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3-29
- 最後登錄
- 2021-9-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39693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969
- 相冊
- 16
- 日誌
- 19
   
狀態︰
離線
|
二、賭命斗 拋巾斷魂
「一扇指天」古桂重重一哼,在冷酷中帶著幾分譏誚神情的道:
「其他方式?紫千豪,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解決方式來,就好像你重傷了,
『南劍』關心玉也沒有任何其他方式可以使他恢復原狀一樣,除了以關心玉所遭受的痛
苦來報還那使他痛苦的人,我看,天下沒有別的變通法子可以代替了!」
一側,「黑馬金衣」古少雄惡毒的道;
「不,古兄,還有法子。」
驚異的看了古少雄一眼,古桂道:
「古兄,你的意思?——」
冷森森的一笑,古少雄邪異的道:
「好!簡單,假如紫千豪願意將他的頭顱割下讓我們帶回去,這場干戈便可避免,
換句話說,也就改變了解決此怨的方式了!」
古少雄言方出口,所有孤竹幫這邊的人馬全部驟而色變,群情憤激,一雙雙目光烈
火也似的投注在古少雄的臉上!
古桂大笑一聲,連連頷首道:
「對,對,這個法子卻也好.紫千豪,你聽到了?若是你自願割下腦袋交我們帶回
中土,我們便手下留情,放過你的那干爪牙及同路人!」
這種至極的侮辱與逾份的囂張,就像一團團的烈火投擲在孤竹群豪的心裡,把他們
的臉,他們的心全燒紅了,有些人更忍不住激動得籟籟抖額,捏指透拳,把眼珠子都要
突出了目眶!
「雙鈸擒魂」房鐵孤驀然狂吼一聲,暴雷似的叱道:
「好一群狂傲放蕩的東西,你們以為你們是誰,是閻王座前的牛頭馬面麼?可以任
意勾魂索魄?呸!你們是做夢!」
古桂神色一變,一變之後又轉為和緩,他斜瞅著房鐵孤,皮笑肉不勢的,逼著嗓音
道:
「房鐵孤,你乃是『黑翼門』魁首,算起來和我們一樣,亦屬中土武林同脈,希望
你弄清楚自己的立場身份,斟酌斟酌你該幫著那一邊,我要特別提醒你,房鐵孤,不要
忘記你本身的基業在中土!」
淒厲的長笑著,房鐵孤叫道:
「古桂,『咸陽』霸主,你是在威脅我房某人麼?你是在指點我得罪你們不起麼?」
狠狠的「呸」了一聲,房鐵孤大吼道:
「中原廣闊,各派各門自成一家,誰也管不著誰,誰也主宰不了誰,古桂,你有你
的朋友我也有我的知交,而地不分南北,只要交情到了就值得為他放命,如今我正是如
此,不錯,我的基業在中土,但我卻寧願不要你這種出身中土的朋友,如果你想籍此要
脅我,好得很,今日一戰若是你我幸而不死,『黑翼門』上下隨時等著你來挑釁!」
古桂面色鐵青,他惡狠狠道;
「姓房的。你可不要後悔!」
一仰頭,房鐵孤道:
「當然不後悔!」
此際——
神情凝重,雙目冷漠的紫千豪走上一步,他平靜的道:
「古桂,『南劍』關心玉與我交手受傷,這是任何一個習武者都可能遇上的結果,
我雖然傷了他,但我卻向心無愧,因為,我一未以人多取勝,二未用詐術相欺,完全是
憑著本身功夫以硬斗硬,他敗了,只能怨他時運不濟,如若易地而處,今天我就不會廣
邀幫手前來啟釁!」
古桂冷笑一聲,道:
「如此說來,紫千豪,假如你傷在關心玉手下,莫不成就會自認倒霉,不再雪辱
了?」
紫千豪淡淡的道:
「不,我會雪仇復恥,但是,我只一個人去!」
一聲尖厲的怪叫突然響起,哦,原來是關心玉的獨子關功偉,他雙目盡赤,悲憤膺
胸的振臂大呼:
「紫千豪,你這千刀剮,萬刀剁的兇手,殺胚,惡徒,你傷了我父,還在這裡振振
有詞的妖言惑眾,你你你,你就要遭報應,中土趕來的各位師伯師父們是不會受你矇騙
而饒過你的……」
後面,「判官令」仇三絕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閃而上,手指關功偉,冷厲猙惡的
大喝;
「下來,姓關的孽種,本座今天便教訓教訓你這個關家小狗,叫你知道不可胡說八
道,混沌黑白!」
關功偉狂叫著就待往下面撲,他前頭,臉孔狹長而微透蒼白的「奪月追星」單仞伸
手攔阻,邊冷冷的道:
「不准動,賢侄,這第一個出手的輪不上你!」
同時,紫千豪也喝退了仇三絕,他目光巡掃過對方每個人的面孔,末了,又落在古
桂臉上:
「為了關心玉一個人的私想,而至勞師動眾,甚至引起一場漫天血腥,我認為實在
不值,設若關心玉有力找我再次決鬥,我一定赴約。」
「黑馬金農」古少雄哼了一聲打斷了紫千豪的話,他怒道;
「紫千豪你刁鑽,你明明知道關心玉已經重傷成殘,無力尋你報仇,你還故作此言
搪塞人口了」
兩眼精芒電閃,紫千豪冷冷的道:
「你聽我把話說完,古少雄!」
茫然的,他又道:
「當然我明白關心玉已無力找我索仇,但是,為了避免伐傷人命過巨,我願意接受
任何一位他的至親好友或支持他的人出來代他雪恥,與我決一死戰!」
平靜的,他再道:
「公平的決一死戰,而不是白白的要我自己割下首級,我還不曾畏縮怯俱到這種地
步!」
紫千豪說完了話,中原來人那邊一片沉寂,他們彼此交換著眼色,迅速的以目示意,
好半晌沒有人出聲。
搓了搓手,熊無極接口道:
「不惜,這是一個最公平而仁慈的方祛,我相信你們那邊也應該有很多人同意此項
方式!」
古桂猛然正視紫千豪,冷森的道:
「你可是出自真心?」
用力點點頭,紫千豪道:
「當強!」
殘酷的微笑浮上古桂唇角,他陰沉的道:
「假如我方得勝,紫千豪,我們要攜你首級回去!」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
「可以,假如你們派出的那人贏了我,隨你們如何處置我的屍體,而且,我保證我
的手下及朋友不會干涉!」
悲惶的,仇三絕叫:
「大哥!」
揮揮手,紫千豪道:
「但是,古桂,設若你們派出的代表敗了,你也保證其他的人不會一哄而上,且就
此全體返回中土?」
略一遲疑,古桂詭異的道:
「當然!」
退後一步,紫千豪低沉的道:
「那麼,這個方法你們是接受了?」
雙眼的光芒陰詭,古桂道:
「我們接受!」
一拂豹皮頭巾,紫千豪道:
「很好,那麼請你們選派代表!」
古桂哼了哼,回頭叫道:
「大家下馬!」
於是,在他們紛紛拋蹬落地中,紫千豪也走了回來,房鐵孤、熊無極、仇三絕與他
的四名執事手下連忙圍上.仇三絕低促的道:
「大哥,這些人全是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他們掛著俠義招牌,卻淨做
些卑鄙齷齪之事,等會他們輸了,一定是毀話背信群湧而上,還不如乾脆就現在大家來
一場混戰!」
紫千豪靜靜的道:
「若是他們果真不守信言,那也就想不得我們要趕盡殺絕了——可是,三絕,並不
敢講,我就一定會贏呢……」
熊無極吃吃一笑道;
「在這等節骨眼上,紫幫主,你就不用再謙虛了,你是包管能勝的,否則,我也不
會拍手贊成啦!」
旁邊,房鐵孤卻持重的道:
「雖說少兄功力精湛卓絕,大家都有信心,但還是以小心謹慎為妙,萬一輕敵之下
有所失閃,那就大大的划不來了。」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多謝房兄關懷,這一點,我不會疏忽的!」
他又道:
「不論在較鬥中進展與結果如何,各位尚清在旁注意對方其他人物的動靜,並予密
切監視為要!」
房鐵孤道:
「你放心,少兄,以外的事全不用你費神了,他們另外的人只要一有異功,我會馬
上制止!」
扭動著雙手粗大指骨,熊無極也道:
「老子豁了命也會擋作他們的,紫幫主,你放手去幹吧!」
紫千豪又向仇三絕道:
「三絕,注意應變!」
仇三絕躬身道:
「大哥釋念,我自當捨命以赴。」
沉思了一下,紫千豪徐徐的道:
「假如,我只是說假如,我失手喪生的話,三絕,我的屍體可任由他們處置,而且,
孤竹所屬一律不得為難他們!」
驚震得全身一哆佩,仇三絕連聲音都帶著便窒了。
「大哥——我——我——」
瞪了仇三絕一眼,紫千豪斷然道:
「就是如此,不要多說了!」
一側,房鐵孤歎了口氣,道:
「唉,少兄,你太剛烈……」
紫千豪苦笑著緩緩轉過身去,而就在他轉身的同時,中原來敵那邊,已經擺出一個
半圓之形,他們的坐騎也全趕到後面去了。
在那半圓形的陣勢裡,嚇,一個身材瘦長,形色冷峭的人物已徐步而出,這人竟然
就是「中條山」的怪傑,「奪月追星」單仞!
一征之下,熊無極急快的低聲道:
「紫幫主留神,大約對方推舉單仞出戰了,單仞此人賦性孤僻、冷酷、毫無仁怒之
心,藝業精悍猛辣,手下無情,他最拿手的功夫是『旋空血影子』與『袖中梭』,另外
他在他的獨門兵刃『月星錘』上造詣也異常驚人——」
紫千豪一笑道:
「謝了。」
說著,他大步向前,在距離單仞七步之遙穩穩站定,單仞獨自挺立在他同伴們布成
的半圓陣勢之前,左手執著一卷粗重的油布長囊。現在,他正睜著那雙細長凌厲的眼睛
盯視紫千豪。
安靜的一笑,紫千豪道:
「單仞,閣下出戰麼?」
「奪月追星」單仞毫無表情的點點頭,道:
「不錯。」
他後面,古桂高聲道:
「單老弟是我們推出的代表,也就是替關心玉雪恥的代表,紫千豪,你接著了!」
抿抿唇,紫千豪鎮定如恆的道:
「多謝賜告,古桂。」
他又向對面的單仞道:
「單仞,請了。」
冷冷一哼,單仞左手倏揮。「唰」的暴響,他左手所握的那卷油布長囊已被拋擲一
邊,精芒驟閃下,已現出一對長有三尺,一隻頂端沒著一枚月牙鋒刃。一隻頂端須一枚
六角星形的怪異兵器來,而那月牙之鋒利,六角鐵星之尖銳,只要一看之下,便明白乃
是一雙可怕的殺人利器!
是的,這是單仞的獨門兵器——「月星錘」!
神色冷沉,目光炯亮,紫千豪用右手伸向頸項,一扯抖之下,一張紫紅色的,上繡
純黑孤竹圖的絲巾已兜風揚起,鐵片一樣斜升空中五尺,才又飄飄往下降落!
紫紅色的「搏命巾」出手了,它雖只是那麼一張絲巾,然而,帶給人的震駭、驚懼、
恐怖,卻不亞漫天血雨,魔鬼的詛咒,以及索魂使者的陰森獰笑……
每一雙眼睛受驚恐的隨著那張宛如塗滿了鮮血的「搏命巾」移動,在人們的感觸中,
那方絲巾宛如已把一天的光亮給染紅了。
強行壓制住心頭的惶亂與憤怒,「奪月追星」單仞冷冷的道:
「很好,紫千豪,你是早就打定主意了。」
平靜的,紫千豪道:
「不錯,我們兩人之中,原本也將有一個離開世間,而我們最初的心意既是如此,
又何必掩隱,不如表明的好!」
凝注著紫千家,單仞沉沉的道:
「你真乾脆——」
「脆」字還留著一絲兒尾音,單仞的身影就那麼一閃之下已來到了紫千豪頭頂,他
的「月星錘」也就在一片銳嘯中暴揮而出!
紫千豪不移不動,銀光猝映,四眩劍已眩目奪魄的左右飛旋,在一連串急劇的金屬
撞擊聲中,單仞攻到的「月星錘」已但被震偏出去,這還不說,就在火星四濺中,紫千
豪左手的燦銀劍鞘已流星般暴指敵人心窩.
叱喝一聲,單仞騰空後躍,『月星錘』交物封門,而這一回合便過去,雙方的高手
裡,甚至有很多人連紫千豪什麼時候拔出加劍都沒看清!
當然;大家或者沒有看出紫千豪是什麼時候拔的劍,但是,卻看出在這第一次的接
手中,單仞是吃虧了!
就在單仞躍空封門的一剎,紫千豪已突然斜旋猝進,抖手之下,便是「輪迴十八式」
中的前六式!
劍影如電,激射回穿,而寒芒縱橫,刃光交舞,連空氣都在呻吟,連那鳴鳴破空之
聲都在顫抖了。
單仞飛掠飄閃,「月星錘」揮展如風,只見月牙與黑影交相映現明滅,一道道,一
片片,一條條,一溜溜的光流在回轉繞旋,竭力抵禦著敵人那疾快如江河懸瀑般的凌厲
劍勢——
不錯,就在這瞬息之間,紫千豪已搶制先機,步步迫入,單仞如今只有招架之功,
而無還手之力了!
中原的那批武林人物,自古桂開始,全都禁不住駭然色變,「奪月追星」單仞的武
功深度,乃是他們所異常瞭解的,在他們預測中,單仞便贏不了紫千豪,至少也能消耗
他大部份的戰力,可以將紫千豪牢牢制住——但是,目前卻毫不是這回事,單仞非但牽
制不住紫千豪,而且,竟然在一上手之下便吃人家壓住,連喘口氣的空隙都挪不出來了!
全神貫注的盯著鬥場,這時,房鐵孤不覺啞然失笑,他悄聲向靠著身邊的熊無極低
語道:
「熊兄,看樣子,我們是過份管紫少兄擔憂了,那單仞一上來的架勢還算嚇人,但
一抖露之下,晤,卻差得遠!」
熊無極也喜笑顏開的道:
「娘的,『奪月追星』名氣是大,比起紫幫主來,卻他娘差上了一大截,根本不算
玩意……」
低沉的,房鐵孤道:
「紫少兄表面平靜,其實是動了真火了,我看,單仞這老小子,今天恐怕難逃此
劫!」
點點頭,熊無極道:
「我同意。」
憂慮的朝對面看了一眼,房鐵孤黑亮的臉龐上有些遲疑,他靠近了熊無極一點,悄
聲道:
「熊兄,單仞一敗,你判斷中原來敵會毀掉諾言,一哄而上麼?」
毫不考慮的,熊無極道:
「一定如此,可以說無庸置疑!」
苦笑了一下,房鐵孤道:
「唉,這還大多算『俠義道』的人物呢!」
說著,他回頭對仇三絕道:
「仇堂主,要準備了,單仞一敗陣,中原那批人恐怕就會馬上衝過來展開一場大混
戰!」
仇三絕憤恨的道:
「早知道他們不是東西!」
此刻——
鬥場中,紫千豪與單仞之戰已經有了五十餘招了,現在,單仞雖然處在下風,但若
是依照眼前方式纏鬥下去,他還可以繼續支撐個一百、兩百招不敗,換句話說,他自然
有能力在一兩百招內保衛自己的安全。
這種情勢,紫千豪更是看得十分明白,而如今的情況,纏戰不休對他並沒有好處,
敵方高手太多,能以速戰速決,方是上上之策,當然,紫千豪也根本就不相信對方的什
麼保證,什麼信言!
突然間——
紫千豪身形撲地,在敵人的「月星錘」掠背飛過的一剎,他的「四眩劍」已嗡然長
吟急抖,彷彿一條銀龍般驟然分散成千百條光流芒雨,而那漫空眩目的千百條光雨還在
人們的瞳仁中映閃,就宛如來自虛無,「四眩劍」已來自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不
同的角度,神鬼莫測的暴刺單仞左助!
這一招,乃是紫千豪最最精純的劍術修為,「大魔刃」劍法中的第一招:「迢迢長
龍」!
單仞在目眩神迷之下,「月星錘」奮力絞扭揮擊,呼轟勁風裡,他的身形狂追猛移
——
「哧」聲輕響,血光暴現,單仞雖然退得快,卻也沒有來得及完全躲過紫千豪這一
手神鬼之技,他的左助已然被「四眩劍」割翻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
尖厲的大叫著,單仞連連旋回騰挪,同時,在他旋身移步的轉動中,雙腕也急速拋
抖——
一條條冷電也似的閃光就像是極地的神火,那麼隼利快速得不可言喻的連串飛射而
來,幾乎就在人們方始發現的一剎,它已到了他的眼前!
紫千豪冷冷一呼,雙足釘立如椿,「四眩劍」銳嘯著閃彈翻飛,他出手之快,準頭
之穩,簡直已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只見光苗子亂迸,蛇電四拋,在急驟的「叮噹」震
響裡,單仞的十六隻三角尖頭的鋒利「袖中嗖」全已被碰擊一空,連紫千豪的汗毛也沒
沾上一根!
就在那十六隻「袖中梭」完全落空的一剎,單仞已脫手將他的「月星錘」奮力擲來,
紫千豪揮劍如山,「噹」「噹」截落——他自己也被對方那全力拋擲之力,震退了兩步。
然而,紫千豪退出的第二步尚未及站好,單仞已目眥皆裂的暴撲上來,他隔著紫千
豪尚有五尺,已猝然凌空側滾,那側滾之勢又急又快,而在側滾之中,血刃似的掌影已
自四面八方成不規則勢的倏現倏閃,飛斬暴旋!
是的,這便是單仞的保命絕技「旋空血影手」了!
那些閃飛斜旋的掌影飄舞得奇異而凌厲,神鬼莫測,突來突隱,完全不依照尋常的
力造慣性與自然方式,它們像是在一閃間出現,又在一閃間失蹤,委實難以防範!
紫千豪估不到對方還有這麼一記「殺手鑭」,他在迅捷無匹的連連移挪下,猝然身
形貼地,開始了一種幅度極小,卻閃幌如電的游顫動作,他的身子閃幌得如此之快,以
至看起來好像沒有移動一樣,但是,單仞劈出的掌影,卻俱在紫千豪這種怪異的移幌中
紛紛落空!
不錯,這正是紫千豪藉以護身的最佳功夫之一,用最小的挪移範圍來躲避敵人急速
攻擊的防衛技藝——「微波術」!
就在單仞這驟雨般的頭一輪攻擊剛過,紫千豪已大喝一聲,「四眩劍」鋒利的刃芒
暴閃猝映,灑出漫天銀光,而劍身顫抖著,每一顫抖,便有一圈圈的光孤飛旋迸激,晶
瑩而明亮的毫光交織著,而這種明亮卻是血腥的,可怖的,「四眩劍」像是在陡然間幻
成千百,從每一個孤光中欺然吞刺,怪異的卻是,這千百劍影穿出千百光孤的景象,俱
是同時湧起,卻分自無數詭異的角度!
寒光銀輝眩花了人們的眼睛,尖銳淒厲的兵刃破空之聲也混淆人們的聽覺,當一切
還都在繽紛閃動的時候,一條瘦削的身軀已猛向後撞,踉踉蹌蹌的退了六七步之後一下
子坐倒地上!
這人,是單仞!
單仞原本蒼白的面孔,如今更灰敗得不帶一絲兒血光了,他睜著那雙迷茫而空洞的
眼睛,黯淡而晦澀的注視著挺立面前十步的紫千豪,而單仞的面孔肌肉是扭曲的,嘴巴
也痛苦得大張著,連噓出的氣,也都是那麼沉濁又粗混了,他的身上,老天,竟有著七
處可怕的傷口,從那些傷口中狂湧如泉的鮮血來看,可以使人明白,這些足已致命了。
整個山谷中是一片死寂,就好像沒有人在四週一樣,這死寂維持了一會兒,由「一
扇指天」古桂的嘶啞吼聲劃破了沉靜——
古桂閃電般躍到單仞身側,他蹲下身來,扶著傷者氣急敗壞的道:
「單老弟,單老弟,你還支撐得住麼?」
暗啞而又疲乏的一笑,單仞語聲微弱的道;
「古兄……我看我是不行了……」
古桂面色透青,咬牙切齒的道:
「可根啊——單老弟,我今天便是拼了一死,也要替你報此血仇!姓紫的,他太惡
毒!」
全身猛然痙攣了一下,單仞痛苦的道:
「瓦罐雖離……井上破……古兄……江湖上……混久了……早晚……也……也會碰
上這麼一遭的……」
「黑馬金農」古少雄、「銀旗尊者」陸安,「白儒士」游小詩等三個人全團團的圍
了上來.古少雄搶先叫著:
「單兄,你,你覺得怎樣?」
雙眼翻了翻,單仞吸著氣:
「我……我……我要去了……」
陸安不由滿面悲憤之色,他大吼道:
「單兄,你還有什麼話要交待我們的麼?」
四肢籟籟抖索,單仞的雙瞳光彩已在逐漸淡散,他的喉嚨在「咕嚨」的輕響著,兩
頰的肌肉緊緊繃撐,硬張開牙關,他喃喃的迸出了幾個字:
「血……債……血……償!」
就這四個字,單仞的脖子一歪,人已在古桂的懷中斷了氣,那一雙眼,仍然突出目
眶,怒睜不瞑!
「黑馬金衣」古少雄霍然站起,他激昂悲憤的死盯著站在那裡的紫千豪,聲如霹靂
般吼道;
「紫千豪,你看見了?這又是你的另一次罪行,另一次殘暴的明證,你真是心狠手
辣啊!」
冷冷的凝望著對方,紫千豪淡漠的道:
「我錯了嗎?」
古少雄雙目似欲噴出火焰般的厲叫道:
「你還以為你這血腥的手段是對嗎?」
微微仰頭,紫千豪深沉徐緩的道:
「雙方約定各舉一人公平決鬥,不論生死,而結果是我贏了,我贏得光明正大,於
心無愧,古少雄,你之所以這樣憤憤不平,惡形惡狀,只是因為嫉恨我勝了此戰而且,
沒有別的,是麼?」
後面,房鐵孤大聲應合道:
「紫少兄說得對,姓古的,大家說好了單挑單的決鬥,你們那邊人栽了只能怨他學
藝不精,怪不得誰!」
踏上一步,熊無極也吼道;
「中原來的朋友們,你們派出的人已經打敗了,照方纔的諾言來說,你們應該馬上
拍拍屁股走路,休想惱羞成怒,節外生枝!」
徐徐將單仞的屍體擺平地下,古桂沉重的站起,他極狠惡毒的瞪著熊無極,冷森森
的道:
「就此回去?熊無極,你未免說得太簡單了!」
熊無極向未答話,紫千豪已接過來道:
「本來就是這麼簡單,古桂,你們的決鬥代表敗了,你們使該遵守前約,歸返中土,
除非你們是要背信毀諾!」
唇角抽搐了一下,古桂陰沉的道:
「你說話最好留點神,紫千豪!」
一挺胸,紫千豪生硬的道:
「古桂,此乃真言!」
「黑馬金農」古少雄氣恨的道:
「紫千豪,你聽見單仞單兄在臨終之時告訴我們的話了?血——債——血——償!」
紫千豪臉上沉凜未然,他道:
「不要巧立名目,另生枝節,古少華,清楚的擺一句話過來,你們,是不是想棄信
毀諾,名食其言?」
古少雄嘴唇一動,旁邊的「白儒士」游小詩已急忙湊近了一點,他為難的道:
「古兄,我們雖然是滿肚怨恨,一臉不甘,但是我們的確也有言在先,我看,這件
事還得再斟酌……」
眉梢子倏豎,古少雄不悅的道:
「有什麼可斟酌的?紫千豪先殘關心玉在前,後殺單仞於後,我們受了『俠義帖』
重邀來到西陲為關心玉討還公道,那段公道未曾討還,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了一個單
仞,游兄,難道說,我們就這麼沾羞蒙辱的回到中土,不明不白的交差了事?大家都是
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坍台失顏的事,莫說我古少雄承擔不了,就是游兄你,只怕也忍
受不住吧?」
游小詩神色一變,卻竭力壓制住心頭怒火道:
「話說得不錯,但既是如此,我們原先使不該答允對方挑人決鬥以了爭端的這個提
議,我們答允了,且又已分出勝負,卻怎能當場毀諾反悔?古兄,這等的坍台先顏之事,
我游小詩也同樣承擔不起!」
勃然大怒,古少雄厲聲道:
「如此說來,游小詩,你也想吃裡扒外,賣友順敵了?」
「白儒士」游小詩亦自氣沖牛斗,挫牙嗔目:
「姓古的,你體要含血噴火,不可一世;我只是教訓你須要明白『信』之一字的真
實涵義!」
眼瞳的光輝突然變得冷硬,古少雄暴烈的道:
「教訓我!姓游的,你還差得遠。」
重重一停,游小詩憤怒的道:
「古少雄,在別人眼裡,你乃『洛陽』一霸,可以處高氣揚,頤指意使,在我看來,
你卻算不上什麼人物!」
「噫」的斜站出來,古少雄髮梢上堅的大吼道:
「好,姓游的,我古少雄既是不算什麼人物,今天就來領教一番你閣下的獨步高
學!」
狂笑一聲,游小詩大袖倏拂,腳下不丁不八的一站,冷漠的道:
「情願之至!」
他們兩人這一窩裡反,古桂可就急了,他飛快的往雙方當中一攔,寒著臉,大大不
悅的道:
「這是做什麼?鬧笑話給人家看麼?強敵當前,我們正應同心協力,團結無間的共
渡危機才是,怎的自己卻起了內鬨,也不怕令親者痛,仇者快?真是荒唐之極!」
「銀旗尊者」陸安也走了過來,他匆忙拉開游小詩,邊低聲勸慰道:
「平平火,游兄,這不是我們自己鬧意氣的時候,眼前的難題還擺著,怎堪自家不
和?」
這時——
熊無極忽然大聲叫道:
「小詩,你看看,就憑這批人怎能和他們交心托命?你還不過來與我站在一起,非
要等到他們賣了你,你才甘心麼?」
「一扇指天」古桂火辣辣的斷叱一聲,吼道:
「熊無極,你休要在那裡妖言惑眾,挑撥離間!」
青虛虛的雙眼倏瞪,熊無極怒道:
「放你的屁,我只是向游小詩指點迷津,挽其步出泥沼!」
暴雷似的厲吼著,古桂手指熊無極道:
「你過來,熊無極,我這就為武林伸公義,替江湖明忠奸,誅除你這叛徒妖孽!」
胸脯一挺,熊無極大步前邁,他邊狂笑道:
「狗娘養的古桂,你當老子含糊你這老殺才!」
伸臂攔阻了熊無極的去路,紫千豪冷冷瞅著古桂道:
「古桂,此時此景,相信我們全不是為了漫罵吵鬧而來的,事情要怎麼個解決,你
們是守信不守?總得說出一句話來,這樣大呼大叫,亂糟糟的吵下去,只怕不會有什麼
結果!」
轉過身來,古少雄大叫道:
「紫千豪,你想就此完事那是做夢,關心玉的殘不能不報,單仞的血債亦不能不
索!」
寒森的盯著古少雄,紫千豪道:
「你的意思是說,古少雄,你們是不遵守前諾了?」
一橫心,古少雄粗魯的道:
「什麼前諾?與你這種狂夫兇徒還有什麼信約可守?」
冷森森的笑了,紫千豪道:
「古少雄,可借你是怎麼混到今日的名聲了!」
氣憤膺胸的房鐵孤踏前一步,大怒道:
「好個不知人間羞恥為何物的混帳小子,就憑你這種耍賴使刁的卑鄙作風,古少雄,
我與你講話都覺得失顏!」
一張俊臉剎時轉為鐵青,古少雄狠毒的道:
「就是你這幾句,房鐵孤,我決不會放過你!」
山挺嶽立的往上一站,房鐵孤威猛昂然的道:
「好得很,姓古的小子,我就等著掂掂你的份量了!」
在這一片緊張火暴的氣氛裡,紫千豪又面對著「一扇指天」古桂嚴肅的開了口:
「古桂,方才古少雄講的話你是聽見了,他所說的你是否同意?這是否也代表了你
或你們其他人的意思?」
略一遲疑,古桂的臉色陰沉不定,好半晌,他才狠狠的道:
「我們的意思正是那樣!」
凜烈的大笑,紫千豪道:
「好一群中原『俠義』人物!」
就在紫千豪這片帶著諷刺、憤怒、輕蔑的大笑聲尚未歇上的一剎,「白儒士」游小
詩已突然青筋暴浮於額的大叫:
「我反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