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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彈指傳烽消罪孽 驚雷絕塞了恩仇(3)
他練成了寒冰掌與火焰刀,本以為憑著這兩大奇功足以縱橫天下的,但如今經過天山一戰,這信心卻不能不動搖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敗給孟華的緣故,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發現了「剋星」,這個「剋星」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可以克他那個奇功的「物事」,具體來說,就是冰魄寒光劍、冰魄神彈和冰川劍法,尤其是冰川劍法。
孟華之所以能夠打敗他,固然是因為他曾有兩場惡鬥在前,那兩個對手——天山派的長老鐘展和天山派的掌門唐嘉源都是武林中頂兒尖兒的角色;但即使如此,假如當日孟華手中沒有冰魄寒光劍的話,他相信自己也未必就會輸給孟華。
更令他顧忌的是冰川劍法,不錯,冷冰兒曾經用上了冰魄神彈和冰川劍法,也還是被他所擒,但先後兩次交手,冷冰兒給他的威脅卻已是令他大大震驚。冷冰兒的功力和他相差太遠而能令他感到威脅,自是冰川劍法之功了。還好,孟華不會冰川劍法,當日他還可以僥倖逃生;假如有個功力和孟華相等的人,會使冰川劍法,用的兵器又是冰魄寒光劍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因此,他把冷冰兒捉回來,目的就是要迫她獻出冰川劍法。然後設法再奪那把冰魄寒光劍,他已知道冰魄寒光劍目前是在楊炎手中。識得冰川劍法的奧妙之後,他自信憑著自己的武學道詣,當可補足自己那兩大奇功的缺點,最不濟也可知道如何防禦了。
但冷冰兒卻似知道他的用心,她被囚一個多月了,仍是寧死也不肯把冰川劍法寫出來給他。
冷冰兒還總算是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另一個令他恨得牙癢癢的女子如今尚未知下落。這個女子就是比冷冰兒更年輕的龍靈珠。
對龍靈珠,他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不但是為了斬草除根,另外還有兩個原因。
一個原因是為了取得龍靈珠祖父的寶藏。
龍靈珠祖父展南冥是四十年前縱橫東海的大盜,他的父親是展南冥部下!他十二歲那年,他的父親和展南冥在一次與官軍的交戰中,同時被官軍的炮火打傷,傷重而亡。他曾聽得父親說過,展南冥有一筆巨大的財富埋藏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島名雖然不知,這筆財富卻是令他念念不忘。他認定寶藏的秘密展南冥的後人必然知道,多半還會有一張藏寶的地圖。因此在十多年前,他一打聽到展南冥的兒子,「玉龍太子」展靈錕匿居在某一山村的消息,就跑去暗殺展靈錕。但結果偷襲雖然得手,他也受了重傷,展靈錕的妻子帶了女兒逃了。那張藏寶圖他搜不到,也認定了必然是給她們母女帶走了。母親死後,藏寶圖當然留給女兒。
第二個原因則是為了恐懼。那次他雖然殺了展靈錕,但是偷襲成功的,展靈錕的武功遠勝於他,他自己心裡明白。他練火焰刀與寒冰掌就是為了對付展家武功的。但是否能夠勝過展家的武功,他可沒有把握。因此他要趁著龍靈珠目前的武功還最遠不及他之際,將她擒來,像對待冷冰兒一樣,迫她交出家傳的武功秘笈。若不肯交出,就將她殺掉。(在武功方面,他對龍靈珠的顧忌不如對冷冰兒的顧忌。因為他已經知道冰川劍法最他的剋星,而展家的武學是否能夠勝過他現今的武功,對他還是個謎。所以他把取得冰川劍法放在第一位,非到必要關頭,不會殺掉冷冰兒)。
為了這兩個原因,他對龍靈珠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但目前他最害怕的還是孟華。想起孟華,他是又氣又恨,「要不是敗給孟華,這女娃兒已經落在我的手上了!」
他知道他捉了冷冰兒,孟華遲早都會跑來找他算帳的。儘管他武功已經恢復,他可沒有把握再戰就必定能勝孟華。
正在他繞室彷徨,忽有一個弟子進來呈遞拜帖,拜帖上的具名正是「孟華」二字!
不錯,他是早有準備,準備孟華來找他,但還是想不到孟華會來得這樣快!他不由得勃然變色!
這弟子囁囁嚅嚅說道:「是擋駕還是接見,請師父示下。」
宇文博定了定神,接下拜帖,說道:「帶他進來!」立即按照即定計劃佈置。
佈置剛剛停妥,孟華大踏步的進來了!
奇怪的是,只見孟華笑吟吟的走進來,滿面春風,那裡像是前來尋仇的模樣?
白駝山主按照原定的計劃部署,他自己端坐堂上,八名得力弟子,分列兩旁,肅立迎賓。這八名弟子都是擅於使用喂毒暗器的,倘若孟華一有異動,白駝山主只須使個眼色,八名弟子便將與他同時出手,那時喂毒的暗器從四面八方打未,孟華本領再高,也難逃避!這些喂毒暗器,卻是要有白駝山主的獨門解藥才能救治的。
孟華哈哈一笑,說道:「老朋友了,何須這樣客氣。」他一面和白鴕山主打招呼,一面對迎賓的弟子點首為禮。突然拍向左手第一名弟子的肩頭,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大家隨便點好,別這樣拘禮!」這八名弟子本來都是心懷戒慎,恐防孟華突然發難的。但孟華出手實在太快,不但身受者無法閃避、另外那七名弟子直待孟華拍中了那名弟子的肩頭,也還不是立時發覺。
那七名弟子正要射出暗器,但未得師父暗示,不約而同都抬頭看師父面色,暗器捏在手心,已是「如箭在弦」,就在這緊張的剎那間,只見那名被孟華拍著肩頭的弟子已是面露笑容,側身拱手,口裡也在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白駝山主鬆了口氣,心裡想道:「以孟華的身份,只能和我交手。我未出手,他是絕無向我的弟子偷襲之理。」當下笑道:「孟大俠,你才是太過客氣呢。你是貴賓,小徒自當以禮相待。」
原來孟華拍那名弟子的肩頭,絲毫沒有使上內力。那名弟子只是嚇了一跳,立即就知道孟華並無惡意了。江湖人物,大都豪放,拍拍肩頭,那也是表示親熱的一種方式。事情雖然出乎白駝山主意料之外——孟華並不是屬於「江湖好漢」一類人物,他的性格,據白駝山主所知,亦非放蕩不羈的。但白駝山主見這名弟子平安無事,他也只道這是孟華尊重主人的一種表示,他自覺有了面子,也就不能不對孟華表示一點客氣了。
孟華哈哈笑道:「禮尚往來,請容我也向令高足表示一點謝意。」一面說,一面和其他七名弟子或拉拉手,或拍拍肩頭,不住笑道:「武林規矩,一向講究各交各的,我和你們的師父是朋友,和你們也是朋友!」這七名弟子雖然心裡把孟華當作敵人,但亦感覺得到孟華認為「朋友」,實在一件光榮的事,也就爭先恐後與他拉手了。
宇文博本來是大馬金刀坐在堂上的,但見孟華對他的弟子都這樣有禮,心想「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自覺面上有了光彩,因此也就不能不改變態度,前倔而後恭了。
他不待孟華走近,便即離座相迎,長揖為禮。
他不敢和孟華握手行禮,那是因為他對孟華尚存顧忌之故。要知他的身份與弟子輩不同,孟華不會暗算他的弟子,但卻很有可能以握手行禮為名與他較量內功。他沒有取勝的把握,只怕一被纏上,就不得脫身。雙方作揖,雖然也可使用劈空掌力,但最少不至被對方纏上。當前的情況是孟華「深入虎穴」,而白駝山主則是早有佈置的。一來白駝山主自問在內功造詣上未必比得上孟華,二來他早有佈置,也無須先行發難。因此他當然不會先發劈空掌力,只是像拉緊了的弓弦一樣,全神戒備,蓄力不發。若然孟華先發劈空掌力攻他,他採取守勢,比較容易對付。了
兩人相對一揖,雙方都放下了心上的石頭。宇文博想道:「莫非他真的是想來與我講和,倒是我多疑了。」原來孟華那一揖真的只是尋常行禮的作揖,絲毫也不帶掌風。
孟華則在心裡暗笑:「好在他給我唬住,不敢使用劈空掌力,否則只怕我的馬腳就要露出來了。」
「請問盂大俠是因何事屈駕前來敝山?」宇文博惴惴不安的問道。
孟華哈哈一笑,說道:「不打不成相識,乞嗤,乞嗤,我是特地前來拜候的,乞嗤,乞嗤……」他說了兩句話,接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宇文博怔了一怔,看了看孟華,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便開口。
孟華則好似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知我是否不適應貴山的氣候,上山後忽然患了傷風。」
宇文博道:「孟大俠內功深厚,想來不至於是因氣候不適而患傷風。」
孟華說道:「對啦,我正想向你請教一樁事情,乞嗤,乞嗤,對不住,我已經極力忍住了,噴嚏還是打了出來。」他說罷,深深吸了口氣,裝作運功強忍的模樣。
宇文博道:「你是否在白駝山上見到在別處未見過的什麼奇花異草?」
孟華說道:「對了,對了。我看見一種花瓣金色,莖有芒刺的花,十分可愛。那知我尚未摘下,只是沾上花粉,就覺鼻孔奇癢,忍不住要打噴嚏。」
宇文博道:「這花名叫金芒花,它的花粉有一樣奇特之處,有些人沾上了鼻子會堵塞不通,忍不住要常打噴嚏。但有些人沾上了又完全沒事。」
孟華苦笑道,「如此說來,這妖異奇花倒是看上我了。」
宇文博心道:「怪不得他的口音好像與前有點不同,鼻音特重,原來是這個緣故。」笑道:「這種花粉其實對人體也並無大礙的,不過是不舒服罷了。我倒有對這花粉的解藥,要是孟大俠信得我……」
孟華說道,「我是專程來和你交朋友的,要是信不過你,豈敢獨自來此拜山。就請山主賜予解藥,解我疾苦吧。」
宇文博取出一個小小的筒子,說道:「你只須擠出一點藥膏,送進鼻孔,噴嚏立止。但鼻子還不能完全暢通,要每日用三次藥,兩天之後,方可根治。」
孟華說聲「多謝」,在他手中接過藥筒,當面擠出一點藥膏,塞入鼻孔,說道:「果然舒服多了。」聲音仍比常人較為重濁,但這是應有的現象,白駝山主根本就沒想到,藥膏一到孟華之手已經給他以極快極巧的手法掉換。
白鴕山主暗暗得意:「終於你著了我的道兒。」原來這藥膏不單是解金花芒病毒的解藥,他在藥膏中又滲了另一種毒藥,這種毒藥不會立即發作,但只要他灑出另一種藥粉,孟華一聞到這種藥粉的氣味,這種毒藥就會發生作用,令他中毒昏迷。這是白駝山主一種獨門的使毒功夫,名叫連鎖性藥物反應。假如孟華真的與他修好,他不用第二種藥物,第一種藥物也就不會發生作用。
孟華也在心裡暗暗得意:「好在我知道有一種金芒花,騙得他相信。否則我模仿孟華的口音,恐怕還是不免要露出一點破綻的。」
兩人互鬥心機,坐下之後,白駝山主再次問孟華來意。
孟華笑道:「我早已說過,我和山主乃是不打不成相識。特來拜候的。」白駝山主亦連稱「不敢」,他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孟華閒聊,孟華稱讚白駝山的風景,稱讚他的武功,就是不說「正經事」。
宇文博忍耐不住,第三次問道:「孟大俠,你是真的為了和我結交朋友而來?」
孟華裝作怔了一征,然後肅容說道:「我當然是有此心,但交不交得成朋友,那可就得看山主你了!」
字文傅道:「孟大俠肯折節下交,我是深感榮寵,掉句書袋:是所願也,不敢請耳。就只怕孟大俠不是真心!」
孟華說道:「哦,你要怎樣才能相信?」
宇文博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和貴派多少有點過節。我想孟大俠此來,恐怕不只是為了和我談風花雪月而來的吧?」
孟華笑道:「原來你是懷疑我未說真話?」
宇文博說道:「不錯,要是你不肯說真話,那就是不把我當作朋友了。」
孟華說道:「我稱讚貴山風景幽美,稱讚山主武功了得,這都不是假話啊!不過,我當然不只是要來和你談論風景、武功,順便也有兩件事情,想與山主商榷商榷。」
宇文博心道:「來了,來了。」便即亢聲說道:「要是這兩件事情,咱們意見不合,那麼孟大俠想必就不會把我當作朋友了?」
孟華說道:「那也要看咱們到底是多大距離。」心想,「我雖然是在騙他,但這句倒也適合孟華身份。」
宇文博道:「好,那麼請說吧,是那兩件事情?」
孟華說道:「第一件事是神仙丸事情。神仙丸毒害甚大,希望山主不要再煉製神仙丸來害人了。」
宇文博道:「盂大俠,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神仙丸也可以用來作藥,治病救人的。」
孟華說道:「山主剛才說得好,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神仙丸沒病的人吃了也會上癮,一上了癮就會變成廢人。害處比好處是大得太多吧?」
字文傅心想:「這件事情我可以讓步,反正只是口頭讓步。」便道:「好,那我答應孟大俠,此後我製煉的神仙丸只能用來治病,不再讓門下弟子會它出售圖利就是,第二件又是什麼?」
孟華說道:「我聽到一個消息,我們天山派門下的一個女弟子冷冰兒是被山主所擒,不知否屬實?若然屬實,請山主高抬貴手,讓我帶她回去。」他故意說成只是「風聞」,那是有心讓白駝山主狡賴的,因為他明知白駝山主不可能輕易放回冷冰兒,此際他的主要目的是在拖延時間!
宇文博卻怎知他有這心思,心想:「好,你來講和,便得答應我的條件。」眼珠一轉,已是打好主意。
出乎孟華意料之外,宇文博並不「狡賴」,哈哈一笑,說道:「孟大俠,你的消息可真靈通,一點不錯,貴派的冷冰兒是在我的手上,你要我放她不難,不過……」
孟華道:「不過怎樣?」
宇文博道:「你只須叫冷冰兒把冰川劍法抄一份給我,我就放她!」
孟華故作詫異,說道:「為什麼你要她的冰川劍法?」
宇文博冷冷說道:「你這是明知故問了吧?」
孟華攤開雙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宇文博冷笑道:「好,就算你不知道,但總而言之,這是我的交換條件,我也用不著向你解釋了。」
孟華正想假裝「討價還價」,與他胡扯一通,就在此時,宇文博的一個部下,忽地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嘶啞著聲音叫道:「不,不好,有……有人劫囚,少山主已受傷了!」
這人口中的「少山主」即是白駝山主的侄兒宇文雷。宇文雷的武功在白駝山是第三把好手,奉命看守冷冰兒的。
宇文博聞言大驚,這剎那間已是無暇顧及外人在座,連忙喝問:「那人是誰?」
那部下喘口氣,說道:「聽說那人正是孟華!」他是在後山協助宇文雷看守冷冰兒的,尚未知道孟華已來「拜山」的事,如今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個來「拜山」的孟華。
字義搏登時恍然大悟,喝道:「好呀,你原來是冒牌貨!」
「孟華」也在同時哈哈大笑道:「對不住,真的來了,那我可要失陪啦。」
宇文博一聲大喝,呼的一掌就打過去,喝道:「快,快放暗器!」
那知假孟華的輕功比真孟華更高明,一飄一閃已是避過了宇文博的劈空掌,那八名弟子竟然截他不住。
八名弟子同時伸手去掏暗器,也同時呆若木雞!原來他們身上所藏的諸般暗器都不見了!
假孟華哈哈大笑,「還給你們!」雙手一揚,暗器猶如雨落。宇文博吐以劈空掌力掃蕩暗器,饒是如此,也還是有兩名弟子受了傷!
宇文博大怒喝道:「你,你,原來就是騙了我那份紙片的快活張!」
一點不錯,這個假孟華正是快活張,他是和孟華一起來到白駝山,然後分頭辦事的。
宇文博曾經給快活張冒充武毅從他的手上騙取了石清泉那份認罪書,如今這個假孟華假得如此逼真,自是一想就想得到他是誰。他一再被決活張愚弄,當真是暴怒如雷!
決活張哈哈笑道:「那份認罪書你也是搶來的,你搶我騙,彼此,彼此,嘿,嘿,你現在知道老子是誰,已是太遲了!我勸你還是趕快為自己準備一份認罪書吧!」
宇文博大怒喝道:「你以為你逃得快我就難奈你何嗎?哼,給我躺下!」
他身上的暗器也已給快活張剛才在接他那筒解藥之際,施展妙手空空絕技偷了去,但那可以引起「連鎖反應」的藥散是用一張很薄的錫箔包裹,藏在他的指甲縫中的,快活張就不知道這個秘密了。他飛步道來,距離七八文外,施展彈指神通功夫彈出。
快活張已經躍下石階,迎面又來了宇文博的兩個弟子,他們一見快活張,不覺都是一呆,同聲叫道:「見鬼啦,怎的又有一個孟華?」
這兩個人正是曾經跟隨師父前往天山鬧事的司空照與慕容垂。那日他們傷在孟華劍下,要不是後來得到師父不惜用珍貴的藥物替他們駁骨續筋,武功幾乎全部喪失。如今也不過才恢復兩三成,見了「孟華」當真是如驚弓之鳥,明知是假,也嚇得雙腿都不聽使喚了。
快活張取出那筒藥膏,以閃電股的手法在他們的鼻孔一塞,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波」的一聲,那枚用錫箔包裹成的丸形物事已是他的面前炸開,藥粉登時化作一片薄霧迷漫。
司空照與墓容垂被藥物引起了連鎖反應,不約而同的悶哼一聲,登時暈倒地上!
快活張哈哈大笑:「你的手段果然厲害,一聲喝令,立即就有人躺下。只可惜你的手段只能對付自己人。」大笑聲中,把白鴕山主遠遠甩在後面。
鐘聲大鳴,白駝山主的門人與部屬合群而出。
忽見孟華在一隊人群之中飛跑,人群四散流竄,有的在飛跑之際就倒在地上。原來他們本是要追捕孟華的,但一碰孟華,就給孟華以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摔得人仰馬翻,變成不是他們追逐孟畢,而是孟華追逐他們了。其實孟華也沒工夫理會他們。只因他要趕來與快活張會合,無暇繞道避開追兵,只能在人群之中穿過。
快活張碰上了孟華,又驚又喜,連忙問道:「冷冰兒呢?」
他只道孟華已經把冷冰兒救了出來,冷冰兒已經先行下山去了。若然如此,他們就不必戀戰。
那知孟華也在向他發問:「宇文博這魔頭呢?只有抓著這個魔頭,咱們才能救冷冰兒?」
原來他雖然傷了看守冷冰兒的宇文雷,卻尚未知道冷冰兒被囚何處。
他本是想抓著宇文雷逼出他的口供的,但宇文雷武功不弱,見面一招,他只能夠令宇文雷受傷,未能把宇文雷活捉,宇文雷立即爆開一枚「烈焰金針毒霧彈」,烈焰、金針、毒霧雖然都傷不了孟華,但宇文雷卻藉著煙霧的掩護遁逃了。
他抓著另外一個看守,這人知冷冰兒被囚在山腹中的地穴,但地穴是有機關的,如何才能踏入山腹,開啟地牢,只有宇文博與字文雷方知。
孟華無昭與快活張細說,只催快活張趕快帶領他回去去找宇文博。
快活張也還未來得及說話,只所得宇文博暴怒如雷的吼聲,已是震得他們的耳鼓嗡嗡作響。
孟華喝道,「宇文博,你親口說過的忘記了麼?」宇文博那日與孟華在天山比武,是曾經親口說過倘若輸給孟華就任由孟華處置的。
宇文博最怕在一眾弟子面前給孟華說出這件醜事,登時滿面通紅,大怒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且看今日你處置我還是我處置你?」大喝聲中,飛身撲上,雙掌齊發。
孟華有心一試自己的功力,也是雙掌齊出,硬接散招。四掌相交,聲如響雷。孟華倒退三步,宇文博身影一晃。
表面看來,是宇文博稍稍佔了一點上風,但要知宇文博左手是「寒冰掌」,右手是「火焰刀」,這兩大奇功一發,登時就能使對方受到寒熱交侵之苦,而孟華只是憑著精純的內功就能夠把這兩大奇功化解,若然只比功力,他縱然不在白駝山主之上,也絕不會在白駝山主之下。試了這招,白駝山主固然暗暗吃驚,心裡想道:「如此看來,那日我即使沒有先打兩場,只怕也是勝他不得。」孟華亦是暗暗叫苦,心裡想道:「今日我沒有冰魄寒光劍在手,要想擒他,只怕非鬥到一千招開外不得!」
心念未已,白駝山主已是又撲上來。孟華拔劍出鞘,一個盤旋,左右並發。左一招「龍門鼓浪」,右一招「大漠飛砂」,織成一片光網,擋住了白駝山主的「火焰刀」,劍勢綿綿不絕,顯然尚有餘力反擊,白駝山主雖然不是劍術高手,卻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看孟華劍勢,就知他是在伺機刺穴。但卻苦於不知他要刺那一處穴道。自己的身形已在對方的劍勢籠罩之下,若然稍有疏失,任何一處穴道,都有被他刺中的可能。
白駝山主即恐防有失,趕忙雙掌齊發,以渾厚的掌力,化作一面無形的盾牌。忽聽得「哎喲、哎喲」兩聲尖叫。原來是兩名和他們距離較近的弟子,也不知是給白駝山主的掌力所震,還是被孟華的無形劍氣所傷,就在這一剎那間,不約而同的負傷倒地,幸而還不是傷得太重,趕忙在地上打滾,滾出六七丈外,方始脫離有可能受到波及的範圍。
孟華疾攻數招,搶回先手。陡地劍法一變,劍尖上好像懸了沉重的鉛塊一般,緩緩的在畫圈圈,大圈圈、小圈圈,斜圈圈、正圈圈。圈裡套圈,每一個圈圈都是罩著白駝山主的身形,白駝山主的面色也越發沉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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