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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偉老者搖頭說道:「阿駿,人的嘴都夠快的,不怕傳不出去,再說就是黑三兒這幫人
不敢宣揚,玉霜姑娘從這邊兒走了,到時候那邊兒接不著人,人家必然動疑,四下裡只派人
一打聽,郭家的勢力範圍內,還愁問不出來?」
瘦削老者兩眼一瞪,咬牙說道:「這究竟是哪個兔崽子干的……」
魁偉老者道:「你該罵是誰嫁的禍。」
瘦削老者臉色一變,道:「我就是這意思。」
魁偉老者道:「找,那就明查暗訪,快找!」
瘦削老者道,「咱們也找?」
魁偉老者道:「怎麼不?阿駿,玉霜姑娘是郭家的姑娘,又是梅姑娘所生,衝著這層關
系,咱們就是跑斷腿也應該!」
瘦削老者道:「何止跑斷腿,就是賣了命也不多。」
魁偉老者道:「這就是了,那咱們就得找呀!」
瘦削老者道:「找是得找,可是少爺……」
魁偉老者道:「咱們兩方面都找,找著少爺勸少爺,萬一要能在找著少爺之前找著玉霜
姑娘,這麻煩就沒有了!」
瘦削老者一點頭,道:「說得是,阿騰,你說,咱們先從哪兒著手?」
魁偉老者道:「別問,跟我走就是。」
瘦削老者沒再說話,跟著魁偉老者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街上熙往攘來擁擠
的人群中……
黑三兒跑進了鼓樓前那家酒肆裡,沒多久,那白淨臉漢子匆匆地出了酒肆,接著半月工
夫不到,玉翎雕作案的事傳遍了「錦州」週遭百里……
第十九章 玉嬌虎
四匹純關外種的高頭駿馬,蹄聲得得,昂首踢蹄地緩緩馳進了「錦州城」,好神駿的馬,
引人注目。
馬引人注目,馬上的人更引人注目,也望之嚇人,那馬上的人要瞪人一眼,能讓人從心
底冒寒意。
那四個,是清一色的高大魁偉大漢,同樣的裝束,同樣的打扮,同樣的特徵,同樣的皮
帽、大襖、馬褲、皮靴、寬腰帶、寬腰帶上排著一柄帶鞘的短刀,襟袒開著,兩隻袖子挽著,
露出兩股粗而圓,健壯而有力的腕子、小臂,毛茸茸的。
濃眉,大眼,絡腮鬍,個個一臉凶蠻剽悍色,大老金已算是凶蠻剽悍,可是跟這四個一
比,大老金就成了那溫馴的綿羊。
每人手裡一根短馬鞭,鞍邊還掛著一具革囊,沉甸甸的,隨著馬匹的馳進直搖晃,好不
怕人。
這四個,綴成一前三後之勢,進了「錦州城」,然後順著大街策馬直往裡走,顧盼之間
人紛紛低頭,好不威風,好不神氣。
這四個剛過去,接著,又是四人四騎,一批,一批,又一批,算算共是二十人二十騎。
頭四個在北街「聚豐客棧」門前下了馬,馬往拴馬樁上一拴,一前三後地大步進了「聚
豐客棧」。
「喂,有人麼,過來一個。」
為首高鼻樑大漢進門一站,人似巨靈神,又似半截鐵塔,沉聲開了口,話聲如雷,震得
人心跳耳鳴!
一名夥計忙迎了上來,躬身哈腰陪上一臉怯怯笑:「四位爺是要住店?」
高鼻樑大漢道:「廢話,找姑娘的,你這兒有麼,可有乾淨上房?」
好沖、好野、好蠻、好粗。
夥計一聽就知道是扎手的硬貨,忙陪笑說道:「有,有,四位爺請跟我來!」一哈腰,
轉身要走。
高鼻樑大漢一抬手,道:「慢點兒,有幾間?」
夥計討好地道:「您要幾間有幾間。」
高鼻樑大漢一點頭,道:「好,我包你一進院子,有人住叫他們讓一讓,去幾個趕快給
我收拾乾淨,要快,這個,先拿去。」抖手一大錠銀子扔進夥計懷裡。
這一下不輕,打得夥計一咧嘴,他連忙抱住,連吭都沒敢吭一聲,忙道:「四位請這兒
坐會兒,我這就去收拾,包管誤不了四位歇息!」轉身急急往裡行去。
高鼻樑大漢冷哼一聲道:「誤了我歇息,我拆了你的鳥店……」
向後一揮手,道:「去一個迎迎他們去,就說客棧我訂好了,讓他們到這兒來!」
一名大漢轉身出門而去,隨聽蹄聲響,由近而遠。
沒一會兒,夥計匆忙地出來了,近前一哈腰道:「這位爺,後面收拾好了,您幾位請
吧!」
高鼻樑大漢一點頭,道:「不差,很會辦事,挺利落的,爺有賞……」
夥計忙道:「謝謝爺。」
高鼻樑大漢道:「趕明兒個一塊給,阿貴跟我進去,阿富留在這兒等他們,他們到了再
帶他們進來。」
他大步往裡去了,一名跟著他,另一名留在哪兒沒動。
高鼻樑大漢在夥計小心翼翼地前導下進了後院,抬眼看,這客棧共有三進,這頭一進有
八間上房,院子裡還種著些花木,倒也清幽宜人,他當即一點頭,道:「好,哪一間最好,
嗯,嗯,就是這間吧……」
抬手一指坐北朝南,一排三間上房最中間的一間道:「帶路,我瞧瞧這一間怎麼樣?」
夥計唯恐稍慢,連忙前面帶路。
剛進門,紛亂步履響動,院子裡一下進來了十幾個,只聽有一個漢子扯著喉嚨叫道:
「二爺,大夥兒全到了。」
高鼻樑大漢轉過了身,一點頭,道:「好,想住哪一間大夥兒自己挑,如今算歇下來了,
沒有我的話任何人不許往外跑,咱們這趟出門不是來玩的,無論大小事,一概不許惹,聽見
了麼?」
十幾個大漢轟雷般一聲答應,立即散開了。
只見一名身材瘦小,步履輕盈,走路既擺又扭的白淨臉兒年輕漢子走了過來,往廊簷前
一站,仰臉說道:「我住哪一間?」
話聲尖而細,像姑娘家說話,煞是清脆好聽。
高鼻樑大漢一咧嘴,道,「我的傲爺,敢不先給您張羅麼?您的住處早安排好了,瞧,
就是這一間,進來瞧瞧中意不中意?」
帶著瘦小白淨臉兒年輕漢子進了屋。
進了屋,瘦小白淨臉兒年輕漢子抬眼一看,窗明几淨,不差,當他一雙清澈、深邃,水
汪汪的目光落在炕上時,他皺了眉:「叫夥計把炕上的全撤了,換套新的!」
高鼻樑大漢道:「我的傲爺,沒瞧見麼,這都是乾淨的?」
瘦小白淨年輕漢子霍然轉頭,道:「是你住還是我住,乾淨個屁,不知道多少人蓋過了,
我才不用呢,瞧見就噁心,叫他快給我換去。」
高鼻樑大漢如奉綸音,忙道「「好,好,好,換,換,馬上換,我的傲爺,別一出來
就發火兒行麼,往後日子長著呢……」
瘦小白淨臉年輕漢子兩眼一瞪,道:「你要再數落我,我就回去。」
「別,我的傲爺。」高鼻樑大漢忙道:「你要是回去,不如扎我一刀,數落您,我也
得敢哪……」
向著夥計一擺手,喝道:「聽見了麼,夥計,給換套新的來,要快。」
夥計巴不得早一刻離開,應聲要走。
「慢點兒。」瘦小白淨臉年輕漢子輕喝一聲道:「記著給我換了就行,先給我打盆水來,
我要洗個臉,這一路上風砂刺得人滿臉都是……」
說著,他抬起那只白皙嬌嫩的小手摘下了皮帽,黑忽忽一物墜了下去,垂在背後,粗粗
的,長長的。
喲,夥計瞧直了眼,敢情是位年輕大姑娘,瞧那條辮子,圓圓的,粗粗的,烏油油的。
那件大襖缺德,擋住了她那婀娜剛健玲瓏的身材。
夥計呆了一呆,心想:「一個大姑娘家怎麼跟這些既粗又野蠻的漢子混在一起,這些人
要不是好來路,這大姑娘就準是賊婆娘……」
心裡一哆嗦,腳下要動。
「慢點兒!」高鼻樑大漢咧嘴笑道:「她吩咐完了,該我了,我不要什麼洗臉水,給我
來五斤燒刀子,五斤滷牛肉,另外……」
大姑娘突然輕喝說道:「我不許。」
高鼻樑大漢一怔道:「爺,你不許什麼?」
大姑娘道:「愛吃什麼吃什麼,我不許喝酒。」
高鼻樑大漢道:「爺,我寧願什麼都不吃。」
大姑娘道:「不吃活該,我就不許喝酒,你剛才對弟兄們怎麼說的?這趟出來不是玩兒,
大小事不許惹……」
高鼻樑大漢道:「爺,我這不是惹事,是喝酒。」
大姑娘道:「我知道,喝了酒就會惹事,也會誤事。」
高鼻樑大漢道:「爺,這趟出來可說不定多久才能回去,你總不能讓人一滴不沾唇,
那能饞死,嘴裡能淡出個……」
大姑娘截口說道:「我不管,就是饞得躺在地上打滾兒我也不管,一句話,我就是不許
喝酒,聽不聽在你!」
高鼻樑大漢忙道:「聽,聽,聽,沒人說不聽,誰敢說個不字?」
大姑娘道:「那就好,回頭我還要交待弟兄們一聲,誰敢沾一滴酒我就剁誰的腕子,別
怪我翻臉無情。」
高鼻樑大漢一伸舌頭,道:「爺,你可真厲害,比大哥還行……」
大姑娘道:「他是他,我是我,在家他得讓我三分,出了門就全聽我的,誰要不服誰可
以站出來說話。」
高鼻樑大漢道:「沒人不服,就算他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沒好氣的向著夥計擺手
說道:「去,去,去,打洗臉水去。」
夥計巴不得有這一句,應了一聲,匆忙而去。
夥計走了,高鼻樑大漢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道:「爺,只怕不一會兒工夫,就驚
動整個『錦州城』了!」
大姑娘一擰腰,霍地轉過身來,大辮子猛地一飛,她揚著柳眉,圓睜杏眼,煞威逼人,
道:「怕什麼?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大搖大擺進『錦州』,為什麼不喬裝改扮進城?就是要他
們知道,咱們到了。」
高鼻樑大漢道:「他知道了,別人可也不瞎不聾。」
大姑娘冷笑一聲道:「你是指這兒的六扇門、旗營,我看他們哪個敢正眼瞧我一下,吭
一聲,殺了他們他們也不敢。」
高鼻樑大漢道:「諒他們也不敢,只是爺,阿風幾個回去向大爺報告的時候你在旁邊
兒,聽說那小子手底下不貪糊!」
大姑娘柳眉揚得更高,道:「不含糊又怎麼樣,你知道,凡是攔咱們生意的有幾個能站
著不倒的,多少年來誰又敢,玉翎雕他不是三頭六臂,我不但要會會他,而且非讓他躺在我
腳底下不可,他的膽子比天都大,明知道是咱們的人還敢伸手……」
高鼻樑大漢道:「氣人的也就在這兒,爺,如今咱們到了,論實力能打遍這塊地兒,
只是你說咱們從哪兒著手……」
大姑娘道:「待會兒再說!」
話剛說完,夥計端著一盆洗臉水走了進來,放好了洗臉水,他怯怯地躬身哈腰,陪笑問
道:「姑娘,您還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大姑娘一擺手,道:「麻煩你了,不要什麼了,只記住替我換一套新的就行了,你歇息
去吧,有事兒我自會叫你。」
不差,大姑娘好說,人也和氣。夥計連忙答應一聲,道個謝走了。
夥計走了,大姑娘捲起子袖子,露出兩股嫩藕般粉臂,一雙欺雪賽霜晶瑩如玉的皓腕洗
起了臉。
洗下來的水並不髒,可是大姑娘天生愛乾淨,恨不得把嫩皮洗下一層來,洗完再看,既
白又嫩的嬌靨透著紅,吹彈欲裂,嬌艷欲滴,大姑娘美得像朵花兒。
美,加上艷,就像那盛開的牡丹。
大姑娘洗完了臉,把手巾往洗臉盆裡一扔,兩手揉著臉蛋兒,走過去往炕上一坐,開口
說道:「消息從哪兒來的?」
高鼻樑大漢道:「大老金這幫人傳出來的。」
大姑娘道:「回頭派個人把老大金幾個叫來,讓我問問他!」
高鼻樑大漢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見他幾個?」
大姑娘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高鼻樑大漢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叫人去一趟,還好咱們沒往『遼陽』去,要不然就要
撲個空了,你歇著吧,餓不餓?」
大姑娘道:「餓倒是不餓,只是有點乏。」
高鼻樑大漢一咧嘴,笑道:「畢竟是女人家,這一點就不及我們……」
男人二字沒出口,倏地住口不言,沒別的,他瞧見大姑娘豎了柳眉,瞪了杏眼,大姑娘
就怕人說她是個嬌弱的女兒家,尤其討厭聽誰說女人家不如男人。
高鼻樑大漢腳下抹油,急快地走了。
大姑娘威態一斂,倒身躺在炕上。
可是剛躺下,她又像被針紮著一般,連忙坐了起來,「呸!」地一聲道:「酸臭的汗味
兒,噁心死人了!」
伸兩手把褥子拉向了一邊兒,她寧願躺在那既涼又硬的炕上,她不願碰一碰她認為髒的
被褥。
大姑娘躺在炕上嘴乾人乏,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院子裡雄健步履響動,高鼻樑的話聲
吵人:「爺,大老金幾個到了。」
大姑娘睡意全消,恨恨地坐了起來,道:「進來。」
院子裡一聲答應,屋裡一下進來了四個,高鼻樑大漢走在前頭,後面是大老金,獐頭鼠
目的老七跟黑三兒。
大老金三個進屋就像見著了姑奶奶,老佛爺,搶前一步,低著頭來個單膝落地。恭敬而
卑下地道:「大老金幾個給姑娘請安。」
大姑娘坐在炕上一擺玉手道:「起來說話。」
大老金三個應聲而起,垂手站著,沒一個敢抬頭。
大姑娘看了他一眼,道:「大老金,好久沒見你幾個了,好麼?」
大老金忙道:「托大爺、二爺跟姑娘的福,也謝謝您。」
大姑娘道:「我雖然很少出過門兒,可是我常聽大哥說你幾個幹得不錯,功勞都不少,
我這個人向來講究信賞必罰,我不會薄待你幾個的,待會兒跟二爺領賞去,以後好好幹,准
有機會往上去。」
大老金三個感激涕零,恨不得磕頭,連聲說道:「謝姑娘恩典,謝姑娘恩典,能跟著大
爺、二爺跟您,這是我幾個前輩子修來的,您放心,只要上面一句話,我幾個摘了腦袋都願
意。」
大姑娘螓首微頷,道:「好,你知道二爺跟我這趟帶弟兄們入關,是幹什麼的麼?」
大老金忙道:「剛才聽二爺說過了。」
大姑娘掃高鼻樑大漢一眼。
高鼻樑大漢忙道:「是的,爺,剛才他們來的時候我說過了。」
大姑娘轉望大老金,道:「玉翎雕作案的情形怎麼樣?」
大老金扭頭向後,道:「老三,你報給姑娘聽聽。」
黑三兒應了一聲,連忙一五一十地說個清楚。
聽畢,大姑娘哈哈笑了一聲:「算得上心狠手辣,碰見玉翎雕的是誰?」
大老金忙道:「回姑娘,是老三!」
大姑娘望了黑三兒,黑三兒沒等問,便又從頭至尾,詳詳細細地稟報個清楚,一點也沒
敢隱瞞。聽完了這番稟報,大姑娘嬌靨上微微變了色,道:「怎麼,他還整了你?」
黑三兒像見著了親娘,紅著臉委曲地點頭說道:「是的,姑娘,請您為黑三兒做主!」
大姑娘道:「他知道你是誰的人麼?」
黑三兒遲疑了一下,道:「這個……姑娘,他大概不知道!」
大姑娘道:「那還好,不管怎麼說,他整了我的人,兩件並一,說什麼我也得要回來,
你放心,自有我給你做主。」
黑三兒忙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大姑娘突然作此一問:「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說他長得什麼摸樣?」
黑三兒忙把玉翎雕描述了一遍,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遺漏,可是他把玉翎雕描述得比他
看見的還難看。
大姑娘柳眉微微皺起,哼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個噁心人,我還當他有三頭六臂,相
貌驚人呢,這種人能有多大能耐,我就不信。」
聽,這意思好像只有俊的人才配有好本事似的,看來世上的姑娘都一樣,喜歡俊的!
黑三兒嘴唇動了一下,但沒聽他說話。
大姑娘瞧見了,當即問道:「想說什麼就說,大夥兒不是外人。」
黑三兒一驚忙道:「回姑娘,黑三兒不敢說……」
大姑娘眉梢兒一揚,道:「我叫你說的!」
黑三兒應了一聲,這才囁嚅的說道:「稟姑娘,那小子的身手可不含糊……」
大姑娘嬌靨一翻,道:「是麼?」
黑三兒道:「是的,姑娘,我根本摸不著他!」
大姑娘道:「那是你。」
黑三兒還想再說,高鼻樑大漢突然說道:「夠了,黑三兒,你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你幾
個跟當地的幾個旗營很熟,他有什麼動靜麼?」
大老金忙道:「回二爺,他們把玉翎雕出現『錦州』的事兒上報了。」
「上報?」大姑娘道:「他們打算幹什麼?拿玉翎雕?」
大老金道:「恐怕是……」
大姑娘道:「那你幾個去告訴他們一聲,玉翎雕這個人咱們要了,六扇門也好,江湖也
好,各幫各會也好,我不許任何人插手、任何人碰,要不然就是跟我過不去!」
大老金忙道:「是,姑娘,當地的旗營好辦,給他們點好處就能讓他們裝聾作啞,怕只
怕他們上面來的人……」
大姑娘道:「上面來人怎麼樣?大不了是『北京』來的,誰要不聽我的,我照樣把他們
砸回去,你照我的話告訴他們去。」
大老金應了一聲,沒敢再多說。
高鼻樑大漢插嘴說道:「爺,你預備怎麼找那小子,吩咐他們一聲吧。」
大姑娘道:「你幾個在『錦州』城裡替我說幾句話……」
高鼻樑大漢微愕說道:「爺,說句話?」
大姑娘道:「就說關外有班朋友到了,他們打算會會玉翎雕,玉翎雕要是個漢子,還打
算在江湖上混,就讓他露個面跟這班朋友見見,要不然趁早把他那三個字勾掉……」
高鼻樑大漢忙道:「爺,這樣妥當麼?」
大姑娘道:「怎麼不妥當?」
高鼻樑大漢道:「你別忘了,這兒是『遼東』郭家的地盤兒,你這一招搖……」
大姑娘冷然截口說道:「什麼叫做招搖?你怕『遼東』郭家我不怕,要是怕『遼東』郭
家,當初就別派弟兄到『萬安道』上去,如今咱們也不必到『錦州』來。」
高鼻樑大漢道:「爺,郭家碰不得……」
大姑娘柳眉一揚,道:「誰說的?我就非硬碰不可!」
高鼻樑大漢急了,道:「爺,你可不能……」
大姑娘向著大老金三個一擺手,道:「你幾個去吧!照我的話去說,不許打一點折扣。」
大老金三個應聲施禮要走,高鼻樑大漢一抬手道:「慢點兒,爺……」
大姑娘冷然說道:「別忘了你是個比女人家強的漢子,誰怕誰可以回去,我絕不攔他。」
高鼻樑大漢濃眉一皺,大眼微瞪,一揮手道:「去,照姑娘的話說,別打一點折扣。」
顯然他是被激得冒了火兒。
大老金三個應聲單膝點地,施一禮起身退著走了出去。
高鼻樑大漢大眼炯炯,望著大姑娘道:「小妹,你太過點兒……」
大姑娘道:「我就是這脾氣,誰要看不慣就別看。」
高鼻樑大漢道:「小妹,你要為咱們自己著想,這天下近百年來一直是南海郭家的天下,
這你不能不承認!」
「我承認。」大姑娘道:「可是從現在起它就得變變。人家玉翎雕孤劍單騎一個人敢在
『萬安道』上做案,難道咱們連他都不如麼?關外是咱們稱王,關裡是郭家稱霸,各據一方,
都是霸主,我為什麼要怕他?這不是自削聲威麼?你這是為咱們自己著想?」
高鼻樑大漢道:「小妹,你要明白,這兒是關裡。」
大姑娘道:「難道我連關裡關外都分不清楚。」
高鼻樑大漢道:「你能分得清楚最好,我希望你再明白一點,郭家並不只一個郭燕翎,
兄弟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高,再加上他南海的人,郭家的勢力連朝廷都怕個三
分……」
大姑娘道:「朝廷是朝廷,我是我。」
高鼻樑大漢道:「真要說起來,咱們能跟朝廷的天下兵馬比麼?又拿什麼跟人家郭家碰?
人家實力多大,咱們……」
大姑娘道:「可惜咱們已經碰了!」
高鼻樑大漢道:「那原就不是我的主意,碰過了一次,人家沒吭氣,咱們就該知足,不
該碰第二回……」
大姑娘霍地躍下了地,倒豎柳眉,圓睜杏眼,大聲說道:「我就要再碰,誰怕事誰回關
外去……」
高鼻樑大漢沉聲說道:「小妹,你要明白,沒人怕事……」
大姑娘截口說道:「那就別再多說。」
高鼻樑大漢道:「為什麼不讓說,你要知道,你這不是英雄不是勇……」
大姑娘白了臉,道:「那是什麼?」
高鼻樑大漢方待再說,只聽院子裡有人喝道:「誰亂闖,站住!」
大姑娘臉色一變,閃身就要往外去。
高鼻樑大漢伸手一攔,道:「沒那麼快,不會是他,你待在屋裡,讓我瞧瞧去。」轉身
行了出去。
他出了門,抬眼一看,只見兩個弟兄攔著兩個人,被攔住的兩個人是兩個老者,一個魁
偉高大,威猛懾人,一個身材瘦削,冷意外露,一看就知這是兩個練家子,而且不俗,當即
輕喝道:「什麼事?」
只見一個弟兄指著兩個老者道:「二爺,這兩個老傢伙硬往裡闖……」
瘦削老者雙眉一聳,似乎要動,卻被魁偉老者伸手攔住,魁偉老者抬眼放射過來,威稜
逼人:「我請教一聲,閣下是……」
高鼻樑大漢道:「我正要請教。」
魁偉老者道:「我們老哥兒倆聽說這兒住著一班關外來的朋友,特來見見,哪位是當家
的?」
高鼻樑大漢道:「有什麼事兒二位找我就是。」
魁偉老者道:「這麼說閣下當家。」
高鼻樑大漢微一點頭,道:「不錯。」
魁偉老者道:「我失敬,咱們哪兒談?」
高鼻樑大漢道:「哪兒都行,不過請原諒,我沒有招待。」
魁偉老者道:「當家的別客氣,可否讓我老哥兒走近些?」
高鼻樑大漢一抬手,那兩個漢子立即退向一旁,可是這時候各房門口都出來了人,整個
二十條大漢監視著這兩個老者。
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兩個視若無睹,邁步走近了些,隔一丈停步,魁偉老者目光一凝,
還沒有開口。那裡,高鼻樑大漢已然先開口道:「二位怎麼稱呼?」
魁偉老者道:「有勞當家的動問,我兄弟姓馬,我居長,他行二,朋友們都叫我兄弟叫
馬大,馬二……」
高鼻樑大漢截口說道:「二位見關外的朋友有什麼見教?」
魁偉老者道:「不敢,我兄弟剛在街上聽說了件事兒,不知道確實不確實,所以特地來
請教一下!」
高鼻樑大漢道:「二位聽說了什麼事?」
魁偉老者道:「聽說當家的要會會玉翎雕,不知道……」
高鼻樑大漢臉色微變,適時人影一閃,屋裡搶出了大姑娘,她冷然一瞥,立即接口問道:
「二位是玉翎雕的什麼人?」
魁偉老者訝然說道:「姑娘是……」
高鼻樑大漢道:「我的小妹。」
魁偉老者深深一眼,「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當家的令妹,失敬!」
大姑娘道:「好說。」
瘦削老者突然說了一句:「好一個『玉嬌虎』!」
大姑娘嬌靨一變,凝目說道:「閣下知道我?」
瘦削老者笑道:「『玉嬌虎』縱橫關外,威震東北,人美而嬌,藝高而強,羞煞女兒,
愧煞鬚眉,江湖上誰不知道?」
大姑娘淡然說道:「誇獎了,馬賊窩裡長大的野姑娘。」
瘦削老者道:「姑娘忒謙,應該說是巾幗英雄,女中丈夫。」
大姑娘秋波流轉,望向魁偉老者道:「閣下還沒有答我問話。」
魁偉老者「哦!」地一聲道:「姑娘剛才問的是……」
大姑娘道:「二位是玉翎雕的什麼人?」
魁偉老者道:「同為關裡江湖道,別的毫無關係。」
大姑娘道:「是麼?」
魁偉老者道:「我沒有欺騙姑娘的必要。」
大姑娘道:「那麼二位到客棧來是……」
魁偉老者道:「問問看當家的要會玉翎雕確實不確實。」
大姑娘道:「確實怎麼樣,不確實又怎麼樣?」
魁偉老者道:「不確實那就算了,確實的話,我要多問一句!」
大姑娘道:「閣下要問什麼?」
魁偉老者道:「當家的為什麼要遠從東北來到『錦州』會『玉翎雕』?」
大姑娘道,「閣下問這幹什麼?」
魁偉老者道:「我只想知道一下原因。」
大姑娘道:「恕我直言,二位既跟玉翎雕沒有關係,咱們彼此間也素昧平生,二位似乎
不必過問跟自己無關的事!」
魁偉老者微微一笑道:「是我太愛管閒事了些,其實我是不信有人敢會玉翎雕……」
他好心智,大姑娘倏地揚眉,道:「我可以告訴閣下,閣下要問的是確實。」
魁偉老者笑了笑道:「我也不相信在毫無理由的情形下,當家的會帶著高手從東北遠來
『錦州』找玉翎雕霉氣。」
大姑娘道:「他攔住了我的生意……」
魁偉老者「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
大姑娘臉色微變道:「閣下好心智!」這時候她才明白是中了激,上了當。
魁偉老者笑了笑道:「姑娘誇獎,能賜告時地麼?」
大姑娘道:「我已經說了,自無不可,不久之前,在『萬安道』上。」
魁偉老者一點頭,道:「夠了,謝謝姑娘,這麼說,當家的是來問罪的?」
大姑娘道:「可以這麼說!」
魁偉老者道:「姑娘打算怎麼個會玉翎雕法呢?」
大姑娘道:「二位既然已經聽到了我們要會玉翎雕的消息,就該知道我們是打算怎麼個
會玉翎雕!」
魁偉老者微微一笑道:「恐怕有件事姑娘還不知道。」
大姑娘道:「什麼事?」
魁偉老者道:「『溝幫子』附近那個案子,不是『玉翎雕』做的。」
大姑娘微微一怔道:「怎麼說?這件案子不是玉翎雕做的?」
魁偉老者點頭說道:「是的,姑娘,這件案子不是他做的。」
大姑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二位怎麼知這件案子不是他做的?」
魁偉老者道:「我當然知道,第一,殺一個老弱不會武的人,這種事玉翎雕做不出來,
第二,我剛才看見黑三兒幾個從客棧出去,我猜想他們必是姑娘的人,姑娘也必問過他詳情,
既如此,姑娘就該知道他向黑三兒打聽那輛馬車上的一個姑娘的下落,案子要是他做的,他
不必問黑三,根據以上這幾點,我敢說這件案子絕不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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