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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行同禽獸凌孤女 幸有神駒救主人(4)
穆欣欣道:「你急什麼?你的價錢已經開出,我的還未開呢!」
孟華道:「我是鐵價不二,求減免問!」
穆欣欣道:「我不是求你減價,只是必須公平交易,我把解藥給了你,你可不許再動我們分毫。」
孟華道:「好,我答應你。」
穆欣欣道:「你答應我,他們兩個呢?要知他們服了解藥,就可以恢復功力的1,,
丁兆鳴怒道:「今天我不與你為難,但日後我們要找你算賬!」
穆欣欣道:「石長老中的意思是不是一樣?」
石天行不好意思開口,板著臉孔,點了點頭。
穆欣欣笑道:「今天管不了明天的事,過了今天,你不找我算賬,我們當家的也要找你算賬。好,這樁買賣我做了,一手交貨,一手交人。」說罷把兩顆解藥遞給孟華。
孟華把宇文雷放了下來,正要解開他的穴道,石天行忽道:「不能馬上放人。」
宇文雷被點了軟麻穴,還可以說話,聞言吃了一驚,叫道:「你們講不講信義?」
石天行道:「我怎知你們的解藥是真是假,待解藥見效了再放你不遲。」
穆欣欣冷笑道:「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但好在有孟大俠在這裡,孟大俠我是相信得過的。我也不怕你會反悔。孟大俠,解藥給你。」
孟華接過解藥,分給石、丁二人,並以本身真力相助他們凝聚真氣。
過了半枝香時刻,石天行忽地一躍而起,一掌向宇文雷劈去。
穆欣欣叫道:「你幹什麼?」只見石天行掌峰一俯,把宇文雷身旁的一顆松樹的一枝樹枝劈斷,穆欣欣這才知道他是在試自己的功力恢復幾分。
宇文雷道:「解藥已經證明不是假的了,我可以走了吧?」此時孟華早已替他解開穴道了。
石天行想起被擒之事,火紅著雙眼,喝道:「便宜了你這小子,滾吧!」
穆欣欣這夥人走了之後,石天行道:「孟賢侄,今天多虧了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孟華說道:「我是奉掌門之命,到火雲莊給歸大俠祝壽的。壽筵中有人說曾在榆林看見你和丁師叔,以為你們隨後就會到個雲莊的,不料將近入黑,還不見你,我恐防出事,故此趕快告辭,來找你們的。開頭我找錯方向,最後才發現你們留下標記,以至來遲了。」
丁兆鳴道:「我們本來是要去給歸大俠拜壽的,就在火雲莊前面五里之地,遭了那妖婦的暗算。」
石天行道:「閒話少話。孟賢侄出們父子身受奇辱,還望你仗義執言!」
孟華說道:「白駝山那伙妖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石天行道:「我不是說白駝山的妖人,要是只對付那幫妖人的話,我也用不著你仗義執言了。」
「我和丁師弟是受那妖婦暗算,但清泉卻並不是被白駝山妖人所傷,唉,我真不知道怎樣和你說才好,這件事我也是意想不到的。幫那姓龍的小妖女幾乎要了清泉性命的人你猜是誰?他,他……」
石無行尚未說出江上雲的名字,孟華已是說道,「我不相信是江上雲所為!」
石天行呆了一呆,說道:「孟世兄,你已經知道了?」
孟華悅道:「我並不知道,我只是聽見了。陸師兄,你剛才和白駝山妖人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
陸敢當被孟華銳利的目光盯得心裡發慌,硬著頭皮說道:「那些話我也是當著師父和師叔的面說的,豈有半字虛言!」
丁兆鳴一直未有機會開口,此時方始說道:「師侄,我並非說你造慌言,但出江上雲平素的為人而論,我也不大相信他會做出這事情!」
石大行心裡惱怒,暗地想道:「原來孟華他,他早已知道了。但卻躲在一旁偷聽,看我受辱!」他卻沒想,孟華也是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的,他既然聽到了陸敢當提及他,說這禍事是因他而起,他自是不能不聽個明白。何況,在他聽到陸敢當的聲音之時,也還是有一大段距離的,又怎能立即趕到?
石天行心中惱怒,但因有所求於孟華,不便向孟華發作,只能拿師弟出氣,哼了一聲,說道:「江上雲平素的為人怎樣,他恃著有個武功天下第一的老子,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幾曾將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內。他心地狹窄、當年找孟賢侄比劍就是一例!」
孟華當然聽得出這話是針對他說的,當下便把話頭接了過去,說道:「江上雲以往雖然和我有過一點芥蒂,他的為人,不錯,也是有點驕傲,但行事卻是光明磊落的。」
石天行冷冷說道:「俗語說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敢當是我徒弟,我這徒弟雖然不濟,但有一樣好處我是深知的,他忠於師門,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假話!」
孟華陪笑道:「我不是不相信陸師兄的話,但江上雲自從那次和我比劍之後,芥蒂早已消除,因此我不相信他仍會對我懷恨在心。」
石天行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孟世兄,這句俗語難道你沒聽過了還有一句俗語,叫做心病難消,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吧?」雖然沒有對孟華說明出未,已是暗指江上雲與他爭奪金碧漪之事。
孟華不願和他頂撞,只好不說話。
陸敢當卻是給孟華那如寒冰、似利剪的目光盯得心裡發慌,真所謂作賊心虛,生怕孟華查根問底,拆穿他的謊話。人急智生,忽地想起一事,說道:「孟師兄,要是你不相信的話,眼前就有一個真憑實據。」
孟華道:「哦,什麼真憑實據?」
陸敢當道:「石師兄被那小妖女刺傷之前,是先給江上雲打了一掌的,在他身上還留有傷痕。」
石天行道:「對了,孟師兄,江家的武功你比我熟悉得多,江上雲的手法想必你看得出來。你這就去察看一下吧。」
孟華仔細察看石清泉所受的外傷,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令郎是給江家的小天星掌力震傷一條骨,但要是江上雲全力施力,令郎怕早已性命不保。如今,一條肋骨忽然折斷,卻是無足輕重的外傷,只須用尋常的駁骨之法,就可治好。」
石天行冷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是應該多謝江上雲手下留情了,不過,既然證實了是江上雲所為,我這徒弟說的就不是假話了。」
其實這兩者之間,是不能畫上等號的。江上雲打傷石清泉,並不等於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孟華,一如陸敢當說的那樣。
不過孟華一來不想和石夭行辯駁,二來江上雲打傷石清泉;搶走龍靈珠,這總是事實,他也不能沒有懷疑。
「我也不懂江上雲因何做出這種事情,但不管他是否是為了對付我,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究明白的!」孟華說道。
石天行這才轉怒為喜,說道:「其實,真相已經擺在眼前,是用不著查究的了。我擔心的只是,掌門人礙著他父親的面子,恐怕未必肯管這件事情。」
孟華說道:「這個,石師叔倒是不用擔心,縱然掌礙著江大俠的面子,江大俠也不是縱子行兇的人,這件事情你交給我好啦。江上雲他們走了多久?」
陸敢當道:「差不多半天了。」
孟華道:「好,我馬上去追蹤他們,要是追不上的話,我也可以先回去稟告掌門,要和石清泉是受了重傷的,假如孟華和他加同行的話,行程自是難免大大遲緩。」
石天行道:「這樣也好。我雖然是本派長老,但在掌門人面前,你說的話要比我有力得多。好,你這就去吧。」
江上雲與龍靈珠快馬疾馳,他們比孟華更為著急要趕回天山。
兼程趕路,不到一個月,他們已是西出玉門關,踏進了回疆了。
這日正行走間,忽覺眼前一亮,只見前面一個冰湖,流水浮動,如珍珠,如寶石,互相碰擊,叮咚作響。部分凍結的地方,更如一片晶瑩的白玉,在陽光照射之下,耀眼生輝。從山腰到山腳,佈滿著蒼綠色的樹木,一直插到湖裡,影色之美,難以形容。
龍靈珠道:「啊,這個地方真美,可惜咱們要趕路。」
江上雲道:「這是瓦納的地方,瓦納族是哈薩克的一個部落,酋長叫做羅海,和我也是相識的,要不是咱們必須早日趕往天山,我倒是應該拜訪他的。」
龍靈珠道:「羅海是不是有個女兒,名叫羅曼娜?」
江上雲道:「不錯,羅曼娜是回疆第一美人,你認識她嗎?」
龍靈珠笑道:「何只認識,我還曾經和她開過玩笑呢。我和楊炎相識,就是由他們父女而起的。不過當時他們是和楊炎到魯特安旗的首府去的,我和他們在途中相遇。這個地方我卻沒有來過。」當下,把那次與楊炎結識的經過,告訴江上云:「他扮作小叫化,我戲弄他,誰知反而受了他的戲弄。」
江上雲哈哈笑道:「如此說來,你和他倒真是不打不成相識了。」龍靈珠道:「可不是嗎。我和羅曼娜也是一樣,我見她貌美,一時孩子氣發作,忍不住將她捉弄。當時還幾乎給楊炎誤會我是壞人呢。好在隨後我又幫羅海父女打敗了追蹤他們的敵人,楊炎這才放過我的。」
江上雲說道:「那次之後,你有沒有見過羅海父女?聽說羅海已經當上了哈薩克各個部落的總格老了。」
龍靈珠道:「這件事情我知道。羅海那次就是要到魯特安旗去就總格老之任的。不過,我卻沒有再見過他了。對他的女兒,我也還未有機會向她道歉呢。」
江上雲道:「好,回來的時候,咱們和楊炎一起拜訪他們父女。」
龍靈珠苦笑道:「但願如你所言。」想起楊炎現在正在冒著絕大的危險,返回天山,縱有江上雲替他向天山掌門人說情,只怕他也未必能夠得到同門的諒解。而楊炎這次返回天山,又是為了冷冰兒的,思之不楚黯然。
江上雲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說道:「我雖然沒的把握替楊炎解圍,但如今握有石清泉認罪書,總是多了幾分指望,你不必胡思亂想了,還是快點趕路吧。」
就在此時,忽見前面塵土大起,千軍萬馬的聲勢來得甚是駭人。
江上雲吃了一驚,說道:「來的好像是清軍。」
話猶未了,那隊騎兵已是向著他們衝來,打的果然是清軍旗號。
江上雲道:「別和他們硬碰,快逃!」
官兵中有個書生打扮的人,特別惹人注目,他和一軍官並轡齊驅。龍靈珠目光一瞥一眼,感覺好生眼熟,但在沙塵滾滾之看得尚未真切,不免看多一眼。
官兵已經發現他們了,紛紛叫道:「唉,前面有個小娘兒,長得好美!」「哈,她的坐騎跑得好快,看亦非凡品呢!」「武將軍,把她抓來好不好?」
那軍官先是喝道:「咱們有軍令在身,打是特安旗,你怕沒有漂亮的姑娘嗎?不許……咦……」
「胡來」二字尚未出唇,他自己已是縱馬奔來了。「咦,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姓龍的小妖女!」
他一出聲,龍靈珠就認出她了,這個軍官是去年曾在柴達木和世傑交過手的那個武毅,龍靈珠當時也在場的。不過那時他是叫化子打扮,卻非軍官裝束。
那個書生也追上來了,他的坐騎是大宛產的良駒,比起龍靈珠的這匹紅鬃烈馬也差不多少。後發先至,反而搶在武毅的前頭。
「嘿、嘿,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龍姑娘,想不到咱們又碰上了!怎的你又跟上了另一個男人,是給楊炎這小子拋棄了嗎?」一副油腔滑調,刺耳之極。原來是段劍青。
段劍青一揚手飛出一把銅針。他已經練成了龍象功,摘葉飛花,亦風當作暗器,這一把銅錢從百步之外打來,勝過連珠箭。
龍靈珠抽出銀絲軟鞭,舞得風雨不透。只聽得叮叮之聲,宛如繁館急奏,那十幾枚銅錢,都給她掃落了。
段劍青吃了一驚,心裡想道:「不過一年工夫,這小妖女的武功,竟然精進如斯,倒是不可小覷她了。」
卻不知龍靈珠卻是有苦說不出來,她雖然盡數掃落了段劍青所發的錢鏢,虎口亦已給震得酸麻乏力。這一年來,她與楊炎互相切磋,內功造詣確已是今非昔比,否則早已給段劍青錢鏢打下馬了。但雖然如此,畢竟還是和段劍青有一段距離。
她被錢鏢阻了一阻,給段劍青追上了。
江上雲見狀不妙,大吃一驚,連忙拍馬趕去。幾名官兵上前攔截,江上雲劍走連環,馬不停蹄,已是把三名官兵剁傷,倒於馬下。
猛聽得有人喝道:「好俊的天山派追風劍法,待我來領教幾招!」聲到馬到,一根碗口大的禪杖挾著勁風已是向江上雲橫掃過來。拍聽得叮叮噹噹之聲,震耳欲聾,濺起火星點點。剎那之間,寶劍和鐵杖碰了十六八下,江上雲想要乘機抵擋,竟然找不到對方破綻,劍短杖長,在兵器上先吃了虧,還幸虧江上雲這把寶劍乃是百煉精鋼,這才不致給鐵杖磕損,數招一過,江上雲暗暗吃驚。「想不到除了段劍青之外,清軍中還有如此人物,奇怪,他怎麼會使丐幫的降龍杖法?」
這名軍官,正是武毅,原來他是三十多年之前,遠走塞外的丐幫叛徒仲毋庸的弟子。仲毋庸本是南丐幫幫主仲長統的獨生兒子,為了父親不把幫主之位傳給他,一怒而走回疆的。(事詳拙著《牧野流星》)?」武毅在他門下,已是盡得他的衣缽真傳。
兩人的坐騎不分上下,論武功,武毅也不過略遜江上雲一籌,但在馬上交峰,他卻佔了兵器上的便宜,拉平來說,兩人仍是難分高下。
那一邊,龍靈珠已是給段劍青追上了。
段劍青哈哈笑道:「咱們也算是是老朋友,怎麼你一見老朋友就要走,不嫌太過絕情麼?」
龍靈珠氣得七竅生煙,但識得他的厲害,卻是不敢分神和他鬥嘴。當下鞭劍齊施,拚死抵擋。但也不過只能抵敵十數招,便給段劍青看出她的功力不濟,雙指一伸,把她的銀絲軟鞭挾著。
段劍青笑道:「龍姑娘,過來敘敘舊吧。我勸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一拉之下,龍靈珠連人帶馬竟然給他拉動,他已是使出了第八重的龍多功。龍靈珠倘若拋棄軟鞭,只怕人和馬都要立即給他震傷。
江上雲衝不過去,情急之下,突然使出拚命的打法,在馬背上飛身躍起,一招「鵬搏九霄」,對準武毅的天靈蓋,凌空而下。
武毅大吃一驚,連忙一個「鐙裡藏身」,俯伏馬背,噹的一聲,把江上雲的寶劍擋開,但江上雲已是對準他的坐騎落不來了。武毅不敢拚命,連忙滾下馬鞍。江上雲拾了他的坐騎,立即趕去。
他來得恰是時候,段劍青只好放開龍靈珠,迎擊他的急襲。
雙劍相交,江上雲只覺對方的劍尖,隱隱似有一股粘勁,他奮力一衝;這才衝了過去。但劍招卻已刺歪了。
段劍青道:「江公子家學淵源,果然名不虛傳,段某不才,難得相遇,還要領教幾招。」江上雲原來那匹坐騎已經讓給龍靈珠,目前這匹坐騎雖然也是一匹良駒,比起段劍青的坐騎卻是頗有不如,瞬息間又給他追上。
江上雲叫道:「龍姑娘,你快走,別等我!」此時官兵已如潮水般湧來,龍靈珠只好先逃出去。
江上雲劍掌兼施,劈空掌連發,打翻幾名前來助戰的軍官。段劍青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世見識見識我的劈空掌功夫。」
他的龍多功已經練到了第八重,劈空掌一發,聲如驚雷。江上雲識得厲害,以柔中帶剛的大須彌掌力與他對掌,他發掌無聲無息,但見段劍青的身形卻已是晃了兩晃,好不容易方能坐穩馬鞍。
江上雲紋風不動,但他胯下的坐騎卻已倒了下去。原來兩人的掌力各有所長,段劍青的龍象功勝在剛猛、江上雲的須彌掌則旺在穩厚綿密,後勁悠長。江上雲本身可以抗禦對方的第八重龍象功,他的坐騎卻是禁受不起。
江上雲在坐騎即將倒地之際,飛身躍起,又再搶了另一個軍官的坐騎,趁著段劍青一時間尚未能夠過來,殺開一條血路。
段劍青只覺胸中氣血翻湧,幾乎坐不穩馬鞍。運氣三轉,方始能夠調勻氣息,原來他的武功與江上雲本是不相上下的,但因他不識須彌掌力的奧妙,須彌掌力有三重後勁,他以為已經將對方的勁道化解了,那知對方的後勁在財掌過後威力方始發揮。待他調勻氣息,江上雲已是快馬突圍。
段劍青喝道:「放箭!」千箭如蝗,江上雲的坐騎登時變作了刺蝟,斃於箭下。
江上雲飛身躍起,頭下腳上的摔了下來。段劍青大喜叫道:「他中箭了!」
話猶未了,跑得比剛才騎馬還快。
那匹坐騎是跑到將近山邊的時候方給射斃的,江上雲一跑上山,強弓硬弩都射不到了。不需片刻,他的背影已是消失林中。
武毅剛才敗在江上雲劍下,心中大忿,說道:「這廝業已中箭,諒他跑不遠,要不要尋把他抓回來?」正是:
硬弩強弓都沒用,已是鴻飛脫網羅。
欲知後事,請著下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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