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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情真戲假爭權位 李代桃僵脫網羅(4)
快活張道:「小弟正因為你老哥要閉門封刀,才特地回來的。不過,你雖然不做鏢頭,震遠鏢局也還有一半是你的。怎能說那句『不是咱們的呢』?」
他強調「咱們」二字,韓威武驚疑不定,苦笑說道:「我已經決定不管震遠鏢局的事了,那一半股份,我正想讓給……」原來他心灰意冷,在女婿敗陣之後,已是打定主意,要讓給新任的總鏢頭宇文雷,只是尚未有機會提出來而已。
那知他話猶未了,快活張已是攔住他道:「老大哥,你千萬別把股份讓給別人。這間鏢局是咱們兩家先人合夥的,我不想和別人合夥!」
韓威武大吃一驚,登時瞠目結舌,心中暗自想道:「聽老戴的口氣,似乎要搶回他這一半股份。當年他畏禍私逃,怎的今日反而有這勇氣?」他覺得這老朋友似乎是變得他不「認識」的了。
「這二十年來,他不知流浪到什麼地方,不但口音有點變了,性格變得更大。」韓威武心想。
原來快活張雖然也會模仿別人的口音,卻不如李麻子之精。不過也得像韓威武一樣,和他是相處多年的老朋友才聽得出來,由於他的易容之術太過巧妙,口音上的小小差異,韓威武也不敢懷疑不是戴湛本人。
宇文雷冷落一旁,憋著一肚氣,終於忍不住發話:「我知道這位戴先生和震遠鏢局淵源甚深,不過,還是先把鏢局的大關定奪下來,大家再敘舊如何?」
快活張立即接話:「不錯,我正是為了鏢局的大事來的。二十年來,我沒有為鏢局出過一點力,實在抱歉。但如今韓大哥既然宣告退休,有關鏢局興廢的大事,我是不能不盡自己的本份,回來管一管了!」
說至此處,他伸出手拉著沐天瀾道:「做總鏢頭的人,武功好固然緊要,只要的是人品好,能夠令得江湖朋友敬重。否則又有誰能夠憑著一桿鏢旗,走遍大江南北,沐賢侄,我不知道你因何與此人比武,但我知道你武功不差,人品更好,一時比武輸了,算不了什麼。不管你做總鏢頭也好,不做總鏢頭也好,無論如何,我要你留在震遠鏢局!」
沐天瀾苦笑道:「戴叔叔,可惜震遠鏢局不能由你作主,否則我們願意做你手下的一名鏢師。」
宇文雷隨即冷冷說道:「對啦,戴先生,你的所言甚合我心,我也是希望沐鏢頭留在鏢局的,不過似乎不必由你越俎代庖,這話應該讓我來說才對!」
快活張假裝驚愕,睜眼瞪著宇文雷,冷笑說道:「哼,震遠鏢局不能由我作主難道反而由你作主麼?你是鏢局的什麼人?」
宇文雷雙眼朝天,傲然說道:「失禮,我是持有震遠鏢局六成股份的股東!」原來當年震遠鏢局出事之後,楊牧不但吞了戴家的一半股份,而且由當時的御林軍統領北宮望出面,逼韓威武退出他名下的五分之一股份,送給楊牧,爭作給震遠鏢局「消災解難」的酬勞,楊牧如今全都讓給了宇文雷,故此他有六成股份。
衛長青情知不妙,但想「戴湛」也未必敢做得太過份,於是出來打圓場道:「戴先生,你剛剛回來,還不知道。這位宇文雷先生是以震遠鏢局大股東的身份,而且在比武上贏了鏢局公認為武功最好的沐鏢頭,得到韓老鏢頭和所有鏢師的同意,當上了新任的總鏢頭的。」
快活張不理會衛長青,卻向韓威武發話了。
「韓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祖先創辦的事業,怎麼可以拱手讓人?」快活張佯嗔發話。
韓威武怔了一怔,說道:「我沒有呀!」
快活張道:「宇文先生的股份,不是你讓給他的嗎?」
韓威武道:「剛才我倒是曾經有過這個念頭,並未讓出。」
快活張道:「這就奇了,他說他有震遠鏢局的六成股份,這六成股份,從何而來?」
韓威武只能苦笑道:「這就不知道了。」
宇文雷霍的站了起來,說道:「我的股份,是這位楊大人讓給我的,有大內副總管衛大人可以作證。」
快活張道:「這就更加奇了,震遠鏢局是戴家和韓家合股創辦的。韓家的股份既然還在韓威武的手上,別人又怎能有震遠鏢局的股份?即使韓家的股份都給了他,他也不能有六成股份呀,何況他並沒有讓出。」
韓威武道:「我名下的股份,已經送一成給這位楊大人。」
快活張道:「如此說來,這位楊大人最多也只能有鏢局的一成股份,你又怎能把六成股份讓出?」
楊牧漲紅了臉,說道:「戴湛,你怎麼可以這樣無理取鬧?」
快活張冷笑道:「我不說你恃強侵佔,你倒說起我來!我請問你,你的理在那裡?」
楊牧說道:「那年你走了之後,我就進震遠鏢局當副總鏢頭,當了幾年,才不做的。鏢行的人,誰不知道我是以股東身份,兼任副總鏢頭?」
快活張道:「這是兩件事情,我不管你憑什麼來當震遠鏢局的副總鏢頭,但你說你是震遠鏢局的股東,就得拿出證據,你有什麼證據?」
要知當年戴湛逃出京師,他的股份並未經過「官式手續」讓給任何人,因此即使按實際情形來說,他的股權也只能說是變成了「暫時無人管領」之物,股權還是屬於他的。楊牧「取得」他的名下股權,不過是憑著當時御林軍統領北官望的一句話,作為不追究震遠鏢局涉嫌與叛逆往來的交換條件而已。「戴家」所犯的案件,當時也並未由官府提出控訴,就由北宮望取得權益之後私自作了。(當時楊牧是北宮望的心腹,正如他現在是烏蘇台的心腹一樣)
整個有關當年那件案子都是「私了」的,只因為誰也沒有想到戴家的人還敢回來,楊牧也就毫無顧忌的以「大股東」自居了,那知還有「後患」?
楊牧想用「既成事實」作為理由,快活張則拿著當初「私了」的破綻,堅持要他拿出「證據」,登時把楊牧駁得啞口無言。
衛長青咳嗽一聲,說道:「戴先生,二十年前的事情,或許你一時想不起來。我們記得當時好像、好像是經過官府的。」弦外之音,其實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當年那件案子,令他自己知難而退。
那知快活張卻裝作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而且反唇相譏,冷冷說道:「我記得衛大人當時似乎也未曾來京師作官,不知大人怎能知道震遠鏢局之事。當時衛大人好像、好像還是……」二十年前,衛長青還是黑道的人物,他也正是害怕人家揭穿他的這個底細。
衛長青想不到他竟敢公然頂撞,脹紅了臉,說道:「我是聽得前御林軍統領北宮望說的。」
快活張道:「北宮統領是否說過我不知道……」衛長青惱羞成怒,不待他把話說完,便即哼了一聲道:「北官統領早已死了,你的意思是指我捏造死無對證的謊話嗎?」
他還是想用自己大內副總管的身份,和北宮望的「前任御林軍統領」的官銜,把「戴湛」壓下去。
快活張道:「不敢。我想說的只是『口說無憑』這四個字,但卻並非死無對證!」
說至此處,他把包裹緩緩打開,繼續說道:「買屋有屋契,買地有地契。買賣鏢局的股份更是必須有京兆尹衙門在上手契約上加蓋印信的憑證,還得有在九門提督官衙的備案文書的。」
包裹打開,他把一切證件都拿出來,攤在桌子上,說道:「這是我戴家和韓家合股開辦震遠鏢局時所訂的股份書,這是在九門提督備案後所發的『引捌』。這是京兆尹衙門所發的鏢局牌照。每一樣文書都是一式兩份,由戴家與韓家分執的。宇文先生說他取得震遠鏢局六成股份,請他把這些證件拿出來!」
衛長青嚇他不倒,也是無話說了。當年那件案子並未公開,他無法立即逮捕「疑犯」。
他只能恨得牙癢癢的,心裡想道:「目前且暫時由你猖狂,過了今天,你若還在震遠鏢局,我總有辦法對付你。」
宇文雷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卻是沉不著氣了,大聲說道:「我不管你有什麼憑證,我總花了幾十萬兩銀子買下來的股份的,有衛大人在場作證!」
快活張冷笑道:「那就是你和楊大人之間的事了,我更加管不著。」
飛馬鏢局的總鏢頭馬天驊勸道:「宇文先生,你也用不著著急,這是天子腳不到的地方,凡事都是得講個王法。賣主交不出貨來,你可以追回銀子的。何況你們的賣買是有衛副總管做見證的呢,更不用怕了。」
楊牧滿面通紅,說道:「你說什麼,你當我是買空賣空嗎?」
馬天驊微笑道:「楊大人,我並沒有這樣說你,我只是就事論事。你是侍衛大人,我說凡事都得講個王法,這話總沒錯吧?」他是鏢行有名的硬漢,素來不要權貴,但這話卻是說得十分技巧,叫楊牧無法對他發作。
衛長青亦是發作不得,只能說道:「這裡面可能有點誤會,我也弄得不大清楚。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就說楊大人是買空賣空,最少他有韓老鏢頭送給他的那一成股份,這一成股份是有官府文書作證的。」
宇文雷得他提醒,登時又神氣起來,說道:「不錯,另外那五成股份,究竟應該屬誰,這個糾紛,可以慢一點再由官府判斷。但最少我有一成股份,我仍然是震遠鏢局的股東!」
快活張道:「好吧,我就承認你是個小股東,請問你這小般東有何話說?」
宇文雷道:「總鏢頭的人選,我也有權決定,韓老鏢頭剛才說過,大家也同意的,總鏢頭應該由鏢局中武功最好的人出任。」
快活張道:「我不反對。我是大股東,比你更加希望鏢局有個得力的總鏢頭,可令鏢局興旺。」
衛長青咳了一聲,說道:「這一點大家既然都沒有爭執,那就好了。這位宇文先生剛才打敗了沐副總襟頭,眾鏢師也都服了。不過,那是戴先生你沒來之前的事,不知你是否要和宇文先生比鬥一楊?或者由你推薦那一位鏢師和他另比也可以。」
快活張道:「老實說,我並非反對宇文先生做總鏢頭,假如他真有技壓當行的本領的話。我想叫小徒和他比試一楊,如果他能打勝小徒,我就放心了。」齊世傑站了出來,作了個羅圈揖,說道:「拜見各位崩輩,總鏢頭我本來是不敢當的,但家師有命,我只能向宇文先生討教幾招了。」
宇文雷對戴湛多少還有顧忌,一見他叫徒弟出場,登時放了心,想道:「這小子看來不過二十多歲,就算他在娘胎練武,也比不過我!」
衛長青的武功未必勝得過宇文雷,但江湖經驗卻是在他之上,齊世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禁生疑:「戴湛膽敢叫徒弟應戰,難道這小子當真有超凡絕俗的技藝?」問道:「對啦,還沒有請教令徒高姓大名。」快恬張隨口答道:「小徒和楊大人同姓,單名一個傑字。」衛長青心頭一動:「莫非這小子是楊炎假扮的?若然真是楊炎,宇文雷倒是不容易應付了。」
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齊世傑,果然感覺到齊世傑的身上似乎有一點楊炎的影子,但容貌口音和他見過的楊炎都不相同,卻是不敢斷定。
楊牧就更加懷疑了。要知表兄表弟本來就有幾分相似的,楊牧對自己的兒子當然也要比衛長青更為熟悉,困此他在齊世傑的身上看出的與楊炎相似之處也就更多了。反而他倒完全沒有懷疑是齊世傑,因為他知道齊世傑是姊姊的命根子,即以「常理」猜度,料想姊姊也不能讓自己的獨生兒子冒此大險。那晚楊炎從他的家中逃走,他的心裡又是惱怒又是慶幸。惱怒的是兒子和他作對,慶幸的是兒子總算未遭毒手。
他懷疑是自己的兒子,既怕兒子惹禍送命,更怕連累自己,不禁忐忑不安,就似熱鍋上的蠅蟻似的,衛長青看在眼內,又多兩分懷疑。
「名師出高徒,這位楊兄的武功自必是了得的了。我們等著看正宗的六合拳吧!」戴家是世傳的六合拳,衛長青說的這番話,表面是捧戴湛,實際是給齊世傑加上了一道箍,叫他不能施展別派武功。「即使你是楊炎,你也只能以戴湛徒弟的身份應戰,他說開之後,見「戴湛」師徒都沒反對,心中暗暗得意,自以為是已經助了宇文雷一臂之力。
宇文雷一點即透,立即拉開架式說道:「戴家六合拳是久仰的了,好,就請楊兄用六合拳賜教我吧!」
快活張忽地微微一笑,說道:「且慢!」
宇文雷一愕,說道:「戴先生有何指教?」
快活張道:「你想做大股東嗎?」
宇文雷眉毛一揚,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快活張道:「我想和你賭點彩物。你若贏了小徒,我把我名下的五成震遠鏢局股份給你,若是小徒僥倖得勝,你那一成股份可得送給小徒!」
宇文雷自忖勝券在握,雙眼朝天打了個哈哈,說道:「這不是我佔了太多的便宜麼?」
快活張哈哈笑道:「多謝你看得起我的六合拳,我應該報答你偽雅意;同時,也是給小徒的一點獎勵。他的六合拳雖然學得還未到家,但要是他能僥倖得勝,這就更加難能可貴了,是不是,總而言之,不論是你贏了我五成股份,或是小徒贏了你的一成股份,我都算是做了一份人情了。對嗎?」
宇文雷哼了一聲,說道:「我領你這分人情,閒話少說,就請令徒和我比試吧!」
齊世傑早已出楊,喝道:「你已經鬥了一場,我讓你三招!」
宇文雷面色一沉,獰笑說道:「好大的口氣!」話是這樣說,但他也不客氣,一拳就打過去。
齊世傑一飄一閃,宇文雷這一拳打了個空。衛長青暗暗驚奇。心裡想道:「這小子的輕功身法可比戴湛好得多,但卻似乎不及楊炎。」不過他所知道的戴湛的輕功,乃是二十年前那個還在做著震遠鏢局副總鏢頭的戴湛的輕功造詣,今天的「戴湛」輕功如何,他卻是不知底細的。故此他雖有懷疑,卻也不敢說齊世傑是假冒的六合派門人。因為六合派雖然不以輕功見長,但功夫練到深時,輕功是會自然而然的提高的,有獨特的輕功身法的門派寥寥可數,大多數門派的輕功相差不會太多。
宇文雷一拳打空,也是不覺心頭一凜:「這小子倒是不可太過小覷!」倏地身法一變,拳掌兼施,使出了白駝山的殺手絕招。
掌風掌影中,只見齊世傑斜竄數步,但仍然沒有給宇文雷打中。不過雖然沒有打中,宇文雷的左掌。和他右肩琵琶骨的距離已是不到一寸,旁人看來,就好像是業已打中一般。待至齊世傑斜竄出去,看來也似乎並未受傷,方始鬆了口氣,暗暗叫了一聲「好險!」
飛馬鏢局的總鏢頭馬天驊按捺不住,哼了一聲道:「人家讓你三招,你居然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好不要臉!」要知琵琶骨若是給「掌刀」劈著,一身武功就要廢了。
宇文雷裝作聽不見,第三招如影隨形的跟蹤急進,仍然是拳掌兼施,變化更加奇幻。只聽得「篷」的一聲,齊世傑背心著了一掌。原來他的輕功雖然不弱,但還沒有練到一流境界,莫說比不上楊炎,即使比起龍靈珠也還是稍有不如的。」
宇文雷剛才與沐天瀾惡鬥,沐家的「苦惱拳」威力也不如他。功力之深,有目共睹。
此時齊世傑著了他一拳,眾人都不禁大吃一驚,只道齊世傑著了這拳,不死只怕也得斷了幾根肋骨。
那知齊世傑身形只是晃了一晃,就站穩了。宇文雷反而退了兩步。
原來齊世傑雖然沒有還手,但他的護體神功卻也是以震遠宇文雷。
齊世傑喝道:「來而不柱非禮也,三招已經讓過,我可要還招了!接招!」
話出招發,是一招普通通的「高探馬」,這一招是各家各派的拳術都有的。
宇文雷一個盤龍繞步,用本門深奧的拳術化解了他這一招。
跟著接連幾招,齊世傑用的都是各派均有的普通招數。
序文雷喝道:「我想見識六合拳的高招,楊兄因何不敢施展?難道你的六合拳見不得人嗎?」
要知宇文雷已經試出他的功力在己之上,心裡想道:「他用常見的招式,招數雖然克制不了我,但這些招式,到底還是他熟悉的,輔以他的內力,我也難以破他。但要是逼他用不熟悉的招數,那就有可乘之機了。」
齊世傑冷笑道:「我本來是想割雞焉用牛刀,不過,你既然要見識六合拳,那就讓你見識吧!」
說罷,連環三招「金雞奪粟」」「猛虎跳瀾」、「四夷賓眼」,果然都是六合拳的招數。
原來六合拳也算是當時相當流行的一種拳術,齊世傑雖然沒有專門學過,招式卻是見過的,他依樣畫葫蘆的打出來,倒也中規中矩。
不過在場的拳術名家卻是看得大皺眉頭了!「怎的戴家的衣缽傳人,六合拳打來竟是如此荒唐走板,襲貌遺神!」但六合拳的精髓齊世傑雖然打不出來,卻也無人敢說他打的不是六合拳。
他雖然打得「貌似」,究竟還是吃虧。一種不熟悉的拳術,打起來不但分外吃力,而且由於力求「貌似」,錯過了可以取勝的良機。
幸而他有第八重的龍象功做基礎,即使拳法中破綻頻頻,字文雷也難以欺身傷敵。
宇文雷極為乖巧,避免和他硬碰,以變化奇幻的白駝掌法伺隙而攻,雙掌盤旋,處處不離齊世傑的要害穴道,倘若給他打中要害,齊世傑縱有護體神功,只怕也是難免受傷。
戴湛舊日的朋友,都不禁為他們師徒捏了一把冷汗,心裡想道:「老戴也真是太過托大了,要是他親自出馬,或許還有幾分取勝機會,他這徒弟功力雖高,六合拳卻是糟透,怎能打得過宇文雷?」
韓威武已經看出一點端倪,聽得眾人議論紛紛,故意問「戴湛」道:「戴老弟,你這徒弟是帶藝投師的吧?」
衛長青眼光射了過來,問道:「他以前是什麼門派?」
快活張道:「也沒什麼門派,亂七八糟的學過好幾家拳腳,也不過是江湖常見的招式,跟鄉下武師練的。」
韓威武道:「原來如此,怪不得……」
「快活張道:「怪不得什麼?」
飛馬鏢局的總鏢頭馬天驊是個直漢子,忍不住說道:「恕我直言,老戴,令徒的六合拳似乎學得還未到家。既然他是帶藝投師,你何不讓他盡都施展?」」
快活張裝模作樣的正容說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過的話怎能反侮?何況他現在是以我戴某人徒弟的身份,和人家比試,又焉能不用我戴家的六合拳?」
衛仁青豎起拇指讚道:「對極,對極!名鏢頭果然是有名鏢頭的氣度!令徒這場比武,可說一來是為了師門爭光,二來是替你奪回震遠鏢局落在外人手中的股份,要是用別家別派的功夫贏了,贏得也不光采!」說話之間,嘴裡不覺掛著揶榆的笑容。
馬天驊心裡想道:「你是但盼宇文雷得勝,當然樂得說這種風涼話。」幾乎忍不住反唇相譏,韓威武悄悄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別多嘴。
快活張道:「衛大人你笑什麼,敢情也是笑小徒的六合拳打得太不像話!」
衛長青忙道:「那裡,那裡,令徒打的是正宗的六合拳,只練了一年,就打得這樣好,已經是十分難得了。」他是唯恐齊世傑改用熟悉的拳術,故此非稱讚他的六合拳不可。
但他這麼一稱讚,也就等於是確認了齊世傑是戴湛徒弟的身份了。
在他們交談之際,旁的人也是議論紛紛。
滿堂賓客,雖然十層七八是韓威武和戴湛的真正朋友,但也有十之二三是趨炎附勢的人。
這些人為了替宇文雷助威,也為了炫耀自己武術上的學識,七嘴八舌的譏撣齊世傑六合拳拳法的破綻。有的還忍不住以手勢比劃,說是那一招那一式該如何打法,才是合乎拳理。六合拳是相當流行的一種拳術,吃鏢行飯的人大都懂的,但他們當然也還多少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懂的絕不會比戴湛更多,心想戴湛教了這笨小子一年,他能夠學到手的不過如此。我在這裡議論他的短處,也不怕他聽了去馬上就能練得比他師父教的更加高明,何況他在激戰之中,諒也不能分神聽我的議論。
他們那裡知道齊世傑根本就沒有學過六合拳,更莫說是由戴湛親自教過他了。
他們的譏評,正是齊世傑求之不得的事。
他驀地一聲長笑,說道:「有人說我的六合拳打得好,有人說我的六合拳打得糟,我也不知道是好是糟,只能盡我所能,答謝各位對我關懷的盛意!」
說話之際,呼呼呼直搗三拳橫劈三掌,竟把宇文雷逼退幾步,那些人登時都是嚶不敢聲,心中俱是想道:「這小子真是有點邪門,縱然他得了我的『指點』,也必須練過幾遍才行呀,怎麼一下子就大有進步了!」他們在鏢行中不過是些二三流角色,怎知上乘的武學乃是一理通百理融的。他聽了那些人的議論知道自己拳術的缺點是在什麼地方,以他的武學立即能參透,打出來的六合拳,也就立即從貌似而進為「神似」了。另一方面,他打了這許久,即使只以架式而論,他亦已漸漸從生疏變為熟悉了。前半場的比武,已經是等於他在練了幾遍六合拳。
他有第八重的龍象功做基礎,用生疏的六合拳之時,宇文雷也還奈何不了他,此時他已經熟悉這種拳法,縱然距離一個「好」字還遠,宇文雷已是不能抵敵。
鬥到激處,宇文雷用了一招「鵬搏九霄」騰身發掌,向齊世傑的天靈蓋劈下。齊世傑斜身上步,右掌一擋,左拳一揮,使的是六合拳中的「乾坤反覆」,以拳為「乾」,以掌為「坤」,拳勢直搗,掌勢劃弧,配合得恰到好處。這招一出,衛長青不禁皺起眉頭,但好幾個老拳師,卻是情不自禁的真心為齊世傑喝采了。
宇文雷那一招本來藏有幾個厲害的後著,給他拳勢一圈,字文雷的身形雖沒給他圈住,卻也給他的內力震得踉踉蹌蹌,斜竄數步,險些跌倒。
揚威鏢局的總鏢頭崔立誠咳了一聲,拈鬚說道:「點到即止,這場比武可以結束了吧?」
宇文雷霍地翻身,喝道:「誰說我已輸了?」
衛長青也在同時說道:「比武當中,一招半式的暫時屈居下風,這是不能作為定准的。這位楊老弟打到如今方始佔得一招便宜,恐怕尚未道合用『點到即止』這四個字吧?戴先生,你以為如何?」
快活張道:「誰說過要點到即止的?」
衛長青道:「那是剛才宇文雷和韓老鏢頭的愛婿沐天瀾比武之時,有人這樣提過的。」他強調「提過」二字,亦即是說尚未得到一致同意,作為這次比武的「規矩」的。
快活張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爽直脾氣,要比武嘛,就得痛痛快快打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分出勝負高低!什麼點到為止,未免太過婆婆媽媽了,我不贊同!」
衛長青哈哈笑道:「戴形生真是說像痛快!對,對極了!不錯,自己人印證武功,是該避免誤傷性命,但若一定限制點到為止,許多高明的武功恐怕都不能施展了。說老實話,剛才我也是不大同意,只因我是外人,不方便說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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