……那個CIA?」

        維任笑笑。「那個那個CIA。」

        「哇!」她跪坐在地上,有點茫然地看著他。「CIA……」

        維任把她拉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怎麽了?」

        「怎麽了?」若馨大驚小怪地叫著。「你還問我怎麽了?CIA耶,不是CIA,

        也不是CIA,是那個CIA耶!」

        「所以?」

        「所以?」若馨又叫,忽而又低下聲來。「他們要你幫什麽忙?」

        維任爲難地看著她。

        若馨瞭解地點點頭。「機密?不能告訴我?」

        「不是不能告訴你,而是我不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要是由我來告訴你,我絕對會從頭到尾說詳細,但是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不能隨便透露的事,我並不能決定。所以,最好還是讓他們來告訴你比較妥當。」

        「他們會告訴我?他們爲什麽要告訴我?」若馨詫異地問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維任親她一下。「我告訴他們,除非我老婆能諒解而且同意,否則這件事我就不管了。」

        若馨斜睨著他。「真的?」

        維任再親她一下。「當然是真的。」

        「哇!」若馨有點得意忘形。「我不知道我竟然這麽偉大,CIA竟然要來徵求我的同意,真是……太爽了!」

        維任失笑。「這樣就爽了?信不信我能讓你更爽?」他曖昧地說。

        「去!」若馨輕輕的捶了他胸膛一下,「還沒完呢!說,你的書房裏到底有什麽秘密?爲什麽我進去還要報備?哼!還對我凶得跟什麽似的!」

        「啊!這個嘛……」他垂目想了下。

        「怎麽?又是什麽機密?又和CIA有關?」

        「是太空總署。」維任微微一笑。「跟國防部也有點關係。」

        「太空總署?」若馨驚愕極了。怎麽又是CIA,又是太空總署,再加上國防部?

        她的老公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複雜、那麽……了不起?她不由得崇拜起來。

        維任摸摸她柔嫩的臉頰。「你知道我小時候的志願是什麽嗎?」

        若馨搖搖頭。

        「太空人。」

        「太空人?」若馨訝異地重復。

        「是啊!」維任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到了國中快畢業時,我決定不做太空人了,我要進太空總署。我比較喜歡研究問題、解決問題、告訴人家該怎麽做,而不是讓人家來告訴我該怎麽做。」

        「有志氣!」

        「所以報進入麻省後,所有有關太空科學以及電腦工程的科目,我統統都包了。」

        「帥!」

        「我想我念得還不錯,」他謙虛地說。「因此我在修博士學位時,美國情報局委託我幫他們做一些解碼工作。」

        「情報局?」若馨喃喃道:「不只念得不錯吧?」

        「總之,後來他們委託我做的工作專案越來越多,但大部分都是做一些解析及防解析的工作,還有一些系統分析工作等等,偶爾,也爲國防部武器研究中心設計一些導彈系統程式等有關專案。」

        「而當我快得到博士學位時,太空總署也開始和我聯絡,希望我加入他們的研究行列。我真的很興奮,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維任頓了一下。「沒想到……」

        若馨同情地握著他的手。「你父親。」

        維任苦笑,「是啊!所以我只能被迫進入我最厭惡的商界,做一個無聊的商人。於是,情報局交付於我的工作變成我生活中唯一的樂趣,這二十年來,如果沒有情報局的工作爲我的生活做調劑,恐怕我早就瘋掉了!」

        「你在任何方面都是最頂尖的。」

        「做每一件事,我都是全力以赴,不管我喜不喜歡。」

        「所以雖然你痛恨做商人,卻也成爲企業界的傳奇人物、商界的奇才。」

        維任眨眨眼。「好像是吧!」

        「少來!」若馨笑駡。「太空總署呢?還沒說完呢!」

        「也沒什麽,」維任聳聳肩。「當年我雖然沒有接受他們的職務,但是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中斷和他們的聯絡。只要我有空,就會配合他們做一些研究。當他們開始發展‘深空’計劃時,希望我抽空配合他們做離子動力推進器方面的研究,我答應了,或多或少也有點成績了。」

        若馨指指書房方向,「在那裏面?」意指書房裏的電腦。

        「是啊!」

        「怕我偷了去賣?」若馨揶揄道。

        維任以奇異的眼光看著她,「怕你知道了會對你有危險。」

        若馨訝然問:「危險?爲什麽?」

        「因爲我設計出來的東西雖然是推進器,但同時也可以作爲武器,一種威力強大又很輕便的武器。當然要成品做出來、實驗過後才能確定,但理論上是如此。」

        若馨雙眼睜得很圓,嘴巴也呈O字型,她緩慢地從維任身上站起來,然後一步步後退。

        維任蹙眉看著她怪異的舉動。「怎麽了,小女孩?」他站起來。

        「Stop!別過來!」若馨舉起雙手擋在前面。

        「小女孩,我……我把你嚇到了嗎?」維任憂慮地問。

        「嚇到了?哈!這不叫嚇到了,這叫震驚!」若馨輕叫。

        「小女孩……」

        「想想……」她開始踱步,「你是個商業天才,我卻連殺價也不會,我最好的商業知識就是如何到超級市場做限時大搶購。」她又轉身往回踱。「你是個科技天才,我卻連插頭壞了都團團轉,電線要是冒出點火花,我包准從曼哈頓這一頭躲到另一頭。」她停住

        「好吧!就算我是個女人,女人只要在家裏行就好了。我的廚藝不錯,而你……」

        她猛地轉身指控地指著他。「他媽的,這你也要跟我拼!你的廚藝居然也跟我一樣好!」

        維任哭笑不得。「小女孩,我……」

        「還有!」若馨吼叫一聲,維任立刻閉上嘴。「你拿了好幾個博士、碩士,而我呢?卻連該死的大學也沒畢業!」

        「小女……」

        「至少讓我做個比你好的媽媽吧!可是,你也要搶著做最佳爸爸,怎麽?這可以領獎狀的嗎?」若馨挑眉瞪著他。

        「可是……」

        「真可怕!」若馨一臉恐怖。「要是哪天有人問我:‘喂,若馨哪!你老公那麽厲害,怎麽你卻是只三腳貓啊?’我該怎麽回答?嗄?」

        「不會……」

        若馨毫不理會維任滿臉的無奈,兀目說道:「我是不是該回答她:‘這你就不懂了,就因爲我老公是個大大的天才,所以才需要我這個大大的笨蛋去調合一下。’你說,是不是?」

        維任長長歎了口氣。「可是,小女孩,這個大大的天才如果失去了那個大大的笨蛋,他就活不下去了!」

        若馨滿腔的忿忿不平瞬間轉化爲感動與柔情,「哦!老公……」她慢慢走到維任面前仰望著他,「再告訴我一次。」

        「我愛你,小女孩,」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我好愛你,失去你,我就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了!」

        「老公!」她感動得熱淚盈眶,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把臉頰緊緊地壓靠在他胸前。

        「我也好愛你,好愛好愛你!」

        維任看了一下床上睡得正熟的兒子。「讓我把寶寶抱回房去睡,我們才好‘談’些正經事,嗯?」

        若馨放開他,羞怯地點點頭。

        當維任回到主臥室裏時,房內的大燈已熄,只剩下床頭兩旁深幽迷蒙的小燈,他的小妻子早已鑽進被窩裏等著要‘談’些正經事,兩顆大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地眨呀眨的。

        維任輕笑一聲,拉掉腰間的浴巾,迅速地溜進小妻子身旁,長臂一攬,滑嫩如脂的嬌軀已然在抱。

        「現在,讓我們來談點正經事……」

        「老公,你好瘦喔!我都摸得到你的骨頭了!」若馨憐惜地觸摸著他的胸膛。

        「我以後多吃點就是了。」

        「我叫你吃什麽你統統要吃光喔!」

        「好。現在先別管那些,我們有更重要的事……」粗重的呼吸聲與陣陣嬌喘逐漸盈

        滿室內,片刻之後……

        「老公……」喘息不已的嬌音輕呼著。

        「嗯……」他粗嘎的回應著。

        「你……還是有些……地方……沒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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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5:43:10 |只看該作者
翌日,若馨無班,但她還是,大早就起床,準備好父子倆的早餐後便出門大採購。她還特地跑到蘇活區的中國城去買了些補藥,準備燉一些人參雞、藥燉排骨什麽的給老公補補身子。

        將近中午時分她才回到家,一進門,便看到兩個陌生人和蘇珊娜坐在客廳,維任則抱著寶寶和他們談話。

        寶寶眼尖,一看到母親拎著大包小包進門,立刻溜下父親的大腿,沖到她身邊的袋子翻找著。

        「媽咪、媽咪、吃糖糖,吃糖糖。」

        若馨毫不客氣的拍一下他的小屁屁。「想吃糖?下輩子吧!」

        寶寶嘴一嘟,回頭找大玩具告狀去也。「爹地爹地,媽咪打我,痛痛、痛痛……」

        維任笑著抱起寶寶。「好了,爹地摸摸,不疼了喔!」

        寶寶想想還是不甘心,摟著父親的脖子撒嬌。「爹地,打媽咪、打媽咪……」

        若馨大大哼了一聲。「打我?他敢!我不打他,你爹地就該偷笑了,還敢打我!你這不孝子!看我不找個爹地不在的時候好好整一整你,我就不叫媽咪!」若馨邊狠狠說著,邊把大小袋子統統放到大門旁的矮鞋櫃上。

        看到母親一副凶凶的模樣,寶寶直往父親懷裏鑽。「怕怕,爹地,怕怕……」

        「不怕、不怕,爹地抱抱,不怕。」維任安慰著寶貝兒子。

        若馨走過來坐在維任身邊,先送兒子一記白眼,再轉頭打量二位客人。

        三位客人正興味十足地瞧著他們一家三口,雖然他們聽不懂中文,但是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肢體表情大概也能猜個七、八分了。

        「我想你們應該都認識我太太,就不必我多做介紹了。至於你們的身分,最好還是你們自己向我太太解釋吧!」

        山米點點頭,他朝若馨開口說道:「傅夫人,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山米戴斯,是CIA行動小組組長,我身邊這位是海特克萊爾,我的小組成員之一。至於那位小姐……」

        「我知道她是誰。」若馨瞥了維任一眼,維任苦笑了笑。「蘇珊娜小姐。」

        山米笑笑,「她是美國太空總署,太空動力數值研究中心的人員。」

        「咦?」若馨頗感意外地看著蘇珊娜。「她是太空總署的人?」

        「我是。」蘇珊娜說。

        「哦……」若馨發出了一聲疑問。

        似乎明白妻子的困惑,維任伸手摟過若馨。「聽他們說,你自然就會懂了。」

        山米清清喉嚨。「我還是長話短說好了。差不多七、八年前,國際間出現一個稱爲‘紅蕃’的組織,他們專門盜取或強搶機密性高科技武器,甚至是生化武器,然後再以比價方式賣給出價最高的人或國家。」

        「我們一直在追緝他們,但是效果不彰,只能抓到一些小角色,真正的首腦人物卻一直隱藏在幕後,無從追尋。直到兩、三年前,我們才追蹤到一個真正能接近首腦人物的人,那就是貝蘭。」

        「貝蘭?」若馨驚呼,「老公,你以前的未婚妻居然是罪犯啊?」

        維任尷尬地咳了咳。

        不必聽懂若馨的話,只要看看維任的尷尬表情,就知道若馨正在損她老公了。

        山米憋著笑繼續說道:「我想傅先生應該告訴過你,關於他和太空總署的關係吧?」

        若馨瞟維任一眼。「昨天才告訴我的。」

        「好,那我就明說了,他送到太空總署的設計原圖被偷走了。」

        「啊?被偷走了?」若馨再—次驚叫。「‘紅蕃’嗎?」

        山米點頭。「是‘紅蕃’,因爲那是一件很可怕的武器,所以太空總署立刻通知CIA。我們立即展開調查行動,然後從蘇珊娜小姐這邊,我們得知傅先生和貝蘭的關係,所以,就請蘇珊娜小姐引領到們來找傅先生,希望他能幫我們的忙。」

        「哦!我懂了,你們要我丈夫去接近貝蘭,想辦法揪出那個首腦人物,對不對?」

        山米點頭。

        「難怪他們叫蘇珊娜帶他們來,原來他們也知道蘇珊娜一拜託,你一定會答應了。」若馨又開始說中文了。「初戀情人開口了,怎能不急著討好她呢?」她酸溜溜地說。

        維任皺眉。「不是這樣的,小女孩,是他們說服我,只要抓出那個首腦人物,這個世界上死於恐怖活動的無辜犧牲者就會減少很多。」

        「啊!不必解釋了。」若馨揮揮手。「我瞭解,初戀情人總是最難忘懷的。我會盡量忍耐,只要你偶爾記得我就行了。」

        維任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山米立刻發覺到情況不對,他想補救,但是維任已經先開口了。

        「這件事我不管了,你們回去吧!」

        包括若馨,每個人都瞪著維任。

        「傅先生,你不能……」

        「爲什麽我不能?我又不是CIA的人,要不要幫忙是我自己決定,不需要你們的同意。現在,我不耽誤你們的寶貴時間,你們請回吧!」維任冷著臉說。

        蘇珊娜知道問題出在她身上,要想消除若馨心中的疙瘩,就必須由她親自和若馨說明白不可,「傅太太,我能單獨和你談—下嗎?」

        若馨一愣,維任蹙眉。「你想幹什麽?」他冷聲問。

        若馨瞟他一眼,隨即轉向蘇珊娜說:「可以啊!我們到娛樂室去聊。」

        維任眼睜睜看著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走進娛樂室,關上門,他的眉頭越皺越深,臉色陰鬱不安。

        他瞭解蘇珊娜的個性,雖然她不是什麽壞人,卻也相當自私。從再一次見面之後,他就感到蘇珊娜似乎有意和他複合,他一直不予理會,而現在,誰知道蘇珊娜會和若馨講些什麽?

        「傅先生……」

        維任冷凝著臉色朝山米投過去陰寒的一瞥。

        「寶寶餓了,我要去弄點東西給他吃,你們自便。」說完,就抱著一臉好奇的寶寶進廚房去了。

        山米、海特只能面面相覷,搖頭苦笑。當若馨和蘇珊娜出來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若馨東張西望尋找老公。「我丈夫呢?」

        「帶寶寶去睡午覺了。」海特說。

        「哦!」她回頭朝蘇珊娜友善的笑了笑。「來,我們先坐下再說。」

        兩人坐下來,相互一笑,蘇珊娜說:「你還有什麽疑問,可以請教山米,我相信他一定能給你滿意的答案。」

        若馨點點頭。「好,戴斯先生,我丈夫會不會有危險?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們是罪犯,誰知道他們要是發現我丈夫的用意之後,會對我丈夫施展什麽樣的報復手段。」

        「請你叫我山米,傅太太。我不否認傅先生多少會有一些危險,但是我保證,我們會在暗中保護他,絕不會讓他發生任何事的。而且我們對傅先生的期望是,希望他能從貝蘭口中套出主謀者的身分,之後他就可以立即脫身,其他的就交給我們來進行了。」

        「哦……」若馨思索了一會兒,「可是你們又怎能知道貝蘭會告訴他,說不定,他就是跟她耗上一整年也挖不出半句話來。你們也知道,我丈夫並不是什麽俊男帥哥之類的,他還曾經被貝蘭甩過呢!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一個男人,又怎麽會把重要的事說出來?」

        「啊,這可就要問你了,若馨!」蘇珊娜拍拍若馨的手。

        山米與海特訝異地相視一眼。怎麽?兩個情敵居然開始叫起名字來了?

        「問我?」若馨感到莫名其妙。「爲什麽?蘇珊娜,我怎麽會知道?」

        「我剛剛不是告訴過你,維任現在變得很……特別,非常特別!」蘇珊娜強調。

        「他有一些非常迷人的特質是以前所沒有的,尤其是他那種冷漠倨傲的眼神、危險而又神秘的氣質所引發出來的性感味道,嘖、嘖,真令女人流口水呢!老實說,若馨,你不就是因此而迷上他的嗎?」

        「嘿嘿!」若馨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真的很性感、很迷人,不是嗎?」

        蘇珊娜眨眨眼。「讓人想一口吞了他。」

        若馨往前湊了些。「可要細細品嘗才行。」

        「怎麽樣?」蘇珊娜將腦袋挪過去。「味道怎麽樣?」

        「令人回味無窮。」若馨的腦袋和蘇珊娜的幾乎黏在一起了。「像毒品一樣,一吃就上癮。」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嬌笑起來,而且笑得花枝亂顫、東倒西歪。

        性感迷人的男主角這時從幼兒房出來,極度困惑地看到兩個CIA探員呆愣地瞧著兩個瘋女人癲笑不已。

        「你們是怎麽了?」維任往她們那邊走去。

        「哦!是你啊!寶寶睡了吧?」若馨仍然笑著。「幫我們弄點飲料過來吧!」

        剛走到一半的維任只好轉身往廚房走去。

        「喂、喂,弄那個你最拿手的、加很多蜂蜜的那種!」若馨在他後面叫著。

        維任沒答話,他聽到若馨在問蘇珊娜,「他的廚藝很棒耶!蘇珊娜,他以前也會下廚嗎?」

        接著他聽到蘇珊娜回答,「以前他只會泡咖啡,很濃、很濃的黑咖啡,那可只有他自己才喝得下去。」

        兩個女人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笑起來。

        維任暗暗搖頭歎息,女人!

        若馨把銀盤裏的飲料分送給客人。「來,喝喝看,保證味道一流、獨家特製,在外面絕對喝不到!尤其是我們傅大總裁親自調煮的,說出去都光榮。」

        兩個女人又開始亂笑成一團,維任朝山米投過去詢問的一瞥,山米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沒有人誇讚飲料味道如何,因爲大家都忙著在五分鐘之內,把自己瓷杯裏外加玻璃壺內的飲料都喝光。而蘇珊娜還硬是讓玻璃壺裏最後的幾滴也到了她的杯裏後,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玻璃壺。

        若馨笑著說:「我讓我老公把做法抄給你,如何?」

        「謝了!」蘇珊娜開心的說:「這個飲料一定能幫我釣到好男人,而且是很多。」

        又說笑一陣之後,山米瞧氣氛不錯,便直接把話題導入正事。

        「傅太太,我想你不會再反對傅先生幫我們的忙了吧?」山米詢問道。

        「我不……」

        「基本上是沒問題,」若馨打斷維任的拒絕。「只要你們能保證他的安全,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我們不希望也不敢讓傅先生出事,瑞帆財團的影響力可不是我們承擔得起的。」

        「好,不過我有一些建議。」若馨看看大家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開始提出她的看法。

        「這是蘇珊娜剛剛說的話提醒我的,我覺得我丈夫在接近貝蘭時,不能太主動,最好用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那時候的他,是最吸引人的。」若馨與蘇珊娜英雌所見略同的一笑。

        「他那種冷漠神秘的氣質,絕對能誘使女人爲他發狂。」蘇珊娜贊同道。

        「還有,女人在有競爭對手時,最容易不顧一切。所以我建議讓蘇珊娜也加入,讓貝蘭感受到威脅性,讓她用盡各種方法來討好我丈夫。而我丈夫呢……」她抱住維任的胳臀。「他就得表現出一副無從選擇的樣子,兩個都好,兩個也都不好。偶爾凶一凶她、偶爾給一點甜頭,嘻嘻,這個他最拿手了。」

        維任垂首閉眼,搖頭不已。

        「或許,我也得出場一下。」若馨沈吟道。

        維任猛擡頭,雙眉揚得高高的。「你?絕對不准!」

        若馨斜睨著他。「你是怎麽跟她說我的!」

        維任張一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夫妻個性不和,對不對?」若馨勝利地瞧著他尷尬的表情。「我們偶爾也要讓她明白一下我們夫妻有多麽不合,給她一些希望,讓她感到她有坐上瑞帆總裁夫人寶座的希望。一個性感的丈夫加上榮華富貴的未來,絕對能使她暈頭轉向。」

        維任盯著若馨。「你都想好了,是嗎?不後悔?」

        「只有一點。」若馨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維任謹慎防備的看著她。「什麽?」

        「你絕對絕對不能和她上床!」若馨兇狠冷冽地威脅說:「你要是敢和除了我以外的女人上床,我就閹了你!」

        維任膛目結舌地瞪著她。

        「懂了嗎?我一定會閹了你,如果你敢和她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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