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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龍道:「綵帶門主就是家母。」
左首老人援著白髯,點頭道:「此事老夫已聽掌門人說過。」
岳小龍道:「家母預料銅沙島開山大典,必有陰謀,因此暗中劫持了貴派和華山門下兩個人,改由家母另派門下弟子,持函赴會。才知當時參與各派人士,悉被鋼沙島留下,其中包括少林智通大師,武當天鵝子等人,會後回來的,都是由銅沙島主門下所偽裝……」
左首老人道:「此事只有綵帶門主知道麼?」
岳小龍道:「在銀沙島開山大典上,銅沙島主要門人逐個表演九六門派劍法,然後再由他們門人把幾大派劍法,—一破去。」
右首老人臉色微變.問道:「終南劍法,也被破了麼?」
岳小龍道:「九大門派劍法全被破了,貴派劍法自然也破了。」
他此話一出,只聽得終南派人,個個現出不信之色。
左首老人道:「你說下去。」
岳小龍道:「假扮智通大師和假扮天鶴子的賊人回到少林、武當,就把銅沙島大會上九大門派劍法被破之事,稟告了掌門人……」
左手老人一揚手道:「且慢,既是銅沙島門人所假扮,如何肯把這一秘密說出來呢?」
岳小龍道:「這就是他們的陰謀。」
左首老人道:「什麼陰謀?」
岳小龍道:「他們說出幾大門派的鎮山劍法被破,九大門派自然必須急謀補救,這就促成由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聯名邀約其他七大門派掌門人集會桐柏了。」
左首老人道:「他們目的何在?」
岳小龍道:「藉九大門派掌門人聚會之際,一舉把九位掌門人除去,掌門人死了,銅沙島門人假冒的天鶴子,智通大師,順理成章就可繼位掌門人了。」
左首老人道:「那也只有少數幾個門派,九大門派與會的人,未必全能繼任掌門人。」
岳小龍道:「九大門派中,其實已有幾個門派的掌門人,是銅沙島的人了。」
右首老人張目道:「誰?」
岳小龍道:「二老且聽在下說下去。」口氣一頓,接造:「九大門派集會桐柏、銅沙島的陰謀,旋即被家母所獲悉,於是暗約八卦門歐陽大俠、峽山謝觀主,告以實情。再由歐陽大俠和謝觀生預先通知了少林大通大師,武當天寧子,並在會上當場揭穿此一陰謀,證明了智通、天鶴子二人,確是賊徒所喬裝。」
左首老人道:「後來如何?」
系小龍道:「銅沙島賊人精擅易容之術,家母有鑒於此,早已命丁守福準備好了易容藥水,請與會之人,當眾以藥水洗臉,證明真偽……」
右首老人頷首道:「如此一來,賊徒就無所遁形了。」
岳小龍道:「當時貴派鐘掌門人就力持異議,他認為此舉有辱各大門派掌門人的尊嚴,當場就拒絕了。」
右首老人道:「後來如何了?」
岳小龍道:「大家因此引起爭執,貴掌門人一怒之下,拂袖而起,雖經幾位掌門人攔擊,仍被他奪圍逃脫。」
右首老人聽他說出「逃脫」二字,甚是刺耳,口中不禁沉嘿了一聲。
岳小龍續道:「但他終於為家母所擒,押到會上,經藥水洗去臉上易容藥物,赫然竟是銅沙島主的獨生兒子齊少宸,而且還是那次桐柏大會的幕後主待人……」
所有終南派的人,聽到這裡.不禁全都變了臉色!
但卻只有柯景星一人點點頭,朝終南二老躬身道:「不錯了,弟子細想起來,那時確實覺得掌門人言行舉止,和往日有異。」
他此話一出,聽的岳小龍心中大為納罕,暗想:「難道他不是無名島的奸細?」
左首老人道:「你為何不早說?」
柯景星躬身:「弟子當時只是有此感覺而已。」
左首老人臉色凝重.回頭道:「齊少宸既為令堂所擒,後來如何處置了?」
岳小龍道:「結果被銅沙島假扮虎嬤嬤,把他騙走了。」
左首老人道:「岳明主認為鐘子期仍是齊少宸改扮的麼?」
岳小龍道:「事隔三年,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但據家母當時推測,貴派鐘掌門人可能……」口氣微頓,但沒有再說下去,接著道:「因此事內情複雜,在下也難下斷語,找上終南,只是想把此事始末,奉告二老而已。」
左首老人目光炯炯,直注在岳小龍臉上,問道:「令堂如何推測?」
岳小龍道:「家母和八大門派掌門人的推測,貴派掌門可能已經遇害了。」
左首老人身軀微震,沉吟了一下,伸手指指躺臥地上的鐘子期,凝重說道:「岳盟主能否立時把他救醒,老夫有話問他。」
岳小龍道:「此事容易。」回過頭去,朝蕭不二道:「蕭護法,現在可以餵他解藥了。」
蕭不二道:「屬下想到了一件事。」
「岳小龍道:「蕭護法請說。」
蕭不二道:「方纔咱們要把鐘掌門人救醒,乃是怕終南二老不肯輕信,要他自己說出來。現在終南二老既已相信,屬下之意,覺得還是先把他臉上易容藥物洗去了,看看他究竟是可人,再餵他解藥不遲。」
他這番話,說的雖極為合理,但其實他心中有個不解之謎,就是鐘子期既是無名島的人,從柯景星的言行舉動上看來,分明是他同路人,那麼柯景星何以要奪取終南古玉令箭,暗害鐘子期呢?」
他心有所疑,又暗中詢問了夏緣楷,但夏緣楷是青衣堂的總管、青衣堂執掌的並非九大門派的事,是以也向不出所以然來。因此才主張先洗去鐘子期臉上易容藥物,看看他是誰再說。
岳小龍聽他說的也是道理,回頭望望終南二老,說道:「二老意下如何?」
左首老人道:「也好,不知岳盟主可曾帶有洗容藥物?」
蕭不二聳聳肩道:「杜堂主,你的生意來了。」
邋遢道士笑了笑道:「貧道這點小玩藝,還是從丁老福那裡偷學來的」
當下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小酒杯,再從腰間解下酒葫蘆,倒滿一杯酒,「咕」的喝了一口,約摸剩下小半杯。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磁瓶,用指甲挑了少許藥未,和入酒中,收起磁瓶,一面說道:「還得等上盞茶工夫,讓藥末全化開了才管用。
說完,把小酒杯往地上一放,舉起葫蘆,自顧自咕都咕都的喝起酒來。
蕭不二聳聳肩道:「原來你是個這遏酒鬼,大家都等著瞧你的,你倒獨個兒喝起酒來了。」
邋遢道士喝了一陣,用衣袖抹抹嘴角,笑道:「你要是嘴饞.也唱上一口潤潤喉嚨。」
蕭不二嘻嘻笑道:「咱們這一行祖師爺規定下來,什麼嗜好都不要緊,就是酒沾不得唇,你若是貪杯中物,摸到人家樑上,醉眼模糊,一個不小心,就非栽下來不可。」
他這幾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邋遢道士塞起葫蘆,說道:「不喝拉倒,貧道這酒是一錢七分銀子一斤的上好陳年花彫。」
說著翻起道飽下擺,撕了一小塊棉花.伸手取過小酒杯,朝鐘子期身旁走去。
大家都急於想知道鐘子期的真假,尤其是終南派人,更急著想看這位假掌門人究是何人?因此場中數十道眼光.全都集中在邋遢道土一人身上。
只見邀遏道土不慌不忙,走近鐘子期身邊,緩緩蹲下身子,一手在鐘子期頰上,按了幾按,然後又仔細的察看了他髮際.耳根、頭頸等處.點點頭道:「此人易容之術,倒是高明的很,差非早已知道他是偽裝,真還不容易看的出來呢!」
口中說著,一手用棉花蘸著藥酒.在鐘子期臉上,輕輕抹了一層,抹後,雙目緊盯著直瞧。
大家看他抹上了洗容藥酒,鐘子期臉上絲毫沒有異樣,心中暗暗驚訝:「莫非他是真的鐘子期?」
邋遢道上似乎也有些奇怪,棉花蘸滿藥酒,又在他臉上輕輕抹動,但鐘子期毫無易容的跡象!」
這回邋遢道士也大感意外,只要是易了容,最高明的易容術,也決不會洗不去的。心中暗想:「此人明明是無名島賊徒所喬裝,他臉上易容藥物,怎會洗不掉的呢?」
他心中越想越奇,仔細察看鐘子期的臉上,經過二次用藥酒洗臉,依然如故,看不出那裡有絲毫不對!
邋遢道主暗暗皺皺眉頭,忖道:「看來我老社今天是栽定了。」
他心中自然不信這鐘子期會是真的、因此第三次用棉花蘸著洗容藥酒,不覺手指用力,朝鐘子期臉上重重的指抹。
要知江湖上一般洗容藥劑,為了要消除臉上易咨藥物.自然少不了含有少量的腐蝕作用,因此洗容齊多半要用酒調配。
還遏道上三次用棉花指滿了藥酒,塗在鐘子期臉上,藥性早已滲透皮膚,這一指用力擦拭,登時把鐘子期的老臉皮擦破,隨著手指捲起一層薄薄的人皮。
邋遢道士怪笑了聲:「好傢伙,你原來戴著人皮面具,差點把道爺冤苦了。」
指甲一挑,嘶的一聲,隨手從鐘子期臉上,撕起了一條面皮。
左首老人目光如炬,凜然道:「他果然是假的麼?」
「這還用問?」邋遢道士沒有理他,指甲別著面皮,撕開人皮面具。但見這假冒鐘子期的人,看去約有四十出頭,瘦削臉、鷹鉤鼻、雙顴略聳,但卻生的眉清目秀,白皙無須。
他不會是齊少宸,但也並不是銅沙島主門下十個弟子中的一個,因為銅沙島主十個男弟子,年紀都不會超過卅,此人卻是四十開外的人了。
邋遢道上揭開了他的人皮面具,深深吸了口氣,直起腰來,收過玉杯,朝岳小龍供拱手道:「屬下幸不唇命。」便自退後幾步。
右首老人驟睹此人面貌,手中龍頭杖猛地往地上一頓,沉喝道:「孽徒,會是這畜牲!」
陸連生看的不禁一呆,失聲道:「是單師弟。」
左首老人微微歎息一聲道:「鐘子期果然遇害了!」
岳小龍道:「據在下想來,貴派鐘掌門人也許仍然活著。」
左首老人道:「岳盟主方纔還說過,三年前令堂綵帶門主和各大門派掌門人的推測,認為鐘子期已經遇害了。」
岳小龍道:「不錯,但那是三年前的推則。」
左首老人道:「三年前已經遇害的人,現在還能活著麼?」
岳小龍道:「因為三年前失陷島上的人,都沒有死,只是被他們迷失神志,男的練為『毒人』,女的練成『陰人』,全被銅沙島所用,為虎作倀。」
右首老人道:「令堂呢?」
岳小龍臉色微變,坦然道:「在下雖未見過家母,大概也被他們迷失了神志。」
蕭不二在二人說話之時,朝陸連生道:「陸二俠。」
陸連生道:「蕭老可有何見教?」
蕭不二聳聳肩道:「見教不敢,小老兒想請教陸二俠一件事!」
蕭不二指指假冒鐘子期的漢子,問道:「陸二俠認識此人?」
陸運生為人正直,既然揭開面皮,只好點頭道:「不錯,他叫單少卿。」
蕭不二道:「是陸二俠的同門?」
陸連生道:「是的。」
蕭不二道:「小老兒只知終南五俠,卻不知單少卿也陸二俠的同門師兄弟。」
陸連生遲疑了一下,才道:「他原是陸某師弟,但在三十年前,就被先師逐出門牆,已經算不得是敝派的人了。」
蕭不二道:「陸二俠能否把單少卿因何被逐出貴派門牆之事見告麼?」
陸連生為難的道:「這個……」
柯景星接口道:「此是咱們本門之事,無可奉告。」
蕭不二道:「小老地如能知道他被逐出資派門牆的始末,也許可以對他假冒資派掌門之事,多幾分瞭解,但陸二俠既然不願說,那就只好算了。」接著抬目朝終南二老問道:「現在小老兒就把他弄醒過來,讓二老問話吧!」
左首老人道:「不忙。」回頭朝陸連生道:「連生,老夫覺得這位蕭朋友說得不錯,孽徒膽敢假冒掌門,他昔年被逐出門牆之事,也許你四師弟、五師弟和本門下代弟子,都還不知道此事經過,你說出來大家聽聽,也好釋去眾人心頭之疑。」
陸連生不敢違拗,躬身應「是」,一面有意無意的看了柯景星一眼,才道:「單少卿原是三師弟,那時柯師弟進門未久,因單少卿人大他一歲,平時也最談得來,柯師弟家在子午鎮,他有一個胞姐,恰好也大柯師弟一歲,柯師弟常約單少卿到家裡去,單少卿竟對他胞姐有了情意……」
他又望了柯景星一眼,說道:「其實柯師弟的胞姐,從小已許了同村一家姓甘的人家,單少卿常去柯師弟家,時間久了,自然也已知道,但他癡戀著柯師弟的胞姐,竟萌邪念,有一天趁柯師弟外出,藉放前去。竟圖拈污柯師弟胞姐,想讓生米煮成熟飯……」
蕭不二雖在聽他述說,心頭卻是不住的思索。
陸連生續道:「恰好柯師弟及時回轉,聽到胞姐哭喊呼救,匆匆趕入,瞧到單少卿正圖用強,兩人當場動起手來。柯師弟入門不過一年。自非單少卿的對手,被他一劍刺中右肩,單少卿也奪門逃走。」
他口氣微頓,接道:「柯師弟心有未甘,趕回現去。稟報先師,先師聽的大為震怒.依本門律條.姦淫婦女者死,要把單少卿依律處死。經大師兄和我再三苦求,認為單少卿只是企圖玷污,尚未達成事實,請師父從寬發落,單少卿也痛哭流涕,願受嚴厲處分,就這樣被逐出終南門牆。他在走出觀門之前,就把身上道袍脫下.盡力往門前一擲,說過一句話:「單少卿不把終南山倒過來,就不上終南山』。」
蕭不二突然一拍巴掌,接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右首老人朝他瞪了一眼,問道:「你明白什麼?」
蕭不二聳聳肩嘻笑道:「法不傳六耳,小老兒只能把我心中明白的,告訴盟主。」
說完,果然走近岳小龍身邊.低低說了一陣。
岳小龍聽的不住點頭,就要邋遢道上杜景康過去,低低說了幾句,邋遢道土杜景康躬身領命,飛也似的往山下奔去。
蕭不二也在此時,又和谷靈子低聲細語。
這一連串的舉動,看的終南二老心頭大疑!
右首老人微微變色,沉聲道:「岳盟主,杜朋友到那裡去了?」
岳小龍道:「在下要他去查證一件事。」
右首老人道:「什麼事?」
岳小龍笑道:「等他回來,二老自會知道。」
左首老人頷首道:「終南派蒙盟主賜助,始能揭穿奸人陰謀,岳盟主此舉,老夫相信必有緣故。」
岳小龍謙恭的道:「你老誇獎了,據在下推測,單少卿假冒貴掌門人,為時定然已久,也許一開始,銅沙島派他來接掌掌門人的,至於桐柏大會上,卻由齊天宸所主持,這些年來,他一直掌握著資派,必有許多措施,不利於貴派之處,也許他已在貴派之中,安置了不少同黨,因此在下覺得讓他清醒過來,該由二老問問他了。」
左首老人點頭道:「岳盟主此話極是,那就勞資盟蕭朋友,把他弄醒過來吧!」
蕭不二不待岳小龍開口,摸出藥瓶,顧了一顆「還魂丹」納入單少卿口中。
不到一刻功夫。單少卿長長吐了口氣,雙目睜動,倏地翻身坐起,一眼瞧到終南二老,雙雙站在自己面前,心頭不期一驚,來不及再看其他人的人,慌忙站起,躬身道:「二老……」
右首老人怒哼一聲道:「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龍頭杖閃電點出,一下敲在他膝蓋分側「地機穴」上。
單少哪身不由巴,撲的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道:「弟子……」
右首老人喝道:「單少卿你假冒鐘子期,是什麼人派人來的?」
單少卿聽的恍如晴天霹靂,神色大變,但瞬即鎮定下來,目光冷森,掠過了在場眾人一眼,徐徐說道:「不錯,單某是奉教主之命,暫代終南掌門。」
右首老人道:「鐘子期是否已被殺害了?」
單少卿道:「鐘子期好好的活著,這是齊教主交代的,只要無名島掌握鐘子期的生死,單榮才能安全。」
岳小龍心中暗暗道:「此人果然十分狡猾。」
左首老人道:「銅沙島主派你來有何陰謀?」
單少卿道:「二老可以看得到。單某來此三年,除了終南派退出江湖,可曾動過終南派一草一木?」
蕭不二大笑道:「二老這樣問法,他那會說出實話來?」
右首老人道:「那要如何問法?」
蕭不二笑道:「兩位要想聽實話,就得由小老兒來問他兩句」。
左首老人道:「好,那就請蕭朋友問他好了。」
蕭不二忽然指指山下,笑道:「杜堂主回來了,小老兒先要聽聽他的消息,還是待會再問吧!」說完,捨了單少卿轉身就走。
大家注目看時,果然山下正有一條人影,宛如星丸跳躍,一路飛驚而來,那人正是邋遢道士杜景康。
蕭不二早已迎了上去,兩人會面,並肩行來,大家不知邋遢道上杜景康去了那裡?
但看他來的這般快速,相信去的地方,定然不會太遠。
一回工夫,邋遢道上杜景康和蕭不二已經回到林前,邋遢道上杜景康朝岳小龍躬身一禮,說道:「屬下已經和蕭護法說了。」
岳小龍點頭道:「那很好。」
這兩句話,好像在打著暗語,大家都感到奇怪。
蕭不二朝柯景星列嘴一笑,道:「柯三俠,你想不想知道一件驚人的消息?」
柯景星冷冷的道:「此事如和終南派有關,有二老在場,蕭朋友似乎應該告訴二老。」
蕭不二道:「如果和柯三俠有關呢?」
柯景星道:「柯某本人,從不在江湖走動,並無驚人的消息可言。」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但驚人的消息,就出在柯三俠身上。——
柯景星道:「柯某有什麼驚人的消息?」
蕭不二道:「柯三俠家中還有什麼人?」
柯景星微微一愕,道:「柯某家中有什麼人,關你何事?」
蕭不二道:「小老兒只是隨便問問,子午鎮柯家,乃是望族,人口一定很多了?」
柯景星道:「我幾個堂弟家中,人口不少,但柯某現在只剩孑然一身。」
蕭不二道:「據我所知,柯三俠也有一子一女。」,
柯景星似是觸動老懷,心頭一陣激動,作色道:「你問這些作甚?」
蕭不二道:「因為小老兒聽說,柯三俠的夫人在三年前逝世,接著令郎、令嬡也先後凋謝,柯三俠覺得有些突然麼?」
柯景星臉色連變,流露出無比沉痛,勉強道:「拙荊是病故的,小兒死於天花,小女卻是墜井而亡,天喪柯某,夫復何言,蕭朋友最好莫要再提了。」
蕭不二道:「是非愈辯愈明,柯三俠妻子兒女……」
柯景星怒吼一聲:「不要說了。」
蕭不二道:「那,那麼小老兒就問問這位單老哥,柯三俠的家小,可是你老哥殺死的麼?」
大家聽到這裡,不覺「哦」一聲,原來他轉了個彎,主要是在問單少卿。柯景星星目中凶芒連閃,大聲道:「你說什麼?」
蕭不二沒有答話。
單少卿卻接口道:「蕭不二,你說對了,單某被逐出門牆,罪魁禍音,就是柯景星,我殺他妻兒,難道還不該麼?」
柯景星身軀起了一陣顫抖,怒喝道:「惡賊,你拿命來吧!」
突然虎撲而起,雙爪如鉤,朝單少卿當頭抓落,他聽單少卿親口承認殺害妻兒,盛怒之下,這下如被抓落,單少卿穴道受制,自然非死不可。
突然黑影一閃,谷靈子一下了擋在他面前,搖搖手道:「柯三俠不可造次,此人這時還死不得。」
柯景星盛怒之下,正待大喝「滾開」,但就在此時,突覺項頸上一涼,似有一條冰涼的鐵鏈,圍住喉頭,束的極緊,心頭不由一驚,瞥見一顆金色三角蛇頭.緩緩昂起,就在自己鼻尖上吐著紅信。
這下幾乎嚇出一身冷汗,那裡還敢開口,站在那裡,空有雙手,就是不敢稍動。
谷靈子微微一笑道:「對了,柯三俠只要站著不動,它不會咬你的。」
大家直到此時,才看清柯景星頸上,多了一個金項圈,那是一條劇毒無比的小金蛇!而且聽口氣,這條小金蛇還是谷靈子放出來的,但大家竟然誰也沒看到谷靈子如何出手的!
最使終南派的人感到困惑的,是這些人(岳小龍等一行)究竟是敵是友?」
右首老人瞪了谷靈子一眼道:「朋友這是什麼意思?」
谷靈子笑道:「老夫奉命行事,有什麼不對?」
左首老人擺擺手,意思是要右首老人暫且忍耐,一面朝單少卿問道:「你用什麼毒辣手法,殺了柯景星妻兒?」
蕭不二道:「又來了,到底是你問他?還是小老兒問話?」
左首老人被蕭不二間的一怔,竟然毫無怒意,點點頭道:「好,好,還是你問吧?」
蕭不二朝他嘴笑道:「嘻嘻,其實小老地完全是幫你們的忙。」接著問道:「你先殺柯是星?還是先殺他的家小?」
這句話,聽得終南派的人,又是一怔!
單少卿冷聲道:「柯景星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
蕭不二道:「是麼?」
單少卿大笑道:「我所以不殺他,就是要他親眼看著妻兒一個個的死亡,讓他痛苦到老……」
左首老人怒哼道:「好毒辣的心腸。」
蕭不二聳聳肩道:「一點也不毒辣。」接著又朝單少卿道:「你姓單的真是聰明一時,懵懂一世,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單少卿道:「在下如何傻了?」
蕭不二道:「你真的不知道?」
單少卿反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蕭不二道:「小老兒知道你這位代理掌門人,辦事不力,已經被撤免了,不但撤免了,還要你的六斤四兩。」
單少卿舉目望了柯景星一眼,哼道:「就憑他?」
蕭不二道:「難道小老兒還會說錯?」
單少卿道:「你有證據?」
蕭不二道:「想當然耳。」
單少卿道:「想當然的事,也可作真?」
蕭不二道:「雖不中,也不遠矣。」
單少卿淡然道:「你說說著?」
蕭不二道:「唔,這倒可以。」
他乾咳了兩聲,清清喉嚨,說道:「你閣下終南被逐,大概很早就投到銅沙島去了,因你經過終南派被逐出門的教訓,為人就持重了許多,因此獲得銅沙島主的器重,才會派到終南派來當代理掌門人……」
他這番話聽得單少卿只是點頭。
蕭不二又適:「銅沙島主派你來,自然授意過你,要把終南派的人,逐一除去,包括二老在內,但你因在終南五年之中,深獲二老愛護,師兄弟之間,也極為友愛,因此只殺了柯景星一家,對二老,對陸二俠等人,都遲遲不忍下手……」
單少卿黯然道:「二老待我甚厚,陸師兄又是我救命之人,教我如何下得了手?」
蕭不二道:「你遲遲不肯下手,已經違抗了命令,但你又仗恃追隨島主多年,對派來協助你的人,也得罪了,老哥紕漏就出在這裡了……」
單少卿道:「你再說的明白一些。」
蕭不二聳聳肩道:「疏不間親。」
他看單少卿臉上,漸露氣憤之色,心中更有了幾分把握,續道:「你雖是島主手下的老人,瞧不起毛頭小伙子,但人家可是天子門生,小報告一個又一個的打上去,不由島主不信,就這樣你被判了死刑。」
單少卿道:「你如何知道的?」
蕭不二笑道:「這還不簡單?那位先生派到這裡來的名義,也許是副掌門人,你如有事外出,就把掌門信符留下,由他保管。」
柯景星頸上纏了一個小金蛇,他直伸著脖子,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聞言大聲道:「姓蕭的,你胡說些什麼?」
蕭不二回頭道:「你少說兩句吧,再這麼叫嚷,當心小金蛇咬斷你的喉嚨。」
柯景星心頭一凜,果然不敢再說。
蕭不二又道:「那位先生接到了上面的指示,好大喜功,本來命令上只要你單老哥去送死的,(指闖入毒林)他卻假傳掌門人令渝,要其餘的人都進入毒林增援。這麼一來,一舉殺了終南五俠,他還可以假稱敵勢強盛,把終南二老也弄了來,一起恭送入林,你單老哥施了三年的事,這位先生一天就辦成了,由不是一件大功?」
右首老人怒哼一聲道:「柯景星,這是真的麼?」
蕭不二嘻的笑道:「你何不問問這位單掌門人,他是不是柯景星?」
右首老人道:「難道他不是柯景星?」
蕭不二笑道:「柯三俠三年前就遇害了,這位柯三俠,大概是銅沙島主的高足吧?」
右首老人目注柯景星,還未開口。
單少卿道:「不錯,柯景星是我殺的,他是島主門下五弟子戚如風,頂了柯景星之名。」
柯景星臉色大變,怒叱道:「單少卿,你反了麼?」
單少卿大笑道:「我早就知道教主派你來監視我的,老實說,我一直沒向二老及陸師哥下手,一半也是你師父大信任門下弟子,兔死狗烹,我可沒有這麼傻。」
柯景星冷笑道:「你洩露機密,該當萬蛇攢心……」
話聲未落,突然左手揚起,飛射出一大蓬寒芒,朝單少卿當胸射去。這一下事起倉碎,等到眾人發覺.一蓬毒針已經沒入單少卿前胸,喉間一聲輕吭,倒地就死。
就在大家注視單少卿之際,柯景星一個身子也砰的一聲,摔倒地上。
右首老人訝然道:「這賊子怎麼了?」
蕭不二嘻的笑道:「服毒死了。」
右首老人氣憤的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他會服毒自戕,真是便宜了他。」
蕭不二道:「他被小金蛇咬著喉嚨,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自然只有服毒自戕了。」
左首老人朝岳小龍供拱手道:「岳盟主拯救終南於沉淪之中,老夫兄弟代表終南,謹此致謝。」
岳小龍連忙還禮道:「老前輩言重,武林盟團結武林同道,對抗無名島,志在自救救人,能為資派效勞,多一個盟友,就是減少敵人一分力量。」
左首老人欣然道:「對了,終南派既是武林中一個門派,自然也要參加貴盟的行列,岳盟主如有差遣,終南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知如何加入法?」
岳小龍道:「老前輩好說,武林盟定於明年元旦,在鎮江正式成立,屆時只望貴派能派人參加就好。二位老前輩德望甚重,如蒙二老光降,定可使江湖同道,望風歸來,武林盟幸何如之?」
左首第八呵呵大笑道:「老夫兄弟准去,哈哈,咱們幾根老骨頭,只要岳盟主用得著,老夫兄弟自當從旁協助。」
岳小龍大喜過望,拱拱手道:「二位老前輩慨允相助,在下這裡謝了。」
左首老人回頭道:「陸連生。」
陸連生慌忙答應一聲,走了過來。
左首老人從懷中取出古玉令箭,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門派也不可一日無主。在鐘子期末救出之前,這掌門人職務,由你暫代,還不把玄雲今接過去?」
陸連生應了聲,撲的跪倒地上,雙手過頂,接過古玉令箭,才行站起,把令箭納入收好懷中。
左首老人朝岳小龍一指道:「快去見過岳盟主?」
陸連生拱拱手道:「兄弟見過岳盟主。」
岳小龍慌忙迎前一步,握手道:「兄弟岳小龍,今後還要陸兄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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