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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救 星
馬榮貞沒再說話,皓腕也任憑海老人握著,她心裡明白,她碰上了奇人,這海老人的一
身修為怕不已到了飛仙境界,既然是這麼一位人物,救自己哥哥還有什麼問題。她心裡寬了,
眉鋒雲開。
海老人這種走法果然快,沒出一個更次,他們已停身在「朝陽城」西一座大空院門口。
這大空院很深,很大,兩扇朱漆大門,一對石獅子,也很氣派,看上去像個大戶人家。
這時候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響,沒有一點聲息,這大宅院大門口兩盞燈亮著,把
大門口幾丈方圓內照耀得纖細可見。
馬榮貞詫異海老人為什麼不到官府衙門,卻到了這兒,當即她訝異地問道:「這兒
是……」
海老人笑笑說道:「當年內廷所設置的秘密機關,只不知道是不是,讓我試試看。」
拉著馬榮貞步上大門的石階,抬手拉了門環。砰砰然一陣響動,夜深人靜,聲音傳到老
遠。
門環聲剛落,只聽門裡有人疑問道:「誰呀,半夜三更來吵人……」
海老人倏然一笑道:「沒錯了,別人沒這麼凶……」
當即應道:「我!圈兒裡的。」
門栓一陣響動,門開了,開門的是個中年黑衣漢子。
一臉驚愣剽悍色,他開門一怔,道:「你是……」
海老人道:「圈兒裡的,沒聽見麼?」
那黑衣漢子道:「我知道,你是哪個……」
海老人道:「老爺子身邊,書房裡的。」
那黑衣漢子立即有了笑臉,哈了哈腰,道:「對不起,您,我沒瞧清楚,您請……」帶
著笑向海老人伸了伸手。
海老人道:「要什麼?腰牌?」
那黑衣漢子帶笑說道:「請包涵,您知道,這是規矩。」
海老人道:「我知道,可是來的時候匆忙,沒帶在身上。」
那黑衣漢子斂去笑容,疑惑地看了海老人一眼,道:「怎麼!腰牌您沒帶在身上?」
海老人道:「沒聽我說麼,來的時候匆忙。」
那黑衣漢子倏然一笑,道:「您這是開玩笑,腰牌哪有不帶在身上的……」臉色忽地一
變,道:「老頭兒,你好大的膽子。」飛起一掌直襲海老人胸口。
海老人道:「別動蠻,這是如今,要在當年殺了你你都未必敢。」
他一抬手,沒看見他用的什麼招式,那黑衣漢子的一隻右手已到了他手中,他淡然問道:
「這兒主事的還是祖玉山麼?」
那黑衣漢子沒說話,沉腕就要抖,可是忽地他悶哼一聲,腰一彎,立即矮了半截,齜了
牙,咧了嘴。
海老人又問道:「這兒主事還是祖玉山?」
那黑衣漢子點了點頭,道:「是,是,還是祖領班。」
海老人微一點頭道:「那就更好辦了,他人呢?」
那黑衣漢子道:「睡了……」
海老人道:「麻煩你一趟,去叫他起來,就說當年故人來訪。」
一推腕,那黑衣漢子踉蹌而退,差點沒坐在地上。
海老人沒管他,扭頭向馬榮貞道:「咱們進去等他去。」拉著馬榮貞進了大門。
那黑衣漢子站住了,一挺身,就要撲。
海老人環目一瞪,道:「再有二次可沒那麼便宜。」
海老人威態懾人,那黑衣漢子真沒敢再撲,轉身往裡奔去,飛快。
馬榮貞滿臉疑惑,遲疑著問道:「你……認識他們?」
海老人點了點頭道:「當年認識幾個,隔了這麼多年了,我雖然還記得他們,可就不知
道他們是不是還記得我了。」
馬榮貞還想再問,只聽前面夜色中有人喝道:「站住!」
海老人一拉馬榮貞停了步,抬眼前望,兩條黑影飛射落在數尺之外,又是兩個中年黑衣
漢子。
左邊那個臉上有刀疤,落地便喝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海老人道:「祖玉山的舊識。」
那刀疤漢子冷笑道:「我沒聽說過祖領班有你這麼一位朋友。」
話落兩人同時閃身欺進,一左一右雙雙圍了過來。
海老人淡然一笑道:「見玉山可真不容易啊!」把馬榮貞往身後一拉,揚右袖抖了出去。
他就這麼一抖,那兩個似碰上了什麼狠勁,給*著退了回去,恰好退到了原地,分毫不
差。
那刀疤漢子變色喝道:「那老小子不差……」沒了下文,嘟著嘴,瞪著眼,像突然之間
中了風。
那另一個黑衣漢子臉色大變,轉身就走。
驀地,夜色中傳來一聲蒼勁沉喝:「誰教給你的,站住!」
那黑衣漢子一驚,便沒敢再說,躬身低頭,叫道:「領班!」
夜色中快步行來一人,身後是適才開門那黑衣漢子。
來人是個五十開外的老頭兒,身軀魁偉,個頭兒挺高,寬膀、粗腰,走起來雄健而穩。
濃濃的眉,大大的眼,獅鼻海口,看上去很有點威儀,可是跟海老人那懾人之威一比,他可
就差多了。
看樣子他確實是剛從被窩起來的,兩眼還有點惺忪,袍下襟還沒扣好,轉眼間走近,那
開門的黑衣漢子手一指海老人道:「領班,就是他。」
那魁偉老者目光一凝,望著海老人道:「閣下貴姓,怎麼稱呼?」
海老人扭頭向馬榮貞笑笑說道:「我說沒錯,我還記得人家,人家可不記得我了。」
只聽那魁偉老人說道:「恕祖某人眼拙。」
海老人回過頭去說道:「祖玉山,你真認不得我了?」
那魁偉老者再度凝目,沒一會兒,兩眼忽睜,驚聲道:「您是海……」
海老人笑道:「不錯,你還記得我。」
魁偉老者祖玉山神情一肅,急步跨到,身軀一矮,單膝點地,恭謹而激動地道:「卑職
見過海爺。」 海老人伸手把他扶了起來,道:「祖領班,我如今是個來自江湖的草
民。」
祖玉山激動地道:「不,海爺,您永遠是弟兄們心目中的海爺。」
海老人含笑說道:「謝謝你,你們沒有忘記我,我已經很知足了,很高興了。」
祖玉山道:「那怎麼會,您待人寬厚,弟兄們哪個沒受過您恩典,您不知道,這多年來,
弟兄們無時無刻不在提您,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您,沒一個不認為跟您才是……」
海老人截口說道:「別這麼說,這話要讓人聽了去,人家會不高興的。」
祖玉山雙眉揚了揚,似乎想說些什麼,而旋即他欠了欠身道:「海爺,卑職遵命。」
這時候馬榮貞站在一旁拿眼直瞧這位海老人。
海老人側過頭來,對她含笑說道:「四姑娘,不知你是否知道,當年『北京城』裡有個
貝勒海青……」
馬榮貞驚呼一聲,瞪大了美目叫道:「您就是海,海貝勒……」
海老人點頭說道:「四姑娘,世上已經沒有貝勒海青這個人,如今有的只是江湖草民,
在新疆經營農牧場的海老人。」
馬榮貞驚喜地道:「您,海……老人家,您的當年,我聽說過不少,東北的弟兄們沒一
個不感激您的,沒想到今天會遇見您,我不知道是您,您別見怪……」
海老人笑道:「那怎麼會,四姑娘。」
祖玉山詫異地望了望馬榮貞,道:「海爺,這位姑娘是……」
海老人道:「東北馬家的馬四姑娘。」
祖玉山「哦」地一聲道:「玉嬌虎……」
海老人望著馬榮貞道:「聽見了麼?四姑娘這幾年已經上震大內了。」
馬榮貞嬌靨一紅,赧然說道:「您這是見笑……」轉向祖玉山道:「祖領班,馬賊窩裡
長大的女子,還望祖領班多照顧。」
祖玉山顯得很不安,忙道:「這是什麼話,馬四姑娘客氣,弟兄們提起馬四姑娘來,沒
有一個不挑大拇指說聲巾幗英雄,女中丈夫的。」
馬榮貞道:「馬榮貞既野又蠻,祖領班見笑了。」
祖玉山又客氣了兩句,轉望海老人欠身說道:「海爺,您跟馬四姑娘廳裡坐坐……」
海老人一抬頭道:「不必了,別麻煩了,我馬上就走。」
祖玉山微愕道:「怎麼,您馬上就走,這麼急,多少年沒見您了,弟兄們無不惦念,如
今您好不容易來了……」
海老人道:「我有事,從附近經過,可巧碰上了馬四姑娘,馬四姑娘有點困難,所以我
帶她來找你幫個忙。」
祖玉山臉色一變,道:「海爺,當您告訴我這位是馬四姑娘時,我就猜到了您的來意,
不瞞您說,馬四姑娘也在緝拿之列,可是如今既然馬姑娘跟您在一起,我決不敢伸手……」
海老人道:「謝謝你給我這個面子,你告訴我,馬二當家的現在何處?」
祖玉山道:「白天還在這裡,天黑時剛押走……」
馬榮貞臉色一變道:「祖領班,我哥哥被押到哪裡去了?」
祖玉山道:「聽說要押到承德去,不過以我看,人可能還沒有離開朝陽。」
馬榮貞神情一喜,忙道:「那在哪裡,祖領班知道麼?」
祖玉山遲疑了一下,道:「知道是知道,只是……」轉望海老人,接道:「海爺,假如
馬二當家如還在我這兒,您來了,就是捨了這條命我也會把人交您帶走,如今馬二當家的既
然被押走了,您再想要人,恐怕不太容易……」
海老人輕「哦」一聲道:「怎麼?」
祖玉山道:「您不知道,來押馬二當家的那位,是個一等領班,更是總領班的人,平日
誰的帳都不賣……」
海老人道:「如今的總領班是……」
祖玉山道:「名義上是唐子冀……」
海老人「哦」了聲笑道:「唐子冀什麼時候升了總領班了?」
「不,海爺,」祖玉山道:「唐總領班上頭還有人,唐子冀很聽他的,這位不知是什麼
來路,不知是什麼出身,皇上對他借重得不得了,簡直就像先皇帝對您……」
海老人道:「究竟是誰?」
祖玉山看了馬榮貞一眼,道:「四姑娘也許知道,『小孟嘗』任少君。」
馬榮貞驚訝一聲道:「怎麼,是我任師哥?」
海老人道:「原來就是那位『遼東鏢局』局主。」
祖玉山道:「怎麼,您知道?」
海老人道:「聽馬四姑娘說起過……」轉望馬榮貞道:「四姑娘的師門是……」
馬榮貞道:「是長眉真人。」
海老人臉色微微一變道:「原來是他……那就難怪皇上倚重,難怪令師姐……」』
話鋒一轉,問祖玉山道:「祖領班可知道這位長眉真人是誰?」
祖玉山道:「卑職孤陋寡聞。」
海老人道:「峨嵋金頂五子之首『長眉子』,也是當年傅家的師門,傅侯一身成就是出
自這位『長眉子』傳授。」
祖玉山為之動容,輕呼一聲道:「那的確難怪皇上倚重……」
馬榮貞也驚訝說道:「怎麼?老人家,長眉真人也是傅侯……」
海老人點頭道:「據說長眉子眼光最高,極珍惜所學,而不輕易收徒,多少年來也只收
了傅侯那麼一位徒弟,什麼時候他改變了作風,一下子收這麼多徒弟……」
馬榮貞道:「其實,老人家,我大哥二哥只是他的記名徒弟,不但沒從他那兒得到任何
傳授,便連他什麼樣兒也沒見過,倒是我那位師哥跟師姐才真算得上是他的徒弟。」
海老人點了點頭道:「任少君兄妹不知什麼來歷,竟獲得『長眉子』垂青……」
轉望祖玉山道:「祖領班,你告訴我,馬二當家的現在『朝陽城』什麼地方?」
祖玉山道:「如果我沒猜錯,押馬二當家的那位,今晚上會住在『提督府』……
海老人道:「還是訥爾麼?」
祖玉山道:「不,全換了,這位提督也是任家兄妹的人,在旗,叫穆桐。」
海老人道:「提督府』還是老地方麼?」
祖玉山道:「是的,海爺,還在老地方。」
海老人一點頭道:「好,我跟馬四姑娘到那兒走一趟去。」
祖玉山忙道:「海爺,您請慢一點兒……」
海老人道:「祖領班,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祖玉山倏然笑道:「海爺,您誤會了,衝著您,祖玉山把這條命丟了也應該,我只是請
您小心任家兄妹跟皇上……」
海老人淡然一笑道:「祖領班放心,皇上也好,他兄妹也好,我還應付得了!」抬手一
指點了出去。
祖玉山悶哼一聲,蹌踉退了一步,旋即躬身說道:「謝謝海爺,有您這一指,我不愁沒
話說。」
海老人道:「該我謝謝你,別送了,我不願驚動太多的人。」
拉起馬榮貞皓腕,破空電射而去。
祖玉山砰然一聲跪倒在地,仰望夜空道:「卑職跪送海爺。」抬手一指點向自己心窩,
身形一晃,趴在了地上。
那三名黑衣漢子大驚失色,搶步過來,齊聲叫道:「領班,領班……」
轉眼工夫之後,海老人帶著馬榮貞到了那肅穆、莊嚴、氣派、唬人、深不知有幾許的
「提督府」「提督」,是清代設置在各重要省份的最高武官,統轄全省的水陸各軍,「熱河」
是「承德行宮」及圍場的所在,自然是個重要的省份,而且這一省「提督」轄下的水陸各軍,
要比別的省份多上一倍。「提督」既然是個武官,這麼重要的一個武官,他的府邸禁衛之森
嚴那是必然的,也是可想而知的。
瞧,單大門口就站了八名持槍掛刀的旗軍,那一圈丈高的圍牆外,更是五步一崗,十步
一哨。
這是府外,府裡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海老人跟馬榮貞站在遠處暗隅裡,把「提督府」外的禁衛看個清楚之後,海老人轉望馬
榮貞道:「從大門進去,那會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乾脆咱們從半空中進去,然後來個叫明
要人,四姑娘看怎麼樣?」
馬榮貞道:「全憑您老人家。」
海老人道:「那麼咱們走!」
話落身起,如長虹一般從夜空中進了「提督府」,直落「提督府」那高高的大廳屋脊之
上,可笑那些負責禁衛的旗軍還蒙在鼓裡,根本就茫然無覺。
海老人目光一掃腳下那黝黑廣大的庭院,立即寒聲發話:「哪位是大內侍衛,請出來答
話!」
這一聲裂石穿雲,震得四下晃動,林木樹葉撲簌簌落了一陣,那廣大黝黑的庭院中立即
有了動靜:「在哪兒,在哪兒……」
「大廳屋脊上,快、快!」
燈光一閃,五六道強烈燈光從各處射起,交叉聚集在大廳瓦面上,立即把海老人跟馬榮
貞罩在燈光裡。
兩條矯捷人影從兩處暗隅裡竄起,直撲大廳瓦面。
那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分落在大廳瓦面之上,都是中年黑衣漢子,看身手,一眼就知道是
宮廷好手,大內侍衛。
海老人跟馬榮貞前面那名黑衣漢子冷然喝道:「好大的膽子,敢夜闖『提督府』,報名
過來。」
海老人淡然說道:「你兩幹哪一個是一等領班?」
「都不是,我們領班在……」只聽身後那名黑衣漢子冷然說道:「你問我們領班幹什麼,
憑你還想見我們領班不成!」
海老人沒回頭,望著面前那名黑衣漢子道:「你下去,叫你們領班上來見我。」
「好大的口氣!我看看你有幾個腦袋。」一聲冷叱,背後風生,顯然是背後那黑衣漢子
撲了過來。
海老人道:「腦袋只有一個,怕你拿不走!」
袍袖往後一抖,悶哼倏起,一條黑影飛起半空,直往庭院中落去。
「好大的膽子,敢傷大內侍衛。」前面那名黑衣漢子大驚失色,驚喝聲中,閃身欲撲。
只聽一聲冰冷輕喝傳了上來:「住手,高人面前哪有你伸手的份兒。」
黑影一閃,大廳瓦面上,那名黑衣漢子身前多了個人,來人四十多歲,瘦高,瘦瘦削削
的一張臉,目眶深陷,鼻樑高聳,薄薄的嘴唇留著兩撇小鬍子,透著精明幹練色,還帶股子
懾人的狠威。
瘦高小鬍子看也沒看他一眼,犀利目光*視著海老人道:「這位朋友是哪路高人?」
海老人道:「你就是那個一等領班?」
瘦高小鬍子點頭道:「不錯,朋友你答我問話!」
海老人道:「江湖草民海老人……」
瘦高小鬍子臉上頓現鄙夷色,道:「我知交遍天下,怎沒聽說過江湖上有朋友這個人
物……」
海老人淡然道:「我本來藉藉無名,默默無聞。」
那名黑衣漢子躬身叫道:「領班。」
瘦高小鬍子一笑道:「那麼朋友你夜闖『提督府』,意欲何為?」
海老人道:「找領班你要一個人。」
瘦高小鬍子臉色微微一變道:「朋友找我要誰?」
海老人道:「領班何必明知故問。」
瘦高小鬍子陡揚雙眉,道:「祖玉山你該死……」
海老人淡然一笑道:「世上沒有比命更重要的東西,在那種情形下,換換是你,你也會
和盤托出,絲毫不留。」
瘦高小鬍子目光一轉,落在馬榮貞身上,道:「她是……」
海老人道:「東北馬家的馬四姑娘。」
瘦高小鬍子臉色陡然一變,冷然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竟然送上門來!」
海老人道:「領班自信拿得下她麼?」
瘦高小鬍子道:「你自信要得走人麼?」
海老人道:「要是沒有把握我就不來了!」
「一樣!」那瘦高小鬍子道:「要是沒把握,我就不說這話了。」
「那好!」海老人倏然一笑,點頭說道:「你我都試試……」
瘦高小鬍子冷笑說道:「恐怕沒有機會,這大廳下面遍佈火器……」
海老人笑道:「區區火器,豈奈我何,也別忘了,領班你還在大廳屋上。」
瘦高小鬍子臉色一沉,叱道:「大膽賊寇,還不乖乖束手就縛……」
海老人笑道:「別拿這一套對我,我見得多了……」
瘦高小鬍子冷笑一聲,閃身要退。
海老人抬手一招,道:「過來,沒有我的話,你走不掉了。」
那瘦高小鬍子還真聽話,身子往前一栽,腳下站立不穩,幾個踉蹌已到了海老人面前,
海老人笑問道:「如何,咱們誰沒有機會?」
瘦高小鬍子臉色大變,心膽欲裂,叫道:「你會施邪法兒……」
海老人笑道:「這叫邪法兒?虧你還是一等……」
話鋒尚未出口,瘦高小鬍子抖手一掌猛劈海老人胸腹。
海老人笑道:「我就接你一掌試試!」
砰然一聲,瘦高小鬍子那一掌結結實實地劈在了海老人胸腹上,海老人像個沒事人兒,
瘦高小鬍子卻大叫一聲,抱肘一彎腰,就要倒縱後退。
海老人淡然笑道:「怎麼,又想走?」
瘦高小鬍子身子倏然停住,腳下沒再動分毫,臉色卻已煞白,流露出極度驚恐的神色。
海老人道:「叫你的弟兄把馬二當家請出來。」
瘦高小鬍子道:「閣下究竟哪路高人……」
海老人道:「你說我會施邪法兒,那我就算是茅山老道吧!」
馬榮貞忍不住為之倏然失笑。
瘦高小鬍子卻沒心情笑,當下又道:「閣下既是高人,何必……」
海老人道:「問我是誰不難,先把馬二當家的請出來再說。」
瘦高小鬍子遲疑著沒說話,而旋即他像被誰打了一掌,悶哼一聲彎了腰,豆大的汗珠接
著出現在額頭上。
海老人道:「別等我再來第二次,也別等我動了真火。」
瘦高小鬍子沒說話,沖身後擺了擺手。那名黑衣漢子早嚇呆了,見狀忙竄了下去。
過不一會兒,下面傳來了話聲,有人喊道:「稟領班,人帶到了。」
瘦高小鬍子抬眼望了望海老人,帶著乞憐神色地道:「閣下,人帶到了!」
海老人道:「請馬二當家的上來。」
瘦高小鬍子遲疑了一下道:「閣下,他……他不能上來。」
海老人濃眉一聳,還沒有說話。
馬榮貞已搶步掠了過去,急聲說道:「他不能上來,你把我二哥怎麼了?」
瘦高小鬍子沒有說話。
馬榮貞喝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說話!」
海老人突然說道:「領班閣下,叫他們拿燈照一照,我要看看馬二當家的。」
瘦高小鬍子沒奈何,只得照海老人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一道燈光轉到了下頭,下頭人影幢幢,都站滿了,持槍的持槍,拿刀的拿刀,還有拿弓
箭的,更有拿火器的。
在大廳門口,兩個黑衣漢子扶著一個人,滿身血污,衣裳破爛,幾乎不成了人形。
馬榮貞一聲悲怒叱喝,翻腕匕首出袖,向著瘦高小鬍子翻腕就刺,取的是瘦高小鬍子的
心窩要害。
驀地高大人影閃到,海老人一把抓住了馬榮貞的手,向著瘦高小鬍子怒目而視,喝道:
「下去。」
瘦高小鬍子像開了籠的鳥,又像脫開繩套的獸,忙縱身竄了下去,他還沒落地,海老人
跟馬榮貞已在下頭等著他了,想跑都跑不掉,落地他就又被定在了那兒。
四下裡那幢幢人影起了騷動,直往後退,可說沒一個敢輕舉妄動,馬榮貞落地就撲向了
馬榮祥,可憐一個鐵錚錚的東北英雄,前後沒幾天就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馬榮貞是從不掉淚的,可是這時候思前想後,她忍不住又悲從中來,扶著馬榮祥悲聲叫
道:「二哥,二哥……」
叫了好幾聲,馬榮祥才呻吟一聲吃力地睜開了眼,等他看清楚眼前是誰時,兩眼猛地一
睜:「小妹……」
滿是污血,既髒又黑的臉上一陣抽搐,眼突然一閉,人跟著昏了過去,馬榮貞大驚,忙
叫道:「二哥,二哥……」
只聽海老人說道:「不要緊,四姑娘,二當家的一口氣支持到如今,見了你他一高興氣
鬆了,人也脫了力,請看看他四肢有沒有傷到骨頭。」
海老人的意思是讓馬榮貞看看馬榮祥的四肢有沒有斷。
馬榮貞當然懂,忍悲含淚看了一陣之後搖搖頭說道:「沒有,老人家。」
海老人道:「再看看他的幾處重穴有沒有傷?」
海老人的意思是讓馬榮貞看看馬榮祥的一身功力,有沒有被廢掉,馬榮貞看了看之後又
搖了搖頭:「沒有,老人家。」
海老人微一點頭道:「那就不要緊了,一些皮肉之傷上點藥,養些日子就會好的……」
轉眼望向瘦高小鬍子,道,「告訴我,這是誰下的手?」
瘦高小鬍子低著頭,沒說話。
海老人道,「你等什麼,領班閣下!」
瘦高小鬍子忙道:「我……」
海老人道:「告訴我,為什麼,這是誰的意思?」
瘦高小鬍子道:「我是奉命行事,不得不……」
海老人道:「奉誰之命?是任少君還是任梅君?」
瘦高小鬍子道:「是姑娘……」
海老人道:「她預備把馬二當家的怎麼辦?」
瘦高小鬍子道:「我只奉命把他押到『遼陽』去,別的就不知道了!」
海老人微一點頭道:「我告訴你,幸虧馬二當家的沒有大礙,要不然……」
瘦高小鬍子大叫一聲趴了下去。四周人影又一陣騷動。
海老人抬眼一掃,威態*人,道:「哪位是提督了?」
只聽夜色中有人應道,「在這兒,幹什麼?」畢竟是個帶兵武官,有點膽量。
海老人轉眼過去,道:「你轉告任少君兄妹,馬榮祥人是我救走的,我,海老人,任少
君兄妹如果不死心的話,叫他兄妹找我要人好了,我這就到『遼陽』去。」
話落,左手抄起馬榮祥,右手拉起馬榮貞,騰身破空而去,別說下面沒一個敢輕舉妄動,
就敢,也來不及。
一輛馬車由遠而近,車到「大虎山」下,停了一停,車簾掀動,從車裡下來個高大魁偉,
環目虯髯的威猛老人。
是海老人,他向著車內道:「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由這兒北去,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麻
煩了,萬一碰上什麼麻煩,賢兄妹只管照著我的話做,絕不會有什麼差錯……」
只聽馬榮祥話聲從車中傳出,「老人家,我兄妹永不忘大恩……」
海老人道:「二當家的,你不是俗人,別那麼俗,趕路吧!」
抬手在牲口屁股拍了一下,那牲口受了一驚,帶著車一下子竄出老遠,車後掀開一條縫,
馬榮貞探出了螓首,可是她怔住了!
「咦!人呢?」
敢情就在這一眨眼工夫,海老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馬車沿著「大虎山」逐漸遠去,馬榮貞久久沒縮回車裡去。
快晌午時,海老人進了一座小鎮,這座小鎮離「台安」不遠,居民有百十家,很純樸,
很寧靜。
鎮上有幾家賣吃喝的酒肆,都不大,也沒幾個人,那是因為地近「台安」,人都往「台
安」去了,沒人會在這小地方買吃買喝,除非過路的趕上了吃飯時。
海老人走過去又回了頭,他進了鎮口頭一家酒肆,他進門就是一怔,只因為他看見靠角
落裡一付座頭上坐著兩個人,一個魁偉黑衣老者,跟一個瘦削黑衣老者。
那兩個正在低頭吃喝,四隻眼睛全注意到靠東邊另一付座頭上去了,根本沒留意門口進
來了人。
海老人定過神來倏然一笑道:「這倒真巧啊!」邁步走了過去。
人到了座頭前,那瘦削老者抬了抬手:「忙你的去吧,不再添吃喝了。」
海老人伸手拿起他面前杯一仰而干。
瘦削老者猛然抬眼,一怔失聲:「爺,是您……」
這一聲驚動了魁偉老者,他轉頭一看,霍地站了起來。海老人抬手把他按了下去,自己
拉過一把椅子也坐了下去,瘦削老者急不可待地驚喜說道:「您怎麼也出來了?」
海老人含笑問道:「怎麼,不行麼,你們都出來了,把我一人兒扔在家裡,既無聊又悶
得慌,只好把事情交待了一下跟了出來。」
瘦削老者道:「您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海老人道:「你們前腳走,我後腳就跟了出來。」
瘦削老者道:「您真是,早知道您也要出來,跟您一塊兒出來多好。」
海老人笑笑,微一搖頭道:「其實我原不打算出來的,這麼多年都沒露面了,如今出來
這一趟幹什麼,惹麻煩?招事?我是怕你八個服不了他……」
轉眼望向魁偉老者,道:「海騰,找著他了麼?」
魁偉老者海騰點了點頭道:「找著了,可是……您沒說錯,少爺他……」
海老人哼了一聲:「膽子不小,將來碰上他我倒要問問他,是誰給他的膽子。」
海騰忙道:「爺,您千萬別,我八個願代少爺……」
「代他怎麼?」海老人道:「還敢說,都是你八個寵壞了他,今天代他求情,明天代他
受過,這樣還得了,是誰讓他偷跑出來的,是誰讓他管我的事的,我告訴過他多少次,你們
誰再敢說一聲麼!」
海騰低了低頭道:「您知道,少爺年輕,年輕人有幾個不……」
海老人道:「你也知道這道理,壞就壞在這兒,你們哪個知道他出來之後都幹了些什麼
事兒,嗯?」
瘦削老者忙道:「爺,少爺沒幹什麼……」
海老人轉眼一瞪,道:「海駿,還護?」
海駿忙道:「真的,爺,不信您問海騰?」
海老人轉眼過去問道:「真的麼,海騰?」
海騰忙點頭說道:「真的,爺,誰有天膽敢瞞您……」
「一對混帳,」海老人輕輕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兩個就生就一顆天膽,我問你們兩
個,跟郭燕翎的兒子爭風吃醋的是誰,在『萬安道』上作案的是誰,弄得郭燕南的女兒失了
蹤的又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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