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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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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 [無名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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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34:45 |只看該作者
  向遇春一隻右手,早已麻木不仁,只是他不覺得罷了。這
  一運氣。頓覺整條手臂,已失去知覺.脹重若廢,心頭大驚,變色道:「兄弟果然看了他的道了。」
  口中說著,一面運氣閉住了肩頭穴道,不讓毒氣繼續蔓延。
  公孫壽昌沉哼一聲道:「蕭不二.你居然練成了黑煞掌.解藥呢?」
  蕭不二聳聳肩道:「小老兒練的可不是黑煞掌,這是紫煞神功……」
  公孫壽昌緩緩朝蕭不二通,沉聲道:「老夫不管你黑煞掌也好,紫煞神功也好,快把解藥拿來。」
  蕭不二看他逼來,就往後連退,口中急道:「小老兒練的紫煞神功,和黑煞掌不同,沒有解藥的……」
  公孫壽昌滿臉殺氣,哼道:「蕭老哥聽說過殺雞取卵麼?
  卵在雞的肚內.殺了雞,自然把卵取出來了。」
  蕭不二邊退邊道:「公孫老大總知道你們練的毒人吧,小老地的紫煞神功,和你們毒人一樣.只有掌門人才有解藥。」
  他雙手擋在身前,這一剎那,兩隻手掌,都變的烏黑如墨,連頭臉上都隱隱發黑。
  公孫壽昌心頭暗暗震驚,停步問道:「你們掌門人是誰?」
  蕭不二嘻的笑道:「紫煞門掌門人.本來是小老兒的老大蕭不大,咱老大堅決不肯當掌門人,又讓給小老地的兄弟蕭不三,偏偏老三又堅決不肯當.結果還是小老地繼承了大統……」
  公孫壽昌聽的勃然大怒.厲喝道:「你敢戲耍老夫?」呼的一掌劈將過來。
  蕭不二顛著腳尖,輕輕一閃,讓過掌勢,低笑道:「公孫老大不怕小老兒手上有毒麼?」
  公孫壽昌大喝一聲:「區區毒掌,老夫還不放在心上。」
  身隨掌轉,又是一掌橫掃而出。
  蕭不二身形一矮,迅快的從他掌風中鑽出,一面說道:「公孫老大,小老兒可不是怕你,只不過不願和你硬打硬接,咱們若是硬對上一掌,你摧心掌可以震斷小老兒心脈,小老兒的紫煞神功,也可取你性命……」
  說話之時,公孫黃昌已接連劈出五掌,隨著他掌勢發出的罡氣狂俄,一掌強過一掌,蕭不二連躲帶閃,雖是避讓開去,但覺身外震力奇強,只要稍微沾上一點衣角,就被震的立足不住,心神震盪,幾乎捲入對方掌勢之中!心頭也不禁暗暗咋舌,忖道:「這老魔頭的摧心掌,當真已練到出神入化!」
  公孫壽昌也同樣的感到驚凜無比!『自己數十年苦練催心掌力,已達收發由心,震幅極強,居然收拾不了一個江湖下五門的蕭不二!』不覺心頭狂怒,哼道:「蕭不二,看你還能躲得過老夫幾掌?」
  掌勢突然一緊,但見漫天掌影,銳嘯盈耳,把蕭不二一個人影,圈入在一片掌風之下。
  蕭不二也適時從袖中抽出如意金絲,臨風一揮,口中嘻的笑道:「小老兒已經徒手領教了你幾招,對不住,現在要使劍了,你可小心了!」
  他手上雖然只是一支極細的鐵絲,但這一揮,卻是嘶然有聲,劃出一道金芒,一下拆解了公孫壽昌的攻勢。公孫壽昌但覺對方一點金芒之中,竟然含蘊著極強劍氣,把自己逼退了一步,心頭不禁大驚!凝目瞧去,只見蕭不二手中執著一支二尺來長,色如紫金的細鐵絲,心中更是驚奇不止!
  憑他見多識廣,江湖上各式各樣的外門兵刃,也看的多了,竟然識不得蕭不二手中這支細鐵絲.究竟有何妙用?
  他那裡知道蕭不二是出了名的神偷,他手中這支細鐵絲正是偷兒撬門開鎖的如意絲,不過蕭不二把它當作兵刃使用罷了。
  閒言表過,卻說公孫壽昌口中沉嘿一聲.揚手一掌,直劈而出!
  這一掌出手之快,直如閃電奔雷!
  蕭不二嘻嘻笑道:「來的好!」
  右手如意金絲一招「疏影斜橫」,封住來勢.身形輕輕一側,左手使了一記「靈猿通臂」,朝公孫壽昌右肩拈來,同時口中輕笑道:「公孫老大,你也吃我一掌。」
  這一把兩式,使的詭怪無比!如意金絲劃出的一記「疏影斜橫」,劍氣怫佛,勢道極為凌厲,正好通住公孫壽昌的掌勢。
  左手一記「靈猿通臂」,更是大出武學常規,試想正面劃出的一道金芒,堪堪把人家掌勢逼住『他卻已經到了人家側面,伸手斜拍過來。
  公孫壽昌劈出消掌勢,震力之強,何止千鉤.江湖上從無人敢正面和他硬接,但蕭不二僅以一支細鐵絲.硬接下來。
  這一招硬接,公孫壽昌已發覺對方一支細鐵絲上,佈滿劍氣,逼住了自己掌風,心頭方管一凜!只覺右肩膀上同時已被蕭不二拍了兩下!
  他方纔曾被蕭不二拍著肩膀,笑嘻嘻的說他高明,還當自己一時大意,此時雙方正在動手之際,又被他伸過手來,拍了兩下肩膀,心頭止不住大駭!急急縱身後躍,疾退八尺,臉色鐵青。目注蕭不二,厲喝道:「看不出蕭老哥果然身懷絕藝,你這手無形掌法從那裡學來的?」
  蕭不二依然站在原地,抱著雙手,嘻嘻笑道:「豈敢,豈敢,公孫老大誇獎了,小老兒這幾手功夫,木瞞你公孫老人說,還是跟你們齊教主學的,咱們一見如故,他一高興,就隨便傳了小老兒幾手。」他沒待公孫壽昌開口,接著問道:「公孫老哥沒聽齊教生說過?」
  公孫壽昌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沉聲道:「沒有。」
  蕭不二道:「這就奇了……」
  突然,他口中「啊」了一聲,用手敲著後腦,抱歉的道:「該死,公孫老哥快運氣試試,小老地一時忘了我掌上有毒,把你當作老朋友一般,拍著肩膀,開個玩笑,但毒可開不得玩笑,這這真是糟透了……」
  公孫壽昌聽的勃然色變,急忙運氣一試,右肩果然覺得隱隱發麻,心頭不禁大怒,厲喝道:「老夫就算中毒,也要先斃了你!」揚手一掌,直劈過來。
  蕭不二身形一閃,快速絕倫的避了開去,嘻嘻笑道:「已經遲了!公孫老哥中毒後,差不多已有盞茶工夫,現在該是發作的時候了。」
  這盞茶工夫,就是被他胡扯掉了,公孫壽昌愈聽愈氣,一擊未中,左腕一振,驕指朝蕭不二當胸點去。
  蕭不二雙肩一聳,輕笑道:「小老兒是怕你摧心掌震壞了五臟廟,搜魂指小老地可不在乎。」左手一翻,立掌如刀,迎著指風劈出。
  一招硬接,公孫壽昌陡覺自己功力驟弱,被蕭不二一拳震的後退了三步.眼前一陣昏眩,幾乎站不住!
  蕭不二忙道:「你老還是安安靜靜的坐下來歇一回吧,嘻嘻,還是小老兒扶你一把的好……」
  公孫壽昌總究是昔年四大天魔之首,內功精深,此刻縱然劇毒已發,但心頭甚是清楚。摒著一口真氣,暗聚真力,猛地一聲斷喝,呼的一掌,當胸擊出。
  蕭不二倒也著實機警,此時閃避已是不及,百忙之中,身形一側,左肩扛起.硬著頭皮承受對方一掌。但聽「拍」的一聲,公孫壽昌縱是劇毒已經發作。這一掌仍然蓄勢而發,可惜後力已是不繼。
  饒縣如此,蕭不二還是被打的連滾了兩個觔斗。翻出去一丈開外。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砂土,舉步朝公孫壽昌走去。
  一舉毒倒兩名堂主,豈不是一件頭彩?但就在此時,已有一簇人登上山腰斜坡。
  只聽有人驚咦道:「公孫堂主、向堂主怎麼了?好像著了人家的道。」
  另一個接口道:「令主,他就是雪上無影蕭不二!」
  這兩人口音極熟,第一個說話的是極似陰陽手馬飛虹,第二個則是黑衣判官田布衣的口音。
  蕭不二兩手拗著如意金絲,很快轉過身來.接口笑道:「田總管說對了,小老兒正是蕭不二!」
  轉過身去,發現這一簇人,共有十幾個人之多!
  當前一人文士打扮,臉色冷漠,白臉無須,手中搖著一把黑紙把扇,雖是略嫌瘦小,卻似這群人的為首之人。
  稍後一個身穿黑衫的老人,右手下垂若廢,正是黑衣堂主陰陽手馬飛虹。接著是黑衣判官田布衣,郎山鬼叟朱友泉,身後跟著八個鬼徒。
  白臉文士目光冷峻,瞥了公孫壽昌、向遇春二人一眼,直注在蕭不二身上,冷聲問道:「你就是蕭不二?」
  蕭不二聳聳肩道:「好說,好說,不知閣下何人?」
  白位文上緩緩走近,依然冷聲道:「公孫堂主、向堂主是你下的毒麼?」
  蕭不二道:「小老兒沒留意,手掌上碰上了兩位堂主,真是該死。」
  白臉文土冷冷一哂,道:「二位堂主功力深厚,豈是尋常毒掌所能傷得?瞧不出你倒是使毒的大行家!」
  說話之時,緩緩俯下身去,朝盤膝坐在地上的兩人仔細觀看了一陣,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磁瓶,傾了兩粒藥丸,分別納入公孫壽昌和向遇春的口中。然後回過身來,冷冷的道:「本座親自前來掃蕩千毒谷,你見了本座,還不束手就縛麼?」
  蕭不二點頭道:「應該束手就縛,應該束手就縛,只是小老兒連你老哥的名號都不知道,這手如何能縛?」
  陰陽手馬飛虹隊惻惻笑道:「蕭不二,你枉自在江湖上混了多年,連申令主都識不得了?」
  「申令主」,蕭不二聽的一怔,暗道:「莫非他就是九尾天狐申惜嬌?」一面故意瞪著兩顆豆眼,在白臉文土臉上直滾,聳聳肩,搖搖頭,道:「抱歉,小老地跑了幾十年江湖,從沒聽過申令主這號人物。」
  申令主冷哼道:「你現在聽到了也是一樣。」
  話聲方落,突從谷中兩棵大樹上,飛起兩道人影,疾如鷹隼,凌空瀉落當場!
  申令主神情冷漠,對兩人瀉落面前,毫不動容。目光一
  瞥,已然看清這兩人一個是白髯銀鬢的灰衣老人,另一個手中握著一長一短兩支寶劍的少年,看去不過二十來歲。
  這兩人正是谷靈子和唐繩武。
  谷靈子雙目神光四射,洪聲笑道:「好哇,千毒谷來了不少住賓,老夫失迎了。」
  申令生冷聲道:「你就是千毒谷的主人谷靈子麼?」
  谷靈子道:「不錯.閣下就是要來掃平千毒谷的申令主了?」
  申令生道:「正是本座……」
  陰陽手馬飛虹隊測側笑道:「蕭老哥.王小哥都在這裡,大概綵帶門的岳少門主也在這裡了。」
  他還把唐繩武當作王阿福。
  唐繩武迅快的把手中長劍,遞給蕭不二,說道:「蕭老丈,這劍還你。」話聲一落,雙肩晃動,一下搶到申令主面前,手中短劍一指,喝道:「你是不是申惜嬌?」
  黑衣判官喝道:「小子完好對申令主如此無禮?」
  唐繩武心中暗道:「不知這個田布衣還是不是二郎神丁守福假扮的?但他只是迅快的轉念,卻沒去理會田布衣,依然大高問道:「我問你是不是龍尾妖狐申惜嬌?」
  申令主自注後繩武訝道:「你和申惜嬌有仇?」
  唐繩武道:「不錯,我要替先師報仇,非手刃這妖女不可。」
  申令主道:「你師傅是誰?」
  唐繩武道:「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申惜嬌?」
  申令主突然仰面發出一陣「格格」大笑!
  這一陣格格笑聲,又冷又脆,正是女子聲音,正是那天在石屋外面的笑聲!
  唐繩武聽的心頭熱血沸騰,大喝道:「妖婦,果然是你!」
  申令主冷峻的道:「不錯,本座就是申措嬌,你呢?你也該告訴我是誰?你師父叫甚名字?讓我想想,我心裡也好有個譜兒,該如何打發你才好。」
  唐繩武突然一把揭去臉上面具,切齒道:「我叫唐繩武,先師就是人稱攝魂掌的班遠,妖婦,你現在想起來了沒有?」
  他這一揭下面具,看去只有十四、五歲,還是個童子!
  申措嬌輕哦道:「原來你是班遠的門下,啊!你姓唐?唐繩武你還是四川後承宗的兒子?」
  唐繩武肅然道:「你說對了。」
  申惜嬌格格笑了起來,說道:「這倒真巧,班遠的徒弟,我固然非殺不可,唐承宗的兒子更是咱們斬草除根,格殺勿論的人。」
  唐繩武聽的心血如沸,短劍指著申惜嬌,噴目喝道:「妖婦,唐繩武今晚不把你劍劍碎產,難洩我心頭之恨。」
  申惜嬌冷笑一聲道:「你當我今晚還會放過你麼?」
  唐繩武道:「很好,你亮兵刃吧,咱們立時就分個生死。」
  谷靈子伸手一攔,道:「娃兒且慢!」
  唐繩武道:「大師伯,弟子立誓要手刃妖婦,替師父報仇。」
  谷靈子微笑道:「老夫自會讓你手刃仇人,只是老夫還有話問她,你莫要性急。」目光一抬,朝申惜嬌沉聲道:「申令生可知老夫是班遠的什麼人?」
  申惜嬌冷哼一聲道:「我早就知道了,你是班遠的師兄,精於用毒,今晚特地向你領教來的。」
  谷靈子洪笑一聲道:「老夫聽說你們有一位姓管的副總令主,擅於用毒,替無名島製造不少毒人,老夫正想找他較量
  較量,申令主是他的乾女兒,那就最好不過了,咱們不妨先試試毒技。」
  申惜嬌還未開口,黑衣堂陰陽手馬飛虹目光掄動,緩緩跨上了一步,尖聲笑道:「申令生且慢,兄弟奉令追查岳小龍下落,據報岳小龍當日並未身死.由蕭不二和這姓唐的小子救走,如今蕭不二和姓唐的小子既在此地,岳小龍自然也在谷中無疑了。」
  申惜嬌點點頭.目注谷靈子問道:「綵帶門的岳小龍,在不在你們谷中?」
  蕭不二心中一動,接口道:「不錯,岳少門主前天還在谷中。」
  申惜嬌道:「現在呢?」
  蕭不二聳聳肩道:「早就走了。」
  申惜嬌道:「他去了那裡?」
  蕭不二道:「申令立若是要問岳少門主的下落,只有一個人知道。」
  申惜嬌道:「什麼人?」
  蕭不二嘻的笑道:「最好問他自己。」
  申惜嬌冷峻的道:「蕭不二,你敢戲要於我?」
  蕭不二朝她擠擠眼睛,輕笑道:「九尾天狐天生麗質,當年不知有多少面首,怎麼、小老兒開句玩笑也不成了?」
  申惜嬌忽然格格笑道:「怎麼.你老不死也想作我入幕之賓?」
  伸出一個尖尖手指,對著蕭不二鼻尖戮來!
  蕭不二早有準備,腳下一滑,迅快打旁裡閃出,口中嘻的笑道:「打是親,罵是愛,看來你申令生還是對我老不死真還有情……」
  他明明已經閃開申惜嬌的一指,但話聲未落,突覺肩頭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急忙低頭瞧去,敢情右肩還是被他指風劃過,衣衫上留下了一條竹筷粗細的焦黑指痕。心中止不住暗暗一驚,口中叫道:「乖乖,小娘子爪上有毒!」
  申惜嬌冷哼道:「不知死活的老偷兒,你還是坐下來等死吧!」
  蕭不二嘻嘻笑道:「老份兒偷了你什麼?你只管放心,小老兒這把老骨頭還熬得住毒,死不了的。」
  谷靈子看她用毒手法,果然高明,不覺動容道:「蕭老哥,還是讓老夫領教她的使毒手法。」
  唐繩武一躍而出,叫道:「大師伯,這妖婦不過是姓管的一個乾女兒,何用你老人家出手?弟子立誓要手刃了她,替師父報仇。」短劍一指,厲喝道:「妖婦速亮兵刃。」
  申惜橋一指掃中蕭不二肩頭,眼看蕭不二依然神色自若,心頭不禁微微一楞,此時一見唐繩武挺劍躍出,冷冷一笑,忽然退了數步,口中發出一聲細長嘯聲。
  那嘯聲才發,突聽嘶的一聲,從右側林中,飛起一道人影,疾如鷹隼劃空飛射而來,瀉落當場。
  唐繩武抬目看去,但見來人一身黑衣,面蒙黑紗,背負長劍,雙目炯炯,凜立當場,似待申惜嬌發令!
  只要看他這副模樣,正是他們一手製造出來的「毒人」,心頭暗暗忖道:「不知道毒人又是那一派的高人?」
  心念方動,申惜嬌手朝唐繩武一指,低沉的道:「過去把他殺了。」
  黑衣人兩道凌凌目光,透過蒙面黑紗,直注在唐繩武身
  上,一聲不作,翻脫拔劍,唰的一劍,朝唐繩武刺來。
  唐繩武雙肩一晃,捨去黑衣人,一個轉身,朝申措嬌欺了過去,喝道:「妖婦,我要找的是你!」揚手發劍,迎面刷出。
  申措嬌身子一側,避開劍勢,反手一指,疾點過來,冷冷喝道:「憑你也配跟我叫陣?」
  唐繩武耳聽指風破空襲來,腳下橫跨一步,正待發劍!
  那黑衣人口中忽然低嘯一聲,身如旋風,跟蹤追撲而至,一道寒鋒,急利唐繩武後腰。
  唐繩武揮手一劍,架開對方劍勢.左手一掌,朝黑衣人肩頭劈去。但聽「鏘」的一聲金鐵大震,兩人各不相讓,劍和劍緊緊抵住,黑衣人武功極高,反應靈敏,一見後繩武揮掌擊來,左手疾舉,同樣揮掌硬接!
  「拍」的一聲脆響,雙掌接實,唐繩武和黑衣人抵著的雙劍,也倏地分開,唐繩武被震的下盤浮動,後退了兩步。
  那黑衣人卻只是上身搖晃了一下,他似是極感憤怒,口中低嘯一聲,連劍帶人朝唐繩武撲刺而來。
  唐繩武已知對方是個神志被迷的人,不好對他認真拚搏,使出殺手來,但黑衣人卻因神志迷失,和唐繩武形同拚命,頻下殺手,生似恨不得把唐繩武立劈劍下。
  別說黑衣人在內力上勝過唐繩武甚多,即以一個心存顧忌,縛手縛腳,不好施展,一個毫無思想,放手施為,這一情勢,自然對唐繩武大大的不利。四五十抬下來,唐繩武已經汗流浹背,節節後退。
  這一陣工夫,雙方形勢,已然起了極大的變化,原來就在唐繩武和黑衣人動手之際,九尾天狐申惜嬌口中接連發出幾聲亢長輕嘯。
  這嘯聲粗聽起來,只是撮四輕嘯,並無多大分別,但若仔細辨別,卻有著奇異的節奏。
  嘯聲萬起,右首松林中,又接連走出三個頭蒙黑紗,身穿黑衣的人來。
  申惜嬌黑紙播扇朝谷靈子、蕭不二兩人一指,喝道:「過去把他們拿下了。」
  兩個黑衣人目光直視,迎著谷靈子,蕭不二兩人走來。
  谷靈子想喝道:「申惜嬌,你若真有本領,就自己上來動手,支使兩個神志被選的毒人出手,算得什麼?」
  申惜嬌冷哼道:「你對付了他們,本座自會出手。」
  兩句話的工夫,一名毒人已經逼近谷靈子身前,一言不發,舉手就是一掌,劈了過去。
  谷靈子疾向旁側橫躍開去,但覺那毒人掌力強猛,有如突起的狂飆,挾著一股巨大潛力,像排山倒海般從身邊掠過.威勢驚人!
  谷靈子暗暗一驚,忖道:「這人是誰,竟有這般雄厚的掌力?」
  那毒人一擊落空,似是極怒,口發出一聲低吼,右掌疾拍,又是股強猛掌風,應手而出,勢道凌厲已極。
  谷靈子大喝一聲,左手一揮,接下一掌,身形不退反進,右手食中二指一驕,直向對方「玄機穴」上點去。但聽「拍」的一聲,橫臂格住了對方掌勢,右手兩上指頭同時快疾無倫點上了毒人「玄機穴」。
  又是「撲」的一聲輕響,谷靈子發覺自己指頭,宛如擊在敗革之上,直震的手指隱隱生痛,對方「玄機穴」,明明已
  被自己點上了,但毒人竟然渾似未覺,口中又是一聲低吼,手掌疾落,一記「獨劈華山」,掌勢如刀,迎頭劈落。
  谷靈子心頭猛然一驚,急急往後跌退。
  那毒人喉頭又是一聲低吼,雙掌揮舞,縱身撲來。谷靈子為求自保,只得打起精神,揮掌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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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36:04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風雲變色

  再說那另一個毒人,迎著蕭不二,蕭不二豆眼一轉,便已看出情勢不對,申惜嬌指揮毒人迎戰,她自己和一干賊黨,卻已退到了右側松林之前,袖手旁觀,這情形分明是利用迷失心神的毒人,來打頭陣。
  時間稍長,自己這邊人手有限,縱然不畏劇毒,也非打得精疲力竭,束手成擒不可!心念一動,不待那毒人欺近,轉身就跑。
  那毒人心志被迷,只知奉命行事,一見蕭不二轉身就跑,那裡肯捨口中一聲低嘯,身形突然凌空飛起,疾如閃電風飄,跟著蕭不二身後,追撲而來,身子剛剛落地,呼呼兩腳,連環踢到。
  蕭不二一身輕功,江湖上無出其右,才博得「雪上無影」的外號,沒想到那毒人輕功造詣,竟然也有這種超絕,一下居然趕上自己,當頭襲擊而來!耳中聽到風聲急勁,急忙移形換位,身形一縮,向側閃出,避讓開去。
  那知身形堪堪閃出,但見眼前人影一晃,又是「呼」的腳橫掃過來。這一腳來勢奇快,真要給他掃上,非把足踝踢斷不可!
  蕭不二慌忙變足一點,離地飛起,這是閃避掃堂腿的不二法門,但就在蕭不二縱身躍起之際,那毒人橫掃來的一腳,忽然往上一抬,飛起一腳對準蕭不二的屁股踢來!
  蕭不二人在空中,這一腳宛如神來之筆,任何一腳橫掃而出,決不可能中途變招,改橫掃為直跟.一時之間,那裡閃避的開!但聽砰的一聲,踢個正著,蕭不二一個身子,就像皮球般踢了出去。
  蕭不二口中喊了聲:「乖乖……」
  在空中指打了兩個觔斗,骨碌碌滾出去了一文來遠!那毒人倒算是踢球老將,一腳踢出,人也快速如風,跟蹤飛進,運腳如飛,連環踢出。
  蕭不二心頭暗暗吃驚。那裡還有還手的餘地,眼看腳影飛舞,風聲呼呼,他變手抱頭.隨著對方腳影,擂地翻滾,一口氣躲過了毒人一十八腳。
  雙拿在地上猛力一拍,一個人頭下腳上.嘶地一聲,倒攏而起,一下翻上毒人頭頂,雙足在他頂門上一點,使了式「鷂子鑽天」,凌空飛起,口中大叫:「葛老弟,曹老弟,快來救命。」
  接連幾縱往谷回奔去。
  他這一著當真奇絕險絕,居然從毒人頭上點足飛起!
  他設非早已知道,這些毒人都是當年參與銅沙島大會的各派人士,這雙足一頓之勢,早就要了毒人的老命!
  那毒人自然不承情,看他從自己頭上,頓足飛走,似是已被激怒,口中厲嘯一聲,身化長虹,銜尾追來。隱身谷口的葛飛白和曹逢春二人眼看蕭不二抵擋不住,雙雙疾掠過來,截住了那毒人。
  蕭不二穩停頓了身子,大聲喝道:「二位老弟可得小心,這人腿法利害得很。」
  說話之時,已將唐繩武給他的一瓶「還魂丹」,打開瓶塞,傾出四粒藥丸,心中暗自尋思:「他們正在動手之際,自己如何下手呢?就算把藥丸塞在他嘴裡,他們是不是會嚥下去,也大有問題。」
  這一瞬間工夫,葛飛白、曹逢春聯手合擊,已和那毒人打了七八個照面,那毒人雙腳如飛,泛起一片腳影,狂踢不止。
  追風雁葛飛白和曹逢春手中,空自拿著刀劍,竟被逼的連連後退,無法招架,情勢比唐繩武、谷靈子兩處還糟!
  蕭不二心中一動,急以「傳音入密」,朝二人說道:「二位老弟絆住他正面。」
  人已隨聲而起,身形一晃,悄悄朝那毒人身後欺去!一
  申惜嬌驟睹曹、葛二人在谷中出現,冷峻目光,閃過一絲異色,目中冷笑一聲,忽然回頭朝站在身邊的另一個毒人,做了個手勢。那毒人頓時領悟,低嘯一聲,縱身向蕭不二飛撲過來。
  此人身法竟然疾快無匹,蕭不二堪堪欺到和毒人動手的曹、葛二人身後,他也如鬼魅般欺到了蕭不二身後,探手一掌,猛向蕭不二背心擊來!
  這正合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古話,尤其他出手把式,詭異無比,僅僅這棵手一掌,已可看出他功力極深,又是一個江湖罕見的高手!
  蕭不二耳聽八方,何等機警,身後風聲一颯,他那會不覺,身形未轉,掄手一掌,猛向身後拍了過去。
  他這一記「龍尾揮風」,正是齊天表「劍掌十三式」中的奇招,那偷襲身後的毒人,武功再高,卻也避讓不開,但聽「蓬」的一聲,雙掌擊實,身後毒人被他這一掌震的離地飛起,倒飛出去三步之多。
  蕭不二同樣感到心神一震,旁躍一步,脫口道:「好傢伙!」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他這裡堪堪把身後敵人震退,前面的毒人,口發厲嘯,嗆的一聲,一腳踢飛曹逢春單刀,雙手箕張,直撲過去!
  葛飛白睹狀大驚,長劍急揮,寒光一閃,攔腰掃出。曹逢春單刀脫手,驚魂未定,百忙之中,一個翻滾,從毒人腳下滾出。
  那毒人雙目寒芒連閃,身如陀螺,飛起一腳,跟在葛飛白劍柄之上,長劍化作一道很虹,脫手飛出,毒人劈手一把,五指如鉤,直向葛飛白當胸抓來,左足閃電橫掃。
  葛飛白趕忙吸氣後退,已是木及,除覺足踝劇痛欲裂,一個身子被掃摔出去一丈來遠,再也站不起來。
  那毒人一腳掃倒葛飛白,縱身撲來,曹逢春手上單刀脫手,這時眼看葛飛白跌倒地上,心頭一急,再也顧不得許多,口中大喝一聲,揮拳朝毒人擊去。
  這時那襲擊蕭不二身後的毒人,出手一招。即被人震出,不覺凶性大發,一退即進,疾撲過來,雙掌翻飛,勢道兇猛絕倫,彷彿和蕭不二有什麼深仇大怨,立意要把地毀在當場。
  蕭不二被逼的連退數步,瞥見葛、曹二人刀劍全被這毒人踢飛,情勢十分凶險,那裡還敢戀戰,雙肩一聳,捨了和自己動手的毒人,直向葛飛白身邊掠去,急急問道:「葛老弟,你怎麼了?」
  葛飛白勉強站起,說道:「在下只有一些輕傷,還不要緊。」
  蕭不二無暇多說,忙將從唐繩武手中接來的長劍,遞了過去,道:「快接住寶劍。」
  那第三個毒人堪堪朝葛飛白撲到,一見曹逢春揮拳擊來,轉身一腳,把曹逢春踢了個觔斗,此時再見蕭不二搶著掠來。
  他方才原是和蕭不二動手在先,半途上被葛、曹二人聯手攔擊,這時再看到蕭不二,目中凶光暴射,突然捨了葛、曹二人,低吼一聲,朝蕭不二掄腳就踢。
  恰好蕭不二身後,第四個毒人跟縱追到,僕身操臂,猛地一掌朝身後劈來。
  恰好蕭不二前後受敵,心頭雖然震驚,但他何等滑溜,在這緊要關頭,卻故意緩了一緩,直待前面一腳,後面一掌,快要及身,身形輕輕一閃,從中間閃出。
  兩個毒人均已凶心大熾,他們武功雖高,總究心神被迷,機智不夠靈活,蕭不二這一臨時抽身,何等快速,但聽「蓬」「蓬」兩串大震,兩人一合,正好打了個結實。
  這一腳一掌,都是全力施為,力道何等強猛,兩人這下各自被對方擊中,人影倏分,口中厲嘯連聲,同樣被震的身形搖晃,後退了數步。
  他們雖具人形,但這幾聲厲嘯,簡直就像野獸凶性突發時的吼聲,聽來刺耳已極。兩人被震的後退數步,雖已血氣翻騰,也不調息,腳下方一站停,便已圓瞪了雙目,從蒙面黑紗中射出噬人凶芒,骨碌碌的轉動,四處找尋著蕭不二的蹤影。
  蕭不二縮著腦袋,從兩個毒人來擊中鑽了出來,心頭也著實感到惶急。
  自己手中雖已準備了四粒「還魂丹」,只是這四個毒人武功了得,一直糾纏著自己,沒有絆住他們,自己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和谷靈子、唐繩武動手的毒人,已經有人絆住了他們,自己又分不出身去。」
  正在思忖之間,只聽兩聲淒厲怪笑,劃空如雷,敢惜這兩個毒人發現自己就在他們不遠之處,搶先恐後的撲攫而來。
  蕭木二暗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道:「罷了,看來拚著老骨頭也得先必拾一個,才有辦法。」
  心念一動,立即把四粒藥丸,往懷中一塞,隨手從腰間抽出如意金絲,單掌一揮,不退反進,轉身朝兩個撲來的毒人迎了上去。
  兩個毒人一見蕭不二反身迎來,更是怒不可遏,一個雙手箕張,五指如鉤,當頭拍落,一個人還未到,雙腳凌空,連環踢到。
  蕭不二也拚上了,如意金絲一圈,左手接連拍出。他知道己方除了服前幾人,別無後援,自己若不設法先制住一二個毒人,才有下手餵他們解藥的機會,就是殺了他們(毒人)一二個,也只好殺了。
  因為對方高手,尚未出場,目前只是放出四個毒人,自己再不盡快餵他們眼下「還魂丹」,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想到這裡,那還客氣,劍掌同使,竭力搶攻,如意金絲配合左掌,記記向兩個毒人要害上招呼。
  葛飛白一挺手中長劍,和蕭不二聯手作戰,曹逢春杯自一顧,找不到自己的單刀,從地上抬起葛飛白的長劍,同時加入戰。
  這五人戰作一團,當真是各出所學,捨生忘死,每一個人出手之間,無不是殺機隱伏,一招一式,俱是拚命的打法,只要稍有一絲忽所,頓有橫屍當場之危.縱或不死,也得身負重傷!
  點蒼追風雁葛飛白和山西快刀王嫡傳的曹逢春,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此時配合蕭不二,從旁夾攻,依然每每感到搭不上手去。
  這一戰當真有如天崩地裂之勢,光是兩個毒人從拳腳上發出來的真力,已是風聲呼呼,激盪得砂飛石走!
  再加上蕭不二一支如意金絲,和兩柄長劍,劃出的劍光,交熾成重重劍影,三四丈方圓,爪影,腳影,人影,劍影,已有敵我難分之勢。
  他們方才互相追逐離谷口已是不遠,這時谷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身上穿著一件長衫,黑夜之中,但見他兩點寒星般的目光,注神著戰場,筆直朝五人戰圈中走來。
  兩個毒人心志被迷,此刻凶性大發,只顧揮爪踢腳,自然不會遊目旁視。
  蕭不二何等機警,雖在和兩個狀若瘋子的勁敵動手,依然耳目並用,八面玲政,此時一眼瞥見此人,不由的大喜過望,急忙叫道:「岳少門主,快來替小老地接一下。」
  原來這人正是在谷中運功的岳小龍,他聽到蕭不二的招呼,立即一掠而前,左手揮手一掌,朝一個毒人推去,口中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他這一掌,使的正是家傳「七步推雲手」,一把出手,一股暗勁,如風起雲湧,朝毒人推撞過去。
  那毒人雙手箕張,忽抓忽劈,招式詭異無比,正是第四個毒人。
  他一見岳小龍加入戰圈,揮手拈來,口中低嘯一聲,好像是說:「來得好!」右手突出,猛然迎著岳小龍掌風抓去。
  要知岳小龍、凌杏仙二人,三年前遠上北嶽,蒙南宮修夫婦賜傳「同心劍」,內功修為,遠非昔比,何況「七步推雲手」,原以借力打力為主。但聽「砰」的一聲,爪掌乍接,那毒人身形一停,忽然離地飛起,竟被震出數步之多。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蕭不二眼看岳小龍舉手之間,就把第四個毒人震飛出去,心頭不覺大喜.忙道:「葛老弟,曹老弟,你們快去截住他,這個毒人,交給岳少門主好了。」
  原來他因善於踢腳的第三個毒人,武功極高,葛、曹二人,遠非其敵,因此要他們去對付第四個毒人,把第三個毒人留給岳小龍。
  葛飛白,曹逢春聽了蕭不二的話,立即一躍而退,捨了第三個毒人,雙雙朝第四個毒人攻撲過去。
  第四個毒人被岳小龍一掌震退,雙目凶光四射,怒不可遏,一見兩人欺來,一言不發,揚手就抓,葛、曹二人也不打話,刀劍齊舉,聯手搶攻,三個人立時打作了一堆。
  蕭不二話聲出口,一面又朝岳小龍答道:「他們是銅沙島練制的毒人,都是昔年參加開山大典的各派高手,被他們迷失了心神,少門主替小老兒擋住他,但不可傷了他的性命。」
  那第三個毒人因葛、曹二人和他動手,口中低嘯一聲,身形突然縱起,呼呼兩腳當胸飛踢過來。
  蕭不二身子一閃,躲到岳小龍身後,一面低聲道:「少門主務必擋住他正面,小老兒才能餵他解藥。」
  岳小龍雖不知蕭不二要喂黑衣人什麼解藥,但聽到要自己擋住對方正面,也就夠了,當下舌綻春雷,大喝一聲,揚手發掌,朝第三個毒人迎面劈去。
  第三個毒人看他放過蕭不二,攔著自己,他奉申惜嬌之命,原是要殺蕭不二的,他們神志被迷,腦筋簡單,一見有人擋路,就忘了蕭不二,把他當作敵人。這時瞥見岳小龍揚手發掌,突然身形一晃,右腿橫掃而出。
  岳小龍已得蕭不二的暗示,自己只要絆住他正面就好,心念一動,那還怠慢,立即身形晃動,展開了「亂石穿空」身法,雙手翻飛,掌發如風,朝毒人快攻過去。
  岳小龍家傳「閃電劍掌」,原以快捷著稱,以他目前的功力使出,自然更是神速,但見雙掌發如閃電,片片掌風,劃起輕微的嘯聲,只是圍著每人急攻。
  第三個毒人雖以腿法擅勝,但岳小龍這一陣搶攻,快逾閃電,一時之間,也逼得他連踢帶躍,只是往後連退。連環踢腿,都是飛躍追擊的腿法,因在被退後退,腿勢自然要緩慢的多。
  毒人心志受迷,口不能言,行動就顯得和野獸相似,高興的時候,口發長嘯,憤怒的時候也只有以厲嘯來發洩。
  第三個毒人被岳小龍一套「閃電掌」全力搶攻,對方又身如游龍,忽東忽西,不可捉摸,往往一腿踢出,明明就在眼前的敵人,竟會忽然不見,這一陣功夫,直逗得第三個毒人厲嘯連聲,恨不得把岳小龍踢成粉碎。
  就在此時,只聽蕭不二低聲道:「對了,對了,少門主快引他注意正面,小老北要下手了。』」
  岳小龍直通過去,掌勢隨著一緊,一連五掌,快若電掣,記記朝那毒人胸前大大拍去。
  第三個毒人一見岳小龍遊走的身形,忽然停了下來,揮掌和自己正面搶攻,他正苦於腳腳踢空,沒有一記踢得上敵人,此時對方忽然停下,這一機會,那肯錯過?心頭大喜,口中也引吭長嘯,呼呼兩腳,飛踢出去。
  蕭不二瞪大豆眼,等的就是他張嘴長嘯,身形驟發,一下從側面欺了過去,手指輕彈,一粒「還魂丹」飛快的投入毒人口中。人影一晃,電閃風飄股退了出去,口中笑道:「少門主再和他打上盞茶工夫,就差不多了。」
  人隨身發,倏然往第四個毒人、身後飛去。
  那第三個毒人在引吭長嘯之時,藥丸正好從他喉嚨滑落,他還不知道已經吞下了解藥。
  岳小龍聽了蕭不二的招呼,心知他已經得手,適時瞥見第三個毒人雙肩微傾,呼呼兩腳,連環踢到,不由的大笑一聲,右手倏揚,三個指頭,往前湊去。
  這一著,正是他從奕伯樂天民下棋時學來的吃子手法——七十二把擒拿手,一下就抓住了毒人右腳腳尖,往外丟去,左手同時一掌,疾拍毒人踢來左腳。
  第三個毒人連環飛腳,身子凌空,被他這一丟一拍,一個身子,就像斷線風箏般凌空直飛出去,「砰」的一聲摔倒地下。
  他方才由蕭不二彈入口中的「還魂丹」早已隨著津液化開,這一摔倒地上,恰好藥性發散,只覺眼皮沉重,緩緩合起,狀似入睡。
  申借嬌驟見岳小龍在谷口現身,已是暗暗吃驚,心想:「他明明已被陰人掌震天靈,怎會不死?」
  此時眼看第三個毒人被他揮手摔出,倒地不起,心頭更是一驚,暗道:「義父練成的毒人,全身俱是劇毒,何以他們這些人全然不畏劇毒?再說毒人心志受迷,武功仍在,除非把他一舉殺死,不可能會昏迷過去,第三個毒人躍出去了一丈來遠,以他原來的功力,也不可能倒地不起。」心念轉動,立即回頭說道:「馬堂主,咱們過去瞧瞧。」
  陰陽手馬飛虹點點頭,率著黑衣判官田布衣,相繼走了過去。
  岳小龍自然知道,自己只是隨手把毒人摔飛出去,並未用上多大力道。此人倒地不起,多半是服了蕭不二解藥的緣故。
  這時眼看一個白臉無須,文士裝束的人,直向自己這邊行來,心想:「銅沙島四個堂主,自己全都見過,不知此人是誰?但只要看他走在陰陽手馬飛虹的前面,就可見他身份不低了。」
  申惜嬌兩道冷冷的目光,朝岳小龍身上掠過,嘿然道:「岳少門主好長的命啊!」
  岳小龍俊目放光,直注申措嬌,問道:「閣下何人,恕在下眼拙。」
  申借嬌冷笑道:「我是何人,岳少門主認不認識,似乎無關重要。」
  她隨著話聲,筆直朝第三個毒人走去。
  岳小龍突然大喝一聲道:「站住,你過去作甚?」
  申惜嬌看他忽然出言阻攔,心下更覺狐疑,嘴唇一撇,微微曬道:「我去看看手下傷勢如何?岳少門主也管得著麼?」
  岳小龍方自一楞,只聽耳邊響起蕭不二的聲音,以「傳喜」說道:「少門主務必攔住她,那毒人此時藥性發散,再過盞茶工夫,即可清醒過來,此時不能讓她過去。」
  岳小龍話聲入耳,大喝道:「你給我站住。」
  申措嬌冷冷的橫了他一眼。道:「你待怎的?」
  岳小龍道:「我不准你過去。」
  申措嬌冷笑道:「岳少門主少在我面前發威,我要過去,憑你還攔不住我……」
  岳小龍自若寒星,冷喝道:「你再往前走兩步看看?」
  喝聲出口,突聽站在馬飛虹身旁的黑衣判官田布衣以「傳音入密」說道:「少門主小心,她就是九尾天狐申惜嬌,擅於用毒。」
  原來黑衣判官田布衣已被綵帶門搞去,此人是二郎神丁守福所喬裝。
  申惜嬌搖著黑紙把扇,笑道:「我就走幾步給你看看!」
  正待舉步,突聽「砰」的一聲傳了過來,急忙回頭看去;但見和葛飛白、曹逢春動手和第四個毒人,忽然跌了下去,倒地不起,這情形和第三個毒人摔倒地上.如出一轍!
  申惜嬌心中突然一動,雙足輕點,捨了岳小龍;轉身朝葛、曹二人掠去。
  房小龍大喝道:「申措橋,你往那裡走?」
  馬飛虹陰森一笑道:「岳少門主有話和兄弟就也是一樣。」
  岳小龍怒道:「好吧!我受韓仙子重托,正要替她清理門戶……」
  馬飛拉瞼色微微一沉,獰笑道:「岳小龍,馬某受你一指之賜,殘去一臂,為時已有三年,連本帶利,老夫只要兩條臂膀。」
  岳小龍雙手一攤道:「在下兩條臂膀,都在這裡,你有本領,只管取去。」
  馬飛虹探手從身邊摸出一個金色太極圈,在手上掂了掂,目光一抬,冷森的道:「老夫一生和人動手,從未動用兵刃。
  但今晚和你岳少門主動手,不得不用此環了。」
  岳小龍道:「不錯,你只剩下一條手臂正該使用兵刃才對。」
  馬飛虹臉色鐵青,大喝道:「小狗你還不亮劍?」
  岳小龍被他這一聲「小狗」,叫的心頭火起,手指在腰間輕輕一按,但聽「錚」的一聲,盤龍劍青光乍閃,掙得筆直,凜然道:「你可以發招了。」
  馬飛虹目光閃燦,太極圈隨手一揮,金光流動,幻出無數圈影,陰笑道:「老夫這金困之中,暗藏無窮奧妙,你可要小心了。」
  手掌往前一推,一圈金影,迎面攻來。
  岳小龍振碗一劍,朝那圈金影點去。口中朗笑道:「馬堂主有多少能耐,只管施展!」
  話聲甫出,但聽「鏘」的一聲,劍圍相接,兩人都覺手上一震;
  照說這一把硬接,應該是人影互分,各自後退一步才對,但就在這一接之下,太極圈一圈金影,突然間暴分出三圈金光,反向岳小龍左右捲了過來。
  岳小龍心頭暗暗一驚,忖道:「三年不見,馬飛虹在武功上,果然精進甚多。」心念疾轉,長劍左右掄動,又是「鏘」
  「鏘」兩聲,才把捲來的金影,一齊封出。
  馬飛虹大笑道:「岳少門主劍上造詣,果然大非昔比。」
  圈隨人發,橫掃直劈,連攻五把。
  岳小龍同樣振腕發劍,隨著一目金影,揮灑而出。
  這一動手,各出奇招,但見劍芒圈影,不住的流轉,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這正是各以精奇招法相搏,不聞劍圈接觸之聲。
  再說申惜嬌身老飄風,一下欺到葛飛白、曹逢春兩人身前,目光一瞥,只見第三個毒人雙目緊閉,跌坐地上,一動不動,心頭又驚又怒,厲聲喝道:「你們如何傷了他?」
  葛飛白手橫長劍,朗笑道:「申惜嬌,你這是問誰?」
  申惜嬌強壓著心頭怒氣,把扇一指,喝道:「我就是問你。」
  曹建春接口道:「你最好還是去問問他自己,為什麼缺坐不動的?」
  申惜嬌道:「本座正要查問你們二人,是如何用法醒過來的?」
  葛飛白大笑道:「在下也正要查問,是什麼人把他們心志迷失的?」
  申惜嬌把扇朝自己一指,道:「自然是本座了。」
  曹逢春怒喝道:「好個妖婦,果然是你。」唰的一劍,分心就刺。
  申惜嬌把扇輕輕一撥,巧妙的把他長劍封出,左手暗暗屈指輕彈,喝道:「曹逢春,你給我躺下。」
  她左手彈出迷藥,無聲無形,照說對方應是如斯響應,立即翻身跌倒,但他那裡知道曹逢春吸下「還魂丹」,不過十二個時辰,體內藥力仍在,迷藥自然無效。
  喝聲甫出,曹逢春大喝一聲,第二劍又已刺來。
  申惜嬌招扇輕敲,當地一聲,架開長劍,掄目一看,見那和唐繩武動手的第一個毒人,又無聲無息的躺臥下去!
  她目光何等犀利,這一瞧,登時發現三個毒人先後倒臥下去,似乎都和蕭不二有關,而且此時蕭不二已向和谷靈子動手的第二毒人飛掠過去,心頭猛然一動,立即大聲喝道:「朱兄快快截住蕭不二!」
  曹建春哼道:「你鬼叫什麼?」刷的又是一劍,朝申惜嬌劈來。
  申借橋面清冷漠,冷笑道:「憑你幾手快刀,當真我怕了你麼?」把扇連點,欺攻過去。
  曹逢春雖然使得一手快刀,但手上使的卻是一柄長劍,總究有些不大習慣,再加上申惜嬌成名多年,武功本來又在他之上,動手數把,就被申惜嬌一柄把扇,通的只有招架,無力還手。
  追風雁葛飛白看出情形不對,此時也顧不得單打對鬥。
  再說都山鬼叟朱友泉,聽到申惜嬌的喝聲,立時一個箭步,搶了過去欺到蕭不二身前,陰森森的道:「姓肅的,你給我站住。」
  話聲出口,揮手一掌,拍了過來。
  蕭不二雙肩一聳,嘻嘻的笑道:「乖乖,陰風掌,小可受不起。」身形一旋,從他身邊擦過,伸手拍拍邙山鬼叟肩膀,輕笑道:「老朋友,你要打架,小老兒可替你找個人來。」
  邙山鬼叟沒想到他這般滑溜,心頭大吃一驚,急急往後躍退。
  蕭不二已經提起喉嚨,尖叫道:「喂,唐小哥,快來,這裡有人找你打架。」
  唐繩武和第一個毒人力持百招,累的一身大汗,此時毒人已經躺臥下去,他拭了把汗,正待朝申借嬌撲去,一聽蕭不二拉著嗓子尖叫,就雙腳一頓,朝蕭不二飛縱過去。
  蕭不二指著邙山鬼叟說道:「小哥,我把這老鬼交給你了。」回首朝邙山鬼叟嘻嘻一笑道:「小老兒失陪了。」扭著屁股,轉身就走。
  邙山鬼叟臉長如驢,手中執著一柄尺半長的化血金刀,嘿嘿笑道:「姓蕭的,你想走麼,可沒有這麼容易。」
  蕭不二咦了一聲道:「小老地已經給你找了個喂招的人,你攔我作甚?」
  身形一側,輕巧的閃了出去。
  唐繩武短劍一招「疏影斜橫」,斜劃而去,口中喝道:「蕭老丈只管走,這人交給在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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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36:45 |只看該作者
  他手中雖是一柄短劍,但一劃之勢,居然寒風如電,嘶然有聲,把邙山鬼叟逼退了一步。
  這一下可把邙山鬼叟朱友來看的凜然一驚,暗道:「這小子年紀輕輕,那來這等高絕的劍招?」
  原來後繩武取下面具,不過是十五六歲的童子。
  邙山鬼叟驚詫之除,慘綠色的目光一轉,朝身後八大鬼徒揮手喝道:「你們還不給我攔住他。」
  八名鬼徒身形晃動,八條鬼影像流星追月般朝蕭不二身後追來。這片山坡,地方並不遼闊,雙方雖分作幾處動手,也就在山坡之上。
  和谷靈子動手的第二個毒人,武功極高,拳掌工夫,甚為精婦,兩人徒手相搏,打了三百多招,依然殊倆相稱,不分勝負。
  蕭不二身法何等快速,八個鬼徒和地差了五六丈遠,那想攔截得上,因此只是緊追不捨,蕭不二一下欺到了第二個毒人身後,腳下微一停頓,回頭望望八人,一窩風般造了過來,心中暗暗好笑,舉起如意金絲,猛向第二個毒人背上抽了一鞭。
  他欺到毒人身後之時,早已提攝真氣,不讓弄出一點風聲,第二個毒人武功雖高,總究心志被迷,反應較鈍,此時一味的和谷靈子拚搏,不妨身後有人。
  蕭不二的如意金絲又細又軟,他又存心弄鬼,這一記猛力抽在毒人背上,就像一條皮鞭,抽的毒人火辣辣生疼,口中厲嘯一聲,捨了谷靈子,候地轉過身來!
  蕭不二何等滑溜,早就使了一記「移形換位」,隨著毒人身後轉了過去。
  第二個毒人這一轉身,正好遇上八個鬼徒,相繼追到,他和谷靈子連拚了三百招,早已打得凶心大發,蕭不二這一記,又拍的他背上甚是疼痛,那還客氣,口中又是一聲厲嘯,揚手一掌,凌空劈去。
  但聽「砰」的一聲,掌風劈上了當先一個鬼徒,連哼都沒有哼出,一個身子就直摔出去一丈來遠。
  第二個毒人一擊得手,不禁大喜,那還怠慢,身形一縱而起,直向七個鬼徒撲去。
  這一下真像是虎入羊群,手掌連揮,近拍遠劈,不過眨眼工夫,邙山鬼叟門下八大鬼徒,悉數被他「劈空掌」打到地上。
  這真是最痛快的搏鬥,第二個毒人和谷靈子連拚三百招,設分勝負,蹩著的一肚子怒火,這回總算全出清了!他縱然心志被迷,但遇上痛快的事,還是會笑的,只是笑得傻,笑得淒厲而已!
  蕭不二就在等他的笑,身形一晃而至,把手中藥丸,一下塞入第二個毒人的嘴裡。
  岳小龍和陰陽手馬飛虹各以上乘內功相搏,轉眼之間,已打了三五個照面,盤龍劍,太極圈,各展所學,盡力求變,都想以奇奧拓術,制服對方,因此在劍尖,金圈以上,也都貫注了極強的內力,雙方出手搶攻,勢道雖極凌厲,卻不聞劍圈相觸之聲,但兩人舉手投足,莫不殺機隱伏,只要對方稍一疏忽,頓有殺身之危!
  這樣又打了二十幾招,岳小龍暗暗震驚:「自己連使殺著,居然佔不到馬飛虹半點上風!」突然劍眉一揚,大聲喝道:「馬飛虹,看你還能接我幾招?」
  馬飛虹陰笑道:「老夫聽說你北嶽求師,原來不過如此。」
  岳小龍不再答話,右脆連振,劍勢驟然一變。但見盤龍劍開合之間,劍芒暴長,一道道的青光,有如匹練橫飛,長虹經天,繞著馬飛虹金圈光影,揮灑而來。
  馬飛虹久經大敵,看出利害,但覺岳小龍這幾手劍法,大開大合,氣勢宏壯,尤其每一劍上,都含蘊著森森劍氣。重逾千鈞,心頭大為震駭,左手太極圈漾起一片金影,護住全身,向後疾退三步。
  岳小龍寒星似的雙目,精光陡射,朗聲喝道:「馬飛虹,你還想走麼?」
  人隨聲過,唰的一劍,青芒如電,跟著劃去。
  馬飛虹馬臉上流露出陰隼狂厲的笑容,尖聲道:「你來的好!」
  左手一排,太極圈迎著劍光砸來。雙方勢道均快,但聽鏘的一聲,劍圈交擊,金留下面半環,突然分開,噴出一黑一黃兩股毒水,筆直朝岳小龍身前灑來。
  原來陰陽手馬飛虹這只太極圈,乃是經巧匠特製,圈心中空,滿儲毒水。
  岳小龍突見毒水射來,似乎微感意外!但這驚愕之色,只在他臉上一現之後,立即消失不見,右手仗劍,凜立當場,不退不避,只用左手衣袖,在頭臉前輕輕揮動了一下。
  那兩股毒水,灑到岳小龍衣衫之上,很快就往下流落,只聽山石上起了一陣「滋」「滋」之聲,石地上頓頭被蝕腐的焦痕斑斑,但岳小龍身上卻是絲毫無恙。
  原來岳小龍身上這件長衫,是虎嬤嬤特地替他用天蠶絲織成的,不畏刀劍暗器,是以毒水灑上了,也絲毫無損。
  岳小龍劍眉陡堅,冷笑道:「馬飛虹,你居然使出這等惡毒之物,但可曾傷得了我麼?」突然欺近過去,大喝一聲道:「岳某今晚饒你不得。」
  揮手一劍,劈了過去。但見劍芒暴長,朝馬飛虹身前直射而去。
  馬飛虹眼看自己精心設計的毒水,還傷不了岳小龍,心頭方自一驚,眼看精光耀目,當面射來!
  劍光未至,一股森森劍氣已然直泛肌膚,自知決難硬接,匆忙之間,一抖左手,太極圈脫手飛出,竟向那電射而來的青光迎擊過去,雙足一頓,急急向後縱躍。
  要知岳小龍被他太極圈中暗藏的毒水,灑到身上,心頭大為忿怒,這一劍殺機已動,勢道奇猛!但聽「卡嚓」一聲,馬飛虹脫手飛出的金圈,和劍光一接,立被劈作兩半,墜落地上!
  劍勢並未稍停,化作了一道匹練,直向馬飛虹追擊過去!
  馬飛虹做夢也想不到岳小龍刻上造詣,竟然已到了馭劍傷人的境界,一時驚駭失措,那裡還顧得自己是黑衣堂堂主的身份,百忙之中,身形就地一滾,使了一記「懶驢打滾」,順著山坡,骨碌碌碌滾出一丈來遠。
  岳小龍殺機已動,那還容地逃出手去,雙足一點,劍光指定了馬飛虹,劍先人後,人如電射,追撲過去。
  就在此時,山坡前忽然飛墜一道入影,放過約飛虹,閃身擋住了去路,大袖一揮,朝前推出。
  岳小龍劍先人後,來勢何等快速?堪堪追到,陡覺眼前人影一閃!
  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一股無形潛力,已如潮水般朝身前湧到!
  這一股罡力,視之無形,但卻有如一堵銅牆,橫互前面,不但無法衝過去,而且和自己長劍驟一接觸,自生震力,自己手中一柄軟劍,竟然被震彈得彎了過來!
  岳小龍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身形一側,順勢從旁閃開,抬目望去,只見自己面前不遠。站著一個背負長劍的藍袍道人!
  這藍袍道人生得紫臉濃眉,連鬢黑鬚,黑夜之中,雙目精光熠熠,宛如兩點寒星,也正在打量著自己!
  岳小龍驟睹此人,心頭暗暗一緊,忖道:「會是他!」
  原來這藍袍黑鬚道人,就是北嶽會仙府總管張寒生;
  馬飛虹從岳小龍刻下滾出,驚魂甫定,一躍而起,瞧到救自己的竟是總令主張寒生,不禁大喜過望,神色一恭躬下身去道:「若非總令主寫到,屬下早已傷在姓岳的小子劍下了。」說到這裡,忽然湊上一步,餡笑道:「這小子就是綵帶門少門主岳小龍。」
  張寒生微微頷首,目注岳小龍,陰笑道:「小子,你還認識老夫麼?」
  岳小龍冷冷道:「張總管居然當上了銅沙島總令主。」
  張寒生只是打量著他,一面道:「小子,你從南宮老鬼手裡學會了『同心劍』麼?」
  岳小龍凜然道:「不錯,在下當日和拙荊遠上北嶽求藝,就是為了對付銅沙島一干妖邪……」
  張寒生道:「很好,你母親也在島上,你還是隨老夫去吧!」
  岳小龍聽他提到母親,不覺心頭一凜,急急問道:「你們把家母怎樣了?」
  張寒生陰笑道:「你不是已經見過了麼?她就在島上好好的活著。」
  岳小龍想起那天的情情形,娘神情呆滯,一舉一動,有如僵月一般。但覺心頭熱血沸騰,不禁噴目喝道:「你們可是把家母迷失了神志?」
  張寒生道:「老夫答應帶你同去,你不是就可以看到令堂了麼?」
  岳小龍道:「你說的話,算數麼?」
  張寒生道:「老夫身為無名島總令生,說過的話,自然作數了。」
  岳小龍道:「有什麼條件?」
  張寒生洪笑道:「你隨老夫同去,到了島上再說不遲。」
  岳小龍還沒開口,只聽假分田布衣的二郎神丁守福站在不遠處,以「傳音入密」說道:「少門主不可上當,千萬去不得。」
  張寒生突然回過頭去,目中寒芒電射,直向田布衣投去,沉聲道:「你說什麼?」
  「傳音入密」施為之人,必須有精深內功,練音成絲,出我之口,入彼之耳,旁人縱然近在咫尺,也無法竊聽。
  丁守福聽張寒生回頭喝差別,心下不禁大驚,暗道:「只有練成天耳通的人,才能聽到別人傳音入密的語絲,此人一身修為,當真非同小可!」心念一動.一面慌忙躬身道:「屬下沒有說話。」
  張寒生沉哼道:「老夫明明聽你和他說話。」
  丁守福惶恐的道:「屬……屬下真的沒有……」
  張寒生沒去理他,回過頭來朝岳小龍問道:「如何?你想好了麼?」
  岳小龍道:「在下覺得張總管此舉.似乎另有用意?」
  張寒生一陣嘿嘿乾笑,道:「不錯,老夫可以讓你母子見面,唯一的條件,是你交出『同心劍譜』來。」
  岳小龍道:「在下要是不答應呢?」
  張寒生道:「老夫面前,你小子別無選擇的餘地。」
  岳小龍霍然後退半步道:「你要和在下動手麼?」
  張寒生哂然道:「你和老夫動手,還是束手就縛的好。」
  岳小龍雙目放光,敞笑一聲,道:「在下如能擒下總令主,大概可以交換家母的了。」
  張寒生點頭道:「足足有餘,問題只是你小子如何擒得老夫?」
  岳小龍道:「擒你何難之有?」
  突然身形一側,直欺過來,左手一揚.使了一記虛招,右手三個指頭,已經搭上了張寒生左手脈腕。
  這第一把上,他就使出了楊公忌的「亂石穿空」身法,和奕仙樂天民的「擒拿手」,兩種奇學,並在一把上使出,果然奇妙莫測!
  張寒生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但也沒見過這等奇奧手法,但覺左手脈腕一緊,已被岳小龍一下扣住,心頭不覺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使的是什麼手法?」一面呵呵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
  左手輕輕一揮,朝外丟出。在他想來,這一丟手,至少也把岳小龍摔出一丈來遠,那知手腕一震,但覺岳小龍三個指頭,有如鐵精一般,緊扣脈門,這一丟之勢,只是把對方丟得腳根離地,但隨即站住了椿,三個指頭,卻絲毫沒松。
  張寒生不禁又是一怔,迅速忖道:「這小子三年工夫,一身功力,居然練到這般精純!」心念一動,正待加重幾分力道,朝岳小龍逼去!
  突覺岳小龍手腕一震,抓著自己脈門,朝外丟出。
  當然憑岳小龍的功力,和張寒生數十年修比,總究還差上一截,但他這一丟手,居然也把岳張寒生丟得腳跟離地!
  岳小龍扣著對方脈脫,無法把張寒生丟出,張寒生同樣沒有法子摔得開岳小龍三個指頭。
  雙方全都感到暗暗吃驚,一時之間,竟然相持不下。要知這等內力相拼,雙方同時貫注內力,優勝劣敗,絲毫不能勉強。岳小龍雖在會仙府學得玄門正宗內功,總究為時尚淺,和張寒生數十年苦練的功力相比最後落敗的,自然是岳小龍無疑。
  就在此時,突然微風一颯,一條人影,一下欺到張寒生身後,駢括如戟,閃電般朝他背後「脊心穴」上點到!
  這一看出手奇快,站在邊上的馬飛虹睹狀大驚,暴喝一聲:「田布衣你瘋了!」
  舉手一掌,劈空擊去。
  原來那人正是假扮田布衣的丁守福,他看岳小龍一動上手就扣住張寒生脈門,心頭又驚又喜,但轉眼之間,發現兩人竟然拚上內力,不由心頭狂駭,一時顧不得洩露行藏,欺身過去,一指朝張寒生背後點出!
  這一指,他用上全身力氣,但聽「撲」的一聲,手指點在張寒生背上,恰好鐵石一般,中食兩指,幾乎折斷,心知不好!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但聽張寒生大笑一聲,身形陡然一震,兩條人影,猶如斷線風箏一般,一前一後,飛震出一丈來遠!
  原來岳小龍三個指頭雖然刁在張寒生脈門,但卻像黏在他手腕上一般,要想放手,都已無法放開,只得運起功力,和他全力拚搏,臉上已然隱現汗水。心中雖然大感震驚,但卻不敢絲毫鬆懈……
  就在此時,便覺一股大力傳了過來,一下把自己震彈出去。
  張寒生大笑未落,人如天馬行空,緊接著飛撲過來,洪笑道:「小子,你就是學會『兩儀玄功』,也只不過皮毛而已!」
  身子凌空,一腳踢了過來!
  這一腳奇快無比,奇幻無比,所取部位,竟是「氣海穴」,「氣海穴」若真要被他踢中,一身功力就盡廢了。
  岳小龍知他一身武功,非同小可,急忙使出「亂石穿空」的身法,身形向左跨出一步。說也真險,但聽「呼」的一聲,一道腳影,擦身而過,只是分毫之差,就非被踢中不可。
  張寒生洪笑一聲道:「好小子,區區迷蹤身法,也在老夫面前施展?」呼的一掌,劈了過來。
  卻說田布衣(二郎神丁守福)一指點上張寒生「脊心穴」,一個人卻被震飛出去,一丈來遠。
  就在他堪堪站住,馬飛虹已然一驚而至,一張馬臉,陰沉沉的,目注田布衣,喝問道:「田總管;你居然敢出手偷襲總令主。」左手五指如約,猛向田布衣抓來,口中接著喝道:「你幾時和綵帶門有了勾結?你說!」
  丁守福揚手一指,直向他掌心點去,口中輕笑道:「兄弟投效銅沙島,馬堂主還在關外呢?」
  馬飛虹馬臉一沉,怒聲道:「田總管一向追隨班遠,難怪心有異志了。」
  丁守福大笑道:「馬堂主莫要忘了,你也是班遠技進來的,沒有班遠,齊教主會認識你?」
  馬飛虹聽的勃然大怒,喝道:「反了,你當老夫不能處置你麼?」搶手又是一掌,朝丁守福迎面劈來。
  丁守福輕笑道:「馬飛虹,你當田布衣怕了你麼?哈哈,那是你輕信田某了!」
  右掌一揮,硬接馬飛虹一掌。
  馬飛虹出身魔教,兩手練的是魔教陰毒功夫,如今右臂雖廢,他左手「陰風透骨掌」,仍然是不可硬接的。
  馬飛虹看田布衣揮掌硬接,心中暗暗罵道:「你明知我練的『陰風透骨掌』還敢硬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接得下去?」
  雙方一迎一往,掌勢奇快,但聽「砰」的一聲,兩掌接實。
  兩人卻同樣的岸立不動,誰也沒有後退半步。
  馬飛虹只覺對方掌力之強,幾乎不在自己之下,心頭微微一怔,陰笑道:「原來你早就準備和馬某動手的了。」
  原來一掌接實,他才發現田布衣手上,戴著鹿皮手套。
  丁守福嘻嘻一笑道:「馬堂主誇獎了,兄弟在你老哥手下,平日也總得提防一二。」
  馬飛虹怒哼一聲,喝道:「好.你再接老夫見掌!
  身形直欺而上,單掌揮處,接連攻出五把,這五掌,把勢連綿,快的如同一招,每一記都襲向要害大穴,煞是凌厲。
  丁守福使的是小巧功夫,騰挪閃移,退招進招,在馬飛虹連環劈擊的五掌之間,居然也指彈手揮;乘隙抵暇,還攻了五招。
  馬飛虹攻出五招,立即雙足一頓,後退數尺,沉喝道:「住手。」
  丁守福聞言停手,笑道:「堂主手下留情,兄弟這裡謝了。」
  馬飛虹臉色陰沉,一雙鷹目,盯注在田布衣臉上,沉喝道:「你不是田布衣!」
  丁守福笑道:「堂主說笑了,兄弟不是田布衣,那會是誰?」
  不虹道:「閣下易容之術,果然高明,連兄弟都被瞞過了,但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只要稍加留意,還會看不出來麼?」
  丁守福大笑道:「馬堂主果然厲害,就算兄弟不是田布衣吧。」
  馬飛虹道:「你究是何人?」
  丁守福雙手在臉上一陣亂援,笑道:「兄弟丁守福是也。」
  馬飛虹點點頭道:「原來是二郎神丁老哥,這就難怪把田布衣的舉止行動、聲音笑貌,都學得惟妙惟肖了。」話聲一落,接著問道:「丁老哥把田布在弄到那裡去了?」
  丁守福道:「田布衣是邋遢道士弄走的,兄弟也不清楚。」
  馬飛虹道:「很好,丁老哥混到兄弟堂裡來,為時已久,兄弟總不能讓一個外人,在黑衣堂來去自如吧?」
  丁守福道:「馬堂主要待如何?」
  馬飛虹道:「兄弟覺得咱們兩人,今晚只許有一個活著回去。」
  丁守福笑道:「馬堂主劃出道來,兄弟除了奉陪,大概別無選擇的了。」
  馬飛虹沉聲道:「不錯,丁老哥請。」
  「請」字出口,呼的一掌斜劈而出。
  丁守福早已蓄勢待敵,左掌一記「迎雲捧月」,架住馬飛虹攻勢,右手同時使了一招「火中取粟」,直指前胸。
  馬飛虹長笑一聲,讓開丁守福的攻勢,單掌掄飛,和丁守福搶攻,右腳配合手勢,連環飛踢。兩人交手五六個照面之後,已是掌影飛灑,兩條人影,修分倏合,難分敵我。
  再說岳小龍和張寒生連打十幾招之後,但覺張寒生掌勢如刀,自己連使「亂石穿空」身法,和奕仙樂天民的「擒拿手」,家傳「閃電掌」,滲雜使用,依然被逼險象環生,愈來愈難以招架。
  他自從出道以來,也不知遇上過多少強敵,只要施展「亂石穿空」身法,就能進退自如,但這回好像「亂石穿空」
  身法都失了效用。
  張寒生的掌勢,快速如電,鋒利如刀,不論你如何趨避,每一記都擦身而過,只要毫釐之失,就得被他立劈掌下。
  岳小龍除了拚命躲閃,幾乎連轉念頭都嫌不及,心頭不禁大是焦急,慕地大喝一聲,左手振碗一指,點了過去。
  他這一記正是天魔女韓仙子傳給他的「天雷指」,以他目前的功力,使將出來,果然威勢奇強。一縷指風,劃空生嘯,宛如晴天霹靂,隱挾風雷,朝張寒生轟擊過去。
  張寒生識得厲害,身形一閃,避了開去,口中洪笑道:「好小子.你倒是學了不少旁門功夫!」
  岳小龍左手點出一指,右手迅快的一按機簧,振腕發劍,但聽嗆然龍吟,盤龍劍寒光吞吐,從他身邊飛起。
  剎那間,幻出無數道劍光,宛如銀蛇亂閃,向四外迸射!
  寒光之中,響起岳小龍的喝聲:「你枉學了玄門武功,助紂為虐,為害江湖,就是邪惡中人。——
  這一招「青霓繞月」,氣勢極盛,頓時把張寒生通退了一步。
  岳小龍一招得手,立即展開「同心刻法」,長劍開合,劍光如江大河,滔滔出手。
  張寒生幾乎措手不及,被逼的連退三步,「鏘」的一聲,從背上抽出一柄闊劍,連封數招。目如寒電,凝注著岳小龍劍勢,沉喝道:「你使的就是同心劍麼?」
  岳小龍沉聲應道:「不錯,你此時快走,還來的及。」
  張寒生大笑道:「你當老夫怕了你麼?」
  手中闊劍閃動,幻出千百條精芒,迎戰過來。
  岳小龍身形略微左偏,側身進招,劍勢如魚龍蔓衍,霎時間,已經攻出了六七招之多。。
  招招奇正相生,虛實互見,任你張寒生劍勢凌厲,長劍依然不時突破他千百條劍光,直攻進去。
  張寒生雖然落敗,但在激戰之中,不時被岳小龍奇招突破自己劍光,心頭也暗暗驚凜不止,忖道:「此人不除,終是後患!」
  殺機一起,手中闊劍也立即加緊,使出了他生平絕學。
  這一戰,當真風雲色變,日月無光!在兩人周圍三丈方圓,全被劍氣寒光所籠罩,樹木摧折,山石飛捲,若是有人走進這三丈之內,立時會血濺當場,身首異處!
  這時,其他幾處,也都打的捨生忘死,難分敵我!
  蕭不二以極快手法,給四個毒人喂「還魂丹」,正好跌坐調息的黃衣堂主公孫壽昌,青衣堂主向遇春運功完畢,雙雙站起一眼瞧到蕭不二,當真是仇人相見,份外眼紅。公孫壽昌猛地直起腰來,一張紅臉,殺氣隱現,揮手從腰間掣出長劍,一步步逼了過來,口中喝道:「蕭不二,你過來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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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37:07 |只看該作者
  青衣堂主向遇春同時抽出了他的狹長細劍,跟著過來。
  蕭不二手中拿著那支如意金絲,兩隻豆眼閃動,聳聳肩道:「你們想兩打一。」
  公孫壽昌沉喝道:「胡說,憑你蕭不二,老夫一人就足夠料理了。」
  蕭不二朝向遇春一指,喀的笑道:「公孫堂主說的倒是好聽,你不要向堂主幫忙,他跟過來作甚?其實你們兩個一齊動手,把小老兒殺了,死無對證,有誰知道你們是兩個對付我一個?」
  公孫壽昌幾乎氣炸了心,回過頭去,說道:「向老二,你退開些,老夫今晚非把他活劈劍下不可。」
  向遇春怒哼一聲道:「姓蕭的,不管你如何說法,今晚你反正難逃一死!」
  他語氣之中,咬牙切齒,把蕭不二恨之入骨。
  蕭不二大聲道:「向老二,你敢瞧不起我,小老兒縱然不濟,也是一派之主,你們兩個混了一輩子,也不過是假齊天表手下,算得了什麼?」
  向遇著冷哼道:「你是那一門派?」
  蕭不二搖頭晃腦,得意的道:「小老兒是紫煞門主……」
  他一直以紫煞門主自居,假話說久了,居然也煞有其事,和真的一般!
  公孫壽昌逼近他面前,沉喝道:「蕭不二,你準備好了麼?」
  蕭不二慌忙後退一步,左手往前一擋,搖了兩搖,道:「慢來,慢來,小老兒還有一句話要說。」
  公孫壽昌道:「什麼事?」
  蕭不二道:「向老哥站在這裡,虎視眈眈的,說不定會給我一記冷劍,小老兒有些不放心。」
  公孫春昌道:「老夫要向老二退開,你總可以放心了。」一面說道:「向老二,你退遠些。」
  蕭不二道:「不成,他這時退開了,咱們一旦動上手,他不會再過來?」
  向遇春怒道:「你把兄弟看成何等樣人?」
  蕭不二還是搖頭道:「世風日下,人心難測,有許多人,明明衣冠楚楚,就是一肚子男盜女娼……」
  向遇春目射凶光,長劍一論,怒喝道:「你找死了。」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看,我小老兒和公孫老哥還沒動手,你就躍躍欲試了。」
  公孫壽昌不耐道:「向老二,不用和他嚕嗦了。」
  向遇春正待後退。
  蕭不二叫道:「向老哥別走呀!」
  向遇春怒惱已極,哼道:「你還有什麼後事要我辦的?」
  蕭不二道:「不,你老哥就是退下去,我也不放心,這樣吧,小老兒給你找個對手,活動活動筋骨,你看如何?」一面回頭叫道:「谷老哥,你也別閒著,小老兒已經給你找到對手啦!」
  谷靈子大笑道:「這位向老哥,兄弟早就領教過了。」
  蕭不二不悅道:「領教過難道就不可以再領教了,反正閒著不也就是閒著?」
  谷靈子含笑抱拳道:「向老哥是否有意賜教?」
  向遇春領教過谷靈子的毒功,但人家已經指名叫陣,自己身為青衣堂主,總不能示弱,望了谷靈子一眼,嘿嘿輕笑道:「谷老哥毒功入化,兄弟欽佩的很,谷老哥有意賜教,兄弟自是樂意奉陪。」
  蕭不二喜道:「這不就結了麼?這麼一來,小老兒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說到這裡,左手拗得彎彎的如意金絲,手指突然一鬆,「咻」的一聲,朝公孫壽昌面門擊去,口中笑道:「咱們現在可以動手啦!」
  他手中這根鐵絲,又細又軟,彈力很強,他隨手一送,雖是漫不經意,其實早就蓄勢待發。這一送,快如閃電,真要被鐵絲彈上,可也不是玩的!
  公孫壽昌不防他會在說話之時,驟然出手,連封架都嫌不及,急忙後退半步,還未來得及發劍。
  蕭不二一記虛招,就把公孫壽昌逼退半步,那還容他出手,身形一欺而前,喀的笑道:「公孫老哥這般客氣,小老兒有僭了。」
  他是出了名的賊祖宗,身法手法,何等快捷,說話聲中,手中如意金絲早已刷的出手,打的又快又急。
  他手上雖然只是一支二尺來長的細鐵絲,但出手招術,使的卻是一套奇詭精妙的劍法。這一使展開來,有如一柄軟劍,「咻」「咻」細嘯聲中,居然迸發出嘶嘶劍氣,鋒鏑逼人!
  公孫壽昌被他一連幾招,逼得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心中更是凜駭無比!他一生練劍,自然立時發覺蕭不二使出來的是一套奇奧的劍法,但每一招都像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看來看去,竟然猜不出他是何來歷?
  思索之際,迅快的後退數步,長劍一擺,閃起了點點寒芒,陡施反擊。但聽一陣陣金鐵輕震格開蕭不二如意金絲。突見呼的一聲,蕭不二左手一掌.直向自己肩頭拍了過來。
  這一掌來的十分怪異,公孫壽昌正待借勢反擊,萬萬料不到有此一掌,一時不得不向旁躍開去。
  蕭不二嘻的笑出聲來.道:「公孫堂主,怎麼好好的又躍開去了?」
  身形一軟而上,唰的一聲,如意金絲當胸點去。
  公孫壽昌被他挑撥的滿腔怒火,陡然大喝一聲,挺動長劍,直攻過來。他練劍數十年,劍上造詣原極精湛,此刻含憤出手,劍勢如迅雷忽發,寒光流動,有如匹練般席捲過來,威力十足。
  蕭不二仗著「劍掌十三式」,劍掌同施,在對方一片硬打硬攻的劍影之中,忽攻忽守,還是綽有餘裕。
  這時向遇春和谷靈子也早已動上了手。向遇春早已領略過谷靈子的毒功,他手中握著長劍.豈肯捨劍不用,和谷靈子徒手相搏?是以一上手就聲明要和谷靈子在兵刃上決一勝負。
  谷靈子說的好:「老夫一生從不使用兵刃。閣下只管發招,老夫徒手奉陪就是了。」
  於是兩人一個使劍,一個使掌,展開了搏鬥。
  另外幾處,申惜嬌和追風雁葛飛白、遭逢春二人,也已拚鬥了三百多招。她雖精於用毒,葛、曹二人,本來就是毒人,毒對他們,已失去了效用,只好用真功夫對敵。只見她一柄黑招扇,飛灑開來,幻出了千百條黑龍,把式辛辣,記記都是指劃人身要害。
  但追風雁葛飛白一柄長劍,展開點蒼劍法,輕靈穩健,在九大門派中,葛飛白原是傑出的年輕高手。加上曹逢春是山西快刀王曹老福的兒子,一手快刀;在武林中別創一格。素以刀發如風,迅快著稱。
  他此刻手中使的雖是一柄長劍,初上來時,還有些蹩扭,但時間一久,漸漸也使慣了,配合葛飛白,進退攻守,無懈可擊。
  這三人,申惜嬌雖是略佔上風,但要擊敗二人,可也並不容易。
  唐繩武獨戰邙山鬼叟,他使的一套劍掌,和蕭不二同出齊天震所傳,施展開來,猶如靈蛇亂閃,變幻莫測。加上左手「黑煞掌」,發如迅雷,使人防不勝防。
  邙山鬼叟在江湖上也算得一門之主,如今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子手裡,一柄化血金刀竟然縛手縛腳,大有施展不開之感。
  再過去,是馬飛虹和丁守福一對。
  他們二人沒有使用兵刃,各以徒手相搏,馬飛虹出身魔教,算來還是天魔女韓仙子的師兄,掌上功夫,明毒無比。丁守福則是昔年綵帶門的左右護法,功力老到,尤以小巧功夫見長。
  兩人這一場拚搏,倒真是棋逢敵手,掌風人影,打的難分難解。
  綜觀千毒谷這片山坡上,大家捉對廝打,雙方強弱互見,一時之間,真難分得出誰勝誰負來!
  但就在大家激戰之中,獨鬥對方主腦人物——總令主張寒生的綵帶門少門主岳小龍,這時卻已連遇險招,情勢大是不利!
  原來岳小龍自從使出「同心劍」,盤龍劍大開大合,氣勢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七八把功夫。就逼的張寒生步步後退,無從還手。
  須知張寒生身為北嶽會仙府總管,一身武功,放眼武林,足以當得數一數二的高手。不然,無名島也不會請他坐上總令主的寶座,地位還在四大堂主之上,公孫壽昌、向遇春等人,又豈肯心服?
  他雖被岳小龍劍劍緊逼,屈居守勢,一柄闊劍,護住全身,但他炯炯雙目,卻緊盯在岳小龍劍上,絲毫不肯放鬆。
  這樣又打了二十來招,他守護謹嚴,岳小龍的劍光,卻不時突破他闊劍的封鎖,乘隙攻入,每每逼的他向後退卻。他雖在步步後退,但這一陣工夫,終於他找出了岳小龍的致命弱點!要知「同心劍法」,雖是恆山會仙府不傳之秘,博奧精深,世罕其匹;但這套劍法,必須合籍雙修.雙劍合壁,才能相輔相成,配合綿密,發揮威力。
  岳小龍這三年來,雖是專心勤練.精益求精,對每一招劍法的精微變化,都能瞭然於胸,得心應手,但一個人單獨使展,總究缺少配合,對付江湖上一流高手,隨手揮灑,寥寥幾劍,已足以克敵致勝,所向披靡。若是遇上張寒生這樣出身玄門正宗,武功已達上乘境界的超級高手,如若不能在一二十招之內,把對方解決,時間一久,沒有不露出破綻的。
  張寒生當了二十年會仙府總管,對天下武學,莫不瞭如指掌,他和岳小龍打了三十把之後,已然發現岳小龍使的這套劍法,雖是精奧絕倫,令人無從破解,但仔細看去,總似缺了些什麼。
  好像岳小龍放不開手,未能把劍法威力,發揮出來,因此在自己每遇險招,明明已經無法化解,卻都能從他劍鋒空隙中,脫出險境。
  「既有空隙,就必有可乘之機!」
  高手過招,有不得一絲空隙,張寒生有此意念,再一細瞧,就發現岳小龍每一劍都是側身進招,劍勢偏向左側,他的右邊,無形之中,就成了空門。
  他有此發現,登時大笑一聲,振腕發劍,這一下蓄勢已久,劍出如風,拍發連環,記記都攻向岳小龍右側,緊緊迫擊而上。
  「同心劍」是一套雙劍合壁的劍法,岳小龍的右側,該有凌否仙互相配合,奇正相生,使他無須顧到側面。
  這回張寒生攻他右側,正是他劍勢顧不到的地方,一連幾招,就逼的他忙不迭的回劍自保。
  剎那之間,形勢大變!
  岳小龍本來魚龍蔓衍,變化奇幻的劍勢,此刻突然大見減弱,許多地方,已可看出他施展不開,先機盡失,被張寒生搶佔了主動之勢。八九拍下來,岳小龍的形勢,更見不利,本來鋒芒如電,凌厲無匹的劍勢,這會好像處處受制於人。
  張寒生的闊劍,寒芒吞吐,記記都突破自己護身劍光,乘虛而入,除了忙於封架,幾乎無法還手。
  張寒生狂笑道:「小子,你還是乖乖的放下兵刃」隨老夫回無名島去的好。」
  岳小龍道:「無名島岳某自然非去不可,但不是放下兵刃由閣下擒去的。」
  張寒生道:「小子,老夫好言相勸,也是看你年紀輕輕,上有老母,下有嬌妻,死在老夫劍下,豈不可惜?」
  岳小龍怒喝道:「岳某縱然不敵,閣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張寒生喝道:「好小子,你自己心裡明白,還能接的老夫見劍,」
  岳小龍自然明白,自己使出「同心劍」還不是他的對手,今晚確實大是棘手,心念轉動,墓地大喝一聲,左碗一振,揚手一指點了過去。
  但聽「轟」的一聲,「天雷指」一縷指風正好撞上張寒生的闊劍!
  這一下岳小龍蓄勢而發,用上十成指力。
  張寒生不防他會在劍法受制之際,冒險發招,一柄闊劍突然一震,被他指風蕩了開去!
  岳小龍眼看一擊得手,豈肯錯過機會,盤龍劍一招「怒龍攫珠」,劍如閃電,直向對方咽喉刺去。他已知道「同心劍」單獨使用,無法兼顧右側,趁勢變招,又使出家傳的「閃電劍法」來。
  一劍出來,第二劍,第三劍,連續刺去!
  張寒生和他打了半天,難得發現他「同心劍」的破綻,正專心一志找他右側下手。
  岳小龍突然變把,「閃電劍法」雖然不如「同心劍」精深博奧,但右側的破綻,卻立時彌補上了。
  但平心而論,張寒生武功修為,勝過岳這幾劍快攻,倒也居然把張寒生適退了兩步甚多,岳小龍唯一能勝他的,只有一套「同心劍法」。「同心劍法」有了破綻,其他武功,又豈是張寒生之敵?
  因此,岳小龍只能出其不意,才能把張寒生道退,時間稍長,漸漸又落了下風。
  張寒生仗著極世功力,和他發如旋風的劍勢,數招之後,劍上功力,已化成一道具有極大吸力的匯漩渦流,大有把岳小龍捲入其中的氣勢I
  岳小龍咬緊牙關,奮起全力,使出了一身本領,「同心劍」單獨使用,既有破綻,索性化整為零,滲雜在「閃電劍法」中使用。
  再加上他左手急而「天雷指」,忽而「擒拿手」,忽而「閃電掌」,再配合著「亂石穿空」身法。凡是拿得出的東西,都使出了!
  這樣在張寒生凌厲劍勢之下,勉強又走出了十幾個照面。
  這十幾個照面,岳小龍已鬧得圖窮匕見,汗流使背,自己已經感覺到這是最後的掙扎了。無論如何再也支撐不過十招。因為對方實在太強了,自己能夠運用的力量,已經全用了出來。
  此刻沒有他思索的時間,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自然更談不上見招拆招,只是把自己學過的東西,手揮掌舞,胡亂的使出。
  對方劍上的吸力,愈來愈盛,形成了一道旋轉的洪流,緊緊裹來!自己就像在洪流中掙扎,隨時都有滅頂的可能。
  戰場上,大家都在捉對廝殺,千毒谷這邊的人,有的殺成平手,有的雖然略佔上風,戰爭似乎已陷入膠著,沒有一個人能抽出身來,支援岳小龍,就是趕過來,只怕也沒有人能是張寒生的對手。
  離這片戰場不遠的山腰處,有一塊聳立的大石。
  大石上,端坐著一個身穿大紅道袍,身材矮小的老道人。
  那道人在月光之下,看去生得長眉鳳目,臉色白潤,胸前飄著五給髯,有如蒼松古月,道貌岸然。
  在老道人邊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身勁裝,背插雙創,鬢邊還帶著一支白通草編的素花。這時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霎不霎盯注在山坡戰場之中。
  只聽她忽然開口問道:「師傅,你老人家不是說這人使的劍法,舉世無雙麼?怎麼他還會落敗呢?」
  矮小巷道同樣睜著一雙炯炯目光,直注戰場,一手撫鬚,沉吟道:「奇就奇在這裡,此人劍法,已經相當熟練,只木知手創這套劍法的人,既然想得出如此奇妙的劍招,何以會留下這許多破綻?」
  小姑娘道:「這套劍法,比師博傳給我的如何?」
  矮小老道搖搖頭笑道:「為師傳你的劍法,雖已足可傲視武林,仍然不能與此人使的相比。只可惜他這套劍法,似已不全,若由為師稍假時日,替他補上幾招,庶可立於不敗之地了。」
  小姑娘喜道:「師傅,你老人家替他彌補破綻,他一定會高興死啦!」
  矮小老道笑道:「那可不一定,他這套劍法,雖有殘缺,但你怎知他肯把劍法交給為師過目?」
  小姑娘被披嘴道:「他有什麼不肯的,你老人家替他補上幾招,不是更完美了麼?」
  矮小老道微微歎道:「有許多人寧願抱殘守缺,秘技自珍,不肯讓它流傳下來,以致多少曠世奇學,因此失傳……」說到這裡,口中忽然輕咦一聲,道:「奇怪了,這小子武功倒是複雜的很!」
  小姑娘道:「師傅,你說什麼?」
  矮小老道伸手一指道:「你看,他既會魔教『天雷指』,又會岳家『閃電劍法』,楊公忌的『七星遁』,還有奕仙樂天民『補風捉影』,這小子從那裡學來這許多東西?」
  小姑娘道:「他會了這許多武功,本領一定很大了。」
  矮小老道頷首道:「這些人的武功,只要學會一種,就可稱雄江湖,罕有對手,但用這些東西,來對付他眼前這個藍袍道人,是不夠的。」
  小姑娘道:「藍袍道人有這麼厲害嗎?」
  矮小老道:「不錯,此人一身玄門正宗工夫,已臻化境了。」
  小姑娘道:「他比師傅如何?」
  矮小老道笑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這個如何比較?」
  小姑娘小嘴一呢,氣造:「武功自然要比較的了,徒兒是問你老人家,如果和他動起手來,誰勝誰敗?」
  矮小老道一手拈髯,笑道:「一定要分勝負,為師也許可以略佔上風。」
  小姑娘這才回嗔作喜道:「這就是了,徒兒就不相信他還會勝得過你老人家。」
  矮小老道全神凝注戰場,低聲道:「不好,這小子這一把定然接不下來!」
  伸手取起一粒石子,屈指朝山下彈去。
  張寒生闊劍如飛,已把岳小龍圈入一片劍影之中,驀地一劍,朝岳小龍左肩刺去。這一劍快的出奇,岳小龍此時還手無力,封架不及,眼看正要刻上!
  「叮!」張寒生只覺掌心一震,劍勢突然蕩了開去!
  激戰中的兩人,誰都不知道這一劍的忽然盪開去,是矮小老道出手相救,因為雙方攻拒之勢,都十分快速。
  岳小龍左手,又忽指忽掌,夾雜施展。因此張寒生只當這一劍,是被岳小龍推震出去的。岳小龍也只當張寒生中途變招,誰也沒去仔細思索。
  這樣又打了四五個照面,岳小龍已是愈來愈不濟了,在對方一片劍影之中,手足無措,劍法更是凌亂!
  張寒生大笑一聲道:「小子,你該躺下來歇息了!」
  唰的一劍,朝岳小龍脅下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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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39:21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邪不勝正

  岳小龍已擠上了命,急急回劍自保,揮手封出,但聽「噹」的一聲,張寒生這一劍竟然勢勁力沉。自己劍尖,明明已經封住,但對方劍上,似有無窮吸力,把自己長劍牢牢吸住,那想架得動分毫。闊劍劍尖,寒芒吞吐,已經快刺上衣衫,岳小龍奮起全力,就是封格不開。就在此時,又是「叮」的一聲輕響,張寒生但覺手腕大震,劍尖一歪,又被撞的震盪開去。
  岳小龍只覺對方劍上吸力突然消失,雙劍一分,兩條人影也同時倏然分開。
  張寒生心頭暗暗摘咕,雙目如電,向四外迅速掃動,卻又不見一點徵兆。
  他兩次被人震歪劍尖,不由的激發凶心,大笑一聲:「姓岳的小子,老夫原打算把你生擒回去,你小子非要死在此地不可,老夫就成全你吧!」
  喝聲中,闊劍掄動,飛捲而出,剎那之間,劍影如山,排空湧到,話聲方落,已然連攻出一十二劍之多。
  這一輪急攻,劍刻都指向岳小龍身上大穴,只要出手稍慢,身上就得戮上一二十個窟窿。但就在此時,奇事也跟著發生!
  張寒生一輪劍影堪堪出手,只聽接連響起一十二聲「叮」「叮」輕震,張寒生刺出的一十二劍,每一劍都被撞歪!
  張寒生心頭不禁一怔,疾退二步,厲聲喝道:「何方高人,在暗中戲耍老夫??
  只聽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咭的笑道:「是我。」
  黑暗中,飛快的閃出一條人影。
  張寒生目光如炬,已看清來的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素衣少女,不覺的怔了一怔,問道:「方纔連震開老夫長劍的,就是你麼?」
  素衣少女眨動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點點頭道:「自然是我了。」
  張寒生大笑道:「小姑娘,你能接得下老夫一劍?」
  素衣少女道:「你不信,就刺我一劍試試!」
  張寒生道:「老夫當真不信!」
  說罷,闊劍一舉,緩緩刺出。
  素衣少女咭的笑道:「你看清了!」
  纖指一圈,中食二指,屈指彈出,她這屈指輕彈,只是虛空作勢,既無指風,也不見如何奇妙?但張寒生緩緩刺來的劍尖,卻適時響起「叮」的一聲輕震,立被撞開尺許光景。
  張寒生目中寒芒飛閃,大笑道:「小姑娘,你身後果然另有高人,快叫你大人出來。」
  素衣少女「鏘」的一聲,從身邊抽出長劍,說道:「我說沒有人,就是沒有人,不信,咱們劍上較量較量。」
  一面回朝岳小龍道:「快來呀,我幫你打右面,你就不會有破綻留給他了。」
  突然欺身而上,唰的一劍,朝張寒生刺了過去。
  岳小龍不知這少女是誰,心中還在猶豫!
  張寒生大笑道:「好,好,老夫打了小的,不怕你家大人不出來。」
  闊劍輕輕一撥,封開素衣少女劍勢,右手一送,迅速的倒過劍來,一記「授人以柄」,劍柄朝素衣少女左肩「肩井穴」上打到!
  這一著快逾閃電,眼看素衣少女就要被他擊中,岳小龍見她現的第一招上,立遇險招,只好大喝一聲,縱身而上,揮手發劍,一道寒光,直取張寒生右脅。
  素衣少女左肩一偏,身形疾轉,左掌刀立,朝張寒生手肘推出,身形同時斜飄而起,一腳朝張寒生後腰踢來。
  這幾下動作,都是快如星火,張寒生的本意,原也只想擒下素衣少女,逼出她身後的人來。
  那知素衣少女立掌如刀,來的十分怪異,不僅一下化解了自己這招「授人以柄」,而且她這一腳踢的更是離奇。擁有踢人之時,身子歪斜的?這樣還有什麼力追?但張寒生卻並未輕視她這一踢,因為這一腳,比她出手化解自己「授人以兩」的那一掌,更來得怪異!
  恰好岳小龍那一劍,也正在此時遞到,張寒生在左右受敵的情勢之下,不得不退出半步。
  素衣少女一下適退張寒生,她春花般的臉上,不禁綻出了笑容,回勝朝岳小龍甜笑道:「如何,我幫你沒錯吧?」
  刷刷兩劍,朝張寒生身前劃去。她劍勢奇奧,出手不太快。卻飄忽不定,虛實難測,雖然只有兩劍,但從她劃出之後,已經一連變換了七個姿勢。在劍芒閃燦之際,幾乎像毒蛇尋穴,每個穴道,都可能是她下手的目標!
  張寒生臉色微變,闊劍圈動,封住了素衣少女劍勢,劍尖一顫,飛起三點寒芒,還擊過去。
  三人在一瞬之間,已然展開了戰鬥.三柄長劍,奇招互見,各不相讓。
  素衣少女說的沒錯,岳小龍右首.有她補上之後,情勢顯然有了改觀。
  素衣少女雖然不會「同心劍法」,無法助長岳小龍的威勢;但至少分擔了一部分張寒生的攻勢。尤其在張寒生闊劍指向岳小龍的時候,素衣少女必然奇招突出,急襲過去。她劍勢之奇,就是張寒生也應付困難,不得不回劍自保。
  最使張寒生感到頭痛的還是素衣少女的左手,她功力縱然不足,但掌法精妙,忽推忽拍,極盡詭橘之能事。
  因此有她和岳小龍聯手,要想戰勝張寒生,因非易事;但在張寒生闊劍之下,確可支持下去。這就是那位矮小巷道說的「立於不敗之地」了。
  片刻工夫,三人已打了二十來招,張寒生幾乎不敢相信加上了這個黃毛丫頭,他們居然就能和自己打成平手!一時怒從心起,口中冷喝一聲:「好!」闊劍幕然向左一圈,劍身登時發出一陣嘶嘶異聲!
  但聽「嗒」「嗒」兩聲,向系小龍和素衣少女兩柄長劍上附了上去,如鐵遇磁,時時黏在一起。
  張寒生左掌徐徐舉起,口中厲笑道:「兩個小輩,老夫說不得只好送你們上路了!」
  星月之下,他左手五指緊握成拳,那拳頭漸漸脹大,變成刺目的金色,居高臨下,作出泰山壓頂之勢,拳還未下,岳小龍和素衣少女同時已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潛力,已當頭直罩下來!
  就在此時,但聽耳邊有人喝了聲:「你們還不棄劍快退!」
  岳小龍但覺一隻柔軟的纖手一下拉著自己的手,往後掠出。
  陡地一聲「蓬」然大震,聲撼山嶽!
  剎那間,激盪成風的勁氣,向四外洶湧,海立雲垂,沙飛石卷,聲勢好不驚人!
  岳小龍被素衣少女拉著後掠,心中迅速忖道:「張總管這記金色拳頭,不知是什麼功夫?好像已經有人接下來了,不知這人是誰?」
  在山坡前捉對廝殺的人,全都感到心神一震,不自覺的停下手來,所有目光,同時投向沙飛石走的現場!
  只見無名島總令主張寒生高大身軀前面,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身材矮小的紅袍道人!這道人胸飄五給黑髯,一派仙風道骨,使人肅然起敬!
  這一剎那,在場雙方的人,不禁同時看得一怔!
  因為這矮小的紅袍道人,大家全都認識,他、正是銅沙島主朱衣教主齊天宸!
  當然,不認識他的人也有,那只有一個,千毒谷谷靈子!
  張寒生一記威力無與倫比的「翻天金印」,居然有人硬接下去,心頭已是大感驚凜!
  此時一眼看清硬接自己「翻天金印」的,赫然竟是教主,一時更覺驚凜,呆的一呆,慌忙拱手道:「屬下該死,不知教主親臨。」
  紅袍道人突然仰天發出一聲峻亮的微笑,兩道寒電般的眼光,緩緩從眾人面上掠過!
  他這一掠不打緊,場中之人,似是被他氣勢所攝,肅靜的鴉雀無聲。
  黃衣堂主公孫壽昌、青衣堂主向遇春、黑衣堂主馬飛虹、令主申惜嬌,全都一齊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教主。」
  紅施道人笑聲一歇,額首道:「老夫昔年自號未衣教主,諸位以教主相稱,倒也沒錯,只是諸位自稱屬下,老夫既未開派立教,何來屬下,諸位大概是弄錯了。」
  張寒生目注紅袍道人,駭異的道:「教主……」
  他只叫出「教主」二字,底下的話幾乎難以措詞。
  紅袖道人朗聲笑道:「老夫朱衣教主齊天宸,絲毫不假,但不是你們主子銅沙島主。」
  張寒生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紅袍道人,和教主孰真孰假?就憑他一掌接下自己「翻天金印」,此人一身修為.只怕就不在教主之下。
  他為人深沉,覺得此中也許另有緣故.一時只是目光陰隼,一霎不霎的打量著對方,緊閉嘴唇,一語不發。
  突聽馬飛虹陰笑一聲.道:「好個雜手道土,你敢假冒教主,先接兄弟一掌!」
  他仗著總令主大援在側,喝聲出口,左手楊處,一記「陰風透骨掌」,閃電般朝紅袍道人當胸拍去!
  張寒生方才和他對過一招.已知對方武功奇高,要待出聲喝止,已是不及!
  紅跑道人目中寒芒飛閃,沉喝道:「無知狂徒,憑你區區明風透骨掌,豈能傷得老夫?」
  他身如古松,岸然不動。
  馬飛虹這一掌何等迅速,但聽「蓬」的一聲,一掌端端正正,印在紅袖道人胸口之上。
  魔教「陰風透骨掌」,乃是旁門中最厲害的陰功,陰寒透骨,中人無救,再加馬悄虹數十年修為功力深厚,這一掌擊在胸口,任你是鐵打銅澆,也斷難承受!
  馬飛虹一掌擊實,他那張馬臉上,不期流露出笑容!
  紅袍道人坦然承受,他那紅潤如玉的臉上,同樣含著微笑!
  雙方的人,都是行家,都感到暗暗納罕!
  就在此時,紅袍道人笑容末斂,馬飛虹臉上的笑容,卻瞬卻不見,代之而起的已是一片震驚之色。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馬飛虹敢情感覺不對,已經遲了!
  紅袍道人連道施都未飄動一下,但聽「喀」的一聲,馬飛虹僅有的一條左臂,突然齊肘折斷!一個身子好像是自己縱身飛退,也好像是被一股無形力道推出去的,突然凌空飛起,一下摔出二三丈遠,順著山坡,骨碌碌滾了下去!
  滾下去的人,直挺挺躺在草叢裡,再也不見他起來,敢情這一下被紅袍道人護身真氣,震得閉過氣去!
  他帶來的幾名黑衣武士,立即飛身搶出,奔了過去。
  這一段話,前後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工夫,岳小龍被素衣少女拉著手,往後躍退,那素衣少女立時放開了手。
  岳小龍低低說道:「多謝姑娘。」
  素衣少女臉上飛起了一層紅暈,舉手掠掠鬢髮,才道:「師傅說你的劍法,殘缺不全,才要我來幫你的。」
  岳小龍道:「尊師就是銅沙島主麼?」
  素衣少女道:「才不是呢,你沒聽他老人家說,他是朱衣教主,但不是他們的島主麼?」
  岳小龍道:「這話在下就聽不懂了。」
  素衣少女唁的笑道:「聽不懂,就不去管它,我問你,我師傅看你這套劍法,有許多破綻,實在可惜,因此說過要成全你,替你把漏洞補起來,你高興不高興?」
  她這一笑,登時露出兩個小酒渦,看去笑的甚是純潔,她眨動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只是望著他。
  岳小龍微微一笑道:「在下這套劍法,本來是兩人使的。」
  素衣少女道:「但它有很多漏洞,和人動手,敵人只要找你漏洞下手,你就會吃大虧的,我問你,你願不願意我師傅替你補上幾招,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岳小龍道:「尊師好意,在下感激得很,但在下這套劍法並無破綻。」
  素衣少女冷哼道:「哼,沒有破綻,我師傅早就知道你寧可抱殘守缺,不肯讓人替你彌補的,哼,衣服如果破了個洞,只要把洞補綴起來,你不去補它,破的地方會越破越大。」
  岳小龍道:「姑娘說的極是,只是在下這套劍法,確實並無漏洞,因為……」
  素衣少女氣道:「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師傅原是一番好心,破就讓你去破,關人家什麼事?下次你再遇上專攻你右首,專找你破綻的人,我才不會幫你呢,被人家刺上幾個窟窿,誰叫你不要我師傅替你補?」
  她原在生氣,但說到「被人家刺上幾個窟窿」,好像岳小龍真的被人家刺了幾個窟窿。於是她的氣也就消了,抿抿嘴,葉嗤笑出聲來。
  紅袍道人把馬飛虹震彈出去,但他卻岸立如故,連軸角都沒動過一下。此時微微一哂,目注張寒生,說道:「閣下就是銅沙島的總令主麼?」
  張寒生道:「銅沙島已成一片瓦礫,兄弟是無名島來的。」
  紅施遭人道:「老夫不管你銅沙島來的也好,無名島來的也好,閣下回去,替老夫轉告你們傀儡島主,他假冒齊某之名,為虎作倀,為惡江湖,齊某限他一月之內,解散朱衣門,釋放所有被擄的人,要他從此退出江湖……」
  岳小龍聽的暗哦一聲道:「聽他口氣,那銀沙島上的齊天高,原來只是假冒之人!」
  突聽一個女子聲音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氣!」
  隨著話聲,山坡前面已有一簇人,擁著兩乘軟轎,飛也似的奔馳而來!
  那聲冷笑,就是從第一乘軟轎中傳出來的。
  張寒生目中精芒連閃,臉上立時有了喜色,呵呵笑道:「白令主來的正好。」
  張寒生身為總令主,來的不過是他手下一個令主,他好似來了大援一般!
  這時兩乘軟轎,已在山坡前面停了下來,從第一乘軟轎中,跨出了一個身穿綠色衣裙,花信年華的少婦!只見她美目流盼,輕輕一抬,朝張寒生見禮道:「弟子白萬干參見總令主。」
  張寒生一手拂髯,笑道:「白令主不必多禮。」
  白萬千問道:「不知這位和總令主說話的是誰?」
  張寒生濃眉微微一皺,道:「此人自稱朱衣教主,老夫想來,只怕是故意淆惑人心的假冒之徒……」
  白萬千冷冷一哼,道:「他膽敢假冒教主,把他拿下就是了。」
  張寒生忽然「傳音」道:「此人武功,只怕不在教主之下,因此必須等令主來了,才能動手。」
  就在兩乘軟轎奔下山坡之際,山上又有幾條人影,像風馳電駛般,朝山坡飛奔而來!
  這幾條人影,來勢奇速,不過眨眼工夫。便已掠下山坡。
  喬扮黑衣判官田布衣的丁守福,早已抹去了臉上易容藥物,一眼看到來人。不禁大喜過望,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少夫人到了!」
  原來這掠上山坡的幾條人影,當前一個是風姿綽約的少婦,青絹包頭,穿著一身窄腰緊身青綢衣褲,手提三尺青鋒。
  一張清麗絕俗的玉臉上,帶著幾分焦急憂慮之色,鬢邊已然隱見汗水,敢情這一路上只是急著趕程,才會如此。
  她身後緊隨著四名姿色可人的女婢,一色青綢勁裝,腰束綵帶,每人手上執著寒光閃閃的長劍。
  她們正是當年綵帶魔女的四名詩啤迎春、迎風、迎雲、迎月。
  另外還有一個一頭亂髮,身穿灰布道袍,腰帶朱漆酒葫蘆的道土,是綵帶門左護法避遇道士杜景康。
  凌杏仙登上山坡,一雙秋水的目光,一下落在丈夫岳小龍的身上,登時神采飛閃,驚喜的叫了聲:「大哥!」嬌軀閃動,翩然飛縱過去。
  岳小龍一把握住凌杏仙的玉手,柔聲問道:「杏仙,你怎麼找到這裡來?」
  素衣少女不知兩人是何關係,但看著他們這等親熱,心頭好像被人刺了一針,悄悄的退了幾步。她雖然連岳小龍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她好像被人家從自己手上,奪去了什麼!這時如果有人握著她雙手,定會發現她十個指尖,都涼冰冰的。
  凌杏仙看到了丈夫,自然不會再看到丈夫以外的人,隨手把寶劍插入劍鞘,一邊取出一方手絹拭著鬢邊汗水,溫婉笑道:「我聽社道長說,你中了暗算,真把人都急死了。幸虧這一路上,都有丁福老留的暗記,才一路找來……」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吹竹之聲,傳了過來!
  岳小龍驀然一驚,想起那天追蹤進入一處山谷,就是聽到這種吹竹之聲,娘就從軟轎中緩緩走了出來!
  回頭看去,果然發現山坡上停著兩頂軟轎,一頂是綠衣少婦白萬千乘坐的,第二項呢?那人並沒下轎,這情形分明不對!
  岳小龍摹覺心頭一緊,急忙低聲道:「杏仙,快去,那轎中可能是娘!」
  凌杏仙奇道:「大哥!你說什麼?」
  岳小龍道:「咱們快去,此時已無暇多說了。」
  這兩句話的工夫,那吹竹之聲,音調已是越吹越急!
  那第二項軟轎,孤零零的停在山坡一片草地上。
  不但第一頂轎,已經退到邊上,連四名抬轎的壯漢,也離開得遠遠的,好像轎中是一尊瘟神一般,大家惟恐避之不遠!
  這時雙方的人,已經各自聚集在一起,壁壘分明。
  坡前一片平地上,只有三個人對面站立,那就是紅袍道入,張寒生,和白萬千。
  口吹竹哨的白萬千手下一名侍女,就因她站在老遠,口中發出來的聲音,也愈見低沉淒厲;
  停在草坪上的那頂軟轎,此刻轎簾已被一隻尖尖嫩嫩的玉手,緩緩挑起,從轎中緩緩跨出一個身被青緞繡花被風,一身青衣,面垂青紗,頭挽鳳髻的女子。她跨出軟轎,依然行動呆滯,如同殭屍,只是靜靜的站在轎前,一動不動。
  就在她跨出軟轎之時,岳小龍,凌杏仙也雙雙掠到,岳小龍驟睹青衣女子,口中驚「咦」一聲,失聲道:「會是韓仙子!」
  原來這青衣女子,正是和綵帶門主同往銅沙島一去不返的魔教教主天魔女韓仙子。她雖然面獲青紗,但她曾面授岳小龍「天雷指」,岳小龍自然一眼就認的出來。
  那韓仙子青衣飄動,在夜風之中,宛如一尊泥塑木雕的觀音神像,只是凝立不動,但聽到岳小龍喊她「韓仙子」三字,面紗中兩道目光,忽然朝岳小龍臉上投射過來。
  這是一瞬間的事,只見她口中低沉一哼,突然間,衣裙一擺,形似飄風,冉冉向兩人道來。
  她跨下轎來之時,看去行動呆滯,但這移動,竟然形態飄忽,恍若幽靈,快速無比,一下就行到了兩人身前!
  紅袍道人乍見岳小龍、凌否仙二人閃身而出,急忙喝道:「你們快決退下。」
  身形倏晃,搶了上來。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韓仙子本來雙手下垂,狀若僵戶,但就在欺到兩人身前,突然從那寬大的披風中,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纖手,快速如電,一掌朝岳小龍迎面拍出!
  這一掌,看去柔和已極,但掌勢出手,登時有一團陰寒徹骨的勁氣,隨掌而出,風聲嘶嘶,直向兩人身前卷撞而至。
  剎那間,掌風擴大,勢若海嘯狂瀾,數丈周圍,懼可感到奇寒刺骨,令人幾乎窒息。
  岳小龍早有戒備,立即後退一步,雙掌往前推出。凌杏仙一見岳小龍使出「七步推雲手」,也不怠慢,雙掌直豎,配合岳小龍同樣往前推去。
  同時間,紅相道人喝聲出口,人已搶到了岳小龍和凌杏仙二人左側,揮手一掌,迎擊出去。
  要知岳、凌二人使的「七步推雲手」,乃是岳家家傳絕藝,威勢極強,因此有七步推雲之名。
  這時兩股掌風,匯成一道狂隨,迅疾朝前推出。以兩人目前的功力,這聯手推出的掌風,就算當世第一高手,也難以硬擋,何況紅袍道人及時發出一掌,從旁夾擊。
  三股洪流的掌風,在電光石火之間,和洶湧而來的一團陰寒掌風,在中途驟然一接,但聽四人之間,響起「波」的一聲爆響。
  岳小龍、凌杏仙但覺韓仙子拍來的這團刺骨寒風,重逾山嶽,自己兩人推出的掌力,就像撞在冰山之上,不但無法推得動分毫,而且推去的掌風,竟然在一撞之後,悉數反震回來。
  岳小龍、凌杏仙這一驚非同小哥,差幸他們這三年來勤修會仙府立功心法,心靈一生驚兆,立即雙雙往後倒縱,退出一丈來遠。
  饒他們驚覺的快,還是受自己掌力的反震,一連後退了四五步之多。急急舉目看去,但見紅袍道人已經超越過自己兩人,淵停嶽立,擋在韓仙子面前,兩人相距八尺,不言不動,只是面對面的站著。
  凌杏仙掠掠鬢髮,舒了口氣造:「好冷的掌風,啊,大哥,今晚真把我弄糊塗了,齊天宸會幫著我們,韓仙子卻反而幫起他們來了。」
  岳小龍神情凝重,說道:「銅沙島主不是齊天宸。」
  凌杏仙道:「那麼韓仙子呢?也是假麼?」
  岳小龍切齒道:「不假,三年前在銅沙島失蹤的人,全已被他們收用了,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方法,竟把所有的人全都迷失了心。」
  凌杏仙道:「那是說婆婆也在他們手裡了?」
  她口中的婆婆,自然是指綵帶魔女孟凌雲而言,因為綵帶魔女是岳小龍的生身之母。
  岳小龍目儒淚光,點點頭,道:「幾天前,我就是傷在娘掌下的」
  她口中的「娘」,卻是指的岳夫人。
  凌否仙驚駭道:「你說什麼?會是姑媽把你打傷的?」
  岳小龍道:「打死,我是死了再活過來的。」話聲一變,突然目射寒星,沉聲道:「咱們找張寒生去!」
  凌杏仙道:「張寒生果然投到銅沙島去了。」
  岳小龍道:「他們現在的巢穴,是在無名島了,張寒生就是島上的總令主,身份還在四大堂主之上。」
  話聲一落,就和凌杏仙雙雙朝張寒生走去。
  韓仙子和紅袍道人,這一陣工夫,依然面對面的凝立如故。
  張寒生,白萬干都已退到邊上,站在兩丈開外,雙目炯炯,注視著場中兩人。
  千毒谷這邊的人,眼看無名島一干人,在韓仙子出場之時,已經紛紛後退。生恐站的太近,會遭魚池之殃,大家自然也全往後退。
  整個山坡前面,中間那一片草坪.如今已經全空了出來。
  大家都知道場中兩人,此刻都已凝聚功力。如箭在弦上,一發之勢,定然石破天驚,凌厲無匹。
  雙方觀戰的人,一個個屏息凝神,面情凝重,緊張的透不過氣來,偌大一片山坡,此刻竟然呼若寒蟬,靜的聽不到半點聲息。
  岳小龍,凌杏仙兩條人影,一下揀到張寒生面前,突聽場中響起「砰」「砰」兩聲巨震!
  一股洶湧飛來的寒風,從側面湧來,敢情是紅袍道人和韓仙子已經拚搏上了。
  岳小龍盤龍劍錚的一聲,如指著張寒生喝道:「張總管,念你昔日引見老神仙的一點情份上,在下勸你還是潔身自愛,退出無名島,免得他口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張寒生厲笑道:「好小子,你也教訓起老夫來了。」
  凌杏仙被披嘴,冷聲道:「咱們下山之時,府主曾有吩咐,你張總管若是潔身自愛,也就算了,若是你信惡不按,與妖邪沈波一氣,為惡江湖,就要我夫婦替會仙府整理門戶,治以叛主潛逃之罪。」
  張寒生一張紫臉,氣得漸漸籠罩上一層黑氣,雙目寒光如電,直射凌杏仙腿上,厲笑道:「憑你兩人,能對老夫怎樣?」
  凌杏仙道:「我夫婦泰有府王玉令,只要你信惡不梭,就把你除去。」
  張寒生仰天洪笑道:「小丫頭,你好大的口氣,就算你們已得南宮老鬼真傳,短短三年工夫,又豈是老夫的敵手?」
  岳小龍聽他叫老神仙叫做「南宮老鬼」,心頭不禁大怒,劍眉陡挑,沉喝道:「張寒生,你祖父三代,都在會仙府任職,老神仙幾時虧待了你?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叛主潛逃,還敢口出污言?」
  凌否仙道:「大哥,不必和地多說了,他既然執迷不悟,我們就合力把他除去,免貽後患。」
  張寒生那還忍耐得住,大喝一聲:「你們找死!」
  闊劍出匣,揚手一劍,朝凌杏仙當頭劈去。
  凌否仙冷冷一笑,一道青虹,匹練般飛出。岳小龍一見凌否仙出手,也不怠慢,右腕一振,盤龍劍登時閃電劃出,直取張寒生右脅。
  說也奇怪,兩人劍勢,原是一正一反,左右夾擊,如果單是一個人發劍,這出手劍勢,雖是凌厲,卻也並無奇奧可言。
  但此時凌杏他一劍甫發,岳小龍跟著發劍,兩柄長劍這一互相配合,登時光華大盛,左右夾擊,如雙龍出水,盤空而至,威勢之強,罕與倫比!
  張寒生久經大敵,但覺眼前一片劍氣寒光,像潮水般湧來,分不清這一劍是岳小龍的,還是凌否仙的?他做夢也想不到雙劍合壁,竟有這般威勢,心頭大駭,匆忙之間,闊劍護身,急急往後躍退。
  岳小龍、凌否仙一劍出手,第二劍,第三劍,如波推瀾,相繼擊出,雙劍如絞如盤,澳開倏合,奇正相生,變化萬干。
  霎時間已攻出三招,一丈方圓,盡被刺目精芒,貶膚劍氣所籠罩。
  他們攻出三招,張寒生就連退了七八步,竟然無從措手,連一招也還擊不出,直到此時,才知「同心劍」的厲害。
  自己此時不走,只怕非傷在兩人劍下不可,心念一動,立刻口發長嘯,雙足一頓,身化一道長虹騰空而起。
  岳小龍那裡肯捨,大喝一聲:「那裡走?」
  身形跟蹤飛起,揮手一劍,銜尾追擊過去!但他總究遲了一步,劍如經天長虹,劃空飛射,張寒生一道黑影,早已到了數文外,眨眼工夫,已消失不見。
  張寒生那聲長嘯,正是撤退的暗號,剎那之間,公孫壽昌、向遇春、申措嬌、白萬千等人,紛紛躍起,跟蹤而去。
  唐繩武大喝一聲:「申惜嬌,你給我站住。」
  人隨聲發,長身一棟,正待追去。
  蕭不二眼快,伸手抓住他臂胳,說道:「小哥,窮寇勿追。」
  眨眼之間,無名島的賊人、走的一個不剩,山坡前面,只剩下兩頂軟轎。
  不!還有一個人沒走,那就是韓仙子!
  她神志受迷,只要遇上敵人,就發掌襲擊,紅袍道人和她一動上就連拚了七八掌之多。
  這一陣硬拚,記記如巨斧開山,銳不可擋,草坪中間,也爆出了連珠的「砰」「砰」巨響!
  罡風狂隨,激盪飛射,一陣陣奇寒澈骨的寒風,也從草坪中間向四外散溢!
  紅袍道人數十年靜修,功臻化境,但和韓仙子七八招硬擠下來,也感到血氣浮動,心頭暗暗震驚,忖道:「玄陰教『轉世明功』果然厲害,此女一身功力,明明不如自己,但她竟能擊出比她功力強猛數倍的掌力。」
  心念轉動,立即施展身法,避免和她硬打硬接。
  韓仙子心靈受迷,遇上敵人,只知掄掌便擊,她和紅祖道人對拚了七八掌,早已激發四性。但見她衣裙飛揚,身若飄風,雙掌掄飛,只是追逐著紅施道人一記又一記的劈擊。
  紅袍道人滿場飛走,身法奇妙,任你韓仙子青影飄忽,恍如幽靈,左一掌的劈去,陰寒掌風,快迅奮雷,但一掌也休想劈上他半點袍角。
  這一紅一青兩條人影,只是繞場遊走,互相追逐,根本不知道場外戰局,已然急轉直下.無名島的人,已經走的一個不剩!
  就在張寒生發出長嘯,賊方眾人紛紛退走的同時,突聽一縷淒切刺耳的吹竹之聲,從遠處裊裊飄來!
  那聲音聽來不響,但正在追逐紅袍道人,掌發如風的韓仙子,卻如斯響應,忽然停了下來。她方纔還形如飄風,動作奇快,但一聞吹竹之聲,卻立時雙臂下垂,身軀僵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紅袍道人也在此時,停了下來,雙掌當胸,全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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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40:59 |只看該作者
  吹竹之聲,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淒厲得有如冤鬼夜哭,使人不忍卒聞!
  韓仙子再也不管她身前的強敵,只是呆呆的僵立不動,夜風之中,衣裙飄忽,當真像是殭屍一般,她站在草坪中間,似是正在傾聽著那尖細淒厲的吹竹之聲!
  韓仙子沒有行動,紅袍道人也雙掌當胸,雙目炯炯,緊注著她,不敢絲毫大意。
  就在在此時,突見一道人影,如天馬行空,快逾閃電,直向韓仙子身前飛撲過去。
  這人正是蕭不二,他看韓仙子神志迷失,這時聽到吹竹之聲,就直立不動,狀若殭屍,這機會豈肯錯過。
  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一顆「還魂丹」,身形閃動,直向韓仙子身側欺去。
  紅袍道人見狀大驚,急忙喝道:「使不得!」
  大家幾乎連人影還沒看清,瞥見韓仙子目光一抬,兩道冷森眼神,一下落在蕭不二身上,下垂的右手,閃電般揮出,但聽「砰」的一聲,蕭不二一個人被凌空摔起,飛出兩大來遠。
  差幸蕭不二輕身功夫,練到了爐火純青,心知不對,立即借勢倒縱,但饒是如此,落到地上之時,還是站不住椿,連退了三四步,不由自主的打了冷晚只覺胸頭血氣浮動,似是還負了傷,心頭不禁暗暗奇怪:「自己既沒和她硬拚硬架,一看情形不對,就立即飛身倒縱,那來的傷?」
  這就站在當地,雙目微合,暗暗調息行功,但韓仙子可不對啦,她方才本已僵立不動的人,經蕭不二這一引她發掌,敢情使她凶性突發!
  震飛蕭不二之後,目光直視,突然形如飄風,直向眾人站立之處,冉冉掠來!
  大家眼看她舉手之間,就把蕭不二摔了出去,早就注意著她,此時一見韓仙子飛掠而來,谷靈子大喝一聲,推出一掌。
  丁守福和巡遏道上杜景康兩人,也不敢怠慢,各自擊出一掌。
  這真是快如同電光,但聽蓬然一聲,谷靈子、丁守福和邋遢道上三人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各自腳下浮動,接連退了五六步之多,才算站定,同時機伶傳的打了個寒呼。
  就在三人後退之際,但見紅影一閃,紅祖道人已然搶到他們面前,左手劍訣指天,右手當胸,掌心向下.攔住了她的去路。
  韓仙子追擊過來,一眼看到紅祖道人擺出來的架勢,似乎微微一怔,腳下一停,大現趔趄!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她灼灼的目光突然轉到唐繩武、葛飛白、曹逢春三人身上,口中低嘯一聲,雙手揚起,縱撲過去。
  紅飽道人看她突然捨了自己,朝三人撲去,心頭不覺大驚,急忙喝道:「三位快快閃開.不可硬接。」
  只聽岳小龍低喝道:「杏仙.快攔住她!」
  兩條人影,一閃而出,擋在韓仙子面前。
  韓仙子飛撲而來.一見有人攔路.玉手一揮,一股奇寒掌風發如奔雷,直向兩人身前撞來。
  同時但見從兩人身前飛起兩道劍光,劍勢一合.頓見劍氣大盛,幻起一道青濛濛的劍幕,把來勢洶湧撞向兩人的掌風,悉數逼退回去。
  韓仙子掌風受阻,似是極為憤怒,玉手揮處,連人衝了過來。
  但見岳小龍和凌杏仙雙劍合壁,何等威力,韓仙子還未衝近,便已感覺森森劍氣,直貶肌膚!
  她雖神志受迷,但劍氣通體,厲害還是識的。立時被逼的往後退去。但她總究神志被迷的人,才一退下,凶性又發,雙手箕張,狀若厲鬼,又朝兩人急撲過來。
  這樣連撲了三次,都被兩人劍氣逼退,韓仙子被激得憤怒已極,兩道附氣森森的目光,透過蒙面青紗,逼住兩人,好像要冒出火來!一雙瑩白玉手,五指如鉤,豎立當胸,大有很不得把兩人抓裂爪下的樣子。
  岳小劃良看韓仙子已經停了下來,兩人劍光一斂,並肩朝韓仙子躬身一禮,岳小龍道:「晚輩岳小龍、凌杏仙見過仙子,不知仙子還認識晚輩二人麼?」
  韓仙子望著兩人,雙目之中,漸漸露出迷茫之色,但她當胸雙手,卻已緩緩放了下去。
  這就證明她對兩人的敵意已經漸漸消失,岳小龍接道:「三年前,家母綵帶門主和仙子……」
  話聲未落,突聽右側林中忽然響起一陣急驟的吹竹之聲!
  這一陣聲音如裂帛,尖銳刺耳,難聽已極。
  韓仙子本來已經站停下來的人,突然如中邪魔,目中重又露出灼灼寒光。
  紅袍道人及時喝道:「兩位小心了。」
  岳小龍也已警覺到那吹竹之聲,響的古怪,早已和凌杏仙打了個暗號,雙雙凝神戒備。
  谷靈子大喝一聲道:「林中何人,還不給老夫停下來?」揮手朝林中連指兩指。
  那吹竹之聲,不住的滾動,不知是在催迫韓仙子動手?還是在催她離去。
  反正這陣滾轉尖銳的吹竹之聲,對韓仙子具有極大的影響力,她雙手漸漸舉起,大有向眾人撲來之勢!
  就在此時,那右側林中急驟的吹竹之聲,突然中斷!
  這真是如斯響應,韓仙子身軀似乎微微一震,跟著好像洩了氣似的,雙手又緩緩垂了下來。
  眾人看的方覺奇怪,忽聽山下適時又傳來了一縷尖細的吹竹之聲。
  這縷聲音,不像方纔那麼急驟,聽來飄飄忽忽,有如招魂一般,淒淒切切,低沉悠長!
  韓仙子受到這聲音的揮引,很快轉過身去,身形飄動,冉冉朝山下掠去。
  紅袍道人仰天吁了口氣,持須說道:「好險,方纔那一陣滾轉笛音,只要再延續下去,就把她通急,除非把她當場除去,否則就沒個完了。」
  蕭不二朝谷靈子嘻的笑道:「方纔大概是谷老哥出手吧?」
  谷靈子笑道:「今晚對方有備而來,兄弟一直不敢施放出毒物,方才是聽那聲音太以刺耳,忍不住要小金過去試試。」
  他口中的「小金」,就是小金蛇了。
  岳小龍道:「想不到韓仙子被他們迷失了神志,武功還有如此厲害!」
  紅飽道人道:「這並不是她本身的功力,乃是玄陰教一種跡近練屍的陰毒功夫,叫做『轉世大法』,凡經他們練成『轉世陰功』的人,武功即可比他平時增強數倍之多。」
  岳小龍聽他說出「跡近練屍」,不由的猛吃一驚,目中隱含淚光,問道:「她們都是死了的麼?」
  紅袍道人看的心下大奇,忖道:「此人年紀不大,一手劍法奇奧莫測,莫非會是魔教中人?魔教那來回這等精博的劍法?」
  心念轉動,一面含笑答道:「那倒不是,玄陰教的『轉世大法』,和旁門中的殭屍功,頗有相似之處,但不是死了的人。」
  說到這裡,一雙炯炯如電的目光,注視著岳小龍,捋項問道:「這位小友……」









第20章 武林盟主

  蕭不二一下閃了過來,呵呵笑道:「還是由小老兒來替兩位引見吧!」
  接著朝紅袍道人一指,笑道:「這位就是昔年大名鼎鼎的朱衣教教主齊大俠,諸位莫要誤會,齊教主可不是銅沙島主。」
  一面指著岳小龍,朝齊天震道:「這位是綵帶門少門主岳小龍岳少俠。」
  但他目光轉到岳小龍身邊的凌杏仙.不由搔搔頭皮,嘻嘻笑道:「這位女俠,小老兒也是第一次見面。」
  丁守福接口道:「這是敝門少夫人。」
  蕭不二連忙拱手道:「啊!啊!少夫人請了,小老兒幸會。
  嘻,嘻,幸會,小老兒就是蕭不二。」
  凌杏他看他模樣滑稽,忍不住抿嘴一笑。
  蕭不二接著又替谷靈子、葛飛白、曹逢春和邋遢道士杜景康等人,一一介紹。
  齊天表也指著素衣少女說道:「這是小徒梁秀芬。」一面指指唐繩武,又朝梁秀芬道:「孩子,這是為師出山時所收的寄名弟子唐繩武,俗語說先進山門為大,該是你的師兄,但唐繩武年紀比你小了兩歲,你還是叫他師弟吧。」
  唐繩武慌忙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叫了聲:「師姐。」
  梁秀芬臉上一紅,社柱還禮,也叫了聲:「師弟。」
  齊天震呵呵一笑,道:「你們二人,一南一北,相去數千里,都身負血海深仇,無巧不巧又都投到了為師門下,而且據為師所知,你們的仇家,又都是假借為師名義,為惡武林的銅沙島主,此後你們姐弟二人,正可以互相抵碩,同仇敵汽,替多災多難的江湖,多出點力氣。」
  梁秀芬、唐繩武聽師父提起家仇,不由的眼睛濕潤熱淚盈眶。
  蕭不二聽說這素衣少女性梁,和一南一北之言,不禁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道:「齊老哥這位令高足,莫非……」
  齊天定沒待他說完,就頷首道:「她正是南海梁令公的獨生女兒,南海一門,慘遭殺劫,僅此女倖免於難,滔滔江湖,盡入魔爪。大概已只有在場諸位,敢和無名島相抗,老夫門下二個小徒,今後還望諸位多多賜助才好。」
  岳小龍道:「銅沙島一干賊黨,銷聲匿跡了三年之久,如今又以無名島之名,重出江湖,當年禍連九大門派,此次重出,只怕為害更烈了。」
  齊天震招鬢一笑道:「你們都當銅沙島在過去三年,真的銷聲匿跡麼?據老夫所知,這三年之中,他們分頭進行,暗中活動,江湖各大門派,差不多已盡入殼中了。」
  蕭不二吃驚道:「會有這等事?」
  齊天定道:「這是老夫兩月來暗中查訪,所獲的消息,即以南海門和四川唐門兩件滅門慘案來說,就是一個例子。」
  唐繩武滿臉淚痕,哭拜在地道:「寒門慘遭滅門,不知究竟為了什麼?」
  齊天定道:「無名島志在併吞江湖各門派,昔年江湖上有四句話,那第一句『一門不出』,始的就是四川唐門,意思是說江湖上只有這一門恪守祖訓,門人子弟,不准在江湖走動,也從不介入江湖紛爭之中,但無名島志在統一武林,豈能允許唐門閉關自守,獨善其身?」
  他口氣微微一頓,又道:「至於南海門,情形和四川唐門,頗相近似,南海門的人,雄霸天南,從來很少涉足中原,無名島既然志在兼併江湖各門各派,自是也放不過梁令公的了。」
  他這番話,闡說的極是明白,在場眾人,不禁全都聳然動容。
  岳小龍道:「那麼九大門派呢?」
  齊天表大笑道:「僻處南天的南海門,和從不在江湖活動的四川後門,都不能避免,九大門派在江湖上聲勢極盛,還能保全麼?」
  岳小龍道:「九大門派早已洞矚銅沙島陰謀,三年前桐柏之會……」
  齊天表佛須笑道:「據老夫所知,九大門派早在三年前,已淪落魔掌了……」他炯炯雙目,緩緩掠過在場眾人,忽然歎息一聲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莽莽江湖,如果說還有人敢和無名島那邪勢力相抗的,那就只有老夫和諸位了。」
  岳小龍心中一動,趁機說道:「銅沙島假借老前輩之名,肆虐江湖,老前輩清譽被拍,總不至於袖手不理吧?」
  齊天展雙目精光暴射,仰天長笑道:「小友不用相激,老夫被人冒名頂替,混淆黑白,老夫既已出山,自然不容賊子再胡鬧下去。」
  他忽然長長的歎息一聲,又道:「只是對方氣焰已成,尤其他們幕後,尚有能人,這二月來,老夫奔走南北,就是想找幾個幫手,繼三年前綵帶門主之後,找上無名島去,作個了斷。只是昔年故友,大半零落,要對付無名島一干妖邪,尚能和他們幕後之人抗衡的人,就不多了。」
  凌杏仙吃驚道:「銅沙島主後面,還有撐腰的人麼?」
  齊天震頷首道:「不錯,據老夫所知,此人武功之高,舉世能和他抗衡的,已是難找得出幾個人來。」
  說到這裡,目光瞥過岳小龍、凌杏仙兩人,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續道:「據老夫觀察,賢伉儷劍法之奇,實是老夫生平所僅見,只可惜……」
  話到嘴邊,忽然住目不言。
  去小龍道:「老前輩既有此意.以老前輩的聲望.登高一呼,江湖豪傑,必然群起最從,使天下武林,都知道鋼沙島主只是個冒名頂替的騙徒。這樣既可為武林掃除敗類,又可為老前輩洗刷清譽,可說一舉兩得,討賊平亂,武人之責,在下夫婦願聽老前輩差遣。」
  蕭不二嘻道:「員少門主說的極是,討平無名島,只要江湖上人,人人有責,咱們就推齊老哥當頭兒。這裡有許多人,成立一個門派。足夠有餘,也好和無名島打個對台,讓江湖朋友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假的。」
  大家經他一嚷,紛紛表示意見,贊成成立一個門派,由齊天展出面領導,揭櫫正義,昭示江湖,以正視聽,公開聲討無名島。
  齊天宸道:「諸位厚愛、兄弟甚是感激.只是兄弟覺得.無名島多行不義,為惡江湖,乃是天下武林的公敵。咱們要容納所有反對無名島的同道,共同參加聲討武林敗類的行列,成立一門一派.那麼討伐無名島,就只成了一門一派之事,無法容納所有反對無名島的人。」
  蕭不二道:「齊大俠說的極是。」
  齊天震續道:「因此兄弟認為成立門派,不如成立一個同盟,既可容納各門各派加盟,也可接受武林同道個人參加……」
  丁守福笑道:「對,咱們成立一個武林正義盟,就公推齊大俠當武林盟主。」
  此言一出,大家又群相附和,至此,事情已成定局。
  齊天宸連連搖手道:「不成,不成,這武林盟主,兄弟實在愧不敢當……」
  岳小龍道:「老前輩眾望所歸,那也毋須再謙了。」
  谷靈子大笑道:「此事已成定局,大家何不先到谷中,坐下慢慢商量?」
  蕭不二道:「不錯,詳細細節,咱們到谷中再談不遲。」
  說到這裡,忽然「咦」了一聲,舉目四顧道:「那四個毒人,都已由兄弟聘他們眼下返魂丹,怎會一個不見?莫非他們又被無名島賊人擄去了。」
  甚飛白道:「也許他們清醒之後,已經離去了。」
  只聽林中有人應聲道:「在下並未離去,正想請教。」
  隨著話聲,走出一個黑衣人來。此人自然就是方才四個「毒人」中的一個,只不知他是那一個毒人,
  方纔雖曾以他們出場先後,各人編了個號,那只是便於敘述,不使四人混淆不清而已,蕭不二給他們眼下解藥之後,四個毒人一齊昏睡過去,編號也就用不著了。
  但見此人已經揭去蒙臉黑巾,看去近五旬,生得面貌白皙,額下無須,雖然身上穿了一襲寬大黑衣,夜風之中,飄然行來,卻有雍容的氣度!
  蕭不二暗道:「此人是誰,自己好像有些面善。
  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方自一怔!
  只聽也遏道上杜景康呵呵笑道:「原來是言掌門人,今晚幸會。」
  蕭不二突然暗「哦』」一聲:「他是辰州言門的掌門人言風毅,他胸前一把黑鬚,忽然不見,難怪自己認不出來了?」
  言風蕩一抱拳,道:「在下正是言風翥。」一面兩道目光落到了葛飛白臉上,含笑道:「在下記憶不錯的話,這位是葛兄,當是點蒼名家,咱們在銅沙島大會上,有過數面之雅,不知對是不對?」
  葛飛白忙道:「言掌門人說的極是,咱們確曾在銀沙島見過。」
  言鳳霸道:「在下有一事求明.想請教葛兄。」
  葛飛白道:「言掌門人清說,兄弟知無不言。」
  言風翥道:「在下方才獨坐林前,不知身自何來?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一個頭緒,只記得參加銀沙島大會之後,腦中一片空白。既似為時已久,又像眼前之事,恍惚迷離,如同夢境,難得造上葛兄,不知是否想得起來——
  葛飛白朝曹逢春一指道:「這位是山西快刀王曹老福的哲嗣曹逢春,跟在下二人,也是今天才醒過來的。」
  言風霸道:「二位也想不起從前的事來了麼?」
  葛飛白道:「那是三年以前,咱們參與銅沙島開山大典之後,就被他們迷失神志,餵了毒藥,把一干人都練成了毒人,替他們為虎作倀。」
  言風翥失色道:「有這等事?」
  葛飛白續道:「差幸神醫葛無求在一處山谷中覓得了一種藥草,名為還魂草,能解神智迷失,言掌門人和還有其他三位,都是蕭老丈解救的。」
  言風差驚異的道:「已經三年了,難怪兄弟覺得似乎為時已有很久。」一面朝蕭不二拱拱手道:「蕭老哥賜救之恩,言某不敢言謝,惟有永銘諸心而已。」
  蕭不二聳聳肩,嘻嘻的笑道:「言掌門言重,小老兒不敢當,不敢當。」
  言風災又道:「在下方才清醒之後,但見雙方激戰正殷,只是兄弟不明敵我之勢,雙方與戰之人,也使兄弟難分敵我,葛兄能否為在下敘述概梗?」
  蕭不二嘻嘻一笑,道:「大家還是請到谷中去坐,再談不遲。」
  谷靈子身為主人,當先領路,一行人相繼進入千毒谷。
  葛飛白邊走邊說,把今晚之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岳小龍也把自己九死一生的經過告訴了愛妻。
  凌杏仙激動的流下淚來,幽幽說道:「要是我在你身邊,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岳小龍搖搖頭道:「誰想到娘會被賊人迷失了心志,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總不能雙劍合壁,去對付娘吧?」
  凌杏仙道:「姑媽和婆婆全都被他們迷失心神,變成了『陰人』,這該怎麼辦呢?」
  岳小龍道:「豈止是兩位老人家,九大門派和所有失陷在銅沙島的高人,不是被他們練成『毒人』就是變成了『陰人』。這已經不是一家的私化,要武林同道及時覺悟,同心合力,才能把這股氣焰已成的邪惡力量,予以撲滅。」
  大家邊說邊走,不多一會便已行到石屋前面。
  谷靈子腳下一停,抱抱拳笑道:「蝸居巴到,只是裡面太過狹小,只好有屈諸位,在這片草坪上隨便坐了,兄弟屋前這片草坪,每天都有兄弟手下清除腐草,連蟲子都清理的一個也沒有,倒是十分乾淨,諸位只管放心請坐。」
  他豢養毒物,所謂手下,自然是幾條大蛇了。
  大家也不客氣,圍成一圈,各自席地坐下。
  這一片草坪,果然綠草如茵,軟綿綿的有如坐在繡墊上一般。
  明月在天,清風徐來,干毒谷顯得格外幽靜。
  蕭不二千咳一聲。尖著喉嚨,笑道:「咱們方纔已經有了一個結論,就是要聯合各門各派,對抗無名島,就得有一個同盟,公推一位盟主,才能揭櫫正義.號召江湖同道,共同聲討。咱們方纔已經推出齊大俠擔任咱們盟主,現在大家還得替咱們這個同盟,取個響亮的名字才好。」
  他這一番話,聽的大家都鼓起掌來。
  丁守福道:「兄弟之意,咱們就叫武林正義盟好了。」
  葛飛白道:「五個字念來不如三個字有力,兄弟認是乾脆叫武林盟,或正義盟.不知大家意見如何?」
  蕭不二道:「葛老弟這話不錯,小老兒認為咱們以正義對抗邪惡,武林盟,就已代表了正義,那就叫武林盟吧!」
  大家又紛紛鼓起掌來,表示一致同意。
  齊天宸微微一笑道:「武林盟,這名稱不錯,只是盟主一職,兄弟實在難以應命。」
  他不待大家回答,接著說道:「銅沙島主,已經冒用了兄弟賤名,武林盟如果再由兄弟出面,武林同道一時不察,極易引起誤解,以為這是兩個齊天宸鬥法.他們大可置身事外,反而使有志人士,意存觀望。」
  大家經他一說,覺得也是有理。
  齊天宸目光如炬,自然看的出來,手捋髯,微笑道:「方纔兄弟說過,那賊子冒名頂替,兄弟既已出山,自然決不容他再假冒下去,這是說武林盟伸張武林正義,掃除武林敗類。
  兄弟竭誠擁護。也自當盡我全力,為武林盟效力,至於盟主一職,咱們這裡,有一位極為合適的人選,比兄弟要強的多……」
  大家給他這麼一說,紛紛舉目四顧,在大家身上轉來轉去,不知他說的合適人選是誰。
  蕭不二聳聳肩,問道:「齊老哥說的是誰?」
  齊天庚目光瞥了岳小友夫婦一眼,徐徐說道:「兄弟覺得岳小友可以擔當盟主職務……」
  岳小龍慌忙站起,雙手抱拳,連連打拱道:「老前輩過獎,晚輩年輕識淺,如何擔當得起,此事萬萬不可。」
  梁秀芬雖是傍著她師傅身邊而坐,但她一雙脈脈含情的眸子,卻是不時朝岳小龍溜去,這時所師傅推舉岳小龍當盟主,她更是喜形於色,如岳小龍盈盈一笑。
  齊天宸含笑點頭,然後正容道:「小友毋須推辭,武林盟盟主,只是替大家做事的人,並不是當盟主,就可作威作福,惟我獨尊,大家對這一點,必須先認識清楚……」
  口氣微頓,接著道:「兄弟推舉這位岳小龍,有兩點理由,第一岳小友身為綵帶門少門主,是目前江湖上唯一反抗無名島的門派,如由岳小友來號召江湖同道,大家就會想到由綵帶門發起,擴大為武林盟。以綵帶門一門的力量,尚能獨力支持和無名島為敵,屹立無損,擴大為武林盟之後,自然更有力量,足以對抗無名島了。
  這一番話,聽得大家暗暗點頭。
  齊天霞又道:「第二,兄弟今晚發現岳小友賢伉儷使的一套劍法,巧奪造化,為兄弟生平所僅見……」
  梁秀芬心中暗道:「師傅明明說岳少門主的劍法,有許多破綻,只有師傅才能給他把漏洞補起來,怎麼一回工夫,把他們刻法說的這麼好了?」
  只聽齊天宸續道:「兄弟方才說過,銅沙島主後面,還有一個或二個幕後主持人,這隱身幕後的才是無名島真正的主腦人物。據兄弟所知,此一二人一身武功,當今之世,能和他抗衡的,最多也不會超過三五個人。但兄弟這項估計,還是十幾年前的看法,也許如今已經到了無人能與抗手的境界……」
  蕭不二突然心中一動,想起齊天宸被人囚禁在桃花郎君墓穴石室,就有十年以上,不由暗暗忖道:「莫非無名島幕後人物,和他囚禁之事有關?」
  大家聽齊天宸把無名島那個幕後主持人,說得這等厲害,不禁全都凜然變色。
  齊天宸呵呵一笑道:「但據兄弟適才觀察所得,岳小友賢伉儷施展的這套劍法,也許是唯一剋星……」
  此言一出,大家目光不約而同齊向岳小龍、凌杏仙兩人投來。
  齊天宸接著又道:「因此兄弟覺得盟主一職,由岳小友擔任,該是最合適的人選,也就在此。」
  蕭不二鼓掌道:「對,對,咱們這盟主,果然非岳少門主莫屬!
  谷靈子接著道:「就這樣決定了,老朽這個千毒谷,從今兒個起,就改名正義谷,明天咱們在谷外豎上一面大旗,武林盟就成立了。」
  岳小龍連連搖手道:「在下年輕識淺,武林末學,實在不敢當此重任……」
  言風霸道:「齊大俠說得不錯,岳少門主確是最恰當的人選,咱們主要是聯合武林各門各派,挽救江湖劫運,消滅邪惡,伸張正義。只要是武林中人,就人人有責,大家都該貢獻出自己的才智能力來,岳少門主要是真的不適合擔任盟主職務,大家也就不會推舉你了,兄弟覺得這是責任所在,岳少門主確是不宜再推讓了。」
  丁守福笑道:「這是大家的意見,少門主確是不宜再推辭了。」
  岳小龍面有難色,抬目道:「在場諸人,都是武林前輩,在下未學後進……」
  齊天宸呵呵笑道:「小友不用說了,今晚在場之人,自然誰也不會置身事外……」
  蕭不二沒待他說完,尖產道:「咱們推齊老哥擔任武林盟總護法,大家有沒有意見?」
  他話聲方落,大家已經鼓起掌來,齊聲連道:「不錯,推齊大俠當咱們總護法。」
  齊天宸道:「武林盟還有總護法麼?」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無名島有個總令主,咱們自然也該設個總護法了。」
  齊天宸頷首道:「好,兄弟就擔任總護法吧,那麼諸位呢?
  也該走個職司才好。」
  蕭不二朝丁守福嘴笑道:「這個就要請教了老哥了,他對江湖門派幫會的情形,最是熟悉不過,武林盟該有些什麼職稱,咱們還是聽聽丁老哥的意見!」
  丁守福搔搔頭皮,說道:「武林盟既非幫會,也非門派,在職稱上可不好叫,這樣吧,兄弟覺得總護法之下,可設左右護法,和若干名護法。另外可設聯絡、執事、巡查三堂,聯絡堂對外,職系江湖各門各派,執事堂對內,總理盟中大小事務,巡查堂執掌守衛及偵查等事項。
  齊天宸看他說的條理分明,甚為得體,心中暗暗讚許。
  蕭不二大笑道:「夠了,夠了,丁老哥顧慮周詳,已把武林盟的職務說出一個範圍來了,請問大家還有沒有意見?」
  在場眾人一致說好.就算通過了。
  蕭不二又道:「武林盟各堂職稱既已決定,那就請盟主分派職務了。」
  岳小龍抱拳道:「在下武林末學後進,承蒙各位前輩抬舉,責以大義,在下只好惶恐應命,至於本門職司,在下之意,仍請大家推舉。」
  齊天宸微微一笑道:「本盟雖然只是結合江湖各門各派的聯盟,本身並非幫會、門派,但各堂人事,乃是輔佐盟中事務,其人選自以盟主決定為宜。」
  岳小龍謙恭的道:「老前輩說的極是,只是在座諸位都是在下前輩,也是本盟的中堅,在下不敢擅專,因此還是大家推舉的好。」
  齊天宸一手捋鬢,目光徐徐掠過眾人,額首道:「這樣吧,兄弟替盟主擬個初案.盟主看看是否合適?」
  岳小龍道:「老前輩,清說。」
  齊天宸道:「兄弟兵居本盟總護法,想請谷靈子,蕭不二兩位,擔任左右護法,葛飛白、曹逢春二位為護法,言老哥本是言門掌門人身份,似可擔任聯絡堂主,負責對外聯絡事宜。丁老哥老成持重,可擔任本盟總管,主持執事堂。社老哥擔任總巡察,主持巡查堂,如此調配,不知盟主認為如何?」
  岳小龍喜道:「老前輩安排的甚是恰當,就這樣好了。」
  眾人之中,只有凌杏仙、唐繩武、梁秀芬三人未派職務。
  凌杏仙妻以夫貴,自然是盟主夫人的身份。
  齊天宸擔任了總護法,唐繩武、梁秀芬二人,自然是跟隨聽候差遺,因此就不另派職務了。
  蕭不二道:「大家職務既已派定,還有一件事,也要盟主和總護法裁決,就是本盟總壇該設於何處?」
  岳小龍朝齊天定道:「老前輩認為何處較為合適?」
  齊天展笑道:「本盟職務已定,咱們以後應該互稱職務,盟主乃本盟之主,不可再以老前輩相稱了。」
  接著沉吟道:「兄弟覺得咱們既要聯合江湖門派,總壇所在,理應地點適中,二十三年前,九大門派邀約群雄,集會黃山,就是因為黃山地點適中。三年前九大門派掌門人為了對付銅沙島。秘密在桐柏集會也是因為桐柏山地點居中,這兩處地方。那極為適合武林盟設立總壇。語氣微頓,接著又道:「目前咱們雖不知道無名島所在,究在何處?但既稱為島,當在海上無疑,咱們總壇,設在金陵或鎮江兩處,亦無不可。」
  岳小龍道:「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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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41:21 |只看該作者
  丁寧福道:「綵帶門為了尋找銅沙島一干賊黨下落,曾在鎮江、松江,設立了二處分舵,尤其鎮江分舵,設在北固山下,佔地極廣。如改為本盟總壇,倒極為合適,而且總壇設在鎮江,松江就可改為分壇,正好監視沿海動靜。」
  蕭不二首先贊成,說道:「鎮江正當長江門戶,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可以互相呼應,水陸交通,也極為方便,既有現存基業,那是最好也沒有了。」
  齊天宸撚鬚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把總壇設在鎮江好了。」
  谷靈子大笑道:「兄弟真捨不得離開此地,還想請盟主把總壇設在千毒谷呢,既然大家都贊成鎮江,兄弟也只好追隨盟主,到鎮江去了。」
  齊天表道:「咱們職務已定,總壇地點也已決定,現在只剩下一點,要請盟主決定,就是咱們昭告天下同道,成立武林盟的日期了。」
  岳小龍略作沉吟道:「咱們結合同道,對抗邪惡,就是為了拯救垂危的武林,自然越快越好,在下之意,目前已是十月小陽春,咱們如果來得及,明年元旦,正式成立,自是最好不過。」
  齊天宸點點頭.大笑道:「好,元旦乃歲之正始,爆竹一聲,掃除妖氛,盟主決定武林盟在明年元旦成立,正是象徵邪惡必亡,正義必勝。」
  岳小龍道:「總護法好說,但願如此!」話聲一落,立即回頭朝丁守福道:「丁總管。」
  丁守福慌忙恭身道:「屬下在。」
  岳小龍道:「你天亮之後,立即趕赴倒坐廟,通知綵帶門幾位師兄,一齊到鎮江去,你可率同本門人手,先去鎮江佈置,咱們就定明年元旦,宣告成立,邀請武林各門各派前來觀禮。」
  他先前對齊天宸等人說話,措詞謙恭,似是毫無主張,但此刻朗朗說來,卻是大有盟主風度。
  齊天宸看在眼裡,不禁暗暗點頭。
  丁守福再次恭身道:「屬下遵命。」
  岳小龍轉身朝言風範道:「在下也有一事,煩請言堂主一行。」
  言風窈在道:「盟主有何差遣,但請吩咐。」
  岳小龍道:「這三年來,江湖上表面上雖然平靜,但九大門派多閉關自守,很少涉足江湖,無名島繼銀沙島之後,崛起江湖,九大門派容或尚未得到消息。本盟草創,也許會引起他們誤解,在下之意,想請言堂主順便去拜訪一下華山范掌門人,少林大通大師,武當天寧道長。然後再去嶗山,及八卦門兩處,闡說本門成立宗旨,邀請他們加盟,來年元旦,參加本盟成立典禮。」
  言風毅躬身道:「敬遵盟主金令。」
  岳小龍又道:「在下要言堂生去的幾派,都和綵帶門有舊,尤其嶺山謝觀主,八卦門歐陽大俠,更是鋼沙島的死敵。言堂主只要提起在下,他們兩位自會立即趕來,不過言堂主務必在本盟開壇半月前趕回鎮江。」
  言風素三年前陷身銅沙島,不知岳小龍三年前的事跡,聽他口氣,輕輕年紀,居然和少林、武當等各派掌門人都有交往。心中想著,一面欠身道:「屬下記住了。」
  凌杏仙適時站起,口齒輕啟,朝言風範盈盈一笑道:「言掌門,我有一事相告。」
  言風責拱手道:「夫人有何見教?」
  凌杏仙纖手一抬,說道:「言堂主請隨我來。」說完,舉步往石屋右側行去。
  言鳳翥心頭覺得奇怪,但只好跟了過去。
  凌杏仙一直走到石屋右側,眼看離眾入已有五六丈距離,才行停步,回身道:「言堂主可有一位雙目已瞽的姑媽麼?」
  言鳳翥聽的一怔,點頭道:「不錯,先父確有一個胞妹,生性慕道,三十未字,那時在下還在稚齡.記憶不清,好像雙目未瞽。」說到這裡,不覺問道:「夫人可是遇到過在下姑母,她雙目已瞽了呢?」
  凌杏仙沒有回答,又道:「我還要請問言堂主一事,貴門武學中,有三種絕學,不知如何?」
  言鳳翥又是一怔,接著歎息一聲道:「夫人問的三種絕學,確是敝門不傳之秘,除了下一代掌門人,不傳旁系,只是先父母去世之日,在下還在稚齡。先母保存了先父手錄的『天狼拳』,和先叔代傳在下的『破風拳』三種絕學,已經失傳了一種。」
  凌杏仙道:「貴門失傳的絕學,可是叫『硃砂指』麼?」
  言鳳翥驚異的道:「夫人如何知道的?」
  凌杏仙笑道:「我要丁、杜二位護法.在江湖上到處尋訪言堂門人,已經有三年了。」
  言鳳翥道:「夫人找在下何事?」
  凌杏仙道:「我受人之托,三年來耿耿在懷,就是要把貴門『硃砂指』親交給言掌門人。」
  言鳳翥激動的道:「夫人受何人之托,就是那位瞽了雙目的在下姑母麼?」
  凌杏仙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那位瞽目婆婆。」
  當下就把自己和岳小龍遠上北嶽『在集仙洞遇到瞽目婆婆,傳了自己一式指法,名為「硃砂指』。
  瞽目婆婆曾說,「硃砂指』是辰州言門業已失傳的絕學,要自己遇上言門後人,代把指法傳與,簡扼的說了一遍。
  言鳳翥恍然造:「這就是了,先父當日因在下年紀尚幼,為怕敝門三種絕學失傳,才把這三種武學分別留給無母、先叔和姑母三人,先人用心,可謂良苦。」
  凌杏仙在他說話之時,已經從身邊革囊中,取出手錄的「硃砂指』心法口訣,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我手抄的日決心法,言掌門人請收下了。」
  言鳳翥一怔,突然朝凌杏仙拜了下去道:「夫人代傳絕藝,使敞門武學,因而得傳,請受在下一拜。」
  言鳳翥不僅身為一派掌門,也是五十出頭的人,卻突然朝凌杏仙磕頭跪拜,行起大禮來,不禁瞧得眾人深感驚異,所有的目光,全朝兩人投來。
  凌否仙也吃了一驚,慌忙閃身避開,駭然道:「言掌門人快快請起,小女子如何敢當?」
  言鳳翥依然恭恭敬敬的拜完四拜,才行站起,正容道:「夫人為敝門繼絕學,言某是以言門掌門人身份敬向夫人致謝,夫人理應受言某一拜。」
  說完,才雙手舉頂,從凌杏仙手中,接過素箋,摺好了收入懷中。
  兩人回到原處,言鳳翥朝岳小龍拱拱手道:「盟主夫人慨以敞門失傳武學見賜,辰州言門,受賜良多,屬下敬回盟主深致謝忱。」
  岳小龍還禮道:「言堂主言重,那是拙荊三年前巧遇貴門一位前輩,貴門武學,自應歸還貴門,何足掛齒?」
  大家聽言風盪口氣,好像凌杏仙把一種言門業已失傳的武功傳給了言鳳翥,這對大家來說,自是極感驚奇之事!
  方纔是經齊天宸提名,推舉岳小龍為武林盟主。大家只知道這一對年輕夫妻,練成了一套奇奧無匹的劍法,卻正好是無名島幕後人物的剋星,齊天宸才會推舉他擔任盟主。但如今看來,這一對年輕夫妻,除了奇奧劍法之外,在其他武學上,也有極淵博的造詣。
  一時在大家內心上,不覺油然生出崇敬之念,覺得武林盟由岳小龍出任盟主,深慶得人。這一陣工夫,東方漸漸透出曙光,山谷間一片清新!
  突見谷口有幾點小黑點,疾如流星,朝谷靈子飛撲而來!
  在場眾人,俱是武林高手,自力過人,一眼就可以看清那飛來的幾點黑點,是幾隻拇指大的黑蜂。
  來勢極快,霎眼之間,已經飛到谷靈子身前,只是在他面前數尺,穿梭般上下飛舞,發出嗡嗡鳴聲。
  谷靈於目光炯炯,盯注著這幾隻黑蜂,一霎不霎,嘴皮微動,也發出輕微的嗡嗡之聲,和幾隻黑蜂互相唱合。
  這樣過了約有半盞茶的光景,谷靈子突然臉色大變,抬目道:「不好,葫蘆谷昨晚也遭到了襲擊!」
  蕭不二道:「葛神醫如何?」
  谷靈子搖搖頭道:「還不知道,兄弟昨晚派去的二十隻黑蜂,只有五隻飛了回來,方纔他們報告,昨晚偷襲胡蘆谷的人數似乎不多,還持有極厲害的殺傷武器。」
  齊天宸目露奇光,問道:「谷兄能通蜂語麼?」
  谷靈子笑了笑道:「這些野蜂,只有極簡單的幾種聲音,是兄弟細心觀察而來的,譬如遇上敵人或遇上美食在那一方面,只是如此而已。另外是它們的飛舞姿勢,和稍能作較為複雜的表示,但總不能和人類語言相比。」
  齊天宸道:「即是如此,已經不容易了,哈哈,谷兄有此奇技,日後可派它們作偵察對方行動之用,這對咱們武林盟,實在大有用處。」
  岳小龍道:「葛神醫對在下有救命之思,咱們快趕去瞧瞧才好。」
  蕭不二點頭道:「不錯,咱們確是該去瞧瞧,無名島威脅利誘,都未得逞,也許會不擇手段,本盟成立,今後正需葛神醫這樣的人,咱們不如請他一起到鎮江去。」
  岳小龍育道:「蕭老丈說得極是。」
  齊天宸道:「目前距元旦還有兩個多月,兄弟想趁這段時間,出去走走,看看能否找上幾個幫手,小徒梁秀芬,就請盟主、凌夫人二位,多多照排了。」
  梁秀芬急道:「師傅不要徒兒一起去麼?」
  齊天展道:「為師行蹤無定,如何帶你同去?為師把你交給盟主和凌夫人,豈不比跟著為師到處奔波,要好的多,何況你唐師弟也在這裡,為師年底以前,定可趕去鎮江。
  說完,朝岳小龍夫婦和在場眾人拱了拱手,飄然朝谷外行去。
  齊天表走後,丁守福、言鳳翥跟著向盟主辭別,相繼而去。
  葛飛白朝岳小龍抱拳道:「盟主若無差遺,屬下也想趁這段時間,趕回去稟報敞師兄,同時也好邀約敝師兄趕上明年元旦,參與本盟。」
  曾逢春同時站立,抱拳道:「屬下和葛兄一樣,也想趕回去稟過家父,並勸家父前來加盟。」
  岳小龍頷首道:「葛、曹二兄此行,也確是十分重要,只是本盟人手不多,二位務請在本盟成立前半個月之內,趕回鎮江。」
  葛、曹二人同聲道:「屬下省得。」
  岳小龍又道:「葛兄請代我問候令師兄柏大俠,曹兄也代我問候令尊,及四位令師叔。」
  二人口中唯唯應「是」,心中卻暗暗覺得岳小龍昨晚剛當上武林盟主,口氣也未免太托大了!
  一個暗道:「你這點年紀,又沒去過點蒼.如何會認識我大師兄翻天雁柏長青?」
  一個也想:「你那裡會認識我爹?便不可能認識四位師叔,聽他口氣,這位年輕盟主,倒像交遊極廣,各門各派的掌門人,他都認識一般!」
  但二人怎知岳小龍三年前在桐柏大會上,一招制住假葛飛白,替點蒼派破獲奸細,柏長青對他十分重視。
  後來岳小龍、凌杏仙遠上北嶽.路過太原,為了身佩長劍,引起快刀門的誤會,岳小龍就曾以一招「青霓繞目」,把快刀王師兄弟五人,看得口服心服。
  岳小龍要二人問候相長青、曹老福,自非自抬身價,故作拓大了。
  葛飛白、曹逢春二人別過眾人,展開腳程,往山外而去。
  岳小龍起身道:「事不宜遲,咱們也該快些走了。」
  當下由谷靈子領路,一行人離開干責谷,直向葫蘆谷而來。
  凌杏仙拉著梁秀芬的手,兩人邊談邊走,倒也十分投機,只是梁秀芬總好像有著什麼心事?雖然和凌杏仙有說有笑,但笑的顯然不大自然。
  少女的心事,又有誰知道?
  凌杏仙只當她沒跟著師傅去,心裡有些蹩扭,自然也不會去注意她。
  千毒谷和葫蘆谷,中間只隔了兩座山頭,一行人腳下棋快,不消頓飯工夫,便已趕到一座峻峰之下。
  谷靈子走在前面,伸手一指,笑道:「前面就是葫蘆谷了,這條山路,和老朽住的千毒谷,頗有幾分相似之處,無怪蕭老哥前日背著盟主,會找上老朽那裡去了。」
  蕭不二聳聳肩道:「這叫做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要不是小老兒誤打誤撞,找錯地方,你能當得上武林盟的大護法?」
  谷靈子呵呵大笑道:「你該說沒遇上老朽,你能練成一身毒功?」
  說到「毒功」二字,突然心頭一凜,暗暗叫了聲糟糕!
  自己當時沒想到岳小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已經娶了妻室,一心只想實驗自己窮半生心血練成的「毒靈丹」,把他換了一身毒血。這麼一來,無名島的「毒人」,固然傷不了他;但是,也跟著發生了一件極為嚴重之事。就是盟主已是有了夫人的人,設若一旦同房,後果就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不覺心頭大急,腳下也自停了下來,回頭道:「盟主、諸位,請在此稍候,老朽想起了一件緊要之事,須得和蕭老哥商量商量。」話聲一落,拖著蕭不二就走。
  蕭不二不知那有什麼緊要之事?被他拖著走到一處林邊,忍不住問道:「谷老哥,你鬼鬼祟祟的究竟發現了什麼?」
  谷靈子搔搔頭皮,低聲道:「蕭老哥,這件事當真糟糕!」
  蕭不二看他說的鄭重.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有這麼嚴重?」
  谷靈子道:「兄弟沒想到盟主已經有了夫人。」
  蕭不二奇道:「怎麼?你有女兒想嫁給盟主?」
  谷靈子道:「蕭老哥說笑了,兄弟是個老光桿,那來的女兒?」
  蕭不二瞪著兩顆豆眼,道:「那麼你是什麼意思?」
  谷靈子道:「兄弟當時不知道盟主已有妻室,兄弟替他換了一身毒血……」
  蕭不二「哦」了一聲,笑道:「是了,這倒確是問題,嘻嘻,其實這也容易,你不會也給盟主夫人兩顆『毒靈丹』,建議她也練成毒功,不就結了麼?再說咱們和無名島為敵,只有多幾個人練成毒功,才能無害。」
  谷靈子苦笑道:「你蕭老哥知道什麼——
  蕭不二瞪眼道:「小老地如何不知道?」
  谷靈子道:「你當這『毒靈丹』有多少?」
  蕭不二道:「莫非你練制的不多?」
  谷靈子道:「這是兄弟最近才試製成功的,一共只練了六顆。」
  蕭不二道:「這也不要緊,老哥再練制一些就是了。」
  谷靈子道:「採集藥材.少說也得有一月時光。」
  蕭不二道:「一月就一月,反正咱們武林盟要到明年元旦才正式成立,那也來得及。」
  谷靈子道:「蕭老哥,你是假糊塗,還是真糊塗?盟主和凌夫人年輕夫妻……」
  蕭不二縮縮頭,嘻的笑出聲來.問道:「谷老哥難道還沒有看出來麼?」
  谷靈子道:「你看出什麼來了?」
  蕭不二得意的道:「小老兒自然看出來了。」
  谷靈子奇道:「蕭老哥究竟看出什麼來了?」
  蕭不二聳聳肩,緩緩說道:「盟主和凌夫人根本沒有同過房。」
  谷靈於搖搖頭道:「這活兒兄弟不信,他們結婚已經三年,那會……」
  蕭不二嘻了笑道:「這點,小老兒自信老眼不花,凌夫人根本猶是處子之身。」
  各靈子依然搖頭道:「這不可能。」
  蕭不二道:「極有可能,第一,也許盟主練的是童子功,第二,也許是因為銅沙島未滅,無以為家,他們只有夫妻之名,尚無夫妻之實……」
  谷靈子口中「唔」了一聲,點點頭道:「其要如此,盟主和凌夫人倒真是一對了不起的人。」
  蕭不二嘻嘻笑道:「你現在總可以放心了吧?」
  谷靈子道:「凡事總是以小心為上,兄弟找個機會,還是和盟主說清楚的好。」
  兩人話聲一落,蕭不二正待轉身走去,瞥見附近一棵老松樹根處,有人用木炭畫著個記號,心中不覺一動,立即舉步走了過去,俯身察看。
  谷靈子問道:「蕭老哥,你看什麼?」
  蕭不二指著木炭記號道:「這是終南派的暗記。」
  谷靈子道:「這裡本來就是終南山,這記號也許是終南派的門人畫的。」
  蕭不二問道:「谷老哥住在此地.是不是常有終南門人來此?」
  谷靈子道:「這一帶山勢荒涼,平日人跡罕至,兄弟住了幾十年,從未見到過終南門人。」
  蕭不二道:「這就是了,終南門人,幾十年從未到過此處,忽然會在這裡發現他們的記號,這事情就顯得不大尋常了。」
  谷靈子道:「你說偷襲葫蘆谷的,會是終南派的人?」
  蕭不二道:「很有可能。」
  岳小龍等人見兩人交頭接耳的談了一回,後來蕭不二蹲下身去,好像在一棵大樹底下,找尋什麼?兩人回來之後,沒有多說,岳小龍也不好詢問。
  谷靈子從身邊取出一磁瓶,傾出幾顆綠豆大的藥丸,分給每人一顆,一面說道:「昨天兄弟離開此谷之時,已用劇毒封谷,除了無名島的『毒人』,也許可以無害,其他的人,你想進入葫蘆谷中一步,這是兄弟的解藥,諸位含在口中,就可無事。」
  大家接過藥丸,依言含在口中。
  當下由谷靈於領路,龜貫往谷中行來。蕭不二目光掄動,只是向四周搜索,果然又在谷口一處岩石上.發現了終南派的記號。
  谷靈子走在前面,同樣月光炯炯.不住的仔細察看,突然在一片草叢中,俯身取起一隻業已死去的黑蜂。
  只見它週身完好,不見半點傷痕,口中輕咬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身上帶有一種毒性極烈的噴簡!」口中說著,突然大抽一揮,飛出兩條金色小蛇。落到地上,蜿蜒朝裡游去。
  谷靈子跟在兩條金色小蛇後面,一路往樹林中走去。
  岳小龍等人因已服過避毒藥丸,不畏林中奇毒,也就相繼跟了進去。
  谷靈子走了一段路,回頭道:「奇怪,林中明明有四個人,怎麼到了樹林裡,只有兩個人了?」
  蕭不二道:「你怎知有四個人?」
  谷靈子道:「你沒看到小金它們一路跟著對方腳跡進來的,遇上每一個腳印,它們都會繞上一圈,這裡進入林中的,還是兩個『毒人』。」
  蕭不二又道:「怎知道他們是『毒人』呢?」
  谷靈子道:「兄弟這兩條小蛇,也是極毒之物,但無名島出來的『毒人』,更厲害,小金它們連走過的腳印,都不敢游近,避得遠遠的,這一路同時就有四個腳印,不是『毒人』是誰?」
  蕭不二道:「谷老哥方才說過,你老哥在這片樹林中,撒下的奇毒,只有『毒人』才能進來,是不?」
  谷靈子道:「不錯,除了服過兄弟解藥的人,大概只有無名島的『毒人』才能通過了。」
  蕭不二道:「據小老兒看來,你老哥在林中布毒之事,對方大概早已知道了。」
  谷靈子點頭道:「這有可能,昨天向遇春和夏緣指離去之後,也許在附近留下了眼線。」
  蕭不二道:「所以他們派來了兩個『毒人』。」
  谷靈於道:「毒人縱然武功未失,但心志被選,行動簡單,就能進去,葛神醫也足可對付。」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你方才不是說林外有四個人,但進入林中的,只有兩個『毒人』麼?」
  谷靈子道:「不錯。」
  蕭不二道:「那是他們已知道你老哥布下的毒粉,甚是厲害,利用『毒人』,把兩人背了進去。」
  谷靈子墓然一怔道:「這話不錯。」話聲出口,忽然搖搖頭道:「不對……」
  蕭不二道:「還有什麼不對?」
  谷靈子道:「這兩個毒人,怎會只有進去沒有出來呢?」
  蕭不二笑道:「你看清楚了?」
  谷靈子道:「葛老哥在谷中利用花樹,布下陣圖,只有這個門戶,可以通行,這一路上.只有過去的腳腳印,並無出來的足跡。」
  蕭不二嘻的笑道:「那是進去的人,都被葛神醫擒住了。」
  谷靈子道:「這更不可能.據兄弟所知,葛老哥的武功,並不高附到那裡去,無名島有備而來,除了兩個『毒人』之外,這進去的兩人,武功定然極高,決無被擒之理。」
  蕭不二道:「那麼你說,他們怎會有過無出?」
  谷靈子道:「這就是兄弟想不通的道理了。」
  岳小龍只是跟在兩人身後,聽他們說話.一直沒有開口。
  凌杏仙拉著梁秀芬的手,也在低聲說話.唐繩武和杜景康走在最後,一行人腳下均快捷。
  這一陣工夫,已經穿林而出.但見山谷到此,已經束攏,前面崖石如門,望去裡面似是別有天地。
  岳小龍問道:「已經到了麼?」
  谷靈子道:「這裡就是裡谷了,穿過花杯,就是葛神醫的無求草廬了」
  谷靈子收起兩條金色小蛇,當先朝谷口而入。
  一行人魚貫而行,到得一片花林前面。
  谷靈子腳下一停,回首朝蕭不二道:「這片花林,暗合陣法,咱們進去之時,必須一個跟一個,出步落腳,不得有絲毫差錯,你蕭老哥可不得隨意亂走了。」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小老兒這一行,什麼都得懂上一點,這片花樹,縱然奇奧,還難不倒我賊祖宗,嘻嘻,谷老哥若是不信,小老兒就走給你看。」
  說完,雙肩一聳,立著足尖,往林中鑽了進去。谷靈子只好跟著他往林中走去。
  岳小龍等人已聽谷靈子關照過了,知道這片花樹排列的陣法,一步走錯不得,也就依次跟著谷靈子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去。片刻工夫,便已通過花林,到達葛無求的無求革廬前面。
  這時紅日已高,山谷間一片花樹,經陽光一照,更顯得燦爛奪目,花氣襲人!
  無求草廬前面,石几上還放著一把茶壺;但卻空山寂寂,不見人跡。草屋兩扇木板前,也半開著,就是靜悄悄的不聞人語!
  從前面材林中發現珠足印,至少有兩個「毒人」,進來了沒有出去。
  如以蕭不二的說法,兩個「毒人」還背了兩個不是毒人進來,那麼就進來了四個人,加上原來的葛無求,這裡就該有五個人。
  縱然已經動過手,方不論誰勝誰頁,既沒出去,也不可能忽然長了翅膀,從天空飛走,這五個人自然仍在谷中,那麼怎會一個不見?
  蕭不二、谷靈於同時想到了這一點,發覺情形不對,立即縱身往茅屋中撲去。
  岳小龍眼看兩人一語不發.迅快的閃進屋去,不知他們發現了什麼.當下就和凌杏仙、梁秀芬兩人.在屋前站定。
  杜景康和唐繩武.卻已一左一右閃到了茅屋兩側、形成包圍之勢。
  梁秀芬目光一動,忽然輕呼道:「盟主,你快來瞧瞧,這石几上有字呢。」
  岳小龍聞言走了過去,果見石几邊上寫了一行木炭小字,那是:「谷老哥趕來,余已被擒,所著丹書三卷,在屋後草叢中,留以奉贈。」
  字跡十分潦草,想系匆忙書成。
  岳小龍看的一怔.說道:「葛神醫已經被他們擒去了!」
  話聲甫落,只見谷靈子、蕭不二兩人,已從茅屋中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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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42:41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終南綵帶

  蕭不二嚷道:「奇怪,這裡竟會一個人也沒有。」
  岳小龍道:「葛神醫已經被人擒走,這裡有他留的字跡。」
  谷靈子奇道:「他已經被人擒走,從那裡出去的呢?」
  隨著話聲,一齊走了過來。
  岳小龍指著石几邊上一行小字,說道:「這是留給谷護法的字。」
  谷靈子仔細看了字跡,不覺神色一變,激動的道:「葛老哥和老朽一見如故,他被人擒住之際,還以丹書見贈,就憑這份交情,我谷靈子拼著老命,也非把他從賊人手裡救出來不可。」
  蕭不二道:「就以葛神醫的醫道,落到無名島手裡,適足以助長為惡,咱們自是非把他搶救出來不可,你老哥快去把丹書取來,救人如救火,咱們立時就得追下去才好。」
  岳小龍點頭道:「蕭護法說的不錯,谷護法取了丹書,咱們就好上路了。」
  谷靈子搖搖頭道:「昨晚來的賊子、好像憑空就失了蹤,咱們到那裡找他們去?」
  蕭不二想到曾到谷口如現終南派的暗記,心中不覺一動。
  谷靈子已經轉身朝屋後繞了過去。
  蕭不二總究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賊祖宗,不僅經驗豐富,心思更是靈活,突然想到葛神醫這一行字寫在幾邊上,極為顯眼之處,自己等人可以看到,對方的人,自然也會看到。
  試想這三卷丹經,既是葛神醫畢生心血著成的藥書,自然十分珍惜,豈會如此草率,把話留在石几之上,心念一動,不覺跟了過去。
  剛轉過茅屋,只聽谷靈子的聲音大笑道:「原來他們全在這裡!」
  蕭不二聲音入耳,人已到了屋後,一眼瞧去,但見屋後一片畦地上,草長過膝,草叢中果然躺臥著幾個人!
  就在這一瞥之間,谷靈子已經飛身掠去,他身形堪堪落地,忽然回過頭來,大聲喝道:「你莫要……」
  話聲未落,一個人已往草叢中倒了下去。
  蕭不二看的大吃一驚,立即停步。心中暗道:「這草叢中有著什麼埋伏,竟有這般厲害?」
  他想到谷靈子方才喝出來的「你莫要』,三字,那是警告自己,莫要過去了!
  他江湖經驗何等老到,想到葛無求石几上的留字,和草叢中倒臥的幾個人,登明白那石几上的字,只是誘敵之計,主要就是為了把敵人引入屋後草叢中。再從葛無求自己也倒臥其中,和谷靈子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自倒下,可見這堆草叢必是毒性極烈。他正在思忖之間,岳小龍、凌杏仙、梁秀芬、唐繩武四人,也聞聲趕來「
  岳小龍目光一動,問道:「谷護法呢?」
  蕭不二道:「他發現了葛無求等人,匆匆掠去,已經失陷在草叢中了。」
  岳小龍道:「他如何會失陷在草叢中的?」
  蕭不二道:「大概那片草叢,毒性極烈,小老兒只見谷老哥飛掠過去,落到地上之後,只和小老兒說了半句話,就翻身栽倒。」
  凌杏仙道:「他說了半句什麼?」
  蕭不二道:「他只說了『你莫要』三字。」
  凌杏仙道:「那是他已經發現這片草地有毒,叫你莫要過去了。」
  蕭不二道:「小老兒也是這麼想……」
  岳小龍沉吟道:「草叢之中,已有多人失陷,這該怎麼辦呢?」
  唐繩武道:「小可過去瞧瞧。」雙肩一晃,搶了出去。
  蕭不二急忙攔道:「小哥不可過去。」
  原來草叢間有一條小徑,唐繩武已循著小徑;走了十來步路,忽然腳下一停,俯身從地上拾起一件東西、回頭道:「這是……」
  話聲未出,人已咚咚栽倒。
  蕭不二大吃一驚,恨見他倒了下去,但又不敢過去搶救。
  岳小龍看的大急、說道:「這片草叢,足有兩三畝大小,咱們不但無法救人,反而失陷了兩個人進去……」
  梁秀芬忽然輕哼道:「這片草叢,有什麼稀奇?」
  岳小龍回首道:「梁姑娘識得這種毒草麼?」
  梁秀芬淺淺一笑道:「我又不是草藥郎中,怎麼識得草藥?」說到這裡,忽然反問道:「方纔唐師哥過去,難道盟主沒看出來?」
  岳小龍聽的一怔道:「梁姑娘看出什麼來了?」
  梁秀芬眸子一轉,抿抿嘴笑道:「你再想想看!」
  凌杏仙道:「小妹子,別賣關子了,你快說出來呢!」
  梁秀芬伸手一指,道:「蕭護法也看出來了。」
  岳小龍、凌杏仙舉目看去,只見蕭不二從身上撕下一方布條,蒙住口鼻,在後頸打了個結,舉步往小徑走去。
  岳小龍道:「蕭護法此一舉動,是說只要蒙住口鼻,就可無害麼?」
  梁秀芬嫣然笑道:「是啊,方才唐師哥過去之時,一定已經抿著呼吸,所以走了十來步,仍然無事。但他不知發現了什麼,俯身拾起,才一開口,就倒了下去,由此可見這片草叢,只要抿得住氣,就可無事。」
  岳小龍聽的不覺點頭道:「梁姑娘心細如髮,見微知著,在下佩服的很。」
  梁秀芬抿抿嘴,輕笑道:「盟主誇獎了。」
  這幾句話的工夫、蕭不二已抱著唐繩武,從小徑上走了回來。
  岳小龍急忙迎了過去,問道:「唐兄弟怎麼了?」
  蕭不二把唐繩武放到地上,只見他雙目緊閉,似是睡熟了一般,不覺皺皺眉道:「他似已中毒昏迷。」
  岳小龍低頭看去,發現唐繩武手中,抓著一方布條,上面似有字跡,忙道:「蕭護法,唐兄弟手中拿著的布條,好像有字呢!」
  蕭不二道:「唐小哥就是發現了這方布,才開口說話的。」
  口中說著,已從唐繩武手中,取下布條,只看了一眼,不覺呵呵笑道:「這是葛無求寫的,這老兒連自己都賠了進去,咱們要是不來。他也只好永遠長眠在這草堆裡了。」一面把布條朝岳小龍遞來,說道:「盟主請看。」
  岳小龍接過布條,凌杏仙也湊過頭、只見上面用木炭寫著:「迷人草,又名開口迷,毒性甚烈,須抿息而入,切忌開口,聞入少許,即可令人昏睡不起,服還魂丹可解。」
  這方布條,敢情是葛神醫臨時從身上撕下來的。
  岳小龍急忙問道:「蕭護法身上有。『還魂丹』麼?」
  他話聲方出,蕭不二早已從身邊摸出一個藥瓶,傾了一粒「還魂丹」,納入唐繩武口中,一面說著:「奇怪,難道葛神醫身邊,沒有『還魂丹』了?」
  說也奇怪,唐繩武服下「還魂丹」,立時雙目一睜,翻身坐起,吁了口氣道:「是蕭老丈救了小可麼?」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是『還魂丹』救了小哥。」接著說道:「好了,你現在已經服過解藥,大概不怕迷人草了,這救人的事,就由小哥負責了,你先去把谷老哥和葛神醫弄出來了再說。」
  唐繩武答應一聲,舉步朝小徑上走去。
  這回他服了「還魂丹」,大步走入草叢、迷人草果然不足為害,一手一個,挾著谷靈子、葛無求兩人走了出來。
  蕭不二問道:「裡面還有幾個人?」
  唐繩武道:「草堆裡還有四個,兩個是毒人,一個是青衣總管夏綠楷,另一個是面貌清懼的老者。」
  蕭不二道:「麻煩小哥,把他們一起弄出來。」
  唐繩武點點頭,轉身又往草叢中走了進去;
  蕭不二把兩顆「還魂丹」,分別納入兩人口中
  谷靈子眼睛一睜,倏地站起,搖搖頭道:「厲害,厲害,兄弟方才發現草堆中種的儘是開口迷,方要疾行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葛無求跟著坐起、接口笑道:「老朽猜想谷老哥定然識得此草,不料你也會著了道。」
  谷靈子道:「開口迷生長苗疆深山之中,兄弟沒想到你葫蘆谷中,竟然培植了這麼一大片。」
  葛無求站起身,只是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蕭不二心中暗道:「這老兒好像心中有鬼。」
  他們說話之時,岳小龍走了過來,雙拳一抱,說道:「這位就是葛神醫了,在下幸蒙神醫賜藥相救,衷心感激不盡。」
  葛無求方自一怔,谷靈子忙道:「葛老哥,兄弟給你引見,這位是武林盟岳盟主,兄弟和唐小哥昨天前來求藥,就是去救盟主的。」一面指著凌杏仙道:「這位是凌夫人。」
  凌杏仙檢任道:「拙夫身負重傷,昏迷不醒;多蒙神醫賜救,賤妾這裡謝了。」
  葛無求聽說這對年輕夫妻,居然還是武林盟的盟主;不由多看了一眼,一面連連還禮;口中說著不敢。
  谷靈子接著又替蕭不二引見,大家說了些久仰的話。
  這一陣工夫,唐繩武已把草堆中的四人,一齊運了出來,放到地上。
  蕭不二走了過去,仔細一瞧,口中不禁「咦」道:「此人會是鐘子期。」
  岳小龍聞言朝那清懼老者望了一眼,點頭道:「不錯,他是終南派的掌門人鐘子期,但他並非鐘子期本人,只是銅沙島賊黨假冒之人。」
  蕭不二驚異的道:「盟主如何知道的?」
  岳小龍道:「三年前,九大門派掌門人集會桐柏,那一集會,原是銅沙島事前預為佈置的陰謀,準備一網打盡九大門派,以假易真。但此事經家母發覺,及時暗中通知了少林、武當兩派,當場揭發陰謀,並由丁福老準備了洗容藥水,要與會掌門會以藥水洗臉,證明真偽,鐘子期眼看形跡敗露,當場一怒而去。
  蕭不二奇道:「江湖上只知桐柏大會,揭穿了銅沙島陰謀,但此事卻不曾聽人說過。」
  岳小龍道:「當時他仍然是一派掌門身份,只是拒絕以藥水洗臉,拂袖而去,事無佐證,九大門派顧慮到彼此情面,秘而不宣,外界自然不會知道了。」
  蕭不二點頭道:「這話不錯,九大門派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這等拆招牌的事,自然守口發瓶,不肯說的了。」說到這裡,聳聳肩道:「如此說來,這位掌門人,還是讓他多睡一回的好。」一面朝唐繩武道:「小哥,咱們還是先看看這兩個毒人是誰?無名島有多少毒人,咱們可以照單全收。」
  唐繩武應了聲是,伸手扯下兩個毒人的蒙面黑紗,抬頭道:「老丈看看是否認識他們?」
  蕭不二舉目看去,這兩人年歲都四十以上,一個方臉闊嘴,面帶譎紋,一個斷眉粗目,面頰上留著一道極深的刀疤,一望而知,這兩人不是善類。
  反正銅沙島不管你是善類惡類,只要你不是銅沙島的人,一視同仁,把你練成「毒人」,你沒有思想,他就容易控制。
  蕭不二目光一注,說道:「他們是河東雙義堡的兩位堡主,河東雙雄,在山西一帶,名頭著實不小,做的可是黑買賣,兩手血腥,是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黑道巨擘,他們怎麼會落到銅沙島手裡去的?」
  說話之時,傾了兩販「還魂丹」,正待喂去。
  岳小龍道:「蕭護法,這河東雙雄,既是惡行如山的人,就不用救他們了。」
  蕭不二縮著頭,笑了笑道:「盟主說的雖是沒錯,但咱們武林盟,要對付的是武林公敵無名島,咱們必須結合武林中所有和無名島站在敵對立場的人,白黑兩道,雞鳴狗盜,應該無所不包,河東雙雄,雖是雙手塗滿血腥的人,但他們在北五省黑道上的潛力,卻不可輕估。」
  岳小龍心中雖覺不以為然,但蕭不二說的也未嘗不無理由,自也不好多說;這就頷首道:「蕭護法說的也是。」
  蕭不二回過頭去,一手捏開其中一人的牙關,口中忽然咦了一聲,道:「谷老哥,你來瞧瞧,此人似是身中奇毒,業已發作;連牙齒都脫落了!」
  谷靈子走近過去,俯身仔細瞧了一陣,突然呵呵大笑起來。
  蕭不二奇道:「你笑什麼?」
  谷靈子道:「兄弟的蝕骨散,果然可以克制無名島的毒人!」
  蕭不二道:「就是你在林外撒的毒粉?」
  谷靈子道:「不錯,兄弟撒在林外的一層毒粉,由兩種罕見奇毒,混合而成,這兩種奇毒,性道完全相反,兄弟猜想,總有一種是無名島『毒人』所無法抗拒的。」接著吁了口氣道:「方纔兄弟看到兩個『毒人』,居然穿林而入,叫兄弟對自己練制的奇毒,全已失去了信心呢!」
  蕭不二道:「他們已經死了麼?」
  谷靈子道:「死了。」
  蕭不二道:「但他身體還和常人一樣,並未僵冷。」
  谷靈子道:「不錯,兄弟這種蝕骨散,毒性入骨,等到牙齒脫落,就表示毒性業已發作,但無名島的『毒人』,毒在血液,他們的身上依然溫暖,那是兩種毒性,猶在體內燃燒,其實人已死去多時了。」
  蕭不二道:「原來如此。」接著把一顆藥丸納入青衣總管夏緣楷的口中,笑道:「這位夏總管是大而化之,貪生怕死的人,但青衣堂的地位,僅次於黃衣堂,定然知道甚多機密,咱們似可把他留下來,帶到鎮江去。」
  谷子靈道:「對,對,這叫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咱們要對付無名島,就得用上幾個無名島的人。」一手撫髯,回頭笑道:「盟主,等他醒來,咱們不妨給他來個威脅利誘,迫他投入本盟。」
  岳小龍道:「夏緣楷該當如何處置,悉隨兩位護法之意。」
  谷靈子笑道:「此事包在屬下身上,」
  蕭不二道:「這位終南派的假掌門人,不知盟主要如何處置?」
  岳小龍道:「咱們明年元旦,武林盟成立之後。事情一定很多,咱們無暇再到終南山去了,在下之意,咱們趁這機會,就把終南派這件公案解決了,」
  就在此時,但見躺臥地上的夏緣楷,雙目眨動,骨碌碌的望著眾人。
  谷靈子哼道:「姓夏的,你還不站起,想躺著裝死麼?」
  夏緣楷翻著眼睛,沒有作聲。
  蕭不二嘻的笑道:「是小老兒點了他的穴道。」輕輕在夏緣楷肩頭拍了一掌,笑道:「老哥可以起來了。」
  夏緣楷伸動了一下四肢,挺身坐起,朝四周看了一眼,緩緩站起身子,才向谷靈子抱抱拳道:「又碰上谷老哥了。」
  蕭不二雙肩一聳,笑道:「你別不識好歹,是咱們救了你的性命。」
  夏緣楷打量了蕭不二一眼,問道:「你是雪上無影蕭老哥?」
  蕭不二點頭道:「你說對了,小老兒正是蕭不二,你夏總管躺在迷人草堆裡,就是小老兒餵你服下還魂丹的。」
  夏緣楷早已看到兩個「毒人」和終南掌門鐘子期依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個頭暗暗打鼓,陪笑道:「如此倒要多耐蕭老哥。」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不用謝我,小老兒只是奉命行事。」
  夏緣楷試探著道:「蕭老哥給兄弟服下解藥,又解了兄弟的穴道,必有見教了?」
  蕭不二道:「你人已清醒,穴道也解了,如果想走,咱們決不攔你。」
  夏緣楷苦笑道:「這谷口布了奇毒,兄弟就是有逃走之心,也自知無此能耐。」
  蕭不二道:「你不想走,此刻有何打算。」
  夏緣楷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蕭老哥有話但請吩咐。」
  蕭不二道:「小老兒奉命把你救醒,就是要問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夏緣楷摸摸他的酒糟鼻,餡笑道:「古人說的好,螞蟻尚且貪生,蕭老哥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讓兄弟聽聽。」
  蕭不二道:「沒有條件,想活,就是投效咱們武林盟,想死,嘻,嘻、那就太簡單了。」
  夏緣楷聽的一怔,道:「武林盟,兄弟從未聽人說過。」
  蕭不二道:「武林盟是維護武林正義,解救武林同道的盟會,說的明白一點,就是因為銅沙島危害武林。在江湖倡亂,武林盟為了救己救人,要挽狂瀾於未倒,你老哥若想棄暗投明,此其時矣。」
  夏緣楷目光朝從人掠過,問道:「就是你們這些人?」
  蕭不二豆眼一瞪,哼道:「還不夠麼?哼,你知道昨晚你們偷襲千毒谷,一共來了多少人?」
  他停下口來,等著夏緣楷回答。
  夏緣楷想了想道:「據兄弟所知,是由黃衣堂公孫堂主和青衣堂向堂主兩位負責,後來因谷老哥擅於使毒,很像又臨時通知管副總令主,座下的申令主趕來協助。」
  蕭不二道:「還有呢?」
  夏緣楷道:「兄弟知道的就是這些。」
  蕭不二道:「你們的總令主張寒生,和另外一位令主白萬千都到場了。」
  夏緣楷道:「這個兄弟就不清楚了。」
  蕭不二冷笑道:「你認為這場交鋒,是武林盟敗了?還是你們無名島敗了?」
  夏緣楷看看眾人,心想:「如果總令主、兩位堂主,和兩位令主都到了場,別悅眼前這幾個人,就是九大門派門人全到,也難與抗衡,但聽他口氣,倒像是武林盟勝了一般。」
  他只是心中想著,一直沒有開口。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告訴你J自們盟主和夫人雙劍合壁,打得你們總令主張寒生撤腿就跑,黃衣堂主、青衣堂主、和申惜嬌、白百千兩個妖女,更是豕奔狼竄,連四個『毒人』和一個『陰人』都來不及帶走,你說這一場是誰敗了?」
  夏緣楷聽得疑信參半,問道:「貴盟盟主,是那一位高人?」
  蕭不二朝岳小龍抬手道:「小老兒給你引見,咱們盟主和夫人就在這裡。」
  夏緣楷剛聽蕭不二說過,他們盟主和夫人聯手擊退總令主,想來定是兩位成名高手,這時看他給自己引見的竟是岳小龍,凌杏仙,不覺怔的一怔。但想到自己的性命懸在人家手裡,那敢怠慢,慌忙雙手抱拳,笑道:「原來是岳少俠、凌姑娘。」
  蕭不二沒待他說完,哼了一聲,道:「這兩位是咱們盟主,和盟主夫人。』」
  夏緣楷乾咳一聲,慌忙陪笑道:「是,是,兄弟見過盟主、夫人。」
  岳小龍含笑還禮道:「不敢,在下夫婦在銅沙島和夏總管賜曾有數面之緣。」
  夏緣楷連應了兩聲「是」。
  蕭不二又道:「說起本盟總護法,夏老哥大概不會陌生。」
  夏緣楷道:「不知道是哪一位?」
  蕭不二道:「咱們總護法,就是江湖上尊為朱衣教主的齊天宸齊大俠,想必夏總管總聽人說過吧?」
  朱衣教主齊天宸,就是銅沙島主,夏緣楷的老闆,豈止聽人說過?
  夏緣楷尷尬的笑了笑道:「蕭老哥真會說笑。」
  這自然是笑話了,雄霸天下的銅沙島主,會給武林盟當總護法,自己反對自己?
  蕭不二正容道:「怎麼?你不相信?你夏總管以為你們那位島主是齊大俠?告訴你,昔日的銅沙島主和現在的無名島主,只是假冒齊大俠之名的邪惡之徒,他以假亂真,混淆黑白,欺騙了天下人,如今已經快惡貫滿盈了。」
  夏緣楷聽的簡直滿腹狐疑,但看蕭不二神色,似乎又不像有假。
  岳小龍道:「蕭護法說的不假,無名島主只是利用齊老前輩在江湖上的名頭,冒名頂替創立銅沙島,實非真的齊老前輩。」
  夏緣楷原是個無用之人,他搔搔頭皮,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岳小龍又道:「齊老前輩此次出山,不惜屈就本盟總護法。
  一則因為貴島主假冒了他的名號,為惡江湖,二則不忍江湖同道,悉淪魔爪,武林盟就是由齊老前輩所發起,志在聯合天下武林同道,共同挽救武林劫運,夏老哥身為無名島青衣堂總管,當知無名島所作所為,天人共憤,自古邪惡必亡,這是天理,夏總管對在下夫婦有恩,此事還請三思。」
  夏緣楷聽的不覺動容,但還是沉吟不語。
  蕭不二道:「夏老哥須知武林盟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非友即敵,敵友分明,為友為敵,你老哥自己該有所抉擇。」
  夏緣楷想了想道:「兄弟願意追隨盟主效命。」
  岳小龍喜道:「夏總管深明大義,武林盟歡迎你加盟。」
  谷靈子和葛無求站在一邊,已把武林盟成立經過約略告訴了葛無求,這時忽然接口道:「你是真心願降?還是假意投誠?」
  夏緣楷道:「兄弟自然是真心投效武林盟。」
  谷靈子道:「那很好、你把這藥丸吞下去。」
  手掌一攤,掌心赫然是一顆烏黑的藥丸。
  夏緣楷臉色微變,問道:「這是什麼藥丸?」
  谷靈子道:「你既然是誠意投效本盟,就把此藥丸吞了下去。」
  夏緣楷作難的道:「老哥的意思,是要兄弟服下此丸,才能表示誠意麼?」
  蕭不二忽然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嘻的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夏緣楷能夠當上青衣總管,一身武功自然也並不含糊,但他根本沒看清蕭不二是如何拍上他肩膀的!尤其這一記拍的雖是不重,卻拍在他後頸麻筋之上,但覺後頸又酸又麻,禁不住張口「啊」了一聲。
  這一張口不打緊、谷靈子攤在掌心的一顆藥丸,忽然自動跳了起來,一下投入夏緣楷的口中。他「啊」聲堪堪出口,藥丸已經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夏緣楷不覺吃了一驚,望看谷靈子急急問道:「是老哥把藥丸投進兄弟嘴裡了?」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自己不吞口水,藥丸會自己滑下去麼?」
  夏緣楷當真嚥了口口水,問道:「這到底是什麼藥丸?」
  谷靈子道:「老朽一生練毒,你想會是什麼藥丸?」
  夏緣楷酒糟鼻上,已經綻出汗珠,發急道:「毒藥,那是毒藥……」他一個轉身,朝岳小龍連打拱道:「盟主,屬……
  屬下誠心投效,要有半點異志,就不得好死……」
  蕭不二笑道:「你吞下了毒藥,自然沒有好死。」
  夏緣楷道:「但……但兄弟投效盟主……是出於一片真心
  谷靈子道:「人心隔肚皮,誰知你是真是假?但只要你確是真心,老朽保你不死。」
  夏緣楷喜道:「老哥那是有藥可解麼?」
  谷靈子道:「解藥自然有,那要等咱們武林盟正式成立之日,老朽自會給你解藥。」停手朝地上兩個「毒人」指了指道:「夏老哥不妨看看,無名島製造出來的『毒人』,還是中毒死了,夏老哥若是二三其德,這兩人就是榜樣。」
  夏緣楷自然清楚,島上「毒人」,是由他們副總令主管蠡子親自訓練而成,據說他們每日均以毒物為糧,自然不懼任何劇毒,但自己帶來的兩個「毒人」,看去果然是中毒而死,心頭不覺悚然,忙道:「兄弟不敢。」
  岳小龍朝谷靈子問道:「谷護法是否已和葛神醫談過了?」
  谷靈子點頭道:「老朽已和葛老哥說了,他應允明年元旦,一定去鎮江。」
  岳小龍大喜道:「如此甚好。」一面轉臉朝蕭不二道:「蕭護法咱們該走了。」
  蕭不二道:「盟主要去那裡?」
  岳小龍道:「終南派。」
  蕭不二望望鐘子期,又道:「盟主要不要先把他弄醒了?」
  岳小龍道:「不用,咱們把他帶去就好。」
  他當了盟主,說出話來,就有盟主的氣概!
  蕭不二一把抓起鐘子期,往肩上一搭,笑道:「咱們可以走了。」
  谷靈子早已取出「消形散」用指甲挑了少許,彈在兩個「毒人』,屍體之上,一回工夫,兩具屍體已經變成了兩灘黃水,漸漸沒入上中。
  岳小龍朝葛無求拱拱手道:「葛老丈務請在元旦以前,蒞臨鎮江,在下告辭了。、
  葛無求還禮道:「盟主好說,老朽稍事摒擋,自當趕去鎮江。」
  一行人岳小龍為首,回到屋前。
  谷靈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磁瓶,遞到葛無求手中,說道:「這就是兄弟昨晚灑在花林中的兩種毒紛之一,兄弟先前還不敢確定,對付無名島『毒人』。是否有效,如今業已證實「毒人』也無法抗拒此種奇毒,你老哥仍須暫留此地,每隔七日,只要在林中撤上少許。就不慮有人闖入此谷了。」
  葛無求欣然接過瓶,感激的道:「老朽拜領了。」
  谷靈子大笑道:「咱們一見如故,葛老哥這麼說法,豈不見外了。」
  隨手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磁瓶,傾了一粒藥丸,朝夏緣楷遞去,說道:「夏老哥把這顆藥丸吞服了。」
  夏緣楷方才吞下一顆毒藥,心中還是惴惴不安,對這位用毒出名的谷靈子,深具戒心,這回看他又要自己吞眼藥,不由怔的一怔,遲疑道:「你老哥剛才已給兄弟服了一顆毒藥,怎麼又要兄弟眼藥了?」
  谷靈子大笑道:「方纔你老哥服下的是一顆慢性毒藥,要三個月之後,才會發作,這顆卻是解毒藥丸。」
  夏緣楷喜道:「這是解藥!」
  谷靈子道:「你莫要高興,這顆如果是你方才服下的慢性毒藥的解藥,兄弟方才要你吞服毒藥,豈非多此一舉?」
  夏級楷道:「那麼這是什麼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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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43:04 |只看該作者
 谷靈子笑道:「你老哥方才是『毒人』背進來的,如今『毒人』已死,就要你自己兩條腿走出去了,沒有這顆解藥,你想活著出去?」
  夏緣楷口中「啊」了一聲,慌忙接過藥丸,吞入口中。
  葛無求在屋前站定,拱拱手道:「盟主、夫人,諸位好走,恕老朽不送了。」
  岳小龍忙道:「老丈不用客氣。」
  一行人別過葛無求,穿行花林,出了裡谷。
  葫蘆谷分裡外兩個山谷,狀如葫蘆。正行之間,瞥見林中倒臥著五人,其中三個年齡較大,都有四十以上,另外兩人,是一對青年男女,敢情都是入林不遠,就中毒倒下。
  「這五人,大概是無名島的後援了。」岳小龍走前幾步,看了三個老的,並不認識,但一對青年男女,卻覺得甚是面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不由回頭朝凌杏仙道:「妹子,你來看看這兩人是誰?」
  凌杏仙抿抿嘴,笑道:「大哥,你真的忘了?」
  岳小龍道:「我覺得他們甚是面善,只是想不起誰來了?」
  凌杏仙笑道:「這兩人,真的我們沒見過面,但假的我們見過。」
  岳小龍奇道:「我們見過他們假的?」
  凌杏仙道:「看來你真的忘了,他們是終南門下的楊宏勳、姚玉琴。」
  岳小龍點點頭笑道:「還是妹子記性好。」接著沉吟道:「如此看來,這三個也是終南派的人了。」一面轉身朝谷靈子問道:「谷護法,他們中毒昏迷,不知還有救麼?」
  谷靈子道:「屬下在這片林中,布有兩種奇毒,性道向異,毒性甚烈,兩種解藥無法一次餵服,差幸他們入林時間不多,還可有救。」
  說完,取出藥丸,每人口,納入一丸,接著說道:「服下第一種解藥,至少也要過了半個時辰,才能再給他們服第二種解藥,咱們先把他們運到谷外再說。」
  話聲一落,一手一個,抓起二人,往脅下一夾,大步朝林外走去。
  杜影康也夾起兩人,跟著就走,剩下一個女的、也由迎春抱起,一同往谷口而來!
  谷靈子和杜景康手中夾著中毒的人,自然走在前面,但就在兩人匆匆直走出樹林,就聽到有人大喝一聲:「站住!」
  各靈子抬目看去,但見林外圍著二十幾個一式身穿青色勁裝,手仗長劍的漢子。這二十幾名漢子在谷口布成了扇形陣勢,正好圍住樹林出口,嚴陣以待!
  扇形陣勢之前,站著一個身穿藍綢大褂的老者,此人背負長劍,五十出頭,兩鬢花白,一張古銅似的臉上,濃眉鷂目,看去極為深沉。此時站在那裡,手中不住玩著兩顆胡桃大的鐵膽,那一聲大喝,敢情就是他喝出來的。
  谷靈子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藍褂老者喝道:「我要你們站住,你們就給我站往。」
  谷靈子呵呵笑道:「老夫為什麼要聽你的?」
  杜景康道:「谷護法,他是終南派的柯三俠柯景星。」
  藍褂老者洪笑道:「不錯,在下正是柯某。」
  谷靈子道:「著夫不管你柯三俠、柯四爺,你們快快給我讓開!」
  柯景星雙目寒芒飛閃,厲聲道:「你們劫待終南派的人,那是想和終南派為敵了。」
  谷靈子怒笑道:「你當真不識好歹,老夫是把他們從林中救出來的。」
  柯景星道:「你此話有誰能信?」
  谷靈子道:「老夫救人,何用你相不相信?「
  正說之間,岳小龍、凌杏仙、蕭不二等人,均已陸續從林中走出。
  柯景星看到蕭不二肩頭搭著大師兄,心頭更是怒惱,突然撤下長劍,振腕向天一圈,大喝道:「攔住他們,一個也不能放過。」
  那二十幾名終南門人,同時長劍平舉,緩緩向眾人包圍過來。
  岳小龍一擺手道:「谷護法、蕭護法,你們先把人放下了。」
  谷靈子、蕭不二、邋遢道人杜景康等人。依言把挾著的人,一齊放到地上。
  杜景康朝岳小龍欠身一禮,道:「盟主,這位是終南派的柯景星柯三俠,人稱流星追月的便是。」
  岳小龍含笑抱拳道:「柯三俠請了。」
  柯景星眼看岳小龍年紀極輕,從容含笑之中,卻有一股懾人的氣度,不覺多看了他一眼,冷冷問道:「閣下何人?」
  杜景康沒待岳小龍回答,說道:「這位是咱們武林盟的岳盟主。」
  柯景星道:「柯某孤陋寡聞,沒聽說過江湖上還有什麼武林盟。」
  杜景康臉色微變、嘿然道:「武林盟,主持武林正義,乃是天下武林同道的同盟……」
  柯景星冷笑道:「柯某還沒聽說武林同道有過同盟,更沒聽說武林同道選出了一位盟主。」
  谷靈子怒聲道:「盟主是咱們公舉的,你沒聽過,有何相干?」
  岳小龍道:「柯三俠容有誤會,在下岳小龍……」
  柯景星聽到「岳小龍」三字:臉色不禁一變,大笑道。
  「原來閣下就是綵帶門的岳少門主,嘿嘿,柯某久仰得很。」接著說道:「岳少門主率眾而來,劫持敝派掌門,那是有意和終南派過不去了?」
  他聽到岳小龍的名字,就變了臉色,足見對岳小龍、對綵帶門成見極深。
  這自然是種因在三年前的桐柏大會上,綵帶門主揭穿銅沙島陰謀,鐘子期一怒離去,終南派從此和綵帶門結下了怨隙,自是意料中事。「
  岳小龍劍眉微微一皺,依然含笑道:「柯三俠這是誤會。」
  柯景星左手掌心,兀自滾轉著兩顆鐵膽,冷哼道:「這還是誤會麼?」
  岳小龍道:「岳某從谷內發現貴派掌門中毒昏迷,原待送去貴派,不料在林中又遇到有五位貴派中人中毒倒地,在下要他們把人救出,就……」
  柯景星不待他說完,冷聲道:「岳少門主既無劫持敝派掌門之意,那就把敝派的人,留在此地,岳少門主諸位,可以請了。」
  岳小龍聽的不覺一怔,暗道:「他這話沒錯,自己要是不存心和終南派為敵,啟該把救出的人留下,但他怎知自己另有打算?」
  心念迅快一動,一面抬目道:「柯三俠說的極是,只是貴掌門人和這五位貴派高人。中了林中兩種性道不同的奇毒,方纔已在林中由谷護法餵過一種解藥,那第二種解藥,須過了半個時辰,才能再服。」
  柯景星冷笑道:「這個不勞費心,終南派的人,從不服用外人煉製的藥物。」
  岳小龍聽的一呆,說道:「但這兩種奇毒,只有敝盟谷護法能解。」
  柯景星道:「終南派能不能解毒,那是終南派的事。」
  谷靈子怒哼道:「此人當真不識好歹,難道老夫的解毒丹,非給你們終南派的人服用不可?」
  一面朝岳小龍道:「盟主,他不要咱們多管,咱們就不用管了。」
  岳小龍搖頭道:「不,人命關天,救人救徹:,咱們既然遇上,就非管不可。」
  谷靈子聽的一怔,心想:「盟主和這位姓柯的各執一詞,好像另有緣故。」
  柯景星突然變色,大聲道:「看來岳少門主遠來終南,是存心和敝派為敵了。」
  岳小龍道:「鐘掌門人和這五位身中奇毒,貴派真能解救麼?」
  柯景星不耐的道:「柯某早已說過,能不能解他們身上之毒,乃是終南派的事。」
  岳小龍道:「在下覺得柯三俠甚有可疑之處。」
  柯景星臉色又是一變,哼道:「柯某有何可疑?」
  岳小龍道:「柯三俠好像對他們的生死,漠不關心。」
  柯景星大笑道:「柯某也早已告訴過你,終南派的人,就是死,也不准服用外人煉製之藥。」
  岳小龍道:「這是貴派明文規定的麼?」
  柯景星道:「不錯。」
  蕭不二插口道:「終南派這一規定,小老兒倒是知道一些。」
  岳小龍道:「蕭護法請說。」
  蕭不二道:「因為終南山盛產藥材,他們派中另有丹藥司,專門督促門人弟子,採藥煉丹,因此終南派的人,除了一身武功之外,個個都精歧黃之術,行走江湖,隨身都帶著藥囊,備有各種丹藥,他們認為終南派出來的人,對任何病症都能自己治療,以服用外人煉製的丹藥,是玷辱師門之事。」
  柯景星道:「蕭老哥說的極是。」
  岳小龍道:「原來如此。」
  柯景星道:「岳門主既已知道,那就可以走了。」
  岳小龍道:「此事只不過是貴派代代相傳的一種榮譽感,並非一成不可改變之事。」
  柯景星變色道:「岳少門主以武林盟主自居:想改變終南派代代相傳的規定麼?」
  岳小龍道:「在下並無此意,只是……」
  柯景星道:「只是什麼?」
  岳小龍道:「在下縱然不遇上貴派有人中毒;也要前往貴派一行。」
  柯景星冷聲道:「岳少門主有何見教麼?」
  岳小龍道:「在下想找貴派兩位長老。」
  柯景星道:「二老久已不間塵事,你有什麼事?」
  岳小龍道:「此事十分重要,終南二老既已不問塵事,那也要當著貴派五俠,才能說出。」
  蕭不二嘻嘻一笑道:「終南五俠,不是全在這裡了麼?」
  岳小龍回顧了林下昏迷的幾人一眼,問道:「這幾位就是終南五俠麼?」
  蕭不二伸手指指鐘子期道:「這位鐘掌門人,盟主是認識的。」接著又指指黑髯老者道:「這位是五俠中的老二陸連生陸二俠。」
  然後又指指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和一個三十五六的漢子,說道:「這時老四楊永泰楊四俠,這是老五萬少夫萬五俠。」
  岳小龍點頭道:「為了貴派,在下更有理由,堅持非把這幾位救醒不可了。」
  柯景星怒聲道:「閣下一定要和終南派為敵,柯某只好不客氣了。」目光一轉,朝身側兩個漢子喝道:「你們給我把此人拿下了。」
  那兩個漢子答應了一聲,分由柯景星身側躍出,直向岳小龍欺來。
  唐繩武突然短劍一擺,喝道:「你們還不站住?」
  那兩個漢子奉命去拿岳小龍,撇開唐繩武,直向岳小龍撲去:
  唐繩武大喝一聲,手中短劍一振,劃出一朵劍花,刺向左首一人,左手同時使了一記「靈猿探爪」,攻向右首一人。
  左首漢子長劍推出,硬砸唐繩武短劍,口中冷冷喝道:「
  「滾開去。」
  喝聲出口,陡覺自己推出一劍,砸了個空。但聽「嘶」的一聲,寒鋒劃過,自己胸前衣衫,已被劃破了數寸長一條,差幸尚未傷及肌膚,心頭大吃一驚,急急向旁側橫躍開去。
  唐繩武一劍逼退左首漢子,左手一掌,也同時拍到了右首漢子肩頭。
  右首漢子眼看唐繩武劍掌並施;出手奇快,心知遇上了勁敵,左肩一沉,迅快避開唐繩武的掌勢。
  唐繩武一招得手,短劍施展開來,刷刷兩劍,銀虹盤空飛舞,業已攔住了兩個漢子前衝之勢。
  那兩個漢子在終南派中,武功也非弱手,只因一上場,就被唐繩武先聲奪人,搶了上風,心頭大是憤怒,雙雙大喝一聲,掄劍撲攻,兩柄長劍聯上了手,和唐繩武的短劍,戰在一起。
  柯景星目中寒光飛閃,冷嘿道:「看來岳少門主果然有備而來!」
  左手一揮,他身後又有四名青衣漢子,躍了出來。
  柯景星朝岳小龍一指,喝道:「圍住他們。」
  那四個漢子突然散開。分四個方向,朝岳小龍逼上。
  和凌杏仙並肩站著的梁秀芬忽然飛身而出,叫道:「盟主,這四個人讓給我了。」
  岳小龍看了四人一眼,心想:「這四個分作四個方向逼來,想必是精幹合搏之力了。」心念方動,立即低聲道:「梁姑娘,小心他們聯手合擊。」
  那四個漢子突然口發忽哨,四柄長劍,同時從四個方向攻擊。
  梁秀芬低低說道:「盟主只管退出去,我會應付的。」
  話聲出口,長劍已經掃了出去。但聽一陣鏘鏘劍鳴,刺來的三柄長劍,已被她一劍震了開去,回手一劍,又把身後一人,逼退出去。
  岳小龍知她已得朱衣教主齊天宸的真傳,自己身為盟主,不願和終南門下動手,身形一晃,便自退了出去。
  梁秀芬一劍出手,左手纖掌,也跟著出擊!
  須知齊天宸的「劍掌十二式」,變化莫測,無一不是精奇之學,對方四人。縱是終南派門下高弟,如何能是梁秀芬的對手?
  她連出三劍,分攻四人,竟然把對方四人逼的各自後退了兩步,手中空自握著長劍,竟是無法招架,但岳小龍說的不錯,他們顯然精於合搏之術,在武功上縱非梁秀芬的敵手,只是他們此退彼進,倏而分刺,倏而合擊,依然把梁秀芬圍在中間。
  就是和唐繩武動手的兩個漢子,也是如此,他們明明不是唐繩武的對手,但兩柄長劍卻互相配合,卻也並未落敗;
  柯景星沒想到對方只出場了兩個少年男女,就截住自己六人,心頭又急又怒,突然長劍向空一揮,大喝道:「大家一齊上,咱們非把掌門人,和二師兄他們搶回來不可!」
  他這一揮長劍,正是發動陣勢的暗號!但見二十來個青衣漢子,突然分散開去,有的兩人一組,有的四人一組,扇形般展開,朝岳小龍等人分別圍了上來。
  岳小龍回頭朝邋遢道士杜景康道:「杜堂主,你率迎春等四人,阻擋攻勢,不讓他們衝過來就好,但不可傷了終南弟子。
  杜景康躬身道:「屬下省得。」
  話聲出口,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大步朝外迎去。
  迎春、迎紫、迎風、迎月四蟬,也各自從身邊抽出雙劍,身形閃動,迅快排成一行、並肩則立。正好把林前半片空地,攔在裡面。杜景康卻按劍站在四婢身後。
  對方二十來個青衣漢子,扇形撲來,僅憑四名使女,守成一排,在人數上,該說單薄到不能再單薄了!
  岳小龍卻高聲叫道:「唐兄弟、梁姑娘,你們可以回來了。」
  唐繩武和梁秀芬原已佔了上風,只是對方倏進倏退,找不到真正對手,正待施展殺手,聽到盟主呼喚,只好連發兩劍,把敵人逼退兩步,一齊收劍後躍,退了下來。
  那和唐、梁動手的六名漢子,沒了對手,及時加入扇形陣勢之中,撲攻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對方衝來的漢子,揮動長劍,飛撲四婢,雙方劍勢,一觸即發,立時響起一片連珠般的金鐵交鳴。
  唐繩武還怕四婢敵不住對方人多,手中短劍一揮,正待縱身加入。
  岳小龍微笑道:「唐兄弟,你不用上去,她們還應付得了。」
  那迎春等四婢,每人相距一丈,此刻雙劍展開,八支長劍,劍光迸發,登時聯成一道長虹。有如防波堤一般,把二十幾個青衣漢子,攔在堤外,任他們攻勢如何猛烈,也休想越得雷池一步。
  杜景康站在四婢身後,手中雖握著長劍,但卻並未使劍,只是在四婢遇上險招時,振腕發指,把對方刺來的長劍震出。
  谷靈子看了一陣,大笑道:「四位姑娘和杜堂主何用這等費事?這些人,只要老朽抓上一把跳蚤,管教他們一齊躺下來了。」
  岳小龍道:「不然,咱們不能和終南為敵。」
  蕭不二搔搔頭皮問道:「盟主究竟有何打算?」
  岳小龍道:「咱們等過半個時辰,谷護法解了這幾個人身上之毒,再和他們說理。」
  蕭不二道:「終南派門下,不服外人煉製之藥,這些人就算清醒過來。和他們講的通麼?」
  岳小龍道:「不服外人之藥事小,終南派滅亡事大,我想只要他們不是無名島羽黨,自然可以講得通的了。」
  蕭不二憬然道:「盟主是說這柯景星是無名島的羽黨了?」
  岳小龍道:「目前還不確定,我想大有可能。」
  蕭不二突然想到谷外發現的兩處暗記,和柯景星的言行,一經推敲,頓覺岳小龍的推測不錯。這似乎是一記借刀殺人,柯景星明明想利用葫蘆谷林中布下劇毒,一舉毒死終南四俠,但想不通的,只有一點,他如果是無名島的人,但鐘子期也是,何以他要把鐘子期也毒死在內?
  二十六名終南門人,本來精於合搏之術,二人以上,就可以聯手對敵。他們衝上來的時候,原想二個或三個人,對付一個,把大家全困住了,才能搶救掌門人和二師叔等人。
  焉知人家四個婢女八把長劍,聯合起來,化作了一道劍牆,自己這邊二十幾個人,就一個也衝不過去,他們雖精合搏之術,但遇到的是一道劍牆,並不是個別的對手,合搏之術,也就失去了作用。
  柯景星看自己帶來的終南精英,竟然連對方四個年輕使女都對付不了,心頭也著實驚駭無比!手握長劍,目中隱隱射出獰厲之色,只是不住的舉目向後盼望,好像他們還有後援可待!
  雙方攻守,已有一頓飯的時間,終南派已有五六個門人,也許是武功較強的吧,因為逼近四婢,手中長劍,悉被邋遢道士杜景康的指鳳,震飛出去,攻勢也似稍遏。
  柯景星愈看愈怒,猛地大喝一聲:「你們統通給我退下。」
  二十六名漢子,聽到三師叔的喝聲,依言住手,一起退下。
  柯景星目光獰厲,長劍朝邋遢道士一指,喝道:「你就是邋遢道士杜景康吧?」
  邋遢道士緩步走出,笑道:「貧道正是杜某,柯三俠有何見教?」
  柯景星怒聲道:「杜朋友連傷本門弟子,柯某倒要伸量伸量你究有多少能耐?」
  邋遢道士搖搖頭,笑道:「柯三俠這話就不對了,貧道奉盟主之令,不得傷了貴派門人,貧道幾時傷過人來?」
  柯景星道:「終南派有一項規定,門下弟子授劍出師,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杜朋友震飛他們寶劍,與傷人何異?」
  邋遢道士笑道:「你們終南派規矩倒是不少。」
  柯景星喝道:「杜朋友不用多說,接招!」
  突然長劍一振,閃起三朵劍花,朝邋遢道士刺去。這一招說打就打,出手十分惡毒。
  邋遢道士一仰身,疾快的從橫裡閃了出去。
  柯景星長劍再振,欺身而上,人隨劍進,白光一閃,追蹤刺到。
  邋遢道士使了一記「移步換位」,又向旁側閃開數尺。
  柯景星看他一味閃避;心頭更怒,冷笑道:「綵帶門左護法,原來也是徒有虛招。」
  邋遢道士道:「柯三俠這話可錯了,貧道現在是武林盟的總巡察。」他笑了笑,又道:「再說,貧道奉盟主之命,既不能傷人,你們終南派又連劍都碰不起的,萬一把你長劍震出,柯三俠又要說震飛長劍,與傷人何異,還能和你動手?」
  柯景星聽的大怒道:「杜朋友有多少絕活,只管使來。」
  口中說著,突然劍勢暴張,朵朵劍花,疾捲而出,一下就籠罩了五尺方圓。
  邋遢道士接口道:「既是如此,貧道恭敬不如從命。」
  右腕一揚,但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柯景星刺出的長劍,突被震盪開去。柯景星劍勢飛旋,被震開的長劍,突出奇招,朝邋遢道士當面直劈而下。
  邋遢道士大笑一聲:「來得好。」揮劍硬架,又是「噹」的一聲。
  兩人劍上,都用了全力,這一記硬打硬架,兩人都感到手臂一震,不由自主的各自後退了一步。
  兩人一退即合,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但見劍光閃動,兩條人影盤旋交鍺,身外匹練繚繞,已無法分辯敵我、
  岳小龍全神貫注在兩人搏鬥之上,似是要從柯景星的劍法上,找出他的破綻來。
  凌杏仙站在他邊本,低低問道:「大哥看出來了麼?」
  岳小龍道:「他使的劍路很雜,不純是終南劍法。」
  凌杏仙嫣然笑道:「終南派的人,不以終南劍法為主,那還是終南派的人麼?」
  岳小龍道:「妹子說的是。」
  梁秀芬問道:「那他會是什麼人呢?」
  凌杏仙道:「自然是無名島的人了。」
  梁秀芬奇道:「他使的不是終南劍法麼?」
  凌杏仙道:「是終南劍法,只是在劍法中,滲雜了其他門派的劍法,這因為遇上的是杜老,逼的他無法單獨使用終南劍法,只有把平日所學的,全使出來,方能應付。」
  梁秀芬奇道:「無名島的人,居然精通各大門派的劍法?」
  凌杏仙笑道:「這有什麼知罕,九大門派的劍法,已不算什麼秘密,綵帶門也有一套,你有興趣,幾時我就拿給你看。
  一派有一派的精絕招數,咱們要和無名島為敵,九大門派的劍法,不可不熟。」
  梁秀芬聽得大喜過望,說道:「凌姐姐,你真好……」
  話聲未落,但聽鏘然劍鳴,人影倏地分開,邋遢道士肩頭的道袍劃破了數寸長一條,一縷殷紅的鮮血,緩緩從臂上流下!
  岳小龍吃了一驚道:「杜堂主負了傷。」
  邋遢道士一身武學,在當今下林中,數得上一流高手之列,在岳小龍想來,他決不至敗在柯景星劍下,但他卻竟然負了傷!
  突聽邀遏道士仰天一聲長笑道:「柯三俠終於露出馬腳來了。」
  柯景星哼道:「什麼馬腳?」
  邋遢道士道:「柯三俠刺了貧道一劍,這手劍招,不大像是終南派的武功吧?」
  柯景星冷笑道:「天下武功,異派同源,不是一成不變的,方纔這一招,正是兄弟從敝派劍法中變化而來;杜朋友要是不眼,不妨再在兄弟劍卞,走上幾招。」
  邋遢道士大笑道:「貧道正有此意,想看看柯三俠,除了終南劍法,還會幾手旁門左道的劍招?」
  柯景星臉色一變,目射凶光,厲喝一聲道:「很好!」長劍一擺,正待發劍!
  岳小龍朗喝道:「住手。」
  柯景星橫劍當胸,冷冷的看了岳小龍一眼,哼道:「岳少門主有何見教?」
  岳小龍回頭朝邋遢道士道:「杜堂主請退。」
  邋遢道士長劍一收,躬身道:「屬下遵命。」
  柯景星冷冷的道:「怎麼?岳少門主大概想親自出手了麼?」
  梁秀芬披披嘴道:「憑你也配和盟主動手?」
  岳小龍瀟灑一笑道:「柯三俠,咱們不用再動手了。」
  柯景星道:「為什麼?」
  岳小龍抬手一指,道:「幾位令師兄已快要清醒了。」
  原來柯景星和邋遢道士動手之際,谷靈子已經給中毒昏迷的陸連生等人,餵了第二種解藥。
  柯景星臉色微變,冷笑道:「岳少門主派人在林中布下奇毒,又以解藥示意,終南派未必領你的情。」
  岳小龍劍眉軒動,朗聲笑道:「岳某毋須貴派領情。」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陸連生、楊永泰、萬少夫和楊宏勳、姚王琴五人,已經先後醒轉,揉揉眼睛,翻身坐起。
  只有掌門人鐘子期,依然昏睡如故。陸連生目光一抬,微露詫異,朝柯景星問道:「柯師弟,這幾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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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0 10:44:10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誤會冰釋

  柯景星朝岳小龍一指.說道:「他是綵帶門的岳少門主岳小龍。」
  陸連生臉色微微一變.冷市道:「閣下原來就是岳少門主。」
  岳小龍看他神色.似乎對綵帶門含有敵意.心中暗暗忖道:「看來三年前鐘子期回轉終南,不知說了些什麼,以致終南派的人,對本門敵意甚深。」一面含笑拱手道:「在下久仰終南五俠盛名,今天幸會了。」
  陸連生冷冷道:「陸某兄弟失陷毒林,想是岳少門主賜救的了?」
  岳小龍道:「陸二俠好說.武林中人,紅蓮綠葉,異流同源,本有互助之責,這也算不了什麼?」
  陸連生道:「但終南派的人,從不接受外人治療,岳少門主縱然救了陸某兄弟性命,陸某歉難致謝,說的不客氣,終南派並不領情。」
  谷靈子怒哼道:「好個不領情,老夫這粒解藥,還是餵狗的好。」
  陸連生聽的臉色大變,似要發作、但依然忍了下去,冷冷的道:「岳少門主總算是救了陸某兄弟性命.這位老朋友出言不遜,但陸某不讓江湖同道笑終南派不通人情,諸位請吧!」
  目光一轉,朝身邊楊永泰、萬少夫二人說道:「你們去把掌門人扶起,咱們回去。」
  楊、萬兩人立即朝鐘子期身前走來。
  岳小龍一擺手道:「兩位且慢。」
  楊永泰腳下不由一停,怒目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岳小龍道:「掌門人是岳某從葫蘆谷救出來的,就是沒在林中遇上陸二俠五位,岳某也打算把他送上貴派去。」
  陸連生道:「如今不勞門立大駕了。」
  岳小龍道:「在下有一句話,想請問陸二俠。」
  陸連生道:「請說。」
  岳小龍道:「陸二俠可知在下要敝盟谷護法先救醒五位,何以不救醒貴掌門人?其故何在?」
  陸連生冷笑道:「陸某早已說過,終南派從不受外人醫療,你們不救敝掌門人,終南派也決不會因此和諸位結怨。」
  岳小龍道:「在下說的,並非此意。」
  柯景星不耐道:「二師兄,掌門人昏迷,不用和他多說了。」
  岳小龍突然正容道:「陸二俠,在下當時準備親自護送鐘掌門人前去貴派,就是在下有一件極為重要之事,要和你們終南四俠一談。」
  陸連生目光忽然寒光閃動,冷笑道:「如此說來,岳少門主那是有意劫持敝師兄,想和終南派談條件了。」
  岳小龍仰天敞笑道:「陸二俠始終對岳某含有極深敵意,但岳某此來,實是為了貴派。」
  陸連生道:「敝派業已退出九大門派,不在江湖中,岳少門主不用說了。」說完,揮揮手道:「楊師弟、萬師弟,你們還不去把掌門人接過,咱們立即回山。
  楊、萬二人聽了二師兄的吩咐,很快走了過來。
  岳小龍心頭不覺有氣,劍眉一軒,大喝道:「站住,岳茶話未說完,誰敢過來?」
  梁秀芬「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劍尖指在鐘子胡心窩,嬌喝道:「盟主說的話.你們聽到了麼.誰敢過來.莫怪姑娘劍下無情。」
  楊、萬二人眼看梁秀芬劍尖指著掌門大師兄胸口,不禁腳根不前,回頭朝二師兄看去。
  陸連生臉色劇變.憤怒的道:「岳少門主果然有為而來.你有什麼條件,就請說吧!」
  就在此時,柯景星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支金納古至令箭,高舉右手,喝道:「二師兄,掌門人有令在此。」
  原來他手中那支古至令箭.還是終南派掌門人的信符!
  蕭不二突然心中一動,暗暗「哦」了一聲:「果然不出我蕭不二所料!」但他並未說出口來。
  陸連生眼看柯師弟取出了掌門人的信符,不覺楞的一楞,問道:「柯師弟.掌門人幾時把『玄雲令』交給你的?」
  柯景星面露詭笑.舉令道:「見令如見掌門人,二師兄不必多問。」
  陸連生肅然躬身道:「敬請掌門人指示。——
  終南弟子看到柯師叔取出令箭,紛紛恭身蕭立,狀極肅穆。
  柯景星道:「掌門人留有諭令,如他落入敵手,不用管他生死,務必把敵人消滅、」
  蕭不二大笑道:「這話.只怕是你的意思吧?」
  柯景星勃然變色.喝道:「蕭不二,你敢胡言亂語!」
  蕭不二喀的笑道:「不敢,小老幾隻是隨便說說,不過據小老兒猜想,連你手上這支占玉令箭,只怕也來路不明。」
  柯景星手中玉令一見,大喝道:「二師兄聽令。」
  陸連生抱拳道:「愚兄恭候令諭。」
  柯景星道:「限你百招之內,搏殺這姓蕭的,不得有誤。」
  陸連生霍地直起腰來,轉眼望了蕭不二一眼,他方才聽蕭不二的口氣,好像三師弟手中執著的「玄雲令」,並非掌門人留下的,心中也不覺有些動疑。
  蕭不二雙肩一聳,笑道:「你雞毛當令箭,還想殺我滅口麼?」
  柯景星看陸連生遲遲不曾出手,冷冷一笑,手中玉令再舉,喝道:「二師兄莫非沒聽到玉令傳諭麼?」
  陸連生慌忙恭身道:「愚兄不敢。」霍然轉身,朝蕭不二喝道:「蕭老哥小心。」
  岳小龍一閃攔在二人中間,喝道:「陸二俠且慢!」
  陸連生道:「陸某奉令行事,岳少門主請讓開了。」
  岳小龍道:「在下有一件重大之事,要奉告諸位……」
  蕭不二朝岳小龍連連使眼色,笑道:「盟主這時候說也沒有用,陸二俠奉了他們終南派掌門玉令,非在百把之內,搏殺小老兒不可,若是百招之內,殺不了小老兒,就算是違抗玉令,小老兒不死,他就非死不可。」
  岳小龍看他朝自己連使眼色,心知蕭不二必有緣故,只好退了下來。
  蕭不二擄擄衣袖,然後舉起手掌,在掌心吐了一些口水,作出摩拳擦掌的模樣,然後擺了個手勢,抬目逆:「陸二俠不是要搏殺小老兒麼,那就請吧!」
  梁秀芬皺皺柳眉,說道:「贓死啦,換了我,才不知蕭護法動手呢!」
  陸連生道:「蕭老哥請。」
  蕭不二道:「你是要搏殺我的人,又只有一百招為限,還是你先發招吧!」
  陸連生大喝一聲道:「既是如此,陸某有僭了。」揮手一掌,攻了過去。
  蕭不二喝道:「來的好。」
  橫掌當胸,右肘朝前一推,拒擋攻來之勢,人卻借勢向後疾退了三步。
  陸連生攻出之勢,看去雖然凌厲,但他心中存有疑心,因此並無真和蕭不二相搏之意.此時一晃蕭不二向後退去,身形晃動,直逼過來。
  兩人一退一進,距原來立身之處.已有八九尺遠,蕭不二右掌一揚,掌勢斜偏,使了一記「飛鈸撞鐘」,劈向陸連生在耳。
  就在他身子一傾之際,悄聲說道:「陸二俠如是心有疑問,要問什麼,那就請問吧!」
  陸連生聽的不覺一怔,偏頭避開蕭不二的一掌,右手一記「撥雲開霧」,破解來勢,左掌直豎;向前推出,使的是「勢如破竹」。
  他在偏頭之際,看到柯景星手持五令,雙目炯炯注視著自己,不得不把聲音壓低.說道:「不錯,陸某想聽聽你方才和柯師弟說的話,有何解釋?」
  蕭不二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右手一揮,「閉門推月」,硬接陸連生直劈而來的一掌。
  .兩人雖在說話,但手上卻是絲毫不慢,雙掌接實,但聽蓬然輕震,兩股潛力,激盪成風,吹的兩人衣袂,不住的飄拂!
  蕭不二賣個破,故作站不住椿往後又退了三步。
  陸連生洪笑一聲,道:「蕭老哥再接一掌試試。」
  陡然縱身撲起,舉手劈下一掌。他身形欺近之際,口中說道:「蕭老哥說的話,必有所據。」
  蕭不二大聲笑道:「再接一掌,也未必要了小老兒的命。」
  發掌上托,使的是一記「天王托塔」,果然又硬接一掌。
  陸連生這一掌,追擊之勢雖猛,實則只不過用了五成力道。
  蕭不二一下就把他掌勢托住,低聲道:「根據倒沒有,但小老兒在趕來葫蘆谷之前,曾在谷外發現了貴派兩處暗記。」
  陸連生冷笑道:「兩處暗記,正是掌門人所留。」
  蕭不二嘻的笑道:「陸二俠可知貴派掌門人到葫蘆谷做什麼來的?」
  陸連生聽的一呆,道:「這個陸某知道,掌門大師兄曾說此谷發現了九死還魂草。」
  蕭不二又道:「那麼陸老哥可知貴掌門人是和什麼人一起來的?」
  陸連生道:「這倒不大清楚,咱們只知道另有一批敵人,也為還魂草而來,掌門人留下令諭,如天明末返,就要咱們趕來此處馳援。」
  蕭不二道:「那貴掌門人到葫蘆谷來的行動,陸二俠是知道的了?」
  陸連生道:「事前並不知道。」
  蕭不二道:「那麼貴掌門人失陷葫蘆谷,是誰最先發現的呢?」
  陸連生道:「是柯師弟發現大師兄的字條。」
  蕭不二嘻的笑道:「這就沒錯了。」
  陸連生又是一怔,道:「此話怎說?」
  蕭不二嘻嘻一笑.並未直接作答.說道:「終南四俠『趕來谷外,何以三位都冒險入林,柯三俠獨自留在林切」
  陸連生又是一呆.接著:「那是咱們商量好的行動,總得有一個人留在林外。」
  蕭不二道:「陸二俠事先可知林內布有劇毒麼?」
  陸連生道:「咱們事先並不知道。」
  蕭不二道:「陸二俠認為柯三俠也不知道麼?」
  陸連生道:「蕭老哥認為他知道?」
  蕭不二又沒有正面作答,只是問道:「那麼陸二俠先前也不知道資派掌門令符就在柯三俠身上?」
  陸連生道:「柯師弟並未提過此事。」
  蕭不二道:「這也沒錯,貴掌門失陷.陸二俠、楊四俠、萬五俠全已身中奇毒,終南五俠.剩下柯三使一個,掌門令符,自該由他執掌了。」
  陸連生心弦猛震、問道:「蕭老哥是說……」
  蕭不二笑道:「不用說了,咱們百招已滿.小老兒恕不奉陪了。」
  身形輕輕一閃,聳著雙肩,疾退數步,拱拱手,往後退去。
  陸連生聽了蕭不二這番話.引起滿腹狐疑.一時怔在當場,想不出如何處理才好?
  柯景星眼看一師見不但百招之內,未能沾得蕭不二半點衣角,且肯容他從容退下,不禁臉色一沉.手舉玉令,喝道:「二師兄可知未能遵行玉令,該當何罪麼?」
  陸連生臉上微觀怒意,問道:「柯師弟手持玉令,可是想按咱們門規,懲治愚兄麼?」
  柯景星冷冷說道:「小弟奉掌門人令諭,代掌玉今,本門早有遺訓,執令之人,就如祖師親臨,玉令既在小弟手中,小弟代行令諭,有何不可?」
  蕭本二大笑道:「所以你要慫恿鐘掌門人和陸二俠等幾位一起進入毒林,而你獨自留在林外,還不准咱們救人,原來是為了這支玉今。」
  柯景星手持玉令,蕭然而立,只作不聞。
  陸連生微微一歎道:「罷了,柯師弟既以不遵玉令見責,愚兄身為終南弟子,自以玉令為重。」
  手掌一抬,朝自己天靈擊去。
  突聞岳小龍大喝一審,道:「且慢!」
  陸連生手是抬起來了,但卻沒有擊落!只因他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他那手掌已被這人抓住,這人赫然就是喝出「且慢」二字的岳小龍!
  他那聲「且慢」,大家都聽到了,只是沒人看見他是怎樣掠過來的?包括就站在陸連生面前不遠的柯景星在內。
  一掠數文,在武林中並不算得稀奇,任何一個高手都能辦得到,但沒人看到岳小龍飛掠過來。他已隨聲到了陸連生身邊,這就使人感到驚奇!
  柯景星臉色陡然一變,還沒開口!
  只聽蕭不二嘻的笑道:「原來你手上的玉令,竟有這大的權力,那就送給我吧!」
  話聲出口,一道人影,劈面朝柯景星撲到,伸手就搶。
  柯景星連人影都沒有看清,揮手一掌,朝前劈出。那知掌勢劈出,那飛撲過來的人影,竟如鬼扭一般,突然消失,這一掌竟是劈了個空、。
  柯景星方自一怔,暗道:「自己明明看到一道人影,飛撲過來,怎會到了面前忽然不見?」
  心念方動,突覺自己左肩被人輕輕拍了兩下,不由驀吃一驚,身形急旋,飛快的轉過身去、但就在他這一轉身之際,只覺右手掌心一震,握住手中的古玉令箭,業已輕而易舉的被人接了過去。
  柯景星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回頭瞧去,只見蕭不二右手高舉玉令,笑嘻嘻的站在那裡,聳聳肩道:「柯三俠,現在玉令已在小老幾手中,小老兒代行令渝,你速速給我跪下。」
  柯景星勃然大怒,厲喝道:「姓蕭的,你是找死。」雙腳一頓,凌空飛撲而來。
  蕭不二「咦」道:「你怎麼不遵令論?」話聲未落,人已拔腳就跑。
  柯景星那裡肯捨,大聲喝道:「姓蕭的,你劫奪玉令,就是終南派的敵人,你死定了。」
  蕭不二邊跑邊道:「這是你自己的說的,執令之人,就是你們祖師親臨,你怎麼還不跪下?」
  他外號雪上無影,輕身功夫,江湖下無出其右,柯景星如何趕得上他?心頭越趕越怒,厲聲道:「你再不站住,我要不客氣了。」
  蕭不二果然停住,回頭笑道:「站住就站住,我手裡有你們終南派的玉令,還怕你們對我不客氣麼?」
  柯景星看他果然站停下來,心中暗喜.一面道:「只要你把玉令還我,咱們仍可化敵為友。」
  口中說著,人已一掠數丈,飛縱過來。
  看看和蕭不二相距不到三丈,猛地厲笑一聲,左脫一抖,掌心兩顆鐵丸,快逾流星,朝蕭不二激射過去。
  蕭不二嘻嘻笑道:「小老兒早就知你沒安好心,你外號流星追月,兩顆鐵丸沒有出手,小老兒實在放心不下。」
  他身形輕輕一側,兩顆鐵丸,挾著尖嘯,一左一右,從他脅下擦身而過。
  蕭不二接著又道:「再說,這支玉令是終南派掌門人信符,我也不能還給一個殘害同門,謀奪掌門的人……」
  沒待何景星追上,轉身欲走,但就在他轉身之際,陡見身後悄無聲息的站著兩人,擋住自己去路。
  蕭不二不由大吃一驚,這兩人欺到自己身後數尺,自己竟會一無所覺,來人身手之高,已可想見。舉目看去,這擋路的竟是兩個頭戴竹笠,身穿黃衫的矮老頭,看去只到自己肩頭。
  兩人不但穿著相同。就是連面貌也十分相似,同樣白眉白髯,手中都握著一支朱漆杖。只是一個握在左手,一個握在右手,好像一對門神,站在那裡,一語不發。
  蕭不二雖沒見過兩人,但他江湖見聞極廣,一見兩人模樣,心中已是有數,暗暗叫道:「矮門神——終南二老!」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蕭不二心頭一動,腳下絲毫沒停,身形一晃,朝兩人中間閃身欲去。只聽兩個矮老頭同時哼了一聲,左首一個喝道:「你把東西留下。」
  右邊一個喝道:「跪下。」
  兩聲沉喝,同時出口,左首老人一棵手,朝蕭不二右手握著的玉令抓去,右首老人朱枚一抬,朝蕭不二膝彎上叩來。
  兩人動作如電,出手奇快,但蕭不二是江湖上出名的賊祖宗!做賊不難,但必須具備「四快」的條件,那就是眼快、心決、手快、腳快。
  蕭不二既已認出攔路的兩個老頭.是終南二老,早就留上了心。終南派馳譽武林的特技,就是合擊之術,這一對矮門神。一個左手握技,一個右手握杖,正說明了他們必然精於聯手合擊。大凡遇上精於聯手合擊之人,你若往兩人中間闖,那無異是闖上死門。
  蕭不二多年闖蕩江湖,豈會連這點都不懂?他的往兩人中間閃去,不過只是故作姿態。就在兩者喝聲出口,他早已身形一聳.憑空拔起,一個觔斗,從終南二老頭上翻了出去。
  這一下當真有如孫悟空翻的「觔斗雲」,輕捷俐落,快速無匹!
  終南二老沒想到蕭不二會有如此滑溜,一抓一叩,堪堪遞出,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蕭不二的影子;但就在蕭不二施展「蜘蛛功」,縮身翻出之際,另一道人影,已如長失劃空,跟蹤掠到,撞了上來,那是柯景星。
  在首老人冷哼聲中,左掌疾出.輕輕一抬,硬把柯景星身形托住,落在地上。
  柯景星大驚失色.慌忙拜伏地上,連連叩頭道:「弟子叩見二老。」
  終南二老理也沒理,濃哼一高,頓頓足.雙雙破空飛起,朝蕭不二身後撲去。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蕭不二避過二老,堪堪飛身落地,終南二老也聯袂瀉落,依然一左一右,擋在他面前。
  蕭不二看到情形不對,趕緊縮身後躍,那知身形方動。但覺疾風颯然,兩排朱紅木格。朝身後圍了過來,此路不通。
  蕭不二為人機警,眼看後退不成,身形一晃,迅速的朝左閃去,他人還未閃出,左首又有兩排朱紅木椿,迅快合圍,立即身法門動,移步換位,接連轉了幾個方向,都被兩排朱紅顏色的木椿,擋住去路。
  這一情形,好比遇上了鬼打牆,你走到那裡,他就堵到那裡,一個人硬是被困在一圈朱紅木椿裡面。
  當然,這朱紅木格,就是終南二老手中兩支朱漆杖的幻影。
  蕭不二暗暗著急,心想:「看來終南二老,果然名不虛傳!」
  心念轉動,腳下一停。就在當中站定,他這一停,但見一對矮老頭依然站在原處,一左一右站在對面。兩支朱漆杖一左一右握在他們手上,技地而立,四道炯炯眼神,望著蕭不二,一言不發。
  真絕,這模樣當真像一對門神!
  蕭不二聳聳肩,雙手抱抱拳,嘻的笑道:「兩位大概就是終南二老吧,小老幾久仰得很。」
  終南二老忽然一左一右避了開去,只聽一個沉聲道:「你現在才知道麼?」口氣甚是冷漠。
  蕭不二者的奇怪,心想:「他們很快避了開去,那是不願生受自己拱手作揖了。」他心思何等敏捷,目光一動,發現自己手上握著終南派古玉令箭,迅速忖道:「是了,方才柯是星說過,見令如見祖師親臨,原來他們避的是玉令。」心念一動,不覺暗暗笑了起來。
  右首一個沉聲道:「你能一個觔斗,從老夫二人頭上翻了出去,好像有些門道,但你現在還翻的出去麼?」
  蕭不二嘻的笑道:「二老高明。小老地方才不知道二老駕到,多多失禮。」又朝二人連連拱手。
  終南二老果然又很快的避開去,左首一個沉喝道:「免!」
  蕭不二聽的一怔,道:「禮多人不怪,兩位倒像是怪小老幾多禮了。」
  右首一老喝道:「你既已知道老夫二人是誰,還不把本門令箭,繳還老夫麼?」
  蕭不二後退半步,笑道:「二位既是終南二老,小老兒理應奉上,只是……」
  右首一個喝道:「只是什麼?」
  蕭不二道:「但小老兒是奉盟主之命行事,理應由小老兒送給敝盟主再由盟主奉還二老.方陽鄭重。」
  左首一個喝道:「胡說,你把玉令繳上,老夫或可免你一死。」
  蕭不二道:「小老兒不把玉令充交給你們呢?」
  左首一個道:「竊盜玉令者死」
  蕭不二道:「你們不是規定玉令在誰的手上,誰就是掌門人麼?如今玉令就在小老兒手上。」
  右首一個喝道:「你是終南派的人麼?」
  蕭不二聳聳肩道:「既有掌門人可當,小老兒就算終南派的人好了。」
  左首老人怒哼道:「你是找死!」
  蕭不二道:「小老地也算是紫煞門的掌門人,誰稀罕當你們破落戶的終南派掌門人?覆亡就在眼前!」
  右首老人怒不可遏,厲喝一聲:「匹夫住口!」
  蕭不二哼道:「難道小老兒說錯了,你們兩位枉稱終南二老,連門下出了內奸,都還懵然不知……——
  左首老人目中寒芒連閃,沉喝道:「你說什麼?」
  蕭不二道:「對不住、小老兒要向盟主繳令去了,有話,二位還是踉盟主去說吧!」
  右首捲入怒聲道:「你不把話說清楚了,就想走麼?」
  蕭不二聳聳肩,大笑道:「小老兒若是要走,憑二位還未必攔得住。」
  左首老人沉哼道:「你走走看?」
  蕭不二嘻的笑道:「小老兒還不是走了麼?」
  話聲出口,果然舉步朝前走去。就在他右足一動,終南二老兩支朱漆杖同時揚起,兩排朱紅木椿,隨著排擋而來,封住了門戶。
  蕭不二恍如木見,口大聲喝道:「二老當心,小老兒要硬闖了。」
  喝聲出口,把手中古玉令箭當作開山巨斧,使了一招「六丁開山」,朝兩排層層合圍的木椿影子揮了過去。
  他玉令還未揮出,兩排朱紅木椿影子,已倏然消失,終南二老很快躍了開去。
  左首老人怒喝道:「你怎能把玉令當作兵器?」
  蕭不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口中笑道:「小老兒身上沒帶兵器,手裡有什麼,只好用什麼,你們怕砸壞了,就不該攔阻我。」
  右首老人氣的咬著牙齒,厲喝道:「匹夫,你記住了,老夫非把你劈了不可。」
  蕭不二嘻嘻笑道:「光說有什麼用,我看你敢不敢劈?」手舉玉令,迎著他走去。
  右首老人投鼠忌器,忙不迭的退了兩步。
  蕭不二支牙一笑道:「二位既然礙著玉令,不敢和小老兒動手,那就隨小老地去見見盟主如何?」
  左首老人流聲道:「你們盟主在那兒?」
  蕭不二伸手一指:「就在那裡,說實在,咱們盟主要上終南,就是求見二老來的。」
  左首老人道:「他求見老夫二人,有什麼事?」
  蕭不二道:「這個小老兒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為貴派之事來的。」
  右首老人冷冷道:「終南派關他什麼?」
  蕭不二道:「武林盟是以天下武林的安危為己任,盟主自然有重大之事,才會親上終南,來找二老。」
  左首老人一揮手道:「好,你在前走。」
  柯景星方才因二者已把蕭不二困住,他知道二老雙杖一經展開,一二丈之內,都是杖風,他不敢站得太近,只在三丈外恭身而立。
  此刻眼看二者忽然住手,和蕭不二說起話來,心頭一震,慌忙走了過來,說道:「這姓蕭的狡猾成性,他說的話,二老不可輕信。」
  左首老人沉喝道:「不用你多說。」
  柯景星碰了一鼻子灰,果然不敢再說。
  蕭不二心中大喜,手捧至令,顛著屁股朝林前行來,終南二老隨在他身後,柯景星隨在二老身後,一同走來。
  岳小龍正因柯景星追逐蕭不二,兩人奔出十餘文外,瞥見憑空多出兩個黃衣老頭,攔住蕭不二去路,看去這兩個老頭武功極高,不覺回頭朝邀遏道士問道:「杜堂主,這兩個人是誰?」
  邋遢道上低聲道:「他們就是終南二老。」
  岳小龍道:「咱們快過去,蕭護法只怕不是終南二老的對手。」
  杜景康笑道:「盟主只管等著瞧就好,蕭護法機智過人,決不會吃虧的。」
  這時果見蕭不二在前,終南二老在後,往自己這邊走來。
  岳小龍慌忙迎了上去,雙手抱拳道:「武林後學岳小龍見過二老。」
  左首老人問道:「這後生是誰?」
  蕭不二道:「他就是武林盟岳盟主。」
  右首老人打量了岳小龍一眼,哼道:「年紀輕的很。」
  蕭不二接口道:「盟主以天下安危為己任,有志不在年輕。」
  說話之間,陸連生、楊永泰、萬少失三人,李同終南弟子一齊恭恭敬敬的躬身施利。
  左首老人一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老夫有話問他。」
  終南人果然一齊退了下去。
  左首老人目光冷厲,看到地下躺著鐘子期,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們劫持敝派掌門人,意欲何為?」
  岳小龍笑道:「二者誤會了,貴派鐘掌門人,是在下從葫蘆谷救出來的,他只是中了迷人草之毒,昏睡未醒。」
  左首老人哼道:「你要手下劫奪本門古玉令箭,就是和終南為敵。」
  蕭不二大笑道:「江湖上都說終南二老是九大門派中碩果僅存的二位前輩,德高望重,坐鎮終南,是終南之福,不想竟是如此不通事理!」
  左首老人怒目道:「你說什麼?」
  蕭不二道:「方纔有人假借古玉令箭的權威。殘害同門,小老兒只是奉盟主之命,把玉令取來,也是為貴派好。」
  岳小龍道:「蕭護法,你把玉令交還二老,免得二老誤會了。」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們現在相信了吧?小老兒早就說過,見了盟主,自會把玉令奉還。」
  說著把古玉令箭遞了過去。
  左首老人面情莊重,把手中朱漆杖,往地上一插,雙手接過玉令,收入懷中,一面拱拱手說道:「老夫代表終南派,向岳盟主致謝。」
  蕭不二心中暗道:「他們竟然這般看重玉令。」
  岳小龍連忙還禮道:「老丈好說。」
  右首老人道:「諸位遠上終南,究有何事?」
  岳小龍道:「在下久聞終南二老之名,特來拜謁。」
  右首老人哼道:「說得好聽,那姓蕭的說你求見老夫兄弟,還和終南派有關?」
  岳小龍道:「正是如此。」
  右首老人道:「究竟何事?」
  岳小龍回頭朝蕭不二道:「蕭護法過去把鐘掌門人救醒了。」
  蕭不二答應一聲,從身邊掏出一個小小磁瓶,正待朝鐘子期走去。
  右首老人喝道:「且慢!」
  蕭不二聞串停步,笑了笑道:「你不要小老兒把他救醒麼?」
  右首老人道:「終南門人,從不眼外人煉製之藥。」
  谷靈子大笑道:「中了迷人草毒,須昏睡三晝夜方能醒轉,不用咱們的藥丸,你們能把他救醒過來麼?」
  右首老人冷冷的道:「那是終南派的事,就算無法把你救醒,就讓他睡三晝夜好了,岳盟主有話只管清說。」
  岳小龍暗自忖道:「終南派墨守成規,連二老都是這般固執。」心中想著,一面說道:「那也好,蕭護法,暫時不用餵他解藥了。」接著朝終南二者說道:「二老可知三年前九大門派集會桐柏之事。
  右首老人道:「老夫見長是問你們遠來終南,究是為了什麼?誰問你三年前桐柏集會之事?」
  凌杏仙聽他口氣不善,忍不住道:「我們此來,只是為了想把貴派從沉淪中救出,你當是惡意麼?」
  右首老人哼道:「小女娃好大的口氣!」
  左首老人卻是微微一笑道:「不知終南如何沉淪了,要岳盟主趕來相救?」
  他因岳小龍方才命蕭不二交還玉令;口氣較為和善。
  凌杏仙道:「這事就和三年前桐柏之會有關。」
  岳小龍怕凌杏仙在語言上,和二老衝突,憶道:「妹子,此事還是由我來說吧。」一面括目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江湖上出現了一個自稱銅沙島主的人,在銅沙島開創朱衣門,!」
  邀武林各大門派,參與他們開山大典,貴派曾派門下弟子揚宏勳和姚玉琴二位參與典禮……」
  柯景星怒聲道:「但楊宏勳和姚玉琴二人,在中途就被綵帶魔女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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