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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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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 [龍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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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9 13:54:59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雙扇交鋒

  方振玉目能夜視,看得清清楚楚,從顧青綸的廚頭上,射出一蓬隱隱閃著藍芒的毒針,不覺冷笑一聲道:「顧青綸,憑你還暗算不了我。」
  摺扇輕輕一圈,朝對方扇去。
  顧青綸毒針出手,人已移形換位,向旁閃出,聽到方振玉的喝聲,他早就接二連三換了三處位置,此時但聽一陣密集的「叮」「叮」細響,自己方才立身的左首石壁間,閃起數十點火星,一蓬毒針全被方振玉扇了回來,沒入石壁之中!
  「方大哥……」
  那女子尖叫而帶著惶急的呼聲,這是第二聲了,聲音已由遠處奔來,漸漸接近!黝黑的甬道上,同時也出現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奔了過來!
  這是一個少女,但現在長髮披散,衣衫也有幾處已劃破,額角、肩頭、都在流血,神情顯得十分狼狽,她心裡似乎有著莫大的恐懼,流露在臉上的,是一片惶急之色!
  她似乎自己負了傷,甚至於尖銳的石筍劃破了衣衫,還在流血,她都顧不得了,只是尖叫著往裡狂奔而來!
  她、正是和方振玉結為口盟兄弟,而卻是女兒之身的盛明珠!
  顧青綸雖然沒有看到盛明珠,但聲音可以聽得出來,急忙回過身去喝道:「小妹,你不要過來。」
  盛明珠道:「大師兄,方大哥呢?我是找方大哥來的,你們……把他怎麼了?」
  鐵筆三郎祝祥道:「師妹,你不該來的,快退出去。」
  「不!」盛明珠舉手掠掠散亂的秀髮,說道:「大師兄、三師兄,你們不能用毒對付方大哥,你們還認我是師妹,就看在我的面上,放過了他,大師兄,我從沒求過你,我求你一次……」
  她說得很惶急,顯得內心急得不得了!
  這也難怪,她知道三位師兄和九毒仙子都趕來了,另外還有杜總管的二隊「北斗煞星」,七星堡來了這許多人,方振玉武功再高,終究只有一個人,一雙手,她那得不急,說到後來,幾乎要哭出聲來。
  方振玉聽得極為感動,朗聲道:「盛姑娘,在下好好的站在這裡、還用不著他們放過我。」
  盛明珠聽到方振玉的聲音,不由大喜過望,顫聲道:「方大哥,你也在這裡,你……沒事吧?」
  方振玉道:「我當然不會有事,今晚有事的只怕是你這兩個師兄呢!」
  盛明珠道:「方大哥,你……」
  她話聲未落,顧青綸大喝道:「小師妹,這裡沒你的事,你還不退出去?」
  他口中在和小師妹說話,人已一晃而到,手中鐵扇快逾掣電,一記「孔雀開屏」,朝方振玉攻到。
  這一招,他蓄勢已久,確定了方振玉的位置,才行出手,扇招上下閃動,攻勢擴及一丈,幾乎沒有讓方振玉閃避的機會。
  他不愧是七星堡主門下的大弟子,功力深厚,扇如游龍,點、刺、劈、撩,攻勢神速,銳利無匹!
  鐵筆三郎祝祥聽風辨位,一聽到大師兄業已出手,也覷準方位,身形一晃而至,正好落到方振玉的背後,七星劍舉手一劍,刺向方振玉右肩。
  他們師兄弟平時對拆慣了,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石窟之中,仍可聽風辨招,知道下一招的變化,因此兩人這一聯上手,扇劍同施,依然可以配合得很好!
  不,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把方振玉夾在中間,甬道地方並不寬敞,堵住了出手,真可使人前進後退,都不成的感覺!
  方振玉冷笑一聲,身形一側,犀角扇同時展開,左拒右攻,和兩人動上了手。
  剎時之間,扇風激盪,劍芒如電,但卻不聞雙方叱喝之聲。
  盛明珠只聽到嘯風嘶耳,心頭大急,尖叫道:「大師兄、三師兄,你們住手!」
  她奮不顧身的撲了過來。
  顧青綸大喝一聲:「小師妹不可過來。」
  他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小師妹,又怕傷著了她,聽她撲來,急忙扇勢一偏,正待揮手把她推出。
  祝祥站在方振玉身後,聽不到小師妹撲來的聲音,正好唰的一劍,橫削過來,劍鋒幾乎快要削上盛明珠的左臂。
  這一劍若是削上了,她一條左臂,就得被削下半截來。
  方振玉睹狀大驚,急忙左手一探,把盛明珠拉了過來,低低的道:「明珠,快不可亂走。」
  盛明珠聽到說話的是方振王,她這次偷偷離開七星堡,冒險進入洞窟,為的就是方振玉,如今總算找到了他,一時情不自禁,口中嬌呼一聲:「方大哥!」
  雙臂一環,撲入他懷裡,緊緊抱住他身子。
  這時正當三方動手之際,她這一抱住了他,豈不愛之適以害之?
  但她究竟是女孩子咯,心裡已經委屈了多日,也耽足了心事;一旦遇上了情郎,那還理會什麼劍招如電,扇勢似風?就怕失去了方振玉一般,就是緊抱不放。
  方振玉不忍把她推開,只好站立不動,右手使扇,左手運掌,和顧青綸、祝祥硬打硬接。
  若論功力,方振玉練成「無極玄功」,自然勝過鐵扇相公顧青綸甚多,但以對敵經驗來說,方振玉就不如顧青綸了;何況方振玉被盛明珠貼著身子抱著,只是直立不動,自然給顧青綸很好的機會。
  他雖然在黑暗之中,看不到方振玉,但方振玉這回固定下來,他不用再聽風辨位,就可出手攻敵,鐵扇刷刷生風,記記都是狠辣之極!
  方振玉身軀半旋,橫扇封架,背後又金風嗤嗤,祝祥點點劍光,急襲過來!
  方振玉左手連發兩掌,掌風如濤,直把祝祥劍勢震得嗡然有聲,幾乎折斷,被逼得往後連退了兩步,左手一楊,三支鐵筆直向方振玉電掣射來。
  方振玉怕他傷了盛明珠,左手衣袖急忙往外揮出,他這一揮,「無極玄功」一團真氣,像潮水般湧捲出去。
  祝祥後退了兩步,左手發出鐵筆,右手長劍一振,三支鐵筆受到反震,反向自己打來。
  只要聽風辨器,勁力甚足,一時不敢伸手去接,急忙揮動長劍,想把鐵筆擊落!
  那知這三支鐵筆,經方振玉「無極玄功」反震回來,力道何等強大,但聽「噹」的一聲金鐵大震,第一支鐵筆,就把他七星劍齊中震斷。
  祝祥但覺手上一輕,心知不妙,正待閃避,已是不及,雙肩一陣劇痛,已被兩支鐵筆擊中,口中大叫一聲,痛得雙腳一軟,往後跌坐下去。
  只聽耳邊響起一個極輕的嬌脆聲音,格的一聲輕笑道:「祝公子,你該歇息了」
  這笑聲他自然極熟,正是平日裡又嬌又辣的黑衣羅剎田七姑。
  他做夢也想不到田七姑竟然會吃裡扒外,對他下手,他連哼也沒有哼出,全身一麻,便已失去了知覺。
  鐵筆三郎這聲大叫,傳到盛明珠耳朵裡,心頭不由得猛然一緊,急忙鬆開雙手,問道:「方大哥,你殺了三師兄?」
  她雖然對鐵筆三郎沒有好感,但總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心中大有不忍之意。
  方振玉大笑道:「祝祥是被他自己的鐵筆所傷,被制住了穴道,(他看見田七姑出的手)我不會殺死七星堡任何一個人的,我只是要揭穿這件事的陰謀,非把他們全體拿下不可。」
  話聲一落,身形一晃,向顧青綸直欺過去,朗聲喝道:「顧青綸,你假冒方某,做出天人難容的勾當,實是罪魁禍首,現在所有的人,全已被方某拿下了,你還要方某動手麼?」
  顧青綸輸紅了雙眼,左手迅疾往腰間掏去,右手中鐵扇一招「王女穿針」,閃電朝方振玉眉心點來,人也跟著撲上。
  方振玉舉扇一格,兩扇相交,發出「答」的一聲震響,顧青綸只覺被震得虎口發熱,暗暗心驚,腳下同時後退了一步,但他卻一退即上,左手突出,猛抓方振玉右肩。
  方振玉目能暗視,早已發現他左手向腰間掏去,還以為他要發暗器,自然極為注意。
  此時看他左手突然朝自己肩頭抓來,五指如鉤,原來指頭套上了五枚銳利鋼鉤,心中暗暗冷笑,右手犀角摺扇,往外疾展,劃向對方手腕。
  兩人這次再度交鋒,顧青綸盡情施展所學,右手鐵扇迥旋如風,居然隱挾風雷,左手五指戴上了鋼鉤,使出鷹爪的「大擒拿手」,忽抓忽劈,招數變化繁複,記記向要害大穴,與方振玉苦苦拚搏。
  方振玉沒有想到顧青綸一身武學,竟有這般造詣,犀角摺扇展開家傳「通天十八式」,摺扇倏開倏合,點、敲、劃、摺、在兩人左右上下,飛捲起一道道弧形扇光,幾乎把對方一個人影,全都圈在一片扇影之中。
  顧青綸久戰不下,心頭漸生怯意,突然撮口發出一聲淒厲而震懾人心的的長嘯!
  嘯聲甫起,田七姑忽然朝鄧如蘭低笑一聲道:「他這嘯聲是召集煞星的暗號。」
  鄧如蘭吃驚道:「那怎麼辦,我們要不要上去幫他?」
  田七姑輕聲道:「今晚到這裡來的一共是兩隊煞星,一隊是姐姐我帶來的,另一隊則是杜總管帶來的,姐姐這一隊,只要姐姐發一個口令,就可沒事,杜總管帶來的那一隊,也不要緊,他人在咱們手裡,還怕他不發口令?」
  鄧如蘭說道:「他肯麼?」
  田七姑輕笑道:「他怎麼會不肯呢?」
  鄧如蘭道:「那要姐姐和他去說了。」
  田七姑道:「這個自然。」
  她摸到杜飛雲身邊,雙手齊發,先解開了他身上兒處穴道,又迅快的從身邊取出一枚烏黑有刺的戒指,在他背上輕輕刺了一下,才俯下身去,低低的叫道:「杜總管,你痛不痛?」
  杜飛雲道:「田七姑,你拿什麼東西刺了我一下?」
  「話說得輕一點嘛!」
  田七姑悄聲道:「那是我的七毒指環,我大師姐叫九毒仙姑,奴家比大師姐差一點,叫七毒仙姑總可以吧?」
  杜飛雲道:「你用七毒指環刺我一下,是何用意?」
  「你聽我說呢!」
  田七姑依然悄悄說道:「七毒指環是奴家的隨身法寶,用七種劇毒練制的,半個時辰不解,就毒發無救,一盞熱茶得不到解藥,就全身奇癢難忍,越搔越癢,搔處膿血交流,全身潰爛,只要半個多時辰,就會活活爛死……」
  杜飛雲道:「你不用危言聳聽,有什麼事,只管說出來。」
  他感到幾句話的工夫,手背果然麻木,而漸漸像有許多蟲蟻在皮膚裡面爬行,忍不住想用手去搔!
  「奴家一點也沒有危言聳聽。」
  田七姑依然軟語如綿,低低的道:「事情是有,不知你會不會答應?」
  杜飛雲竭力忍著手背,不,現在整條手臂都癢了,低聲道:「你……快說……,究竟……是什麼事?」
  「你手臂已經癢了是不是?」
  田七姑嬌軟的口氣,似是很關心他,一面悄聲道:「這件事情很簡單,待會兩隊煞星來了,奴家一隊,不用你大總管代勞。但你帶來的那一隊人,可要麻煩你發個口令。」
  杜飛雲整條手臂奇癢難忍,而且漸漸蔓延及肩頭了,他不敢用手去搔,只是隔著衣衫,輕輕揉著,揉得當然是不過癮的,他聽得心頭一驚,說道:「這……」
  田七姑湊著他耳朵嬌聲道:「你不答應也沒有關係,癢就搔吧!」
  杜飛雲道:「你快給我解藥,我……答應了。」
  「那好!」
  田七姑手中早已拈著兩顆藥丸,說道:「解藥要連服七粒,奴家現在先給你兩粒,這只能維持一盞茶的時光……」
  隨著話聲,果然把兩顆藥丸,一下塞入杜飛雲的口中。
  就在顧青綸發出嘯聲的同時,方振玉口中冷笑一聲道:「你想召集人手,只怕已經遲了。」
  身形一晃,犀角扇一點扇形,已疾如閃電般的向顧青綸鐵扇飛舞的隙縫中直點而入。
  顧青綸大吃一驚,身了往後一仰,左手一撥,避開了方振玉的扇勢。
  方振玉毫不放鬆,霍地跨上一步,扇招改為「秋水橫舟」,向右一揮,趁顧青綸避招後仰,重心不穩之際,朝他撥來的左手敲去,「噹」的一聲,犀角扇敲在他鋼爪上,把對方左手蕩了開去,扇招再變,疾收疾發,摺扇直落,向顧青綸胸腹點下。
  顧青綸這一驚非同小可,右手鐵扇朝外推出,足尖一點,後躍數尺,拇指一按,又是一蓬毒針,激射而出!
  方振玉大笑道:「區區毒針,何足道哉?」
  豁的一聲,犀角摺扇全面打開,手腕輕轉,已把一蓬毒針,悉數卷在扇上,向右一抖,散落了一地。
  顧青綸又是一驚,口中忖道:「這小子,難道能在黑暗之中看清我的舉動不成?」
  盛明珠在兩人動手之際,一直站在左邊上,她雖然聽到了消息,方振玉被大師兄誘上了百丈崖石窟,而且二師兄、三師兄和總管杜飛雲率領了兩隊煞星,也都趕去了,她為了要救方振玉才趕來的。
  但她也只是想悄悄的救方振玉脫險,就是不能把方振玉悄悄救走,拼著回去受責,也要跟大師兄求情,把方振玉放了。
  她沒想到事情會有這大的變化,三師兄竟被方振玉製住,如今大師兄和方振玉兩人又打得如此激烈,在她說來,一個是自己結義的情郎,一個是自己的大師兄,她既不能幫情郎對付大師兄,又不能幫大師兄對付情郎?一個人呆呆的站在石壁下,心頭這份焦急當真不可言喻。
  就在此時,忽然從黑暗之中,伸過一隻柔軟細膩的手來,輕輕拉了她一把。
  這是一隻女子的手!
  盛明珠吃了一驚,急急問道:「是什麼人!」
  「噓!」那人輕悄的道:「明珠姑娘,是奴家呀!」
  盛明珠聽出說話的是田七姑,不覺喜道:「是田姑娘?」
  田七姑拉著她的手,悄聲笑道:「不是奴家,還會是誰?你快過來。」
  盛明珠發愣道:「但……他們……」
  田七姑嬌笑著道:「你心裡想幫誰呢?」
  盛明珠道:「我……不知道。」
  「這不就結了?」
  田七姑輕笑道:「你既不能幫誰,還站在這裡幹麼?顧大公子發出嘯聲,兩隊煞星馬上就會找來,你快跟我退下來。」
  盛明珠聽得心頭一顫,又替方振玉擔心起來,急道:「那他……他……」
  「別他他的了。」
  田七姑嬌笑道:「你不用管。」
  盛明珠道:「但方大哥……」
  田七姑拉著她悄悄退下,附著她耳朵說道:「田大姐叫你不用管,你就不用操心!」
  這一瞬間,突然遠處響起一群發自野獸口中的低嘯,嘯聲逐漸接近!
  田七姑口中忽然發出了兩聲尖細的竹哨,哨音甫起,那一群野獸般的低嘯之聲,忽然沉寂下來。
  田七姑鬆開拉著盛明珠的手,低聲道:「你站在這裡別走動了。」身形迅快往裡閃去。
  這時但聽又有一群嘈雜的野獸般低嘯,循著甬道奔行而來!
  田七姑已經回到了杜飛雲身邊,悄聲道:「大總管,現在看你的了。」
  杜飛雲沒有作聲,伸手入懷,取出一枚竹哨,放在嘴上,發出了嗚嗚之聲,聲音十分怪異。
  那群奔行而來的嘈雜野獸低嘯,聽到了嗚嗚之聲,立時腳步雜沓,回頭往外狂奔而去。
  顧青綸聽自己召來的兩撥煞星全被人用哨音打發回去,心頭不禁又驚又怒,大喝道:「杜飛雲、田七姑,你們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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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此情綿綿

  田七姑格的一聲嬌笑,說道:「顧大公子,形勢比人強,依奴家看嘛,你也反了算了。」
  顧青綸聽她說話的方向,口中大喝一聲:「無恥賤婢,你敢背叛七星堡,那是不想活了。」
  嘶的一聲,鐵扇像流星趕月,一閃而至,朝田七姑立身之處,急襲過來。
  方振玉摺扇及時橫出,「答」的一聲截住了對方扇勢,冷然道:「顧青綸,咱們這一場,還未完結呢!」
  顧青綸聽到他發話,右手一轉,「豁」的一聲,鐵扇如開山巨斧,劃起一道半月形的冷鋒,反手朝方振玉肩頭削來。
  他果然不愧是七星堡的門下首徒,在情急拚命之下,這一記扇招,勢道之強,無與倫比!
  方振玉大笑道:「你想和我拚命麼?」
  犀角扇再次朝前點出,但聽又是「答」的一聲,雙扇交擊,顧青綸身不由已被震得後退了兩步。
  方振玉輕哼一聲,身形疾欺而上,摺扇炔如閃電,隨手點出,分襲顧青綸五處大穴。
  顧青綸吃虧在身處黝黑的石窟夾道之中,無法看到對方的行動,但他對敵經驗,極為豐富,方振玉施展龍形身法雖然不帶絲毫風聲、但點出扇勢,勁風如嘯,分襲五處穴道,卻是可以聽得到的。
  顧青綸不敢絲毫大意,口中大喝一聲,全力揮舞鐵扇,一連反覆劈打了七記扇招!這七扇構成了一片如幕扇影,護住全身,也封住了方振玉五點急襲而來的扇勢。
  方振玉目前被他制住的已有杜飛雲、九毒仙子、鐵戟二郎遊子超、鐵筆三郎禍祥等四人,兩隊北斗煞星,又已聞哨退去,餘下的可說已只有罪魁禍首鐵扇公子顧青綸一個了,自然不能輕易放過,同樣大喝一聲,犀角摺扇驟然一緊,不容顧青綸有還手的機會,扇招連續出手,夾道之中,但聞扇勢勁風,聲若裂帛,一道道匹練般的扇光,分由四面八方劃到。
  鐵扇相公顧青綸在大江南北,名動一時,卻從未遇上過這等震懾人心的扇招,但覺自己一身,似已陷在對方扇勢包圍中,心頭大為驚駭,這是生死之爭,自然要奮力一拼,急切之間,急忙揮動鐵扇,左封右拒,前攻後擋,身形急如陀螺,手中摺扇配合身法,連番變換招式,一口氣又揮出一十二扇。
  但仍然沒有完全封擋開方振王犀角扇的凌厲攻勢,但聽「嗤」、「嗤」兩聲,左腿、右肩,被對方鋒利扇面(扇面本來並不是鋒利,但因勢道快速,就變成鋒利如刀了。)劃開了兩道傷口,一時血流如注,但顧青綸此刻已經形同拚命,也並不覺得痛了,依然把一柄鐵扇揮舞如輪,人卻腳下緩緩往後移動。
  他這緩緩移動,雖是敵不住方振玉的攻勢,但也因形勢不利,心萌退志。
  方振玉這回使出來的是乃祖親授的「通天十八式」,一招出手,後面一十七式自然連綿不絕的攻出,一時扇勢如長江大河,源源出手,匹練橫飛,席捲過去。
  顧青綸捨命揮舞鐵扇,步步後退之際,但聽「噹」的一聲狂震,他右臂驟麻,手中一柄鐵扇,業已被震脫手,這一瞬間,當真間不容髮,他猛然一個觔斗往後倒翻出去,身形還未站起,雙足一點,人如負矢之獸,頭先腳後,朝外急竄而去。
  方振王大喝一聲:「顧青綸,你要走可沒這般容易。」身子凌空飛撲過去。
  好個顧青綸,他竄出去數丈之外,突然轉過身來,厲喝道:「姓方的小子納命。」
  雙手揚起,從他手上激飛出七柄五寸長的小劍,迎著方振玉撲來的人,當胸射到,他卻在七柄小劍射出之後,雙足一點,朝外飛射出去。
  方振玉因他乃是主要人犯,豈肯容他脫逃?口中發出龍吟般一聲長嘯,左手護胸,猛然向外揮出。
  他這一揮,也是盡力施為,幾乎把「無極玄功」發揮出八成以上的功力,一股無形勁氣,應掌而生,往外捲出!
  七柄小劍按七星方位射來,來勢何等勁急?方振玉朝前撲來的人,也快若鷹搏,他左手揮出,七柄小劍也自射到,立時被震得捲飛出去。
  方振玉飛撲而來的身形,這微一停頓,眼看顧青綸雙足縱起,人已掠出去五丈之外,右手「豁」的一聲,打開摺扇,手腕一振,把打開的摺扇朝顧青綸身後擲去。
  這一招名為「孔雀開屏」,正是「通天十八式」中追擊敵人的絕招!
  所謂「絕招」,即是一招克敵之謂。試想自己摺扇脫手飛出,這一招若是不能克敵制勝,後果就不堪設想。所以絕招的定義,就是這一招至此而絕也。
  這一招果然至此而絕了!顧青綸縱身掠出去的人,陡覺兩腳腿彎上,如遭利斧砍中一般,一陣劇痛,一個人登時「砰」地一聲,撲倒地上。
  方振王正好及時追撲過來,左手振腕一指,朝他身後點落。
  顧青綸人雖跌倒地上,心頭卻十分清楚,這是生死存亡之爭,他咬緊牙關,忍著痛楚,身子在地上一個急滾,避開了方振玉的指風,上身一翻,突然從地上騰躍而起,雙掌直豎,使了一式「雙撻手」,快若閃電,朝方振玉前胸擊到。
  這一下,確實大出方振玉意外,自然閃避不及,但聽「蓬」的一聲大震,被他擊個正著!
  但他不知方振玉練的是「無極玄功」,一身真氣,隨意而生,顧青綸但覺雙掌有如擊在棉花堆上,無處著力,他的騰躍而起,只憑一時拚命的意念,雙腳腿彎上,被方振玉打開的摺扇擊中,負傷不輕,自然用不上力,雙掌推出,一個人又砰然跌坐下去。
  方振玉右手一指,朝他「肩井穴」上點落,含笑道:「顧青綸,你也會落到方某的手中!」
  接著又手起指落,連點了他兩處經穴,替他止住了兩處傷口流血,才俯身從地上拾起摺扇。
  夾道稍後,站著田七姑、鄧如蘭、盛明珠三人,她們看不到雙方動手情形,只憑耳朵聽著兩人的喝叱。
  這時田七姑輕輕吁了口氣道:「好了,小兄弟已經把顧公子擒下了。」
  盛明珠急忙叫道:「方大哥,我求求你,你不可傷了大師兄的性命。」
  方振玉朗笑一聲道:「你只管放心,我只要把他交給今晚上百丈崖來的武林同道,當眾證實是他假冒了我方某之名,還我方某清白,我決不會要他命的。」
  盛明珠發愁的輕「唉」一聲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這也難怪,她總是七星堡的人,如今三個師哥,和一個總管,全被方振玉拿下了,她自然沒了主張。
  田七姑格的一聲笑道:「小妹子,這有什麼好作難的?假扮小兄弟,害小兄弟的是顧大公子,又不是你?小兄弟背了黑鍋,現在總算可以洗刷乾淨了,你應該替他高興才對呀!」
  盛明珠一把抓住了田七姑的手,說道:「但……我……心裡有些怕……」
  鄧如蘭欣喜的道:「方大哥,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前面有很多人中了九毒仙子的『九毒香霧』,只怕全已毒發昏迷了呢!」
  方振玉取出從祝祥手中奪來的千里火筒,「嚓」的一聲,打亮了,交到鄧如蘭手中,說道:「你們就在這裡稍候,我進去找一個人。」
  鄧如蘭問道:「你去找誰呢?」
  方振玉道:「是三英鏢局的孫月華姑娘。」
  鄧如蘭問道:「她在哪裡?」
  方振玉道:「她被顧青綸擄來,就在後面石室之中,我找到了她,就和我一同離開石室,後來又分手了,大概就在夾道之中,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把她找來,就一同出去。」
  鄧如蘭道:「方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方振玉道:「裡面黝黑如墨,會耽擱很多時光,何況越到裡面,夾道越厭,路也不好走,還是我一個人去,比較快些。」
  田七姑格的一聲嬌笑,說道:「鄧小妹子,咱們就留在這裡等他,不是一樣麼,這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鄧如蘭給她說得粉臉一紅,碎道:「我才沒有不放心呢,不去就不去好了。」
  方振玉沒去理會她們,返身從夾道中行去。他這回重入夾道,自然處處留心,每逢轉角,都用摺扇在石壁上留下了記號。
  不多一會,就已回到橫穿的夾道中間,這裡正是十字路口,他方在仔細辨認之際,忽然發現左首夾道口,地上躺著一個人,急忙走了過去,待到走近,才看清這人正是孫月華,她雙眉緊閉,似已昏死過去!心中不禁暗暗一驚,忖道:「莫非在自己離開之時,被人下了毒手?」
  一念及此,急忙蹲下身去,伸手朝鼻孔一探,呼吸似乎已經十分微弱,凝足目力看去,身上又似乎並無傷痕,心頭不由大急,正待給她運氣一試!
  突然暗「哦」一聲,「是了,九毒仙子施放『九毒香霧』,必然已經瀰漫全洞,孫姑娘和自己失散之後,她怕自己找不到她、才站在橫穿夾道口上,那一定是毒發昏迷的!」
  當下急忙取出「百草解毒丹」,撬開牙關,把藥丸納入她口中。他此刻急於到前面石窟救人,怕耽誤了時間,只好把孫月華上身扶起,同時運起一口真氣,低下頭去,口對口把真氣度了過去。
  他不知道「百草解毒丹」入口即化,這一口真氣把藥性直逼下去,有他「無極玄功」真氣相助,藥性自然很快散開了。
  「九毒香霧」雖是劇毒無比,但總是鼻孔聞到香氣,比口中眼下的輕多了,何況此處已是石窟深處,毒霧由外面傳入,也已稀薄的多。
  孫月華經他用真氣逼下解毒丹,自可迅速解毒,立時就清醒過來,但覺自己被人抱在懷裡,嘴唇又被人合住,心頭不禁又羞又急,「唔」了一聲,身子隨著用力掙動。
  方振玉沒想到她醒得如此快法,急忙抬起頭,說道:「孫姑娘,你醒過來了?」
  孫月華奮力掙脫,叱道:「你……你是什麼人?」
  方振玉道:「在下是方振玉。」
  孫月華看不見方振玉,怒聲道:「你是真的方振王?還是惡賊?」
  方振玉心知她誤會,一時也不禁俊臉一紅,忙道:「姑娘莫要誤會了,在下是真的方振玉……」
  孫月華方才是羞急交迸,沒聽出聲音來,現在她聽出果然是方振玉,姑娘家想起他剛才抱著吻自己,不覺羞澀的道:「你真是方大哥!」
  這句話已是羞少喜多。
  方振玉看她臉泛嬌紅,不勝嬌羞模樣,心中暗暗叫了聲:「糟糕,她一走誤會自己了!」
  這就解釋著道:「方纔外面九毒仙子施放『九毒香霧』,那是一種極厲害的毒香,只要聞到少許,就會昏迷不醒,姑娘方纔已經昏過去了……」
  孫月華道:「是方大哥把我救醒的了?」
  方振玉道:「在下已把九毒仙子和顧青綸師兄弟三人全擒住了,回到裡面,就是找你來的。」
  孫月華低低的道:「方大哥,謝謝你咯!」
  「在下話還沒有說完呢!」
  方振玉接著道:「在下發現你昏倒在地,就餵了你一顆解毒丹,因為外面還有許多人都中的毒,急需趕出去救治,不能耽誤大多時間,所以……所以在下給你哺了一口真氣,好把藥丸逼下,在下原是一時權宜……姑娘……不介意吧?」
  孫月華雖然看不見他,但一雙剪水眸子還是望得著對面他話聲來處,脈脈含情,羞澀的道:「誰怪你了?方才……方纔我不知道是你咯!」
  不知道吻的是你,知道是你,豈不就不會掙脫了?
  方振玉不敢想下去,忙道:「姑娘現在已經復原了,那麼我們快走吧。」
  孫月華嬌聲道:「方大哥,那惡賊在那裡呢?我要手刃惡賊,挖出他的心肝來,才洩我胸頭之恨。」
  方振玉忙道:「孫姑娘、這可使不得,他雖被我擒下,但他假冒了在下,不但使在下蒙受不白之冤,只怕還傷了不少人,在下希望姑娘暫時忍耐,我要把他交給今晚上百丈崖的許多武林同道……哦,據我猜想,令兄只怕也已來了,姑娘應該知道,他是重要的人證,千萬不可傷了他。」
  孫月華柔順的點點頭,忽然眼角間滾下兩顆晶瑩的淚珠,咽聲道:「方大哥,我知道,你背了黑鍋,只有惡賊可以還你清白,但……但、我的清白,有誰還呢?」
  說到這裡,忽然搖搖欲倒!
  方振玉吃了一驚,急忙伸手去扶,問道:「你怎麼了?」
  孫月華一下子,撲人他懷裡,嗚嗚咽咽的道:「女兒家一生以貞節為重,方大哥,我……我這一生完了……」
  方振玉只得任由她撲入懷裡,一面柔聲說道:「孫姑娘,女孩子雖以貞節為重,但這是說一個人的品德不能玷污,但若事出非常,不是你能力所能抗拒,縱然失去清白,但只要你心地貞節、堅強的站起來,你的入品依然是清白的,你就當它是一個噩夢,也毋須大認真了。」
  孫月華垂淚道:「方大哥,這是你安慰我的話,我那裡還會清白?」
  方振玉道:「孫姑娘,在下說的是真心話,我認為你是一個堅強的武林兒女,能夠認清邪正,在人品上,依然是白壁無暇的。」
  「這是你……」孫月華抬起頭,淒然望著他,幽幽的道:「別人不會像你這樣想的。」
  方振玉道:「在下說過,你就譬如作了一個噩夢,夢境須臾就消失了,只要你不說,在下絕不會說起,這件事不就了無痕跡了麼?」
  孫月華嬌羞的雙臂一環,緊緊抱住了她,說道:「方大哥……你不會嫌我吧?」
  她知道時機稍縱即逝,是以含羞說了出來,但話聲出民一顆頭埋在他懷裡,羞得再也抬不起來,一面幽幽的道:「只要你不嫌我,我還能活得下去,不然,方大哥,你就一個人出去吧!」
  方振玉知道她的心意,但此時教他怎麼說呢」他突然下了決心,也雙手緩緩的抱住了她嬌柔的身軀,毅然道:「孫姑娘,你的受辱,是因方某而起,不是有人要嫁禍於我,假冒方振玉,你就不會受到傷害,所以在道義上,我也應該對你負責,何況你在我心目中,也是堅強、清白的女孩子,我怎麼會嫌你呢?」
  孫月華感動得流下淚來,顫聲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我實在不配……」
  方振玉道:「孫姑娘,你只管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快隨我出去吧!」
  孫月華緩緩放開環抱著他的雙手,微微搖頭道:「方大哥,謝謝你,我決心留在這裡了,你還是自己一人去吧!」
  「不!」方振玉道:「姑娘決不可如此想法,武林中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們去做的,姑娘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的,你相信我,就跟我出去吧!」
  說完,趕忙去拉她的手。
  孫月華淒楚一笑,轉身道:「我真的不配,方大哥,你自己走吧!」
  方振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快別傻了、走吧!」
  孫月華輕輕掙動了一下,但沒有掙脫他的手,還是被他拉著往夾道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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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9 13:56:00 |只看該作者
第32章 石窟療毒

  鄧如蘭。盛明珠和田七姑站在夾道中,等了一會,依然不見方振玉回來,三人心中漸感不安,也怕方振玉發生意外。
  鄧如蘭道:「方大哥已經去了好一會啦,怎麼還不出來呢?要不要小妹進去瞧瞧?」
  盛明珠道:「我也去。」
  田七姑格的一笑道:「你們誰都不用去了,方兄弟的本領,你們又不是沒見過,現在幾個主要人物,全留在這裡了,還有誰能把方兄弟吃了不成?」
  只聽方振玉的聲音說道:「誰把在下吃了?」
  田七姑又是格的一聲甜笑道:「是這二位小妹咯,她們怕你深入裡洞,被老虎吃了呢!」
  鄧如蘭叫道:「方大哥,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孫姑娘找到了麼?」
  舉起手中千里火筒,朝裡照去。
  只見方振玉走在前面,孫月華跟在他身後,羞答答只是低垂著頭,緩步行來,心中覺得她模樣有些奇怪!
  方振玉已經含笑道:「孫姑娘中了毒香,人已昏迷過去,剛醒過來。」一面回身道:「孫姑娘,這位是鄧姑娘,你們見過,這位是田姐姐,這位是盛明珠盛姑娘。」
  孫月華和鄧如蘭,田七姑、盛明珠三人點點頭笑道:「三位姐姐久候了。」
  田七姑一把拉著她的手,親切的道:「我這大姐,又多了一個小妹子啦。」
  她有意無意的瞟了方振玉一眼,心裡暗暗笑道:「方兄弟啊方兄弟,這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看你如何周旋?」
  鄧如蘭道:「方大哥,現在孫姑娘已經出來了,我們該到外面去救人啦!」
  方振玉點頭道:「好,等我解了他們的穴道,才能押著他們出去。」
  田七姑道:「方兄弟且慢,我先要問你一句話。」
  方振玉道:「田姐姐有什麼話,只管說好了。」
  田七姑問道:「我那大師姐,你打算如何發落?」
  方振玉道:「依姐姐之見呢?」
  田七姑道:「我那大師姐一身是毒,你就是把她身上的毒瓶,毒藥全都取走,她還可以使出九種毒來,如今人被你制住了,若是把她押到外面去,你除非殺了她,否則她會和你沒完沒了,這叫做擒虎容易縱虎難。」
  方振玉道:「那該怎麼辦?」
  田七姑道:「你既不願意殺她,那只好和她來軟的。」
  方振玉道:「軟的要如何呢?」
  田七姑死命的盯了他一眼,嬌笑道:「誰要你叫我姐姐的,這件事,就交給姐姐我來辦好了,你只管到外面救人去。」
  方振玉點頭道:「好……」
  「哦!」田七姑道:「還有,你把這些人如何押出去呢?」
  方振王道:「我點了他們雙手穴道,再解開他們身上的穴道……」
  「這自然是辦法。」
  田七姑道:「但有一個人,你必須善用他,才能順利無事。」
  鄧如蘭道:「姐姐說的是杜飛雲?」
  田七姑格的笑道:「鄧家妹子,你真聰明,外洞還有兩隊北斗煞星,杜飛雲是總領隊,你就是點了他雙手穴道,他只要發一個口哨,兩隊煞星就會群起攻擊,此人如果不能好好加以運用,比顧青綸還要可怕。」
  方振玉道:「杜飛雲是七星堡的總管,如何會聽我們的呢?」
  田七姑格的笑道:「杜飛雲當了二十幾年的總管,手頭著實聚積了不少財物,有妻有子,還有房產……」
  方振玉道:「這和聽我們的話有何關係?」
  「關係可大著呢……」
  田七姑格格嬌笑道:「你方兄弟還沒成親,怪不得你不懂了。」
  方振玉被她說得臉上一紅,搖頭道:「小弟真是不明白。」
  田七姑嗤的笑道:「你去問問鄧家妹子,她一定猜到了。」
  盛明珠道:「只有鄧姐姐猜得到麼?」
  田七姑笑道:「你是大小姐,刁蠻有餘,經驗不足。」
  孫月華道:「田姐姐,小妹呢?」
  田七姑道:「你、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是三英的一英,應該也猜得到了。」
  方振玉朝盛明珠笑了笑道:「田姐姐這麼說來,就是我們不知道了。」
  鄧如蘭白了他一眼說道:「一個有妻兒,有財產的人,最怕的是什麼呢?」
  方振玉道:「妻兒財產保不住?」
  孫月華道:「不對,不對,比保不住財產更可怕的是什麼?」
  盛明珠道:「那就是死了。」
  「對!」田七姑嬌笑道:「一個有妻兒、有財產的人,最怕的就是死字。」
  方振玉摺扇在掌心一拍笑道:「小弟懂了,田姐姐的意思,是要小弟用死威脅他,收為我用?」
  田七姑搖搖頭道:「不對。」
  方振玉一怔道:「你方纔還說對,怎麼現在又說不對了呢?」
  鄧如蘭道:「田姊姊的意思,和你正好相反。」
  方振玉道:「你這麼一說,我越聽越糊塗了。」
  孫月華輕笑道:「鄧姐姐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聽不懂?」
  盛明珠道:「方大哥,田姐姐是說……」
  「唉,方兄弟,你除了一身武功之外……」
  田七姑斜眼著他,抿抿嘴,笑道:「在這三位小妹子面前,你真變成木頭人啦!」
  「好,就算小弟是木頭吧!」方振玉道:「姐姐現在總可以明說了吧?」
  田七姑道:「他既然最怕死,你就可以答應他不死,不就結了?」
  方振王點頭道:「這個小弟懂了。」
  田七姑道:「這件事,還得三位妹子幫你不可,你是名門正派的正人君子,對付小人,要耍些手段,好啦,你把他提過去,稍為遠一些,先說服了他,再由他押著一干人出去就好。」
  方振玉答應一聲,提著杜飛雲往前走出數丈之外。
  田七姑又悄悄的教了三位姑娘一番話,才道:「鄧,孫二位妹子快過去,盛小妹,你等一等。」
  鄧如蘭,孫月華二人依言走了過去。
  鄧如蘭道:「方大哥,現在你可以解開他的穴道了。」
  方振王依盲伸手拍開了社飛雲的穴道。
  杜飛雲坐在地上,雙目剛一睜開,只聽「鏘」「鏘」兩聲,鄧如蘭、孫月華兩支雪亮的長劍,已經交叉架在他脖子上。(孫月華本來沒有劍,她這支劍是顧青綸的七星劍)
  方振玉道:「好,鄧姑娘,孫姑娘,這人交給你們了。」
  鄧如蘭一手執著火筒,冷冷喝道:「杜飛雲,你指使謝長貴,要謝廣義殺害我爹,對嗎?」
  孫月華臉色鐵青,柳眉一豎,接著喝道:「社飛雲,顧青綸假扮方公子,劫持我的也是你的主意?」
  杜飛雲頸上被兩支鋒利寶劍架著,心頭大驚,說道:「兩位姑娘,你們放鬆一點,這不是在下的事,在下……」
  鄧如蘭哼道:「不是你的事,顧青綸怎麼會說你的呢?」
  「冤枉!」
  杜飛雲道:「謝長貴是在下的手下,但在下並沒要他殺害令尊。」
  鄧如蘭叱道:「你還說沒有?」
  杜飛雲道:「大公子誣告在下是有原因的,他方才召來的北斗煞星,是……是在下發令退去的,所以他要反咬在下一口。」
  「你推得乾淨!」
  孫月華冷笑道:「你是七星堡總管沒錯吧?七星堡總管就該死!」
  鄧如蘭附和道:「對,孫姐姐,咱們不用和他多說了。」
  「不用多說」,這四個字等於是判了他的死刑!
  杜飛雲大驚失色,兩柄利劍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割下他的腦袋來,他急急叫道:「二位姑娘且慢動手。」
  孫月華切齒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這句話逼得更緊,好像他已經是非死不可,已經死定了!
  杜飛雲叫道:「方公子,你總該顧念在下方才替你們退去煞星,不無微功吧?你就跟二位姑娘說個情,就饒了在下一命,在下會一輩子感恩不盡……」
  方振玉背負雙手,冷冷的道:「你是七星堡總管,饒了你一命,你依然回七星堡去當總管,依然助紂為虐,你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改過自新的。」
  「會!會!」
  杜飛雲嘶聲道:「方公子,小人一定改過自新,只要二位姑娘饒了小人,小人決不回七星堡,可憐小人還有三個孩子,嗷嗷待哺……」
  鄧如蘭道:「你怎不說還有八十六歲的老娘?」
  孫月華冷笑道:「這種話;江湖上作惡如山的人,臨到惡貫滿盈,要死之前,人人會說,姑娘聽得多了。」
  「小人說的是真話。」
  杜飛雲坐在地上,伸長脖子,一動也不敢動,若是沒有這兩支長劍在他頸子上,只怕他早已優在地上,連頭都磕破了。
  這時盛明珠姑娘緩緩的走了過來,說道:「方大哥,你就饒了杜總管吧,他說的也確是實情,他有三個小孩,年紀還小,再說這一切是都是……都是爹的不是,我真不忍心他死在兩位姐姐的劍下,棄屍荒洞……」
  杜飛雲看到盛明珠,不覺眼睛一亮,忙道:「大小姐,小人一命、全仗大小姐保全了,大小姐,你就救救小人。」
  方振玉沒有理他,只是冷冷的道:「他這樣下場,是罪有應得。」
  盛明珠道:「方大哥、二位姐姐,看他說得這麼可憐,就……」
  方振玉道:「好,我可以看在盛姑娘的面上,但還要看他是不是真心悔過?肯不肯貸罪立功?」
  「肯、肯。」
  杜飛雲道:「只要方公子吩咐,小人一切無不遵命。」
  盛明珠看他這副模樣,心頭感到十分悲哀,爹對他不薄,他竟然如此貪生怕死,忘恩負義,所說的貸罪立功,那不就是跟爹作對麼?
  她也暗暗感到慚愧,自己怎麼去用春秋大義,責備一個小人?自己今晚的行動,不也是跟爹作對嗎?自己究竟是爹的骨肉!
  眾叛親離,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眼中不禁流下了兩行熱淚。
  「好!」方振玉沉聲說著好,一面又道:「杜飛雲,我可以暫時饒你不死,那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鄧如蘭,孫月華兩支寶劍一收,方振玉在他身上,舉手一指,又道:「我以無極真氣封閉你一處經脈,五日不解,你就會逆血攻心而死,你能果如所言,貸罪立功,五日之內,我自會替你解去受制經脈,你可以起來了。」
  杜飛雲如遇大赦,連聲應「是」,才行站起,說道:「不知方公子要小人如何貸罪立功?但請吩咐。」
  方振玉道:「前面還有許多人急待救治,我把顧青綸等四人交你看管,還有留在外面的兩隊北斗煞星,也仍由你指揮,你可願意?」
  杜飛雲道:「小人悉聽方公子吩咐。」
  方振玉回頭道:「鄧姑娘、孫姑娘,這位杜決管是在下保下來的,他如能好好辦事,等此間事了,自可釋放他回去,叵是有半點差錯,你們就揮劍把他斬了。」
  鄧如蘭、孫月華一齊點頭道:「方大哥放心,小妹省得。」
  方振玉不再多說,走過去俯身先點了顧青綸,遊子超、祝祥、和謝長貴四人「巨骨」、「臂儒」,「曲池」六處穴道,(這三處穴道,均為左右雙穴)然後又替他們解去身上被制的昏穴,喝道:「顧青綸,你們給我站起來,我現在把你們交給杜飛雲,如敢倔強違拗,格殺勿論。」一面又吩咐道:「社總管,你現在可以把他們押出去了。」
  顧青綸、遊子超,祝祥、謝長貴四人,穴道已解,一起站起身來。
  顧青綸目光一動,(鄧如蘭手中執著火筒,把數丈之內照得很是明亮)沉哼一聲道:「杜飛雲,堡主待你不薄,你果然吃裡扒外,背叛七星堡,你可知叛離七星堡的人,該當如何處置吧?」
  杜飛雲尷尬一笑道:「大公子,你這可怪不得兄弟,堡主對兄弟恩重如山,兄弟不是不知道,俗語說得好,縷蟻尚且偷生,兄弟是人,好死不如賴活,再說兄弟這條命,還是大小姐保下來的,兄弟能不聽大小姐的話麼?」
  鄧如蘭叱道:「杜總管,你盡跟他說什麼廢話,押著他們走呀!」
  「是,是。」杜飛雲苦笑道:「大公子,請吧,兄弟身不由己,你現在總看到了吧?」
  遊子超喝道:「杜飛雲,大師兄說的話,你給我記著!」
  孫月華七星劍一揚嬌叱道:「你們能不能活著回去,你知道麼?」
  顧青綸目光斜睨了她一眼,口中發出一聲輕浮的大笑、正待開口!
  方振玉怕他口出污言,屈指輕彈,點了他啞穴,一面揮手道:「杜總管把他們帶走。」接著又點了鐵戟二郎遊子超。鐵筆三郎祝祥二人的啞穴,遂由杜飛雲押著他們一路往外行去。
  鄧如蘭、孫月華二位姑娘怕杜飛雲暗使手腳,乘機釋放四名要犯,各自手持長劍,緊跟著杜飛雲身後而行。
  方振玉帶著盛明珠走在最前面,百丈崖這座大石窟,幾乎比富貴人家的大廳,還要大上十倍!
  如今這座大石窟中,依然香霧空濛,黑沉沉的,靜寂到沒有一點人聲!
  但只要縱目看去,地上橫七豎八,東一堆。西一堆,到處都躺著有人,這些人,當然全是中了九毒仙子的香霧,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方振玉暗暗攢了下眉,心中暗道:「幸好毒華佗郝壽臣送了自己一瓶『百草解毒丹』,否則今晚的形勢,只怕也要改觀了,想起來豈不可怕?」
  盛明珠看他這一站停下來,只是沉吟不語,忍不住道:「方大哥,這裡黑暗得很,要如何救人呢?」
  方振玉道:「這些人身上,說不定帶有火種,咱們先找幾支火種,才能下手救人。」
  這時杜飛雲也押著顧青綸等四人走出。
  鄧如蘭手中有一支火筒,但這外洞毒霧瀰漫,地方又極為廣闊,一支火筒,所能照見的地方,不過一,二丈方圓。
  方振玉又出手點了四人穴道,要杜飛雲去找了幾支火摺子,一齊燃起,略一打量,只見這座大石窟中死傷和被毒香迷昏的人數,少說也有數十個之多!
  方振玉從懷中取出「百草解毒丹」,正待分給大家,分頭去救人!
  只覺疾風颯然,從身後閃出一個人影,口中沉哼一聲道:「方振玉,今晚我是看在小師妹的情份上,她對你一片癡心,我這做大姐的還有什麼好說的?咱們這筆帳,也就一筆勾銷了,你可記著,今後要好好對她!」
  這人正是九毒仙子,她橫著一雙俏目,只是打量著方振玉。
  方振玉給她說得心頭一怔,還沒開口。
  田七姑也跟在她身後走出,低著頭,羞澀的道:「謝謝大師姐。」
  九毒仙子又橫了方振玉一眼,冷哼道:「這人像個木頭,我真看不出他那裡值得你這般傾心?」
  田七姑暗暗朝方振玉使了一個眼色,低低的道:「大師姐已經答應不再記你的仇,你還不謝謝大師姐麼?」
  方振玉只好朝九毒仙子拱拱手道:「在下適才多有冒犯,還望姑娘恕罪。」
  田七姑急得低聲道:「傻子,你快叫她大師姐呀,謝謝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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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還我清白

  方振玉只得說道:「謝謝大師姐。」
  九毒仙子一陣格格輕笑道:「好,小師妹,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恩愛愛的過一輩子,我走啦!」
  一個人像一陣風般往洞外飄飛出去。
  田七姑含羞道:「小妹恭送大師姐。」她送走大師姐,才回過身來,雙頰飛紅,說道:「小兄弟,你不會笑我吧?我只有這樣對大師姐說,她才會答應不知你計較,不然的話,她豈肯輕易放過了你?」
  方振玉朝她作了個長揖道:「多謝姊姊,只是這樣太委屈姊姊了。」
  田七姑格的笑道:「誰叫你是我小兄弟,為你受點委屈,那也沒有什麼,只是方才大師姐那一番話,不知有幾個人心裡會酸溜溜呢!」
  她這話,聽得鄧如蘭、孫月華和盛明珠三位姑娘粉臉都不禁驀地紅了起來。
  方振玉道:「姊姊來得正好,這裡中毒的人數,只怕不下三十餘人,小弟正嫌人手不夠呢!」
  「且慢!」
  田七姑輕輕一搖,嗤的笑道:「你們呀,江湖經驗當真都欠缺得很,姊姊我要是再遲出來一步的話,這裡又會鬧出大亂子來了。」
  方振玉道:「姊姊是說……」
  田七姑道:「你們去分頭救人,自然可以很快就把人救醒過來,但這些人上到百丈崖石窟中來可全是衝著方振玉來的,他們並不知道詳細經過,方才又連番失利,死傷慘重,仇怒交織一旦看到了小兄弟,還不群起而攻,那時候,你只有一張嘴,跟誰去解釋好,就算你解說吧,他們也不一定相信呢!」
  方振玉一怔道:「那該怎麼辦呢?」
  田七姑格的嬌笑一聲道:「所以咱們應找幾個熟人,先給他們服下解藥,讓他們先瞭解了事實真相,由他們出面把真相告訴大家,才可無事。」
  方振玉道:「這些人中,在下並無熟人……」
  「你呀!」田七姑一根玉管般的手指朝孫月華一指,說道:「孫家妹子的兩位哥哥,和木羅漢明空大師,還有鎮遠鏢局的鐵箭神彈簡總鏢頭,不是都來了麼?這些人大都是這幾位出面邀來的,先找到他們,不就結了。」
  孫月華啊了一聲道:「我大哥,二哥都來了?他們在那裡呢?」
  鄧如蘭道:「快找找看。」
  大家就分頭找尋,只聽孫月華驚叫道:「我大哥在這裡了,啊,二哥傷得很重,一條右臂都被砍斷了……」
  方振玉急忙走了過去,果見孫伯達、孫仲達二人,倒臥在地上,孫仲達右臂已斷,滿身俱是鮮血。這就俯下身去,先點了孫仲達肩頭兩處穴道,一面說道:「孫姑娘,快拿解藥喂令兄服了。」
  鄧如蘭也在不遠處找到了木羅漢,把解藥納入他口中。
  這三人之中,木羅漢修為功深,餵下解藥,沒有多久,便自雙目一睜,清醒過來。
  鄧如蘭叫道:「方大哥,好了,木大師醒過來了。」
  方振玉聞言走近,木羅漢已經一躍而起,沉哼一聲,揮手一掌,擊了過來。
  方振玉急忙閃開一步,叫道:「木大師,請聽在下一言。」
  木尊者目光一瞥,眼看滿地七橫八豎倒著許多武林同道,心頭更是激憤,大喝道:「沒有好說的了!」雙掌一揮,又撲身而上,他一身功力,何等深厚,此時情急拚命,雙掌發出來的力道,有如巨斧開山,奇猛無倫!
  方振玉暗暗佩服田七姑果然經驗老到,方才真要把所有的人一齊救醒,當真不可收拾,一面急忙閃身避開,口中叫道。「木大師,快請住手。」
  鄧如蘭也嬌聲喊道:「木大師,你弄錯了,他是真的方大哥,假冒他的人,已經被方大哥逮住了。」
  木羅漢聽得一怔,回頭道:「鄧姑娘你說什麼?」
  鄧如蘭道:「假冒方大哥的是七墾堡大弟子顧青綸,現在已經被方大哥逮住了,他是真的方大哥,這裡所有的人,全是中了九毒仙子的毒香,昏迷不醒,方大哥是救人來的。」
  木羅漢瞪著一雙精光熠熠的眼睛,望望方振玉,歉然道:「這麼說,是貧衲弄錯人了?」
  方振玉連忙拱手道:「這不能怪大師,因為賊子假冒在下,沒有說清楚以前,誰都會跟在下拚命。」
  這時孫伯達、孫仲達兄弟二人,也已清醒過來,兄妹三人,劫後重逢,孫月華姑娘也正在跟二位哥哥粗枝大葉的解說了一番。
  孫伯達站起身,朝方振玉拱手道:「方兄仗義救出舍妹,又解救了兄弟二人身中之毒,兄弟感激不盡。」
  方振玉忙道:「孫兄好說,不知孫二兄的傷勢如何?」
  孫仲達也掙扎著站起身,大笑道:「兄弟傷得還好,咱們江湖上人,少一條臂膀,能撿回一條命來,已經是拜方兄之賜良多了。」
  木羅漢道:「不知方施主身邊,還有沒有解藥?」
  「有。」方振玉道:「在下先解大師和二位孫兄之毒,就是今晚人洞之人,全把在下當作了淫賊,一旦全都清醒過來,只怕很難解說,現在三位既已清醒,咱們就可以分頭救人了。」
  田七姑道:「小兄弟,你只要把解藥交給咱們分頭去餵就好,你和木大師,二位孫鏢頭站在一起,不用過來,不然,又會引起大家的誤會了。」
  方振玉點點頭,就把解藥給了四位姑娘,由她們去分頭餵藥,自己就把此行經過,跟木羅漢、孫氏兄弟詳細說了一遍。
  只是把孫姑娘那一段隱了起來,只說孫姑娘是被顧青綸囚禁在一處石室之中,七星堡的陰謀,就是要因自己引起公憤,把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一網打盡。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木羅漢聽得連聲低誦佛號,怵然道:「貧僧當時只當是方施主仗著一身武功,為非作歹,卻沒料到此中竟然蘊藏著如此一個陰謀,若非方施主把它揭穿,這些武林同道豈非全作了糊塗鬼麼?」
  說到此處,忽然低啊一聲道:「這又不對了,貴僧並未邀約這許多人,但今晚來的人幾乎把大江南北的知名人物,全到齊了,這又是誰去邀來的呢?」
  田七姑格的笑道:「這自然是七星堡用諸位名義代為邀來的了。」
  孫伯達道:「不錯,七星堡志在一網打盡大江南北的同道,自然會把他們一起請來了。」
  不過片刻工夫,四位姑娘已把解藥喂畢,中毒昏迷的人,也陸續醒來。
  大家看到木羅漢和孫伯達兄弟,跟淫賊方振王站在一起說話,心中自然感到十分驚詫!
  木羅漢雙手合十,施了一禮,含笑道:「諸位施主,貧衲來給大家引見,咱們誤中賊人好計,被騙來此,又中了九毒仙子的毒香,差點全體畢命於此,幸蒙這位方施主仗義施救,但諸位莫要誤會了,這位方施主方振王,乃是真正的方振玉,至於那個淫賊,實是七星堡門下大弟子鐵扇公子顧青綸,假冒方施主之名,已為方施主逮住了。」
  接著又含笑朝方振玉道:「這裡諸位施主,都是名聞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方施主大概不認識吧?貧袖給你引見……引見……」
  這些人中,資格最深的是五行門五老,在這場黑暗的搏鬥中,因為他們已經列下了五行門的「五行陣」,雖然遭受到攻擊,但他們只要有一人遭受攻擊,其餘四人可以互相支援,並無多大損害。(老大青衣老者和老五黃衣老者,傷勢亦早已運功治療好了。)
  接著是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雙拐鎮長江鄧公樸的師弟)率了四個弟子同來,有兩個門人,重傷致死,兩個較輕,但也中了幾處刀傷,顯然是北斗煞星襲擊時負的傷了。
  接下來則是淮南鷹爪門老拳師鐵爪姜春暉,此人年已七十有三,看去不過五十出頭,一身橫練功夫,雙爪如鐵,號稱鷹爪門第一高手。
  再下來是通臂掌門人通臂熊陸錦堂,以「通臂拳」名聞武林,六個弟子遍及大江南北,這次只帶來了一個得意門人白人傑,也身中數處刀傷,一身勁裝全被刀鋒劃破,血跡斑斑。
  再下來則是少林南派老拳師龔天壽,年歲和木羅漢相彷彿,但卻是木羅漢的師侄。
  再是徽幫在鎮江的掌舵人鐵算盤楚之江,人稱楚大先生,他帶來的五名徽幫弟兄,幾乎全已罹難。
  再是江西武功門老拳師神拳勝保,斷了一條左臂,他兩個兒子,一個重傷致死。
  再下來是鎮江鎮遠鏢局總鏢頭,簡昆山,兒子簡世傑,(鄧公樸門下)四個鏢師死了三個,只餘下金錢鏢徐履謙一人,也中了兩處刀傷。
  再下來是金陵乾亨鏢局總鏢頭王振遠和二個鏢師,全掛了彩,只是傷勢不重。
  方振玉一一拱手為禮,連說:「久仰。」
  心中卻止不住暗暗驚異,七星堡以自己為餌,居然引來了這許多武林中人,只此一點,可見北海龍王盛世豪這一陰謀,處心積慮,圖謀一網打盡異己,已非一日了。
  大家也接著紛紛給方振玉致謝。
  方振玉就把自己被囚七星堡,逼寫本門玄功說起,幸蒙田七姑和盛明珠相救,單身逃出,遺失家傳犀角摺扇,七星堡就以此為由,在自己抵達鎮江之後,如何要一名叫柔柔的使女送還摺扇,還附贈從孫氏鏢局劫來的鏢票,以及雙拐鄧公樸義女謝畫眉之死,鄧公樸遇害,自己找上百丈崖,孫姑娘被囚禁在一處石室之中,如何擒住謝廣義,才知他是殺害鄧公樸的兇手,一直說到接連擒住了九毒仙子和顧青綸等人,詳細說了一遍。
  他只說孫月華姑娘被顧青綸囚禁石室,並沒有說出她被奪去清白,乃是有意保全姑娘家的名節。
  接著朝大家拱拱手道:「現在一干人犯,包括七星堡門下大弟子鐵扇公子顧青綸、鐵戟二郎遊子超,鐵筆三郎祝祥、以及謝廣義的總管謝長貴四人,全被在下點了穴道,另外還有七星堡總管杜飛雲、盛堡主的女公子盛明珠,和田七姑等人可以作證,這些人該如何處置,還待諸位前輩公決。」
  他說到這裡,回頭看去,卻已不見了盛明珠,口中不覺輕咦一聲,朝鄧如蘭、孫月華,田七姑三位姑娘問道:「盛姑娘呢,怎麼不見了?」
  鄧如蘭經他一說,回頭四望,果然不見了盛明珠,一面說道:「盛姐姐方纔還在這裡,是不是一個人走了呢?」
  孫月華也道:「她怎麼會一個人走的呢?」
  田七姑輕歎一聲道:「這也難怪,她趕來百丈崖,是心切方兄弟安危,才不顧一切,要救方兄弟,如今方兄弟已經大獲全勝,她總歸是盛堡主的女兒,盛堡主也只有她一個千金,她雖然感到盛堡主做法不對,但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她身為人女,豈能挺身作證,出賣她父親?所以只有悄然離去了。」
  「阿彌陀佛。」
  木羅漢低喧一聲佛號,說道:「女施主說得極是,這也怪不得了。」
  鄧如蘭目含淚水朝眾人襝衽一禮,說道:「諸位前輩,方大哥已把經過情形說得極為詳細,先父雖是死在謝廣義之手,但謝廣義名義上雖是謝家莊莊主,實際上卻是聽命於七星堡爪牙謝長貴,因此害死先父主凶,該是謝長貴了,小女子要為先父報雪血仇,諸位前輩可容小女子手刃謝長貴麼?」
  徽幫楚大先生道:「為父報仇,這是理所當然,何況謝長貴殺害謝廣義,乃是拭主,就算按朝廷皇律,也要凌遲處死,姑娘手刃親仇,正是孝行,沒有人說不對的了。」
  鄧如蘭躬身道:「多謝前輩指示。」說完,回過身去,嬌聲道:「杜總管,你把謝長貴押過來。」
  杜飛雲答應一聲,一手提著謝長貴走了過來,把他放到地上。
  鄧如蘭走過去,伸手拍開了他受制的穴道,一面喝道:「謝長貴,你指使謝廣義殺害先父,現在還有何說?」
  謝長貴眼看杜飛雲就站在他邊上,這就哭喪著臉道:「鄧姑娘,殺害鄧老英雄是謝廣義下的手,小人只是奉杜總管之命,監視謝廣義行動的人,小的並沒有指使謝廣義下手,鄧姑娘,小的說的全是實情。」
  鄧如蘭道:「那你為什麼在方大哥問話之時,暗放毒針,把他殺之滅口?」
  謝長貴囁嚅道:「那是怕他洩露了秘密。」
  武功門神拳勝保沉哼道:「你以僕弒主,就是死罪,再辯也沒用了。」
  鄧如蘭道:「你聽到了麼,你已經犯了江湖大忌,今晚難貸一死,你還是乾脆招供了的好。」
  田七姑格的笑道:「那有這麼嚕嗦?他不肯說實話,你們都是名門正派中人,不好下手,那就由我來,我只要在他身上彈一些『消形蝕骨粉』,讓他從皮膚潰爛到骨髓,一寸一寸的消蝕,哀號上三晝夜,看他怕是不怕?」
  謝長貴知道她黑衣羅剎善於用毒,一時不禁臉色大變,咬咬牙道:「好,鄧姑娘,我說了,我自知罪惡深重,說出來了但求姑娘給我一個痛快。」
  鄧如蘭道:「我答應你。」
  謝長貴道:「因為鄧老英雄相信了方少俠是被人嫁禍,背了黑鍋,是我授意謝廣義趁機把他除去,免得影響大局,但謝廣義使的『陰手』,又被方少俠識破,所以他被方少俠制住,逼問他內情之時,在下不得不殺以滅口,原以為在黑暗之中,方少俠也查不到是什麼人殺死謝廣義的了。」
  「很好。」鄧如蘭切齒道:「你果然是殺死我爹的主謀,我既然答應給你痛快,真是便宜你了。」
  伸手一指,點了他死穴。
  謝長貴口中「呃」了一聲,往後便倒,殺人者死,他得到了應得的報應。
  鄧如蘭目含淚水,仰首向天,喃喃的道:「爹,你老人家英靈不遠,女兒給你報了仇了。」
  孫伯達朝大家抱抱拳道:「諸位前輩,眼下還有七星堡主門下三個弟子,其中顧青綸不但假冒方少俠,殺孽深重,淫惡滔天,而且利用敝局和鎮遠鏢局名義,散發武林帖,邀約大江南北同道,前來茅山,誘上百丈崖,企圖一網打盡所有參與之人,咱們幸蒙方少俠賜藥解救,才能死裡逃生,但仍是有十數位同道,和門人弟子,慘遭屠殺,這三位如何處置,請大家公決。」
  五行門紅衣老者怒聲道:「這幾個鼠輩,害得大家傷亡慘重,這還用多說,把他們宰了就好。」
  鎮江鎮遠鏢局總鏢頭簡昆山道:「不錯,宰了他們,再找北海龍王算帳去。」
  鷹爪門姜春暉道:「簡總鏢頭說得有理,冤有頭,債有主,這場是非是七星堡主陰謀誅殺異己,他好獨霸大江南北,才挑起來的,咱們先殺了他三個弟子,再找他算帳去。」
  兩人這一前一後憤然發言,一時大家都附和贊成,主張先殺了顧青綸等三人,再找上七星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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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興師問罪

  「阿彌陀佛。」
  木羅漢朗誦一聲佛號,合掌道:「七星堡盛堡主的陰謀既已揭露,大家如若不趁現在人手聚集一處,找上門去,以他七星堡的實力,等咱們分手之後,他必然會對今晚在場之人個別下手,因此大家現在找上七星堡去,這是對的。」
  他目光徐徐掠過眾人,接著又道:「只是諸位要在此時此地,處決這三人,老衲卻有異議。」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道:「老禪師慈悲為懷,認為他們沒有死罪了?」
  「江掌門人誤會了。」
  木羅漢呵呵大笑道:「殺人償命,律有明文,就是國法也決不允許兇徒逍遙法外,老袖一向對惡人從不放過,只是這三個人現在殺不得」。
  少林南派龔天壽拱手道:「老師兄,依你意思,該當如何呢?」
  木羅漢道:「死無對證,咱們在此地處決了他三個門人,盛世豪不會推得一乾二淨,說這些事,只是他們亂來,胡作非為,他事前根本一無所知,試問咱們又能怎麼說呢?」
  五行門青衣老者連連點頭道:「本大師說得極是,咱們要留下活口,才能使他無法狡賴。」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因他門下四個弟子二死二傷,對七星堡恨之入骨,聞言點頭道:「不錯,這場陰謀,盛世豪是幕後主使之人,他三個弟子只是執行他交代的任務之人,今晚就算不當場處決,也該先廢了他們武功,再押上七星堡去,諸位以為如何?」
  這話自然沒人反對。
  江千里又道:「諸位既然同意兄弟的意見,兄弟那就出手了。」
  他倏地跨上一步,雙目神光暴射,冷然道:「杜總管,你給我先解開顧青綸這廝的穴道。」
  杜飛雲站在一邊,心中暗暗忖道:「自己幸虧轉頭得早,蒙方振玉答應貸罪立功,不然此時也難逃公道了。」
  心頭直是發顫,口中沒命的應「是」,雙手也不覺微微發抖,但又不敢怠慢,急忙連拍帶推,解開了顧青綸身上三處穴道。
  江千里等他堪堪收回手去,突然大喝一聲,出手如電,以重手法一下點在他臍下「氣海穴」上。
  鐵扇公子顧青綸剛剛經杜飛雲解開受制穴道,忽然大叫一聲,一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登時萎頓在地,只是喘息!
  江千里冷冷一哼道:「姓顧的,你現在嘗到後果了吧?」
  話聲一落,接著凜然喝道:「杜總管,你去把遊子超、祝祥二人的穴道也解開了。」
  杜飛雲依言解開二人穴道,江千里同樣以閃電手法,點殘游、祝二人的「氣海穴」,廢去了他們一身武功。
  經過這番折騰,東方已經漸漸透出魚肚白。
  百丈崖這座石窟,正好面向東南,近水樓台可以先得月,插天高峰自然可以先看到日出了。
  這時熹微晨光,很快就投入了石窟,大家度過了最長的一夜,現在總算天亮了。
  黑夜如果代表著黑暗,黎明就像徽著光明,正義終於戰勝了邪惡。
  方振玉長長舒了口氣,說道:「杜總管,這三個人仍舊歸你負責押送,如有半點差錯,唯你是問。」
  杜飛雲連聲應「是」道:「方少俠只管放心,決出不了差錯。」
  方振玉朝大家拱拱手道:「諸位前輩,天色已經大亮,大家要趕去金陵,請下去再作計議吧。」
  一行人中,雖然個個都是武功卓絕之士,從百丈高峰,沿籐而下,並不是難事;但這些人中,有傷有殘,還有已被廢去武功的三個人,要把他們一個個接下去,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差不多足足忙了半個時辰,才把所有的人都運到崖下。
  大家正待啟程,只見山徑上正有一個人,脅下挾著一隻朱紅小箱,聳著雙肩,急匆匆朝峰下奔行而來。
  田七姑眼尖,口中輕咦一聲道:「他也湊熱鬧來了?」
  鄧如蘭站在她邊上,問道:「田姐姐,這人是誰?」
  方振玉聞聲看去,說道:「會是毒華佗!」
  這兩句話的時間,毒華佗郝壽臣已經走近,他跑得滿頭大汗,連擦都來不及,一眼看到方振玉,立即迎著過來,陪笑道:「方少俠,小老兒總算及時趕到了。」
  方振玉拱著手道:「幸蒙郝者前次惠賜了一瓶『百草丹』,大家才能轉危為安,在下正要向郝老深致謝忱呢!」
  一面向大家介紹道:「大師,諸位前輩,這位就是毒華佗郝老,在下幸蒙他賜贈了一瓶『百草丹』,才能解去諸位所中的毒霧,說起這瓶『百草丹』乃是郝老窮畢生精力,才煉製得百顆之多,昨晚若無『百草丹』,整個形勢,就不可收拾了。」
  毒華佗本來只是一個跑江湖的草藥郎中,就算小有名氣,也只是在江湖下五門混混而已,是以在場之人,認識他的並不多,此時經方振玉一說,大家都紛紛過來,跟他致謝。
  方振玉又一一給他引見了在場之人,然後問道:「郝老來得如此匆忙,不知有什麼見教麼?」
  「見教不敢。」
  郝壽臣舉手抹了把汗,說道:「小老兒是昨夜半夜裡,糊里糊塗被兩個人從被窩裡拖出來的,挾持著跑了大半夜路,直到天亮,才發現已經到了茅山……」
  孫月華聽他說得好笑,問道:「郝老昨晚睡在那裡呢?」
  郝壽臣道:「小老兒這幾個月,為了逃避七星堡主的追緝,一直托庇在棲霞寺,昨晚自然是睡在棲霞寺的禪房裡了。」
  眾人聽得齊齊一怔,他昨晚還睡在金陵棲霞寺禪房裡,今天天色初亮,居然已經到了茅山,而且還是兩個人挾持著他跑的,除非這兩個人會飛,否則一人一邊,挾持著一個大男人,能在兩個更次跑出幾百里路?
  鄧如蘭問道:「那兩個挾持你的是什麼人呢?」
  郝壽臣搖搖頭道:「天曉得,小老兒連他們長得什麼樣都沒看到。」
  鄧如蘭好奇的問道:「那怎麼會呢?他們不是挾持著你跑路嗎?你怎麼會沒看清他們呢?」
  郝壽臣聳聳肩,笑道:「他們一左一右挾著小老兒跑沒錯,但卻快得小老兒連眼睛都睜不開,唉,別說眼睛了,小老兒幾乎被風吹得連氣都透不出來,那裡還去看人!」
  他摸摸酒糟鼻,口中唉了一聲,又道:「最難聞的還不是風,是他們嘴裡的酒氣,一路跑,一路左一個酒呃,右一個酒呃,叫小老兒聞聞都聞醉了。」
  方振玉問道:「他們也沒人和你說話嗎?」
  「有!有!」
  郝壽臣道:「他們一路上還在下棋,這個說,這顆子要下在那裡,那個又說這顆子下在那裡,有時還為了一顆子,吵將起來,一個罵他矮鬼,輸不起就不要下棋,一個反唇相譏,罵他酒鬼,黃湯灌多了,連下棋都耍賴了,兩人幾乎吵得要動手打架……」
  孫月華唁的輕笑出聲,問道:「後來呢?」
  郝壽臣道:「後來一直等到天快亮了,左邊一個才說,他們把我接來,是要我到百丈崖下來找方少俠的,右邊一個還說,我如果找不到方少俠,把事情辦砸了,他們就天天晚上挾著我跑路,看我吃得消吃不消?」
  鄧如蘭問道:「他們要你找方大哥,究竟有什麼事呢?」
  郝壽臣聳著肩,笑了笑道:「要小老兒給方少俠說一句話。」他立即補充著道:「事情是這樣,他們知道小老兒近年花了十多年心血,練成了一種善解天下奇毒的解藥,是唯一治療被七星堡迷失心神所奴役的北斗煞星的解藥,逼著小老兒交出這瓶藥來,送交方少俠……」
  方振玉心中一動,問道:「老丈說的可是『百草解毒丹』麼
  「就是『百草丹』咯!」
  郝壽臣道:「小老兒再三解釋,這瓶『百草丹』,小老兒早就送給方少俠了,他們這兩個酒鬼,一個說:「小方還不知道『百草丹』可以使北斗煞星恢復神志』。另一個說:「這就對了,你該去告訴小龍兒一句。』就是為了這句話。」
  方振玉道:「當日七星堡脅迫老丈,也是為了『百草丹』麼?」
  「少俠說對了!」
  郝壽臣縮縮頭,笑道:「當日盛堡主就是聽說小老兒的『百草丹』能解除北斗煞星被迷的心神,要小老兒交出『百草丹』,和配製『百草丹』的原方,小老兒因這是師門傳下來的秘方,善解天下奇毒,毀去方子,豈不可惜?因此堅決否認小老兒有這張秘方,若非方少俠解救,小老兒這條命都送了。」
  田七姑道:「如此就好,方兄弟,我們先給這裡兩隊北斗煞星,服了解藥,好使他們及早恢復人性。」
  木羅漢合掌道:「阿彌陀佛,郝老施主配製此丹,救人濟世,真是功德無量。」
  郝壽臣連忙還禮道:「大師好說,小老兒人稱毒華佗,行走江湖,專門替人療毒,無非為了餬口,自思半生已經過去了,無善可陳,才立誓遍歷名山大川,採集藥草,煉製『百草丹』,前後足足花了小老兒十二年功夫,也不過是稍盡小老兒一點心意罷了,那裡算得上功德?」
  五行門青衣老者含笑道:「郝者哥可知昨晚挾著你奔行的兩個人是誰麼?」
  郝壽臣道:「小老兒連他們影子都沒看到,不知他們是誰?」
  青衣老者微笑道:「普天之下,大概只有這二位老人家遊戲風塵了,郝老哥遇上的大概就是嵩、黃雙奇了。」
  嵩、黃雙奇,就是嵩山矮叟和黃山醉叟是也。
  「會是他們兩個?」
  郝壽臣伸伸舌頭,繼而大笑道:「小老兒不過是江湖上一個遊方郎中而已,能得有這兩位老人家挾著我飛行幾百里路,真是小老兒畢生榮幸之事了。」
  這時方振玉已取出』百草解毒丹』,交給田七姑,由她分給兩隊北斗煞星每人一粒,吞服下去。
  不過盞茶工夫,兩隊十四名北斗煞星全從迷糊之中,清醒過來,田七姑把他們從七星堡迷失心神,訓練成殺手,以及方振玉把他們救醒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兩隊煞星聽得大為感激,一齊向方振玉口呼「恩公」,跪地叩謝。
  方振玉連說不敢,請大家起來,一面曉以大義,勉勵他們從新做人。
  於是大家押著顧青綸等三人,啟程前往金陵,毒華佗郝壽臣卻和眾人作別,聳著雙肩走了。
  這是一天之後,快接近午牌時候,金陵城西龍蟠裡七星堡前面,來了一行人,他們正是從茅山百丈崖趕來的大江南北武林同道。
  他們由木羅漢和方振玉二人為首,姑娘有三位,那是田七姑、鄧如蘭、孫月華,她們都是隨在方振玉身後而行。
  木羅漢的後面是少林南派老拳師龔天壽、孫伯達和折了右臂的孫仲達。五行門五老。六合掌門人江千里,通臂門掌門人通臂熊陸錦堂、門人白人傑。武功門老拳師神拳勝保、次子勝驤。徽幫鐵算盤楚之江。淮南鷹爪門姜春暉。金陵乾亨鏢局總鏢頭王振遠。鎮江鎮遠鏢局總鏢頭簡昆山及子簡世傑,鏢頭金錢鏢徐履謙。
  另外則是前七星堡總管杜飛雲率領了十四名已經恢復神志的北斗煞星,押著已經被廢去武功的七星堡大弟子鐵扇公子顧青綸、二弟子鐵戟遊子超、三弟子鐵筆三郎祝祥。
  這一行人堪堪抵達七星堡前面廣場,田七姑回身道:「杜總管,還是你上去叫人通報一聲吧!」
  杜飛雲為難的道:「田姑娘,你別再稱在下總管了,在下早已不是七星堡的總管了。」
  田七姑道:「但你總當過多年的七星堡總管,七星堡上上下下的人,那一個人不是你手下,你去叫門,就方便多了。」
  她話還沒說完,七星堡兩扇黑漆釘著銅釘的大門,已經徐徐開啟,從裡面走出一個臉型瘦削的青衣佩劍少年,他步履矯捷,神情冷漠,一直走到階前,朝大家拱拱手道:「堡主算準諸位大駕,今日午刻前會到,特命在下在此迎近,堡主已在廳上恭候多時,諸位請到廳上奉茶。」
  方振玉一眼就已認出此人正是那天在鎮江城外,自稱是孫氏鏢局許帳房之子的人,不覺跨上一步問道:「閣下如何稱呼?」
  青衣少年冷然道:「在下職司迎賓,只是恭迓諸位大駕,似乎用不著通名報姓了。」說完,一抬手道:「諸位請進,在下給諸位帶路。」轉身往裡行去。
  木羅漢合十道:「諸位施主請啊!」
  他口中雖然說著「請」,卻和方振玉二人走在前面。
  這是大家路上說好了的,木羅漢代表的是少林寺,方振玉代表的無極門,而且兩人也是事主之一,故而走在前面,其他的人,也魚貫相隨而入。
  進入二門,穿過一大天井,只見大廳前的石階上,站著一個身穿紫緞團花長袍的高大老人,似在迎接著眾人。
  這人長得方面大耳,濃眉鷂目,臉黑色中透紫,頰下留一部拂胸蒼須,站在那裡,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威嚴,此人正是七星堡堡主黑水龍王盛世豪。
  他一眼看到眾人,立即呵呵一笑,拱著手道:「木大師、方老弟,啊,五行五老、江兄、陸兄、龍兄、勝兄、楚兄、……哈哈,難得、難得,大家光臨敝堡,兄弟未及遠迎,多多恕罪,快請廳上坐。」
  他笑聲洪亮,也笑得十分高興,真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驟然相遇,喜悅之情,發自內心一般!
  他引著眾人進入大廳,杜飛雲和十四名北斗煞星押著顧青綸三人,也跟著進入大廳,只是在大廳進門的左首邊上,站定下來。
  這也是大家預先計議好的。因為左首是客位,他們站在眾人後面,大家可以全力保護,免遭七星堡暗算。
  黑水龍王抬抬手道:「諸位請坐。」目光轉到田七姑和杜飛雲身上,一面淡淡的點了下頭道:「田七姑和杜總管也回來了,很好。」
  杜飛雲和堡主目光一對,早就嚇得臉如土色,低下頭去,不敢作聲。
  田七姑卻嬌聲道:「回盛堡主,杜總管和奴家已經當眾宣告脫離七星堡,今晚隨同諸位武林前輩,登門面見堡主,只是作證來的。」
  黑水龍王只是淡淡的嘿了一聲,沒有說話。
  大家分賓主落坐,堡丁一一獻上茶來。
  黑水龍王巨目一動,看了木羅漢一眼,徐徐說道:「兄弟聽說三個劣徒得罪了諸位老哥,兄弟疏於管教,承蒙諸位老哥代為教訓,兄弟萬分感激。」
  木羅漢合十一禮,說道:「盛堡主……」
  他只說了三個字,盛世豪已經搖手道:「大師和諸位老哥且請稍待,容兄弟先跟這位方老弟說幾句話。」
  木羅漢因他如此說了,只好點頭道:「那就請老施主先和方少俠說吧!」
  黑水龍王這才目光轉到方振玉的身上,輕咳一聲道:「方老弟,老夫聽說你是陸地神龍方老英雄的令孫,無極門唯一的傳人,老夫對令祖一向十分敬仰;但老弟的行為,卻教老夫深感遺憾。」
  方振玉冷然道:「堡主此話怎說?」
  黑水龍王洪笑一聲道:「老弟自己做了什麼事,難道還用得著老夫說麼?」
  方振玉凜然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方某出道江湖,短短時日之內,背了不少黑鍋,都已水落石出,所謂清者自清,方某究竟做了什麼事,堡主不妨說出來,也好讓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大家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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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七星劍陣

  「好!」黑水龍王沉哼一聲道:「方振玉,你和小女明珠在棲霞寺相識,結為兄妹,可有此事?」
  「有。」方振玉道:「只是當時令嬡女扮男裝,化名成玉麟,方某和他談得投機,結為兄弟,並非兄妹。」
  黑水龍王道:「好,你後來知道她是老夫女兒了,就百般勾引,嗦使她離家出走,雙雙私奔,可有此事?」
  方振玉聽得不禁大怒,俊臉通紅,倏地站起身來。
  木羅漢低低的道:「方施主凡事忍耐。」
  方振玉點點頭,冷笑一聲道:「堡主誣蔑在下倒也罷了,你誣蔑自己親生女兒,有損盛姑娘女兒家的清白,盛堡主於心何忍?」
  盛世豪鷂目之中,隱起一層霧水,洪聲道:「於心何忍的是你方振玉,你始亂終棄,明珠含屈歸來,整整哭了一晚,終於投環自盡了」。
  方振玉聽得心頭狂震,大聲道:「堡主說令嬡已經……」
  他雙目之中,不禁淚水奪眶而出。
  盛世豪怒聲道:「明珠早已魂歸離恨之天,你還假惺惺什麼?老夫在她墳前、立誓要把你這忘恩負義之徒,陪明珠殉葬……」
  鄧如蘭不待他說下去,冷笑一聲道:「明珠姐姐是好人,她在百丈崖和孫姐姐和我在一起救醒了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就悄然離去,她的死,並不是對方大哥有什麼懷恨,而是她因內心愧疚,有你這樣一個毒害武林同道的父親,她死,可說是用心良苦,乃是尸諫,希望你做父親的回頭是岸,改過自新……」
  「住口!」
  黑水龍王雙目眼珠突出,隱射金光,厲聲道:「利口丫頭,你是什麼人?」
  鄧如蘭道:「我叫鄧如蘭,我爹鄧公樸,就是你授意謝廣義害死的」。
  「哈哈!」黑水龍王仰天大笑道:「老夫明白了,姓方的小子就是認識了你這丫頭,喜新厭舊,才置明珠於不顧,終於含屈而死,小丫頭,你果然厲害得很。」
  「姓盛的!」
  鄧如蘭被他說得雙頰飛紅,氣得嬌軀發顫,怒叱道:「你在江南武林,也算得一方雄主,怎好如此紅口白牙,胡言亂語,不怕有失你七星堡主的身份麼?你以為大家找上七星堡,你可以誣蔑方大哥,誣蔑明珠姐姐,誣蔑我鄧如蘭,就可轉移目標了麼?」
  她忽然轉臉朝向大家,說道:「方大哥和明珠姐姐結交經過,以及盛堡主誣蔑方大哥誘拐明珠姐姐離傢俬奔,這裡知道這件事始未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我要把它源源本本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是非自有公論」。
  於是她從方振玉如何結識盛明珠,如何至棲霞寺見面,盛明珠把方振玉引至七星堡,堡主如何在茶中下迷藥,一面禁閉盛明珠,一面把方振玉囚入地窖,逼寫無極門內功心法,盛明珠如何懇求田七姑設法,救出方振玉……」
  田七姑站起身點頭道:「事實經過確實如此,這裡還有杜總管可以證明。」
  鄧如蘭又從方振玉逃出七星堡,在鎮江客店,柔柔送還犀角扇,一直說到木羅漢,孫氏三英尋仇,大家一同趕赴茅山,盛明珠聽到方大哥被誘上百丈崖,才不避艱險,趕上百丈崖、這就是盛堡主所說的誘拐私奔,盛明珠救醒大家之後,才悄然離去,她的自找,是不是方大哥始亂終棄?詳細說了一遍。
  在場眾人,先前還懷疑方振玉和盛明珠確有曖昧,及聽了鄧如蘭一番話,心裡已經全明白了。
  盛世豪聽得勃然大怒,喝道:「利嘴丫頭,老夫先劈了你。」
  揮手一掌,朝鄧如蘭拍了去。
  木羅漢慌忙站起,大袖一攔,說道:「盛老施主,有話好說。」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諸位難道不是衝著盛某來的麼?」
  神拳勝保(武功門)不但左臂已斷,二子一死一傷,對盛世豪恨之切骨,聞言怒聲道:「盛堡主,大江南北武林同道,對你一向甚為敬重,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在場這些人,和七星堡何冤何仇?堡主既要顧青綸假冒方少俠,製造滔天淫惡,又假金陵乾亨,鎮江鎮遠、龍潭孫氏三英鏢局名義,廣發武林帖,邀約武林同道,齊集茅山,以救人和圍捕方少兄之名,在百丈崖上,唆使九毒仙子施放毒香,並派遣迷失神志的所謂『北斗煞星』,痛下殺手,把大江南北武林同道,聚而殲之,這些,難道你盛堡主還能賴麼?」
  盛世豪目光炯炯,朝向勝保直射過來,洪聲喝道:「勝保,你這些話,是何人教唆你說的?」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接口道:「勝兄說的是鐵的事實,在場之人,都是死裡逃生,親身經歷,何須有人教唆?」
  孫仲達大聲道:「現在堡主三位高徒,不是全在這裡麼?盛堡主的陰謀,已由他們親口供出,總不是有人教唆的吧,若是有人教唆,那也盛堡主教唆的了。」
  盛世豪面現蘊怒,怒極而笑,點頭道:「好,好,諸位來意,盛某明白了,那很好,既然撕下臉,大家就不用多說,武林中本來沒有真正的是非,所謂勝者為強,諸位只管劃下道來,是單打獨鬥,是車輪上場,還是大家一起上,盛世豪都接下來就是了。」
  孫伯達沉哼道:「這麼說,盛堡主都承認了?」
  盛世豪大笑道:「諸位這般上門問罪而來,盛某承不承認也是都是一樣的了!」
  簡昆山(鎮遠鏢局總鏢頭)冷冷的道:ˇ,毫不閃躲,用力將前胸一挺——
  黑旗手鄭明眼尖,見狀之下,急忙大叫:「趙賢弟,快閃!」
  但是,遲了,又是「嗖」的一聲,一隻沒羽利箭,自步元胸衣內射出,恰好湊上大力衝至的玉金剛趙麟,自他胸前射入,再由背後透出!
  這精光閃耀的尖弩,將趙磷帶得退出三步之外,他恐怖的睜大眼睛,望著胸前一個銅鈴大小的血窟窿,鮮紅蠕動的內臟,正自裡面向外溢出!
  黑旗手鄭明狂吼半聲,手中黑旗暴捲,立將七弩神手步元兜飛兩丈!
  毒蜂包有德尖吼一聲,跟蹤而上,連出四腳,急蹦七弩神手步元的頭顱!
  但是——
  一條人影驀而自林中飛出,比他的雙腳更快,一手接出七弩神手步元,一手閃電般撈住包有德左腳!
  毒蜂包有德功力不弱,按說要抓住他踢出的雙腳是不容易的,但是,包有德卻不知怎的在倉促問竟然閃躲不出!
  那不速之客長笑一聲,用力一摔,已將毒蜂包有德拋飛空中三丈之高!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浪子楚雲!
  他迅速將手中老人扶住站穩,快捷的道:「時間短促,如你能夠,可在這瞬息之間親自報仇!」
  渾身血漬斑斑的七弩神手步元,雖然早已奄奄一息,但神智卻甚為清醒,他用手按著肋下的傷口,恍然明白了來人之意——
  此刻,毒蜂包有德正自空中墜落,黑旗手鄭明急忙張臂相接。
  步元怒睜那雙失去光澤的瞳孔,猛然垂下頸項。
  於是,自他後領內,又響起「嗖」的一聲,一溜精芒,微一閃晃間,已猝然射入尚未落地的毒蜂包有德喉中!
  黑旗手鄭明雙手霍然接住毒蜂包有德,口中便大吼道:「偷襲的鼠輩,有種的等鄭爺來教訓你!」
  「你」字才說得一半,他不由驀然噎住!原來,這位黑旗手鄭明此刻才發現毒蜂包有德咽喉上的尖箭!
  他雙目都直了,那只利箭深深插入包有德喉中,幾乎已透出頸後,包有德的兩眼痛苦的大睜著,但是,他已看不見什麼了,永遠也看不見什麼了!
  楚雲冷靜的一笑,同情的扶著懷中老人,他這時傷痕纍纍,鮮血浸透衣衫,但是,他仍然抬起頭來,孱弱的笑道:「小……友,謝謝你……在……在老夫去前……能知道你……你是准麼?」
  楚雲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沉痛的道:「前輩,原諒在下晚來一步,晚輩浪子楚雲!」
  七弩神手步元喉頭低響了一陣,全身急劇的顫抖,嘴角嗡合,語聲微弱的道:「老夫……七弩神手步元……小友……老夫……自內心感激……你,老夫己……不及……向班……大俠訣……別了……小友……」
  他喉間又乎嚕嚕的響了片刻,雙眼翻白,兩手痙攣的在空中亂抓,楚雲緊緊地抱著他,楚雲知道,這位老人內臟已裂,加以肋下的傷痕深入至肺,更有纍纍外傷,再有靈丹妙藥,也是回生乏術了!
  七弩神手步元驀然雙目大睜,自齒縫中迸出最後幾句話:「小友……老夫不行了……請代向班大俠告別……老夫今生無力……來世必會報答於你!」
  楚雲正待說話,這位曾經名蜚一時的武林高手,已慘歎一聲,頹然垂下頭去,身軀也緩緩僵硬。
  沒有任何一個動作,楚雲淒然無語,抱著步元的屍體迅速隱入林中。
  這時——
  黑旗手鄭明也將毒蜂包有德屍體置於地上,目光移上,卻發現鐵銅半刃安棟靠在一棵樹幹之上,右手緊握著一隻沾滿血跡的尖銳利箭,眼珠突出眶外,面孔肌肉扭曲,早已氣絕多時了!
  他眶眥欲裂的低吼一聲,霍然轉身,然而,原地之上,卻已沒有了適才那不速之客的蹤跡,甚至連那垂死的七弩神手步元的影子也音然不見「!憤怒已使黑旗手鄭明紅了眼,他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黑旗,魁梧的身軀急旋,猛然向嘯江二怪卜合、卜靈二人衝去!
  這一切的經過,五嶽一劍班滄早已看在眼中,但是,在銀戈飛星及銀扁擔二人的拚力狂攻下,他卻無法抽身前往,痛淚在他眼眶中隱隱閃泛,於是,這位震懾武林中的英才霸主,強咬牙關,將手中長劍發揮至最大威力,毫無緩和的罩向敵人,除了仇恨,他已將無邊的憤怒完全融合在劍勢之中!
  銀戈飛星自亦看得明白,連連攻擊二十一戈中,狂聲大笑道:「班滄,步老兒的歸天才不過只是爾等覆滅的開始,哈哈哈,更熱鬧的還在後頭!」
  銀扁擔羅奇左偏身十七扁擔,右移步一十二腿,在閃電般的晃動中,引吭大呼道:「瓢把子,打鐵趁熱!」
  銀戈飛星常大器險險避開班滄迅若雷電的十三劍,大叫道:「好!」
  隨著急攻十六戈,尖銳的忽哨,三短一長,已自他口中發出!
  於是——
  柳林內如潮水般吶喊著衝出兩百多名灰衣大漢,刀光寒雪,繽紛閃晃,如一群瘋虎般圍殺向早已深陷重圍的五嶽一劍方面各人,這是一場十分不公平的拚鬥啊!
  黑旗手鄭明沙啞的怒吼遙遙傳來!
  「兄弟們,殺啊,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銀戈飛星身形閃晃中,迅捷的攻拒環遊邊沉喝道:「銷魂隊李隊領即率手下弟兄搜索林內,適才老夫已發現有奸細匿於其中!」
  「唰唰唰」三劍,如長虹般連串溜到,銀戈飛星常大器說話微一分神中,驚得急退五步,「狐」的一聲輕響,鬢角頭髮,已被削落一綹!
  銀扁擔羅奇狂吼一聲,傾力援出十一招,始勉強擋住敵人的凜厲攻勢,使常大器免於陷入窘迫之境!
  五嶽一劍班滄亦已覺出情勢不利,迅速展開十七劍後,身形驀然凌空而起,抖手之間,一隻花旗火箭,遙遙飛向夜空!
  銀戈飛星覷準時機,猝而射出七枚其名懾江湖的「叱吾飛星」,七點星形寒芒,美煞,卻又厲煞的擊向空中的五嶽一劍!
  於是,一道若匹練似的光華隨著這七點星芒倏然舒捲,靈活得似一條年久通神的千載老蟒,七點寒星發出一串錚然輕響,已自無蹤!
  這時,林外的大道上,又響起了一片急劇的馬蹄聲,似密雷般向各人激鬥之處迅速移到!
  銀戈飛星常大器狂聲笑道:「好個五嶽一劍,原來閣下倒也留著幫手未現,也罷,且看吾等誰個棋高一著!」
  話聲中,他石破滅驚的放聲狂吼道:「灰旗莽狼,豪氣並揚!」
  這八個字加八聲巨雷,轟然傳播四周,裊繞不散,大柳坪外,應聲自暗處閃出五十餘名袖口繡著一枚猙獰狼頭的莽狼會人物,為首者,赫然正是那赤面高身的莽狼會副首領——「鳴天斷碑」霍敬」!
  在霍敬身旁,則是三個形態驕橫,身材壯實的中年大漢,另外,尚有一個神色沉靜,目光如電的五旬老者,這老者頭戴一頂方中,顧盼之間,自然而然的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威猛氣質,這些人物身上所穿的紅、白二色綵衣,連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極為刺目惹眼的圖案!
  五嶽一劍上下翻飛撲擊中,目光一斜,心中已不由一凜,急忖道:「糟透,訊息中並沒有提及莽狼會亦來助陣,以自己判斷,此次爭執主在那條產金山溪,利益所在,灰旗隊不會加約幫手的,如此一來,再加上莽狼會人手,則情勢只怕難以樂觀了!」
  他心中思忖,手上「神火劍」一緊,有如天河倒懸,又似瑞雪繽紛,劍劍相連,式式不斷,急若狂飆暴雨猛然反捲向眼前敵人。
  銀戈飛星常大器沉喝一聲,穩重而謹慎的將他浸淫其中達四十餘年的「十六劈浪戈」展出,銀色的戈身閃泛成一片渾然的光海,其上精緻雕鏤的花紋幾欲飛出,與尖銳的戈鋒匯成一點,又顫成朵朵耀目的寒星,隼利而美妙,凶狠而神異!
  銀扁擔羅奇亦知道一場生死存亡的更大激戰即將降臨,他也傾力施出渾身解數,將一條沉重的銀色扁擔舞得天雲變色,鬼哭神號,戮,打,挑、,崩,俱見功力渾厚,刺,砸,掃,點,全蘊千變萬化!
  而此刻——
  十餘騎影己在二十丈外紛紛下馬,由一個身形削瘦,面容冷漠的中年漢子率領,往鬥場急奔而來。
  但是,就在他們隔著眾人拚鬥之處尚有七八丈距離之際,嚴陣以待的莽狼會各人已紛紛散立堵截,為首的鳴天斷碑霍敬大刺刺的往中間一站,狂聲笑道:「怎麼著?好朋友們,這大柳坪豈能容得各位如此來去自如麼?」
  那面容冷削的中年人驀而止步,寒森森的道:「我赤騎追風風駱森倒要一試!」
  鳴天斷碑再度狂笑道:「姓駱的,你唬得住別人,卻唬不了老夫,連你主子五嶽一劍亦受困該下便憑你這小小角色,又能起什麼作用?」
  赤騎追風駱森冷笑連連,猝而揉身挺進,照面間便是疾若電掣般的九時、十腿、二十掌!
  鳴大斷碑霍敬怒罵一聲,身形暴退又回,掌影起處,宛似萬山並列,威猛已極的反攻而上!
  於是——
  身著綵衣的無數莽狼弟子,在那三名中年大漢的率領下,蜂擁般衝向敵人,瞬息問殺成一團。
  但是,那頭戴方中的五旬老者,卻倏然卓立不動,目光炯炯凝注四周,似有所恃……
  這時,雙方激烈拚鬥已更形慘酷,殺喊聲,叱喝聲,兵刃撞擊聲,悲叫聲,混成一片,分不出是哪一方的血,分不出是哪一方的殘斷四肢,腳步在四處游移,又在四處寂然不動。
  逐漸的,五嶽一劍方面已落在下風,除了他自己尚能穩立不敗之外,其他各人,俱已在灰旗隊、莽狼會的強大人力之下,遭到不輕的挫折,由完全的主動而漸漸處於被動之局!
  五嶽一劍奮力激戰中,看到了己方的情形,他迅速的思量:「假如如此下去,我方必將遭到極大損傷,雖然敵人亦將付出代價,但總是不智之舉……」
  他閃身躲開了六戈三掌後,斷然決定:「也罷,假使無法令情勢改變,只好突圍而去了,保留精銳,日後再做爭鬥!」
  於是,戰局仍繼續不休,刀光與劍影互映,寒芒與銳嘯相合,血紅的眸子瞪著血紅的眸子,強而有力的雙臂,向敵人做著毫無憐惜的砍殺……
  五嶽一劍方面的各人情勢越發惡劣,潮水似的灰衣大漢與綵衣人物,一波波的連續衝上,前仆後繼……
  當五嶽一劍班滄正咬緊牙關,準備下令突圍的剎那間——
  深黝的柳林內,宛如鬼魅般行出四條人影來!
  四人彷彿毫未將面前慘烈的殺伐置於眼中,大馬金刀的往血雨紛飛的鬥場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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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9 13:58:20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以陣對陣

  大江心有漩渦,可以沉船,劍陣出現漩渦,就可以沉入!
  劍陣逆轉,嘶嘯的劍風有如龍捲風一般,在外圍遊走流動的「七星劍陣」一十四名劍手,往中間一聚,各自劈出一劍之後,人影必然隨著散開,就在他們剛剛散開之際,就有一名劍手遇上了五行劍陣的缺口。
  這缺口就是漩渦,吸力奇強,這名劍手就糊里糊塗一聲沒吭的一下被吸了進去。
  本來只要被吸入劍陣,在五柄長劍一絞之下,人是血肉之軀,早就五劍分屍了,但五行五老在列陣之先,已經得到木羅漢傳音入密的關照,不可傷了這些神志被迷的人,因此五行五在吸入劍手之時,改劍為指,五指同出,一下點了此人穴道。
  五行劍陣是在急速轉動的,這缺口自然也並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從右而左轉去,第一個劍手被吸入之後,緊接著又有第二個劍手被吸了進去,於是第三、第四、第五,不停的有人掉入漩渦,滅了頂!
  就因為雙方陣勢遊走流動的太快了,人影參差,穿行不息,一十四名劍手,只是自顧自的按照平日訓練的步法穿行,誰也不會去管誰,因此人數在逐漸減少,他們還是一無所覺!
  連那二十八宿領隊尚少泉都沒有發覺!
  但這一情形,自然瞞不過七星堡主北海龍王盛世豪的巨目,他雙目精芒飛閃,右手一抬,洪聲道:「要他們退下。」
  尚少泉躬身發令,舉手向空連拍三拍,他手掌中敢情藏有金屬之物,這合掌一拍,就響起三聲金鈸之聲。
  這一瞬工夫,一十四名劍手聞聲退下,已經只剩下三人,有十一個人已被五行劍陣的漩渦卷滅,靜悄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盛世豪霍然站起,雙目稜威四射,洪笑一聲道:「盛某久聞五行五老,名動江湖,今日一見,五行劍陣果然非同小可,老夫也想討教幾招,不知五老肯賜教否?」
  他已經離座走下階來,五行五老能不接受他的挑戰麼?青衣老者拱拱手(三名劍手退下之時,五行五老長劍也已回鞘)道:「盛堡主既有賜教之意,老朽等人自當敬遵台命。」
  「哈哈!」盛世豪長笑一聲道:「好極!」
  履聲橐橐,走近五行陣前,目光一注躺臥地上的十一名劍手,舉足輕賊,他履端蹴處,正是解開受制穴道之處。
  白衣老者冷嘿一聲道:「盛堡主,這十一名貴堡劍士,是五行門特殊手法所制,天下只怕無人能解。」
  盛世豪嘿了一聲,「鏘」的一聲,抬手拔出一柄四尺長的寶劍,大步走入「五行劍陣」之中。
  青衣老者拱手道:「盛堡主既已入陣,老朽那就不客氣了。」
  話聲一落,抬手掣劍。
  五行劍陣以東方青衣老者為首,他劍甫出匣,但聽一陣「嗆」「嗆」數響,其餘四人也一起掣出了長劍,但劍陣仍未發動。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五位只管發動陣勢,好讓盛某領教高招。」
  眾人平日知只北海龍王盛世豪威鎮大江南北,卻從未見過他本身武功如何?此時看他要獨闖「五行劍陣」,自然要仔細瞧瞧,於是大家不約而同的遠遠圍了過去。
  青衣老者一手仗劍,說道:「既然如此,五行門就有僭了。」
  他青色長劍向空一圈,站在中央的黃衣老者黃色長劍,跟著向空揮出,這一揮,登時漾起五道黃色劍光排空朝盛世豪當頭飛來。
  他劍勢揮出,人影已沓,一下轉到了甲乙位上,陣勢在青衣老者長劍一圈之際,便已發動,五行順轉,人影開始互相換位。
  盛世豪一見五道黃色劍影迎面飛來,立即長劍一揮,朝前封出。
  那知一劍格了個空,五道黃色劍影倏然隱沒,但就在他長劍格出之際,另有五道白色劍影,飛射而至。
  盛世豪冷笑一聲,漚劍迎擊,白色劍影也隨著消失,又有五道黑色劍影,橫掃過來。黃色劍影還沒消失,五道青色劍影又跟蹤而來,接著又是五道紅色劍影,交叉擊到。
  這不過是五行劍陣開始發動,五行變化,順著順序一個接一個的揮劍攻來,每人一發五劍,但發的全是虛招。
  盛世豪連揮三劍,均沒有和對方實際接觸,心中暗自忖道:「這五個者匹夫不敢和我接觸,這中間必有道理,自己可得小心!」
  正因為對方五人除了人影遊走,盡發虛招,他就凝立不動,靜以待敵,但他怎知五行五老每人每換一個位置,就連發五劍,只是在佈陣而已,因為每一轉動,每一個人雖只連發五劍,但遊走的人影一快,先發的五劍和後發的五劍,先後就逐漸的連貫了起來。
  盛世豪這一靜立觀變,在他來說,原想先察看對方虛實再行出手,那知這一停,時間雖極短暫,但眼前所能看到的已變成一圈五色彩虹,在身外閃電般疾轉,五行五老的人影,已溶入在一道耀目彩虹之中!
  這道彩虹,雖然還在身外五尺,卻已形成了桶形的包圍。
  盛世豪究是久經大敵,見多識廣之人,心中登時領悟,自己以一敵五,應該在對方尚未形成包圍之前,予敵以各個擊破,這一小心,反而上了五行五老的惡當!
  心念這一動,那敢還慢,口中大喝一聲,長劍起處,使了一招「獨破天門」,劍光如匹練般朝東方位上劈了過去。
  這一劍,可以看出他功力之深,劍光粗如水桶,席捲而出,聲勢之盛,當真有黃河決堤之勢;但此時五行劍陣,五老的劍勢已然聯成一氣,你劍勢再厲,也無法沖得開身外這一圈彩虹了!
  但聽「噹」的一聲金鐵巨響,盛世豪這一劍就像劈在鋼板之上,直震得他的手臂隱隱發麻,心頭不由得一驚!
  就在這聲金鐵大震聲中,他身外一圈彩虹,忽然散開,化作無數劍影,分由四面八方朝中間攻來!
  這所謂無數劍影,實際上一共是二十五道劍光,那是在盛世豪一擊出手之後,五行五老各人還攻了他一招。
  五行五老所練的就是「五行劍」,每一招出手,都有五道劍影。
  盛世豪又是一聲大喝,長劍振腕再發,這回他也使出了絕學,劍光指東劃西,瞬息之間,一口氣接連劈出了六劍。
  第一招使的是」河岳流雲」一片劍光護身燎繞,劍氣迸發,但聽一陣急驟如雨的金鐵交鳴,把從五方而來的近身劍影,悉數架開,光這一劍,就等放連接了對方二十五劍之多!
  他可不容對方五人有第二次環攻的機會,在一招「河岳流雲」後面,身形電旋,快得如同陀螺,在這一疾轉之中,使出了一記「閃電分光」,分向五人劈出一劍。這六劍當真快到無以復加,劍勢之盛,更是武林罕見!
  觀戰的群雄個個都是劍術名家,眼看盛世豪劍術竟有這等氣勢,莫不聳然動容!
  那知五行劍陣一經發動,就可分可合,可攻可守,五人攻出的一招,既被盛世豪破去,等盛世豪使出分光劍,分襲五人之時,他們又一退即合,化成一道五色彩虹,把盛世豪環繞了起來。
  因此盛世豪雖然劍演分光,分襲五人,等到這五劍劈落之時,又像劈在鋼板上一般,「噹」「噹」「噹」「噹」「噹」五聲金鐵大震,接下他五劍的,並不是單獨的五人,又是五人五劍聯成一氣的五色彩虹了。
  盛世豪這六劍下來,直震得一條右臂酸麻不止,尤其對五行門的「五行劍陣,愈出愈奇,心頭也不禁大為凜駭,但此時勢成騎虎,不得不奮起全力,和他們周旋下去。
  他原是心機極深之人,想到五行劍陣五人聯手,自己以一敵五,這五行五老每人都有數十年修為,聯成一氣,自己自然絕難勝得過他們,那麼唯一求勝的機會,依然該從他們分散之際,個別下手了,心念轉動,索性以逸待勞,仍然抱劍凝立,不再攻敵。
  五行五老聯成一氣,五色闊劍。所化的一道彩虹,如幕如牆,只是圍著盛世豪身外疾轉,你不向他們攻擊,他們也不會出手還攻。
  他們當然仍在出手,每人在換位流動之際,就劈出五劍,不然就不會有這道繞圈疾轉的彩虹了,但他們每人劈出的五劍,只是向空劈出,並不攻向盛世豪而已!
  這就奇了!盛世豪站在中間,他們只是向空劈劍,不向盛世豪搶攻,那麼圍著他做什麼呢?
  須知五行劍陣展開之後,包圍住了敵人,就得視敵人的強弱而出手,換了普通人,入陣之後,三兩下就可了事,但他們發現盛世豪劍術精湛,功力深厚,是他們五行五老數十年來僅遇的一位勁敵,他們自然不得不慎重將事,若是貿然發動攻勢。說不定反為所乘。
  這道由五柄闊劍所聯成的彩虹,繞著盛世豪身外急轉,正是他們的制勝之道,因為只要能把強敵困在陣中,最後的勝利,決不會是敵人的。
  因為「五行劍陣」正在你不知不覺間,逐漸的縮小,只要漸漸縮小包圍,那道五色彩虹,不,應該說彩牆才對,圍繞到你身旁之時,你長劍施展不開了,手腳施展不開了,就算你武功再高,還有什麼用?
  盛世豪等待的是他們像方才一樣,由合而分,他就可以出手,但等了半晌,發現五行劍陣的範圍在漸漸縮小,他自然懂得對方的心意,心裡又不禁暗暗一凜!
  立即想到剛才他們的分散還擊,是自己攻了他們一劍之後才出現的,由此可見,自己如果不發動攻擊,他們只有縮小劍陣,不會向自己攻擊的了。
  既然如此,自己豈非白等了?一念及此,立即暗暗連集真氣,口中又是一聲洪喝,陡地一個轉身,長劍乍起,手腕連振,一連三招,朝庚辛位上衝擊過去、
  這三招第一招「秦王鞭石」,第二招「逢山開路」,第三招在兩招之後,稍微緩得一緩,一變而為「急流勇退」。
  他在前兩招,凝聚了全身功力,劍光席捲而出,聲勢之猛,當真有石破天驚之勢,長劍劈在五色彩牆之上,發出的金鐵擊撞聲,令人耳鼓震得嗡嗡直鳴!
  他這兩招硬打硬闖,五色彩虹雖然也被震得幾乎現出搖晃之勢,但五行劍陣究是合五老之力聯成了一氣,你僅憑一己之力,自然無法把劍牆衝破,因此他這第三招不得不改為「急流勇退」,迎劍護身,藉以防備五老的反擊。尤其在第三招上,他暗自減弱了幾分功力,好像他一身功力,已在前兩招之中,耗去了大半似的。
  這原是他的誘敵之計;但「五行劍陣」就有這麼一個變化,你不攻,他們只是縮小包圍,你一攻,他們必然還擊。
  這也正是北海龍王盛世豪等待了很久的事!
  五行五老果然在他退後之時,五人倏然一分,五道五色劍光,勢若虹飛,同時朝中間交攻而來。
  盛世豪長劍一圈,人隨劍走,但聽「鏘」「鏘」五聲金鐵大震,把五行五老長劍一齊震開,身形疾然向癸水位上的黑衣老者搶去,左手閃電拍出一掌。
  這一記不帶絲毫掌風,故而黑衣老者毫無戒備,他正向東方甲乙位上閃去,但剛剛閃到半途,突覺一團奇寒澈骨的掌風襲上肩頭,口中悶哼一聲,腳下踉蹌後退了數步。
  盛世豪一擊得手,反手又是一指,朝正朝癸水位上欺來的白衣老者點出。
  白衣老者急忙揮劍擊出,但盛世豪的指風如箭,比他快了一步,又擊中白衣老者的左肩,又是一聲悶哼,往後疾退。
  這不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同時中了盛世豪一掌、一指,陣勢自然立時受到阻礙。
  餘下三人一看情勢不對,大喝一聲,三支長劍不約而同的朝盛世豪圍攻上來。
  三人鼎足攻來,自然不是「五行劍陣」了。劍陣的威力,是五人聯手,五劍成牆,如今既非劍陣,那只是三個人圍著一個人聯手攻擊而已!
  雖然同是聯手,但劍陣和不是劍陣,威力就差得遠了。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五行門五行劍陣,原來也不過如此。」
  喝聲甫落,但聽「砰」「砰」兩聲,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中了他一掌、一指之後,但覺身上一陣比一陣寒冷,全身不住的顫抖,臉色如上,再也支持不住,往後跌坐下去。
  原來盛世豪這一掌、一指,使出了北海玄靈門的絕學,掌是「玄靈摧心掌」,指是「玄靈陰極指」都是極陰極寒之氣,擊中人身,血脈僵硬,縱然功力深厚,也無法抗衡。
  簡昆山(鎮江鎮遠鏢局總鏢頭)和他們站得最近,急忙率同兒子簡民傑和兩名鏢頭,一齊搶了出去,把黑衣、白衣二老扶了下來,但二老牙關緊閉,面無人色,全身其冷如冰,只有胸口微溫,已是氣若游絲!
  簡昆山攢攢眉,望著木羅漢道:「大師,這二位前輩,只怕
  木羅漢眼看兩人臉上隱現黑氣,全身僵冷,一時也看不出傷在何種手法之下,望望龔天壽道:「你是否看得出他們的傷勢來?」
  他雖是少林寺方丈的師叔,輩份甚高,但究是佛門弟子,平日很少在江湖走動,論經驗自然不如襲天壽了。
  龔天壽仔細察看了兩人脈象,抬目道:「弟子認為他們是傷在一種旁門極陰極寒的功夫之下,只不知盛世豪是那一門派出身,就很難斷言了。」
  孫伯達眼看兩人此刻情形,和雙拐鎮長江鄧公樸負傷致死,頗相近似,說道:「會不會是中了『玄陰摧心掌』?」
  「那是北海玄靈叟的獨門絕技!」
  木羅漢活聲甫出,突然低「哦」一聲道:「他外號北海龍王,莫非玄靈叟的門下?」
  簡昆山道:「那該怎樣救治才好呢?」
  木羅漢微微搖頭道:「被北海玄靈門陰功所傷的人,必須先以萬年溫玉護住心脈,再有兩個功力深厚的人,以本身真氣替他們打通全身經絡,方可有救。」
  方振玉道:「大師,咱們這裡的人,能不能先替他們打通經絡呢?」
  「難、難!」
  木羅漢搖頭道:「若是換了兩個功力較淺的人,貧衲和這裡好幾個老施主,還能勉為其難,因為要替這人打通經絡,你本身功力,必須遠勝過他才行,這二位老施主是五行門五老之一,他們本身都有數十年勤修苦練的功力,論功力,咱們這裡的人,能和他們相等的,已是寥寥無幾,若說要勝過他們,只怕一個也找不出來了。」
  「那怎麼辦?」
  方振玉道:「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二位老丈不治身死……」
  他話聲未落,突聽北海龍王盛世豪一聲長笑,笑聲中,緊接著又有人悶哼一聲,踉蹌往後疾退。
  眾人急忙回首看去,那是黃衣老者,後退了幾步之後,立即閉目運氣,凝立不動。
  金陵乾亨鏢局總鏢頭王振遠失色道:「看來他的『摧心掌』,已練到收發由心的上乘境界,咱們只怕無人能和他一拼了。」
  在他說話之時,黃衣老者又「砰」然一聲,跌倒下去。
  五行門青衣老者、紅衣老者眼看盛世豪連傷了三個師弟,更是怒不可遏,一青一紅兩柄四尺闊劍疾發如風,點刺劈撩,劍劍進擊,劍風四蕩,劍氣縱橫,可以說真是翩若驚鴻,快若游龍,已是十分凌厲。
  但盛世豪方才五人聯手的五行劍陣,都已經經歷過來,現在只剩兩人,自然不會在他心上,長劍開闔,把一柄七星寶劍使得出神入化,劍招愈展愈快,攻如雷霆疾發,守如江海凝光,揮灑自如,有若行雲流水,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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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9 13:58:50 |只看該作者
第37章 幻影龍形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數十年兄弟,自然心意相通,你攻我拆,你封我攻,雖然配合精妙,卻依然被盛世豪一支長劍逼得只好圍著他繞場疾走,縱使拼了老命,還是漸漸落了下風!
  只要給盛世豪找到一絲空隙,左手再讓他擊出「玄靈摧心掌」,只怕就無法抵擋了!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因四個弟子二死二傷,對盛世豪恨之入骨,此時「鏘」的一聲,掣出長劍,口中喝道:「盛世豪,江某也來領教一番!」
  長劍一領,人隨身發,朝三人戰圈中衝了過去。
  「好極!」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你們有多少人,一齊上來,盛某也不在乎。」
  武功門神拳勝保怒哼一聲道:「你好大的口氣!」
  他一生從不使用兵刃,右臂一振,(他左臂已斷)打出一記「百步神拳」,一團掌風轟然有聲,直撞過去。
  盛世豪聽風辨位,倒也不敢硬接,身形一閃,往左避開,正好江千里欺身而上,劍展「噓氣成雲」,一片劍光急如驟雨般捲到。
  盛世豪長劍疾封,把他劍勢盪開,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的雙劍又如雙龍剪水,同時攻到。
  江干裡身為六合門掌門人,一套「六合劍法」,施展開來,上下前後左右,六門面面俱到,全身似被一片青光繚繞,撲攻之際,劍風激盪,每一劍都呼起驚心動魄的裂帛之聲,一派全是進攻手法。
  加入了一個江千里,威力當然不會比五人聯手的「五行劍陣」強,但「五行劍陣」進退遊走,有一定的規矩,加入一個江千里,可是沒有成規的攻擊,何況他練劍數十年,對「六合劍法」浸淫功深,對門下弟子二傷二死,一股仇怒之火,全落到盛世豪的身上。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一青一紅兩柄闊劍形同拚命,他一支長劍,也一口氣的搶攻,攻勢越攻越厲。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因有衝上來的江千里正面纏鬥盛世豪,兩人一下退到左右兩側,交相夾緊。
  正因為盛世豪的反擊已給江千里擋住,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不必再顧慮他的反擊,因此採取了最凌厲的攻勢,從左右兩面攻入。
  盛世豪當真是一世之雄,一支長劍力敵三人,絲毫不見慌亂,劍光東指西顧,大開大闔,威力仍然在三人之上,一時之間雖然無法佔得上風卻也並未落敗。
  只要不落敗,時間稍久,盛世豪就可穩佔上風。
  四柄長劍使到急處,縱橫劍影,竟如組成了一面光網,四道人影卻反而漸漸的淡了下來。
  最使盛世豪感到惱火的是武功門的神拳勝保了,他不使兵刃,所以沒有加入鬥場,但卻站在場外,伺隙出手。
  武功門的「百步神拳」,是武林中的一絕,也是拳術中唯一可擊中較遠距離敵人的神功,和關外長白派的「無影神拳」,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謂「百步神拳」,百步當然是誇張之詞,但「百步神拳」,練到十二成火候,舉手發掌,掌風可以擊中十數步以外的目標,則是事實。
  勝保站立之處,和鬥場不過兩丈遠近,這種距離,是打出「百步神拳」最理想的距離,因為相距較近,一發即至,不但威力增強,命中率也增高了,敵人不易躲閃得開。
  勝保早已佔好了最佳角度,他拳不濫發,運起全身功力,貫注右臂,凝聚右拳,伺隙而動,只要盛世豪有一點空隙,一絲鬆懈,露出破綻來,他一記「百步神拳」,拳風如濤,乘隙擊入。
  就是一拳,也可以要了你的老命。
  盛世豪和三人動手,他唯一獲勝的希望,就是在劍光飛灑之際,使出他的看家本領「摧心掌」或「陰極指」來。
  要使這兩種絕技,就必須賣個破綻,或有隙可乘之際,才能出手,但高手過招,這一機會,很難能夠遇到,但在遇到這種機會的時候,盛世豪指、掌未出,勝保的一記「百步神拳」,早已搶先發動,擊了過來。
  這無他,因為勝保站在戰圈之外,所謂旁觀者清也。
  不論青衣老者、紅衣老者或是江千里三人之中,如果有了空隙,他擊出一拳就可以把空隙給彌補起來,使盛世豪無隙可乘。
  如果是盛世豪在激戰之中,想賣個破綻,誘敵發劍,或是乘隙把敵人長劍盪開之際,左手正想出手,勝保就會及時結結實實的給你一拳,使你趕快迎劍自保,而坐失了機會。
  盛世豪幾乎把神拳勝保恨透了,但此時在三支長劍捨生忘死的進擊之中,一時那想抽得出手來對付勝保?
  心頭越是憤怒,就越想乘機給他一掌,但名家對劍,絕不能動怒,一連幾劍,幾乎吃了大虧,但聽「嗤」的一聲,左側近腰處,被青衣老者劍鋒劃過,長袍拉開了五寸長一條,幸未傷到肌肉。
  江千里「呼」的一劍,從頭上橫掠而過,劍鋒削去了半個發譬,盤在頭頂的長辮登時披散下來。
  神拳勝保眼看機不可失,口中吐氣開聲,暴喝一聲,揮手搗出一拳。
  這一下,正在盛世豪連遇險招之時發出,驟不及防,急忙側身閃避,已被拳風掃中左肩,一個人上身身不由己連晃了兩晃,但他也振腕一指,點了出來!
  這一指是朝神拳勝保右肩擊來,勝保側身讓開,左腳倏地跨上一步,右手一拳擊向盛世豪當胸。
  青衣老者闊劍一撩,「嗆」的一聲,逼住了盛世豪的長劍,江千里趁機一劍,橫削盛世豪右腕。
  盛世豪狂笑一聲,這回露出他精湛的武功,右劍一震,把青衣老者連劍帶人震退了一步,左手一指,點在江千里長劍之上,但聽「錚」的一聲,江千里手中長劍竟被他一指齊中點斷,左拳化為掌,朝勝保擊來的拳頭上拍去,這一手當真快到無以復加。
  勝保看他揮掌拍來,立即加重了幾分功力,朝前擊去。這是一記硬碰硬的打法,但聽「啪」的一聲,拳、掌擊實,勝保但覺他迎來的左手,竟如鐵板一般,拳頭擊在他掌心,立感骨痛如裂,急急往後躍退!
  盛世豪也同樣感到心頭一震,忖道:「此人神拳之名,果然不虛!」
  他殺心已起,豈肯容他躍退,手掌一攏,奇快無比的一指,朝勝保迎面點去。
  勝保右拳劇痛未已,正在躍退之時,瞥見他又點出一指,也不禁怒從心起,大喝一聲,顧不得疼痛,咬咬牙,右手握拳,對準他點來的手指直搗過去。
  這一記使的是「百步神拳」;但盛世豪這一指也使出了「玄靈陰極指」。
  拳風甫發,一縷陰寒如箭的指風,卻射透一團拳風,直襲而入。
  「百步神拳」,畢竟不及玄靈門陰功的厲害,勝保口中悶哼,往後連退了三步。
  紅衣老者一下轉到盛世豪身後,一劍貫心刺出。
  盛世豪連頭也沒回,右手往後一揮,「噹」的一聲,把劍蕩了開去。
  這幾手交擊,當真快速如風,不過眨眼問事,江千里長劍折斷,往後躍退,鷹爪老拳姜春暉,和通臂門掌門人通臂熊陸錦堂兩人一左一右雙雙掠出。
  姜春暉使出「大力鷹爪功」,雙手如鉤,揉身疾進,陸錦堂掩護退下的勝保,右臂一振,骨節格格作響,讓過勝保,凌空擊出一拳。
  青衣、紅衣老者也一退即上,雙劍交叉擊到。
  盛世豪心知這些人都對自己有著極大的仇恨,反正今日之事,不下殺手,把所有的人除去,七星堡也難以再在江湖上立足,他劍掌護身,身若陀螺,一個急轉,脫出四人包圍,橫劍喝道:「姜春暉、陸錦堂,你們也想和者夫動手麼?」
  陸錦堂道:「咱們不動手?只怕也難全身而退了。」
  「不錯。」盛世豪道:「今日進入我七星堡的人,一個也別想輕易言退,不過老夫不想和你們車輪作戰,老夫之意,你們哪幾個要動手,索性一起上來也好,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徽幫楚之江鐵算盤豁哪哪一擺,大聲道:「兄弟也算一個。」
  孫氏鏢局總鏢頭孫伯達一對虎頭鉤一擺,接口道:「還有孫某。」
  「很好!」
  盛世豪橫劍當胸,目光一瞥其餘的人,沉聲道:「還有沒有?」
  金陵乾亨鏢局王振遠,鎮遠鏢局簡昆山都躍躍欲試,要衝上去。
  木羅漢低聲道:「諸位施主,暫且觀戰,上去的多了,反而礙手。」
  兩人聽木羅漢一說,只得站住。
  盛世豪巨目之中,神光如電,一掃六人,(青衣、紅衣老者、姜春暉、陸錦堂、楚之江、孫伯達)呵呵一笑道:「就是六位了?」
  孫伯達道:「還不夠麼?」
  盛世豪點著頭,嘿然道:「老夫要告訴六位,從此刻起。老夫要痛下殺手,你們要小心!」
  楚之江大笑道:「雙方既然動手,生死由命,盛堡主有什麼厲害殺著,只管使出來就是了。」
  盛世豪大笑道:「你們以為老夫空言恐嚇你們的麼?」
  右手突然一揮,一劍迎面縱刺而出。
  楚之江鐵算盤朝前架出,那知對方這道劍影竟然虛同無物,撥了個空,突然斜刺裡一道青光射了過來,「噹」的一聲,架住了盛世豪的長劍!
  那是青衣老者,但他也只有雙劍交擊時,響起「噹」的一聲,其實劍勢也並未架住,盛世豪真正的這一劍,卻劈到了通臂熊陸錦堂的右肩。
  木羅漢看得神色一變,低低的道:「他使出來的居然會是昔年西崆峒的『幻形劍法』!」
  鄧如蘭道:「幻形劍法很厲害麼?」
  木羅漢目注戰陣,說道:「出沒無常,不可捉摸……」他只說了兩句話,就回過頭去,朝方振玉叫道:「方施主。」
  方振玉道:「大師有什麼事麼?」
  木羅漢道:「方施主已經出來行道江湖,對貴門『龍行九淵』身法,和『通天十八式』,想必都已精練純熟了?」
  方振玉聽他問自己本門武功,心知必有所指,立即點頭道:「在下精純不敢,還可以使罷了,大師有什麼見教麼?」
  木羅漢道:「盛堡主使的『幻形劍法』只有敝寺七十二藝中的『無相劍法』和貴門龍形身法,通天扇招可破,貧僧沒練過『無相劍法』,那只有方施主可以和他周旋,他們人數雖多,只怕……」
  話聲未落,突聽戰圈中悶哼乍起,孫伯達、楚之江兩人同時往後疾退,原來兩人右肩各中一劍,鮮血直流,看似傷得不輕!
  孫月華、鄧如蘭二位姑娘急忙迎上,取出刀創藥,替他們敷上;一面撕下衣袖,撕成了長條,包紮傷口。
  方振玉既知盛世豪使的「幻形劍法」,只有自己能敵,眼看兩人中劍退下,立即手持摺扇,舉步走出,口中大喝一聲:「盛堡主、四位前輩請住手。」
  和盛世豪動手的四人不覺一齊停下手來,但盛世豪,卻在四人住手之際,左手突出,點了一指,又閃電拍出一掌擊向陸錦堂、姜春暉二人。
  他這一指、一掌,自然是玄靈門絕技「陰極指』和「摧心掌」了。陸錦堂、姜春暉因方振玉叫停,雙方交戰既已住手,自然不防他還會出手偷襲,等到警覺,急忙閃避,雖然避過正面,卻也被他指風、掌風掃中了肩頭,各自上身晃動了一下,腳下後退一步。
  龔天壽看得大怒,喝道:「盛世豪,人家既已住手,你怎可出手偷襲?豈不有失你七星堡主身份麼?」
  盛世豪大笑道:「對敵之時,要眼看四方,耳聽八面。既已動手,兵不厭詐,這只能怪他們跑了一輩子江湖,還是沒有對敵經驗了。」一面回頭朝方振玉道:「方振玉,你有什麼事?」
  方振玉朝青衣老者,紅衣老者拱拱手道:「二位前輩且請退後休息,在下想跟盛堡主討教幾招。」目光一抬,拱手說道:「盛堡主一手『幻形劍法』高明得很,在下討教了。」
  「很好。」
  盛世豪目光如炬,仰首洪笑一聲道:「今天到七星堡來的人,別人老夫都可以饒過他們,惟獨你方振玉,老夫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
  方振玉犀角摺扇豁的打開,瀟灑的在胸口扇了兩扇,朗笑道:「堡主對在下成見已深,那就請賜教吧!」
  盛世豪冷哼一聲道:「既是你自己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右手七星劍緩緩豎起,劍尖指向方振玉。
  他雖未出手,方振玉已感到對方劍上已蘊聚了一股濃重的殺氣,自然不敢怠慢,右手摺扇當胸,同樣凝聚功力,只是兩人均未立即出手。
  旁觀的人,也已感到兩人這一發,必然凌厲無匹,全都目光凝注,屏息以待。
  這一瞬間,鄧如蘭但覺胸頭有如壓上了一塊大石,連氣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情不自禁,伸手抓住了孫月華的纖手,兩位姑娘雖然都沒開口;但她們互握的雙手之中,已經沁出了手汗。
  盛世豪盯著方振玉的雙目之中,寒光愈來愈盛,雖在白天,兩道眼神幾乎像電炬一般,令人不可逼視。
  突然間,只聽他口中大喝一聲,劍尖一振,發出一道匹練般的青芒,筆直朝方振玉激射而至!這一道劍芒,帶動了森寒劍氣,即使在三數丈以外的人,都可以感到冷氣逼人!
  木羅漢自從方振玉走出之時,他跟著跨出了兩步,站在方振玉身後一丈多遠的地方,此時忽然細聲道:「當心幻影!」
  當心幻影,就是說這道劍光未必是真的。
  方振玉沒有動,直待劍光射到身前還有五尺左右,才身形一晃,貼著劍光朝前逆進!
  果然,那道寒芒飛捲的劍光,在方振玉身形逆進之際,突然消失,另有一道淡淡的劍影,正好從方振玉腰間穿出,貼衣刺過。
  好險!只須毫釐之差,就會被他刺中,這道劍影快到無以復加,一閃而沒,你若不留心細看,絕難發現!
  這就是「幻影劍」,你看到的劍光是虛,你看不到的劍影是真。
  方振玉動作也極快,身形一晃,人如逆水游魚,不退反進,側身而上,右手一翻,摺扇已經合攏,一點扇影,朝盛世豪肩頭點到。
  盛世豪一劍刺空,鼻中冷哼一聲,甩肩轉身,避開他的扇招,右手長劍再振,凌空發劍,立時幻起了八道劍光,像網署一般,朝方振玉當頭罩落!
  木羅漢看得臉色微凜,口中忍不住輕「唔」一聲!
  鄧如蘭聽到木大師的輕「晤」,心興止不住「咚」的一跳,急忙問道:「大師,有什麼不對麼?」
  「沒有什麼。」
  木羅漢口中說得輕鬆,但臉上可一絲笑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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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邪不勝正

  普天之下,如論劍術,就要數武當派掌教紫霞道長和九華清音師太二人為巨擘了;但這二位劍術大師也只能一招之中,發出七道劍光。如今這位七星堡主北龍海王居然能發出八道劍光,豈非已經超過武當掌教和九華清音師太了。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就在木羅漢說出「沒有什麼」四字之際,大家但覺人影一閃,耳中清晰的聽到了一陣「鏘」「鏘」兵刃交擊之聲,一共九響!
  八道劍光,發出九聲劍鳴,這就是說其中有一劍大家都沒有看到了。
  這一瞬間,方振玉和盛世豪兩人打得劍光扇影,倏合倏分,凌厲風聲,激盪成響,如鳴金,如裂帛,令人目為之迷,心為之栗!
  就在兩人劍扇交擊,攻拒激戰之際,突聽盛世豪忽然發出一聲悠長蒼勁的長嘯,嘯聲如濤,歷久不絕,手中長劍也突然一緊,左手駢指如戟,竟在劍光飛舞之中尋暇抵隙,一縷縷森寒澈骨的指風,朝方振玉凌空點出!他形同拚命,「幻影劍」與「陰極指」同施,直欲把方振玉置之死地而後快!
  木羅漢看得不期凜然失色!
  就在此時,但見大廳左右廊上迅快轉出另一個手仗長劍的青衣少年,他身後緊隨著二十八名手持帶鞘長劍的黑衣漢子。
  尚少泉手下二十八宿,先前和五行五老動手,已有十一名被制住穴道,只剩十六個人,但這另一組二十八宿的出現,人數登時增加為四十五人!
  田七姑看得心頭一動,她已經明白盛世豪方纔那聲長嘯,是召集另一隊二十八宿增援,不用說是北海龍王動了殺機,調集七星堡精銳,要向大家下手了!心念這一動,急忙朝木羅漢道:「大師,看他意圖,是要群毆了,咱們的人中,已有多人負傷,大師快要大家集中,嚴神戒備。」
  又朝社飛雲道:「杜總管,一旦他們發動攻擊,這十四名恢復神志的『北斗煞星』,仍得由你指揮才行。」
  杜飛雲道:「在下有一處經絡被閉,姑娘……」
  田七姑道:「你只要發個號令就行,我還要和大家一起禦敵呢!」
  杜飛雲道:「好吧,在下聽你田姑娘的就是了。」
  這時木羅漢也已要大家把負傷的人,集中一處,可以應戰的人,守護外面一圈。
  這可以應戰的人也只剩下半數,計有木羅漢、龔天壽、孫伯達、(右肩中了劍,但仍可應敵)孫仲達、王振遠、和乾亨鏢局兩名鏢頭、簡昆山、簡世傑和鎮遠鏢局四名鏢頭。五行門青衣老者,紅衣者者、六合門江千里、鷹爪門姜春暉和通臂門陸錦堂只被盛世豪掌風掃中,仍可應戰,徽幫楚之江、(劍中右肩,仍可應戰)另外是三位女將田七姑、鄧如蘭,孫月華等人。
  經木羅漢和龔天壽商議決定,孫伯達、楚之江二人右肩中劍,不宜劇戰,和三位姑娘守護負傷的人,為第二線,並機動增援第一線的人,其餘眾人列為第一線,對方一經發動,大家必須緊守崗位,以不變應付對方陣勢的萬變。
  十四名業以恢復神志的「北斗煞星」由杜飛雲率領,同樣以「北斗陣法」和對方的陣勢相抗。
  這些話,要一一加以敘述,就顯得為時耽擱甚久了,其實大家迅速集中,只不過是指顧問事。
  那從大廳左右兩廊擁出來的另一隊二十八宿的青衣少年,手中長劍向空一舉,算是向先前那一隊二十八宿領隊尚少泉行禮。
  其實這也可以說是兩隊二十八宿聯手攻敵的暗號了!
  青衣少年舉劍的同時,尚少泉也舉起了長劍!
  鏘鏘鏘……一陣四十五聲長劍出鞘的劍鳴,在同一時候響起,這份聲勢,就十分駭人!
  四十五名劍士一式的右手持劍,左手執鞘,迅速而整齊的朝大家圍了上來。
  杜飛雲同樣的手握長劍,朝前一指,奮力喝道:「兄弟們,截住他們!」
  他劍尖所指,正是尚少泉率領的一十四名劍士。
  這邊神志已清的「北斗煞星」,正好也有兩隊十四個人,他們聽到杜飛雲的喝聲,也各自掣出了刀劍,疾衝上去。(北斗煞星中,有七人使的是長劍,七人使的是鬼頭刀。)
  雙方一言不發,就刀劍齊舉,衝殺而上、
  尚少泉眼看自己手下十四個人被杜飛雲的人截住,不覺目射凶光,厲聲喝道:「杜飛雲,反了!你居然敢指揮『北斗七星』攔截我的手下?」
  長劍一挺,直向杜飛雲當面劈來。
  杜飛雲大笑道:「小子,杜某當七星堡總管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小廝!」
  舉劍朝他迎了上去。
  這邊另一隊二十八宿撲來之時,木羅漢早已分派好了人手,由木羅漢。五行門青衣老者、紅衣老者、龔天壽、孫仲達、王振遠、簡昆山、徐履謙、江千里、姜春暉、陸錦堂、田七姑、鄧如蘭、孫月華正好十四個人,以一對二把他們接了下來。
  這一來,他們本來二十八個人,可以由四座「七星劍陣」聯合成為一座大的「七星劍陣」,如今卻被大家一對二迎住,劍陣自然列不成了!
  列不成劍陣,就得憑各人的武功來交手。
  剎那之間,掌風拳影、刀劍齊出,數十個人各自使出了最拿手的絕招,大天井中登時一片殺伐之聲,一片金鐵交鳴,當真有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的慘烈場面。
  那領隊的青衣少年看得大急,口中大聲吆喝著:「列陣,列陣!」
  徽幫楚之江和孫伯達因右肩劍傷,被大家搶上了第一線,他們只是成了第二線的後備人員,自然心有不甘,楚之江回頭笑道:「孫老哥,大家都動上了手,咱們也別閒著,去把這兩個領隊的小子解決了,你看如何?」
  孫伯達點頭道:「楚大先生之言甚善,咱們就這麼辦!」
  兩人話聲出口,人已分別長身縱出。
  楚之江一下欺到那青衣少年面前,大笑一聲道:「小子,你閒著沒事,就陪陪楚大先生吧!」
  人到活落,鐵算盤「豁郎郎」一聲大響,一道勁風已如滔天急浪般捲到。
  那青衣少年一身武功也是不俗,敢情他和尚少泉同出崆峒門下,長劍一掄,使的正是「飛鷹劍法」。
  杜飛雲一身武功,原也極強,但他被方振玉以「無極玄功」封閉了一處經脈,武功自然打了折扣,他和尚少泉動手不過十幾個回合,便已感覺處處掣時,有漸被逼落下風之勢!
  孫伯達恨透了尚少泉,他假冒帳房之子,害死了許帳房,因此一下掠到尚少泉身邊,喝道:「姓尚的,你不是我孫氏鏢局許帳房的兒子麼,怎麼認賊作父起來了?」
  右手虎頭鉤突然朝他頭頸鉤去。
  尚少泉正在漸漸佔得上風,沒防到這一鉤來勢如此快法,心中一驚,急忙舉劍封出,「噹」的一聲,劍鉤交擊,一柄長劍竟然立被鎖住。
  孫伯達使的是雙鉤,他右肩負傷,右手這一鉤,原本是一記虛招;但等到劍鉤交擊之時,他突然化虛為實,拼著肩頭出血,(本來已經包紮好了,不使勁是不會出血的)用力一沉,把對方長劍絞住,左手閃電一鉤,劃向尚少泉腿彎!
  尚少泉迎劍不及,腿彎被虎鉤一鉤,口中大叫一聲,屈膝撲倒。
  杜飛雲送手一劍,穿喉而入,結果了性命。
  鐵算盤楚之江右肩也中了盛世豪一劍,但他鐵算盤卻是雙手會使,此時正以左手和青衣少年交鋒。
  青衣少年一手「飛鷹劍法」,練得相當精純,楚之江和他對拆了二十餘招,幾自不分勝負,此時聽到尚少泉一聲大叫,顯然孫伯達已經得手,心頭不禁大怒,口中喝道:「瞧不出你這小子,還要楚大先生大費手腳!」
  青衣少年怒笑道:「名動大江南北的鐵算盤,原來也不過如此!」
  「誰說的?」
  楚之江大笑一聲,左手突然一振,鐵算盤發出一陣「豁啷啷」大響,前面三檔二十一顆鐵算盤子已經激飛而出!
  青衣少年驟不及防,就被二十一顆算盤子打中身上二十一處穴道!
  不!一齊嵌入身體之中,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這時那二十八名黑衣劍士因為被木羅漢等人以一對二,迎接住了,更不成劍陣,只好各以武功硬拚,這下可就吃了大虧!
  本來他們久經訓練,七人一組的「七星劍陣」,乃是集七人之力,聯手合搏的陣法,不但可以互相支援,也可以藉陣法變化,把每人的空隙,減少到最低限度,敵人就無機可乘。
  如今既無法列陣,憑各人的劍法武功和敵人拚搏,雖然還有兩人聯手,但木羅漢這一邊,不是一派掌門,便是成名多年的高手,除了孫仲達、(右臂已斷)鄧如蘭、孫月華三人功力稍弱,其餘的人,個個均有數十年功力,而且對敵經驗豐富,黑衣劍士只會一套合搏劍術,自然差得遠了。
  木羅漢雙袖飛舞,施展出他最拿手的「鐵袖功,一雙衣袖有如兩塊鐵板,不消幾個照面,就把兩個黑衣劍士的長劍捲飛,身形飛旋,輕而易舉的制住了他們的穴道。
  五行門青衣。紅衣老者,兩柄闊劍使得劍光如輪,劍風如濤,兩人因三個同門師弟,均傷在盛世豪的陰功之下,心頭怒火交織,也不過四五招,就慘曝乍起,把四個劍士劈在劍下。
  龔天壽是少林俗家第一把高手,使出來的是一套「降龍伏虎拳」,掌風如同有物,撞在劍上鏘鏘有聲,直震得兩個黑衣劍士虎口劇痛,連連後退,左首一個被他一拳震飛出去兩丈開外,右手一探,抓住了右首一個的「肩井穴」,一下摔倒地下,再也爬不起來,身形一轉,落到和孫仲達動手的一個黑衣劍士身邊,反手一指點了穴道。
  孫仲達只剩下一條左手,但一柄虎頭鉤還是使得十分凌厲,黑衣劍士眼看同伴被龔天壽制住,心頭一慌,吃孫仲達一鉤劈落,削斷了執劍右腕,龔天龍又點出一指,把他拿下了。
  江千里身為六合門掌門人,一手「六合劍」,使得爐火純青,對付兩個黑衣劍士自然綽有餘裕,劍光流動,前後左右上下,宛如一片網罟,很快就把兩人圈入在一片劍影之中。
  姜春暉是鷹爪老拳師,精通「大力鷹爪功」,雙爪開闔使的是七十二把擒拿手,雖是徒手對敵,但也不過十幾個照面,就把兩個黑衣劍士制住。
  陸錦堂是通臂門的掌門人,以「通臂拳」聞名於世,拳發有聲,而且雙手忽長忽短,使人無法捉摸,也很快就把兩個黑衣劍士制住了。
  田七姑在動手之時.早就把鄧如蘭、孫月華二位姑娘拉在一起,等於是三位姑娘接戰六個黑衣劍士。
  這六個黑衣劍士湊在一起,雖然「七星劍陣」還差了一個,但總算有了聯手機會,因此三位姑娘面臨的壓力也就較強了。
  三位姑娘以三柄長劍,對付六柄長劍,本來已感到十分吃力,何況她們的三柄長劍平日又沒有聯手合搏經驗,對方六人聯手合搏,正是他們的所長,因此六條人影、六柄長劍攻勢綿綿不絕,鄧如蘭和孫月華被眼前一道接一道的劍光,逼得幾乎施展不開手腳。
  忽聽田七姑格的笑道:「兩位妹子,不用驚恐,你們看我田大姐的了!」
  嬌滴滴的話聲甫出,六個黑衣劍士忽然像中了邪一般,一陣頭重腳輕,身子打了個轉,一齊撲倒地上;原來她左手揚處,撒出一蓬毒粉,把六人一齊毒翻過去。
  在這同時,江千里左手駢指如戟,在一片劍光之中,施出「六合橛」點穴功,尋隙抵暇,不過幾個回合,就點了兩人穴道。
  王振遠一劍把一個黑衣劍士劈倒,簡昆山父子力敵兩個黑衣劍士,簡昆山一腳踢倒了一個。正好金錢鏢徐履謙左手灑出一把金錢,打中四個黑衣劍士的執劍右腕,簡昆山父子長劍連點,迅快制住了他們的穴道。
  簡昆山回身之際,長劍又點了和王振遠動手的黑衣劍士穴道。前後不到頓飯工夫,二十八宿全已解決。
  這二十八人,除了被青衣,紅衣老者劈死四個,龔天壽一拳擊斃了一個,其餘雖有數人負了傷,但被擒住的卻有二十三人之多。
  另外就是尚少泉手下的十四名劍士和由杜飛雲指揮的十四名神志已清的「北斗煞星」了。
  他們正好是一個對一個,即使你列成了劍陣,「北斗煞星」也可以布久經訓練的陣勢。
  「七星劍陣」原是從「北斗煞星」陣勢中變化加強而來,再變化也萬變不離其宗。
  「七星劍陣」十四個人是神志被迷的人,神志被迷當然沒神志已清明的人頭腦來得靈活,應變較快,但神志被迷的人有一股不顧自身死活的剽悍狠勁,這是神志已清明的人所沒有的。
  他們這一仗拚搏、可以說旗鼓相當,自然更為慘烈!一共二十八個人,刀劍並舉,快捷如風,一動上手,就發出一連串的兵刃交擊之聲,當當不絕!
  有人中了劍,只要還沒有倒下去,依然奮不顧身的猛撲不休。
  此時木羅漢等人這邊,一場激戰已經休止下來,但他們還在浴血激戰。
  龔天壽道:「師叔,他們激戰未已,咱們該出手去援助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龔天壽聽得一怔,回頭看去,果然激戰的雙方,人影參差,十分混亂,何況雙方的人,穿的是同樣的黑色勁裝,此時除了動手的兩個人,知道敵我之外,只怕連他們同伴,都分不清誰是同伴了!
  龔天壽作難的道:「那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眼看著他們拼到兩敗俱傷」。
  江千里道:「這就只有一個辦法,咱們全數出動,把他們一齊制住了。」
  田七姑格的笑道:「這還要大家出手麼?看奴家的就是了。」
  她俏生生朝戰場走去,右手向空一揚,撒出一把黃煙,向動手的二十八個黑衣人打出。她這裡剛一出手,戰場上立時如響斯應,二十八個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著就同時倒臥下去。
  鄧如蘭拍手道:「大姐這一手當真高明,幾時教教小妹好麼?」
  田七姑格的一聲嬌笑,附著她耳朵低聲道:「女孩子會用毒,男人聽了就會膽戰心驚,還有誰敢娶你?」
  鄧如蘭羞得滿臉通紅,啐道:「大姐,我不來啦!」
  「哦!」田七姑輕哦一聲,低笑道:「對啦,我那小兄弟是不畏劇毒的。」
  孫月華看她們唧唧噥噥的說著,也湊過來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呢?」
  鄧如蘭紅著臉道:「你問田大姐咯!」
  田七姑格的笑道:「鄧家妹子想跟我學使毒,你想不想學?」
  孫月華欣喜的道:「真的,我自然也想學呀!」
  田七姑也附著她耳朵,低低的道:「你也要去問問我那小兄弟,答不答應呢?」
  孫月華飛紅著臉道:「田大姐壞死啦!」
  鄧如蘭道:「田大姐和你說了什麼?」
  孫月華紅著臉道:「你不會自己問她去?」
  大天井上一場大風暴似的拚鬥,霎時間,全停住了,只有北海龍王盛世豪和方振玉劍扇交鋒,指掌齊施,已經打出了三百招,依然誰也沒有勝得了誰?
  盛世豪已把「幻形劍法」、「陰極指」、「摧心掌」,全使出來了,但方振玉「龍行九淵」身法、配合著「通天十八式」,變化繁複,一樣不可捉摸,尤其無極門「無極玄功」,不畏「陰極指」和「摧心掌」,使盛世豪有點黔驢技窮之感!
  木羅漢。龔天壽。江千里等人,已經緩緩的圍了上去,大家雖未出手,但形勢顯然已經完全改觀,雄踞武林,傲視江湖的七星堡,到這時候,還能挺得住的,已經只剩了堡主北海龍王一個了!
  就在此時,在一片劍氣騰空,扇影漫天的激戰之中,大家都清晰的聽到「啪」「啪」兩聲脆響!
  脆響聲中,劍光扇光,倏然一分,盛世豪和方振玉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各自分開,兩人之間,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三個人,連盛世豪的七星劍都已到了人家的手中。
  不!方纔那兩聲脆響,是兩個人一左一右打了他個耳光。
  這三個人,一個赫然是盛世豪的女兒盛明珠,蒼白的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
  另外兩人,一個是身穿土布大褂的矮小老頭。另一個個子瘦瘦的,好像喝醉了酒,盛世豪的長劍就在他手上,瞇著眼睛道:「你也該清醒了,你這點能耐,比玄靈老兒還差得遠,連玄靈老兒都一世只敢蟄居北海,不敢有絲毫妄想,你居然敢胡作非為,想稱霸武林,荼毒江湖,要不是看在玄靈老兒的面上,我老人家方纔這一掌,就可以劈去你半個腦袋。」
  那穿上布大褂的矮小老頭接口道:「對,對,小老兒方纔那一掌,也可以把你另外半個腦袋劈下來,不劈你的原因,是完全看在你女兒的份上,老實說,咱們兩個老不死,不是為了你女兒,才不跑這一趟冤枉路呢!」
  木羅漢一眼看到而人,不由大喜過望,連忙合十道:「二位老神仙駕臨,這裡許多受傷的人都有救了」。
  原來這兩個老人正是武林中輩份崇高的異人嵩、黃雙奇——嵩山矮叟和黃山醉叟。
  盛世豪驟然看到女兒,不由驚奇的道:「明珠,你沒有死,你……」
  盛明珠屈膝跪了下去,哭道:「爹,女兒是兩位老人家把我救活的,兩位老人家和女兒一同來,就是要爹回頭是岸,江湖武林,各門並存,百藝雜陳,永遠也沒有一個人能統治得了的,光是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只要聯起手來,就可以毀了七星堡,爹,你老人家現在應該覺悟了……」
  盛世豪一把摟住了女兒,不覺老淚盈眶,點點頭道:「孩子,爹聽你的,只要你沒事,爹就滿足了。」
  黃山醉叟點著頭道:「你總算明白了,老夫和玄靈老兒相交數十年,你若是執迷不悟,老夫打算替玄靈老兒清理門戶呢!」
  嵩山矮叟叫道:「喂,酒鬼,別在那裡倚老賣老,這裡有好些人被『摧心掌』,『陰極指』所傷,陰氣甚盛,你喝了酒,還有點酒氣,替他們來驅驅寒吧!」
  於是兩人一左一右朝負傷昏迷的人走了過去,兩人同時出手,挨個兒在他們背上拍了一掌,說也奇怪,經兩人手掌拍下,就登時霍然醒了過來。
  另外田七姑在也給被制住的「七星劍陣」劍士們服下了「百草解毒丹」,使他們神志恢復清明。
  本來依眾人的心思,準備把押來的顧青綸、遊子超,祝祥三人置死的。因為百丈崖石窟一役,江湖同道死傷了不下數十人之多,但木羅漢再三勸說,處死一個人,不過使他少活了若干年,但如能讓一個惡人回頭,他也許會痛改前非,在他有生之年,可以做出許多有益社會人群的事來,何況他們已經被廢去了武功,大家何不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家經木羅漢一說,也就同意了。
  鄧如蘭和孫月華二位姑娘一臉喜悅的朝方振玉身邊走去,同聲道:「方大哥,你勝利了。」
  邪惡雖然盛極一時,但邪惡總是勝不了正義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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