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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喜氣洋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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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00: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唉!誰教她命帶衰神呢? 害她一出門就跌倒、一騎車就摔倒、一跟會就被倒……
哇哩咧!簡直是衰到最高點,誰人甲我比?
但俗話說得好,獨衰衰不如眾衰衰咩!
因此,她粉大方的把這種「霉運」分送給每位親朋好友「分享」,
讓大家感受一下「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真諦,
可她的家人竟然一點也不領情,還擺出一張大便臉給她看,
非但如此,他們還一心一意的想把她這個「禍害」掃地出門,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嗚嗚嗚~~代志那A變按呢???
既然她這個可憐蟲一向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那她只好自立自強,自己去找個好男人來愛!
只是,難道她真的是命中帶ㄕˇ?
她才鼓起勇氣踏出勾引男人的第一步,竟然就敲錯房門、睡錯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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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0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

她知道自己一向很倒楣,幾乎所有的衰事都會找上她,但是這…這回…這回也實在太離譜了點兒吧?真是的,人要是倒楣,喝涼水也會塞牙縫,這句話印證在她身上可真是名副其實啊!

是誰說她出國後就會轉運的?是誰說她過水便能洗淨霉運的?又是誰說她只要站上另一塊土地就能得到一個真正的男人的?那個人實在應該拉去槍斃一百次再斬首示眾,免得繼續留在世上禍害人間了!不過……

嗚嗚嗚!這也是自找的吧?

菜菜抓緊了捂在胸前的被單,舉起一隻手心虛地瞧了瞧指甲縫裡的血跡,再歉疚地瞅向趴睡在枕頭上的金髮男人,那張結實的背脊上布滿了一條條的血痕,很像是剛剛有兩只貓在他背上打過架似的。

哇咧!光看就好痛了,本人說不定痛得差點哭出來了呢!而那些全都是她的傑作,沒錯…罪魁禍首就是她!雖然昨晚她醉得迷迷糊糊的,但她只要用力想一想,還是隱約記得她到底做過些什麼糗事——

譬如她昨天傍晚是如何傻兮兮地喝下一杯好好喝的「冰涼飲料」,然後是多麼阿莎力地贊同瓊的建議,跟著又是多麼乾脆地當時就讓瓊把她送到原田居住的公寓來,緊接著又是多麼粗魯地敲打著他的房門,當她看見來開門的他也是醉醺醺的時,心裡又是多麼開心地想著——OH!運氣真好!

而後她又是如何狂肆淫蕩地誘惑對方,當對方努力抗拒著,還拼命要推開她纏在他身上活像章魚爪似的雙手雙腳時,她又是如何霸道地把對方推倒在床上,同時笨拙地在對方臉上又親又吻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親在對方的鼻子和眼睛上,因為她對不準視線焦距。

最後當對方終於放棄反抗時,她又是如何豪放地脫去對方和自己的衣服,頭一次「破功」的她雖然痛得要死,卻依然卯起來盡情享受那銷魂蝕骨般的快感高潮。自己那可恥的嬌喘聲「好棒!不要停!再快點……」仿佛依然像繞在耳邊,還有對方背上那些血痕,就是怎麼洗也洗不清的?

這些景象都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讓她羞愧到無以復加。然而最誇張的還是弄了半天,她……嗚嗚,她居然搞錯人了啦!

身高差不多,體格差不多,五官嘛…她依稀記得昨天晚上的那個人好像有八隻迷人的綠眼睛、六個高挺的鼻子和四張性感的嘴…算了,這個跳過去,可怎麼樣也不該把金髮當成是褐發呀!

天哪!菜菜懊惱地捶著自己的腦袋,每個人都說她迷糊,她總是打死不承認,可這下子她不承認也不行了…嗚嗚!完了、完了!對方會不會告她強暴兼傷害罪呢…咦?又是強暴又是傷害,這不是性虐待嗎?哇!哇!她肯定要坐牢了,嗚嗚…難道她飄洋過海就是專程到美國來吃牢飯的嗎…

正當她暗自沮喪不已時,那個「被她強暴」的男人突然微微蠕動了一下身軀,她才剛抽半口氣,他便倏地翻轉過身來,兩隻似乎搞不太清楚狀況的綠眼睛在看到她時驀然怔了怔,隨即皺起眉頭來想了想,跟著便曲起右肘支著腦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底有份隱約的警戒,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有那麼一會兒工夫,就在他皺眉思索之際,菜菜卻完全忘了片刻之前正在擔心懊惱的問題,甚至連那口氣都忘了把它給抽完,事實上,她的腦袋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僅有一排宛如霓虹燈般閃爍的字:哇塞!好酷好帥的男人呀!

迷人性感的五官,有點長的燦爛金髮,完全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僅剩下兩隻眼、一個鼻子和一張嘴而已(好可惜,不然就可以有好幾個他供人挑撿了)。

嗚哇!她居然「糟蹋」了一個這麼英俊的男人,真是罪孽呀!

她張大嘴呆呆地瞪住他,心中除了贊歎之外還是贊歎,他則莫測高深地審視她,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天後,他突然舉起手來,菜菜的視線也愣愣地跟著他的手慢慢移響,而後傻傻地看著他,她頓時全身一震,同時尖叫一聲往後就退,沒想到砰一下,在一個漂亮的倒栽蔥後,她已經滾到床下去了。

在天旋地轉和滿天星星中,她揉著後腦勺、隨即又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胴體恰好落入對方挪揄的視線內,頓時又是一聲驚叫,反射性地一把扯來被單就往身上纏,可還沒包裹好自己,她就再次驚叫一聲,同時滿臉通紅地立正向後轉。

天哪,天哪,原來男人——

「Shit!」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詛咒,她急急忙忙塞好被單,偷偷地側過眼去偷看,這才發現對方已坐了起來,一摸到背部齜牙咧嘴,菜菜不覺又是一股歉疚的對他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她低喃,「我…我喝醉了,所以…所以…真的很對不起!」她咬著下唇又偷覦他一眼。「請你不要…」

望著那慌慌張張逃難似的背影──中途還因為有人開門出來而嚇得她尖叫著跳開,對方也跟著莫名其妙地尖叫回去,然後在對方的瞪眼咒罵聲中,菜菜更羞愧歉然地落跑了。金髮男人不覺失笑,而後撫著下顎沉思。

真是有夠單純又迷糊的女人!

雖然他不是頭一次碰見這種在酒醉時糊裡糊涂搞丟貞操的女人,但可沒見過單純到這種地步的女人——她居然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男人也可以被女人強暴,未免太離譜了吧?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雖然即使是喝醉了,他也會記得使用保險套,但是他並沒有和女人過夜的經驗,所以……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只在第一次使用了保險套,之後的又一次……呃!或兩次就……沒有嗎?

唔…不會那麼巧吧?


蕭園子,小名菜菜,因為她超愛吃蔬菜。不過她也不是什麼過於虔誠的教徒,或者太過偏激的生命崇拜者,說清楚了,她只是不怎麼喜歡吃肉類食物而已。

而她那略帶日本風味的名字則是日籍媽媽的傑作,說到她那個日籍媽媽美代就令人相當佩服了。明明是土生土長的日本原裝貨,卻完全沒一點日本傳統女性該有的溫馴典雅氣質,相反的還任性霸道得不可思議,也現實得教人咬牙切齒。自嫁進蕭家的第一天開始,蕭家一家之主的冠冕便堂而皇之的被她搶去了,蕭爸爸只能屈就打工助手一職而已。

再說回來菜菜,她雖然餐餐以纖維素裹腹,半年吞不到一兩蛋白質,可卻依然但還擁有一副標準的迷人身材。傲人的胸脯、纖細的柳腰、迷人的雙腿、再配上秀雅的五官,走在馬路上盯著她看的不算少。

只可惜她還是有點不能算是缺憾的缺憾:她的身高「恰恰好」只有159,差一公分就160了。可悲的是無論她投多少次籃,跳多少次跳繩,就是長不出那一公分,感覺上少那一公分就好像很矮的樣子。尤其一旦走出國門踏入西方世界之後,比起人家那頂天立地的身高和健康寶寶的體格,她立時淪落為發育不良的劣質品種了!

至於她為何要出國工作?!

抱歉得很,並不是因為她本身想出國搜集點虛榮,事實上,她根本不願意放洋喝咸水。

那是父母的虛榮心囉?

還是抱歉,哥哥弟弟盡管出國沒關係,女孩子大學畢業後最好乖乖就業去等著嫁人就好,美代媽媽總是這麼說的。

那到底是為什麼?

說來好笑,一切都得「歸咎」於她那衰到無人可及的霉運。走在平地上會無緣無故摔跤、喝口水會嗆到、參加旅行碰上大風雨、坐公車會拋錨…諸如此類的,自小到大不曾間斷過。雖然說她的霉運並沒有「傳染性」,但多少還是會影響到身邊的人。

例如和她一起去旅行的人就抱怨連連,摔跤時被她一把扯下褲子的人也很丟臉,坐公車時就更別提了,人家明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說,居然還得陪她一起遭殃!

所以,當爸爸的公司突然出現危機,哥哥的女朋友扔過來一顆鮮紅炸彈順便通知他:我要結婚了!但新郎不是你!還有姐姐也跑回來哭訴男朋友腳踏兩條船,聰明絕頂的弟弟居然考不上一流大學,最不得了的是──美代媽媽打麻將老輸牌!

這就太嚴重了!

說人類是萬物之靈,這句話根本是胡扯的。動物吃了虧學一次乖,而人類失敗時的第一個反應卻只能找藉口。於是,那個排名楣界第一的倒楣鬼便理所當然、義不容辭的坐上最佳替死鬼的寶座啦!

因此,一向不信邪的美代媽媽在差點把自己的內褲都給輸掉之後,就趕緊一把拖著菜菜跑到龍山寺,去朋友介紹的老牌算命仙那兒拜訪拜訪了。

「唔…」那個滿臉嚴肅的算命師煞有其事的盯著菜菜的臉瞧了半天,又審視她的手掌片刻,最後再掐著手指、翻著一本爛到連老鼠都不屑一顧的古文書沉吟半晌。「難怪…這位小姐……嗯!衰神附身,命中注定要一輩子走霉運的!」

美代媽媽聽了不由得大皺其眉。「會影響到她身邊的人嗎?」

「當然會,所以你們才會來找我的不是嗎?」算命師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角。「也就是說,這位太太應該是希望能替你女兒轉轉運,是吧?」

「沒錯!」美代媽媽不耐煩地斜瞪菜菜一眼。「到底行不行呀?如果不行的話,讓她離我們遠點兒有沒有用?」

算命師淡淡地瞄了菜菜一下。「讓她出國吧!其實,她本身的運勢並不壞,只是上輩子不小心惹毛了衰神,所以這輩子才會被衰神纏上了。讓她過水洗一洗霉氣,只要她站上另一塊土地之後,很快的她就能碰上一個真正的男人,那個男人擁有最強勢的運氣,能夠幫助她抵抗衰神。」

他慢條斯理地合上古文書。

「然後.這個男人還會帶給她另一個男人,我相信不用超過三年,衰神開始不耐煩而招來死神時,這個男人便會以他強勢的運氣替她抵抗死神,這時候,第二個男人便會替她永遠地驅走衰神了!」他意味深長地望向菜菜。「之後,這位小姐便是貴府上運氣最好的人了,因為她本身的運勢就已經很不錯了,再加遇上的又是一個擁有不可思議強運的男人,和一個喜神附身的男人,只要和她多接近,多少都能分享一點好運道喔!」

「真的嗎?」美代媽媽半信半疑地瞟著女兒。「你說的未免太好了,不會是…」說好聽話騙錢的吧?

算命師無所謂地往後靠向椅背。「信不信隨你,不過像她此刻運勢如此不佳,離她遠一點當然是最好的選擇,把她送到另外一塊土地不正好嗎?」

說的有道理!

美代媽媽連連點頭。一般人都知道算命師喜歡亂講一點好聽話,看看能不能多拗一點,所以她是不可能會相信算命師說的什麼將來菜菜會有多走運那種鬼話,她只相信這個女兒是個大掃把星沒錯。

不過,把菜菜扔遠一點兒避開和她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她只是需要找點堵人家閒言閒語的藉口而已,因為她一向不贊成浪費金錢讓女兒出國,而菜菜自己也壓根兒就不想出國。

為女兒轉運當然是一個最好的理由——瞧,多為女兒著想的偉大母親哪!

於是,菜案便被一腳踢到美國去了!

老實說,菜菜是否其被衰神纏身了,並沒有人能夠確定,但若說她是天下第一迷糊女就很確實了。而且,她天性太過於單純,思考邏輯路線也相當詭異,有時候真讓人有種她是從外星球來的另類生物的感覺。其實,很多人都在懷疑,她所碰上的那些倒楣事,到底真是她確有那麼掃把,還是她本身的迷糊單純所導致的結果?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她確實是迷糊到家了,可這並不表示她就是個大白痴,事實上,她不只相當聰明,而且還有一項特殊本領:過目不忘(包括過耳不忘)。

只要是曾經過她視線之內的人事物,即使是無意識之間掃瞄到的,全都會有如照相一般烙印在她的腦海裡,所以她的求學過程可以說比別人輕鬆一半不只。因此,大學時主修經濟的菜菜,尚有餘力另外又選修了英文、日文、德文、西班牙文等等;而人家學烹飪千辛萬苦,她卻只要翻翻食譜就行了;人家唱首歌練半天,她卻只要聽過一回就OK。

這種令人妒忌的天分讓她在十九歲那年就戴上學士帽,二十一歲拿到三張博士證書,之後就名正言順地成為大學講師。卻沒想到工作不到半年,就被美代媽媽踢出國,只因為她太掃把了!

哇咧!就這樣把她一腳踢出國,太狠了吧?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幹嘛?再作回學生嗎?

「我幫你接下紐約市立學院的講師聘書了,那是你大學教授介紹的,自己養活自己吧!」美代媽媽說。

哇塞!紐約市立學院?不會吧?那是位在紐約最黑暗混亂的哈林區耶!

「拜拜!」美代媽媽如是回答。

嗚嗚……她居然就這樣被趕出門了,她到底做錯什麼了呀?

  若說俗稱大蘋果的紐約市是美國最激昂、最有活力的城市,那麼曼哈頓就是這顆又大又紅的蘋果的核心,很可惜的是,這塊人人爭食的蘋果核心中卻有一小塊腐爛的區域──哈林區。

位於中央公園北方的哈林區是全美最著名的黑人區,也是全美治安最敗壞的地區,被大多數的黑人和中南美裔的移民塑造成一個要有必死的決心才能在夜晚出門的恐怖地區。

但是為了節省費用,菜菜不但要在這種地方上班,還要住在這兒,因為她在來到紐約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行李搞丟了,除了重要證件物品之外,其他衣物用品全都要另行購置。打電話回台灣求救,得到的卻只是一句「你自己想辦法」,對方就把電話掛斷了!

慘兮兮的菜菜只好在西145街靠近河濱公園處附近租了一間鴿子籠般的小套房暫居。那是一棟老舊到極點的樓房、殘敗的壁面上還畫滿了各種恐怖詭異的涂鴉,從外觀看上去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搖搖欲墜,真懷疑為什麼還沒有被拆除,至少也該標上個危樓的標簽吧!

而且左鄰右舍全都是一些模樣奇奇怪怪的人,職業更是複雜到連人家主動告訴她她都不敢聽。可至少住在那兒不但搭巴士很方便,離地鐵站也不算太遠,最重要的是房租超級便宜,這是她如今唯一僅能有的考量了。

反正,盡量少和他們來往接觸就是了!

即使迷糊單純如菜菜,光是儲存在她腦海裡,那些以往看過的有關於哈林區的錄影帶情節也就夠令她膽戰心涼的了,因此她很自然的歸納出這種想法,所以她的交際圈也始終保持在校園區域內。

位於漢默頓高地鄰近小巴上的紐約中立學院是全紐約學費最低廉的大學,過去也曾一度免費提供當地居民就讀。在全校一萬五千名學生中,少數民族就占了四分之三還多,而且其中有許多人是家族中第一位上大學者。

同樣的,擔任教職員的人也摻雜了各種族裔,白、黑、黃三色肌膚在校園裡悠然穿梭來往,整個校園嚴然成了一個小小的聯合國。不過在這兒,白種人卻反而是少數民族了。

如今,在紐約市立學院上課將近三個月之後,她總算有了一個似乎相當友善的朋友——歷史系講師瓊,一個表面上美麗大方,內心卻跟這哈林區同樣腐爛的白種女人。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會主動和寒酸的菜菜示好當然是沒安什麼好心眼,說穿了只是嫉恨而已。

瓊早就看上了醫學系副教授波多西——一個玻籍酷哥,但波多西卻對菜菜一見鐘情,可是菜菜喜歡的卻是同系的一位日籍帥哥助教——正在修博士學位的原田,而在私底下,原田又是瓊的現任床伴。這種錯綜複雜的連環游戲當然不怎麼有趣,所以瓊一開始就是抱著要陷害菜菜的心情來和菜菜交際的。

「你喜歡原田?」

這天中午,她們一起來到學校附近的麥當勞用餐時,瓊突然這麼問菜菜,菜菜的雙頰立刻泛出兩朵鮮紅。

「呃…你看出來啦?」

瓊用紙巾拭了拭嘴。「喜歡就去追啊!」

「這…」菜菜蹙眉。「不太好吧?我沒有倒追男人的經驗,而且也不喜歡做這種事。」

瓊凝視她半晌。

「你交過男朋友嗎?」

「有,可是…」菜菜無奈地苦笑。「都維持不久,最長的也不過半年而已。」

「原因呢?瓊很率直的問。

菜菜重重地歎了口氣,「可能是因為我太倒楣了吧?跟我在一起總是會碰上一些很衰的事情,所以他們都說…」她啜了口可樂。「跟我在一起太累了,不但培養不出氣氛來,還沒什麼成就感。」

「沒什麼成就感?」瓊不解地重複道。很累她是明白,因為菜菜實在太迷糊了,居然第一天就穿拖鞋來報到,上課還會走錯教室,聊個天會灑了人家一身咖啡,轉個身講義滿天飛,真的是很麻煩的小女人。跟這種女人約會,基本上還能活得下來就很了不起了,哪敢談什麼氣氛,但是,沒什麼成就感……

「什麼意思?」

「我也不懂。可是…」菜菜猶豫了一下。「我姐姐說是……是因為我都不肯跟他們…跟他們…呃…呃…」

「上床?」瓊不耐煩地替她說完。

菜菜赧然頷首。

瓊挑了挑眉。「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還是處女吧?」

菜菜再次點頭,瓊不由得愕然地瞪了半天眼。

「怪物!」她咕噥,隨即雙眼賊兮兮地轉了幾圈,跟著唇邊便冒出了一絲陰險的笑意。「這樣吧!蕭,我來幫你,肯定水到渠成,保證讓你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你一定要聽我的喔!」

菜菜一聽,意外地瞪大了眼。「真的?你願意幫我?」

「當然,誰教我們是好朋友呢!」 真是鬼話連篇!

但菜菜就是相信了她,而且果真不久之後,原田就主動來找她約會了。菜菜會喜歡原田,除了原田長得不錯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原田很溫柔,菜菜最怕那種凶巴巴的男人了。

可約會了兩個月之後,她卻始終沒有發現,無論對誰,原田的溫柔與耐性其實都是有目的的。然後,原田開始出現某些特殊的親熱舉動,雖然沒有明言,但是「經驗豐富」的菜菜立刻明白他要什麼,也反射性地推拒了他。這樣幾次之後,原田似乎終於感到不耐煩而不再來找她了。

「你知道他已經半個月沒有來找我了嗎?」菜菜窩在瓊的高級套房內沮喪地說。「我想我還是放棄算了。」

她當然知道,因為從頭到尾都是她在策劃的嘛!瓊把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然後問:「你知道他要什麼嗎?」

「當然知道,我又不笨。」菜菜咕呼。

瓊跟著坐下來喚著自己的咖啡。「為什麼不給他?」

菜菜欲言又止地瞟她一眼,繼而歎了口氣,「我想我是害怕吧!她端起咖啡杯來嗅聞著咖啡的香味,她不喜歡喝咖啡,但很喜歡聞那種香味。

「而且我不喜歡在婚前做那種事,我一向認為應該先有感情再結婚,結婚之後才能有夫妻之間的行為。要是缺乏感情,只為了某種企圖而結婚的話,那種婚姻肯定維持不了多久。而感情若是沒有深切到某種程度,單單只是為了情欲就進行到最後一步的話,我覺得那並不叫做愛,只能稱之為交配。」

瓊眯了眯雙眼,隨即又故示大方地笑笑。「不和對方上床,對方又怎麼可能把心完全放到你身上來,又怎麼可能會有結婚的結果呢?」

「如果要用性行為來交換對方的愛和婚姻,」菜菜立刻反駁。「那種愛和婚姻根本不可靠,不要也罷!」

瓊暗地裡咒罵不已,表面上卻仍是笑眯眯的。「但是,小姐,如果真的愛對方的話,應該很自然就會有那種想要肌膚相親的慾望啊!難道你都沒有過嗎?」

「是這樣嗎?菜菜似乎有些訝異地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好像——真的都沒有過耶!」

「那就表示是你對對方付出的不夠!」瓊以過來人的姿態發表結論。「相信我,從十四歲和第一任男友上床到現在已經有十三年了,我的經驗值絕對比你高。」

菜菜頓時目瞪口呆,「十……十四歲?」她困難地咽了口唾沫。「天哪!會不會……會不會太早了點兒?」

「早?」瓊不屑地冷笑聲。「告訴你,到高中畢業時若還沒有把那片薄膜送出去的話才真的會被恥笑呢!你們東方人呀!真是太保守了,老是說什麼婚後才能有性行為,實在是太可笑了!」

「那……」菜菜遲疑了一下,「要是之後才發現對方不是你的真愛,你怎麼辦?」

「怎麼辦?瓊奇怪地看著她。「還能怎麼辦?另外再找就是啦!」

「可是……」菜菜似乎還想反駁些什麼。可是立刻放棄了,她改口道:「我還是不想要那樣!」瓊是瓊,她是她,兩個人、兩個個體、兩種思想,誰也沒有權力勉強對方接受自己的想法。

瓊皺眉,繼而放下咖啡,很仔細地看著菜菜。

「告訴我,你不會連親吻都沒有過吧?」

「誰說的?我十七歲就有經驗了!」菜菜大聲說。

「十七歲?」瓊翻翻白眼。「好吧!那你喜不喜歡?」

「這個嘛……」菜菜搔搔腦袋。「原田的親吻很溫柔,所以我不討厭。以前有些男孩子的親吻霸道又粗魯,我就很厭惡!」

「不討厭?」就這樣?瓊再次皺眉。已經兩個月了,怎麼就這麼點成績而已?「你不是很喜歡原田嗎?」

「是啊!所以我很樂意和他親吻啊!」菜菜猛點頭。

很樂意?瓊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單蠢女人。

「小姐,你不會是……性冷感吧?」

「哪有!我只是……」菜菜叫了一半突然頓住。

呃?對喔!為什麼她從來沒有過人家所說的那種激情的感覺呢?原田的親吻很溫柔,卻也很熱情,但是給她的感覺也只不過是……她不討厭。

不討厭?!

那A按呢?怎麼只有不討厭而已?

菜菜百思不得其解,瓊在一旁看她一臉困惑,不覺受不了地猛翻白眼。

這個女人不但迷糊.而且在這方面也的確有夠遲鈍的,搞不好還真是個性冷感呢!好吧!那就只剩下小問題了。

  八月中,在難得一見的高溫熱浪裡,風扇有氣無力地卷出另類熱風,悶在鴿子籠內的小小鳥兒喘息著呼出一口口的熱氣,仿佛為即將成為烤鴿子大餐做最後掙扎,拼死命不願躺上精致漂亮的餐盤裡。

「走,去涼快一下吧!」

瓊的一聲吆喝宛如天籟般傳人瀕死小鳥的耳內,立時鼓起最後一絲精力,半死不活地拍起翅膀隨著天使離開烤箱內。

不管瓊要去哪裡,肯定都有冷氣!

果不其然,瓊把她帶到自己那清爽冰涼的套房內,趁著菜菜熱昏的腦袋還暈暈沉沉搞不清楚東西南北時,先倒出一大杯冰涼的、漂亮的「冷飲」讓她「解渴」。其實也不用太多,半杯就夠了,菜菜便開始鬧場了,於是……

「我說蕭啊!女人到你這個年紀還是個處女實在太丟臉啦!」白雪公主的後母開始施展催眠術。

菜菜豪爽地又灌下大半杯。「沒錯,真的很丟臉!」

「原田那麼棒的男人不要也好可惜喔!」

「沒錯、沒錯,好可惜喔!」菜菜配合著傻笑連連點頭。

「你不覺得該利用自己的身體去好好抓住對方嗎?」

「沒錯、沒錯、沒錯,我要好好地利用自己的身體!」說著,菜菜還挺了挺堅挺豐滿的胸脯。

瓊勝利地笑了,同時一把抓住菜菜又把她扔回車裡。

「好,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送你去!」

「OK!」
 


  全美最惡名昭著的哈林區在治安上劃分為七個管轄區,其中以最北端的34分隔。管轄區人口最多,而且犯罪件數也最高。白人若想要踏入這個大部分居民為多明尼加共和國移民的區域裡,必得先抱有必死的覺悟才行。

然而,若以人口與犯案數的百分比來看,該分局的管轄區卻以高達百分之七十的犯罪率而排名第一。其他地區的登記人口數至少也達四萬,這個地區卻連三千都不到,但是它的犯案數卻是整個哈林區的第三高數。

事實上;這塊小小的區域原來是哈林區的起源地,當時哈林區仍是隔離黑人區。之後隔阻牆被拆掉,黑人便逐漸往外遷移,甚至過橋形成另一個新黑人區——布魯克林區。

因此,這個地區的建築物全都是最老舊殘敗的破樓房,而且多數是空屋。當然空屋也有空屋的用處,譬如那些犯案被通緝沒地方躲的人,或者那些大幫小派的就很喜歡聚集在這種類似鬼屋的空房子裡,只要他們不在意沒有水電,或者懂得如何偷接水電就行了。

所以,這個區域的登記人口數雖然非常少,但事實上卻有相當多的恐怖幽靈人日隱藏在其中,這樣的情況當然會導致犯罪率畸形上升的情況。

於是,焦頭爛額的警察大人們沒日沒夜地高舞著手槍拼命追、追、追,而囂張無比的犯罪者則狂肆大笑著死命逃、逃、逃。

而每當好不容易破獲一樁案件,警察大人們便忍不住搭伙兒到酒吧去喝兩杯慶祝一下,好慰勞自己的辛勞,也為未來更辛苦的日子打氣。

同樣的,犯罪者每做成一件生意時,也會開香檳慶祝,順便叫幾個女人來爽一下。這一點實在令警察大人們怨歎極了,因為他們只能喝啤酒、威士忌,而作奸犯科的人喝的卻是高級香檳,還可以玩女人,這好像不太公平吧?

可就算真的不公平又能如何?除非能撒開良心跳槽去混幫派、賣白粉槍枝,否則也頂多只能在心裡咕噥著喝個爛醉而已。

這會兒,就有一個男人剛從慶祝場合裡出來。踏著不穩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醉醺醺的金髮男人好不容易才對準了鑰匙洞咯嚀一聲開了門,隨即踉踉蹌蹌地撞了進去。並習慣性地往後一踹把門給砰地關上了。

在黑暗中,他踢腳甩鞋,同時脫下套頭T恤,而後跳著腳扒著襪子往床那頭跌過去,宛如爛泥似的成大字形癱在床上打了個酒嗝後,他無力地伸手去拉下床頭燈的開關。暈暗的燈光幽幽地洒落在輪廓深邃的五官上,翡翠般的眼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男人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而後閉上眼解開腰帶。



  236、236、236……唔!應該是這間吧?

菜菜整個臉貼在門上粉仔細地想看清楚,可是不管她怎麼看,好像都是一大堆3和一大堆6的組合體……算了,就是這間吧!

她終於決定了!

然後,她就開始用力的擂起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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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06: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對菜菜來講,莫名其妙失去貞操的懊惱似乎比不上被陷害的憤怒,反正就算哭到眼睛都掉出來了,那層原始薄膜也還原不了了吧?這點她倒是看得很開。但是一想到她是那麼信任瓊和原田,他們卻如此「報答」她,她就忍不住卯起來把自己氣個半死!

她還記得當她慌慌張張地從226號房逃出來,然後一路奔向瓊的公寓,在找著瓊之後是多麼傷心地趴在瓊的懷裡尋求撫慰那時她還傻傻地以為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沒想到不久後,終日自怨自歎的她上想再去找瓊聊聊天以驅除滿心的沮喪時,卻在瓊的公寓門口撞見了原田和瓊的擁吻鏡頭,錯愕的她反射性地躲進太平梯裡,在聽到他們以嘲諷的口吻談論著陷害她的經過,她這才明白一切。

憤怒的她忘了悲傷,忿忿地回到鴿子籠裡,破口大罵許久之後,她決定不讓瓊打敗她,雖然她實在不明白瓊為什麼要陷害她。

然後,她開始積極尋找其他大學的工作機會,但是這並不容易,因為她容易迷糊的毛病還是相當嚴重,倒楣事也依然密集地降臨在她頭上。明明要到格林威治村去面試,卻莫名其妙地跑到皇后區去了。下回為了保險起見,她忍痛坐上計程車,卻被搜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後被扔在布魯克林區。

老天爺也太狠了吧!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電話回台灣,請她的美籍指導教授設法幫她的忙,那位教授倒也熱心,很大方的就答應了,不過可能需要等上幾個月就是了菜菜連忙說不要緊,只要有機會就行了。

菜菜一面專心上課,還另外在律師事務所找了個資料整理的兼差,一面不斷和指導教授聯絡,就這樣一晃眼便到了學期結束,也就是說即將要過中國年了。但是她並沒有打算回台灣過年,一來她知道家人並不怎麼歡迎她回去,二來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假期回去,她只希望能多賺點錢好盡快搬離哈林區,忘了瓊,忘了這一切。

聖誕節前一大的紐約就開始下雪了,到了一月中,落雪的次數更頻繁,好幾次巴士都被迫停開,連機場也關閉過一回。不過那都是你家的事,發薪水的老板可不管你家是否被雪淹沒了,想拿美金就得照常來上班,管你是游過雪水冒著泡泡來的,還是三跪九叩來的,反正你爬也得給他爬過來,否則就回家吃自己吧!

唉!歹命啊!

抓緊了大衣領口,遲鈍地一腳一個坑地走在足足有五公分的積雪上,菜菜疲憊地從巴士站走回鴿子籠。

天空中仍有氣無力地飄下細如棉絮的白雪,公園裡有幾個黑人小鬼又叫又笑地打著雪仗,三、四個流浪漢圍著燃燒的大鐵桶取暖,至少有一百歲的老婦人推著一輛堆滿了鋁罐的手推車,咯啦咯啦地從她身邊經過往那一頭的空屋走去……

趕在天黑之前,她回到了鴿子籠裡,頭一個動作就是沖到浴室裡放熱水……哇咧!沒有熱水了!她還想說今天可以好好洗個澡,明天學校沒課、事務所又休假,她能夠舒舒服服的休息一天的說!

她頹喪地坐在浴盆旁片刻後,才懶懶地去用水壺燒開水,看樣子,今天又只能擦澡了。這種爛公寓就是這樣,什麼時候有熱水都不一定,所以她才急著要搬離這兒。

半個鐘頭後,菜菜把暖氣開到最大——嗯……今天好像有點精神了,於是她趕緊拉上窗帘,再把熱水搬到暖爐前面,雙眼盯著也在下雪的電視螢幕,脫下衣物開始擦洗身子。

片刻後,她突然疑惑地往下看了看,而後聳聳肩繼續看電視。差不多兩分鐘後,她又往下瞄了一眼,然後又回到電視上。

當她——穿上衣物時,她又盯著下面半晌,才把最後一件厚毛衣套上,之後她仍然看著電視,心裡卻感到有點詭異。

從她到美國以後,因為所有的衣物行李都搞丟了,又困於手頭拮據,所以四季衣物都是需要時才買,而且她一向不在意自己的身材,所以她並未發覺自己是胖了或瘦了,直到剛剛……

沒想到她這麼辛苦工作居然還能胖得起來!

一個多鐘頭後,她忽然隨了眨眼,而後驚愕地往下瞪著自己的肚子開始計算……片刻後,當她抬起頭來時,整張臉已經爬滿了恐慌。

天哪!不會吧?

她驀地跳起來,慌裡慌張地走過來走過去。

天哪!天哪!不會吧?

她倏地站住。

天哪!天哪!天哪……

她突然打開門沖出去跑到隔壁猛敲門。

「蘭、蘭,你在嗎?」

門很快就開了,一個一望即知是阻街女郎的三十歲左右

女人不耐煩地問道:「幹什麼?」

「呃……」菜菜吞了口口水。「你……有沒有驗孕試劑?能……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明天一定會買來還你,我保證!」

蘭似乎有些訝異地上下掃了她兩眼,隨即轉身到床邊櫃子裡拿了一樣東西,再回到門口。

「哪!不用還我了!」一說完,她就退回去把門用力的關上了。

菜菜一拿到東西也立刻逃也似的溜回自己的套房裡了。



  站在西141街漢默頓庄園璽又紀念館斜對面那棟中古建築物前,菜菜猶豫了好久之後,才磨磨蹭蹭地走了進去。

不能怪她、不能怪她,雖然那個男人給了她手機號碼,但是根本不通呀。事情又是這麼糟糕,越拖她只會越失去來找他的勇氣而已,所以她就趁著勇氣正盛時趕緊跑來這棟她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建築物裡找他了。

舉起拳頭擺了半天姿勢,她好不容易才往226號房門上敲了下去……咦?不在嗎?她再敲了一次……耶?不會吧?她加了點力道多敲了幾下……哦!天哪!難道他搬家了?她更用力地砰砰砰……老天,不要再欺負她了吧!她死命地敲……

門猝然大開,「誰呀?」困倦的聲音從正抓著浴巾擦拭金髮的男人嘴裡不耐煩地嘟囔出來,他全身上下只圍了條浴巾在腰部,裸露的部分沾滿了晶瑩的水珠。

在看清對方的同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金髮男人滿臉的驚訝。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沒想到她又突然冒出來,而且看起來似乎比上回更迷人了。不過……她來做什麼?

菜菜則是傻傻地盯住對方結實有力的胸膛移不開視線。哇咧!難道這個人從來不穿衣服的嗎?為什麼每次見到他他都沒穿衣服。外面還在下雪耶!耍性格也不是這種耍法吧?不會是比她更窮,窮到連衣服都沒得穿吧?

好片刻後,菜菜才赧然地移開目光,恰好金髮男人也回過神來張口想說話,卻見菜菜瞪著他背後駭然臉色大變,旋即指著他背後發出恐怖的尖銳叫聲,他本能地扯著菜菜往旁邊一閃,同時轉身向後——一個男人站在窗外的防火梯上拿著槍對準了他們,他們根本來不及躲,窗外的男人便在菜菜的尖叫聲中扣下了扳機。

喀!

尖叫聲倏止,菜菜愕然地看著那個男人驚怒地收回手槍看了看,隨即扔開,並迅速開窗爬進來,她身邊的金髮男人立刻沖上前去先送出一拳再說。

菜菜驚恐地望著那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地扭打在一起,同時一步步往後退出門日,而後猛然轉身想要逃命,沒想到才踏出一步,從電梯旁的安全出入口又跑出來一個持槍的男人,她尖叫一聲跑回房裡砰一聲甩上門。門外的人立刻踢開了門沖進來,槍口又對準了扭打中的金髮男人,她再尖叫……

喀!

菜菜又愕然地停止了尖叫,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個男人同樣驚怒地扔開莫名其妙卡住的手槍,跟著那男人也加入戰局了。

哇咧!還真不是普通的運氣耶!

但是她還是想逃,卻又不放心,正猶豫間.她又看到和金髮男人對打的兩個男人之一掏出了一把彈簧刀,她心頭一凜,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她慌亂地左右看看,隨即抓起她覺得最稱手的武器——電話,跑到拿著彈簧刀的男人後面往他頭上猛力砸了下去。

那男人震了震,隨即凶猛地轉過身來狠狠地瞪著她,她倒抽了口氣,正想轉身逃命,卻見他突然雙眼一翻就軟軟地倒在地上了。

不!

望著那人後腦勺滲出的血跡,菜菜抓著電話慢慢地往後退。

不要!

她倏地丟開電話.轉身就逃。

天哪!她殺人了!


 

一夜無眠,菜菜努力冷靜下來思考過後,毅然決然的壯起膽子往最近的警察局——位於西街的第30分局而去。無論如何,人既然是她殺的,就算是為了救人,她也沒有權力要別人替她承擔了罪名。

可足足經過了兩個鐘頭後,她已經有點泄氣了,才終於到達30分局,只因為她又坐錯巴士了。

在分局門口來回走了十幾趟之後,她才又鼓足勇氣跑進去,一見到櫃台前的警察便一口氣把該說的話全都說出來,因為她擔心自己若是稍微停頓一下的話,就可能再也說不下去了。

「對不起,我要報案,我昨天在西141街漢默頓庄園國立紀念館斜對面那棟六樓公寓的226號房內殺了人,請你們扣押我吧!」

櫃台警察愣了愣。「你說哪裡?」

果然如她自己所料,警察一開口,菜菜的勇氣就消失了一大半,她不由自主地連連咽口水,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一直在發抖。

「呃……西141街……呃!就是漢默頓庄園國立紀念館斜對面那棟六棟公寓的,呃……那個226號房。」

櫃台警察似乎有點驚訝,他立即跟旁邊的同事耳語了幾句,看著同事拿起電話按下內線鍵後,他才又回過頭來對她溫和地笑笑。

「OK!好你不要害怕,剛剛你說你殺了人,請問你是用什麼凶器?」

「呃……電話。」

櫃抬警察挑了挑眉。「電話?」

「嗯!電話。」菜菜點頭。「我用電話……呃!砸了那個人的腦袋。」

「哦……」嘴角抽搐了下,櫃抬警察的表情有些怪異。「那麼……你確定他死了嗎?」

菜菜皺眉,「應該死了吧?他眼睛翻白後就倒下去了,而且……」她指著自己的後腦勺。「他這裡有流好多血喔!」

「這樣……」櫃台警察似乎有點忍俊不住。「既然如此,我想我最好把你交給負責凶殺案的警官吧!」

菜菜瑟縮了一下。凶殺案,聽起來實在很恐怖,她總以為這種名詞只會在螢幕上看到的說,沒想到現在卻要掛到她身上來了。不過……沒錯,這就是她做的事沒錯,她不能逃、而且她都已經走進警察局裡了,想逃也逃不了。

她不覺歎了口氣。「好吧!那就請那位警官盡快扣押我吧!」

櫃台警察望著她背後笑道:「那位警官就在小姐背後等著呢!」

「哦!」菜菜慢吞吞地轉身向後……「耶?」她驚訝地瞪著眼前的金髮男人。「你怎麼也在這兒?」

金髮男人沒理會她,兀自向櫃抬警察點了點頭,「謝了,吉姆。」隨即握住她的手臂往樓上走去。

菜菜幾乎把腦袋仰成了直角才能看到金髮男人線條有力的側臉。「你……你怎麼也在這兒。難道……難道你也殺了人嗎?」哇塞!脖子好難受喔!這人沒事長那麼高幹什麼?

金髮男人側過臉來俯視著她。「我在這兒工作。」

「在這兒工作?」

菜菜頓時傻眼,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好像有點給他很混亂的樣子。她茫然地轉頭環視正經過的辦公室,至少有二十幾張的辦公桌,還有穿流不息的警察、便衣警探和各種各樣的罪犯,再轉眼盯住金髮男人正帶她進入的辦公室門牌——刑事組,裡頭有六張辦公桌。

愣愣地依照金髮男人的指示坐在最裡面那張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又愣愣地望著他拉下隔離外面辦公室的那片玻璃上的百葉窗,接著走回來脫下外套扔在椅背上,他脅下的槍套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直到他繞過來靠坐在辦公桌上,雙手抱胸地注視著她時,她才回過神來。

「你是……警察?」

金髮男人點頭。「史蒂夫·科恩,刑事組警官。你呢?」

「園子·蕭。」菜菜猶豫了下。「昨天那個人……」

「他沒死,」史蒂夫聳聳肩。「只是有一陣子會不能躺著睡覺罷了。你也沒有任何責任,因為犯罪的是他。那兩個人是我剛破獲的人蛇組織的漏網之魚,沒想到我才剛收工回家,他們就找上門來了,所以無論我們怎麼對他,都純屬自衛而已。」

聞言,菜菜立刻捂著胸口呼出一大口氣,繃得老緊的神經頓時鬆懈開來,整個人仿佛斷了線的木偶般癱在椅子上,差點像條泥鰍似的滑下去。

天哪!她還以為自己必須在牢裡生個寶寶哩!

史蒂夫有趣地看著她,「你昨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聽,菜菜又緊張地坐正了,她偷覦他一眼,然後垂頭盯著膝上交握的雙手,欲言又止地張闔了好幾次嘴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史蒂夫仔細打量了一下菜菜寒酸的衣著.繼而了解似的點點頭。

「需要錢?」

菜菜猛然抬頭,「你以為我是妓女嗎?」她很生氣地說。

「抱歉、抱歉!」史蒂夫忙舉起雙手擋在前面做投降狀。「因為你很猶豫,所以……說吧!到底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趕快說清楚了,免得我又亂猜!」

菜菜咬著下唇,又垂下腦袋猶豫片刻。

「呃!我……我需要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史蒂夫詫異地眨了好幾次眼,隨即恍然。「你需要我做你的工作保證人嗎?」

菜菜又抬起頭來猛搖腦袋。「不是、不是,我已經有工作了,不需要任何保證人!」

「哦!那……」史蒂夫狐疑地蹙起眉頭。「你要我的名字幹什麼?你不能說得更清楚些嗎?」

菜菜聞言又遲疑半晌後,才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把大衣脫下,然後以「這下子你該明白了吧?」的眼光斜瞧著他。所有的男人都不會喜歡這種事,所以,她原本覺得沒有必要讓他知道的說,只要他答應讓她用一次他的名字就夠了,她不會叫他負任何責任的。

史蒂夫一臉困惑地看看她身上那襲大得蓋到膝蓋的厚毛衣,和下面那件醜醜的長褲,還有破舊的布鞋。唯一的想法是:真可惜,他記得她的身材滿棒的說,居然被這一身破布袋給遮住了。

結果他努力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來,除了她似乎很窮困的樣子之外,她到底要他看什麼?只好兩手一攤:「什麼?」他很老實地表現出自己的無知。

菜菜猛一翻白眼,再換個「你真笨!的眼光瞪他一下,然後一把將厚毛衣拉上來,露出裡面棉布衫下的小腹——已經凸得非常明顯的小腹。當然,如果想逃避現實的話,也可以說她是缺少運動或吃大多牛排了……呃!真的是太多了。

一看到她的肚子,史蒂夫立時喘了口氣,兩顆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他震驚地直眼瞪住她的肚子低呼一聲,「My GOD!」隨即抬起來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幾秒,又垂下去盯住她的肚子,同時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看她的肚子該有五個月左右了;而他們在一起的那一次差不多是在……Jesus Christ!

是五個月前耶!

「Shit!」他低咒著升起視線,不知所措地爬了一下頭髮,「我……我的?」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問得很無意義,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時間也沒有錯,而且,他們上床時她還是個處女,以她當時驚慌羞愧的反應來判斷,在清醒時她絕對不可能做那種事才對。

菜菜歎了口氣。「是的。」難怪他會懷疑,像她這樣隨隨便便就找男人上床的女人不被懷疑才怪。

「這樣……」他猛抓腦袋,「不能……不能拿……」他住嘴,倏地想到事隔五個月了,好像不太可能拿掉了。「為什麼現在才來告訴我呢?」他忍不住抱怨。

她哭喪著臉放下毛衣。「因為我昨天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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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07:05 |只看該作者
 
昨天才發現?!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再往下瞄了一眼。五個月耶!一般來講,不是頂多兩、三個月後就該發現了嗎?她不是這麼迷糊的吧?

或許她是!

與她那無辜的雙眼對視片刻後,史蒂夫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只要想想五個月前她那些可笑的想法和行為,他就不得不懷疑,也許這個女人真的有夠迷糊到這種程度吧!

「你……要生嗎?」才剛問完,他就暗罵一聲:廢話!都五個月了,又不能拿掉,能說不生嗎?那個躲在裡頭偷笑的小鬼不可能只因為老爸拿把槍指著老媽的肚子叫他滾蛋,他就嚇得自動移民到「別家」去住吧?

菜菜點點頭。「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我沒有權和剝奪他出世的機會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因為這原本就是我的錯,我只是希望你同意讓我把你的名字填寫在孩子的出生證明上.我想私生子總是比父不詳好一點吧!」

史蒂夫皺眉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出去倒了兩杯咖啡進來,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上後,就到辦公桌後坐下,然後又注視她半晌。

「你是說你要自己養育孩子?」

菜菜頷首。

史蒂夫似乎有點疲憊地捏捏鼻梁,「你行嗎?」他放下手,上下看她一眼。「我看你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你到底在從事什麼工作?」

菜菜愣了愣。「咦?我沒有講過嗎?」見史蒂夫搖頭,她才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啊!對不起,我大概是忘了。呃!我是紐約市立學院的經濟系講師。」

「呃?」史蒂夫錯愕地張大了嘴,「你……你是大學講師?」他驚呼。

「是啊!不過我才剛教一學期而已。」

史蒂夫愣了片刻。「老天,你……你到底幾歲啊?」怎麼看她都不會超過二十歲啊!怎麼已經是大學講師了?是她在亂掰嗎?

菜菜把沒喝過的咖啡放回桌上,「二十二歲,」她說,「你呢?」

「三十一。」他漫不經心地回道。「可是二十二歲不是大學才剛畢業嗎?」

「哦!我十九歲就大學畢業了,二十一歲拿到博士學位。」菜菜解釋。「我想,這在美國應該不會很奇怪吧?」

是不奇怪,她的氣質也滿吻合的,但是她那種窮困潦倒的模樣卻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學講師,倒比較像是中國城裡的洗衣場女工或者是剛偷渡過來的人蛇。

他盯著她身上的衣服。「紐約市立學院的講師薪水那麼少嗎?」

「耶?」菜菜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瞟了一下。「哦!這個呀……」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這個只是我平常隨便穿的,我上班時都會穿好一點,既然為人師表,多少也要有點樣子嘛!」事實上,她所有的衣物都是從舊衣店買來的,或者乾脆撿人家不要的來穿。

就算是平常隨便穿的也不應該這麼……陳舊吧?史蒂夫還是懷疑地盯住她。

菜菜這才無奈地垂下腦袋囁嚅道:「我剛到紐約的第一天就把行李全都搞丟了,我又沒有多少積蓄,家裡又……呃!不方便資助我,所以我只能盡量節省一點,希望能早一點搬離開哈林區。」

「什麼?」史蒂夫驚呼,「你住在哈林區?你竟然敢獨自一人住在哈林區?你……你住在哪裡?」

「呃……」菜菜瑟縮了一下。「145街靠近河濱公園那附近。」

「你瘋了!」史蒂夫簡直不敢相信。「那裡是這個管區裡最雜亂的地域,你……你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沒有辦法嘛我的錢不夠啊!菜菜也提高了嗓門為自己辯解。「我所有的衣物用品全都要重新再買,我……我也知道那裡不安全呀!所以正在努力存錢要搬離開那裡嘛!」

史蒂夫不可思議地猛搖頭。「來到紐約的第一天就把行李全都搞丟了,還傻傻的在哈林區最雜亂的地區住下來,接著又像白痴一樣因為喝醉酒去強暴男人,最可笑的是居然懷孕五個月後才發現自己有了孩子,這更是超級大白痴,你……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腦筋啊?」

俗話說的好,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就算菜菜再單純,也聽得出來人家把她罵得很難聽,不覺一股心火慢慢的往上竄升。

「是……明明是紐約的計程車司機太差勁了嘛!居然還沒有等人家把行李搬下來就急著把車開走了。」她大聲抗辯。「還有……還有我現在住的地方最便宜了啊!我連內衣、內褲都要重買,哪有錢去住什麼高級住宅?至於……喝醉酒強暴了你……」

她的聲音稍微降低了點兒。「那也是人家設計陷害我的嘛!而且,誰會天天去盯著自己的肚子看呀?我每天忙著上課、兼差就忙得暈頭轉向了,哪有空閒去注意到那麼多,何況,我的運氣一向衰到極點,誰知道連這種事也會一次就中獎……嗯!或許待會兒回家時我應該先去買張樂透?」

「樂透?」史蒂夫頓時感到極端的啼笑皆非。「你……像你這麼糊涂的女人居然還想獨自一人撫養孩子?」

「我……」菜菜死不認輸地挺起胸脯。「我會有辦法的!」

史蒂夫嘲諷地哈了一聲。「有辦法個鬼!」

「你……你看不起女人?」

「錯,我從來不會看不起女人,但是你嘛……」史蒂夫故意停住,而且以輕蔑的眼光斜視著她。「哼哼!」

「你哼哼是什麼意思?」菜菜怒道。

「什麼意思,」史蒂夫又哼了哼。「愚蠢的低能女人!」

「你……」菜菜驀地跳起來你了半天,可是雖然她真的很想罵回去,卻又從來沒有跟人家吵過架,所以她不知道有什麼話可以罵,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希望對方能感受到她的怒意。

「你只要讓我把你的名字填在出生證明上,然後我就會把孩子好好撫養長大給你看的,你……你這個該死的沙豬條子!」這大概是她這輩子頭一次脫口說出這種話吧!

史蒂夫倏地眯起雙眼,雖然他的神情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是他的整體氣勢卻在瞬間變得極為陰沉冷酷,完全沒有給她一點準備的機會,窒人的壓力就猛一下往驚詫萬分的菜菜頭上籠罩下去,駭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好半天都沒說話,菜菜僵在那裡也差點窒息了。

良久後,就在菜菜差點叫救命的前一剎那,他終於開口了。

「那是我的孩子,我應該也有權利照顧他吧?」

菜菜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怯怯地望著他毫無表情的五官。

「可是……那是……那是我的錯,你不需要負責任的。」

「我不是說責任,我說的是權利,我的權利,懂嗎?愚蠢的女人!」

沙豬男人!強自壓下不滿,菜菜噘著嘴說:「那……那你幫我出一點養育費好了。」

史蒂夫揚了揚眉。「養育費?多少?」

「多少啊?」菜菜蹙眉苦思。「呃……要……要買奶粉和尿片,所以……所以……」

「到底多少?」史蒂夫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

她覦著他。「一個月……三十美元?」

他愕然。「三十美元?」她想養貓嗎?

以為他是嫌太多了,菜菜忙道:「那……二十美元?」

他雙眉高挑。

「二十美元?」她改變主意要養老鼠了嗎?

「十美元?」

「十美元?」養螞蟻啊?螞蟻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一美元好了。

菜菜放棄。「那你自己說嘛!」

史蒂夫凝視她片刻,而後突然站起來。

「我想你最好給我兩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該如何安排比較妥當,現在我先送你回去。」他說著,拿起她的大衣幫她穿上,然後抓起自己的外套。「回去以後把你的東西整理一下,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你在那種地方住下去了!」

那她要住哪裡?到大馬路上搭帳棚,還是睡公園裡的長木椅?

史蒂夫很自然地攬著菜菜走向門口,剛伸手要去開門,門卻自動打開了,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抓著一張紙進來,看起來似乎是中南美裔人。

「科恩,我剛從檢察官那兒回來,她說……」中年男人一看到菜菜使訝異地住了嘴,目光隨即移到史蒂夫臉上。「你要出去?」

「我很快就回來。」史蒂夫邊說邊和他錯身出去,隨即又回過頭來吩咐,「啊!古達,待會兒森回來叫他等我一下,別又出去了,我要和他討論一下皮斧幫的事。還有,聽說詹姆斯狄躲到我們這一區來了,去問問線人有沒有人看到他。」

「知道了。」

菜菜突然發現他的腔調似乎帶點德州回音,雖然只有一點點,但若是仔細聽還是聽得出來的。

「你是德州人?」

史蒂夫瞟她一眼。「你聽出來了?」

「嗯!」菜菜又發現他很細心,在經過銬著手銬的罪犯時,他都會很自然的讓她離他們遠一點。

這個男人倒是很體貼的嘛!

可是當他們坐進他的車裡時——

「說吧?愚蠢的女人,你的公寓住址呢?」

這個男人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蛋沙豬!


 

午夜過一點,史蒂夫疲憊地回到公寓裡,如往常一樣.開了暖氣之後,他就癱在沙發上了。

天這麼冷,那些兔崽子怎麼不會想要躲起來冬眠一下,讓他有機會好好休息兩天呢?殺人搶劫真有那麼好玩嗎?一刻也捨不得放棄嗎?即使是身為警官的他有權力光明正大的開槍,就算他現在也已經很習慣開槍射殺那些混蛋了,可依然還是會覺得如果能不開槍的話該多好。

吁了口氣,他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向浴室,一路脫掉外套。槍套扔在床上,手機和警徽則放在床頭的小几上,跟著進入浴室放熱水後又出來,繼續脫毛衣、脫襯衫,再放滿一壺水開火去煮,然後又坐回沙發上。

還有那個笨女人,他又該如何安排才好呢?

首先,當然要先讓她搬離開那棟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的建築物,可是要讓她搬到哪裡呢?那個女人那麼迷糊,真不曉得她一個人是如何活到現在的,往後還會多一個孩子,她應付得來嗎?

雖然她說毋需他負責,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絕不會因此就撇開這個責任,他不是那種男人.絕不會找任何理由來推卸自己該負的責任,更何況那還是他的至親骨血。

他的至親骨血……

很奇怪,打一開始他就沒有懷疑過她,這麼重大的事,以他這種不輕易相信別人的個性居然對她一點疑心都沒有,這可真算是個奇跡,當然,依據他的觀察判斷,她不像是個會說這種謊的女人。但是最重要的,他直覺上就相信了她的話,而他一向都很信任自己的直覺的。

不過感覺上還是很詭異,連結婚都沒有考慮過的人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來,對一般人來講,他接受的速度已經算是很快的了,而且一點慌亂的情形都沒有……呃!除了剛知道這件事時的確有點不知所措之外。自然,這是因為他從不逃避面對任何事。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點自傲地對自己笑笑,同時起身去關掉浴室裡的水龍頭,再去關掉煮開水的火,然後為自己泡了一杯香噴噴的黑咖啡。這是他的怪病,早上沒有咖啡他清醒不過來,晚上沒有咖啡他也睡不著,除非是喝醉了。

「鈴……」

他皺眉,端著咖啡去抓起電話,同時心想:這麼晚了是誰?

「科恩,哪位?」

「史蒂夫,是我。」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史蒂夫就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他從不逃避任何事,除了這件事!

「老天,杰克,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他不耐煩地說,同時坐回沙發上,並順手把咖啡擱在一旁。

「當然知道,可是除了這時候,我根本找不到你啊!」

他閉上眼。「好了,現在你找到我了,有什麼事嗎?」上帝保佑,千萬不要再老調重彈了!

「你下次長休是什麼時候?」

「幹嘛?」

話筒那頭沉默了一下。

「瑞茵來找過坦娜了。」

他驀然睜眼,冷笑著搖搖頭,然後嘲諷地說:「很好,她總算還記得老同學。幹嘛?兩個女人聊天聊太久冷落了你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杰克啼笑皆非地罵道,「還不是因為你……呃!史蒂夫,那個……瑞茵告訴坦娜說,上回她去看你時,你……跟她……跟她……」

「睡過覺。」史蒂夫替他說完。「那又如何?我又不是第一個和她睡覺的男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難道她再也找不到男人陪她上床了,所以想賴上我嗎?」

話筒那方立刻傳過來責備的低叱。「史蒂夫!」

「我說的是實情呀!」史蒂夫捏捏鼻梁。「好了,說吧!她到底想幹什麼?」

杰克遲疑了一下,「史蒂夫,瑞茵說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所以……」他歎了口氣。「史蒂夫,你也三十出頭了,該定下來了?」

我就知道!史蒂夫無奈地闔上眼。為什麼杰克不能了解他光忙警局的事就已經夠讓他暈頭轉向了,哪有時間去考慮交女友結婚這種事?不如喝杯酒認識一下,下個鐘頭就把握時間上床發泄,解決完了說聲「你很不錯」,然後揮揮手就分道揚鑣了,彼此沒有承諾,也不會有任何牽扯不清,這樣不是比結婚還要來得輕鬆省事嗎?

但是,他也知道杰克絕對不會允許他有這種不想結婚的論調,若是他膽敢說出來,杰克肯定會念到明天一大早,直到他妥協為止,所以……

「就算我真要結婚,也不會和她結婚!」他斬釘截鐵地說。

哪知杰克立刻接話:「那就貝絲?」

他愣了一下。「貝絲?老天,我跟她又不熟,怎麼可能……」

杰克又搶道:「可是她早在你去紐約之前就喜歡上你了!」

「拜托,我連她長得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天哪!饒了我吧!史蒂夫頹然地以手遮眼。

也不曉得和杰克耗了多久時間,但是肯定不短,因為咖啡都冷了,他終於無奈地答應杰克等下次放長假就回去,然後一放下電話,他就發誓以後寧願加班,也不放長假了!

老實說,他實在很受不了這個哥哥,只因為搶了弟弟的女朋友做老婆,就一直愧疚在心,沒事老催他結婚,難道杰克以為他還愛著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或者杰克早就知道妻子不愛他,會嫁給他也是因為他是德州最大牧場的主人,又是三座油井的擁有者?甚至他也可能知道妻子愛的始終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希望弟弟趕緊結婚,好斷了妻子的戀慕之情嗎?搞不好他連自己的妻子老打電話給自己的弟弟說些舊情難忘的話都知道了!

想當初父親的遺囑裡,本來是將遺產平均分給他們兄弟兩人,但是因為他對做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乾脆就放棄繼承權。沒想到和他相戀多年的女友竟然因而轉向哥哥的懷抱,滿心失望的他就毅然地跑到紐約來了。

七年來,雖然他早已放棄繼承權了,但杰克還是把家產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掛在他名下,而且按時把紅利匯人他的戶頭,然後沒事就打電話未向他嘮嘮叨叨,說除了寶貝女兒莉芙之外,他好想再要一個兒子,但是坦娜卻怎麼也不肯再生了。

這算什麼跟什麼嘛,他老婆不肯替他生兒子關他這個弟弟什麼事?跟他這個弟弟結不結婚又有什麼關係?

繼承權是他自願放棄的,女友變成嫂嫂,他不但沒有怨恨,甚至還很慶幸能及早看清她的真面目,為什麼杰克一定要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呢?

妻子有沒有把心放在他身上,這是他自己的問題,為什麼會認為只要弟弟結婚了,問題就會自動解決?

真是太無聊了!

史蒂夫無奈地啜飲著苦澀的冷咖啡,半晌後,他驀地雙眼一亮。

對喔!他怎麼沒有想到?既然杰克似乎沒有看到他結婚就不肯罷休,而他正好也必須設法安頓那個少根筋的女人,為什麼不乾脆和那個女人結婚呢?反正他大概也沒有時間去談什麼愛了,而那個女人也恰好懷了他的孩子,做個現成的丈夫和父親也不錯啊!何況……

他突然笑了。

那個女人雖然相當倔強,也迷糊得很可惡,但是他可沒有忽略掉她那秀麗可人的五官和自然清新的魅力,更沒有忘掉五個月前深深刻印在他腦海裡的誘人胴體,雖然僅有一夜的瘋狂纏綿、至今他卻依然存留著意猶未盡的感覺呢!

嗯!OK!就這麼決定了……可是……她願意和他結婚嗎?

史蒂夫蹙眉思索片刻後,倏地泛出一抹狡詐的微笑。

沒問題,她會和他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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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說什麼?」

從刑事組辦公室裡突然爆出一聲驚吼,嗓門大得足夠讓外面辦公室裡所有的人——無論是官兵或強盜——都嚇了一大跳,並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轉向同一個方向,只見刑事組組長科恩神情悠哉地喝著他最喜歡的黑咖啡,而他的兩個部下古達探員和森探員則以同樣不敢置信的表情瞪著他。

注意到森的驚叫聲引起外面的注目了史蒂夫先過去把門關上後,再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並回答他們。

「我結婚了。」他露出那種類似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並伸出左手秀了一下結婚戒指。「瞧!雖然不是訂做的,但還滿好看的。不是嗎?」

「你、你……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褐發藍眼的森驚訝得都有些結巴了。

「昨天下午。」說著,史蒂夫閒適地往後靠,讓椅子的前腳翹起來,然後把兩條修長的腿交叉放到辦公桌上。「昨天晚上則忙了一晚幫她把所有的行李搬到我的公寓裡去,不過她的東西並不多,所以你們才能逃過充當搬運工的命運。」

「耶?昨天下午?」森更是怪叫連連。「可是昨天下午你不是忙著去逮回那個逃亡許久的死刑逃犯阿拉杰度·阿巴和搶劫疑犯尤達·帕吉拉嗎?你哪有空去結婚?」

史蒂夫神秘地眨眨眼。「我不能同時進行嗎?」

「呃?」森頓時愕然。「同時進行?」

古達則愣了半天,繼而無力的坐下,又搔了搔腦袋,然後狐疑地看著史蒂夫。

「不會就是那天那個東方小女人吧?」

史蒂夫還沒有回答,森就又驚呼了起來。

「咦?你見過她?」

古達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史蒂夫,後者笑笑點頭,他才蹙眉說:「據我所知,她好像是……」

「你知道的那個好像是錯誤的,因為我五個月前就認識她了。」史蒂夫突然打岔插了進來。

「耶?森又轉過頭去瞪著史蒂夫。「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女朋友那麼久?」

史蒂夫懶洋洋地伸長手端來咖啡喝了兩口。「森警官,我有必要事事向你報告嗎?甚至包括私事?」

「呃……」森立刻不好意思地縮了回去。「也不是啦!我只是有點……呃!好奇罷了。」

斜視著森無意識地隨手端起咖啡啜飲,史蒂夫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頑皮,隨即縮回腳來往後退了些,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事實上,再過幾個月我就要當父親了!」

噗!

森立時嗆咳不已,這回連古達也結巴起來了。

「什……什麼?你……你說什麼?」

史蒂夫皺眉審視桌上被森噴濕的文件,漫不經心地又說了一次。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當父親了!」

古達錯愕地瞪著史蒂夫邊喃喃抱怨著邊忙著抽紙巾擦拭文件,而森仍然在咳嗽不已。好半晌之後,他才吶吶道:「科恩,你……你不會是被……」

「不會!」不等他說完,史蒂夫就插口否決了。「她不是那種女人!」

「可是……」

「別再說了,」史蒂夫搶道。「等有機會讓你們跟她相處一下,你們就會明白了。」

語畢,他就徑自處理文件不再理會他們了,但他的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義浮現出昨日向她求婚和結婚的經過,一抹愉悅中夾雜著無奈與憤怒的笑容悄然爬上他的臉,這模樣落在古達和森的眼裡更顯詭異。

  那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脫線那!

一回想到前一天的事,史蒂夫就不禁又氣又好笑,起初原本都按照他撰寫的劇本很順利的進行……

  「我們結婚吧!」

一見到菜菜,史蒂夫便這麼說,而菜菜也果真如他意料中的被他嚇了一大跳,隨即脫口道:「我說過不用你負責的呀!」

「不是負責,是我想這麼做,可以吧?」

菜菜皺眉。「不行,如果你為了這個孩子而結婚,那將來你要是找到了真上心愛的女人,你不就要後悔死了?不,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史蒂夫聳聳肩。「我沒有時間戀愛,而且,我哥哥一直催我趕快結婚,所以既然你有了我的孩子,結婚對我來講便是恰得其時。而且,我們也可以先說好,婚後雙方都要盡力維護這個婚姻,但若真的不行的話,我們也可以坦然說出來,我想,離婚在這個世界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

「最重要的是,」史蒂夫不給她考慮的機會,迅速地打斷她的話頭。「對你我來講,孩子才應該是最重要的吧?所以……你不覺得結婚生子比私生子來得好聽嗎?」

聽到這裡,菜菜不覺默然了。

老實說,自從被瓊和原田陷害之後,對於男女之間的交往,菜菜已經有了相當深濃的戒心與懼意。沒有想到表面溫柔體貼的原田竟是如此肮髒卑賤的一個人,人面獸心大概就是他那種人的總稱吧!最可怕的是他以極端不良的企圖心來接近她,而她居然完全感覺不出來,她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識人之能,更懷疑自己是否還有膽子去和男人交往。

這種情形要是多來幾次,她豈不是要變成免費妓女了?

她可以從此後滴酒不沾,可要是人家下藥呢?甚至來個約會強暴?搞不好還來個大家一起輪流來!

哇塞!越想越恐怖,大概有好一陣子她都會在身上掛著「男人止步」的招牌了,或者做一輩子的單身貴族也說不定!這樣一想,面前的男人倒是很「方便」的「東西」,至少他是個相當正直負責的男人,她不必去懷疑他有什麼不良居心。而且,說實話,這個男人還真的是很出色搶眼呢!

婚後再培養感情應該也是可以的吧!古早人不都是這麼做的,就算真的培養不出感情,能維繫一段安靜平穩的婚姻好像也不錯,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離婚恢復她的單身身份而已。

嘿嘿嘿!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豁達呢?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結婚生子總比私生子好吧!

在她覺得,孩子都是無辜的,所以,有辜的大人便要盡力為子女安排最安全完美的環境,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如今,如果能為孩子爭取到結婚生子的名稱,她當然是義不容辭的吧?

一直注意看著菜菜臉上神情的史蒂夫,突然把他的手掌平放在她的小腹上。

「為了孩子,嗯?」

菜菜吁了口氣。「什麼時候?」

史蒂夫滿意地笑了。「如果可以的話,現在如何?」

「現在?」菜菜驚訝地瞠大了眼,隨即聳聳肩回身去抓起包包。「走吧!」

到這裡為止的情況都很不錯,甚至他們的註冊結婚也很順利,幾乎不到一個鐘頭就一切OK了,只是登記、簽名、領取結婚證書,再到市府大樓對面的教堂裡讓牧師問他願不願意娶她、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後,戴上戒指親吻一下,科恩太太便產生了。之後,他預備帶才見過四次面的新婚妻子去稍微慶祝一下。

西薇雅餐館是哈林區名氣最大的靈魂食物餐館,富麗堂皇中帶著溫馨寧靜的裝演,可在幽暗的燈光下邊聊天邊享受餐館的拿手絕活,包括南方炸雞、熏雞、辣味排骨、甜芋、馬鈴薯派等南方美食,伴著掛滿壁上的黑人血淚史黑白照片,令人感覺仿佛又回到十七八世紀的南方世界。

然而對菜菜來講,這種氣氛還是等填飽肚子之後再來細細品嘗比較有味道。但是,直到史蒂夫已經放下刀叉,又喝了半天咖啡之後,她卻依然刀起叉落的埋頭苦幹。史蒂夫不可思議地看著菜菜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心中實在很訝異,她那麼小的個子居然食量比他還大!

「你……」他輕咳一聲。「很久沒吃東西了嗎?」

「有啊!」菜菜口齒不清地說。「我三餐都有吃啊!」

「哦!那……」他用下巴指指她餐盤埋的炸雞「你很喜歡吃炸雞?」

「不,我很討厭吃炸雞,唔!或者應該說我討厭吃所有的肉類才對。」菜菜很正經地猛點頭,同時又把一大塊排骨塞進嘴裡。「所以我的小名叫菜菜,因為我幾乎只吃蔬菜類的食物。」

「菜菜……」史蒂夫喃喃道,好奇怪的名字,不過……很特別,嗯!他喜歡。

沒想到才剛決定以後就叫她這個名字,緊接著他又愕然地發現菜菜正伸長叉子到他的餐盤裡,把他吃剩的炸雞和排骨都給搬到她家裡去了。

「你確定你不喜歡吃肉類?」

菜菜這才注意到他的視線,但她還是把所有的戰利品都移好位置之後,才赧然地對他笑笑。

「呃!我也很奇怪,以前我幾乎都不吃肉的說,可是……呃!也許是因為懷孕改變了我的胃口吧!我不但食慾越來越好,而且特別想吃肉類食物,尤其是新鮮的魚,可是……」她輕歎。「我想吃的魚好像都很貴哩!」

「以後你不用擔心錢了,」史蒂夫繼續瞪著她一臉滿足地把一塊塊她鄭重聲明不喜歡吃的肉塞進嘴裡。「我每個月會交給你一筆家用費,不夠再跟我說,OK?」

「不必了,」菜菜拿餐巾擦擦流到下顎的濃汁。「我想,我的薪水應該比你多,過去我是想攢筆錢好搬離開哈林區,所以才那麼緊。既然現在我不必擔心住的地方了,那我的薪水就可以拿來作家用,你的薪水就存起來用在孩子身上吧!」

嗯!她說得很有道理,但是為什麼他總覺得有點顛倒了呢?

「我有個朋友在下個月底要搬到佛州去,所以準備把葛萊美西公園的公寓賣掉,因為時間很匆促,所以價錢比那一區的市價要低上兩成左右,如果你不反對住到那兒的話,我準備把它買下來。」

買房子?

排骨在嘴邊停了一下,然後回到原位。「你剛剛說買公寓?」菜菜狐疑地看著史蒂夫。「你要買葛萊美西公園的公寓?我沒有聽錯吧?」

史蒂夫喝了口咖啡「我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又是小套房如果考慮到孩子的話,我們最好是買棟有幼兒房的房子安定下來比較好。」

「這個我知道,可是……」菜菜遲疑了一下。「你有錢嗎?或者是我們以後必須負擔分期付款?」

史蒂夫往後靠向椅背。「放心,那點錢我還有,也不必分期付款。」

菜菜皺眉。「喂!別忘了養育孩子的費用不少喔!你別把錢都用光了!」

「我說過放心了不是嗎?就算要買兩棟房子的錢我都有,這樣你可以不必囉唆了吧?」

菜萊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真的?」

「廢話!」

菜菜還是很不可思議地瞧了他好半晌後,才咕噥著拿起叉子繼續奮鬥。

「真沒想到警察的薪水這麼高,難怪你們肯拿命去拼!」

史蒂夫聞言不由得啼笑皆非地翻了翻白眼,又搖了搖頭。

「你去醫院檢查過了嗎,沒有的話待會兒就去。」

「有啊!」菜菜抬起頭來回道,嘴裡還是塞滿了食物。「我去找你的那天早上就去過了,可惜大夫說還看不出來是男是女,也許下個月……」她突然頓住,雙眼盯住史蒂夫背後的盥洗室方向發了直。

「怎麼了?」史蒂夫忙回過頭去看看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只看到有個綁著很奇怪的小辮子的男人背對著他在他們斜後方不遠處的桌位坐下,他又轉回頭來,發現菜菜還是在發愣。「到底怎麼了?」

菜菜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問話,兀自放下叉子攢眉苦思。半晌後,當史蒂夫正想再問一次時,她卻猛一下站起來離開座位往那邊走去。

「菜菜!」史蒂夫也忙起身追上去。

菜菜大步來到那個綁著奇怪辮子的男人面前,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非常非常客氣地問:「請問你是阿拉杰度·阿巴先生嗎?」

菜菜身後的史蒂夫愣了愣,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繼而發現那個男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不但整個人都僵住了,從他低著頭的側臉看過去,他的神情甚至變得非常猙獰凶惡。史蒂人警覺心立生,一只手立刻摸向外套內的手槍,另一隻手正想拉回菜菜,沒想到菜菜卻開始默書似的念起來了。

「阿拉杰度·阿巴·墨西哥籍男性,黑發褐眼,二十七歲,五尺三寸,135磅,1997年二月24日在紐約市哥倫布大道的聖大保羅教會則槍殺二人,1998年7月15日獄外就醫途中又槍殺兩位押解的獄警後逃逸無蹤……」

驟變猝起,也不過那麼兩三秒而已,史蒂夫便已將菜菜扯到自己身後,槍套裡的槍也已經穩穩地握在他的手中,並抵在綁辮子男人的太陽穴上,而後者便僵在半起身、右手正往後腰伸過去的姿勢上,一動也不敢動。

「不要動!」史蒂夫冷喝,「最好連呼吸也不要,否則要是讓我太緊張了,說不定抖一下就扣下扳機了!」話落,他慢慢放開拉著菜菜的左手,而後小心翼翼地伸過去掏出辮子裡人插在後腰上的槍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再從褲腰上解下手銬.喀啦兩下銬住了那個男人。

「菜菜,買單!」

他頭也不回地吩咐完後,就徑自押著那個男人出餐館去了,等到菜菜付完帳回到車上時,史蒂夫正和那個被銬在後座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可他一瞧見她,腦袋一轉便對著她脫口大吼,「你這個笨女人!」

菜菜的屁股才剛沾上椅墊,史蒂遍吼得她差點又摔了出去,還好她才驚叫一聲,史蒂夫就及時一手扯回她。一手替她關上車門,然後又吼。

「你這個笨女人,剛剛到底在做什麼呀你!」

「我……我做了什麼?」滿頭霧水的菜菜被吼得也很火。我不就是認出了一個通緝犯嗎?」

「該死!就算你認出來了,也應該先告訴我,為什麼要跑去問他是不是那個人?你……簡直是白痴嘛!」

「可是他的樣子有點改變了,我不太確定嘛!」菜菜立刻舉牌抗辯。「要是認錯了人,把人家冤枉地抓到警局裡拷問半天才發現不是,那樣不是很對不起人家嗎?所以,我當然要先去問清楚他是不是那個人嘛!」

「你……你……」史蒂夫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這個愚蠢到了極點的女人,你以為哪個人會老實承認他就是通緝犯?」

菜菜愣了愣,繼而恍然大悟。「啊!對喔!」

「對你個狗屎!」史蒂夫怒吼。「我警告你,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只能悄悄的告訴我,然後離得越遠越好,懂不懂?」

菜菜眨了眨眼。「要是你不在我身邊呢?」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顧自哦了一聲。「我知道了,我應該偷偷跟蹤他,等知道他落腳的地方後,再來悄悄告訴你,對不對?」

差點瘋了!

「你這個、這個……」史蒂夫咬牙切齒地揪住菜菜的大衣衣領。「我警告你,非常慎重的警告你,很嚴重很嚴重的警告你,以後再看到有問題的人物,你第一個動作就是跑。跑得越遠越好,等到你覺得夠遠之後就通知……不,你覺得夠遠之後還要再跑遠一點,然後再想辦法通知我,明白了沒有?」

菜菜又拼命眨眼。

「可是……可是我已經是你的太太了,太太不是應該盡量幫助丈夫的嗎?你是警察,所以我就要盡量幫你捉壞人嘛!」

史蒂夫生平第一次產生無助的感覺.他無力地合上眼,邊忍受後座連續不斷的嘲笑聲,一邊思索著該如何向這個單蠢的女人解釋什麼是危險的事,而且危險的事要避得越遠越好。

不必解釋了!史蒂夫突然冷靜了一下來,他放開揪住菜菜的手移到方向盤上放著。

「你就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

「可是……」

「如果你敢不聽話,我就把你銬在家裡一個星期不准出門半步,這你就該懂了吧?」

菜菜驀然張大嘴,不敢相信地瞪住他。

史蒂夫側過臉未冷冷地瞟她一眼。「沒有錯,就是那樣!」語畢,他滿意地發動車子轉出車道,不再理會滿臉氣憤的新婚妻子了。

沙豬男人!

好,以後就算她看到一百個通緝犯都不會告訴他了!菜菜暗自發誓。

可是不到五分鐘後——

賭氣的盯著車窗外的菜菜突然愣了一下,隨即回過頭來喚了一聲。

「史蒂夫……」

「幹嘛?」

「那個……」菜菜覦一眼後座的男人,而後乾脆整個人湊到史蒂夫耳邊低語。「我剛剛看到一個人……」

「尤達·帕吉拉,白種男性,33歲。五尺八寸。150磅,棕發棕眼。涉嫌於1998年6月1日上午10點25分.在布魯克林東16街搶劫現金。」

轎車突然發出塵銳的叫聲緊急煞車,旋即回轉以更快的速度朝向來路飛駛而去。

「我是科恩,此刻車上有死刑通緝犯阿拉杰度·阿巴。正在雷諾街往北行進追緝搶劫疑犯尤達·帕吉拉,請求附近巡邏車支援……」

在警官和巡邏警員的聯手追逐之下,史蒂夫終於順利的逮到了尤達帕吉拉。之後,他把兩個犯人統統交給巡邏警員帶回分局,自己則直接送菜菜回家

但是一坐上車,史蒂夫就頻頻用狐疑的眼光不斷的掃瞄她,菜菜也困惑地回視他,不曉得他到底有什麼疑問,也很擔心他會不會下小心一路開到東岸去了。

「你怎麼會認識那麼多通緝犯?」史蒂夫終於把心中的疑問吐出來了。

「咦?警局裡不是都貼有許多通緝犯的資料嗎?」怎麼搞的?他自己天天看都不記得嗎?虧他還是身為刑事組的警官呢!這叫什麼?有虧職守嗎?還是他記性不太好?

史蒂夫卻更疑惑了。「不會吧!你沒事就跑到警局看通緝犯的資料?」

「才沒有呢!我生平就去過那麼一次警局耶!人家可是個乖寶寶耶!怎麼可能沒事就到警局去喝咖啡聊天?」

一聽,史蒂夫頓時愣住了。 「就一次?」

「是啊!就大前天我傻瓜兮兮的跑去自首那次嘛!」不過那也不是她真有罪喔!是沒搞清楚狀況而已。

「可是……我記得你根本沒有機會去看那些資料啊?」

菜菜眨了眨眼。「我瞄到了嘛!」

「瞄到了?你在說什麼鬼話?」史蒂夫嗤之以鼻。「尤達·帕吉拉和阿拉杰度·阿巴的通緝資料剛好貼在相對面的兩片牆,你怎麼可能一瞄就瞄那麼多,而且還記得那麼詳細清楚?」

菜菜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因為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就算我刻意不去記,可只要讓我瞄到了,所有的東西還是會印在我的腦子裡,想洗都洗不掉呢!」嘿嘿嘿!這個沙豬男人老是罵她蠢、吼她笨,現在知道她的厲害了吧!

史蒂夫半信半疑地上下瞟她兩眼。

「真有那麼厲害?」

「就是那麼厲害!」菜菜自信滿滿地說。「不信你可以試試嘛!」

史蒂夫懷疑的視線在她臉上又繞了兩圈,隨即回到路面上,似乎專心在開車上,又似乎不曉得在想什麼,菜菜聳聳肩望向車窗外。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

「剛剛過紅綠燈後右邊第三家是什麼店?」史蒂夫突然扔出考題。

「塔吉麵包店,」菜菜毫不猶豫地回道。「第四家則是邦德書店、第五家是甜媽媽餐館,再下一家是果園咖啡廳,不過它沒有開,接著是……」

聽著菜菜滔滔不絕地一直往前說下去,史蒂夫不由得越來越驚訝。他故意選這條他最熟悉的路來作試題,就是不讓她有機會隨便說說蒙混過去,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全都說對了。他不認為她對這區有這麼熟了,所以這必定真的是她所謂的過目不忘的能力。

「……然後是聖羅莎糕餅店……咦?猶太圈餅!啊!史蒂夫,剛剛還沒吃完就匆匆忙忙離開了,又忙了好一陣子,我現在又餓了啦!我們去買點猶太圈餅吃好不好?」

史蒂夫瞟她一眼,而後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回轉方向盤右轉駛去。曼哈頓的街道有許多都是單行道,譬如剛剛那條,所以如果要回去買猶太圈餅,他只能繞一個大圈圈回到那家糕餅店了。

現在才知道他娶到了一個麻煩的女人,不但迷糊,而且超白痴的,又是個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還是個……超級大食客!

他不由得開始擔心往後混亂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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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23:57 |只看該作者
  人家說一見鐘情是奇緣,日久生情是機緣,相愛而能白首偕老是美滿姻緣,聚首又分離是孽緣,先婚後愛是把握良緣,那麼像他們這種莫名其妙的婚姻又是啥米緣呢?

是奉子相親,然後一拍即合來個隨緣嗎?

無論是什麼緣,這對匆促間湊在一起的夫妻,日子過得倒是滿「順利」的。雖然史蒂夫常常因為菜菜「愚蠢的想法」而怒吼不已,而菜菜也老是因為史蒂夫的沙豬作風而氣得不想跟他講話,但事實上兩人的相處卻別有一種另類的融洽性。

身為刑事組組長的史蒂夫雖然忙碌,卻一定會抽出時間來關心她,體貼她的需要,尤其是關於她外出的安全方面,他更是謹慎到令人厭煩的地步。雖然礙於工作時間上的不方便。他無法每天接送菜菜上下班,但卻另外雇用了一個可靠的計程車司機負責接送她。至於菜菜的兼差當然也在史蒂夫的「命令」下辭了,理由是: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有趣的是,史蒂夫雖然易怒霸道,卻也有相當可愛的一面。從結婚翌日開始,他就像一般美國丈夫一樣,出門前親她一下,若有碰面再親一下,分手時又親一下,下班回來還是要親一下,睡覺前更是要親一下說聲晚安。

剛開始菜菜當然是不好意思地推開他。還老實告訴他說她不習慣,沒想到他竟然是面無表情地對著她片刻之後,就突然把她抓起來——真的是抓起來,因為她的兩腳都離地了——非常用力而且熱情地親吻她直到她透不過氣來。

「怎麼樣?習慣了沒有?如果還沒有,我可以親到你習慣為止!」

哇哩咧!還有這種教人習慣的招數啊?

不過,憑良心說,不管是蜻蜓點水或是霸王硬上唇,她都……嘿嘿!很喜歡!每一回只要碰觸到他那雙溫暖性感的唇瓣,都會帶給她一種暈眩的異樣感受,總令她不由自主地少了兩拍心跳。

另外,只要他不能回來吃晚飯,他就一定會先打電話回來向她報備,若是超過十點還不能回家,他也會再打一次,要是整晚不能回來,他就會立刻化身成為一只聒噪的老母雞,在電話裡囉囉嗦嗦地交代個沒完沒了,什麼睡覺前有哪些門窗要鎖好啦!又有哪些地方要檢查啦!還有,要是有人來敲門絕對不能開,連應聲都不能應,最好是趕緊打電話通知他一聲,然後直接躲到被窩裡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啦等等。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這些她早就知道了,哪用得著他來嘮叨呀!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迷糊,但很獨立的菜菜卻依然認為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頂多只是換到一個比較舒適的環境,而且生活也變得輕鬆了而已。至於乖乖聽從老公上百條……不!上千條命令,免得他叨絮個沒完,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有整理家務、準備三餐,這更是日常做慣的事,只要記得每天早晚一定要幫他準備一壺比黃連還苦的黑咖啡就行了,最多再加一樣出門時多轉轉兩隻眼睛,看看能不能多幫老公瞄到幾個通緝犯,然後趕緊密告老公來場官兵捉強盜等等。

一個六尺四寸、166磅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她在雙腳結冰時把腳放到他肚子上解凍的男人.一個在她作噩夢時會給予她溫柔撫慰的男人.一個賦予她絕對安全感的沙豬男人,一個逐漸融化噎在她胸口的寂寞的男人。

然而,他們雙方都很有默契的以她現在的狀況不宜做太激烈的「運動」為由,而暫時回避親昵的行為。

幾乎是從結婚的第一大開始.他們就以這種仿佛已結婚多年的形態展開他們的平凡夫妻生話,沒有新婚的興奮喜悅、卻也沒有陌生的隔開,甚至在某些事上還有一致的默契。

大概是因為史蒂夫在剛結婚的那一段日子裡,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吼他的笨蛋妻子,吼她過去做的、現在做的,還有未來所能做的每一件蠢事,吼得她忘了陌生、忘了尷尬、忘了彆扭。等到他逐漸習慣了她的行為思想,而她也學乖了,開始盡量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之後,他就不再那麼時常吼她了,可那時,他們彼此都已經習慣對方的存在了。

菜菜是這麼認為的。

但她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她一向最討厭蠻橫的男人,但是,她卻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史蒂夫的霸道。而且,過去相當反對那種缺乏感情基礎的婚姻的她,竟然會同意婚後再培養感情也可以的想法而答應了他的求婚,這種心理矛盾她卻始終未曾去探討過。

至於史蒂夫也差不了多少,雖然他給自己找了許多理由,但曾經準備抱著單身主義過一輩子的男人,竟然會在一夜之間就改變了主意,而且以不可思議的快動作結了婚,這種心境變化也頗為令人玩味不已。

也許這一對奉子成婚的夫妻,會結婚的理由並不像他們自己想像的那麼單純吧?或者該說是:這兩人都同樣遲鈍?
 


  二月的紐約依然相當寒冷,總是裹著史蒂夫另外買給她的厚呢大衣上課的菜菜講師,因此而沒有被人發現她的肚子其實已經不小了。直到三月初春公園淨含苞待放的鬱金香與櫻花趕走了冬天的寒氣,菜菜終於決定收起大衣,換上短外套了。

依照慣例——當然是史蒂夫的規定慣例,菜菜巡視過所有該檢查的地方之後,才背起包包出門到學校去,負責載送她的計程車司機張建也是個中國人,他相當沉默寡言,總是默默的送她對學校,再默默的接她回來。

「張建,麻煩你先送我到布萊克街的比納林書店,等我買兩本書後再送我到學校。」

之後,當她從書店出來走向張建的車時,她習慣性地打開探照燈開始掃瞄四周。然後,她打開車門正要坐進去時,視線卻突然停在不遠處那家剛有三個人結伴進去的酒吧兩、二秒,隨即跳進車裡關上車門,並迅速掏出手機,當張建發動引擎往學校駛去時,她已經對著手機開始「打小報告」了。

「史蒂夫,猜猜我剛剛看到誰?」

「菜菜!」史蒂夫怒吼。「我正在接線人的電話.你最好……」

「好嘛?好嘛!我剛剛看到……呃!先說誰好呢?」

「菜菜!」警告的語氣。

「Ok!OK!尤濟,1999年七月百老匯依斯特街縱火案;路易斯·維拉,2000年一月阿姆斯特丹大道強暴殺人案,他們現在……」

連句謝都沒有史蒂夫就關掉手機了,但她幾乎可以聽得到史蒂夫吼著探員出動的咆哮聲。菜菜聳聳肩收好手機,她知道史蒂夫一向很注重目己的工作,老婆排第二沒什麼好奇怪的。

到達學校之後,她和張建揮揮手說聲「謝謝!」就轉身往經濟系大樓走去。即將到系辦公室時,她突然想到她這個模樣是不是會有人注意到有什麼不一樣呢……手機驀地響了。

「史蒂夫?」這個手機是史蒂夫給她的,也只有他知道號碼,不過,他不是忙著玩官兵游戲去了嗎?

「菜菜.今天我可能不能回去吃晚飯了,七點的時候有XEL職業美式足球比賽轉播。記得幫我錄起來。」

菜菜笑了,一聽就知道史蒂夫是一邊抓著方向盤一邊打手機給她的,肯定腳底還猛踩油門讓車子像飛一樣飄去那家酒吧了吧?」

「知道了。」

「還有,你不要自己一個人去買嬰兒用品,我會找時間陪你去的。」

菜菜不覺瑟縮了一下,再歎了口氣。「是,警官。」他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連出門買東西也要跟?但是比起自己偷溜去買,然後不小心讓他發現後又吼又罵個兩二三十小時,她還是寧願乖乖等他有空閒時間讓他陪她去。

不過,剛只是「順路」去用美金換兩本書而已,而且花不到十分鐘,這樣應該不算是買東西吧?晤!希望史蒂夫不要突然想到,明明該在學校裡的她,為什麼會在鬧區裡看見那兩個通緝榜上的傢伙。

「哦!對了,葛萊美西公園的公寓已經裝修好了……你選個時間搬過去吧!在預產期前我們一定要先安頓好才行。」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菜菜抗議。「我的時間很固定,是你的時間比較難好安排,所以應該由你決定吧?」

「嗯!說的也對,那……你的東西都打包好了吧,那就先把你的東西搬一些過去好了,剩下的繼續打包,家俱用品類都不要了,那邊都有。」

「哦!那……你的東西幾乎都沒動,要我幫你打包嗎?」

菜菜實在有夠佩服他的,正在趕去追緝通緝犯的途中,手機那頭還個斷傳來隱隱約約的短促煞車聲,可見他開得有多快,而他居然還能這麼悠哉的和她聊這些家常話,閒適得好像正坐在她對面喝咖啡似的。

「好,小件輕便的你負責,大件的由我來。」

「OK!」剛說完,她就聽到一聲又長又刺耳的緊急煞車聲自手機那頭傳來,他到了吧?!

「好,那就這樣了。」

果然!

菜菜笑著收好手機,她一走入系辦公室內,就聽到一聲「咦」,等她來到她的辦公桌放下包包時,咦聲已經擴大為隱隱私語聲了。她一坐下,副教授莎拉就過來了,而附近,包括原田在內的一些人都好奇地盯著她。

「你懷孕了?」

菜菜點點頭。「七個月了。」

「七個月了?真不敢相信!」莎拉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我們居然都沒有人注意到!」

「或許是衣服的關係吧!」菜菜好心的替她找藉口。「我那件大衣又厚又大,就算我藏顆大南瓜在裡頭,大概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吧!」

「也對,不過……」莎拉瞥著她隆起的肚子。「我們這是學校,未婚生子似乎……咦?你結婚了?」她瞪著菜菜特意平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大叫。

菜菜微笑著收回左手拍拍肚子。「孩子的爸爸。」

「啊……」莎拉似乎有些嫉妒,聽說她也曾經懷孕,但是孩子的爸爸不肯和她結婚,所以她只好把孩子拿掉了。「真……意外!」

之後,在往教室的途中,菜菜碰見了自從那件事吵開了之後,彼此就不再說話的瓊,後者也詫異地當場停住了腳步,呆呆地望著她。菜菜知道她一定很想過來問個清楚,卻又拉不下那個臉,要是菜菜當場給她難看就不好玩了——那是一定的。

那天晚上,菜菜早早用過晚餐,在幫史蒂夫設定好錄影機後,就開始整理東西好方便打包。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突然,電話鈴聲夾在體育播報員激動的叫喊聲中響了起來。菜菜抬腕一看,快九點多了,難道是史蒂夫沒抓到人,所以今天晚上又不能回來了嗎?

「史蒂夫?」

對力靜默一下,繼而小心翼翼地問:「我是杰克,請問你是?」

杰克?誰呀啊!對了,史蒂夫的哥哥!

「啊!啊!杰克,呃!你好、你好,我……我是史蒂夫的妻子,我叫園子。」

這回對方沉默得更久,菜菜幾乎要以為對方睡著了。

「杰克?」

「呢!對不起,你……剛剛說你是……史蒂夫的妻子?」

「是的,我叫園子。」

杰克又遲疑了一下。「是……結了婚的那種妻子?」

「是的,我們兩個月前註冊結婚的。」

「註冊結婚。」杰克的口氣似乎不太相信。「那他為什麼不通知我?」

「有啊!可是你和坦娜到歐洲去了不是嗎?」菜菜忙替老公辯解。「史蒂夫打了兩次電話,可是你們都還沒回來,後來大概是因為他工作太忙了,忘了要再打給你們吧!」

「啊!抱歉,我們一個禮拜前才回來的。」杰克歉然道。

「沒關係,你們玩得還愉快吧?」

「呃……是的。」杰克回答的似乎很勉強。「這個……史蒂夫什麼時候會回來你知道嗎?」

「不知道耶!他只說不會回來吃晚飯,可是……」菜菜又看了一次手錶。

「也許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也說不定,他最近真的很忙,似乎是有一個炸彈嫌犯躲到我們這一區裡來了,所以他們忙著追緝那個人,免得那人閒來無事在找們這一區也放幾顆炸彈玩玩。」

「哦!這樣的話嘛……」杰克沉吟片刻。「那就麻煩你告訴他,貝絲和瑞茵都到紐約去了……」

咦?貝絲和瑞茵?蝦米碗糕?菜菜狐疑地暗忖。

「……還有,叫他有空打個電話給我。」

「嗯!好。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他的,那個……她們什麼時候會到?」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們會先到大西洋城去玩幾天,之後才到紐約。」

「哦!明白了。」

「那就麻煩你了。」

幾乎是在她放下電話的同時,史蒂夫就開門進來了。

「菜菜。幫我錄了沒有?」他一進門不問候老婆,就先問候足球。

「錄啦!錄啦!」菜菜指指電話。「剛剛你哥哥打電話來喔!」

「杰克?」史蒂夫脫下外套隨手一扔。菜菜馬上滑壘去接住,史蒂夫直皺眉。「你在做什麼?」

「我在告訴你衣服不要亂丟!」菜菜很正經地說。

史蒂夫眯了眯眼,隨即解開槍套連同手機、警徽都丟到床上,再快手脫下襯衫又是一扔,當菜菜飛著臃腫的身軀想再來一個滑壘時,史蒂夫長手一伸便將她攬進懷裡,還順勢親了她一下。

菜菜雙手抵在他健壯的胸膛上,雙眼卻瞪著飄落在地上的襯衫。「幹嘛啦?」該死,被觸殺出局了!

「我在告訴你,如果你敢再做這種特技表演的話,我就以妨礙公共危險的罪名把你扣押起來,至少要拘留個三天三夜,明白了嗎?」

聞言,菜菜的視線慢慢從地上的襯衫移到他臉上,為了和那雙高高俯視的綠眸對上,她的腦袋拼命往後仰,如果不是他的手抱在她背後,她肯定會跌個四腳朝天爬不起來,就像烏龜被翻了面一樣。

雙方不認輸地對視片刻後,「貝絲和瑞菌是誰?」菜菜突然問。

史蒂夫先是一怔,繼而眉頭一皺。

「你從哪兒聽來的?」

「你哥哥,」菜菜用力推開他往後退,因為她的脖子不太舒服……不,是快斷了。「他說貝絲和瑞茵到大西洋城去了……」

史蒂大嗤一聲。「她們去大西洋城關我屁事!」

菜菜瞥他一眼,而後繼續說下去。「……之後就會到紐約來了。」

史蒂夫又是一愣,隨即脫口咒罵道:「Shit!那個杰克簡直是……」

他驀然轉身來回踱了好幾趟,又倏地止住了腳步朝她望過來。

「明天再整理一天,我們後天就搬過去,來不及搬的統統不要了!」

耶?!

菜菜一聽,頓時目瞪口呆。

幹嘛?逃難啊?

「狗屎,電話也不要了,我們重新申請一支!」

哇嚷!逃命嗎?

「如果我沒辦法請假回來幫忙的話……衣服也不要了,我們買新的!」

哇咧!再來是不是如果老婆太麻煩了也要扔下不管了?

還是她先把老公打包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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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24: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下東區裡,葛萊美西公園和麥迪遜廣場相距不遠,卻分別代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麥迪遜廣場的特色是辦公大樓及忙碌的交通,出沒的也都是上班人士,周遭氣派的商業大樓林立,是典型的忙亂都會形態。而葛萊美西公園卻一直保持著安寧的風格,建築物圍繞著紐約市唯一僅有的一座私人花園,安詳迷人的氣氛彌漫四周,唯有廣場的住戶能享有。

菜菜早就聽說過葛萊美西公園的大名了,但她仍以為史蒂夫買的是那種兩房兩廳的普通公寓,而史蒂夫也一直沒有時間帶她去看過,就直接委托設計公司去裝修了,直到菜菜挺著南瓜肚站在至少有二十幾坪大的客廳中間,環視開放的大廚房。大餐廳,還有四個臥室門和一個大陽台,她頓時傻眼,張著嘴一句話也吭不出來了。

良久後——

「天哪!我們真的不用付什麼分期款嗎?」

「不用。來,你累了……」史蒂夫牽著她的手來到最裡面的那間主臥室,同樣大得令人咋舌的空間,他讓她坐在嶄新的彈簧床上。「睡一會兒,我會先把衣服整理進來,剩下的慢慢整理就好了。」

她是累了,可是……「你那些同事……」

「我會招呼他們的,你不用管了。」他不耐煩地推著她躺下,又替她蓋好被子。「睡你的吧!」

看著他走出臥室輕輕帶上房門,菜菜立刻坐起來仔細打量這間裝演得相當有氣氛的主臥室,浪漫的色彩,簡單大方的設計,置身在其中仿佛倘佯在夢般的詩歌裡,令人歎息教人陶醉。

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結婚照。

菜菜歎息著躺了回去,緩緩合上眼,心理還想著待會兒一定要先去看看嬰兒房,下一秒,她就失去意識了。

也許真的是太累了,昨晚她幾乎沒睡,就怕她要是沒整理好的話,史蒂夫會真的把一些不能扔的東西全給扔了。接著又不斷盯著史蒂夫那些來幫忙的同事們,看看是不是有搬漏了什麼,或者拿那些易碎物品當籃球扔,而她只負責搬一樣就夠了——她的大西瓜!

可憐她從頭搬到尾,連想放下來休息一下下都不行,她頭一次品嘗到腰酸背痛的痛苦。即使在睡夢中,她也依然被折磨得翻來覆去睡不安穩,直到一雙大又溫暖的手開始在她後背有力的按摩著,她才吐出一聲解脫的歎息平靜地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才被一聲怒罵驚醒,隨即驚訝地發現後背的按摩依然持續著,不過從一雙手變成一隻手了而已,而史蒂夫似乎正坐在她後面和人談話……不,是和手機談話。

可以聽得出來他已經盡量壓低嗓門了,但是怒氣卻讓他偶爾會失控地吼了出來。

「……告訴你,我不是隨隨便便結婚的你聽不懂嗎……不,她不是在路上撿來的女人,她是個大學講師……不相信?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經結婚了,我唯一的義務就是通知你,剩下的問題你自己負責,管你信不信或能不能接受!」

按摩的手突然靜止了,停了兩秒後,改而扳著她的肩頭把她翻過來,看見她烏溜溜的兩顆眼珠子正眨呀眨的回視他,他便歉然地無聲道: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睡得夠久了,自然醒過來的。」菜菜小聲地回道,同時抬起手腕示意時間,兩眼卻盯在他敞開的胸前,燦爛的金色松毛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史蒂夫似乎注意到她渴望的眼神了,「不,我沒有空回去!」他回著手機並讓自己舒服地靠在床頭,「那是不可能的,現在是我最忙的時候,我怎麼可能請假?」跟著探手將她抓過來靠在他結實強勁的胸膛上。「什麼時候?」他看著菜菜的肚子聳聳肩。「最快也要一年以後吧。」

像隻小貓……呃!懷孕的小貓一樣趴在他胸前的菜菜,滿足地闔上眼,聆聽他平穩有力的心跳,感受他說話時的震動,沉醉在他濃郁的男性氣息裡,感覺到一股不可思議的幸福感緩緩地在胸中彌漫開來。

「不是害怕讓你看到她,是我最近要調職,調職後還要適應新單位,我怎麼可能在這種節骨眼兒請假呢?」

菜菜一聽,不由得驚訝地抬起臉來,愕然的無聲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你要調職?

史蒂夫也無聲回了一句:待會兒再告訴你。

然後又回到手機上。「不是,還是在紐約……隨便你,你要來就來,不過我最好先通知你一下,我搬家了……不,我不會告訴你,免得你再給我找麻煩。所以,老哥,嘿嘿嘿貝絲和瑞茵就交給你啦!」

一說完,他就切斷手機得意地笑了起來,隨後發現菜菜還在盯著他,便很自然地俯下腦袋去親了她一下,而後靠回床頭閉上眼。

「我可能會調到總局去。」

總局?那是高升囉?但是……可能嗎?

「還不一定嗎?」菜菜疑惑地問。

「調職是一定的,但是……」史蒂夫睜眼揉了揉鼻梁。「可能是總局,也可以是13分局,就看我的決定了。」

菜菜審視他半晌。 「很難決定嗎?是不是有什麼很大的差別?」

史蒂夫聳聳肩,「到13分局的話,我就是曼哈頓區刑事副總組長,若是到總局去的話,就是……」他遲疑了下。「凶殺組警官,八個月後組長升副局長,他的位置便由我來接下了。」

菜菜抽了口氣。「凶……凶殺組?」

史蒂夫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其實凶殺組跟刑事組的工作內容都是差不多的,只不過專門負責凶殺案而已。而且等我升了組長之後,親自出去調查的機會就會減少很多了。」

「是……是嗎?」菜菜無力地趴回他的胸膛,感到有點無措。

差不多嗎?可是凶殺組面對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啊!

呃…也不對,那些搶劫、縱火、強姦、交易槍械毒品的傢伙也沒有比凶手善良一點吧?

這樣說起來其實只要是警察就很危險吧?即使只是開開罰單的交通警察,也可能被酒醉駕駛撞死吧?就算坐在警察局裡吹冷氣也是有可能突然冒出個瘋子來,熊熊給他開車撞進去,然後拿機關槍掃射個一乾二淨吧?就像魔鬼終結者那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不是警察也很危險吧?走在路上可能被車撞死,和朋友去喝個酒聊聊天也有可能互毆而死,老天!其實連 摔個跤都有可能腦震蕩致死呢!

過去兩個多月來,不是沒見過他受傷,但每一次都是那那種擦傷淤傷之類的小CASE,連包扎都不用,而且他又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所以,她總認為也許因為他是組長,所以不必親自去冒險吧。

直到今天他的屬下們來幫忙搬家時才偷偷告訴她,史蒂夫是世界上最不怕死的警察,每次出危險任務時,他都是身先士卒地率先跑在前面;然而,他也是世界上運氣最好的人,無論多驚險危急的環境,他都能在最後關頭逃過一劫,即使是在百分之兩百該死的情形下,他也頂多是重傷住院兩、三個月而已,連後遺症都沒有,出院後又是生龍活虎的拼命三郎一個。

「他是顆超級幸運星,」古達在她耳邊悄悄地道。「有機會你去看看他的右後腦,那邊有個彈孔,事實上那顆子彈還卡在他的腦袋裡,卻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連醫生都說是個奇跡呢!」

古達還沒說完,菜菜就想到她去找史蒂夫的那次那兩支槍居然莫名其妙的同時卡住,當時她就認為很不可思議了。原來那是他運氣太好的關係嗎?難道……史蒂夫就是算命師所講的那個運勢超強的人嗎?

唔……如今想起來,和他結婚之後,她好像真的沒碰上什麼倒婚事耶!不過,如果史蒂夫真是那個男人,那麼另一個男人又是誰呢?那個會替她趕走衰神的男人真的會出現嗎?

菜菜思索許久之後——「史蒂夫,你……有可能改行嗎?」

史蒂夫輕歎。「你知道我的答案的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問呢?」

菜菜憂愁地瞥他一眼。「可是我會好擔心的。」

史蒂夫的在眉微微一挑。「以前難道你都不曾擔心過嗎?」

菜菜老實地點點頭。「從來沒有,我以為做組長的人都是在後面吆喝的,所以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

史蒂夫搖搖頭。「我不是那種組長。」

菜菜苦著臉,「我今天才知道。」說著,她伸出手去探摸他的後腦勺。「聽說你這裡中過一槍,是嗎?」

「該死的占達!」史蒂夫低咒。「是他告訴你的吧?」

「嗯!她的手停住了,就在他耳後不遠。是什麼案子呢?」

「毒品。」史蒂夫簡潔地回道。

「毒品嗎?」菜菜喃喃道,手往下滑到他右腹上方的刀疤。「這個呢?」

「幫派。」

「你的小腿?」

「搶劫。」

「你的肋骨斷過兩次?」

「連這個你也知道了?」史蒂夫歎道。「毒品和殺妻案。」

菜菜沒有再問下去了,她只是深深地凝視他半晌,而後歎息著靠回金色毛毯上。「你可以答應我會很小心很小心嗎?」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我答應你。」

「你發誓?」

「我發誓。」

菜菜又歎了口氣。「那就照你最想要的去做吧?」

「我最想要的嗎?」史蒂夫沉吟片刻。「應該是總局吧!」

「什麼時候?」

「五月。」

「五月?那麼快?」菜菜喃喃道。「你一定要很小心啊!」

「我會的。對了,你不是說指導教授要幫你找另一間大學的工作嗎?」史蒂夫很技巧性地轉開話題。「怎麼還沒有消息?」

「有了,佩斯大學,」菜菜懶懶地說。「下學期才開始,可是……」

他的手徐徐的往下移,開始摩挲她的肚子。「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菜菜仰起臉瞅著他。「孩子怎麼辦?」

「你想繼續工作嗎?」

「當然想!」否則光靠史蒂夫的薪水是不夠用的,特別是還要為孩子準備教育基金,如果她沒有工作的話,日子可能不太好過,都怪他硬要買這麼豪華的公寓,肯定花掉他所有的積蓄了吧?他應該不會認為沒錢時可以啃房子過日子吧?

「那就找個保母來照顧,這個我來負責,你認識的人沒有我多。」

菜菜又想了想。「至少前兩、二個月可以喂母奶、這樣應該夠吧?」

「母奶?」史蒂夫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而後悄悄覷向菜菜豐滿的胸脯。

「嗯!我想你應該有足夠的奶水喂孩子吧!」

「菜菜,你會是個好母親的。」

菜菜不由得屏息望著他慢慢俯下腦袋,隔著衣服在她胸前親吻著,感覺心跳逐漸加重加快。等他吻到她的頸部時,

她不知道是這樣的!

但是她都沒什麼感覺,只是很冷靜地考慮著何時該喊停,而那次醉酒的做愛,她只記得自己如何放蕩,卻不記得有什麼感覺,不記得自己為何會那麼瘋狂。

即使婚後她覺得史蒂夫的親吻總是令她感覺到非常美妙舒服,卻無法想像真正的親熱竟然會帶給她如此喘不過氣來的震撼她幾乎想永遠沉淪其中,再也不願意脫身了。

天哪!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女人!

而不是史蒂夫,就好像那次醉酒一樣,她會瘋狂地蹂躪他直到他傷痕累累。搞不好史蒂夫本身就是最醇郁的烈酒,才會碰一碰她就讓她就像喝醉了一樣失去理智。

「可以嗎?」史蒂夫氣息不穩地問。

「呃?啊……呃……最後一個月……不……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了?」史蒂夫喃喃道。「那麼……你想要我嗎?」

「我……我」她的臉色越來越潮紅,目光越來越迷矇。「……我想。」

  「我也想,」他啃咬著她的耳垂。「想了好久了……好奇怪,我從來沒有這麼想要一個女人過,你……你是第一個。」

難怪他的「禮貌」親吻越來越「不禮貌」,甚至在禮貌親吻之外又多加了許多「非常不禮貌」的親吻,而且沒事就喜歡抱著她,連晚上睡覺時都一定要把她摟在懷裡害她半夜醒來時,都一定要先叫醒他,請他放她自由,之後才能去上廁所。

菜菜歎息。「我……我也是,你……你是第一個讓我有感覺的男人。」

史蒂夫在她頸旁笑了,「太好了!」他抬起頭來看著她。「希望不會再有第二個,嗯?」

「不會了!」菜菜很肯定地說。

為了她這三個字,史蒂夫立刻賞賜她一個性感的笑容。「我會小心的。」他撫著她的肚子說。

「我知道。」

兩人相互凝視片刻,而後兩張嘴又密密地貼上了。

這應該算是洞房花燭夜吧?



  四月的最後一天,史蒂夫把工作交接給古達之後,30局刑事組所有的組員便相偕一起到常去的酒吧大喝兩、三個鐘頭後,喝醉的人一個個離去,最後只剩下史蒂夫和古達了。

他們又談笑了會兒,當古達又叫了兩杯啤酒時,史蒂夫乘機打電話告訴菜菜會晚點回去。

古達笑眯眯地看著他收好手機。「你老婆是個很可愛的女人。」

史蒂夫端起剛送來的啤酒喝了一口。「她的確是。」

「你很喜歡她?」

「沒錯。」史蒂夫也不否認。

「愛她?」

史蒂夫遲疑了一下,而後放下啤酒。

「我不知道。」他不確定地說。「我想,當初我會那麼快就決定和她結婚,一定是一開始就對她有某種程度的好感,雖然她真的很單純、很迷糊、有時候還很倔強,大部分時候我都覺得我快要被她氣瘋了?但是……」

他笑笑。「老天,我就是喜歡她這點,在我氣瘋了的同時,又覺得她好迷人,真不曉得是該掐死她,還是吻到她窒息才好!」

古達點點頭。「你真的是很喜歡她!」

史蒂夫端起啤酒一口氣喝下大半杯後又放下。

「可是……我不曉得,我也曾經很肯定的認為自己深愛坦娜,當她背叛我時我甚至還有點恨她。可是來到紐約不久,我就覺得和坦娜在一起時的我實在很可笑,只因為她是第一個和我上床的女人,所以我就一直迷戀著她,結果那根本不是愛!」

「而你會恨她也只是因為她背叛了你?」古達頗為了解地說。

「沒錯,」史蒂夫苦笑。「純粹是男人的自尊問題,事實上,我想我根本就沒有愛過她。」

古達慢慢喚飲著啤酒。「所以,你現在就不敢肯定對你老婆的感覺到底是不是真愛了?」

史蒂夫沉默片刻。

「我關心她、我喜歡她、我想要她,而且是非常非常,可是這樣就算是愛了嗎?」

古達放下啤酒注視他半晌。

「有其他女人帶給你同樣的感覺嗎?」

「沒有!」史蒂夫非常迅速又有力的否決了。

古達微微一笑。「那麼,你願意用她來交換其他你更渴望的人事物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史蒂夫譴責地瞪著他。

古達笑得更深了。「或者,你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包括你所有的財產、你的生命和你最喜愛的工作?」

史蒂夫愣了愣,繼而蹙眉思索半天。

「我不知道,也許……願意吧!」

古達點點頭,並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老弟,你已經有答案了,反正來日方長,自己慢慢去找出來吧!」

「什麼意思?」史蒂夫不滿地說。「問了那麼多卻不告訴我答案,你在耍我嗎?」

「老弟呀!」古達搖搖頭。「有些事並不是人家告訴你答案你就能了解的,你必須要自己慢慢去感受、去體會才行。就好像當初你和坦娜在一起的時候,若是有人告訴你你並不是真愛坦娜,你會相信他嗎?」

史蒂夫眨眨眼。「呃……應該不會吧。」

「那就是了。」古達一口喝光啤酒。「感情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明白嗎?好了,我們走吧!別讓你老婆等太久了。」

史蒂夫哈哈一笑,「是怕你老婆罵你吧?」說著,他也仰首喝完剩下的酒。「OK!走吧!」

兩人付了帳一起走出酒吧,說聲再聯絡之後就各自走向自己的車子。突然,史蒂夫停住了腳,並轉過身來喚住古達。

「古達!」

古達轉過頭來。「幹嘛?」

「在這學期結束前,幫我注意一下菜菜。」

「沒問題。」

「謝啦!」

古達笑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這小子,抓人一把罩,抓自己的心卻有夠笨拙的!



  學期即將結束,經濟系有兩位講師和一位教授即將離職到其他大學教書,於是一些和他們比較熟捻的講師助教們,一致同意在畢業考開始的前一天為他們舉行歡送會。

這日下午,一群年輕助教講師和幾位教授分別來到阿波羅戲院附近的一家酒吧裡,準備利用「快樂時光」(下午五點到七點供應買一送一飲料和各式免費點心)好好開心一下,說不定還會續攤到夜總會去HAPPY。

菜菜是讓張建送回家之後又偷溜出來的,因為史蒂夫「不准」她天黑了還待在外面。不過,自從他調到總局凶殺組之後,晚上幾乎都不回家吃飯,所以菜菜才有機可趁。

然而,當她看到瓊和波多西也出現在酒吧裡時,她還真有點後悔冒著被史蒂夫噴火的危險跑來參加歡送會了。

老實說,菜菜一直不明白瓊到底喜歡波多西什麼地方,沒錯啦!他的確是滿酷的,但是他的酷是那種很拽的酷,所以,當他以高高在上的態度來向菜菜表示好感時,菜菜立刻丟給他一臉灰吃。

可是那種傲慢的男人通常是不願意相信自己也會被拒絕的所以依然纏著菜菜不放,直到菜菜開始和原田交往,而瓊又故意跑上去暗示波多西,菜菜早就和原田有一腿了,波多西才開始以不屑的眼光看待菜菜。

之後,瓊如願以償和波多西開始交往,暗中卻依然和原田玩得不亦樂乎,菜菜看在眼裡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每次一想到如果不是瓊的設計,她也不可能有機會和史蒂夫認識、結婚,光只這一點,她就認為可以原諒瓊對她所做的了。

只要瓊不要再來惹她就好了,菜菜這麼想。

問題是,瓊若是多喝幾杯之後,就會變成一個很煩人的討厭女人了,因此兩個鐘頭後。在酒酣耳熱之際,就見她端著一杯琴酒加通寧水還拉著波多西,硬從鄰桌跑來擠進正在聊天的菜菜和莎拉之間。

「蕭啊!怎麼不叫你老公陪你來呢?哈林區晚上可不太平靜呢!」

菜菜盡量往旁邊移過去,邊淡淡地說:「他很忙。」不曉得如果她移到鄰桌去坐的話,會不會很不禮貌?

「哦!對了,你說過他是警察,不過……」瓊放下酒杯,故意抱住波多西的手臂,眼底閃著惡意。「原田說他從來沒見過你老公呢!真有那麼忙嗎?他是什麼警察?交通警察,還是巡邏警員?」

「有差嗎?交通警察或巡邏警員又有什麼不好?」菜菜不以為然地說。「想想看,如果沒有他們,我們現在大概都不敢逗留在這兒了!」

「也不是不好啦!」瓊做作地攏攏頭髮。「只是你是個大學講師,可以有更好的對象不是嗎?」

「什麼叫更好的對象?」菜菜嚴肅地說。「他是個很好的人,關心我、體貼我,這樣又有什麼不好?我為什麼要在意他是巡邏警員或交通警察?」

瓊雙眉一挑,「不會吧?真的是交通警察嗎?那種專門開罰單的交通警察?」她不屑地嗤了一聲。「遜斃了!」

一旁的莎拉和另一位講師珍眼看菜菜的臉色越來越不滿,忙插進來緩和氣氛。

「交通警察很好啊!紐約的交通已經夠亂了,如果沒有他們,開車的人都會寸步難行,大家都用走路的就好了!」

「是啊是啊!如果是巡邏警員就更威風了,警笛一鳴,所有的車都得閃避讓路呢!」

「好了、好了,別說警察了。」那位同樣要離職的教授也無奈地直搖頭,對這些女人感到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們女人不是最喜歡帥哥嗎?哪!瞧瞧剛進來的那三個人,又酷又帥,還不趕快多流點口水讓他們知道你們有多欣賞他們!」

一聽有帥哥出現,兩桌的女人全體一致行動,同時把腦袋往單一個方向扭去鏘鏘兩聲,所有女人的眼珠了裡全跳出心形記號來了。

「哇!好酷!」

「是啊!是啊!可惜那個黑發的稍微矮了一點。」

「金髮的,你們看那個金髮的,他最帥最酷,而且好性感喔!」

「不行,那個是我先看上的!」

「什麼叫你先看上的?他身上有貼上你的訂單標簽嗎?」

「就憑我是講師,你是助教,你就得閃一邊去!」

「講師又怎麼樣人家就一定看得上你嗎?」

「你……」

眼看她們為了男人幾乎要吵起來,在座有三位男士都不約而同地感到相當沒面子。堂堂大學講師居然做出這麼沒氣質的事,待會兒若是有人要問他們是否認識她們,他們肯定會閃到一邊去當作不認識!

不過,在這一群十多人當中,卻有一個膽小鬼看到那三個人就神色大變地直往後縮,而且口裡還喃喃自語著,完了完了,要被抓包了,該死!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呢?

菜菜拼命往旁邊的人身後躲.兩眼則緊張兮兮地偷覷著那三個人的動靜。只見三人中那個金髮的正問酒保詢問著什麼而褐發的則掏出一張相片給酒保看,剩下那個黑發緊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四周的酒客們。

不一會兒.那三個人似乎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而想離去,那個金髮的習慣地掃視一下周遭之後才往門口走去,可他才走出兩步便陡然停下來,並滿臉詫異地回過頭往這邊望過來,隨即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繼而向另兩個人低語幾句讓他們先離去後,金髮男子便轉身怒氣沖沖地大步走過來了。

「咦?他往這邊來了耶!」

「太好了!」

「不過,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哩!」

珍她們興高采烈,菜菜卻不知所措地抱著肚子縮成一團,簡直就像是一顆大雪球一樣,只可惜無處滾。

金髮男人——史蒂夫站定在菜菜這一桌前面,不等其他女人開口,他便氣勢洶洶地彎下上身,雙手撐在桌上,把那張寫滿了憤怒的俊臉對準了菜菜。

「園子·科恩,我現在要拘捕你,你有什麼話要說?」

兩秒的寂靜,繼而數聲驚喘,那位要離職的教授立刻跳起來抗議。

「我們好好地在這兒喝酒,你憑什麼拘捕她?」

史蒂夫立刻掏出警徽亮了一下,「紐約警局凶殺組!」雙眼卻仍然緊盯著菜菜。「如何?有何話要說?嗯?記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可都是要作呈堂證供的喔!」

「天哪!她殺人了嗎?」珍驚恐地喃喃道。

其他人也都不敢再吭聲了。

菜菜無助地瞄一下史蒂夫,才怯怯地舉起右手。「我……我要抗辯!」她囁嚅地道。

「說!」

「我要離開市立學院了,所以她們替我們開歡送會啊!」

「為什麼不告訴我?」史蒂夫冷冷地問。

「告訴你有什麼用?」菜菜不滿地說。「你那麼忙,叫你陪我來你一定說沒時問,所以我只好自己來了嘛!」

旁邊的人臉上驀然出現詫異之色。

「為什麼不叫張建陪你來?」

「你忘了人家晚上另外有工作嗎?難道要叫人家請假陪我來啊,你是我老公,連你都不請假陪我來了,我怎麼好意思叫他請假陪我來?」

瓊頭一個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他就是你老公?」她驚呼。

菜菜無奈地歎口氣。「你看,都是你啦!人家都以為你是交通警察的說,現在你讓她們失望了!」

史蒂夫錯愕地直起身。「為什麼我必須是交通警察?凶殺組有什麼不對?」

「凶殺組的會開槍殺人啊!」菜菜很嚴肅地說。「我可不希望人家知道我老公是個整天槍不離身的人,這樣說不定他們也會覺得我很可怕。而交通警察就很親切了,他們只會開開罰單、指揮交通而已,我比較喜歡我老公是交通警察。」她很正經地猛點頭,表示她的話是很認真的。

「那實在很抱歉了,我不是交通警察最失望的大概是你吧。」史蒂夫哭笑不得地說,而後轉向對旁邊其他的人點了點頭。「史蒂夫·科恩。不好意思,我曾經要求我太太夜間不准逗留在外面,所以找剛剛看到她時真的很意外,大概太生氣了所以有點失控,請各位不要介意。」

其他人客套話還沒出口,菜菜便低聲咕噥著,「你有槍,誰敢介意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菜菜,你……」史蒂夫啼笑皆非地搖搖頭。「好了,快八點了,該回去了吧?」

菜菜無辜地眨眨眼。「你要扣押我回警局了嗎?凶殺組要請我喝咖啡嗎?」

史蒂夫真是覺得又好笑又好氣。「你……你又不喜歡喝咖啡還跟人家喝什麼咖啡!」

「也對,」菜菜說著,慢慢站起身來。「我還是回家喝牛奶好了。」

史蒂夫伸長手扶著她繞過其他人走出座位。「這回初犯就饒了你,下回再這樣我就把你銬在家裡不准出門,懂嗎?」

菜菜沒有回答他.卻轉頭對其他人說:「看吧凶殺組的人就是這樣,所以我說交通警察比較好才是正確的。」

眾人呆呆地看著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摟著菜菜離去,而後面由相覷。

「沒想到她老公竟然是……凶殺組警官!」

「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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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如史蒂夫自己所說的,其實凶殺組和刑事組的工作內容都差不多,只是處理的案件都是專一的凶殺案而已。對史蒂夫來說,這應該是駕輕就熟,沒有什麼困難才對,然而打一開始,他就有預感情況可能不會太順利。

果不其然,凶手組雖然不排拒新加入者,甚至很歡迎多個人來減輕他們的工作。但問題是,如果是內定接任組長的人選,即使那個人過去的紀錄有多好。得過多少勳章,他們都會有不太服氣的反應。

憑什麼要外調人員來接任組長?那他們那些在凶殺組辛苦工作多年的人算什麼?要往哪兒擺?

想當初他接任扣分局刑事組組長時也有類似的情況,因為大家都認為應該是年歲最大、資歷最深的古達接任才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上面居然指派才剛進人警界四年的史蒂夫,這點就令幾個同樣資歷比他深的人不太滿意了。

但是古達卻主動來鼓勵他。

「別管他們,過一陣子之後他們就會了解,為什麼上面選的是你而不是我了。」

「為什麼?」就連史蒂夫自己都很疑惑呢!

古達笑笑。「因為你有足夠的能力和魄力領導組員,肯定會是個最適任的組長.而我卻只能是個最佳的組員,和你做最好的配合而已。」

事實證明史蒂夫的確有領導的魄力,不到一年,組員們就對他心服口服了。但這回,本來就彼此陌生不熟識的凶殺組探員們一開始就以不合作,甚至故意刁難的態度和他共事,私底下更沒有給過他好臉色,擺明了「看你能怎麼樣」的態度,令史蒂夫頗為無奈。

總不能拔出槍來威脅他們一定要和他合作吧?

不過,現任組長倒是很支持他,所說的話也和古達相當類似。

「別理他們,我看過你的紀錄,出乎意料之外的好,我相信你有能力去帶這些兔崽子們的。其實他們都是一些好傢伙,只是……有點心結而已,假以時日,他們的心結自然會慢慢解開的,有點耐心吧!」

史蒂夫想想也對,進凶殺組連一個月都不到,他急個什麼勁兒?要他盡全力工作,早晚他們會明白他的能力而接受他的。等三個月後若是他們還沒有人願意請他喝酒,屆時再來煩惱也還不遲。

意料不到的是,僅僅就是兩天後,那些一直把他推得遠遠的同事就親熱地搭著他的肩頭說;「待會兒去喝兩杯如何?」

那一天恰好是市立學院畢業考的最後一天,早上第二堂的經濟平衡理論考完之後,菜菜負責的科目便完全結束了。

輕輕鬆松地讓張建送她回家後,沒想到又接到婦產科醫生打電話來通知她產檢能不能提前一天?

當然沒問題,不過……算了就那麼一下下而已,她為什麼不能自己去?

當然可以,問題是一下下之後,她又忍不住去了二下下——這麼好的天氣,不去逛逛多可惜。之後又不小心有了三下下——既然順路,就去買點史蒂夫愛吃的玉米糕餅,回去孝敬一下老公大人囉!接著當然是四下下——累了,歇歇吧!

於是提著玉米糕餅、辣椒肉餡玉米卷和乳酪蛋糕(嘿嘿!順便買的),菜菜走進了家猶太小餐館……



  紐約警局凶殺組辦公室裡,七、八個人或坐或站地圍在前方,中間是頭髮灰白的組長大人。

「其他人呢?」組長問。

「還沒回來。」左邊有人應道。

「有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狀況?」

「我知道,」這回是右邊的人舉起了手。「派恩那一組毫無進展,戶川那一組正在追查線索。」

組長頷首。「那你們呢?」

「查到證據了,可是凶手失蹤了。」右邊的人回道。

「正在詢問死者認識的人,結果疑犯至少可以統計出三、四十人來。」中間的人說。

「嘖嘖!死者可真是討人嫌哪!」組長說著,轉向左邊。「你們呢?」

是史蒂夫這一組,個性最暴躁的哈力立刻搶先回答道:「線人說凶手躲在哈林區,應該是36或32區,可是我們追查了許久,竟然沒有人見過他。」

組長皺眉,「你們不會覺得這個案子已經拖太久了嗎?知道上面找我去講過幾次話了嗎?」

「是啊!是啊!我知道上面很關心這個案子。所以才又派了這個傢伙給我們。」哈力用下巴指指史蒂夫,「說什麼他有多厲害,破案率有多高,那個地區又是他的老地盤,結果呢?」他嘲諷地哼了哼。「還不是一無所獲,沒啥路用!」

「聯邦法官一家被殺,連總統都很關心這個案子,你們卻……」組長搖搖頭。「都已經拖這麼久了,為什麼不趕緊想辦法抓到凶手,卻只會在這兒起內訌?」

「凶手已經揪出來啦!只是還沒找到而已嘛!」哈力說。

「那就去把他找出來啊!」組長不高興地沉聲一喝。「而且史蒂夫也提醒過大家,這個案子絕不可能是他一個人做的,所以他到底有沒有共犯,也要抓到他之後才能知道吧,算我拜托你們好不好!只要你們肯合作一點,憑你們三個人的能力。怎麼可能找不出一個外行凶手來呢?」

「在黑人堆裡找黑人本來就不容易呀!」哈力反駁。

「你!」組長又搖頭,隨即轉向史蒂夫。「你覺得有多少希望?」

史蒂夫皺眉想了想。「黑人一向很合作,即使不庇護也不會隨便露口風,除非那個凶手另外又做了一些令同伴不爽的事,否則……我們只能盡力了。」

組長聞言,整張臉都嚴肅地皺起來了。「這樣嗎?可是上面說只能再給我們一個月,屆時若還不能抓到凶手的話,就要把案子轉給調查局,這樣我們紐約警局的面子就……」

「科恩警官!」

一聲傳呼,所有的人都把頭轉向門口,只見門口一位制服警察佇立著,身後還跟著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婦。

「科恩警官,有位自稱是你太太的東方女子來找你,請問……」

他還沒說完,史蒂夫已經氣急敗壞地跳過去了。

「菜菜,你你跑到這早來做什麼?」

菜菜徑自向那位警察道謝之後,才向史蒂夫低語道:「史蒂夫,我有急事找你嘛!」

「什麼見鬼的急事一定要現在找我,你不會打手機給我嗎?」

菜菜歎了口氣。「我打不通啊,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嘎?」史蒂夫忙掏出手機一看……真的沒電了!「你……一定要現在說嗎?」

菜菜猛點頭。「現在!一定要現在!」

史蒂夫回頭瞄一眼,發現他們正在相互討論案情,這才勉強道:「三分鐘,我給你三分鐘!」

於是菜菜開始說了,可是不到二十秒,史蒂夫就驚天動地地吼了起來。

「什麼?你自己一個人跑到那裡去了?」

菜菜當作沒聽到,繼續往下說,不到十秒,史蒂夫又咆哮了。

「什麼?你……你這個笨蛋!」

又過了半分鐘,史蒂夫幾乎跳了起來。

「你這個蠢女人,你到底在想什麼呀!?」

再過半分鐘,史蒂夫更是怒吼。

「我發誓;我一定要把你銬起來!」

就算再不想注意,其他人也忍不住開始懷疑:史蒂夫不是有虐待狂吧?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偷瞄著史蒂夫和他老婆,可是之後史蒂夫就再也沒有發出任何驚天地位鬼神般的吼聲,只是神情一會兒震驚、一會兒懷疑、一會兒遺憾,再回到驚駭地變換個停。

最後,菜菜說完了,史蒂夫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令大家頗為訝異地攬著菜菜來到組長前面。

「組長,這是我太太園子,她有些話組長可能會感到興趣。」

說著,他請同事讓位子讓菜菜坐下來。「不過,我最好先補充一下,因為案子沒什麼進展,所以我常常把資料帶回家研究,我太太可能也瞄到了一些,呃!就這樣。」他轉向菜菜。「菜菜,把你剛剛告訴我的再跟大家說一次。」

「不要!」沒想到菜菜卻很乾脆地拒絕了。「我是要幫你,又不是幫他們,我為什麼要告訴他們?」

史蒂夫愣了愣,隨即沉下臉。「菜菜!」

菜菜不滿地噘起嘴,「本來就是嘛!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古達都告訴我了,說他們都在欺負你。」她不滿地環視其他人,被掃到的人都很尷尬地轉開眼睛。「真的很幼稚耶!他們,你到底行不行也要試過才知道呀!一開始就打回票了,簡直像小孩子在賭氣嘛!一點風度都沒有,真是太差勁了!」

「菜菜……」

「等等,史蒂夫,讓我來。」組長突然打岔道。「科恩太太,我是史蒂夫的組長,很抱歉,我這些組員們的確是很幼稚,不過,我希望你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終究會了解史蒂夫的能力的,我想……」他瞥史蒂夫一下。「史蒂夫會讓你親自來跟我們說,一定是跟我們的案子有關係,就算你不說,他還是會轉告我們的,那倒不如你跟我們說詳細點,省得麻煩,這樣也算幫他的忙呀!」

「OK!」見風轉舵大概就是在形容菜菜此刻的行為了。「古達說你是個好上司,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告訴你們吧!」組長笑了,史蒂大則直搖頭。

「那我要從哪裡說起,一開始嗎?」

史蒂夫翻翻白眼。「不用,前面說簡單一點,重要地方仔細說就好了。」

「哦!」菜菜清清喉嚨。「呃……我今天去產檢,之後就順便逛街,最後就到125街那家猶太小餐館補充點能源,那是一家很小的餐館,當時幾乎沒什麼人,只有兩桌有人而已,一桌是日本人,一桌是南美商人。因為我一向喜歡看餐館裡掛在牆上的照片,所以我就找了一個最多照片的地方坐了下來,那剛好是倒數第二桌。」

她停了停,接過來史蒂夫替她倒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當時我後面,也就是最裡面那桌,恰好是那兩個南美商人在閒聊,我想他們可能不知道我懂西班牙語,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的談論那些事。其實,一開始我就應該趕快離開的,因為史蒂夫很凶猛地交代過我,要是碰上不對勁的事一定要趕快落跑,可是……」

菜菜偷覦史蒂夫一眼,後者則回以狠狠的一瞪眼。

「他們說的剛好是和史蒂夫的案子有關係,所以我就忍不住留下來注意聽了。」

史蒂夫的案子!?

組長一聽,立刻興奮地湊向前來「他們說什麼?」

菜菜把礦泉水喝完,交給史蒂夫空杯之後才又說:「他們說,很奇怪獵頭幫為什麼要收留那麼燙手的人物,其中一個說,那是因為那個燙手人物的共犯是獵頭幫老大的弟弟;另一個就說難怪,否則這樁殺害聯邦法官的案子這麼轟動,誰敢碰!不過現在追查得這麼緊,他們能把那兩個警方追緝得這麼緊的人藏到哪裡去呢?」

「哪裡?哪裡?」組長急切地問。

「黑靈魂窩。」

組長微微一愕,「黑靈魂窩?」繼而詢問地望向史蒂夫。

「34區黑寡婦幫的巢穴。」史蒂夫解釋。

組長雙眼一亮。「那就是說有確切地點了?」

史蒂夫點頭。「我知道在哪裡。」

「那你還不趕快聯絡34區的巡邏隊一起去抓人!」組長怒吼。

「不行!」史蒂夫忙道。「那個地區很緊張,一有外人進去,立刻所有的人都會知道,所以我們一定要慎重佈置好才能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這樣……好,大家一起來,所有的人放下手邊的案子來集中處理這個案子,今天之內就把它解決掉!」組長當機立斷地說。

於是,七八個人就圍起來開始研究了,可憐的大肚婆線人,立刻被撇在一邊閒閒的啃指甲。

不曉得她的線人費能不能換老公陪她一天?

一會兒,有些人開始打電話緊急聯絡,史蒂夫則仍然畫著簡圖,在和組長解釋著什麼。突然,菜菜四處游移的視線倏地定在角落那張通緝照片上,片刻後,她索性跑到照片前面仔細審視半晌,甚至還偷偷拿支筆在下面涂涂抹抹的……

「史蒂夫,我見過這個人耶!」菜菜指著那張被她涂得變了個樣子的照片說。

所有的人立即盯了過來,史蒂夫更在一愣之下馬上跑了過來。

「你看過他,你確定?」

菜菜點頭。「我看過,雖然他的樣子變了,名字也不一樣,可是他的眼睛變不了,就是他沒錯!」

史蒂夫看著那張照片。「他現在是這個樣子的?」

菜菜頷首。「嗯!」

「你在哪裡看過他?」

「他是我們學校藝術系的講師。」

史蒂夫頓時吃了一驚。「你……你們學校的講師?」

「沒錯,」菜菜往下看著通緝資料。「哇咧!強姦殺人啊?難怪,難怪有好幾次看見他午夜時分,帶一些陌生女人進他的公寓,他住在我們以前的公寓五樓,我又常常在你晚歸的時候,探出窗外看看是不是你的車回來了,所以才會注意到……對、對,這三個女人我見過。」

她指這下面受害者的小張照片叫道,繼而懊惱的歎了一聲。

「如果我之前有看過你們這份資料就好了!」

史蒂夫不敢置信愣了半晌,而後突然轉向組長。

「組長,我太太有絕佳的記憶力,只要她說記得就一定沒錯!」

組長點點頭。「好,那件案子是誰的?」

整個凶殺組最矮小的彼得立刻站了出來。「我的。」

「OK!消息給你了,快去查清楚,這次最好給我抓到人!」

「沒問題!」

組長回過頭來,「啊!科恩太太,」連續撿到兩件得來不易的消息,他感動得簡直想流下兩滴感恩的眼淚。「真是太感激……」

沒想到菜菜又轉向了另一邊。「咦?那個人我也見過那!」那是通緝已久的資料。

「嘎?」

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議地又瞪住了她。

「我想想……嗯是一年半前我剛到紐約……不、不!我剛到美國時,我太早下機,只好上另一班飛機,沒想到又搭錯了飛機,所以跑到麥沙比去了。我根本不曉得那是什麼地方,只好在那裡等另一班往紐約的飛機囉!」

史蒂夫聽了直翻白眼。

「當我在等待班機時,有一個人讓我很火大,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個人和同伴剛從入境處出來,然後坐在我旁邊不遠的地方,好像在等人來接的樣子,他呀……」菜菜一臉的憤怒。「大概是太無聊了,居然故意把一個小女孩的棒棒糖搶過來扔在地上,然後哈哈大笑,實在是太惡劣了!」

「他就是這個人?」史蒂夫指著那張照片。「沒錯?」

「沒錯,一模一樣。一點改變都沒有,我記得他和身邊的人說過兩句話……」

「說什麼?」

「他說:沒有人想到我會躲到這裡來吧?我看那個笨條子哈力,永遠都別想逮到我了!」

「狗雜種!」哈力突然脫口咒罵道。「沒想到他居然躲在那邊!」

組長看向他。「我記得是你的案子吧?」

哈力點頭。「他是我的恥辱,每次犯案過後都會針對我留下一些嘲諷的挑釁訊息,可是當我真的快抓到他時,他卻消失了!」

「為什麼他會認為你絕對想不到他躲在那裡?」

哈力苦笑。「因為他的前妻住在那裡,而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他死的人就是他前妻!」

「被騙了?」組長同情又了解地看著他。「那個女人看起來一定是那種非常纖細柔弱的可憐女人吧?」

哈力羞愧地垂下頭。

組長輕歎。「今天把這件案子盡快解決了,明天你就去麥沙比吧!」

氣氛似乎有些沉重,菜菜眨眨眼,突然跑去拿起她帶來的袋子高高舉起。

「要不要先吃點點心?肚子飽飽的,辦案比較有精神喔!」

史蒂夫臉一沉,正想說她幾句,組長卻笑眯眯地伸出手來,「沒錯、沒錯,肚子一餓就很容易不專心了。來,大家一起來吧!」

之後,當菜菜忙著分點心給大家時,組長用手肘頂了頂史蒂夫:「幫我謝謝你太太!」

史蒂夫眨了眨眼,隨即失笑。

「她才不需要人家謝她呢!她只希望我回去不要吼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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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凶殺組探員們在34區警力的協助下,順利逮回了藏匿在黑人最大勢力范圍內的兩個嫌犯。

行動後的檢討當中,哈力突然問:「史蒂夫,老實告訴我們,其實這件行動只要有你一個人去就足夠了,對不對?」

一聽,所有探員們全都把視線集中在專注於寫報告中的史蒂夫身上。

「誰說的?」他頭也不抬地否認了。

哈力苦笑了一下。「別把我當笨蛋,我看得出來,哈林區的分局都和你很熟,他們是因為你,才跟我們配合得那麼密切,否則一般分局是很討厭有人跑到他們的轄區內行動的。我想,如果不是你在分配任務,而是我們其中任何一人的話。他們可能沒有人願意聽我們的指揮吧?」

「沒有那種事。」史蒂夫依然否認。

哈力搖搖頭。「其實,當你老婆告訴你消息時,你根本不用告訴我們,只要自己去讓34分局配合行動就好了,你曾是哈林區的警官,所以,就算你突然出現在那兒,也不會驚動到任何人,這樣更能迅速完成逮捕嫌犯的行動不是嗎?如此一來,你剛進來就是大功一件了,但是你卻放棄了這種做法,實在有點傻,你知道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史蒂夫還是打死不承從。

哈力笑了。「好吧!就算你真的不懂好了,報告寫好了嗎?」

「差不多了。」

「那麼。」哈力親熱地搭上史蒂夫的肩膀。「待會兒大家去喝兩杯慶祝一下,你認為如何?」



  六月的第一個星期天,正當波多黎各日大游行的花車與樂隊浩浩蕩蕩地沿著第五大道,從44街往朝86街方向行進,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歡樂氣氛之中時,一個足足有九磅重的胖娃娃,在卡伯尼醫學中心扯著大嗓門出世了。

史蒂夫步履不穩地從產房裡出來,他靠在牆上抖著手摘掉口罩,哈力立刻發現他的臉色好像剛剛吞下放了三天三夜的生蚝一樣難看,他忙上前去扶住了他。
  「史蒂夫?」

史蒂夫深呼吸好幾下之後才低語,「男……男的。」

「恭喜了,老弟!哈力立刻眉開眼笑地,猛拍一下他的背。「可是你的模樣看起來,為什麼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樣子?」

史蒂夫沿著牆壁慢慢坐下來,他瞪著自己顫抖的手。

「我……我不知道女人生產必須經歷那麼可怕的痛苦,簡直……簡直是太恐怖了,雖然大夫說是嬰兒太大才會那麼辛苦,可是……老天,我真的以為她會死掉!我……我從來沒有那麼恐懼過……」他捂住臉。「JesusChrit,我發誓絕對不會再讓她生第二個了!」

哈力在他身邊坐下,並了解地拍拍他的膝頭。

「我懂你的意思,事實上,我在陪我老婆生產時,我……呃!我一看到孩子的頭冒出來後就昏倒了!」他不好意思地說。「事後,我真的覺得女人實在太偉大了,因為當我腦海裡還清清楚楚地印著那副血淋淋的景象時,我老婆已經喊著說要生第二個了!」

「絕不!」史蒂夫立刻放下手並低吼。「我絕對不會讓她再生了,我……我寧願永遠都不再碰她了……或者,我去結紮……」

哈力意味深濃地笑了。「你真的愛死她了,對吧?」

愛她!? 史蒂夫訝然地睜大了眼,綠眸中不斷閃爍著詭異的光彩,仿佛女巫的魔法翡翠。而後,訝異之色徐徐消失。

「是的!我真是愛死她了,不是嗎?」他喃喃自語著:「那個該死的笨女人,我真的是愛死她了,不是嗎?若是失去了她,我……我想我會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才好!」

「那就好,」哈力說,「這樣,她為你辛苦生下孩子,就很值得了!」

史蒂夫突然跳起來,「我要去看她,她剛剛看起來真的是筋疲力盡,好像只剩下一口氣了,說不定……說不定……」他越來越驚恐地拔腿就跑。

哈力無奈地跟在後頭。「真是個典型沉醉在愛河裡的男人!」

然而,當史蒂夫砰的一聲撞開病房門後,卻愕然瞧見那個筋疲力盡的女人,正神采奕奕地直向他招手。

「啊!史蒂夫,你來得正好,快,快去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剛剛我沒看清楚啦!」她完全忘了剛剛在產房裡是如何鬼叫,又是如何在史蒂夫的手臂上掐出一大塊烏青的了,大約她也知道女人進產房時,有權利殺人放火,任何作奸犯科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史蒂夫游魂似的晃了進去。「你……你不需要睡一會兒嗎?」

「睡?」菜菜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拜托,我精神這麼好,哪睡得著呀?」

史蒂夫傻住了。

「筋疲力盡,嗯?」哈力戲謔地低語。

史蒂夫回過頭來瞪他一眼,他聳聳肩不出聲,而菜菜又在叫了。

「史蒂夫快啊!」

史蒂夫凝視她片刻,隨即回身就走。

「她最好不要跟我說,要再生第二個了!」他咕噥。

史蒂夫請了十天的假陪伴菜菜,雖然不是很久,但是菜菜已經很滿意了。她知道以史蒂夫熱愛工作的程度,能為她請假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同時,史蒂夫找的保母,開始天天來醫院看看寶寶。菜菜有預感,這會是一個非常盡責的保母。特別是和她談過之後,菜菜更覺得,自己可以放心地在上班時,把孩子交給保母了。

但是,菜菜還是覺得有點不安,因為史蒂夫好像根本不願意讓他哥哥知道他已經有兒子了。

「史蒂夫,你不想通知你哥哥嗎?」

史蒂夫聳聳肩。「不想。」

菜菜嚴肅地注視著為她削蘋果的史蒂夫。

「為什麼?」

史蒂夫輕歎。「因為杰克想要兒子想瘋了!」

菜菜一愣,隨即恍然。「你是不想刺激到他?」

史蒂夫把一片蘋果遞給她。

「如果他知道我剛結婚不久就有兒子,我是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但是肯定不會太好過。」

菜菜了解地點點頭,「我明白了。」旋即又蹙眉。「可是你也不可能永遠不讓他知道吧?」

「等坦娜替他生了兒子之後再說吧!」史蒂夫輕描淡寫地說,無意把坦娜根本不想再生孩子的情況告訴她。

菜菜想了想。「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那你呢?」史蒂夫反問。「你好像也不準備通知你在台灣的父母,甚至……你好像連結婚的事也都沒有告訴他們吧?」

菜菜長歎。「我當然有通知他們我結婚了,但是……」一想起當時美代媽媽的反應.菜菜就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那是她和史蒂夫婚後一個星期——

「有什麼事快說,我快要胡大牌了,你不要又帶什麼衰運給我了!」美代媽媽口氣實在不太像有曾經想念過她的樣子。

「呃……」菜菜猶豫了一下,就這麼突然結婚,又沒有經過她的同意,美代媽媽不知道會不會生氣?「我……我結婚了!」

「真的?對方是做什麼的?」美代媽媽的口氣有點期待,如果能不小心撈上一個大富豪,可就卯死了!

「他是警察。」

「警察?」美代媽媽輕蔑地嗤了一聲。「沒前途!」

菜菜有點悲哀地低語。為什麼美代媽媽這麼現實呢?就算是假裝也好,稍微關心一下女兒也不會死吧?

「還有,媽,我……呃,我也懷孕了,預產期是在……」

可就在她說出預產期時間的同時,電話那頭也同時傳來「自摸」的驚喜叫聲,隨即,美代媽媽匆忙說了兩句,「好,好,有人肯娶你就好了,拜托別再來煩我了!」話落,電話就被切斷了。

煩她?

這算什麼跟什麼嘛!

記得到美國兩個月之後,她曾經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但是姐姐卻以不耐煩的口氣告訴她,說自從她離家出國後,爸爸的公司穩定了,哥哥又另外交了女朋友.姐姐的男朋友和另一個女人分手了,連美代媽媽也開始贏牌了,所以她出國是對的。

這話真教人傷心.但是,既然家裡沒事就好了。

沒想到過一個月,她再打電話回去時,美代媽媽卻很乾脆地要求她,別再打電話回去煩他們了,還以責怪的口吻告訴她,上回姐姐接到她的電話當天就和男朋友吵翻了,而且一直沒有和好。

哇咧!那也要怪到她頭上來嗎?明明是姐姐那種脾氣,沒有幾個人受得了,而且通話當天,姐姐的口氣就不是很好,可見那天她的心境本來就很低落,要是用那種心情去面對男朋友,兩人不吵翻才怪吧?

但是,想是這麼想,菜菜還是不敢再打電話回去「煩」他們了。同時她也決定,如果家裡真的有事,自然會主動和她聯絡,否則她就當家裡事事如意、平安發大財,她就別再打電話去煩他們就是了。可顯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蕭家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和她聯絡!

剛到美國時,因為經濟大拮據,所以連電話都沒有,當她有手機電話時,她已經不和家裡聯絡許久了。現在,她也沒有去想到那麼多,只認為既然他們沒有找她,她也沒有必要去「騷擾」他們。史蒂夫見她臉色黯然沉默許久,心裡明白她和家裡可能有什麼不和樂,於是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既然有告訴他們,我們結婚了,那就夠了,別再想這些了,想想達比滿月時的慶祝會吧!那些傢伙堅持要舉行的。」

菜菜忙振了振精神。「有多少人?」

「大概……」史蒂夫沉吟。「不算小孩的話,至少也有三十幾個吧!」

「三十幾個?!」菜菜尖叫,不只精神振作了,簡直是嚇壞了!「還不包括小孩?天哪!我們家哪容得下那麼多人哪?」他以為他們家是總統宴會廳嗎?

「所以大家決定到我們大樓的頂樓花園烤肉,我已經跟大廈管理員說過了,他說只要先報備過,而且保證不會破壞花園就沒問題了。」

菜菜這才鬆一口氣。「老天,要是全擠進家裡去,大概連轉個身都不容易了,搞不好大家還會不小心,猛親過來猛親過去的,到時惹出一大堆糾紛就好玩了!」

史蒂夫噗時失笑。「太誇張了吧!」

菜菜聳聳肩。「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滿一個星期吧!」

菜菜歎息著喀嚓咬下半片蘋果。

「真希望明天就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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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20:28: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欣雅是個溫柔沉靜的三十五歲女人,四年前離婚時,前夫就把孩子帶回澳洲去了,甚至連聯絡地址也沒有留給她。思念孩子的欣雅便以保母為業,把無從發揮的母愛發泄在所照顧的寶寶身上。

達比是她照顧過的第三個寶寶,一開始,她就以協助手忙腳亂的菜菜為立場,不但疼愛寶寶,也關心菜菜,絲毫沒有獨占孩子的想法。而且,她雖然住在他們家裡,卻總是很體貼的在他們夫妻需要單獨相處的時候悄悄避開。

他們實在很幸運,菜菜想。

七月四日是美國獨立紀念日,可是,雖然它是國定假日,卻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在這一天放假,譬如警察就不行。

交通警察不行!

巡邏警員更不行!

凶殺組警官史蒂夫也不行!

早幾天以前,史蒂夫就和線人約好在這天見面了,可是,他空等了兩個小時之後,終於明白自己又被人放鴿子——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被放鴿子了。但是,幽默的線人——他自認很幽默——卻不這麼認為,因為,他事實上是有露面——躲在牆角後露面,是史蒂夫自己太遲鈍,才沒及時發現他的呀!

這種理由史蒂夫當然不能接受,於是怒氣沖沖的史蒂夫,發誓非在今天揪到線人不可,便開始和線人在國慶游行隊伍中玩起捉迷藏來了。

有人說「男人永遠跟小孩子一樣幼稚」,這句話實在應該比孔老先生所說的「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更適合歸類於至理名言才對,大概是玩得太盡興了,史蒂夫忘了和檢察官同樣約在今天見面,更忘了早就答應菜菜在今天陪她去買衣服,因為,她那些又舊又爛的夏季服裝,早就在搬家時被徹底終結了。

約定時間過了,菜菜左等不到丈大,右等不到警官,猜想老公會不會還在警局寫報告之類的——聽說他還有幾份報告還沒交出去呢!於是,菜菜決定到警局去等他。

可是,凶殺組辦公室裡居然空無一人,除了一個看起來很「凶悍」的女人。那女人雖然相當好看,但眼神太尖銳,神情太嚴肅,甚至連動作也是一板一眼的,全身上下很明顯的散發出「不要惹我」的訊息。

正在史蒂夫辦公桌上看一些報告的女人,似乎感覺到辦公室裡又多了個人,立刻抬起頭,並皺眉問:「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呃?我?」史蒂夫怎麼沒提過凶殺組多了個女警官!菜菜狐疑地暗忖。「我是來找史蒂夫的。」不過,這個女警官倒比較像還夫女凶手吃錯藥跑來自投羅網。

女人挑了挑眉。「你就是那個線人嗎?」聽說史蒂夫去見一個女線人了,怎麼線人反而跑來找他了呢?

「線人?」應該算是吧!畢竟,她也的確提供不少消息給史蒂夫警官。「呃……也算是啦!那你呢?」

女人挺挺胸脯,「梅爾檢察官。」她傲然道。

哇塞!好酷,女檢察官耶!

菜菜滿臉驚歎地露出佩服的笑容。「你好了不起喔!」

梅爾哼了哼沒說話,繼續看她的報告,菜菜這才注意到,她在看的是史蒂夫的報告。「你也是來找史蒂夫的嗎?」

「唔!他跟我約好的……」梅爾依然盯著報告漫不經心地回道:「他是我推荐到這兒來的,我自然要來看看他,是不是如我所預料的那麼能幹。」

「咦?」菜菜驚訝地眨了眨眼。「他是你推荐到凶殺組來的?」

「嗯!」梅爾淡淡應道:「上面本來是要讓他去13分局的,可是,我建議上面讓他到這兒來,我覺得這兒有更多讓他發揮的空間。何況……」

「何況?」

梅爾突然泛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他也說過他願意來幫我的。」

菜菜瞪著梅爾的微笑,感到有點詭異,令人很不舒服。

「他說他願意來幫你,可是你是檢察官,和凶殺組又有什麼關係?」

「我是專門負責凶殺案的檢察官。」

「啊」菜菜隱隱有些了解了。「你們認識很久了?」

「從我是實習檢察官時就認識了,」梅爾換了另一份報告繼續看,「所以,我知道他是個多麼出色的警探。」

菜菜皺眉。奇怪,她為什麼從來沒有聽史蒂夫起過,有這麼個女人呢?認識這麼久,又主動幫史蒂夫調到凶殺組來。看梅爾曖昧的樣子,好像也不純是朋友或同事的關係,難道梅爾還不知道史蒂夫已經結婚生子了嗎?這怎麼可能?難道梅爾這麼驕傲的女人也願意做第三者?

「你是辦凶殺案的檢察官,那麼五月底那件連續強姦殺人案,就是你辦的囉?」看到梅爾皺眉.菜菜忙又補充道:「那件案子是我提供的消息,所以,我很想知道結果如何?」

「不是我辦的。」梅爾放下報告。「我到辛辛那提法院支援半年,四天前才回來。」

難怪!菜菜恍然大悟所以,梅爾根本不知道史蒂夫已經結婚了。不曉得梅爾若是知道史蒂夫已經結婚了,會有什麼反應?

菜菜猶豫了一下。「呃……那麼你大概不知道,史蒂夫已經結婚了吧?」這絕對不是她壞心,是事實,最多只是希望梅爾不要再來勾勾纏了。瞧!她多好心,早點讓梅爾斷了這條心,讓她去提拔別人做警察局長吧!

剛拿起的第三份報告書,突然失去支撐飄然落地,梅爾僵了兩秒後,才徐徐望向菜菜這邊來。

「你剛剛說……」

菜菜暗歎,她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梅爾對史蒂夫的想法了,只是不知道史蒂夫對梅爾的想法是不是一樣的?

「史蒂夫已經結婚了。」

梅爾再一次僵住,隨即脫口叫道:「騙人!」

史蒂夫就在這時候走進辦公室,一見到梅爾便愕然道:「梅爾,你怎麼……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和你約好三點在這裡見面了!」轉個眼,他又愣了一下。「咦?菜菜,怎麼你也……啊!糟糕,抱歉、抱歉。」他歉然的摟住菜菜親了一下。「我忘了要陪你去買衣服了。再等我一下好嗎?我跟梅爾稍微談一下,就可以陪你去了。」

跟著,他又轉向滿臉震驚錯愕的梅爾。

「梅爾,這是我太太園子。菜菜,這位是梅爾檢察官,是一個非常能幹的女人。你呀!實在應該跟人家學一下,別老是這麼迷糊呀!」

菜菜沒有任何抗辯,只是悄悄覦著梅爾,心理實在有點同情她。

「哪!菜菜,」史蒂夫把菜菜拉到他的位子上坐下,並打開電腦。「你在這裡看看通緝犯的資料,瞧瞧有沒有你見過的,我和梅爾檢察官到那邊談談。」

不曉得他們在談什麼,只覺得梅爾的神情不像是在哭,也不像是在笑,倒比較像是她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或者她還無法接受這事實吧!

再能幹的女人一旦被戳到死穴,還是會崩潰的!

雖然史蒂夫很明白的表現出,他對梅爾的感覺只是很佩服那個女人而已,但是,這也提醒了菜菜一個令人很不愉快、而且,她一直逃避去考慮的問題。

她和史蒂夫是奉子成婚的,當初就說好,會盡量維繫這樁婚姻,若真是不行,或者各自立愛上別人了,彼此也可以坦白說出來,大家來個好聚好散,甚至還談到孩子的歸屬將由菜菜決定。

老實說,她連作夢也沒有想過他們會有分手的一天。從結婚的那一到開始,史蒂夫已經是她的丈夫了。之後,她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分開,連想都沒有想過,到現在……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哇咧!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

結婚之後,她似乎很快就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的保護與照顧,也很自然的認為,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是這樣,而且,他們永遠都會是這樣的,所以,她從來沒有認真去思考過其他太複雜、太有深度的問題。

然而梅爾的出現卻提醒了她。他們的一開始就是不正常的,這樣的關係絕對不會穩定到哪裡去!

想到這樣,她就極度不安、而且不解。

這種不想離開他的心情,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呢?這種眷戀他、不捨的意念,是什麼時候開始醞釀的呢?這種一想到分開就心痛的病症,是什麼時候開始產生的呢!這種害怕失去他的恐懼,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呢?

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麼會有如此複雜的心理呢?

她承認自己對這種事很遲鈍,一下子想這麼多,對她來講是很困難的事。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和他分開,可要是他真的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呢?

真的要好聚好散嗎?

她做得到嗎?



  自從偵破聯邦法官全家被殺一案之後,組長便安排史蒂夫和哈力搭檔成一組,而旦不再存有偏激想法,哈力很快就和史蒂夫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下班後,兩人常常結伴去喝兩杯後才回家。

這天,兩人正在盯梢,輪到哈力去買午餐來車上吃,史蒂夫突然接到一遍意外的電話。

「史蒂夫?」

史蒂夫訝異地看看手機,再靠回耳邊。「杰克?」

「總算找到你了!」

「該死!杰克,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我請偵探社調查的。」杰克很乾脆地坦白了。

「請偵探調查的?」史蒂夫很不可思議地喃喃道,繼而大吼,「你讓偵探來調查你弟弟?」

杰克歎了口氣。「誰教你都不給我聯絡你的方法,又不准你以前工作分局的同事們透露,所以,我只好用這個辦法囉!不過你放心,我只叫他調查出你的電話號碼和住址就可以了,其他一概不查,史蒂夫,我不會這麼惡劣去探究你的私生活的。」

史蒂夫不滿地哼了哼。「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杰克靜默了一下。

「坦娜去找你了。」

「什麼?」史蒂夫咆哮。「你讓她來找我?你是笨蛋嗎?」

「史蒂夫,別忘了我是你哥哥!」杰克不太高興地說:「不是我讓她去的,是她自己看到偵探社送來的資料後,瞞著我偷跑去的。不過,她只知道你住在葛萊美西公園,因為,詳細住址和電話號碼,我都另外收起來了。」

「就算你是我哥哥,我還是要說你是個笨蛋!」史蒂夫怒道:「你到底要我拿她怎麼辦?」

「我現在帶著莉芙在往紐約的班機上,大概不到半個鐘頭就會到達拉瓜第亞機場,請你幫我留住坦娜,等我去把她帶回來,拜托你了,史蒂夫。」杰克幾近於央求地說。

「你……」史蒂夫咬咬牙。「我會留住她的。」

「謝謝啦!」

於是,當哈力把一杯黑咖啡和厚煎餅遞給史蒂夫時,看到的就是一副剛剛有人強姦他的德行。

哈力先把自己的咖啡放在前面,才問道:「怎麼了?」然後咬了一大口厚煎餅,兩眼盯著車子前方不遠的洗衣店。

史蒂夫一點胃口也沒有的,把厚煎餅扔在前面,咖啡倒是先喝了大半杯。

「我哥哥剛剛打電話給我。」

「哦!發生什麼事了嗎?」

史蒂夫重重歎了一聲。「麻煩事!」

接著,他便把和坦娜還有哥哥之間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完後,哈力吹了一聲誇張的口哨。

「難怪你住得起那種地方,原來你家裡這麼有錢啊!」哈力笑著擠擠眼,「我還以為你收賄呢!」他開玩笑地說。

史蒂夫以「你很無聊!」的眼神瞪他一眼。「除了買那棟公寓之外,我幾乎沒有動過那筆錢。」

「哇!那那筆錢不是一年比一年多了?如果你真的都不去動,而你哥哥又繼續把你名下股份該分得的錢,匯給你的話,我想即使你完全不工作,還是可以過得很舒適吧?」

「應該是那樣。」

哈力笑笑,又咬了一大口煎餅,模糊地說:「這真是糟糕,我認為你哥哥是自覺對你有所虧欠吧!瞧他占了你的女人又包了所有財產,看在旁人眼裡,他這個哥哥實在很過分,所以,他才主動把你該分得的股份,依舊撥給你。」

「結果坦娜原以為你會一無所有,沒想到你終究還是個有錢人。也許她真的是對你舊情難忘吧?但不可否認的,她是因為你有了那筆財富,才不肯對你死心的,這有一半是你哥哥造成的。我想如果你隨便點個頭,她就會立刻甩開你哥哥,飄到你身邊來吧!」

史蒂夫沉默片刻。「杰克說,坦娜曾經向他提過離婚,但是他不肯。我知道杰克是真的很愛坦娜,愛到可以不顧坦娜是我的女友,而且,不管坦娜是不是真愛他,就閃電般和她結婚,愛到可以原諒她所做的每一件背叛他的事,愛到絕對不可能放坦娜離開他身邊。」

「那麼……」哈力喝了一口咖啡。「你就只有想辦法讓坦娜死心囉!」

「有什麼辦法,我都告訴他們,我結婚了!」

哈力聳聳肩。「說不定她認為你只是為了不想破壞哥哥的婚姻,才隨便結婚的,甚至你哥哥也可能是這麼想的。所以,你必須把你現在對她的想法,老老實實告訴她,而且要讓她明白,你不是在說謊,讓她清楚了解到你所愛的女人,從來不是她,而是園子。」

「但是,我早就告訴過她我不愛她了。」

「不過她不相信,對吧?而且,她也不知道,現在你有多麼愛你的老婆,對吧?」

史蒂夫默然了。

哈力繼續終結他的煎餅,並說:「待會兒吃完你就先回家吧!反正今天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緊急狀況了,就算有我也會立刻通知你,OK?」

「可是……」

「難道你不怕坦娜不巧和園子碰上了,然後對園子說些令人誤會的事嗎?」

心頭一凜,史蒂夫沉聲道:「她敢!」

「那種女人什麼事不敢?」哈力不屑地說,「你哥哥也真傻,居然對那種女人那麼死心眼!」

史蒂夫沉思片刻,而後默默抓起煎餅大口大口吞,準備吃完就立刻趕回家去,他不希望讓菜菜傷心或產生什麼誤會。

這是他頭一回,為了私事而把公事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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