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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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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新蜀山劍俠傳][上下合輯][全冊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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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09:54:11 |只看該作者
其所練之劍名喚紅蛛劍,頗為厲害。
    在一招逼退強敵之下,他自該風光吹噓一番。
    秦朗說道:「我是奉了祖師爺之命,到藏區採藥,要不然,豈容這傢伙逃走!」
    又說:「我的紅蛛劍例無虛發,任誰也抵擋不了!」
    正在大吹特吹之際,忽還聽得近處有人斥笑:「別不害臊啦!人家不過受傷在身,
否則憑你這兩下子,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抵不過,還自以為天下無敵,要不要臉?」
    秦朝生性高傲,如何容得那人奚活的,不禁大怒:「何方小輩,竟敢太歲頭上動土,
還不給我滾出來受死!」
    話聲未了,忽聞」叭」地一響,一道勁風正中秦郎左臉頰,打得他火留金星。
    正待回身迎敵,四外一看,哪見半隻鬼影?
    當著毛太面前,又羞又急,猝又罵開:「混帳東西!暗中計算人,不是英雄!有本
領站出來,與我一決高下!」
    那聲音忽又傳來,直若耳際那麼近:「哪個在暗中計算?我就在你面前,你枉自在
山中學道數十年,難道你就看不見嗎?」
    泰朗聽了,更加惱恨,打算一面同那人對答,聽准那人站的方向,用飛劍斬他。
    於是裝著不介意模樣,冷道:「我本來就眼光不亮,你既然本領高強,何妨現身,
與我較量一個高下見呢?」
    那人訕笑:「你要見我,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恐怕你不想見還不成呢!」
    秦郎這時已計算那人,離他身影不過十餘步光景,本等他話說完,出其不意,猛張
手掌,忽見五道紅光,直往預定目標射去,紅光躥處,枝斷葉落。
    他復冷喝,再打飛劍,但見紅光絞飛如盤,盡掃十數丈方圓,打得週遭樹木不留,
枝葉亂彈,卻始終未聞慘叫之聲。
    毛太不願朋友丟臉,說道:「這怪人想必已死,師兄同我回慈雲寺做客如何?」
    話聲未了,忽然又是「叭」的—聲,毛太臉上又挨了一個巴掌。
    毛太憤恨萬分,撿起地上飛劍,又朝那說話地方打出。
    又聽那人哈哈大笑:「我只當你們五台派劍法高強,原來不過如此,你們不嫌費事,
有多少劍都放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秦郎、毛太二人又氣、又急。
    明知那人本領高強,自己飛劍根本無濟於事,然而既已打出,又怎好意思收回?
    只好撐著面子胡亂射砍。
    那人更不肯輕易閒著,在他二人身旁,不是打個巴掌就是揍個臀部,而且下手非常
之重,打得二人疼痛難挨。
    還是毛太知道萬難迎敵,便悄悄對秦朗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個東西,不
知是人是怪,我們何必吃這眼前虧呢?」
    秦朗無奈,只得借此下台。
    兩人深怕再遭暗算,各自運功護體,且戰且閃,逃出樹林,直往慈雲寺方向奔去。
    兩人一走。
    林中始現出一位槽老頭,兀自怪笑:「憑你倆,也敢耍狂?下輩子吧!」
    說完,一閃不見。
    至於那齊金蟬底是帶走周淳,滾而逃及數百丈,未見追兵,復聞林中傳來毛太、秦
朝叫喝聲,心知有救兵趕至,當下落定心情,竟然往回潛來,想看究竟。
    周淳雖膽戰心驚,但好奇使然,仍跟過去。
    兩人驟見狀況,各有心事。
    周淳乃一片狐疑,那人怎會不見身形?
    齊金蟬卻暗自偷笑,敢情來了老前輩,秦郎、毛太注定要栽斤斗。
    果不其然,兩人被嚇得屁談尿流,奪命而逃。
    待那神秘老人走後,周淳立即追問:「他是誰?」
    齊金蟬道:「你師父。」
    「我師父?」周淳詫然不解,「在下跟他素未蒙面,怎會?」
    「現在不是見了面麼?」齊金蟬道:「勉強接受吧!他的輩分比醉道人還高,其是
你的造化呢!」
    周淳還是不懂,齊金蟬遂解釋道:「我是奉醉道人之命前來指引你明路,你與他無
師徒之緣,因為你結婚娶妻,元陽被去,非得十全大補丸才能渡你修成正果,偏偏這藥
得嵩山二老之一的追雲叟才有,你用他有緣,所以你不必到處見人即抓來當師父,去找
他準沒錯!」
    周淳聞言甚是驚喜:「我跟他有緣?那人就是追雲叟?」
    齊金蟬道:「不是他,誰有那種閃來閃去,讓人見之不著的身法?」
    周淳更為基動:「他,長得如何模樣?」顯然方才並未瞧清。
    齊金蟬黠笑:「自己去問他用,我說了,說不定你想念過度,會跑到城鎮隨便抓來
一個就拜,如得處處皆吾師也!」
    周淳窘笑:「不會……」
    「看緣分吧!」齊金蟬道:「他不見你,我也沒用。他要見你,任你躲到地獄十八
層,他都有辦法把你挖出來!」
    周淳不禁扔到失望,尋師如此之久,到頭來仍將無盡等待。
    齊金蟬道:「不必垂頭喪氣,現在流行收徒弟,你只要有點好處,慧根什麼,大家
都搶著要,就像趙燕兒,他挺能跑腿,我就收他為徒,不也是緣分一樁麼?」回首望去,
趙燕兒正牛氣直喘,滿頭大汗奔來。
    周淳愣了一愣,應即笑起道:「你跟他年桔相差無幾,怎會……」
    齊金蟬瞇著笑眼道:「沒辦法,他跟你一樣,有股拜師衝動,我不收他都不行!」
    趙燕兒已經追至,忽見兩人,立即拜禮直叫「師父」,卻發現兩人皆是師父,不禁
臉紅,不知該先拜誰。
    齊金蟬指著周淳道:「長幼有序,拜他便是。」
    趙燕兒如獲重釋,始先拜周淳,再拜齊金蟬。那份虔誠,讓人莞爾。
    周淳自表支持道:「恭喜你拜了一個明師。」
    趙燕兒紅著臉:「弟子不敢忘本。」
    齊金蟬道:「不必客套啦!我還有事持辦,周大俠你就到城外武侯伺後面的碧筠庵
等那醉道人,或而他會帶傷引見追雲叟,至於趙燕兒,且跟我回九華山如何?」
    趙燕兒自是欣喜,始而他仍有掛念:「可是我家有老母……」
    周淳道:「或許你該回家一趟,告知你娘,再去不遲。」
    齊金蟬心想波如此做方合理,遂表示順便替周淳送信於馬湘,也好讓他安心。
    周淳頓時叫好,一時無事身輕,急於奔走碧筠庵。
    齊金蟬也不多說,告別幾句,遂帶趙燕兒先行離去。
    周淳心想碧筠庵在武侯伺之後,離城鎮並不遠。自己一身髒衣,怎好拜見師父,遂
改道返轉成都,回到原先落腳客棧,請那店家買來新衣,待漱洗後穿上,但覺神采奕奕,
盡現俠士風範。
    看著時辰,午時已過好久,方才拚鬥,的確耗盡體力,但覺飢腸轆轆,遂行住街道,
準備找家老店果腹。
    行至一家餐館前,忽見門口轉著一叢人,在那裡吵鬧。他走近一看,只見那台階前,
坐著一個瘦小枯子的老頭兒,一身破爛,雙目緊閉,不發一言。
    旁邊之人,有的笑罵,有的閒話不斷,指指點點,全衝著老頭。
    周淳便問旁人,始知這老頭從中午便跑到這家飯館。要酒要菜,吃了一個不亦樂乎,
剛才趁店家一個不留神,便溜了出來,那店家主早已懷疑他是騙吃騙喝,猛然發覺他逃
走,如何肯輕易放過。
    但見老頭閃到門口,便自追了出來,正要拉他回去,豈知一個不留神,把他穿的那
件破大褂撕下半邊來。
    這老頭勃然大怒,不但不前承認是逃走,反要店家賠大褂,並說他是出來看熱鬧,
怕店家不放心,故將他的包袱留下。
    店家進去查看,果然有一個破舊包袱,起初以為不過是包些破爛東西,誰想當著眾
人打開一看,除了幾兩碎銀外,還有一串珍珠,有桂圓般大,足足一百零八顆。
    於是這老頭格外有理了,他道:「店家不該小看人,我這樣貫重的包袱放在你店中。
你怎能疑心我是騙吃騙喝俄這件衣服比珍珠還貴,如今被你們撕破,若不陪我,我也不
打官司,我就在你店門口上吊。」
    眾人勸也勸不動,誰要把他抬走,他就跟誰拚命,非讓店家賠他衣服不可。
    周淳聽了,但覺非常稀奇,本是在外圈,擠進前頭看去。
    只見這老頭一身破爛不說,連那張瘦臉全是油泥,拖著兩隻破鞋,和那雙腳,黑得
結層痂,身旁果然有個小包袱。
    店家站在旁邊,不住地說好話,把臉急得通紅,老頭就是閉目不發言。
    周淳越看越覺得稀奇。看店家那份可憐神情,於心不忍,正打算開口勸說幾句。
    那老頭忽然睜眼瞪向周淳,說道:「你來了!我計算,你也該來了!」
    周淳怔詫道:「老人家知道我要來?」
    老頭道:「當然,他們簡直欺人大甚!你要是我的好徒弟,趕快替我拆他的房,燒
他的屋,聽見沒有?」
    周淳但聞老頭說話顛三例四,正在莫名其妙。週遭之人見及老頭跟他說話如此親近,
又見來人儀表堂堂,心想難怪老頭那樣蠻橫,原來是有這麼一位闊徒弟。
    店家一聽,格外著急,正待向周淳分辯,老頭已自站起,把包袱往身旁一掖,說道:
「你來了正好,如今交給你吧!可是咱爺兒倆,不能落個白吃白喝罪名,要放火燒房子,
你得先給完酒飯帳!我走了。」說罷,揚長而去。
    那老頭說話,本來有點外鄉口音,又是突如其來,說話又快,周淳一時不能會意。
    等他走後,店家怕他真要燒房子,登時好話說盡,祈求不斷。
    周淳這才醒悟過來,瞧向老頭走失方向,早已不見蹤影。自己方才既然沒否認不是
老頭徒弟,燒房子雖是一句笑話,老頭吃的酒位錢,還真是不好意思不給。
    好在周淳涵養夠,便放下一錠三兩多重銀子,代解此事。分開眾人,往老頭去路,
拔腿即追。
    追了兩里地,也未曾追上,又隨意在街上繞了幾個圈,走到望江樓,始又覺得飢餓,
就進去吃它一頓吧!
    遂往酒樓行去。
    他來此多次,店家已熟,剛上一樓,夥計劉大已迎上來,含笑道:「周客官您來了,
請這兒坐。」
    周淳便由劉大帶往一處望江牆角,只見桌上已擺好一桌酒菜,兩副杯筷。
    有半桌菜已經被吃得菜餚藉,另半桌菜卻是原封不動。
    以為劉大引錯坐頭,便說道:「這兒別人尚未吃完,另找一個座吧!」
    劉大道:「這就是給您老留下的。」
    周淳道:「誰留給我的?」
    劉大道:「是您的老師。」
    周淳想起適才之事,不由氣往上衝,嗔道:「誰是我的老師?」
    「您的老師不就是那個窮老頭子?」劉大稍窘:「剛才我聽人說,後街有個老頭,
要詐那一個飯鋪,剛巧我們這裡飯口經過,較為空閒,我便偷偷去瞧熱鬧,正見著您老
在替那位老師付酒帳。
    「等到我看完回來,您那老師已經在我們這裡要了外多酒菜,他說午餐不會好好吃,
現在得好好享受,又說要同你一起吃,還點了你最喜歡吃的菜。
    「他還說,不能讓你吃剩菜,所以只吃一半,看他對你如此熟悉模樣,我便更信他
是您老多年老師,便由他去了。
    「他扒得很快,三兩下把大半菜餚吃光,您老還沒回來,他說他還有事,先走一步,
不能等您老。您老吃完後,便到慈雲寺找他,不見不散。
    「我們因為剛才那個飯鋪攔他,差點投燒了房子,小的又親眼見得您老對他那樣恭
敬,便讓他走了,這大概沒錯吧?」
    周淳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如此際通,要如何與人分說?
    沒奈何,只得叫劉大將酒菜拿去弄熱,隨便吃了一些。喝了兩杯酒,越想越氣,自
己闖蕩江湖數十年,今天憑空讓人猛吃猛喝,還說是自己老師,實是被耍得可以。
    正在氣頭上,忽然樓梯騰騰亂響,似要震垮,一個大漢躥頭而出。
    只見他身穿青布襖褲,紫面黃須,牛眼滾動,直盯周淳。
    酒保正待上前引區,那人大步奔來,喝聲如雷:「你就是周淳嗎?」
    周淳見那人來勢洶洶,但覺不妙,酒杯一放,身形一掠,閃向窗口,始冷道:「俺
正是周某!我與你素昧平生,尋俺作啥?」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怪不得老頭兒說你會飛,見了事,猛往窗頭靠!快過來,
我不是來尋你打架,我有話說!」
    周淳仔細看那人,雖長得粗魯,卻也帶著一臉正氣,知道並無惡意,便自回坐,冷
道:「你想跟我談什麼?」
    那人道:「酒飯可曾用完?」
    周淳本已吃得差不多,疑心那人要飲酒,便道:「我已酒足飯飽,閣下如果要用,
我叫酒保添些前來。」
    話未說完,正待想問那人姓名時,那人忽然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丟在桌子上,算
是付酒帳。
    周淳一時難受,蒙昧平生,怎好讓人請客,急急拾起銀子,推還那人,乾笑說道:
「兄台不必如此……」
    話方說出,只見那人伸手過來,周淳以為他將接回銀子,豈知那人突然翻掌,扣向
自己脈門。
    那勢來得好快,周淳竟然無法躲閃,被扣得死緊,銀子掉落地面。
    那人大笑,隨手扭勁,硬將周淳提抓過來,背在背上,飛步下樓。
    周淳驚駭不已,可借手脈被扣,根本使勁不出,本想斥叫。徒增丟臉,只好悶著讓
他背走。
    樓上之人,先著那大漢上來,周淳躲向窗口,已自驚異,如今又見周淳被人背走,
益發議論紛紛,都猜周淳是個飛賊,那大漢是辦案官人,如今將他背走,想必是前去領
賞。
    在這眾說紛紛當兒,離周淳坐處不遠,有位白衣文生秀士,冷笑兩聲,匆匆付罷酒
帳,下樓去了。
    周淳被那大漢背在身上,又氣又愧,自想闖蕩江湖數十年,從未栽斤斗,今天無緣
無故,被一個不知名的人輕輕巧巧地將他擒住,背在街上亂跑,心中難過可想而知。
    怎奈穴脈被扣,動彈不得,只得任他背往別處,只要悄悄恢復自由,必將跟他大打
出手。
    正胡思亂想間,那大漢健步如飛,已奔出城外。
    周淳一看,正是往慈雲寺道路上,暗道一聲要糟,這傢伙莫要毛太所派才好!
    忽而穿入那片樟樹林,那大漢找了一空地,便將他放下。也不說話,衝著周淳直笑。
    周淳氣憤萬分,但被那人口了好一會脈門,週身麻木,下地後自己先活動幾步,本
想反攻,卻見那人只顧著笑,似無惡意,遂準備責問他為何耍此玩笑?
    忽然眼前一亮,一道白光山落,眼前站定一位十八九歲,身穿白緞袍瀟灑書生。
    再看那大漢,已是目瞪口呆,站在那裡,熱汗直流,知是被那少年點了穴道。
    正要向那少年問清楚,那少年直盯大漢,冷道:「你這只蠢驢!上樓都不會,把那
樓梯震得咚咚亂抖,灰塵亂飛,鬧了你家大爺杯中酒不堪入口,你還跟趁人不備,施展
分筋鎖骨手法,把人扣到這兒,實是不要臉!現在你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不然就
真怪我要羞辱你!」
    大漢聽了少年這番話,兩眼骨溜溜直往周淳瞧去,似在求助。
    周淳瞧他臉上豆大汗珠直滲,心知少年所用點穴手法,必是獨門功夫,要是時間過
久,必受內傷。
    雖然他耍了自己一道,但似乎有原因。眼看他如此痛苦,心腸不由一軟。
    便向少年說道:「此人雖然粗魯,卻仍不知是好人或壞人,這為英雄,何必同他一
般見識?」
    他勸解一會,見那少年始終站立不動,一語不發,以為他架子大,心中好生不快。
    正待再為勸解,誰想近前一看,那少年也是目瞪口呆,僵在那裡,不知何時被人點
了穴道。
    「誰?」周淳但覺有人潛伏,喝叫幾聲,四處尋搜,卻只林木叢叢,不見人影,心
頭雖是驚寒,卻也條可奈何,回身瞧那大漢和白衣少年,發現大漢眼睛尚能轉動,想必
點穴手法較輕,憑自己功力,大概可解。至於那白衣少年,僵如木頭,恐怕無能為力了。
    遂欺身大漢,用力連擊數掌,果真解了穴道。
    那大漢活動手臂,但沒無礙,喝了一聲,朝周春拱手,算是道謝。
    猝又嗔喝,直衝那少年,抬腿就是一腳劈踹過來,周淳要攔,已是不及。
    那大漢外動甚好,這一腳少說也有幾百斤力道,要是挨上,恐怕得骨斷斤折。
    那少年卻被點住穴道,根本動彈不得,躲不了!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忽見少年身旁人影一晃,鑽出一名老頭,伸手一抓,毫不費
事便將大漢腳盤接住,反手將他推得東倒西歪。
    大漢見及老頭,不禁瞪眼嚷道:「你叫我把姓周的背來,自己卻躲到哪去?害我差
點被這小王八羞辱!快閃開,在我踹他幾腳消消氣。」
    那老頭斥道:「少不要臉啦!你當人家好惹的嗎?不是我看他太狂,將他制住,你
早栽了大觔斗啦!」
    大漢仍自不服:「我不信收拾不了他!」
    周淳這時看清來人,竟是適才替他還酒帳,冒充自己師父的老頭子。
    但見他如此身手,裡知不是等閒之輩。
    忽而想起齊金蟬所言,違忙過來跪倒,尊聲道:「師父在上,弟子周淳拜見。」
    老頭瞇眼瞄來:「這會兒你不說我是騙吃騙喝了吧!」
    周淳窘困道:「弟子不敢。」
    「別忙別忙,待我把這人治過來!」老頭說罷,伸手擊出勁道,拍向少年肩頭。
    掌勁過處,少年緩醒過來。
    那少年滿臉羞愧,心念一閃,突然張開嘴巴,一道白光直射出來,直取老頭門面。
    周淳正替老頭擔心,只見老頭哈哈一笑,斥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伸手一抓,竟將那白光擒在手中,原是一把小型飛劍。那劍似有靈性,還要跳開,
老頭用勁扣得它死死。
    那少年但見短劍被制,心知無法對付老頭,輕輕一歎,轉身即走。
    怎奈走不了幾步,老頭身形一晃,攔在他前頭,笑的夠黠。
    少年走東,老頭照樣攔東,走西,照樣攔西,惹得少年萬分焦躁,卻不敢再動手。
    斥道:「你把我制住,又收了我飛劍,我已認輸,你還想怎樣?」
    那老頭冷道:「我同你初次見面,你就下此毒手,難道這是李元化那個奴才教你的
嗎?」
    少年聞言,驚心動魄,這老頭竟然看出自己來歷,哪敢再擺臉色,趕忙改口央求道:
「弟子因您老人家制我暗穴,又在人前羞辱我,一時氣憤不過,才想放飛劍。將您老頭
發削掉,遮遮面子,沒想到冒犯了老前輩,家師清規極嚴,傳劍時已特別交代,非萬不
得已,不准拿它使用。自從下山,今天還是頭一次,還請前輩原諒。
    老頭冷道:「我又怎知你有無撒謊?」
    少年急道:「弟子可立重誓!」
    正待立誓,老頭擺擺手:「算啦算啦!念你初犯,饒你便是!」
    少年聞言,立即下跪叩謝。
    老頭道:「起來吧!」
    待少年起身,又道:「饒是饒了,且也罰你替我辦事,我乃二次出世,舊日那些人,
死的死,隱的隱。我又不愛找這些老頭子,還是你們這些年輕氣盛的人,辦事爽快!」
    說罷,將飛劍丟還給他。
    少年連忙答應道:「老前輩請吩咐,只要不違背家師規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違背又如何?這小子敢吭一聲麼?」老頭哼了一聲,始在少年耳際交代事情,說
了幾句,少年一一答應。
    周淳趁兩人交耳之際,問了大漢來路。
    原來他便是自己在村家跟毛太決鬥而救出那婦人的丈夫。名喚陸地金龍魏青。
    只因那日魏青回來,他妻子把周淳相救之事說了一遍,魏青自是火冒三丈,定要尋
找毛太與周淳報仇和謝恩,遂四處亂轉,無意中遇到那老頭也在耍逗他,後來指點他,
說周淳在望江樓飲酒。
    並冤他說:「你如好意去見他,他必不理你。」
    於是傳了魏青一手分筋鎖骨招式,教他把周淳背至林中。
    魏青本是渾人,使照老頭所說去做,果真把周淳給背抓至此。
    此時少年已領受任務完畢,便追問老頭是何人。
    老頭說道:「你如回山,便對你師父說,嵩山少室的白老頭問候,他就知道了。」
    那少年聞及此言,趕忙重新跪倒,拜見道:「弟子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您老就是
嵩山二老的白老劍俠,望祈恕罪!」
    那老頭連忙含笑相扶,周淳這才更肯定這位就是齊金蟬所說的神行無影追雲叟白谷
逸師父,又自重新跪請收錄。
    老頭裝了臉色:「你到處求師,人家都瞧不起你,不肯手錄。我這個老頭子,脾氣
特別,人家說不好,我偏要說好,人家說不要,我偏要!特地引你兩次,你又不肯來,
現在我不收你了!」
    周淳急道:「師父,您老人家遊戲風塵,弟子肉眼凡胎,如何識得?您老可憐弟子
一番苦心吧!」說完,叩頭不已。
    老頭突然哈哈大笑:「逗你玩的!你看你那份可憐的樣子。哪像我徒弟!」
    周淳又自驚喜,趕忙斂起衰樣,連連道謝。
    老頭道:「當我徒弟,得有一條件,你可依得?」
    周淳道:「弟子蒙您老收列門牆,恩重如山,無不尊命!」
    「很好!」老頭道:「我天性最愛吃酒,卻又缺酒錢,年歲大了,不能跟醉道人一
樣,去偷酒吃。早晚三頓酒,你得替我付帳,你可應得?」
    周淳知道師父愛開玩笑,便恭恭敬敬答應了。
    隨後問及那白衣少年來歷,方知他是髯仙李元化得意弟子名喚孫南,他喜歡穿白衣,
出道不到兩年,已在江湖混出白俠雅號。
    大家正說話間,忽然林中哈哈一陣怪笑道:「老前輩,你說哪一個偷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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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三英二玄
    眾人定睛一看,左林已走出一位背負紅漆葫蘆的老道人,不是周淳追趕多日的醉道
人是誰?
    他狂放不稽行來先行拜見追雲臾,復又恭喜周淳拜個好師父,他終能高枕無憂矣。
    周淳想及昔日窮追不捨,不禁窘困。仍自拱手致謝,多虧醉道人成全。
    追雲叟瞄眼:「你是來跟我搶酒喝的吧?」
    醉道人急道:「晚輩不敢,前輩要喝的酒,天下豈有人敢搶!」
    追雲叟暗笑道:「那你是來此乾過癮了?」
    醉道人道:「晚輩有事相告,乃因慈雲寺那智通小妖僧為非作歹,不但強擄婦女成
奸,還聚集邪魔歪道,恐怕將危害武林同仁——尤其是峨嵋一脈。
    那智通又準備請來大批高手圖謀不軌,是以晚輩想請前輩一同前去,趁他幫手未到
之際破他巢穴,到時就是援兵到了,也無濟於事,前輩以為如何?」
    隨即說出粉面佛已在寺中,他那五毒追瑰紅砂,十分難纏,多人助陣,勝算較大。
    追雲臾頻頻搖頭:「不行不行,天劫未至,還有幾個該死之人未來。除惡務盡,留
了漏網之魚,徒增麻煩,咱得等待,讓他們聚集妖徒後,來個一網打盡,省得再讓他們
危害世人。」
    醉道人道:「可是他們若聚人馬,我們豈非更形勢孤?」
    追雲叟道:「我前些日子碰上孫南師父李鬍子,因為他能跑,遂叫他替我約請幾位
朋友,準定明年正月初一在碧筠庵見一面,那時再定破寺方針以絕後患。」
    醉道人但覺那日期只剩三個月,並不久,遂贊成道:「一切遵照前輩安排。」
    忽而想到什麼,說道:「晚輩來時碰到餐霞大帥弟子周輕雲,她再三表明欲探慈雲
寺動靜,老前輩相術卜卦甚準,不知去得去不得?」
    追雲叟不必掐指,說道:「昔日苦行頭陀對我說過,吾道大興,全仗三英二雲,那
一個靈雲在九華山去修,這一個輕雲又這樣精進,真是可喜,去是便去,該無大礙,只
是得小心,免得對方看出破綻,又自去尋他死去師父那些餘黨,日後多費手腳。」
    醉道人謹記於心,復又問道:「那齊金蟬呢?」
    「慘!」
    追雲叟露出莫可奈何笑容:「『蟬』即『慘』,這小子本可度他上天,他卻留戀人
間,已又絕頂聰明,實是難以管教。他能興道,也能敗道,照我看來,慘啊!慘啊!」
    說完,無奈搖頭苦笑,便想領人離去。
    周淳聞及女兒下山甚想見她一面。
    追雲臾自知他內心,斥道:「你如此兒女情長,豈是劍俠本色?日後見面機會還是
多著呢!走吧!」手一揮,邊催促他以及孫南、魏青奔入林中。
    醉道人喃喃念著:「會是如何慘法?」
    想及齊金蟬種種行徑,自己竟然有了不忍之心而包庇他,不禁莫可奈何苦笑。
    一閃身,消逝無蹤。
    話說慈雲寺凶僧智通,在發現峨嵋弟子前來挑釁,弟弟被殺,以及周雲從等人脫逃
之後,已知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遂調派手下,四處招人助陣。
    就連毛太好友秦朗也請他前去西藏帶話,請來飛天夜叉馬覺。
    他想幫手未到,一切以靜制動,不肯隨意再派弟兄暗中出去辦事。
    然而那毛太卻讓他頭疼萬分。
    毛太本是受了周淳及齊金蟬戲弄,懷恨在心,復又發現徒弟粉蝶兒張亮採花失蹤,
想來凶多吉少。
    他報仇心切,三番兩次想出廟尋找徒弟以及周淳,都被智通攔住。
    毛太覺得智通太是怕事,無形中便起了嫌隙。
    有天晚上,兩人同在牢室中,參歡喜洋,看天魔舞,又為了智通一個寵姬,雙方發
生甚大誤會。
    原來智通雖是淫兇惡極,他因鑒於師父種種覆轍,且自己建造這座慈雲寺,也非常
艱苦,所以平時決不在本地作案。
    每年只有兩次,把出門下四大金剛前往鄰省做幾次買賣,順便搶幾個美貌女子回來
受用。
    但以他性情,又是極端喜新厭舊,那些被搶來的女子,秉性堅貞者,自然當時即不
免一死。那些素來淫落,或是一時怯於凶威的,頂多也只不過供他淫樂一年,以後便發
充舞女,依他門下勢力大小,任意使用。
    三年前,忽然被他在廟中擒著一個女飛賊,名叫楊花。
    智通恨她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起初本想叫手下將她輪姦,羞辱一番,然後再送她歸
西。因那女子容貌平常,自己根本無意染指,誰知將她衣衫脫去之後,竟然露出一具玉
也似的白肉。
    真個是膚如凝脂,又細又嫩,宛轉哀啼,嬌媚異常,不由得淫心大動,便以方丈資
格,佔了個頭籌。
    誰想此女不但皮膚白細,而且淫浪異常,縱送之間,妙不可言。
    智通雖然閱人甚多,從未經過那種奇趣,春風一度,從此寵侍專房,視為禁備,不
許門徒染指。
    他門下那些淫僧,眼看淫貸將到手,卻因師父反悔而丟了,雖然滿心委屈,也不敢
說出。好在廟中美女甚多,日久倒也不放在心上。
    毛太來到廟中的第一天,智通急於要和峨嵋劍俠抗仇,想拉攏他和他師父,增厚自
己勢力。偏偏楊花又持寵而驕,有次姓房,硬是存心不從,惹得智通大怒,一巴掌甩下
去。
    盛怒之下,便將楊花送與毛太,以為拉攏人心之計。
    毛太得了楊花,如獲異寶,自然是感激涕零。
    可是智通離了楊花,再玩別人,簡直味同嚼蠟,又不好意思反悔,只有等毛太不在
廟中時,偷偷摸摸,反主為客,好些不便。
    那楊花又故意設法引逗,他哭笑不得,叫他越發難捨。
    恰好又從鄰省搶來了兩個美女,便授意毛太,打算將楊花換回。
    毛太自然萬分不願,但是自己在人籬下,也不好意思不答應,從此兩人便自公開起
來。
    三角式的戀愛,最容易引起風潮。兩人各自含了一肚子酸氣,留於面子,都不好意
思發作。
    有天晚上,該是毛太與楊花約會。
    他因智還在邀請救兵未到之前,不肯讓他出去尋那周淳報仇,自是暗笑智通懦弱怕
事。
    是日白天,他也不告訴智通,便私自出廟,到城內打聽周淳下落。
    誰想仇人未遇著,無意中聽見人說,縣衙門今早處決採花淫賦,因為怕撼人動法場,
所以改在大堂回執行。如今犯人屍首已經由官方搭到城外去啦!
    毛太因愛徒失蹤,正在猶疑,乍聞此言,便疑心是張亮。追蹤前往打聽,恰好犯人
沒有苦主認領,官方將屍體搭到城外。時已正午,打算飯後再去掩埋,只用一片蘆席遮
蓋。
    毛太趕去那裡,乘人不防,揭開蘆席一看,不是他愛徒張亮是誰?腦袋與身子分了
家,雙腿一隻齊膝被砍,一隻被打得潰爛不堪入目,情形非常淒慘。
    綁那犯人揚的招干還在死屍身旁,寫著血紅大字:「採花大盜,斬犯一名張亮。」
毛太一看,幾乎痛暈過去。知道縣中衙役絕非張亮敵手。必定另有能人,與他作對。他
同張亮,本由龍陽之愛結為師徙,越想治傷心,決意回府,與智通商量,設法打探仇人
是誰。
    這時官家飯後回來。看見一個高大和尚,抓起蘆席,偷看屍首,形跡好生可疑,便
上前相問。毛太便說自己是慈雲寺的和尚,出家人慈悲為本,不忍看見這般慘狀。
    說罷,從身上取出二十多兩銀子,托官爺拿這銀子。買一口好棺木,將屍體殮埋,
餘下送他作為酒錢。
    原來慈雲寺在成都名頭高大,官府都非常尊敬,何況小小官差,又有許多油水可撈,
馬上改了方才面孔,將銀子接過。謝了又謝,自去辦理犯人身後事。
    毛太一直候到那人將棺木買來,親自幫他將張亮屍身入棺,送到靈地埋葬,如喪考
批地哭了一場。
    那官爺心知有異,但既得錢財,也不便多問,看在慈雲寺分上,反而格外慇勤。毛
太過意不去,又給了他五兩銀子酒錢,才行分別。也無心情再尋周淳,沉重地返回慈雲
寺。
    那毛太回到寺中,急於找楊花宣洩那股怨恨、悲仇,便往後殿走去,行至自己禪房,
忽聞窗內隱隱傳出楊花淫蕩呻吟聲,毛太一時慾火陡升,想偷瞧楊花孤家寡人,如何淫
蕩賣騷,遂偷偷趴在自負,截破窗紙往裡頭瞧,霎時怒火攻心,幾乎氣炸肺腹。
    原來他唯一的愛人——也是和智通共有的公妻揚花,赤裸裸地帶在禪床上,極盡饑
渴地讓那智道翻雲覆雨,瞧那兩人如魚得水般糾纏挾扭,簡直像兩頭大淫狼。
    毛太本想撞了進去,問智通為何不守信約,在今天屬於自己逍遙的日子,竟來擅闖
轅門。
    後來一想,智通當初本和自己議定,公共取樂。楊花原是智通的人,偶爾偷一回嘴
吃,也不算什麼。自己寄人籬下,有好多事找他幫忙,犯不上為了一點小事破臉。
    倒是楊花背著智通,老是說對自己如何有情,同智通淫樂,是屈與凶威,沒有法子。
    今天難得看見他二人的活春宮,樂得偷聽她說些什麼,好考驗楊花是否真值,便沉
心靜氣,連看帶聽,誰想,不聽猶可,這一聽,酸氣直攻腦門,幾乎氣暈過去。
    原來楊花天生淫賤,又生就憐牙俐齒,只圖討對方的好,什麼話都說得出,偏偏毛
太要認真去聽。正在智通心疲力盡之際,一面緩衝,一面問楊花道:「我的小乖乖,你
說真話。到底我比那廝如何?」
    毛太在窗外聽到這句話,越發聚精會神去聽楊花如何答覆,心想,她既同我那樣恩
愛,就算不能當著智通說我怎麼好,也決不能對我過分含糊吧!
    誰想那場花聽罷智通之有,星眼微揚,把核桃小口一撇,做出許多淫聲浪態說道:
「我的乖和尚心肝,你不提他還好,提起那廝,簡直叫我小奴家,只得很不得咬你幾口
才解恨。小奴家自蒙你收留,是何等恩愛,偏偏你要犯什麼脾氣,情願當活王八,把自
己的愛人,拿去結交朋友!」
    智通猛親她胸乳,惹得她格格發笑,他道:「都是你,沒事不肯張腿顧我,氣得我
做傻事,想來真後悔!」
    「下次敢再耍我,小心我永遠不理你!」楊花浪笑幾聲,始又說道:「你想那廝少
了門牙,缺了手指,斷了一條腿,剩下一條,簡直比水桶粗,那油肥加諸身子壓得我差
點透不過氣。每輪到和那沒指強盜睡覺,便恨不得一眨眼就到天亮,我看他手指、腿子
分明是被人砍去,叫人見了就噁心!
    「虧他好意思騙我,還說是小孩時,長瘡爛了的,這話只能哄別人,小奴家也會一
點粗武藝,還看不出來那是被兵刃削去的麼?我無非是聽你的話,想利用他,將來替你
賣命罷了。
    「依我看那廁,也無非是一張嘴,未必有什麼真本事,我恨不能有一天晚上,來幾
個有能耐對頭,同他打一仗,看他有沒有真本領,如果是稀鬆平常,趁早把他轟走,免
得你當活王八,還帶累小奴家生氣!」
    她只顧討好智通,嘴上說得高興,萬沒想到毛太聽了一個逼真!
    智通也是一時大意,以為毛太出去尋周淳,也和上次一樣,一去十天半月。兩人說
了高興,簡直把毛太罵了個狗血噴頭。
    毛太性烈如火,再也忍耐不住,不由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再也無心計算厲害,
厲吼一聲「賊淫婦!」想掌擊碎窗子,手揚處,一道黃光直往楊花頭上射去。
    楊花沒曾想到有這一手,尖聲急叫救命。雖是撲往智通。卻也想用他身抵擋飛劍。
    智通並未察覺,倉猝中,也慌了手腳。一把將楊花抓將過來,滾落床下,再彈左側,
四處亂竄。
    毛太已下決心取那楊花性俞,赤陰劍抖得亮黃,苦苦追逼。幸而這間禪房甚大,智
通光著屁股,赤著腳,抱著赤身裸路的楊花,活肉生香地來回亂逃。
    幸好智通輕身功夫純熟,跳縱之間捷如飛鳥,不然,別說是楊花性命難保,就連他
自己也得受重傷。
    然而這種避讓,不是常法。手上還抱著一個人,又在姦淫之後,氣力不佳,三七四
個照面過後,已是危險萬分。
    正在緊張之時,忽聽窗外一聲斷喝,說道:「師父何不用劍?」話言未了,一道白
光。飛將出來,將毛太劍光敵住。
    智通因見毛太突如其來,自己卻背地道好友陰私,未免心中有些內側又見楊花危急
萬分,只想到濟命躲閃,急糊塗了,忘卻用劍。
    忽被這人提醒,更不怠慢,伸手抓向床前衣堆,登時摸來飛劍,倒打出去,一道華
光暴起,直衝黃光,迫得毛太攻勢受挫。
    楊花趁此機會,顧不得裸體,硬從智通跨下爬衝過去,逃往復室而去。
    毛太殺人不著,氣得哇哇大叫,怒劍更劈,恨不得宰殺這對狗男女。
    原來情急中闖入者,正是智通門徒,知客僧了一。
    他乃因為外頭來了一位重要客地特來稟報,誰想走到殿門口,聽見楊花哭喊之聲。
他本來就不贊成師父種種淫惡勾當,似為楊花又同上一回一樣,觸怒智通。
    他很不得師父能將楊花殺死,免得這淫娃害人。
    心想等他們吵完了再來通報。
    欲待回去,陪那來客。正要轉身走回前殿,忽聽得房中有縱跳聲音,不往探頭去看,
恰巧看見毛太射出飛劍,以及師父同楊花赤身裸體的狼狽模樣,心知是雙方吃醋火拚。
    暗怪師父淫蕩過頭,然而師徒情重,復見情勢危急,始欺前迎敵。
    毛太被兩師徒纏打得處處受制,怒火更熾,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大鬧一場吧!
    遂又盡展功力,迫得飛劍躥刺如萬箭齊發,縱射四面八方,豈知那智通飛劍造詣更
深。
    他乃是五台派鼻祖太乙混元祖師嫡傳弟子,自是深得旁門真傳,毛太豈是他對手?
    不到盞茶光景,那三道青紅黑劍光,早把毛太飛劍絞得掙扎乏力。
    毛太已是滿頭大汗,心知飛劍被絞,命在頃刻,不由長歎一聲:「吾命休矣!」
    還好了一見師父出馬,他不願兩個打一個,將劍收回。在旁觀戰,毛太還能支持些
時。
    正在這危急萬分之際,忽聽窗外一聲長笑:「都是自己人,何必殘殺!」
    忽見一道金光由窗外飛進,盡將智通、毛太飛劍打散。金光倒飛退去,天空飄下一
光頭、大眼、兩耳垂掛金環的八尺高僧,他隨手一揮。金光投入烈火袈裟。
    正是那大傷及齊金蟬,去而復返的粉面佛俞德。
    智通忽見來人,趕忙收回飛劍,抓得衣服套上,快步追出,滿臉喜色道:「怫爺,
您終於回來,可把小弟急壞了。」
    毛太巴不得有人解困,眼看來人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不好招呼。
    暗自把飛劍收好,把右腿鬆動義肢套好,始一步步走出。
    粉面佛冷道:「自家人,爭什麼?說出來,我給你們評理!」
    兩個淫僧,怎好意思說出原因,各自低頭不語,毛太瞄了俞德幾眼,忽有所覺,問
道:「這位怫爺,我在哪裡見過?怎麼一時就想不起來?」
    粉面佛聞言哈哈大笑:「賢弟你就忘記當初同在金身羅漢門下的俞德嗎?」
    毛太聽了,恍然大悟。
    原來粉面佛俞德,本是毛太的師兄,同在金身羅漢門下,只因那一年西藏毒龍尊者
到金身羅漢洞中,看見俞德相貌雄苛,非常喜愛,又因自己門下周中匯在峨嵋鬥劍,死
在乾坤妙一真人齊涑溟的劍下,教下沒有傳人,硬向金身羅漢要去,收歸門下,所以同
毛太有數日同門之誼。
    智通但聞粉面佛竟和毛太有所淵源,心神一凜,立即哈哈笑起:「如此更是一家人
了,有何嫌隙不能解?佛爺、毛兄,咱前廳設宴享樂吧!」
    恭身哈腰,迎著兩人。
    毛太暗斥:「是我找你算帳,你倒打哈哈了事?沒那麼容易!」自知敵不過智通,
且得找尋他法,暫時饒他一命也罷。
    俞德催捉毛太,到了前殿之後,智通立即擺下夜宴款待。
    俞德仍想替二人講和,再次問起爭鬥情由。
    智通自知這是丟臉之事,還是不肯言講。至於毛太較為粗直,又想拉攏這位師兄,
遂氣沖沖地將智通和楊花做得過分之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俞德聽罷,哈哈大笑:「你們兩人,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樣不相干的小事?這
也值得紅臉,傷自家人的和氣!來來來!看在我薄而,和解吧!」
    智通當然願意,毛太則礙於情面,只好答應。兩人遂舉酒互敬三杯,以解前嫌。
    三人暫且談談笑笑,到了晚飯過後,心情較佳,智通始將最近事情,評詳細細告知
俞德,並問及他不告而別,去了哪裡?
    俞德道:「走訪友人,準備邀來助陣。」
    智通問言大喜:「如此甚好,不知怫爺邀來何人?」
    「到時便知。」俞德道:「可曾發現什麼厲害敵蹤?」
    智通道:「目前毛兄和一位秦朗道友在林中曾被莫名高手暗算,依他們所言手法,
似是嵩山二老之一的神行無蹤追雲叟。」
    「是他?」俞德甚驚:「你們確定是他嗎?」
    毛太道:「當時不肯相信,但起想越覺得是他。」
    便把追雲叟隱形不見之功夫說得繪影繪形。
    說得粉面怫不得不信,不禁怔忡不安說道:「這老怪物已二三十年不出世,怎生溜
了出來?如果真是他,我們這幾個人絕不是對手,得早作準備才是。」
    智通雖未與追雲叟交過手,卻常聽師父說起他厲害,唯獨毛太,早年只是個獨行強
盜,他出世時,追雲叟業已退隱,不知其深淺厲害,方才說得繪影繪形,只不過想煽動
俞德去收拾他,沒想到連俞德都如此忌諱。
    自是不甘示弱道:「師兄作得這樣長他人志氣,就算追雲叟再厲害,難道吃合力仍
無法收拾他嗎?頂多再把師父請出來,誰又怕誰?」
    俞德道:「別說是你師父金身羅漢,就連我師父毒龍尊者,恐怕也無法制他。」
    毛太瞧他說得如此慎重,看來哄他去,是不可能了,反正自己是客,哪管得智通死
活,遂也哼哼幾聲,不再多言。
    那智通可就牽掛萬分,說道:「若追雲叟真的找上門,佛爺可有對付計策?」
    俞德道:「若他一個,集我們數家之力,或可抵擋,可是情勢似乎沒那麼簡單,峨
嵋一脈,老一輩的人,盡想收授徒弟,苦行頭陀、齊漱溟、髯仙李元化都收了徒,就連
黃山餐霞大師也收了齊魯三英周淳的女周輕雲,小小年紀,已練得一身驚人本領,如若
那些年輕一代小伙子全尋上門,自也是難纏得很。」
    自從發深齊金蟬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他已對這些後輩忌諱良多,暗責自己為何沒早
早挑些筋骨奇佳的人收他為徒。
    那毛太本是不想管事,但聞周淳,仇恨又起。忙問道:「師兄說的那個周輕雲,就
是我那仇家的女兒麼?你怎知道這樣清楚?」
    俞德道:「那黃山五老峰後面,有個項崖,削立千仞,險峻異常,名叫五雲步,上
面有個五台派的前輩女劍仙,在那裡參修。此人該是跟祖師爺同輩,也曾參加過五十年
前峨嵋比劍。她因見太乙混元老祖中了無影劍,知道勢力不敵,不曾交手,便趁空遁走,
表面上說是自己脫離漩渦,往深山修煉,其實是臥薪嘗膽,努力潛修,想替師祖報仇。
    「她因為親曾與峨嵋派中交過手。破過面,所以餐霞大師才能容她在黃山居住。近
二三十年來,著實收了幾個得力的男女弟子。餐霞大師對她也漸漸懷疑,藉著談道為由。
屢次探她老人家口氣,她卻守口如瓶。
    「平日連對門下幾個心愛弟子,也不把峨嵋深仇露出半字。餐霞大師雖然疑忌,倒
也無可奈何於她,偏偏她又在天都峰上,得了萬年仙芝,返老還重,八九十歲的人,看
去如同二十歲的美女一般。餐霞大師帶周輕雲到她洞中去過。
    「她同我師父毒龍尊者最是厚交,每隔二三年,必到西藏去一次,我來時,在師父
那裡遇見。她說到這周輕雲,還後悔物色徒弟多少年,怎麼自己時常往來川藏之間,會
把這樣好的人才失之交臂,反讓伙人得去呢?我所以才知道這般詳細經過。」
    智通插言道:「你說的可是黃山五雲步,萬妙仙姑許飛娘麼?」
    俞德道:「不是她還有哪個?」
    智通露喜色:「或許把她請出來,將可對付峨嵋餘孽。」
    毛太截口道:「你說周老三的女兒漂不漂亮?」
    俞德瞄他一眼:「看了保證讓你三天睡不著覺!」
    毛太不禁淫心大動,忽然拍手大笑:「想不到周老三還有這麼一個美貌女兒,將來
要是讓我遇見,把她抓來,快活受用,豈不是一件美事!」
    話言未了,忽然面前一陣冷風,一邊情光如電,奇快元比,直往毛大胸前財來。
    毛太尖叫一聲不好,連忙縱身往旁跳開。
    饒你躲閃得快,左膀碰著劍鋒,一條左臂,業已斷了半截下來,毛太慘叫,滾落地
面。
    那智通、俞德立時大喝,飛劍、飛刀盡出,截向那突射其來劍光。偏偏來人非常狡
猾,一劍得逞。不想多戰,摧使那劍光奔窗而出,不知去向。
    俞德、智通連忙追縱出來,只見得滿天星斗,庭樹搖風,哪來敵得可追?
    氣得二人暴跳加雷,正待失望之際,猝見西天暗光一閃,二人大喝,急追過去。
    那暗光快速落往林區,閃身不見。
    俞德冷笑:「大膽刺客,往哪走人?」
    俞德和智通還左右包抄,逼入林區,卻再也見不著半絲蹤影。
    俞德忽有忌諱,暗想:「莫非設有埋伏?」
    此時智通仍想往前搜去,俞德趕忙把他拉住。說道:「賢弟,千萬不可造次,林昏
月黑,小心有許。咱不如回寺,易攻為守,以免出差錯。」
    智通憤怒不過,仍自發劍亂砍一通,想把敵人亂劍砍死,俞德但覺他想法天真,遂
又苦勸,智通無可奈何,垂頭喪氣收了劍,跟俞德雙雙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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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29:24 |只看該作者
剛剛走近高牆,忽間喊殺之聲,兩人料知有異,急忙飛身上牆一看,只見得一位青
衣勁裝女子,正與毛太、了一二人大打出手。那女子劍招矯若天龍,變幻莫測,追得了
一、毛太險象環生,猝又聞及鏘當脆響,了一長劍脫手飛出,斷成兩段,噴落地面,變
成廢鐵。
    那女子婀娜身段一扭,又自撲殺毛太,似乎全衝著他而來。毛太又斷一臂,本就疼
痛。再加那女子劍法如此霸道神妙,他簡直處處挨打,毫無還手餘地。
    俞德、智通乍見此狀,更不敢怠慢,雙雙撲殺過來,武器盡出,纏得那女子攻勢受
挫,忽見俞德左手打出成名武器太乙圈,右手猝又揚起,想施展五毒追魂紅砂以收拾對
方性命。正待要放,忽聽空中一聲「留神暗器!」
    女子還未等俞德太乙圈逼近身形,登時暴喝一聲「殺!」身劍合一衝往毛太。迫得
他落地打滾,女子不敢戀戰,虛晃一招,化成青光,破空而去。
    俞德、智通見來人二次脫逃,心中大怒,自想窮追過去,正沖高屋頂,忽見半空中
又追來一道白光,迎頭絞至,俞德大怒,太乙圈,連同奪命神砂滿天封打出去,但見金
圈光乍閃,威力過處,迫得白光打偏,勁道已失,掉落地面。
    智通還想再追,俞德卻伸手制止:「不必了,我那奪命神砂乃是我師父毒龍尊者鎮
山之寶,只要沾上一點,任他厲害,也得斃命,看那人連飛劍都不要,想是中了毒砂,
咱犯不著再追去。」最終原因還是顧忌再中調虎離山之計,那多沒面子。
    智通自知他用意,遂縱身下來,瞧瞧那把飛劍只覺得此劍晶瑩射目,靈氣逼人,只
是似乎受了神妙污穢,稍顯得瑕疵。
    俞德飛身下來,伸手抬起一尺三才長飛劍,但看神砂滿點,甚是狂囂,冷笑:「如
此好的一把劍都不敢要,那傢伙看來已苟延殘喘,將和野狗般死在荒郊野外,咱明天去
收屍便是!」
    說完,他縱聲大笑,猝又聞及耳際烈風掃至。知道有人要暗算,急忙將頭一偏,誰
想對方來勢太急,避閃不及,左臉頰猛被掃中,打得俞德大牙噴掉兩顆,滿嘴掛血,他
尚未醒神,復見一道青影暴衝過來,紅影一閃,寶劍已被搶去。
    那人身形一轉,雙飛鴛鴦腿猛踹俞德胸脯,就勢變招,化成燕子穿雲飛縱射空,再
一矯捷閃身,竄落高林,消逝無蹤。
    突遭驚變,任那智通就近當場,也鬧個手足無措,眼看敵人飛跑,方自想起要追。
怒吼一聲,飛縱上瓦,卻哪見得敵人方位?
    無可奈何,又急又氣喝吼幾聲,只好落身地面,看看俞德。業已痛暈在地,他向前
扶起,恰好了一垂頭喪氣走來,智通要他幫忙,將俞德抬到房中。
    解開農服一看,胸前一片青紫,現出兩個纖纖足印,估量來人是個女子,穿的是鋼
底劍靴,所以受傷如此之重,若非俞德內外功都到上乘,這一腳必踹穿胸腹,死於非命。
    俞德連受二處重保,疼痛難忍不說。又連連咯血,且昏迷不醒。急得智通發慌,極
盡所能,灌藥推拿,仍然不見止病呻吟,痛罵了一陣刺客,也無濟於事,只得讓毛太同
俞德兩個,一個這一床,一個那一床,慢慢養傷,細細呻吟。
    那兩個刺客到底是誰呢?原是醉道人辭別追雲臾之後,返回碧筠庵,周輕雲已等不
及,想探慈雲寺,醉道人自是答應。待他安排一切瑣碎之事後,便帶領周輕雲夜探慈雲
寺。
    正巧遇見俞德、智通、毛太在那裡大發議論。
    周輕雲便要下去一較長短,幾番被醉道人止住,並告訴她俞德如何厲害,如果要下
去,就得乘其不備,否則三人聯手,周輕雲決不是敵手。當下認為把人引到附近林區。
再各個擊破最為恰當。說完,已先行潛往村林。
    周輕雲自也不敢大意,小心計劃行動,偏偏那毛太說話太淫惡,惹毛了這位姑娘,
一時氣上心頭,飛劍立即射出,準備斬下毛太首級。偏又被他避開,只斬下半截左臂,
後來俞德打出太乙圈,周輕雲因聽醉道人囑咐,估量厲害,又加上智通飛劍纏至,迎敵
時便覺吃力,情知不是對手,便知難而退,依照原定計劃,逃往樹林,醉道人已在半途
相侯。
    智通和俞德果然被引至林區,醉道人只顧捉弄他倆。
    周輕雲卻恨毛太入骨,準備砍人腦袋,誰想毛太驚弓之鳥,早有提防,周輕雲到來,
立即努打殺招,毛太迎敵不住,四處亂逃,忽而知客僧了一趕來,勉強撐下場面。
    然而幾招過後,周輕雲終究受得餐霞大師真傳,武功更高一籌,三兩下已把一長劍
斬斷,毛太更加勢孤,幸好俞德、智通趕回。
    俞德甚至打出毒砂,周輕雲但覺難以對敵,飛身就逃。
    醉道人心知輕雲不聽吩咐,前去涉險,深怕有了閃失,對不起餐霞大師也就趕回慈
去寺,暗中防備。忽見毒砂罩來,為救周輕雲,拼著數十年動力射出飛劍,攔住俞德等
人,周輕雲才得逃生。
    俞德果然厲害,竟將飛劍擊落。醉道人顧及神砂厲害,雖是心痛,也不敢拿回此劍。
    周輕雲但見醉道人為救自己而失去寶劍,又羞又急,又氣又怒,她少年氣盛,裡要
乘機奪回,醉道人一把未拉住,周輕雲已射身出去,趁那俞德狂妄大笑之際,偷偷痛擊
他一巴掌,搶回寶劍,又賞了他兩腳,借勢飛遁。
    事後,醉道人雖責她冒此大危險,卻也暗自讚賞她膽識與機智。
    雙方已開打,哪有心情再探摸什麼?
    兩人遂趁夜離開,準備將此事告知追雲臾,也好有個警知。
    至於那俞德、毛太受傷多日,醫藥無效,急得智通焦心如焚,團團亂轉,不知該如
何是好。
    好不容易,有人報來,一位五台高僧光臨,要見毛太,智通自知高人前來,立即前
迎。
    只見那八年約六旬,手持禪杖,身形矮胖如珠,活像彌勒佛,只是兩眼閃邪,瞧來
少了彌勒怫般開朗舒服。智通見是金身羅漢法元,心中大喜,立即上前參拜。
    法元禪杖一抖,烈紅袈裟掀動,凜凜生風,說道:「毛太可在此?」
    智通已和毛太講和。顧忌較少,遂把毛太受傷之事說出,現在受傷靜養。
    法元但聞兩個徒弟遭人暗算,傷重快死,自是大怒,便叫智通引路。來到禪房,連
忙探診傷勢。
    他見毛太已是斷了一隻左臀,正在昏睡,不禁連連歎息,忙叫智通取來一盅無根水,
拿出西粒丹丸,與他二人灌了下去,又將兩拉丹藥化開,敷在傷處。
    這時毛太業已清醒過來,見及法元,便要下床叩拜。
    法元道:「你傷痕未癒,不必拘利!」毛太疼痛難忍,便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眼含
痛淚,又將前事說了一遍,請法元替他報仇。
    法元道:「此事關係不止你一人,報仇之事,將來再說!」
    說到,便問智通:「毛大的斷臂,現在何處?」
    智通道:「在冰櫃保存,他說師父能接,硬要留下,我怕他會睹物傷心,不曾拿進
來。」
    法元聞言頻頻點頭,說道:「還好有冰封,否則爛了,神仙也枉然。」
    智通待要詢問,毛太已然精神大振:「師父當真學了斷臂重續之能麼?」
    若真如此,砍別人一隻腿,自己右腿又可接上?
    法元道:「我哪有這大神通!不過北海陷空島陷空老祖那裡,煉有萬年續斷接骨生
肌靈玉膏,尚能到手,使用接骨還原。可惜沒有峨嵋固本丹,止住血液,保養肌肉。將
來就算靈丹到手,把斷臂接上,也只不過無礙觀瞻,不能運用自加了。」
    智通道:「既據有此靈藥,大師快快修書。待弟子前去,將它取來,早些與賢弟醫
治如何?」
    「哪有這麼容易?」法遠道:「那陷空老祖非比尋常,他那陷空島,環繞三千田水,
雀鳥也難飛度,並且這位老祖業已謝絕緣,不與分人見面,就是我親身去求,也休想進
島一步。」
    智通道:「如此說來,還是無望了?」
    法元道:「這倒也未必,陷空老祖生平只收了兩個弟子,一是靈威叟,現在北海冰
原隱居。人極正派,也學他師父一意靜修,不問外事。一是崆峒山長臂神魔鄭元規,此
人劍術高強,另成一家,只是心狠手辣,不為老祖所喜。
    「十年前不知為了何事,師徒意見不合,老祖忽然要用飛劍斬他,被他師兄靈威叟
知道。悄悄通信,要他逃走;一面向陷空老祖,苦苦哀求,為了此事,老祖怪他不該私
通消息,還罰靈威叟面壁三年。
    「鄭元規見立足不住,沒奈何,投身到雲南百巒山五毒天王列霸多教下安身。
    「後來奉了五毒天王之命,到靈貴陝川一帶收徒弟,才在崆峒山暫住,比人倒與我
情投意合,聽說他逃走時,曾將陷空老祖的靈藥盜走不少,找他要。該能如意。」
    智通欣喜道:「毛兄弟有救了,大師修個書,弟子即刻派人去取。」
    法元點頭:「如此也好,我本想親自去取藥,順便邀他前來助陣,但情勢似乎甚嚴
重,我得多走幾處,取藥之事便由你代勞了。」當下要智通拿來筆墨修書一封。
    智通一旁說道:「弟子已派多人前會邀人助陣,大師有需要再去邀人麼?」
    他當然明白助陣者越多越好,但此對俞德受傷,寺中無人,留下他,自是安全許多。
    法元聞言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找那些就不能抵擋嗎?枉費你修道多年,還看不出
端倪嗎?峨嵋派能人甚多,又豈會在乎區區一個慈雲寺?他們誰想和上次峨嵋鬥劍一樣,
來個一網打盡,好讓他們獨自稱尊。你邀那些人,只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罷了。」
    智通驚愕不已:「照大師這麼說,我這慈雲寺豈非不保?」
    打從他師祖太乙混元祖師在峨嵋鬥劍,被齊漱溟斬去一臂之後,這個仇已是越結越
深,後來祖師爺又被玄真子的無形劍射中,七天之後便自身亡。
    祖師爺臨死前交代他師父脫脫大師將飛劍練成,也好報仇雪恨,誰知脫脫大師又自
練功不慎,走火入魔而斃命,復仇重擔全落在智通身上。
    智通未到成功,苦心經營這慈雲寺,努力十九個年頭才有這番興盛,如今卻聞比寺
將不保,他當然心痛如割,急急又道:「慈雲寺當真保不了麼?」
    法元道:「那就得看機遇了!」神秘一笑道:「其實,那天前來偷襲的,必是峨嵋
派徒眾,他們想用新收弟子前來挑釁,非比尋常,我等千萬小心,務必採守勢,未到時
便,不要隨便走動,待我邀來高手,再行反撲,我若不在,就由你指揮大局。」
    智通頷首,說道:「要是對方來了厲害角色,又該如何應對?」想著若有追雲叟之
類敵人,他萬萬不敵。
    法元道:「那就出面與他訂一日期,這般偽君子喜歡這套,必能如願,時不宜遲,
我先走人。」說完,別了眾人,便往三山五嶽,尋訪能人相助去了。
    智通除了照顧俞德、毛太之外,吩咐下去,往何人不得擅自外出,以免洩了秘底。
    話說法元離了慈雲寺後約請三山五嶽高人助陣,時光一晃,已過月餘。
    是日,他已來到九華山,準備去請金頂歸元寺的獅子天王龍化和紫面迦藍雷音。
    這九華山離黃山甚近,金頂乃在華最高處,上有地藏菩薩肉身塔,山勢雄俊,峭嶺
處處,風景奇佳。
    法元心中有事,無心欣賞。正走山徑險道之間,忽聽得林內好似有小孩說話笑聲,
心中甚覺詫異。暗想:此時已是隆冬,天氣冰寒,山風凜冽,怎會有小孩在此遊玩?
    便往樹林中留神觀看,只見斜陽泛光,照得林樹一片通紅,霞廣透處,有若點燈,
四處通明,哪有半個人影。
    正詫異之間,忽有一小孩聲音傳來:「姐,孫師兄從那邊來了,你看這和尚賊頭賊
腦在那東張西裡,準不是個好東西。你去把孫師兄找來,省得被那賊和尚看見,又若麻
煩!」
    法元但聞聲音,忙往林區再望,仍只聽人言不見人影,請知這說話之人,不是妖魔
鬼怪,便是能手,想用言語來挑逗自己,正待發言相問,忽見時面山頭,一個十七八歲,
身穿白衣少年,正穿峰越嶺,飛一般地往前面樹林走來。
    林中又傳小孩聲音:「姐作快去接孫師兄,那個和尚是不安好心的啊!」
    又有一聲音說道:「你這小鬼,一肚子名堂,裝什麼張皇?一個和尚有多大膽子,
敢來九華山動一草一木?他若是個知趣者,趁早走開。」
    法元聽他們說話,越聽越像在罵自己,不由心頭大起,怎奈不知道人家藏身之地,
無從下手,只得忍下心頭火氣,以觀動靜。
    這時那白衣少年也飛身進入林內,法元見那少年定步一株古槐樹下,知道一定與那
說話之人到了一塊,便想起他一個冷不防,暗下毒手。故意裝作往山上走去,忽地回身,
就想打出飛劍取那白衣人性命。豈知手方揚起,猝見一道金光射來,此人身手之高,竟
然未接著,便被敲得後腦生疼,長出紅瘤。
    暗處不禁傳出小孩竊笑聲:「禿海生瘤,回頭是岸!」
    法元大怒,暴喝一聲,身如天馬連射向救古槐,再躥二十丈,凌空欺撲下來,禪杖
撞揮出萬鈞勁道,朝那草叢砸去。
    忽見青硬抽閃,一名小孩拔腿即逃,禪杖打得地凹土噴,竟然失去準頭。
    法元更怒,二次追殺過來。
    那小孩唉呀一聲,絆倒樹枝。
    法元逮著機會,雙手劈杖,又自砸下,豈知小孩猛地翻身,猝然打出一大把金丸,
復又射出一道青光,怒喝:「看我無形劍!」
    那無形劍乃東海三仙之一玄真子不傳之秘,聽來自是赫赫唬人,法元哪知這小孩能
耍此劍?嚇得滾躲青光,哪還顧得再劈禪杖。
    他滾身雖快,青光劃身而過,慶幸躲過一劫,跪身而起,正待出言叫罵的壯膽勢,
豈知迎面而來竟是那一大把金刀,且幾乎只差半寸距離,他哪能躲?
    便將全身功力逼至腦門抵擋,叭然脆響,全力飛彈出去,法元腦袋紅瘤更多。
    那小孩但見偷襲成功,促狹便笑:「有沒有搞錯?無形劍自是無形,怎看得見?我
只不過是唬唬你作罷了!我的目標是讓你的腦袋發出光閃亮麗的佛頭珠,結果你開的很
好,一開就是十幾顆,讓人好生羨慕死了!」
    本是糗事,又被說出,更是難堪。
    法元怒火攻心,丟下禪杖,雙手一抖,數十道紅光疾若閃電,罩射過來。
    那小孩自知厲害,不敢抵擋,拔腿便逃,直喊救命:「姐再不來,我完啦!」
    說是完蛋,溜得比魚還快,任那飛劍彎彎曲曲斬出樹林一片斬倒,卻奈何不了對方。
    法元豈能放手,復又大喝追前,放著飛劍再打。
    一時雙方追追逃逃,直若貓捉老鼠,誰也別想偷懶。
    那小孩正是溜下峨嵋山,復又被醉道人逼回九華山認罪的齊金蟬。
    他本想帶趙燕兒一同上山。然而趙燕兒回到烏鴉嘴見他老母后,正巧他老母受了風
寒,生了一場大病,趙燕兒自是放心不下。
    齊金蟬心想此次回山乃受罪去,恐怕沒時間傳他功夫,遂讓他留在母親身邊,約定
月後再行見面,趙燕兒始依依不捨送走小師父。
    至於齊金蟬回到九華山後,正巧母親出去辦事,只剩姐姐靈雲在家,他可不怕這位
姐姐,一徑掩飾罪行。齊靈雲為了練動,也沒時間追問他為何前來,只道是來探望母親
和自己,也落個安心接納他。
    時日一久,齊靈雲已經覺得奇怪,這小弟平常好動非常,現在怎會乖乖呆在家裡。
    追問再三,他老說要練烈解真火,峨嵋人多嘈雜,換個地方看看能否清靜。
    齊靈雲半信半疑,可是在找不出毛病之下,只好由他去了。
    她心頭多年知道小弟惹了事,才來此避難,但母親不在,自己又管不了他,何必自
找麻煩,且等母親回來再說。
    沒想到一等就是兩個月,齊金蟬多半忘了罪狀,又自開始作怪。
    山居生活本是無聊,忽見有人上門,他自樂得捉弄一番以排遣寂寥。
    這法元卻是倒霉鬼,被他一眼相中,才照個面就被齊金蟬打得滿頭紅瘤,難怪他要
瘋狂追殺惡小孩。
    憑齊金蟬絕頂聰用才智、武功又兼數家之長,要對付法元,雖未必能勝,卻也不會
落個盡人追殺地步。
    他只想引出姐姐,也好讓她麻煩麻煩。
    可是齊靈雲就是不出來,大概認定這是齊金蟬詭計,幫了他,反面會被看笑話。
    齊金蟬吼了幾聲,知道這樣是不行了,不得不下猛藥。當下猝然逃向懸崖那頭,待
將近處,忽然慌張唉呀一聲。反折左側飛奔,那法元正追之不著,忽見對手轉了大彎,
分明自投羅網,猛喝一聲,斜切過來。
    在距離乍縮一半之下,飛劍點力更強,猝然反手施掃,數十紅光如狂蜂般衝至。齊
金蟬登時尖叫,煞愣當場,眼睜睜著飛劍刺向自己,只差三尺,就要百孔千穿,分屍斃
命。
    他還數給三尺、兩尺!嚇得身在暗處的齊靈雲臉色大變。暴打一道奇光掃來,身形
躥射如電,趕忙截撲過來。
    齊金蟬仍睜大眼睛,數著:「三寸、二寸、撞上了!」青光猝把紅光打得四處噴散。
    齊金蟬暗自接下幾把,往身上一插,啊地一聲倒在地面。
    齊靈雲見狀,簡直骨肉被切,刺痛難忍,悲歎一聲「小弟!」,雙掌絞來,打得法
元連連蹬退,身形急掠,直衝齊金蟬。
    那法元自是驚駭。
    自從峨嵋二次鬥劍之後,他從未閒過,盡自練功,自信除了峨嵋齊漱溟和東海三仙,
嵩山二老之外,他人皆不是自己敵手,怎生在此會被兩個小鬼打得措手不及?
    那小孩使詐倒也罷了,這女子卻是千真萬確打落飛劍,又把自己逼退,這份功力,
恐怕非比尋常。
    他不禁任愣當場。
    豈知左林射出白影,一劍砍將過來,法無飛劍已失,禪杖又落一旁,只得赤手空拳
與他周旋。
    然而那人劍勢甚強,迫得他使退三步,性子又起,喝道:「洒家金身羅漢法元,跟
你們毫無過節,再胡鬧,休怪我不喜氣!」心想報出名號,該可逼退來人。
    那少年卻不退縮,劍劍連環,招招鋒利,怒道:「傷我蟬弟,饒你不得!」
    法元這才想起飛劍射倒小孩,自知善罷不了,興起趕盡殺絕念頭。
    當下怒蹲馬步,猛吸真氣,迫得袈裟冽冽飛動。
    雙掌合十,忽脹一倍,喝地一聲就要翻掌轟出。
    齊金蟬雖是倒地裝死,卻仍細眼偷瞄現場,忽見法元出此怪招,一時驚叫「大霹
靂」,哪還故得裝下去。
    猛將手中夾著幾把飛劍倒射過來。
    法元想躲又想轟掌,掙扎一念,蛤蟆般頓退數步,閃過飛劍,霹靂翻掌而出,勁流
嘯帶飛沙走石。轟得白衣人滾跌退去。
    他不願衣服沾泥,點劍落地,身彈大觔斗,始落身平穩,瞧他額頭冒汗,已是一副
險象環生臉容。
    那齊靈雲本以為弟弟中劍身亡,急得淚流滿面,忽見他安然復活,始知被捉弄,雖
然破涕為喜,卻自惱羞成怒,一手抓住弟弟耳朵,斥道:「你敢耍我麼?」
    齊金蟬被抓生疼,急急尖叫:「放手啊!先殺強敵,不能內亂啊!」
    齊靈雲忽覺淑女做此動作太過祖魯,紅著臉丟下他,火氣未退,斥道:「回去面壁
三天,否則告訴爹去。」
    「行行行!教孫師兄要緊!」齊金蟬一馬當空掠來,太乙神掌就要開攻。
    法元但見這小子又復活,簡直是恥辱,不禁哇哇厲吼:「是你們逼我的,別怪佛爺
手下不留情!」霹靂掌轟將出來,就要拚個你死我活。
    忽聞一聲「大膽」,天空掠來一道灰影。
    法元但黨高手又至,不敢拚勁發招,改採守勢。
    齊金蟬趁此轟他一記,又打得他連連蹬退三數步。已是氣炸胸肺,顧不得來人是誰,
先收拾這小鬼再說,霹靂掌勁又要揚劈,灰影閃在他前頭。拂塵一揮,竟然迫他後退半
步。
    法元驚駭,凝眼望去。
    這人一身道姑打扮,身態顯豐不肥。圓臉甜甜,笑眼細細斜飛,本是一臉祥和,此
刻卻惱著怒意。
    法元又自一驚,這不是黃山五雲步的萬妙仙姑許飛娘麼?
    她本是自家道友,誰想竟然出乎意料地幫助外人對付自家人?
    許飛娘大聲喝道:「何方大膽僧人,竟敢在龍華山胡鬧?你可知道這鎖雲洞,是乾
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的別府麼?識時務者,速速退去!俺許飛娘饒你初次,否則叫你
難逃公道!」
    法元聽了,不覺大怒,心中怒罵:「無義賊婢,見了本門中人,竟裝不認得,反替
外人助威。」
    正待反唇相譏,忽然醒悟道:「我來時曾聽粉面怫俞德,說她假意同峨嵋派聯絡,
暗圖光復本門,誓雪昔日峨嵋鬥劍之仇,她明明當著敵人,不便相認,故用言語點破於
我,叫我快走,比地既是齊漱溟別府,我決難達公道,這小鬼想必是齊漱溟兒子,所以
這般難纏,幸喜老齊未在此地,不然我豈不大糟特糟?
    他越想越害怕,便自收招,冷道:「我也不願動干戈,原是雙方一時誤會,道友既
是出來解圍,看在道友面上,我去也!」
    說罷,掠退百丈,拾起禪杖,使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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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九華山受罰
    火龍真人聞得這聲沉喝,是有若遇到大救星般的臉色大喜;而荊恨秦和烏牛天真聞
得這聲沉喝則是一股驚惶不安之色。
    項思龍心神一震之下,從幾人臉色變化中已是知曉來的是什麼人了,臉上不動聲色
的快速掃視了荊恨秦一眼,似在責備他為何不對自己說真話,口中卻是哈哈大笑道:
    「天風,多年不見,聽你聲音健朗卻還是如若當年啊!看來你的『波羅神功』又已
精進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貿!此番元首進發中原你可鴻圖再展了!」「彼此,彼此!總
護法的『滅情道』不也是練至了最高境界『紫氣天羅』了嗎?矚,並且總護法乃是元首
身邊的大紅人,天風可不敢跟你相提並論啊Ifp言語間,一個身形高大,長髮散被至肩,
雙目精芒灼灼,但臉色卻是陰森冷漠的老者落在了火龍真人身側,一掃荊恨泰和烏牛天
尊,嚇得二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後,又落到了項思龍身上,臉上毫無表情接著冷聲
道:
    「總護法此次前來西域,我想不是來收羅人馬的吧!對我的手下何必那麼過份逼迫
呢?願意投順你的人,我也不會計較了,不願投順你的麼,還請不要為難177項思龍仰
天打了個哈哈道:
    「當然當然!嗅,據聞令主不是混入那什麼項少龍陣營中了嗎?這麼快就大有收穫
了?那可我恭喜你立了大功了!嘿,但願令主任此次元首入侵中原的大業上再立新功,
那你可就大紅大紫了17,項思龍在天風令主剛一出面時,心裡就為父親項少龍等的安危
打了一突,可又不能著急,以防露出什麼馬腳來,所以只得忍住心下的衝動,與對方虛
與偽蛇而對針鋒相對的客套兩句話。再瞧誰機會不著跡痕的用冷熱嘲諷的語氣提出有關
父親下落的話題,想從天風令主口中套出些什麼來。
    不想對方只輕哼了一聲,臉色鐵青的沉默片亥U道:
    「我可沒那麼大的福氣!對了,元首和教主此番派總護法前來西域,可有什麼安
排?」項思龍見對方別過自己八想知道的話題不提,心下不禁有些失望和焦燭但見天風
令主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和語氣,想f他在發現自己等的行蹤時,已經在暗地裡距b—1己
等了,但看他這份讓自己也沒覺察的輕功,此人一身武功當也確是不可小視,自己倒是
得愈發小心行事了。
    依現在的情形看來,對方似也還未瞧出自己的什麼破綻,已經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古
裡木了,這也不謂不是一大收穫。如此想著,也寬下些心來,不動聲色的從革襄裡掏出
鬼影修羅送來的文書遞給天風令主,冷冷道:
    「一切的計劃行動都記在這上面了,你拿回去慢慢看吧!矚,在下已經很累了冷主
如無他事的話,就請便吧!」天風令主臉色極是難看的接過文書,也沒再說什麼,陰冷
的望了荊恨秦和烏牛天尊一眼後,向火龍真人招了招手道:
    「咱們走!」待天風令主和烏牛天尊離去,項思龍斂回煩亂的心神,微笑著對臉上
有些失落神色的荊恨秦道:
    「荊堡主有什麼心事嗎?這麼沉默!」荊根秦掩去臉上苦色,陷笑道:
    「哪裡呢!屬於只是想著令主與特使關係似有些不和,這……會不會對我們的行動
有妨礙呢?」項思龍暗罵一聲:
    「老孤狸,想挑撥我和天風令主之間的矛盾,讓我和他鬥個兩敗具傷,好讓你坐收
漁翁之利啊?哼,你老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呢!只可惜老子這特使是個冒牌貨,無論怎
樣,你也無法好計得逞!反而你如是對魔教中毒太深無可救藥,老子只會幹掉你!」心
下如此想著,嘴裡自是不會說出,只談然一笑道:
    「有對手競爭,人生才會有刺激有進取嘛!
    嘿,本座就怕他不堪一擊呢l,p說到這裡,又轉過話題道:
    「喂,本座今天收了你們兩位愛將,心情大悅!荊堡主,吩咐下去,全堡武士今晚
狂歡慶祝,迎接我們西方魔教的輝煌明天!」荊恨秦聞言應「是」退下,花仙仙這時已
從悲慼絕望的情緒中平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項思龍,低聲顫問道:
    「你——·啦真是…ol·特使大人!」項思龍一笑點頭,花仙仙已是嬌叫一聲撲進
他懷中暖泣起來道:
    「還好有得特使大人相救,要不妄身……只好到來世再服侍特使了:7p項思龍為了
演戲逼真,輕擰了花仙仙俏臉一把後,邪笑道:
    「何必等來世呢?今晚你就可以與本座翻江倒海的大幹一場了!」花仙仙聞言一臉
嬌羞,如41J歸巢般依假著項思龍,模樣兒可愛動人之極。
    項思龍見了也不覺一陣意馬心轅,男性生理衝動迅速高漲。
    這可也並不能怪項思龍色急,他本性本是如他父親項少龍一般風流成性,現在這美
人兒已是芳心對他默許,再加上他近段時間宋連日為西方魔教的煩惱奔波勞碌個不停,
已是好久沒碰外人,這怎叫他不動心呢?
    孔乎也曰:「食則性也IpJ男人風流在那古代更何況是世空見慣的事情!
    花仙仙似已感覺到項思龍的衝動,俏臉上的羞色更是嬌紅了,附到項思龍耳邊低聲
道:
    「待寢特使大人乃是妄身的福氣,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17f這等挑逗的話讓得
項思龍更是慾念大熾,但心神卻是為之一斂,推開了花仙仙,哈哈大笑道:
    「美人固然重要,但大事卻不可忘卻!矚,荊堡主可準備好今晚的宴會了?本座想
大概瞭解一下堡中的人馬實力171已走了回來的荊恨秦躬身道:
    「一切安排妥當,只恭請特使赴宴了!」dcdC零晚上的宴會隆重而又熱鬧,但氣氛
卻有些嚴肅。
    足有千多平方的大廳擺了將近一百來席。
    入席的除了項思龍、焚天邪神、金轎四使和荊恨秦、烏牛天尊等外,還有許多中原
的奇人異士,諸如在中原武林享有盛譽的天龍八俠、雪山大俠等一些正道人士,也有奪
命追魂、草上飛等一些黑道易雄。
    但最為讓項思龍關注的卻是荊恨秦座下的十二勇士,從身如鐵塔,雙目神光灼灼,
顯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看來這荊恨秦本事可也真還不小,手下有著如此威猛的武士,收羅的門客也是中原
中的一些高手,且其他的一些人也都是不可小視的角色。
    他為何有著如此大的號召力呢?憑借西方魔教的名頭嗎?這不可能!因為魔教在中
原還尚無勢力滲透,江湖中還名不經傳,就是自己也是在將臨西域的雲中郡城才知曉有
個勞什子的西方魔教的!
    那荊恨秦又是憑什麼力量招集如此眾多的中原高手呢?矚,還有看其中的一些武士
似是久經訓練的軍人似的,難道這荊恨秦是中原的什麼大有來頭的人物?那他又為何要
隱居西域供魔教中人驅使呢?以他的能耐在中原應該是可大有作為的啊!
    這……內中定有什麼隱情!自己可得施計從他口中套出!
    心下想著時,荊恨秦已是向項思龍邊敬酒邊道:
    「特使大人,屬於的全部實力精英都集中在這裡了!嘿,就是天風令主他也並不知
道屬下的全部實力呢?」項思龍知荊恨秦說這話既是問自己獻慇勤忠心,又是問自己誇
耀他的實力,想獲得自己對他的信任,看來他倒真是決意效忠自己了,但這其中也定隱
藏有什麼秘密。
    微笑顏首的歡說道:
    「荊堡主的確是我魔教中的人才,天風令主可也真是埋沒委屈了你!本座則決不會
如此的!待本座中原的事一完成後,定會向元首舉薦你』!嘿,憑你的本事應該調到總
壇去任個要職才是啊If,荊恨秦聞得此言,臉色一變,不喜反焦急的道:
    「屬下可知自己是個什麼料子,擔任總壇要職恐怕還難以勝任!在西域則是呆久了,
還勉強可以管理吧!」項思龍漫不經心的「噢」了一聲道:
    「這豈不太令荊堡主受屈了?不過想想讓你留在西域也最好,熟悉這裡的一切且根
深締固!本座會滿足你這個願意的!」荊根秦大是放下心來,臉色舒緩了許多的道:
    「一切全仗特使提拔!嗅,特使大人不是想審訊一番那騰翼嗎?屆下這便派人去把
他提擒來讓特使審問lpp項思龍心下一緊,心想:
    「在眾目暖暖下審訊騰翼這可不行咱己可還有許多秘密的不能讓你們知曉的話要問
騰翼呢!」當即搖頭道:
    「不用了,待宴後本座想單獨審訊他!嗅,對了,荊堡主可知天風令主混入了項少
龍陣營後有什麼收穫沒有?」荊恨秦想起自己失前騙項思龍說不知天風令主下落的事,
老臉一紅道:
    「這……還想特使寬恕見諒屆下先前欺瞞你!」言罷,待項思龍示意「沒什麼」後,
接著又道:
    「據天風令主對屬下所說,他把元神轉入那范增體內,本想施展精神控制術控制住
那項少龍的心神,怎知他野心極大,想待進入項羽陣營後,連項羽和項梁也一併控制住,
不想半路上卻遇上『日月天帝』教主耽誤了行程,之後又遇上罕見的龍卷狂風,因他功
力難以與龍卷狂風相抗,所以只得把元首退出范增體內退了回來,所以他此番可說是毫
無所得而退,且據他回來時臉色的蒼白,屬下可以斷定他已受了重傷,特使如……現在
是最好時機!」項思龍見荊很秦老是挑拔自己去對付天風令主,看來他對背叛了天風令
主心下甚懷顧忌,這卻也好,他為了保命,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投靠自己這假特使了,那
麼自己就可利用他來作為自己住魔教內部作戰的後備力量,說不走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
果呢!
    如此想著的同時,亦也為天風令主的奸計沒有得逞而欣慰不己。
    或許是天意不讓西方魔教入侵中原的陰謀實現吧!可也多虧了那場龍卷狂風!但不
知父親他們…
    想到這裡,項思龍心下是輕鬆中輕又有沉重。
    一切都聽從天意吧!父親如真是應天命來助項羽的那他應該是有驚無險!如他真出
了什麼意外,自己就是再著急也還是無能為力!
    「項思龍心下酸酸而又無可奈何的安慰著自習就在項思龍沉思不語的當幾,忽地有
武士來報說外面有人訪堡。
    項思龍一怔之下往荊很秦望去,卻見他也是一臉不解之色。
    項思龍心下疑惑中長身而起道:
    「荊堡主,我們出去看看是何貴客來訪!」荊恨秦點首應「是」後,項思龍當即領
了眾人往「風雷堡」外走去。
    遠遠地就見得一個中年老者身後跟著十多來護衛武士站在護城河對岸,一副陌生面
孔,但雙目卻是射著狡詐而又高傲的厲芒,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知是魔教的哪
路人馬。
    荊恨秦望了項思龍一望,得至Ij他的示意後,高聲向對方喊道:
    「閣下是何方朋友,還請報上名來!到我風雷堡主有何貴幹呢?」對方的中年老者
冷哼一聲後,舉目向城樓上的眾人冷傲道:
    「我乃咱們魔教苗疆門壇壇主飛天銀狐,奉總壇之命前來向特使大人古裡木報到!
你就是風雷堡堡主荊恨秦吧!不知特使是否己抵貴處?」項思龍聞言心下大是明然,想
起苗疆三娘曾對自己說這傢伙曾與她的五毒門有過節,在苗疆不可一世,且也生性好色,
姦淫過無數好女,不禁對他生出厭惱憎恨之意,眉頭一皺的冷冷接口造:
    「本座就是古裡木!你就是飛天銀孤,據雕骸尊者副教主說你乃是他當年所收的最
為出色的一個中原弟子,想不到聞名不與見面,果也一表人才!矚,你怎麼只帶了這麼
幾個屬下來報到?其他的人手呢?沒有接到總壇的飛鴿傳書嗎?」飛天銀狐受責不但不
為畏懼反是臉上有些不快道:
    「特使大人又不是不知我師父也己趕到了中原?自是需要大量的人馬保護他老人家
了Ipp項思龍見飛天銀狐在自己面前如此傲慢不遜,知他可能是沒有向骸骸尊者請示就
擅自來西域向自己這特使報到了,因為據鬼影修羅告知自己說古裡木在魔教中雖只是一
介總護法,可他的權勢威望卻是固有阿沙技元首罩著,且他在魔教籠絡了不少心腹,骸
骸尊者就是其中一個,那麼骸骸尊者得知自己這「古裡木」在中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
膽敢對自己不敬的了!這飛天銀狐可也正是狂妄之極!昭,自己何不趁此機會除去他,
為苗疆三娘出口鳥氣呢?
    心下想來,發出一陣嗓碟怪笑道:
    「唆,原來是副教主已是趕到苗疆了!本座沒有去拜見他倒是多有失禮了!不過,
你膽敢違抗元首之令,不率眾前來,已是犯了以下欺上之罪!荊堡主,你倒是說說犯了
此罪教規應如何處罰?」荊恨秦聞言心下一寒,想不到這特使談笑間也會動殺機,自己
今後與他相伴,那可真是·.—oO心下想著,口中卻還是恭聲道:
    「票特使,以下欺上乃是犯了教規第三十二條,視其情節輕重而罰。輕者責打一百
軍棍,革去職位:重者逐出我魔教,且廢去一身武功。」項思龍微微點了點頭道:
    「賜,荊堡主對我魔教教規記得可真是清楚!
    那麼,你說飛天銀狐膽敢違抗元首之命,怠誤軍機,是輕罪還是重罪呢?」荊根秦
一楞,唯唯曙曙的不知怎麼回答是好的,對岸的飛天銀狐已是駭慷成怒的道:
    「特使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屬下已是票報原委了!哼,我也乃是茵疆分壇壇主,
職位與特使相差無幾,憑你還不配治我的什麼罪!好,我現在已經報到過了,既然特使
不屑我這點微弱之力,那屬下也便告辭了!」言罷,領了人馬就待轉身離去。
    項思龍要地發出一陣震天怒笑,喝止道:
    「站住!大膽奴才,竟然膽敢用此等語氣跟本座說話?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煩了?」
飛天銀狐還是不敢與項思龍這「特使」對立,聞喝止步,強硬中已是有些虛怯的道:
    「那……特使大人想把屬下怎麼樣?」項思龍陰冷道:
    「把你怎麼樣?嘿,本座可不敢!你可有你師父罩著呢!我豈敢得罪副教主呢?不
過你既然來了,那也就給本座留在風雷堡吧!」飛天銀狐這下也己感覺出了對方對自己
的森嚴殺機,但見對方又還怯著自己師父,當下恢復神氣的冷冷道:
    「我看還是票告過師父後,由他來作定奪看我是否還歸你差遣吧!告辭了I,p項思
龍本意就是想觸怒飛天銀狐,讓他與自己相抗,見他果然中計,陰測測的道:
    「不用回去票告你師父了,還是讓他來見本座吧!哼,本座此番被阿沙技元首任命
為中原特佼,已是有權力管治中原的一切魔教勢力!中原三處分壇的人馬也可全權有我
調配!你膽敢頂撞本座,已是罪可當誅!本想看在你師父份上饒你一命,不想你如此不
知好歹!好!那本座就成全你D巴!」話音剛落,身形沖天而降,「天王鞭」也已應手
拔出,在空中幻出一片鞭影,向飛天銀狐如若狂風暴雨般攻擊。
    飛天銀狐想不到事態如此嚴重,見項思龍說打便打,已是無暇辯說的也已舉起手中
的骸骸杖騰空而起向項思龍來勢抗去。
    項思龍心道:
    「宋得好!就怕你不出手,一出手你已是注定去見閻王了!」心下想著,「天王鞭」
招式一變,如若靈蛇吞信般在空中一陣「啪!啪1」抖游,再鞭身一實,向飛天銀狐的
骸骸杖劈去。
    飛天銀狐也已見過古裡木的厲害,知自己功力不如對方,決計不可與對方硬拚,而
只可用自己的奇門陣勢取勝。
    低喝一聲「上!」十多名武士已是應命飛身而起。
    焚天邪神和金轎四使見狀大喝一聲「無恥」,正待飛身加入戰團時,項思龍已是喝
止道:
    「不用你幫忙!本座足可應付!」飛天銀狐擔心的正是項思龍這方的人馬眾多,見
他如此托大,心下大喜,沉聲對眾手下道:
    「擺滋骸陣法!」十多名武士得令分數,對項思龍形成包圍之勢。
    項思龍嘴角浮起一絲令人森寒的笑意,大聲道:
    「好!本座這麼些年來,因教中風平浪靜,已是好久未與人動手過招了!此番身人
中原,就拿你們來祭本座旗開得勝吧!」言罷,手中「天王鞭」一抖,幻化出十多個圍
困向圍攻眾人分擊過去。
    烈濃的殺氣,頓即隨鞭漫空揚起。
    這看似簡單而又脆北的鞭,內中其實大有玄虛,厲害並不在於鞭招的凌厲,而是在
於這一鞭圈圈所說是集中的罷氣。
    項思龍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將飛天銀狐等放在心上,但這並不是說他大意輕敵,而是
他並沒有被對方的人數眾多和唬唬聲勢所懾。
    飛天銀狐當然看得出項思龍這招的玄虛,要不他也不會成為能夠尊者的得意弟子之
一併被委以茵疆分壇壇主的職位了,心中一『驚,低喝一聲道:
    「大家小心點!對方擊來的是愛氣圈,不可硬接!」低喝聲中身形已是一閃避開了
項思龍擊來的愛氣圈。
    其餘十多人中有八名也己依命閃避,但有四名卻是不服這個邪,竟是揮掌與項思龍
擊至的歪氣圈硬接過去。
    「轟!轟!轟IPp連續十多聲巨響雲天麗起,落空的罷氣圍擊成阻躇物中轟然爆炸,
沒有落實的愛氣圈則與四人掌勁相觸亦也爆炸。
    四聲閃哼隨之而起,強硬的四人被震得身形向後震飛了十多丈才穩住身形,嘴角卻
是溢出血來,臉色也是蒼白,顯是受了內傷。
    項思龍冷冷道:
    「手底下果然有兩下子,接得下本座『滅情道』的六層功力,難怪敢頂撞本座,原
來確是有所憑仗!」飛天銀狐臉色鐵青,想不到自己這麼多高手圍攻對方一人,第一個
招面下就已出醜,冷冷笑道:
    「最後的得勝者才可傲!『總護法再請賜教0巴!」言罷,身形一起又向下傲中,
手中髓骸杖向項思龍當頭劈下,由提杖、舉起至下劈,這三個動作有如電火石連綿不絕,
連起招的仗影還未消去,銳鑷杖已是向項思龍迎頭擊至,使人感到不能在這動作完滿結
束前,向他作出任何反長,端是凌厲快捷。
    項思龍亦也為之臉色一變,想不到飛天銀狐的武功,更勝早前死在自己手上的冒充
古裡木的大山護法。
    真是輕敵大意不得,這飛天銀狐乃是骸骸尊者的徒弟,武功已是達如此之上竟,那
骸骸尊者可是比他厲害十倍有餘了,還有那枯木真師和阿沙技元首,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J0下警覺時,亦也招式一變,鞭勢微妙地大開大合,變化巧生,鞭身顫震間,爆起一朵
朵鞭花,舅然間防守著用身安全的同時亦也向飛天銀狐可能攻入的每一個角度迎擊過去。
    飛天銀狐杖勢不停,揚起空著的手來,五指屈彈,連續五次彈在了項思龍的「天王
鞭」上,意圖震開他的鞭勢。
    但可惜他遇上的是項思龍這等卓絕高手,他的意圖又怎會得逞。
    卻見項思龍長鞭隨意彈開鞭勢再生變化,招勢依然是密不透風。
    十多名輔助飛天銀狐的武士已是無從插手,只得在旁虛張聲勢。
    項思龍不想耗下去,免得損了自己的威信,當下狂喝一聲,「天王鞭」若天馬行空
般從項思龍手中脫而出,向那十多名虛張聲勢的武士擊去,鞭身所過之處發出尖銳的與
空氣磨擦聲,其勢威不可擋。
    十多名好手見狀大駭,紛忙舉杖向「天王鞭」阻擊過去。
    「轟康!轟!」一陣巨晌,眾武士手中兵刃都悉數擊毀,且被震得紛紛暴飛,虎口
斷裂,慘叫連連,鬥志全無。
    但「天王鞭」卻還是勁勢不減,如長了眼睛般繼續向眾武士襲擊。
    「啊!啊!」又是一陣驚人心悸的淒厲慘叫,眾武士無一倖免的被「天王鞭」給分
屍了!
    飛天銀狐見了項思龍的這等辣手陣勢,頓然嚇得屁滾尿流,臉色發白,一時間竟是
忘了向項思龍攻擊。
    遠站在城樓上觀戰的荊恨秦等也都禁不住心下一陣凜然。
    哇!這麼霸道的罷氣!這麼厲害的鞭招!
    項思龍伸手一吸,收回「天王鞭」,冷冷的看著怔楞的飛天銀狐道:
    「不要看了!斂起心神與本座交手吧!這下劫運是輪至你身上了!」飛天銀狐一臉
死色,渾身發顫的強打精神道:
    「特使大人,咱們就到此為止吧!說到底都是自家人!」項思龍嘿嘿一笑道:
    「自家人?膽敢違抗教規不聽命令的也算是自家人?叛賊還差不多!本座奉有元首
之旨意,掌有生殺大權,可以對任何叛教的人先斬後招!不要說這麼多了!本座也給你
一條生路,你如能接下本座『滅情道』的第十二層功力的『紫氣天羅』一擊,本座就饒
你一命!不知你是否接受本座的建議呢?」飛天銀狐已知自己橫堅都是得死,聞言生出
一線生機的希望,鬥志頓長的道:
    「好!屬下接受特使的建議17,言罷,擺好架勢後,怨毒的望著項思龍接著又道:
    「來吧!大不了一死l,p項思龍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一眼,
歎了一口氣道:「本座自練成了『紫氣天羅』後一直沒有機會試招,你能死在本座此招
之下,也是你的福氣,應該可以莫目了Ipp說完,臉色候地一沉,掌緩緩揮動,卻開一
股紫色的強大氣流在項思龍的雙掌所過之起湧動著,隨著項思龍雙掌的揮動加速,紫色
氣流也愈來愈熾,發出耀眼的光芒來。
    項思龍因抽空時翻閱過鬼影波羅送來的古裡.木的武功秘英,發覺古裡木的稱雄神
功『滅惰道』與自己所學的道魔神功有許多相同之處,經他稍加領悟後,已是可大概掌
握其中的要領。他自身功力本是渾厚之極,所以把『滅情道』的內功心法融入道魔神功
之中來假冒古裡木的成名純法,不想一試之下裡也成功。
    漫天的勁氣讓得所有人的心神都為之緊了起來,狂風忽起,項思龍終於出手。
    威猛絕倫的勁氣將地上的塵木和枯木亂得狂飛舞旋。
    飛天銀狐本已升起的鬥志就被對方強的氣勢所懾,直覺得感到項思龍向他所釋發出
的森嚴殺氣,悲哀的狂嘯一聲,在項思龍雙掌剛起時,也己施出了他剛剛練至十層功力
的「骸骸神功」作強管之末的向項思龍掌勁接去。
    「蓬」的一聲巨晌,飛天銀狐口中「嘩」的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如斷線風等般向後
飛出去,但項思龍的掌勁卻還是餘勢未減,如若天羅地網般向飛天銀狐已無還手之力的
身軀擊去。
    眼看著飛天銀狐就要喪命項思龍掌勁之下,要地一個雄混的聲音焦急的傳來道:
    「總護法,掌下留人!」項思龍聞聲雖不知對方是何人,但也可猜出定是飛天銀狐
魔教的副教主骸骸魔尊。
    對他的面子可不能不賣咱己可還要放長線釣大魚呢!
    心下暗暗一聲「可惜!」卻也收了掌勁,哈哈笑道:
    「副教主大駕光臨,屬下可擔當不起啊!」說著時已是舉目向發聲處望去。
    卻見一個頭上戴著骸骸面具的猙獰高大身形正領了幾十名武士向自己方向急奔而來,
旋即就已落人身前。
    骸骸魔尊望了地上已是昏迷過去的飛天銀狐一眼,著了武士去對他施救後,再望向
項思龍,陪笑道:
    「多謝總護法賣本座個面子Ipp頓了頓,接著又道:
    「但不知小徒怎生得罪了總護法呢?竟然惹得你如此生氣?嘿,本座可是代小徒向
總護法賠罪下I」說著向項思龍抱拳拱了拱手。
    項思龍一直都在注視著骸骸尊者對自己的神態,見沒露出什麼破綻讓他生疑,心下
一寬,冷冷道:
    「也汲什麼!飛天銀狐對本座不敬,本座責他幾句,不想他竟然膽敢向本座頂撞。
於是本座出手教訓教訓他羅!既然副教主替他說情,那也就算了吧!昭,副教主抵達中
原可有多少時曰了?屬下應該出拜見你才對呢!怎勞副教主來看望屬下呢?」項思龍輕
描淡寫的將飛天銀狐之來帶過,讓得銳骸尊者也心下不悅,但他雖為上級卻是懾於對方
的大紅大紫氣勢反成了個傀儡,自是不敢得罪項思龍這假古裡木了,只得附和的淡然一
笑道:
    「本座昨是抵達中原,被元首派往苗疆。
    唉,其實我也告誡過飛天銀狐要聽命於總護法,豈知他今個兒中午卻擅自領了幾個
手下來向總護法報到了,我也傍晚時才知此事,所以匆匆趕到,還好來得及時!這小子
教訓他一下也是應該的!」項思龍見骸骸鬼也不敢指責自己,反向自己低聲下氣的說好
話,知道自己己把古裡木裝扮得出神入化,這可也全虧鬼影修羅與古裡木有宿仇,對他
作了較為詳盡的調查,從他口中得知的有關古裡木的事情,事情才得以演得如此逼真,
要不靠從那裝扮古裡木的大山護法那裡得來的些許資料,自己現在早就露出原形了!嘿,
扮惡人也真過瘸!這古裡木又本是個對屬下耀武楊威凶殘毒辣慣了的人,自己正好可對
魔教的一些看不順眼的兔怠子大開殺戒!
    心卞古古怪怪的想著,口中打了個哈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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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發表於 2010-6-29 10:35:42 |只看該作者
「副教主既己抵中原,那元首和教主定也已抵中原了,但不知他們現今落腳何處
呢?」項思龍這話乃是故意發問的,一來想看看骸骸尊者是否真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份,
二來想試探一下他是否對自己這冒牌總護法忠心,三來呢則是想證實一下孤獨』驚鳴的
消息是否確實,因為這些魔頭狡好百出,或許又會改變行蹤也說不一白JAhC二。
    骸骸尊者卻是毫無成心的笑道:
    「元首和教主己抵南沙群島分壇去了,一是想看看那三大邪神是否已經完全受控,
二是想去發掘當年『日月神教』狂笑天和巴浦洛夫兩任教主所沒能發掘的一個寶藏。」
項思龍聞言心下一喜之餘又是大震。
    什麼?發掘狂笑天當年也沒能找到的寶藏?這……『日月天帝』不是說那個寶藏的
秘密只有他的「碧血斷魂劍」才可以開啟的嗎?
    阿沙拉元首他們是怎麼知道寶藏秘密的呢?沒有「碧血斷魂劍」他們又怎麼去開啟
那寶藏呢?據『日月天帝』說那寶庫裡面藏有什麼驚天的武學和其他的一些秘密,要是
被阿沙技元首他們找到了,那豈不更加是為虎添翼?不行!自己一定得去阻止他們!
    心念電閃的想來,項思龍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道:
    「據聞那寶藏裡面藏有中原上古時代的絕世武學,副教主為何不跟去看看呢?這可
是一個發達的最好機遇啊唾賄S獲得內裡的一些武功秘菠,嘿嘿,另poooloo」項思龍故
意拖長聲音,目光炯炯的靜看鍬骸尊者對自己這極具誘惑鼓動性的話的態度。
    果然髓骸尊者雙目射出貪慾的厲芒,但轉瞬即逝,有些氣妥的道:
    「我是想跟去,可元首之命卻也不敢為抗,那便只有作罷了。唉,說來也真是可惜。
當年的『日月神教』可說是霸雄整個中原武林的中原第一大教派,只是到了狂笑天手上
卻敗了下來,因為他無法知道『碧玉斷魂劍』內中的秘密,所以落得個教散人亡的下場。
『日月天帝』教主當年也曾窮了半世心血想去破譯『碧玉斷魂劍』內中的秘密,可卻仍
是一無所獲。
    嘿,我們西方魔教至所以能在我們西方發揚光大,而在中原一直無法立足,想想也
是因為我們魔教武學的真正精髓乃是承自中原武學。『日月天帝』教主當年在中原長大,
他父親巴浦洛夫又是中原一代武聖狂笑天的弟子,所以我們魔教乃至我們西方能有今天
的武學成就其實都是靠中原武學起家的,只是到了現今中原戰爭時起,不知死傷了多少
人,其中的一些武學宗師也都大半在戰爭中慘死,才至落得中原如今武道高手人才調零
的地步吧!不過,這卻也是我們西方入侵中原的大好時機了,總護法如能立下大功,前
途可是一片光明啊!」項思龍聽得心下禁不住一陣器然神傷。
    說來巴浦洛夫能綜融中西兩國的武學本是起著繁榮交流雙方武道橋樑的作用,誰知
卻由於種種變做以及人性的自私和野心卻抱這種本是正面的積極作用變成了侵略和權力
的利用工具,想來也是人類發展的悲哀吧!
    可不,中國雖然發明了火藥,但自己卻無法充分的利用其偉大的價值,反被一些外
國學去後利用來作為侵略我中華的武器,使得我中國蒙受了一個多世紀的奇恥大辱,這
與自己現在在這古秦所遇難題豈不是有著異曲同工之識?自己決不能讓西方魔教侵我中
原的野心得逞!要不中國的歷史不但要被改寫,而且中原的中華兒女也要遭外國勢力的
欺凌。
    想到這裡,項思龍的心情雖是異常的沉重,但還是不得打起精神來面對現實,嘿嘿
怪笑道:
    「是啊!這寶藏乃是當年『日月神教』的武庫,想中原武學如此博大精深,裡面定
是藏有中原在狂笑天以前中原的武學精華,元首和教主把我們卻給支開了,嘿……不知
副教主可否願意與屬下一起也去湊湊熱鬧呢?
    反正中原現在朝政不穩一片動盪,中原武林也是後輩無人人才無幾,我們要想侵佔
中在可說是如震中探物,指日可待啊!倒是如果我們武功不濟被一些後生之輩蓋過,以
元首的個性,我怕…
    …我們不但無法享受榮華富貴,反會被踢出教門呢!」項思龍這話可謂是有反叛性
質,但他本不是什麼真正的古裡木說來也怕他個鳥呢!頂多只不過是洩露身份罷了!要
是僥倖能說至散骸魔尊,讓他們來個狗咬狗,那可是一大大快人心的收穫!更何況以古
裡木的陰深,生出這種心理也是入情入理的事,應該是不會讓人生疑身份的真偽,而是
戒備自己這假古裡木野心的狂妄。
    不過管他媽的呢!賭他一賭嘛!看這骸骸魔尊一副貪心模樣,差不多是可以說動他
的!再說據『日月天帝』融入自己腦中的思想看來,骸骸至尊本也是個貪慾極強的人,
且疑心戒心甚重,對枯木真師又一向關係不和,只是虛與偽蛇,那他沒有理由不對自己
的話動心的!
    何況出了什麼問題,有自己這假古裡木扛著,他大可以向阿沙拉元首他們解釋說是
自己唆使他去南沙群島的!還有就是他乃是古裡木的一個傀儡,如不同意自己的建議,
他可要擔心著招來殺身之禍!因無論怎麼說古望木是阿沙控元首的師弟,枯木真師又對
他懷有顧忌,肯定是幫古裡木而不幫他骸骸魔尊了。介於這種種原因,項思龍己是賭對
方必定應充。
    果然骸鑷魔尊先是臉大變,甚是駭然和驚詫的望了項思龍好一會後,卻又皺起眉頭
深思起來,沉吟了片刻,候地點了點頭長吸了一口氣似作下了什麼決定的道:
    「總護法的這層憂慮說得甚是!好,我答應你!明日我領人手來風雷堡與總護法會
後,我們也去南沙群島湊湊熱鬧!大不了被元首和教主責備大罵一場,也不會拿我們怎
麼樣的!」項思龍見自己這一著押對了,心下大喜,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道:
    「此事最好是機密些,不要太過張揚,只領些得力高手就行了!昭,苗疆分壇還是
得嚴密派人防守,要不被笑面書生佔了空子,那我們可就出了大漏子了!總之是凡事都
要思慮精密些!」骸骸魔尊點了點頭道:
    「多謝總護法提點了!嗅,對了,苗疆的五毒門因其門主苗疆三娘領了大批高手來
西域辦事,已經被我們侵佔下了,對於如何處理五毒門,卻還請總護法賜教一下。」項
思龍聞言心下大震,但卻又想到只要自己把西域和苗疆的高手都誘引去了南沙群島,那
麼笑面書生定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苗疆分壇解救五毒門了,倒是西域的天風令主,自己
卻是如何設法也把他引去南沙群島,使笑面書面也控制西域呢?如果他也中計,那麼所
有的魔教精莢都集中在了南沙群島,自己就可以設計把他們一網打盡除去這個患禍中原
的魔教了!至於何調『,隨機應變再說吧!
    如此想著,項思龍的心情都有些激動了。
    除去了西方魔教,中原就再無外患,只有內部的紛戰了,到時自己就可一心一意盡
全力去助劉邦打天下了!
    心念電轉的想來,口中也隨口答道:
    「區區一個五毒門有什麼大不了的?暫且放下它不管吧!只要我們去南沙群島有什
麼收穫,那可是以收降了十個五毒門還要有用得多!」骸骸魔尊微微一楞,但當即附和
道:
    「那是!那是唾口此本座就先行告退回苗疆去了!嗅,天風可是哪去了?怎不見
他?」項思龍淡淡一笑道:
    「他剛在外頭吃了些霉氣,沒心情吧!」骸鑷魔尊點了點頭後向項思龍抱拳剛要向
項思龍告辭時,突地天風令主的聲音傳來道:
    「副教主暫等一下,屬下想與你同行不知可否?」話音網U落,天風令主已是領了
烏牛天尊和四十多名武士閃身現出,目中閃氣灼灼的望了項思龍一眼,語氣冰冷的接著
又道:
    「總護法既已留在西域,屬下呆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心裡有些刺兒,所以想
請副教主關照一下屬下,讓屬下與副教主同行!」骸骸魔尊臉色似喜又憂,有些戒懼的
望了『項思龍—眼,大是不自然的道:
    「陳年舊帳何必放在心上呢?令主如有興趣,明日不妨我們一道去南沙群島吧!去
那裡碰碰運氣D阿!」天風令主臉不改色,仍是冷冷的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可已是忍了上百年了!被調在這西域監視笑面書生,一點
出息也沒有——想笑面書生當年乃得我魔教軍師,又是『日月天帝』教主的心腹,智商
武功都高於我許多,我憑什麼跟他鬥啊?所以我在西域這百多年來只醉心於練功之中,
而甚少關注笑面書生,所以事情者交給了荊恨秦去打理,誰知總護法一來連我在西域培
植的唯一得力心腹也給搶了去。我是再也忍他不住了!
    嘿,現今我們魔教進侵中原,誰強誰就可出人頭地,我的機會來了!我一定要向古
裡木報這一欺再欺之仇!哥哥的心是冷的,他只知道誰是強者誰對他忠心就提拔誰!我
的『波羅神功』已練到最高境界,現在是與古裡木決一死戰的時候了,不成功便成仁!
當然,我不會起什麼內鬨的,我只是要蓋過古裡木,讓他也嘗嘗被打入冷富的滋味!副
教主請允許我跟你一起吧!要不我怕我撩不住心中的怒火與古裡木打了起來!」項思龍
聽得是又驚又喜,想不到天風令主對古裡木的仇視己深刻到了如此地步,看來自己這下
是有麻煩了,不過知曉了天風令主對古裡木的仇深,自己卻也可以利用這點使他為自己
出力呢!第七章九華山受罰
    齊金蟬瞧他那頭瘤,自是笑不絕口,如此傑作,實屬少見。
    忽見姐姐瞄來,始斂收不少笑聲。
    齊靈雲拱手謝了許飛娘解圍之情。
    許飛娘輕笑道:「是我解了那廝危難才對!」忽又歎了一口氣:「我看貴派不僅能
人甚多,就你們這一輩後起之秀,哪個將來不是青出於藍?我為收個好徒弟,好傳我衣
體,誰知幾十年來,就尋不出像你姐弟這樣深厚根基的。」瞧著齊金蟬,感觸良多。
    齊金蟬已經聽習使這種活,沒什麼好炫。
    他倒是對莫名被人抓來當兒子耿耿於懷。
    伸手揩向左林,似逮著某個同病相憐般,黠逗笑起,說道:「我看你徒弟也厲害得
緊,躲了那麼久,沒人看得見!」
    許飛娘回了一聲,淡笑道:「她呀!稟賦不是不好,但比起你,那就差得遠了,她
叫廉紅藥,是我新收徒弟,方才情況稍急,只好把她丟在一邊。」
    說罷,招手要她過來見見齊家姐弟。
    林中藍影一晃,走來一位年約十七八歲,面帶憔悴的嬌瘦女子,行到齊家姐弟面前,
恭敬拜禮。
    齊金蟬瞧她如遭巨變般郁仰寡歡,捉弄之心已失,換來同情笑容直露,齊靈雲則見
她乖巧知禮,已深具好感。
    許飛娘道:「她也是名門之後。母親已飛昇。父親則是當年名震三湘的小霸王,鐵
鞭廉守敬,早年保鏢,與人結下深仇,避禍蜀中。我第一次度化她時,她父親因膝前只
有他一女,執意不肯,紅藥倒有此心,說她父親年已七十,打算等送老歸西之後,到黃
山來投奔於我,我便同她訂了後會之期。」
    「有一天晚上,忽聽人言,她家失火,我連忙趕去趕時,只見她父親已身首界處,
她卻綜跡不見,我便四處追尋,追出城外十里,忽見一夥強盜,我便上前追問,後來動
手,他們不敵,倉皇逃命,日下一個大包袱,打開一看,原是紅藥,她已暈死,是我把
她救醒,同她回家,將她父親屍骨從火場中尋出安葬,她執意要拜我為師。日後找那些
強盜報殺父之仇,看她一片孝心,我只有成全她了。」
    齊靈雲聽罷,看看廉紅藥,已是淚珠盈盈,淒楚不勝,十分可憐,不禁動情,安慰
她幾句,再看看紅藥瓜子臉兒俏美,一對飛眉粗中帶靈,倒和自己有幾分相仿,好感又
多了三分,遂想請廉紅藥和許飛娘回到鎖雲洞中做客。
    廉紅藥已忍住悲慼心情,但覺齊家姐弟甚是親切,她流浪已久,正需這份友情,已
然現在十分想去,卻又不敢啟齒神情。
    許飛娘不禁想起自己許多私心,有些內疚,便說道:「我本想回山去,但看紅藥甚
想和你結交,就隨雲姑意思,去你那兒擾杯清茶吧!」紅藥聽了,滿心大喜。
    齊靈雲瞧紅藥天真爛漫,一絲也不作假,也自高興,便讓飛娘先行,自己拉著紅藥
柔手,行向一處懸崖小徑。想到什麼,轉向弟弟:「你們來不來?」
    目光順便移向左林白衣少年。
    齊金蟬擺擺手:「去吧!女人之事,男人不便過問!」裝個鬼臉,跳向白衣少年。
    他希望姐姐很快忘記面壁三日之事。
    那白衣少年也表示不去,齊靈雲始帶紅藥離開。
    齊金蟬瞄向白衣少年,黠著笑意:「孫師兄,什麼風把你吹來?我正准免開山立派,
你願不願意拜在我門下?」
    那人正是白俠孫南,他奉了追雲臾之命,前來華山有事待辦,沒想到會碰上鬼靈精
怪的師弟,自也皺起眉頭苦笑:「我是你師兄,你再叫我拜入你門了,這是哪門子規
矩?」
    想及一年前,齊金蟬跑來找人,說什麼他爹放他長假,要自己陪他四處逛逛。結果
齊金蟬闖過襄陽城萬花接,把妓女衣衫全部盜出來。還放把火把妓院燒了,惹得裸女滿
街跑。
    風聲傳回峨嵋,他爹一怒之下,親自逮他回去,自己也遭了池魚之殃,被師父大大
修理一頓。
    凡事想來記憶猶新,卻已對這小師弟忌諱萬分。
    齊金蟬倒是留落大方道:「師兄也可以當手下,就像我爹如果把掌門傳給我,你不
就變成我手下了?」
    孫南歎笑道:「希望別有那天才好!」
    齊金蟬呵呵笑起:「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早早自立門戶,你覺得如何?我不會虧
待你的。」
    孫南不願得罪,又不好拒絕好生為難道:「讓我考慮考慮如何?」
    齊全蟬道:「隨你吧!幸福掌握在你手中,你好好把握,我會等你的。」
    孫南道:「多謝!」瞧齊金蟬似乎當真,他得好好思考,以免遭殃。
    齊金蟬隨又問及他來意。
    孫南道:「追雲叟要我請你爹娘下山,幫忙收拾慈雲寺那群妖僧,我去過峨嵋,不
見你爹,所以才到這兒來。」
    齊金蟬甚急:「我爹出關了?」
    孫南道:「不清楚,只不過我沒碰著他罷了!」
    齊金蟬稍安心生否則老爹一出門,自己豈非危險大增?說道:「我娘也不在,你得
等了。」
    「呃……」孫南一時不知該如何決定。
    齊金蟬就想要個伴,否則天天面對姐姐,簡直無聊之至。
    他道:「你請不到我娘,敢回去見人麼?留下留下,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拉著孫南,準備去試他那千古異寶,電得他隨時都會抽筋的天雷轟。
    孫南哪知其中奧妙?硬是帶點興趣地被他拖著走。
    兩人穿過懸崖險櫃,眼前又現一高峰,峰腳下林木參森,怪石鱗峋,似有奇陣。
    齊金蟬帶他東轉西轉,穿過林木,忽然乍亮,眼前平台寬廣,至少有三十丈深,三
株千年古松倚崖生長,古松倒後則有一山洞。雲層半掩其間,仙氣隱現,該是鎖雲洞了。
    齊金蟬噓了一聲,要孫南原地不動,他剛躡足躡腳往那古松行去,閃過洞口,掠向
松頂,正待我那寶物之際。
    齊靈雲已經送著依依不捨的廉紅藥和許飛娘出洞。
    齊靈雲道:「黃山離此甚近,妹子無事可常來談天,我還可以把你引見給家母,她
會喜歡你的。」
    廉紅藥輕歎道:「小妹多謝姐姐垂愛,感謝已極,只是小妹大仇未報,還得隨恩師
多用苦功。早年雖因先父學了些武藝,但聞黃山五雲步山勢險峻,且高此也有一百數十
裡,來只怕有三百多里,哪能像姐姐這樣自在遊行呢?」
    齊靈雲聞言,不願讓她失望,便道:「你不能來,只要仙姑不怪我妨礙你的功課,
我倒可常去拜望你的。」
    許飛娘含笑道:「雲姑如肯降荒山,多來指點她,正是她的莫大造化。我師徒還請
不到,豈有不願之理?」
    遂要紅藥再次謝她,隨即牽帶紅藥,向齊靈雲告別後,始掠身離去。
    齊靈雲目進兩人,直到隱入遠雲,始坐於古松樹下石椅,冷道:「下來吧!又在耍
何名堂?」
    齊金蟬以為她沒發現,卻保不住,只有乾笑道:「外有名堂,只是無聊,爬到樹上
乘涼而已。」
    「大冷天,乘什麼涼?」齊靈雲自覺有異,忽地立身而起,就要上樹。
    齊金蟬大驚,趕忙靠背乾枝,想掩去凹洞內的天雷轟,齊靈雲冷眼一曬,哄笑道:
「少裝蒜,你藏了什麼東西,快拿出來。」
    齊金蟬道:「哪有!」
    齊靈雲道:「還說沒有,那條紅帶子是什麼?」
    齊金蟬猛一回頭,始見綁著鐵盒子,用來背負的紅帶子掉在外面,看來已掩飾不了,
只好認了。
    淡然一笑道:「大驚小怪,一個鐵盒子,有什麼好看的,」
    齊靈雲自是不信:「無關緊要東西,你會藏的如此神秘?快拿下來,否則被我收了,
就不還。」
    齊金蟬無奈,將鐵盒取出,掠身地面道:「看吧!鐵盒就是鐵盒,有啥好看的。」
    心想,自己不說坡,她待如何?
    齊靈雲伸手接過來,觸手生沉,敢情是塊緬鐵打造。
    直覺是口箱子,可是怎麼找,都見不著接縫,且打它不開,不禁疑惑道:「弄了什
麼機關,裡面藏什麼東西?」
    齊金蟬礁她東摸西扣,怕她觸動開關,便又伸手便搶過來,忽覺動作著太明顯,必
露痕跡,遂自然伸手,說道:「說過了嘛!是塊鐵兒,我準備用來打徵兵刃的,沒啥好
稀奇,還給我吧!」
    齊靈雲還是不信,若是凡鐵,他會藏得如此寶貝?
    冷道:「你明明說它是盒子,怎麼打開?裡面藏了什麼?快說!」
    縮著手,不讓他搶去。
    齊金蟬直道就是鐵塊,還來便是。
    齊靈雲哪能信他,乾脆自己摸索,伸手已往鐵盒凹洞扣去。
    齊金蟬嚇急,搶身過來,急叫:「還我,動什麼!」
    方搶及鐵盒一角,齊靈雲為保鐵盒,扣得更緊,手指突陷凹洞,猝然叭然暴響,兩
道電光噴躥出來,她失聲驚叫,被電得全身麻疼。
    兩道電光絞無暴亮,直躥千年古松,轟然一響,松斷枝塌,嚇得齊金蟬面無血色,
急道:「糟了!」
    趕忙搶過鐵盒,沒命開溜。
    齊靈雲突遭驚變,嚇愣當場,復聞巨鬆垮塌下來,這才驚醒,急力劈掌打去。
    孫南自也衝來救人,兩相轟掌,始將巨松打落懸崖。
    齊靈雲但見三松變成兩松,獨留半截支幹,松抽直滲,如何向母親交代?
    一時氣憤,追向齊金蟬,吼著:「給我回來!」可比方才追敵還要激動。
    她追掠數百丈,穿出奇異陣勢,眼前一片山林擋前,忽見左林無風自動,急急追殺
過去。
    才掠三百丈,齊金蟬已如做錯事而被逮著的小孩。展現一種無奈、尷尬又委屈笑容,
慢慢走出來,瞄了姐姐一眼,說道:「不必追啦!大事抵定。」
    齊靈雲嗔斥道:「你敢耍妖法,待我如何教訓你!」
    神手就想敲弟弟腦袋並扣人。
    齊金蟬無奈道:「別敲啦!大事抵定,也就是我已死定的意思。」
    話未說完,齊靈雲忽見齊金蟬背後走來一位年約四旬青袍道姑,瞧她一臉有若觀音
般慈祥,不是自己母親是誰?
    趕忙收招拜禮,說道:「不知娘已回來,未曾準備洗塵,請娘見諒。」
    妙一夫人對她一笑,脫句隨緣便是。笑容立即斂起,問道:「蟬兒惹了什麼事?」
    「他……」齊靈雲雖然嗔恨難消,但想及弟弟可能遭受嚴重處罰,自己素來疼愛,
不禁有些心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回去再說!」妙一夫人目光盯向齊金蟀,硬逼得他往回走。
    齊金蟬知道無法避罪,落個認栽,向姐姐揮手,學著母親口吻說道:「回去再說。」
    三人遂默默無聲邊往鎖雲洞行去。
    齊金蟬暗叫倒霉,什麼時候不選,偏偏這時碰到母親回來,被逮個正著,現在恐怕
想賴都來不掉,卻不知母親將如何處罰?
    如果真的受不了,只有潛逃一途了。
    幸好方才藏得夠快,否則鐵盒若被沒收,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半里之近,眨眼便到。
    妙一夫人一眼見及三林松少了一株,孫南還在拉掃枝葉,顯然剛剛才被劈斷,不禁
嗔怒:「這是怎麼回事?」
    齊靈雲從未見過母親說話如此之重,一時怔愣,掙扎於維護弟弟與真實之間,不知
如何回答。
    齊金蟬倒是落落大方道:「上天突然轟來神雷,松樹就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的。」
    妙一夫人嗔斥:「閉嘴,這裡沒你說話份兒!靈雲說實話,否則連你一起受罰!」
    齊靈雲猶豫中,心知已無法隱瞞,只有實話實話了。
    豈知齊金蟬竟然威協她,說道:「你敢說。我就死給你看!」
    當真往懸崖走去準備跳崖,嚇得齊靈雲不知所措。
    妙一夫人突然伸手扣住兒子肩頭,冷道:「少給我要花樣!」
    一連數指,封去齊金蟬武功,迫得他苦笑連連。本想借跳崖道走,沒想到逃不過母
親法眼,換來武功受制。現在想不認栽都不行。
    他道:「說吧!反正我已被你們修理習慣了。為了不讓大姐為難,你說便是。」
    齊靈雲掙扎一陣,還是說了:「弟弟不知哪來怪盒子,突然發出閃電,就把古松劈
斷!」想往齊金蟬手中指去,卻發現已是兩手空空,疑惑鐵盒到哪兒去了?
    齊金蟬現在唯一能做即是保護鐵盒,自是矢口否認:「我哪有那東西,胡別亂說。」
    「你明明有!」齊靈雲堅持,齊金蟬否認,兩人霎時爭吵起來。
    妙一夫人突然喝聲別吵,冷目瞪向齊金蟬:「把盒子拿出來。」
    已認定女兒說的是實話。
    齊金蟬還想賴,心意一轉道:「方纔一急,就掉落懸崖去了。」
    妙一夫人嗔道:「還敢說謊,給我跪在古松前,如果不說,永遠別起來!別以為你
偷溜出峨嵋,到外邊朝作非為之事,你爹不知道,他要來了,看你如何招架他!」
    便是把齊金蟬逼跪於那株以古松前。
    齊金蟬暗子抱怨:「什麼我爹?我爹在太原孫家……」
    話未說完,腦袋已被拂塵敲一記。
    妙一夫人怒斥:「你敢違抗天命,不認爹娘?待我兵解你,下輩子再來修行!」
    說者她抓齊靈雲身上短劍,就要收拾兒子。
    靈雲立即求情,說道:「娘息怒,他只是說說而已,若不認怎會聽話下跪?您先回
洞,讓女兒開導他。」
    妙一夫人其實也只是想表現違抗天命之嚴重性,她哪真捨得殺了兒子。
    既然女兒求情,有台階可下,她始岔聲說道:「跪著好好反省,不拿出鐵盒,休要
起來。」
    說完逕自進洞去了。
    齊靈雲則留在原地,不斷勸齊金蟬哪出鐵盒,然而那是齊金蟬命根,他自是拚命維
護,死也不肯。
    齊靈雲勸得口乾舌燥,眼看天色已晚,只好先行去做飯。待弟弟心情冷靜些再說了。
    平台一時只剩孫南及齊金蟬,兩人面面相視,各有感觸。
    孫南本想對妙一夫人稟明來意,但發生此事,夫人又在氣頭上,他看情勢不對,只
好等夫人氣消再行稟知,免得惹來無妄之災,但見齊金蟬被罰,他頗為同情。
    於是陪在一旁,跟齊金蟬聊天。
    低聲問道:「你娘當真會罰你一直跪下去?」
    齊金蟬道:「當然,他們修道人最興這套,站有站修行,坐有坐修行,跪數是跪修
行,站死了叫「站解」,坐死了叫「坐解」,被兵刃殺死叫「兵解」,跪著跟死叫『跪
解』,也軌是解脫這一生,然後投胎下一生修行,直到修行飛上天為止,死亡對她們來
說,就跟睡覺一樣,我若跪死,也沒啥好稀奇了。」
    孫南雖跟李鬍子修行過,但似乎沒這麼嚴格,聞及齊金蟬所言,不禁頗為同情道:
「既然如此,師弟何不交出鐵盒?」
    齊金蟬道:「要交,也不是現在,反正我犯了多項罪錯,一次罰完便是,倒是我這
兩個仙爹仙娘的,像有永遠用不完的招法,實在讓人招架乏力,遲早有一天,我得……」
「脫逃魔掌」四字卻不感說出,免得孫南將來被逼,又說了實話。
    孫南甚感興趣,問道:「你爹娘怎麼成仙,又如何把你度來?」
    「話可長了,我也聽得莫名頭疼!」齊金蟬但覺能發發牢騷也好,遂把這段莫名仙
緣輪迴一一說清。
    原來齊漱溟一家,本是四川重慶府長壽縣的皇族。
    這長壽縣中,有一口長壽井,井泉非常甘甜清涼,由於當地居民,年高者甚多,民
風又淳樸,於是便附會於這並泉乃仙泉,功能延年益壽,縣名也由井而生。
    齊家本是當地大家族,文人武士輩出,於明朝中葉,為極盛時代。
    齊瀨溟在全族中,算是最小的一角,世代單傳,其父母直到晚年才生瀨溟,他小小
年紀,便有異稟,所以愈加得著親庭鍾愛。
    齊瀨溟不但天性聰明,學富五車,而且臂力過人,有兼人之勇。
    從小就愛給交有仁之人,每遇奇才異能之士,不惜傾心吐膽,以相結納,川湘一帶,
小益嘗之名,幾乎婦孺皆知。他在十九歲那年,雙親便相繼去世。
    齊瀨溟有個表妹,名喚荷蘭因,生得美麗,賢淑過人。
    由於兩家相隔甚近,青梅竹馬,耳鬢廝磨,漸生愛苗。
    女家當時也頗有相許之急,經人撮合。使訂了婚姻之約,只是尚未迎娶。
    等到齊瀨溟雙親去世,經不起他的任意揮霍,終於家道漸漸中落。
    偏偏蘭因生母死去,她父親娶了一位繼母,因見婿家貧窮,便有悔婚之意,不但齊
瀨溟不願,苟蘭因也以死自誓,始終不渝。
    雖認悔婚未成,可是齊瀨溟和苟蘭因都因此受了許多折磨,直到三十二歲,考個進
士回來。總算功成名就,費了不少力氣,才能實踐白首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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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36:28 |只看該作者
彼時苟蘭因已二十六歲,兩人患難夫妻,感情之篤,自不必說。
    他二人結婚兩三年,便生下一男一女,男的取名叫承基,女的生時,因屋頂上飛來
一朵彩雲籠罩,三日不散,便取靈雲。兄妹西都生得相貌秀美,天資靈敏。
    齊漱溟終日愛妻相伴,復有這對佳兒佳女,利祿之心更是淡薄。
    早年原以為女家不肯將華門貴族下嫁潦倒書生,所以才去獵取功名。
    如今既然樣樣稱心隨意,自是不肯把人生幸福,消磨於名利場中,遂辭去官爵,只
管樂得在家過那甜蜜生活,興之所致,還可隨喜遊山玩水。
    苟蘭因文才本與齊瀨溟在伯仲之間,嫁過門後,無事時,又跟他學了些淺近武功,
所以只要出遊,俱是兩人同行,好一對鴛鴦俠侶般姿態,更讓人稱道。
    有天,夫妻二人吃罷早飯,每人抱了一個小孩,逗弄說笑。
    正在高興時,苟蘭因忽然微微歎了一口氣,神情顯得沉悶。
    齊漱溟伉儷情深,兩人常是充滿一團喜氣,二人從未紅過一回臉,今天忽見夫人如
此感傷,連忙問起究竟。
    苟蘭因道:「你看我們二人,當初雖然飽受折磨,如今是何等美滿,可是好花不常
開,月不常圓,人生百年,光陰有限,轉眼老大死亡,還不是枯骨兩堆。雖說心堅金石,
天上比翼,地下連枝,可以再訂來生之約,到底是事出渺茫,有何徵信?
    現在我二人雖極快活,這無情的韶光,轉眼就要消逝,教人想起,心中多麼難受!」
    齊漱溟聽了,觸動心思。
    當時雖然寬慰了他夫人幾句,但打從這天起,便寢食難安,終日悶悶不樂。
    他夫人盤問幾次,他也不肯說出原因,只用言語支吾過去。
    如是,又過了半年,轉回就第二年的春天,蘭因又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齊瀨溟忽然向夫人說:「我打算到峨嵋山去,拜訪二位隱居老友簡冰如,你有妊在
身,爬山恐驚動胎氣,讓我一人走罷。」
    他倆自從結婚後,向來未曾分離,雖然有些依依不捨,然而苟蘭因有孕在身,不能
爬山,又恐出瀨溟家悶出病來,只好答應,讓他一人前往。
    臨別時,齊瀨溟向夫人欲言又止好幾次。
    夫人問他,他又說沒事,只說怕她一人在家恐將寂寞。
    好在苟蘭因為人直爽,又和丈夫伉儷情深,以為頂多不過幾句俗別活兒,並未放在
心上。
    誰想齊漱溟動身,一晃便是半年多,直等苟蘭因臨月生一個女孩,還是沒回來。
    苟蘭因越想越驚疑,剛剛能夠起床,也等不及滿月,便雇了一個奶娘,將家事,以
及兒女,托給一個姓張的至親照應,便趕往峨嵋探望。
    那簡冰如也是一個成了名的俠客,住在峨嵋後山一個石洞中。
    苟蘭因從她丈夫聽過此人,也就尋至山區,找到簡冰如,便問丈夫可曾來過。
    簡冰如道:「他在三四月間到此地住了兩個多月,除了晚間回來住宿外,每日滿山
遊玩。習慣常常十多天不回來,問他在哪裡過夜,他只是含糊應對,同我臨分手的一天,
他說在此山中,遇見一個老前輩,要去他那裡盤桓幾天,並交若大嫂尋來,就說請大嫂
回去,好好教養任男女,他有要事,耽擱在此,不久必定回家。
    「還有書信一封,托我轉變,並請我送大嫂回去,因為他現在住的地方,人跡不能
行,徒找無益,後來我送他出洞時,看見洞外站了一位仙風道骨老人,好似在那兒等他。
    「那人見了齊漱溟出來,便道:「師弟這議兒女情長,師父說你將來難免再墜一劫
呢!」
    齊瀨溟答道:「師兄不要見笑,小弟求師動機,也起於兒女情長啊!」
    簡冰如潤潤喉嚨,繼續說道:「我聽了非常詫異,暗暗在他們後面跟隨,才轉了個
彎,那道長已自察覺,只見他袍袖一拂,忽然斷崖中擁起一片煙雲,等到雲散去,已不
見他們二人蹤影。我在此山中訪尋異人多年,並無佳遇。瀨溟兄想必遇見仙緣,前往深
山修煉去了,我非常羨慕,可是我雖然對峨嵋山瞭若指掌,到處尋訪,也不見一絲蹤
跡。」
    苟蘭因聽了簡冰如之言,又是傷心又是氣苦。她雖是女子,頗有丈夫氣,從不輕易
對人揮淚。
    只得忍痛,接過書信,打開觀看識見上面寫道:
    「蘭妹愛妻妝次:琴瑟和好,於今有年,客秋夜語,忽悟人生百年易近,遂有出塵
之想。值奴有妊在身,恐傷別離,未忍動誠相告。峨嵋訪道,偶遇仙師,謂有前因,肯
加緣撥。
    現已相隨入山,靜參玄秘。雖是下乘,幸脫思趣。重圓之期,大約三載,望汝善撫
兒女,順時自珍。異日白雲歸來,便當與奴同隱,從此劉、阮窪籍,葛、鮑雙修,天長
地老,駐顏有方,不必羨他生之約矣。頑軀健適無以為念。
    瀨溟拜手。」
    苟蘭因讀罷,才知漱溟因為去秋自己一句戲言,他覺得人生百年,光陰易逝,才想
導師學道之後,再來度自己。
    好在三年之約,為期不遠,只得勉強壓抑悲思,由簡冰如護送回家。安心在家中整
理產業,教育兒女。
    光明易近,那時承基已是七歲了,生來天份聰明,力大無窮,看上去好似有十二歲
光景。
    苟蘭因也不管他延師,只把自己所學,盡心傳授與他。
    靈雲與新生女孩,一個五歲,一個三歲。
    靈雲看見母親教她哥哥,也吵著要學,她簡直教一樣會一樣,比她哥哥還來得聰明。
    苟蘭因膝前有了那三個玉雪可愛,聰明絕頂的孩子,每日教文教武,倒也不覺得寂
寞,可是這幾個小孩子,年紀漸漸成長,常常向母親:爹爹往哪裡去了?
    蘭因聽了,心中非常難過,只好拿假話哄他們說道:「你爹爹出門訪友,就要回來
的。」
    話雖如此說,苟蘭因卻暗中盤算,三年之約,業已過去,雖然丈夫不會失信,但山
中一切多危險,別出了差錯才好。心中自是非常著急。
    偏偏又出了樁奇事。教苟蘭因多了一層系念。
    原來新生女孩,因要等齊漱溟回來取名,遂給她取了一個乳名,叫做霞兒。
    只因荷蘭目上峨嵋尋夫時,所雇奶乳質不好,養得霞兒瘦干,恰好親戚張大娘產兒
夭亡,便由她餵乳。
    那張大娘人品極好,最愛霞兒,幾乎完全由她撫養長大。霞兒自也非常喜歡張大娘,
所以常讓她抱往田邊玩耍。
    兩家原是近鄰,來往很方便。
    有一天,張大娘吃完午校,照舊抱著霞兒,往田邊去看佃人作活。
    忽然從遠處走來一個女尼,看見霞兒長得可愛,便來摸她小手。
    張大娘恐霞兒怕生,正等發話,誰想霞兒看了尼姑,非常親熱,伸出小手,便要讓
那老尼姑抱去。
    那尼姑含笑說道:「好孩子,你居然不忘舊約,也罷!等我帶你去老地方吧!」
    說完將霞兒抱將過來,轉身就走人。
    張大娘誤是拐子,一面急,一面喊著,在後頭猛追。
    當時佃人都在吃午飯,相隔甚遠,聽之不清,人已走遠,是已無人前來攔阻。
    張大娘追趕一陣,忽見那女尼直往方家奔去,心中略略放心,她知道苟蘭因武功甚
好,決不會出事。
    她腳又小,只得趕緊從後頭跟來,等到進門,只見苟蘭因已將霞兒抱在懷中,這才
放心,正待質問那女尼為何如此莽撞時。
    只聽那女尼說道:「此女如在夫人手中,恐怕災量太重,況且賢夫婦異日入山,又
要添一層累贅,不如結個善緣,讓貧尼帶她入山去,雖然小別,異日仍能見面,豈不兩
全其美?」
    苟蘭因道:「此女生時,外子業已遠遊,尚未見她父親一面,大師要收她為徒,正
是求之不得,可否等她父親回來,見上一面,那時再憑她父親做主,妾身也少一層干
系。」
    那女尼道:「她父親不出七日,必定自來,等他一見,原無不可,只是貧尼尚有要
事,哪能為此久等?夫人慧性已迷,回頭宜早,這裡有丹藥一粒,贈與夫人,服用之後
使知本來。」
    說罷從身旁取出一粒丹藥,遞與蘭因。
    苟蘭因接過手,但聞氣香撲鼻,正在驚疑,不敢服用,那霞兒已擺脫她母親雙手,
直往那女尼的懷中撲來。
    那女尼便問道:「你母親不讓你隨我行,你可願意同我去嗎?」
    霞兒這時已能啞啞學語,立即說道:「大師,我願去!好在不久就要回家的。」
    神氣非過恭敬,說話好似成人。
    女尼聽了,一把便將霞兒抱起了,哈哈大笑道:「事出自願,這可不能怪貧尼動
強。」
    苟蘭因情知不好,一步躥上前去,正持將霞兒奪下時,那女尼將袖袍一展,滿室金
光,再看霞兒時,已和那女尼不知去向,把一個張大娘嚇得又害怕又傷心,不由放聲大
哭。
    還是苟蘭因明達,反安慰張大娘:「是兒不死,是財不散!瀨溟在家常說,江湖上
異人甚多,我看這女尼,定非常人,不然霞兒怎會有那番對話呢?」
    張大娘又問起適才女尼進來時的情形。
    苟蘭因道:「剛才你還沒追回來之時,承兒與雲兒被他舅母接去玩耍,我因他們虛
情假意,懶得去理。還拿起書本,想讀它幾篇,忽然見及霞兒歡歡喜喜奔進來,到我面
前,猛然一跪,朝我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說道:「媽媽,我師父來了,要帶我回山
呢!」
    說完便往外走,我驚惶追來,將她抱住,忽見廳堂站定剛才那一個尼姑,口稱他是
百花山潮音洞的神尼優曇,說霞兒前生是她的徒兒,因犯戒入劫,所以特來度她回山。
底下的話,就是你所聽的了。」
    張大娘也把剛才田邊之事說了一遍。兩人難過了一會兒,也是無法可想。
    張大娘忽話說道:「也都怪你夫婦,偏偏生下這樣三個好孩子,難怪別人看了會眼
紅。」
    那苟蘭因被她一句提起,不由想起好家還有兩個孩子,十分的不放心,恐怕又會出
差錯。
    正要叫人去接,忽見承基與靈雲手牽手,哭了進來。
    苟蘭因因為這才丟了一個,越發心疼,忙將兩人抱起,便問:「為何啼哭?舅母為
何不叫人送你們回來?」
    承基只是垂淚,不發一言。
    靈雲說道:「我同哥哥到舅母家,和表哥、表姐一塊兒玩。表哥打了他一下。舅母
出來說:『你們這一點小東西,便這樣凶橫,跟他們爹爹一樣。竟是一個窯裡燒不出好
貨。你爹爹要不厲害,還不會死在峨嵋山呢!你娘還說他修仙,其正羞死了!』表哥也
罵哥哥,是是沒有爹的賤種,哥哥一生氣,就拉我跑回來啦!」
    說罷,又問張大娘:「妹妹呢?」
    苟蘭因聽了,又是一陣傷心,只得強作歡顏,哄他們道:「你妹妹被你爹派人接去
啦!」
    兩個小孩聽後,都收了淚容,笑顏逐開道:「原來爹爹沒有死,為什麼不回來?他
為什麼只接妹妹去,不接我們去?」
    張大娘道:「你爹爹還有七天,就要回來了。」
    小兄妹二人聽了,都歡喜非常。
    從此日日磨蹭張大娘,要她陪著到門口去等。
    張大娘鑒於前事,哪裡還敢領他們出去?
    還是苟蘭因達觀,知道像優曇那樣高手,她如果要來搶人,關在家中也是無用。
    遂叫張大娘小心即可,不必嚇得足不出戶,張大娘始敢偶爾帶小孩溜溜,卻也不敢
走遠。
    到了第六天.
    小兄妹讀完了書,仍照老例,跟著張大娘到門口去看。各自把小眼勾得巷巷道道清
清楚楚,就是不見老爹歸來。
    苟蘭因因聽神尼之言,想不至於虛假,為期已近,開始坐立不安,不自覺地也倚門
回去坐。
    兩個小孩看見母親也來了,更是相信父親快要回來。
    站在門前,看一陣又問一陣:「爹爹為何還不回來?」
    苟蘭因心中更是著急,算計只剩明日一天。再不回來,便無日期。
    又見兩個兒女,盼又情切,越加心酸。幾次叫他們回去,總是捨不得出口,好似有
什麼心理作用。預算到今日,丈夫定要回來似的。
    等了一會兒,日色西沉,炊煙四起,耕田農夫,各自肩了耕鋤,在斜陽下唱著山歌,
各自歸往家門去。
    張大娘的丈夫從城中歸來,把她喊走,頓時四周不見人蹤,靜悄悄地,除了這幾個
盼夫盼父的人兒外,只有老樹上的歸鴉啞啞輕啼。
    苟蘭因知道,今日又是無望,望著膝前一雙兒女,都是兩眼酸溜溜,要哭不哭的樣
子,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她說道:「你那狠心的爹爹,今日是不會回來的。我叫老王煮了兩塊臘肉,宰了兩
隻雞。想必已經做好,我們進去吃飯吧!」
    話還未了,耳邊忽聽一陣破空的聲音,兩個小兄妹忙道:「媽媽快看鴿子。」
    正說時,眼前一亮,站定一個男人。把苟蘭因嚇了一跳,忙把兩個小孩一拉,正待
帶往門內。
    那男子道:「蘭妹為何躲我?」
    聲音甚熟,齊承基心靈一閃,已然認出是父親回來,靈雲雖然年幼,腦中還有她父
親影子,兄妹二人雙雙撲上去。
    苟蘭因也認出果然是自己丈夫回來,不覺一陣心酸,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呆
在一旁。
    這時夜色已昏茫,還是請人用餐,忽見主人回來,喜從天降。
    這時飯已擺好,苟蘭因知道丈夫學道,便問吃葷吃素。
    齊漱溟道:「我已能日食一飯即飽,現在不餓,你們吃吧!吃完後,咱敘敘舊。」
    苟蘭因再三勸了一陣,齊瀨溟倒吃了幾口飯。
    母子三人始開動筷,丈夫、父親回來,心情特佳,大口吃得滿飽,始問及入山情況。
    齊漱溟道:「我此次尋師學道,全是你一句話惹起,我想人生百年,好似一夢,我
經多次思考後,始決定上山訪師學道,等到道成,再來度你,同求長生不老,省得再轉
輪迴。
    「因你有孕在身,恐惜別傷你心神,所以才假說訪友。我想峨嵋山川靈秀,必有真
人犧隱。我先是住在冰如兄弟洞中,每日遊遍全山,走的儘是人跡不到之處。
    「如是兩個多月光景,才遇見長眉祖師,答應收我為徒,並許我將來度你一同入道,
只是你我俱非童身,現在只能學下乘道法,將來得兵解,或另受奇遇,始能參上乘,我
在洞中苦練三年,本想請命下山,卻又難以開口。
    「昨日優縣大師帶了一個女孩來到洞中。說是我的骨肉,叫我父女見上一面,她又
向真人說情,允許我下山渡你,且說是已贈了一粒易骨仙丹,不知可曾服用?」
    苟蘭因聽了,越發心喜,便將前事說了一遍,又說丹藥未曾服用。
    齊瀨溟道:「那你索性入山再服用吧!」已表明有立即度她上山意思。
    苟蘭因雖對道法模糊,但總覺有興趣,便問及如何料理家事?尤其是一兒一女。
    齊瀨溟道:「身外之物,要它何用?可把它用來贈與張表兄夫婦,再分給家中男女
下人便是。靈雲有仙台,可帶他去。至於承基,還有生劫,就留下來拜深表兄為義父,
那張表兄明德也是一位歸林的廉吏,必能調教承基功成名就,夫人大可放心。」
    永基聽說父母學道,不要他去,便放聲大哭,就連苟蘭因和靈去也是依依不捨,再
三替他求情。
    齊漱溟道:「神仙也講清理,但我不能做主,也是枉然,他日有機會,再來度他。」
    苟蘭因無奈,把兒子喚在無人之征。勸勉道:「你只要好好讀書為人,將來一定有
所作為,娘是個凡人,你爹爹修成後,能來度我,難道我修成之後,就不能來度你嗎?
真是個傻孩子。」
    承基知道母親從來不失言,才放寬心,又悄悄告訴他妹妹:「倘使母親忘記度我,
你可千萬提醒一聲,別忘管我求情。」
    靈雲欣然答應。
    齊金蟬拍拍嘴角,莫可奈何道:「就這樣,齊瀨溟在家住了三天,然後找來張明德,
交代一番之後,領著妻子女兒高高興興溜回峨嵋修道,準備升天去了,那齊承基就是我
的前輩子被他們遺棄之後,還考了狀元,功名成就不凡,可是就是等不到老爹回來度人,
他還三次到峨嵋尋親,三次落空,實在讓人惱恨!」
    齊金蟬說到怨處,直瞪洞內,大有恨在心頭,不平則鳴之態。
    孫南問道:「你還那麼恨他們?」
    齊金蟬道:「才說呢!讓我前生齊承基死了也就算了,齊瀨溟偏偏又良心發現,跑
到我投胎轉世的太原孫家,把我抓來,說我是他兒子,我不信,他就用法術催我還魂,
迷迷糊糊中,也就看到前生。
    「那齊承基竟然笨到想成仙,連女人都不敢碰,一直保持純潔玉體到七十歲翹辮子
為止,結果還是一場空。
    「這本是一段恨事,忘光也就罷了,誰知齊承基三探峨嵋。碰上那東海三仙之一的
玄真子,看他可憐,給他一枝肉芝,吃了之後,真靈不滅。害我投胎轉世,每一做夢,
前生又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這麼恨,恨恨恨!」
    孫南道:「那你是故意違抗他們了?」
    齊金蟬邪邪一笑:「該是有點故意,就算是因果報應吧!我前輩子等他們來度,連
個鬼影也沒有,這輩子就是不想讓他們度!」
    兩眼瞄了靈洞幾下,又道:「其實我是覺得他們簡直走火入魔,為了修道成仙,長
相廝守,竟然把親生兒子丟在一邊不管!我就不相信他們上了天堂,內心會過得安穩。」
    孫南道:「他們也要應你一起上天啊!」
    齊金蟬擺擺手:「算了吧!我寧可在塵世過得快活些,也不跟他們回去。呵呵,說
不定我又娶妻生子我還要度他們呢!」
    想及自己輪迴將永遠度不完,自不必跟他們上天去受苦,不禁感到洋洋得意。
    孫南雖知齊金蟬不大愛聽法,沒想到最大原因竟然是和家人在上輩子結了准嫌隙。
    如此一來,想解開心結,恐怕沒那個容易。
    倒是自己也是被師父度上山,是否前輩子也有過節兒呢?
    尤其這輪迴之說,難道修行當真就為了升天?
    他不禁起了迷惘,自己行俠仗義,也是準備積陰德,和那發之於心,全然無我的舉
止比起來,未免也存了私心。
    想到後來,意然也覺齊金蟬所言,不無道理。
    他說道:「你姐呢?她看來甚年輕,難道也已七八十歲?」
    齊金蟬自是看出他對姐姐有好感,暗自竊笑,說道:「放心,我姐名副其實小姑娘
一個,說來好笑,她本是修行好好,誰知我爹算出天命,說她還有塵劫,於是不知怎麼。
讓她被敵人幹掉,兵解去了,終又投股到洛田林家,我娘再把她度來,這次準可得道升
天啦!
    「倒是我還是最慘一個,前輩子本來是老大,現在變成老小,霞兒卻變成我老大姐,
這個名分不知該怎麼排,頭痛啊!
    「至於我娘和老爹,倒是百歲之人,只是他們得了靈藥,道行又夠,過練年輕,看
起來才四五十歲,說不定將來練成小姑娘,豈不壞了萬物倫常,讓那些年輕小伙子神魂
顛倒呢!」
    看看裡頭燈光穩定,齊金蟬突然爬起來,不跪了。
    孫南大驚:「你……你不怕你娘發現?」
    「怕!」齊金蟬活動一下雙腳:「可是,總不能因為怕,而跪一輩子吧?你替我把
風去!」
    孫南沒想到他如此頑皮。
    但聞要自己把風,連忙拒絕:「不成,要是被發現我准完蛋!」
    齊金蟬笑道:「不會的!我娘有個好處。不對別人亂發脾氣,而且喜歡把任何罪過
歸在我頭上,去啊!包準你沒事。」
    竟然肆無忌憚推著孫南,也不怕弄出聲響而穿幫。
    孫南簡直嚇壞,急道:「你快跪好,換別的,這個我真的幫不上忙!」怕說話過大。
聲音壓得甚低。
    齊金蟬無奈道:「你能解開我穴道?」
    孫南道:「我不敢,也解不開。」
    「還虧你行俠仗義,膽子這麼小?」齊金蟬瞄他一眼,忽聞山洞燈火閃動,他急忙
跳回原位跪下。
    齊靈雲端著飯菜出來,冷道:「娘交代,閉上你的嘴,一點懺海心意都沒有!」
    將飯菜置干石桌,轉向孫南道:「孫師弟請用餐,晚上就住這兒。別理金蟬,他把
戲可多呢!我娘請你吃完晚餐後,去找她。」
    含臉一笑,往回走去。
    孫南道聲謝謝,替齊金蟬送來飯菜,兩人面對面吃看晚餐。
    孫南道:「待會兒去見你娘,我替你求情。」
    齊金蟬道:「沒有用,近求越糟,她一定想是我派你去求情的,所以我拜託你千萬
別求半個字。」
    孫南道:「可是,你當真甘心留在這裡?」
    「當或不甘心,我早想一計……」齊金蟬忽而賊眼亂瞄,但覺沒人,始把孫南耳朵
招來,低聲說道:「你到山下,替我打造一口鐵盒子,和我方纔那塊模一樣,你看過了
吧?」
    孫南已知他將使出李代桃僵之計,心頭怦動不已:「我不敢……」
    「膽小鬼!又沒叫你拿到這裡。」齊金蟬道:「你弄來之後,丟在附近山區,我叫
娘去找便行。如果你不去,我便向天下人宣佈,白俠孫南是個包尿片的男人!」
    孫南不覺臉紅,自己由乎太畏事,若被傳出去,實在有失男人尊嚴,遂橫下心道:
「就比一次,下不為例!」
    齊金蟬這才露出英雄相惜笑容:「對嘛!我都敢砍見了我娘心愛的樹,你弄口箱子
有何困難?來!我敬你,合作順利!」
    沒酒,只好以飯相敬,把碗敲去,然後大口扒吞。
    孫南被弄得啼笑皆非。
    不想失禮,且又帶窘地把飯扒完。
    整理一下衣衫,始敢前去見妙一夫人。
    齊金蟬則暗中運功,想衝破穴道,然而同是自家功夫,一旦被制住了,似乎不容易
解開。
    試了幾次無功,只好放棄。
    暗下決心,得練些其他功夫,免得一輩子受人控制,根本翻不了身。
    至於增強功力方面,他倒想起後山醉仙崖藏有萬年芝馬,如果逮它服了,想必可增
強一甲子功力,到時就不會差父母太多了吧!
    他閒來無事,但見碗已空,又叫餓,逼得齊靈雲端飯過來,他一吞又完,完了就叫,
一連三趟,氣得齊靈雲拿飯鍋丟在他面前,斥著說道:「要當飯桶,下次自己煮去。」
    說完悻悻走人,齊金蟬表示若非罰跪,就不必勞動大駕。
    心想暗自把罪過分擔給姐姐些也好。
    但看飯鍋已空,這才覺得吞了七八碗,肚子開始發脹。
    隨又藉著小解之名,溜到林區走動,反正姐姐已氣昏,母親又和孫南談事,他落得
輕鬆自在。
    足足過了半個更次,孫南為做暗號,輕咳一蘆,齊金蟬始又跳回下跪,孫南笑眼責
他膽子實在不小。
    齊金蟬只想知道他和母親談些什麼。
    孫南說及追雲叟交代邀夫人出面參加正月初一破那慈雲寺,夫人已經答應。
    齊金蟬不禁兩眼發亮,如此盛會,他豈可錯過。
    算算日期,不到二十天,遂要孫南連夜下山,去替他訂製鐵箱。
    孫麗猶豫,因為我不到借口,齊金蟬替他想個「東西掉落山下小鎮」,果始瞞過妙
一夫人,連夜下山去了。
    齊金蟬雖能偷懶,但連跪兩天兩夜,仍讓他夠受。雖然孫南第二天傍晚已趕回,齊
金蟬為拉開關係,直到第三天清晨才認錯。直叫他娘出來,說道:「我認錯,我說我說
便是了!」
    裝出一副孤苦伶計模樣,倒讓苟蘭因頓為心疼,但為了教訓兒子的野性,她不得不
裝酸。
    說道:「最好別要花樣,東西在哪兒?」
    夫人最怕的還是兒子得了什麼邪度異寶而心性大變,到那時候,想挽救都得棘手萬
分呢!
    齊金蟬滿臉委屈:「在西楓林的一顆大石子縫裡。它真的只是一口鐵塊而已。
    妙一夫人轉向齊靈云:「去取來吧!」
    齊靈雲立即前去搜尋,果真找到一口外形差不多,但卻更形沉重的鐵塊,她滿心疑
惑地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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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39:06 |只看該作者
第08章 萬年美人蟒
    齊金蟬見及,暗道孫南記性不錯。大小訂製甚佳,唯有顏色稍深,大概是鐵質差異,
但用來頂替,倒是唬得過去。
    孫南則裝做不識得而好奇模樣,以免起人疑心。
    妙一夫人冷道:「就是這口盒子麼?」
    齊靈雲道:「好像不大一樣,它重多了。而且觸手粗沉……」
    齊金蟬最怕她發覺,斥道:「用以就是這口鐵箱,你想讓我跪一輩子不成?」
    齊靈雲一時掙扎,事隔兩天,她已不再那麼記恨,甚至開始同情弟弟,自己如若權
力否認,豈不坑他更慘?何況,她也不敢確定這是假貨。
    妙一夫人抓過鐵塊,轉著瞧道:「就是它麼?是鐵盒還是鐵塊?你說它會發電……」
    齊金蟬急道:「當然是鐵塊。」
    妙一夫人道:「我沒問你,靈雲你說!」
    齊靈雲道:「該是鐵塊,我被它電著過,開關似乎在凹孔中……」
    妙一夫人翻視幾眼,伸手把向凹視並無反應,瞄向齊金蟬你拿假的給我?」
    齊金蟬哭喪著臉道:「孩兒就這麼一口,上次劈雷是巧合。娘要不信,就讓孩兒跪
死好了。」
    妙一夫人混眼直視兒子,似要看出他說話真假。齊金蟬乾脆低下頭,不想起來了。
    妙一夫人語氣始轉溫和:「這次饒你,下次再把古松弄倒,非得把你關入蓮花洞不
可!」
    她把鐵塊置於石桌上:「你且給我面壁思過七天,想想近日說些什麼卻德活,做些
什麼壞事?乃早醒悟吧!難道你還想再遭劫難嗎?唉!」
    眼露感傷神情。
    齊金蟬暗道:「我最大劫難就是當你們兒子。」不敢說出,裝出一副受教模樣。
    妙一夫人歎息幾聲道:「縱使娘欠你上輩子,可是你也不能失去慧根,以報復手段
對待娘啊!」
    齊金蟬道:「孩兒不敢,孩兒只是不想出家當道士……」
    「三千凡塵有何好眷戀?」妙一夫人歎道:「多想想,你靈台末開,多想想!」
    不願再提此事,轉向女兒,說道:「看好他,面壁七天七夜,若不從,罰他抄寫輪
回經。娘還得出門,去向朋友借點東西。幾日便回,我走後,你將孫師弟安置在蟬兒室
中。
    孫師弟入門不久,功行尚淺,你可以將你爹所創的元元經劍術篇,講與他聽,也不
枉他到我們這兒來一趟,如今各派均與峨嵋為仇,倘有形蹤可疑之人到此,可發動顛倒
八陣圖固守山洞,千萬別逞能,知道嗎?」
    齊靈雲自是一一謹記於心。
    妙一夫人再次瞧了愛兒一眼,感傷一歎,解去他受制穴道,始掠身離去。
    她一走,齊金蟬頓時噓氣,爬身而起,大有解脫之態,呵呵笑起:「解脫啦!還好,
只有七天七夜,比起蓮花洞,實在好多了。」
    齊靈雲冷道:「別忘了娘還要你面壁七天七夜,快去吧!」
    「休息一下去行不行?」齊金蟬黠笑道:「別忘了,娘還交代你要教孫師兄武功,
你倆好好研究研究吧!」
    說完大步行往林區,準備把那天雷轟抬回藏妥。
    齊靈雲但聞弟弟所言,不禁窘熱嫩臉,想及母親說過自己尚有一劫,莫要(情
劫)……她不肯想,極力吸氣,平靜心情,照著母親指示,先把元元經劍術篇交手孫南
閱讀,自己則溜至洞中,逕自打點金蟬房間,準備換人使用。
    孫南何嘗不是怦熱心動,然而他自許俠客,只把齊金蟬話中暗示,大而化之,打開
劍譜,想細細讀來,不知怎麼,總幻著靈雲倩影,迫得他大聲朗讀口訣,始能入定。
    齊金蟬藏妥天雷轟之後,已大步走回。
    忽見孫南如此認真,大概猜出名黨,遂起捉弄之心:「怎麼,怕我姐聽不到啊?你
乾脆喚她出來教你不就得了?這元元劍術可難得很,沒人教,鐵定學不會。你不敢喊是
不是?我幫你,有姐在身邊,保證你溫暖、聰明多多!」
    他正待張口想喊去,齊靈雲冷著臉出現洞口,歎道:「去面壁,聽到沒?」
    齊金蟬瞄眼一笑:「幹嘛?什麼時候學起娘的面孔啦!開個玩笑都不成?」
    「誰跟你開玩笑!你什麼時候乖乖巧巧地聽過我的話?」齊靈雲繃著掩飾困窘臉容:
「我知道你前世裡,原是我哥哥,今生做了我弟弟,所以不服我管。從今天起,我不管
你,讓你囂張跋扈個夠,讓你無所不為如何?」
    說完,甩頭進入山洞,不再理人。
    齊金蟬怔愣當場,看來姐姐似乎真的生氣了,孫南頗為焦急,勸著齊金蟬向姐姐道
歉。
    齊金蟬道:「要道歉麼?我面壁思過便是啦!」
    說完,他掠向懸崖旁,一處凹洞,盤坐面壁,不敢再吭聲。
    孫南沒想到齊金蟬這次倒是聽話得很,一時愣在那裡,想好一大堆規勸言語都無用
武之地,暗自想笑,自己竟然如此失態,趕忙拿起劍譜,再次背誦,卻再也不敢出聲,
以免引起誤會。
    齊金蟬也定下心來。
    畢竟自己武功未至最佳境界。
    尤其他得想辦法抗沖齊家武學,以免日後處處受制。
    遂開始痛下功夫,研究苦行頭陀之太乙神掌,希望將來有所效用。
    當然,如果能學得苦行頭陀獨門內功心法,或而更能登峰造極吧!
    他把目標計向苦行頭陀的笨徒弟笑和尚。
    他心想著:對付這傢伙,要比對付他師父親得容易多多。
    心事—通,不禁心神大好,就連坐在冷巖上,都傳來飄飄欲仙感覺。
    齊金蟬面壁思過之際,亦趁機修悟某些武學,一天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及至次日夜晚,他忽而聞及北山峰老是傳來談談似如孤女欲哭泣聲。
    孫南已有所覺,轉問過來:「師弟你聽,那是女人哭聲,還是猿夜泣?」
    聲音況悲,他根本無法仔細分得清清楚楚。
    齊金蟬心念一閃:「糟了!莫非是那傢伙要出來作怪不成?」
    孫南道:「什麼傢伙?」
    「難纏的傢伙!」齊金蟬有所決定,腦袋探出小洞說道:「你過來替我面壁,我去
收拾他!」
    他招著手。
    孫南道:「行嗎?要是被你姐姐發現……」
    齊金蟬道:「你不說,她怎知道?快過來,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當下不顧孫南是否答應,掠身出洞,落於孫南面前,推抓一把。
    孫南心緒一種作亂,直覺不該讓內洞齊靈雲發現,遂低聲道:「快去快回,別再惹
麻煩!」
    齊金蟬直道不會不會。孫南始掠向山洞,代替面壁。
    齊金蟬暗露滿意笑睿,探瞧出洞—眼,姐姐似乎一無所覺,他始游向山林,抓取天
雷轟,準備前去收拾那所謂的難纏傢伙。
    半個更次未過,突聞北峰雷聲大作,電光閃閃,威勢轟得地動山搖,軟弱石塊已往
簌簌落滾而下,那似乎激烈無比戰況轟得孫南驚心動迫,敢情這不要命小子又去惹是生
非。
    心念未定,齊靈雲已驚惶追出洞口,急叫:「弟,發生何事?」
    她哪知道,弟弟早就開溜,一連問了三聲,迫得孫南面紅耳赤,想回答又怕洩底,
不回答又怕齊金蟬出狀況,一時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齊靈雲越聽越緊張,往北瞧去,電光更閃,且聞哭聲沉嚎,心神更詫:「莫非妖物
已現?弟!」
    想及弟弟可能開溜,趕忙轉向山洞喝吼:「齊金蟬你給我出來?你到底還在不在?
孫南呢?」
    孫南嚇得頭皮抽硬,急叫一聲:「我在!」
    他本是回答自己仍在,齊靈雲卻誤會弟弟回話,稍稍噓氣,又問:「孫師兄呢?」
    孫南窮於回答,又不得不回話,逼出一句:「他到北峰……」
    話未說完,齊靈雲臉色頓變:「他怎可去惹那妖物?」
    但覺危急,登時掠身追衝過去。
    孫南暗自噓氣,然而一口氣噓完,緊張又起,要是齊靈雲趕去,發現齊金蟬在那,
自己豈非自打嘴巴?若真如此,將來如何面對靈雲?
    他不禁暗歎,齊金蟬果然是惹事精,沾上他,麻煩似乎永遠不斷。
    他正待冷靜思考,待會兒如何向靈雲解釋之時,雷電聲忽而中斷,四周沉靜,有若
重鉛,壓得胸口鬱悶不安,那感覺,好像妖魂裹在四周,隨時都會抽走自己靈魂般。
    他深抽一口氣,直覺邪氣入侵略戰爭,開始運起真氣,並念出伏魔咒以驅邪。才念
幾句,忽聞山林傳來破空聲,他急急探腦瞧去。
    怎見齊金蟬已是滿身泥灰,滿頭豎發,一臉苦癟模樣地溜回來。
    孫南見及,趕忙招手:「快!你姐姐就快發現!」
    急著要和齊金蟬互換位置。
    齊金蟬瞄他一眼,苦歎笑起:「急什麼?她還在醉仙崖逛她的醉八步呢!」
    孫南乾笑地直招手,不敢多言,眼前的齊金蟬不也晃著軟力的醉八步?
    想來他似乎經過一番苦戰,使落得如此地步。
    齊金蟬勉強掠回山洞,和孫南換了位置。
    孫南使噓喘大氣道:「到底是什麼妖物?你得先告訴我,因為你姐姐以為去的是我,
不是你。」
    齊金蟬道:「你難道一定要承認去過麼?那請你先把衣衫弄爛、弄贓,再把頭髮電
直,她可能會相信。」
    孫南當然不願意,道:「我該怎麼向你姐姐解釋?」
    齊金蟬東:「真是『情人見面,分外亂心』,告訴她,你是聽到聲音才趕去,後來
覺得不妥又折返,不就什麼都沒了?」
    「呃……說的也是!」孫南頓悟,不禁開朗笑起。
    齊金蟬則壓著那被電直頭髮,苦笑不已:「倒是我,被天雷轟電得全身發麻,毛髮
生直,卻不知如何掩飾才好?」
    孫南瞧他那像刷子般頭髮,不禁竊笑起來:「你又用那天雷轟?怎麼?沒把妖怪轟
死?」
    齊金蟬擺擺手,坐於洞口:「別說了!我以為天雷轟所向無敵,才敢去收拾那妖怪,
豈知它威力倒是夠猛,就是準頭抓不好,每次劈去,都差那麼幾寸,傷不了它的筋骨,
反倒是把自己電得亂七八糟,我看情勢不妙,只好開溜,待哪天把天雷轟那兩道閃光練
准了,再去轟它便是。」
    孫南道:「到底是什麼妖?它不會逃走麼?」
    齊金蟬道:「暫時是不會,不過,再過些時日就不曉得了。」
    孫南道:「能不能……說給我聽?」
    齊金蟬想想,點頭道:「好吧!不過,我說了之後。你一定要幫我除去它!」
    孫南道:「它要是危害人間的妖物,我自是幫到底。」
    「有你這句話,我放心多了!」齊金蟬笑得眼瞇瞇。
    孫南但覺已落入圈套,可是就是想不出毛病出在那裡,只好找個好理由——妖物本
就該除,何必在乎小師弟耍花招呢?
    遂道:「你說便是。」
    齊金蟬這才說道:「它是一條萬年美人蟒!可毒得很!」
    「美人蟒?」孫南想笑:「敢位用美人魚一樣,有著一張漂亮的臉孔?」
    齊金蟬道:「算啦,什麼漂亮的臉孔?充其量也只是長了長髮的蛇精!不過,比起
其他蛇類,它倒有資格以美蛇自居。」
    孫南道:「你怎會惹上它?」
    「說來話長!」齊金蟬想及往昔糗事,不禁笑聲連連:「該是去年秋天之事了。當
時我聽說後山醉仙峰很好玩,姐又不帶我去,我只好逮著機會就溜去了,那時正在秋末
冬初之際。深山紅葉連天。景色美極了。
    「我則對那一大片紅柿子最感興越。東採一顆,西采一粒,射過來,打上去,說是
練輕功,飛丸、其實也是鬧著玩。追追射射中,一個不小心,采斷樹枝。滾落地面,哪
知地面是一斜坡。一滾就是三百丈,掉入山谷。本是一身疼痛,豈知背後突然傳出尖叫
聲,啊地一聲,像壓到小猴子的慘叫聲。
    「我驚覺地住後瞧,竟然發現一匹白色小馬,大約一尺多長,滾在地上,它身前還
站著一尊七八寸小人,慘叫大概發自那匹馬。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母親曾說過的藝人芝馬,不就是這玩意兒,當下大喜,伸
手就摸,豈知這對小鬼靈精,逃得比什麼都快,害我追得慘兮兮!」
    孫南皺眉道:「你是說那天生靈異,吃盡萬年靈芝,日後可幻化成人形的靈物?常
人吃了它,足可脫胎換骨的稀世珍獸?」
    齊金蟬道:「不是它,我哪還神經兮兮亂追一通?」
    孫南窈笑不已,要是被他遇上。他照樣會追得沒頭沒臉。他問:「後來呢?追著沒
有?」
    「追著了,哪還有後半段文可唱?」齊金蟬道:「這兩個小傢伙天生都有那麼一身
東鑽西躲本領,我明明就快逮著它,它偏偏往山崖那邊跳去,一個閃身,溜進一個小洞,
便不見了。那洞太小,我鑽不進去,越想越急,只好抓起寶劍削那山石,打算把洞弄大
些。再過去捉它……」
    「我當時帶的那口劍,原是母親當年入道時的一口防身利器,別說是石頭,就是鋼
鐵,照樣能一刀兩斷,誰想砍了半天竟自不能砍動分毫,後來才發現石頭上面,有幾個
像蚯蚓般的字,我想砍不動的原意,必定在此。一時興起,便拿金丸,照著那山石打去,
這一打,差點惹下殺身之禍。
    「金丸才打三粒,那塊石頭便掉了下來,接著一陣黃風過處,腥氣撲鼻,從山石縫
中,露出一個像載了醜女人面具的腦袋,披散著一頭黃髮,只是看不見它的身子。
    「我當的覺得很奇怪,可是我心中並不怎麼害怕,它的身子好似夾在山石縫中,不
留轉動,它不住地朝我點頭,意思大約是叫我把山石再炸碎一塊,它便可脫身出來。
    「我正待照它的懇求去做時,它見我在那尋思,沒有表示,好似等得有些不耐煩,
臉上漸漸現出怒容,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發出一種暗藍冷光,又朝我呱呱叫了兩聲,
又尖又厲,非常怕人。同時一陣腥臭之氣湧來,令人欲嘔!」
    孫南急道:「到那時,你還沒瞧出它是妖物?」
    齊金蟬道:「誰說的?我一眼看去,這傢伙臉上掛的根本不是面具,分明是妖怪一
只,哪敢怠慢,登時一丈轟去,打得妖物鼻頭髮腫,血流如柱,它似乎被我打得發狂,
一聲怪嘯,猛往前躥衝過來。足足吐了七八尺,我才看見它原是蛇妖,半截身子是扁的,
不像普通蛇那麼圓,週身俱是藍鱗,太陽光下,晶光耀目。
    「我自是不肯放手,一招又砍向蛇頭七寸,豈知這蛇練了什麼辮子功似的,猛甩又
甩,黃發纏住我右手,害得我無法脫身,只好衝向它背部,雙手猛扣猛打。
    「那蛇已經瘋狂,不斷扭甩,可惜我力道不夠,制不住它,硬被它像綁在鞭尾上的
蛤蟆般東甩西撞,痛得我頭昏腦漲,直覺好像天崩地裂般轟轟亂響,再甩幾次,竟也昏
死過去,不省人事。」
    齊金蟬哧哧乾笑幾聲,繼續道:「糗吧!那惡仗差點把我幹掉!等我清醒過來時,
已回到此地,我娘正把我抱在懷中不停叫喚,看我醒了,才含著淚把我置於床中,我很
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婦只叫我靜養,不許說話。我一躺下,覺得渾身酸疼,足足躺了五天才痊癒。後
來我又問姐姐,才得知那蛇身人首的妖怪叫美人蟒。其毒無此,我要不是早先一拳打得
它流鼻血,它早噴出毒煙毒死我,也算是不幸中的的大幸啦!」
    孫南道:「它為何困在石洞不走?到現在仍在那裡?」
    齊金蟬道:「它是想走,可惜壞事做多了,被一位仙人以硬石及兩道仙符給鎮住,
當時我為找芝馬,無意中轟下那道仙符,幾乎把妖蛇放出來,惹了大禍。
    幸好當時擒蛇之人早有料到此著,又用怪法把它下半身禁錮,所以只能躥山半身子,
它若想脫困,還得解去那道禁制不可!」
    孫南有所悟,又問:「芝馬呢?它們幹嘛往妖蛇躲?」
    齊金蟬道:「靈物棲身處,必定找有猛獸毒蟲護身,以免被人侵害,芝馬當時被我
追得急,只好往妖蛇同中鑽去,可惜聽我娘說,這芝馬本是一雌一雄,雄的年代較久,
快幻化成人形,雌的仍為馬形。
    「那日雄馬騎在雌馬背上出來遊玩,被追得慌張鑽入蛇洞,那蛇妖早對它倆垂涎已
久,只是苦無機會,如今靈物送上門。豈肯放過?
    「可憐那雌肉芝一時逃閃不及,被蛇一口吞了下去,總算雄的跑的快。未遭毒手。
那妖蛇吃得靈物,越發厲害。
    「原來兩道攀錮又被我破了一道,漸漸禁它不住,還好,當時我騎在它背部,驚慌
中,咬正它背上一個凸瘤,聽說那是它要害,迫得它元氣大傷,再加上我娘幾掌打得它
退縮洞中,不敢出來,足足過了一年有餘,才又聞得妖蛇蠢動,我看它在靈要調養之下,
恐怕元氣已復,大約不久便要出來危害人間了。」
    齊金蟬摸著豎直頭髮,苦笑道:「剛才我去劈它,又劈不准,頂多只能下它一陣,
看它一張臉變得紅潤多多,就知道更難對付,得想個法子才行。」
    孫南道:「那妖蛇既然厲害,難道你爹、你娘那樣神通廣大,不會去收拾它,為世
人除害嗎?」
    齊金蟬笑道:「我老娘是要除它,不過,她老是說,禍是我惹出來的,得讓我自己
去解決,她還說時辰未到,若是到了,自然有一個混蛋會來相助,可是我左等右等,都
快等上一年,把這事給等忘了,那混蛋卻也見不得鬼影一面,實在頭痛!」
    孫南道:「照這樣說來,那混蛋能力一定很大的了?」
    齊金蟬道:「這倒不一定,據我娘說,此人本事倒是不大,只不過生辰八字形午年
五月,端午日,午時生,以這廝至陽之氣克那妖蛇至陰之體,才能順順利利迫它冰消瓦
解,連妖氣都打得散碎,讓它無法投胎轉世,永絕後患。」
    孫南聽了,悚然說道:「端午、午時生?不就是我了麼?難道師父叫我來此,除了
請師伯母下山之外,還負有這項任務?」
    齊金蟬兩眼發直:「真的是你?你就是那混……呃好蛋?」
    孫南乾窘一笑:「我正是個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時生。」
    齊金蟬嗤嗤邪笑起來:「原來等的人就是你,繞了一大圈子,等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真的老天有眼,妖怪該亡了!」
    孫南道:「我行嗎?聽你說,妖蛇厲害得緊,我這兩下子……」
    齊金蟬道:「一定行,有我在,什麼都行!看來時辰到了,你再替我面壁兩日,我
到黃山餐霞大師那裡借兩樣寶物,回來立刻去收拾那妖蛇!」
    孫南焦心道:「不成,你去太久,你姐一定會發現我冒充!」
    齊金蟬瞄眼道:「發現又如何?沒看到當前除妖第一?大不了再閉個十天半月就是!
你愛來就來,不來也由不得你,我可沒時間耗下去,再見!」
    說完,倒掠山峰,直往黃山方向射去,眨眼不見。
    孫南急急喚叫幾聲,哪能留住人?焦得他心緒大亂,冒充怕穿幫,不冒充又如何應
付齊靈雲?
    正掙扎中,不自覺地往山洞行去之際,齊靈雲聲音已傳來。
    「是妖蛇作怪,弟,看到孫師弟沒有?」齊靈雲人影一閃,落於平台,忽見慌張白
衣人,征愕道:「孫師弟你在此?」
    孫南一張臉窘得發紅:「師姐找我……」
    齊靈雲急問:「剛才是你在醉仙崖惹那毒蟒?」
    孫南道:「我沒有……」
    「那會是……」齊靈雲登時氣沖沖,喝向面壁山洞:「金蟬你敢擅自行動?還不給
我出來!」喊了幾聲,根本無人答話。
    孫南心知掩飾不了,遂道:「他走了……」
    「他?」齊靈雲她極力壓抑怒氣:「他去哪兒?」
    孫南道:「去餐霞大師那裡借寶物,準備收拾妖蛇!」
    齊靈雲嗔罵幾句:「他哪去借!準是去耍詭計,可惡!」
    想及金蟬對餐霞大師之類道姑,都沒什麼好印象,此去必定耍詐,要是得罪大師,
自是不妥。
    當下交代孫南看守山洞,沒事不要任意走動,立即追往黃上,想阻止弟弟魯莽行徑。
    孫南但見兩姐弟一來一往,又走得精光,腦袋一時抽白,被此突發事情搞得暈頭轉
向。
    愣了一陣,山風冷冷掃來,始較清醒,不禁自嘲一笑,本是客人,現在卻很易客為
主,照顧山洞,責任不可謂不重。一時間也不敢多想,開始尋機四周,以防有變。
    匆匆兩夜兩天已過,及至第三日二更天,齊全蟬果真扛著一大袋寶物回來。
    才踏上鎖雲洞平台,孫南即已迎來,慌張問道:「你沒被你姐姐逮著?」
    看他的氣色,恐怕沒吧!
    齊金蟬呵呵笑道:「我姐?她去追我?」
    孫南點頭:「你剛走,她後腳即追。」
    「那一定是追錯路啦!」齊金蟬將寶物置於石桌上,得意說道:「咱們明天午時就
去收拾妖蛇!這兩天你是否聽到它狂妄叫聲?」
    孫南道:「尤其三更,妖蛇叫得更厲害,好像要脫困似的!」
    齊金蟬更是來勁:「這就對啦!午時、午時一定可以收拾它!走,咱們現在就去埋
伏!」
    傾耳聽去,果真聞及妖蛇長鳴聲,它似乎元氣十足。
    孫南不禁猶豫了:「我行嗎?何不等師姐回來再說?」
    雖然齊金蟬母親說除妖應在自己身上,可是萬一再出差錯,自己不害了他,這責任
實在過於重大,他得多顧忌些才是。
    齊金蟬瞄他一眼:「你怕事?膽小?怕鬥不過妖蛇?」
    「我不是……」孫南窘急道:「我只是想—…想登師姐回來,彼此有個照應……」
    「想什麼?她一回來,我還有戲唱?」齊金蟬冷道:「虧你還是個劍快,做事一點
都不爽快!要是我姐在半途悟道升天,你要等她一輩子是不是?記住,我們是男人耶!
婆婆媽媽,還散辦什麼事?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一個照樣能收拾那妖物!」
    說著,抓著百寶囊就要走人。.
    孫南焦切攔過去道:「別急,我去就是!」
    他知道金蟬說了便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樣。自己也是好勝之人,被他說得膽小,
越發不好意思,況且此時放他一人前去,再怎麼說也掛不住師兄這張臉,只好隨他前去,
到時見機行事,若真的不行,再作打算便是。
    他說道:「師弟別生氣,我並不是不願同你前去,原想等你姐姐回來同去。實力更
充足些,如此勝算較大,她劍術高深,有她同行,自可萬無一失,既還你堅持要去,我
們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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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39:40 |只看該作者
齊金鰥聞言邪邪笑起:「我說嘛,你怎是膽小鬼,只不過是關心我姐罷了!說老實
話,你覺得我姐怎樣?如果有機會,我非常備贊同她嫁人,沒事當什麼道姑。實在有違
天意!」
    孫南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
    齊金蟬逼得帶勁:「你說啊!如果有意思,放手去追便是!像我姐那麼漂亮的女人,
誰不動心吶!」
    孫南窘困非常,正待出言之際,忽然一道聲音喝來:「你這小東西,又要編排我些
什麼?」
    齊金蟬但聞姐姐聲音,暗道不好,急忙想掠往面壁山洞,豈知齊靈雲一個閃身好在
他前頭。
    齊金蟬只能裝笑:「姐,你早,今天好像第七天,我可以出關了吧?」
    齊靈雲瞪著清靈眼眸:「是嗎?」
    齊金蟬乾笑:「閉關就算一天,今天再扣一天,娘又沒說一定要過三更,現在出關
也是可以的啦!」
    「還想賴!」齊靈雲斥道:「別以為你溜到黃山盜寶,神不知鬼不覺!這筆帳怎麼
算?」
    「呃……」
    齊靈雲見及弟弟一副小孩做賊被逮著之窘困模樣,不禁暗笑於心,表情卻冷漠:
「你好大膽子,連餐霞大師鎮山之寶都敢盜取?你一人犯罪也罷,還害得朱梅師妹被大
師罰罪,你於心何忍?」
    齊金蟬皺起眉頭:「這麼快就穿幫了,昨天餐霞大師還沒回家,怎一轉眼就發現?
是不是你告的密?」
    齊靈雲斥道:「我吃飽沒事幹!餐霞大師靈得很,你敢在她面前做壞事,簡直自討
苦吃!」
    齊金蟬伸伸舌頭道:「大師怎麼罰處朱梅姐?」
    齊靈雲道:「將她逐出師門,看你幹的好事!」
    齊金蟬臉色一變:「這麼嚴重,我只不過請她幫個忙,大師怎會這麼不通人情?」
    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遂道:「幫個忙,替我求情如何?梅姐她偷寶給我,也是一
番義氣,沒想到大師神經過敏,害她被逐師門,你看在兄弟面上,向大師求個人情,想
個法子救救她如何?」
    齊靈雲見他臉面泛紅,態度焦急,該是真的擔心朱梅,不禁暗暗好笑,便益發哄他,
冷道:「你平日那樣厲害,今天居然也有求我的時候?又不是我做的事,我不管,大師
那樣喜歡你,你不會自己去求嗎?」
    「我去求她?說不定又多出一位乾娘。」齊金蟬苦聲道:「好姐姐,你不要為難找
了。只要你替我解決此事,將來我一切都聽你的,拜託拜託,我向你磕頭!」
    他當真下跪,準備膜拜行大禮。
    齊靈雲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難得看到弟弟有這麼遜的一天。前幾天所受之氣,終
也出盡。
    齊金蟬才磕一響頭,已覺有異,道:「姐姐耍詐?朱梅根本沒事?」
    「再說,我真的不幫你!」齊靈雲喝來,逼得齊金蟬疑神疑鬼,心想不管如何,此
時不宜和姐斗聆,只好再次放軟語氣道:「姐那麼疼我,一定不會騙我,這事還請多多
幫忙,得罪之處請見諒,我給你磕頭就是。」
    於是又認真磕起響頭。
    齊靈雲但覺扳回顏面,心頭自是疼愛弟弟,也就適可而止道:「好啦!算你走狗運,
連餐霞大師都對你溺愛萬分,發現有人哄朱梅盜寶之事,竟然不責怪,還說什麼天意如
此,不但不罰朱梅。反叫她跟來,幫助你斬妖除魔,這還罷了,她還勸我不要和你這小
孩—般見識,否則我早抽得你皮緊,你聽了這答案,該喜歡吧?」
    齊金蟬登時笑顏還開,不必再磕頭,立即起身,一臉感恩樣,直道:「大師果然是
得道高人,一算就准,實不可多得。」
    竟也以為替天行道,威風起來。
    齊靈雲何嘗不是聽了餐霞大師所言,才頓悟心靈。
    原來她還聽父母說自己尚要墜塵劫,心中好生不痛快,偏偏孫南來時,又見母親對
他特別垂青,語言之中很覺可疑,便疑心到昔日墜劫之言怕要應驗。
    於是處處留神,竭力避免和孫南說話,但知弟弟就口不擇言,老是提及此事,迫得
她嗔怒相對,此事一直梗掛於心,不知如何解決。
    好不容易碰上餐霞大師,她一眼看穿齊靈雲心思,便道:「好孩子,你的心急,我
也知道真可憐。和我當初入道情形,簡直一樣。」
    齊靈雲知道不能隱瞞,便跪請設法解決。
    餐霞大師道:「九華山藏有肉芝,可補你功行,只要你能一塵不染,外魔來之,視
如平常,便可不致墜劫,你怕他何來。」
    齊靈雲問肉芝怎樣才能到手?
    餐霞大師道:「這要視你有無仙緣,近日便是妖蛇伏誅之日,肉藝到手,且看你們
幾人造化,現在多談無用。最可笑的,你一意避塵緣,而我那朱梅小妮子,偏偏要往情
網內鑽,昨天乘我不注意,將我兩件鎮洞之寶,偷偷借與金蟬,你說有多癡頑呢!她都
不怕,你還怕什麼?」
    齊靈雲聽了,忙替金蟬陪罪,朱梅講情,心頭亦暗喜,受了指點,開竅許多。
    餐霞大師道:「這倒沒有什麼,斬妖伏魔,乃是天意。怪不得兩個小孩,不過金蟬
不知用法,趕明兒,我還叫朱梅前來助你們除妖。」
    齊靈雲這才放心,拜別大師後,匆匆又趕回九華山。心想雖然弟弟未照懲罰面壁,
但妖物已現,又有餐霞大師允許,將來自能向母親解說,也樂於看弟弟脫此困境。
    現在該是如何計劃收拾妖蛇為是。
    齊金蟬早已迫不及待,說道:「雖然朱梅姐還沒到來,但咱可以先去收拾妖蛇,我
的意思是說,先理它光頭,或剝個蛇皮什麼,挫挫它的銳氣。待朱相姐來到,再一同收
拾它未嘗不可。」
    說到得意處,不禁笑不合口:「有了好姐姐,還有孫師兄幫忙擒妖,那是萬無一失
的事了。我修道尚未成功,就替人間除了這般大害,實是大功一件,叫人高興得快掉下
下巴!」
    齊靈雲瞄眼—笑:「你不要又發瘋了!前次吃的虧還不夠?如果它是普通妖蛇,大
師何必派朱梅來相助?別倚仗人多,法寶多。到時交戰,彼此照顧不及,吃了眼前虧,
沒人會聽你訴苦。」
    齊金蟬仍自得意:「妖蛇那威風到幾時?前天我還劈得它走頭無路。」
    齊靈雲冷眼瞪來:「那天晚上是你去轟妖蛇?你的鐵盒子能發閃電?」
    「呃……有麼?」齊金蟬—時說漏嘴,急忙掩飾:「我是用了苦行頭陀的太乙神掌,
這跟閃電還差一大截!」
    心想,再怎麼,也不能再使用天雷轟了,以免傳到母親耳中,又惹麻煩。
    齊靈雲心還有異,可是在若無證據之下,只好作罷,看來只有等以後再說了。
    她說道:「妖蛇厲害,你若亂來,我會綁你回來!」
    齊金蟬乾笑:「一切聽你指揮,總可以了吧!」
    齊靈雲稍安心:「只要你聽話,事就好辦,你盜來的到底是何寶物?拿出來瞧瞧!」
    齊金蟬聽及,始將百寶羹置於石桌,小心翼翼倒它出來,但聞鏘鏘有聲,盡用三尖
兩刃的小刀,共有一百零八把,長只六寸,冷氣森森,寒光射人,只是不知用法。
    另外還有一顆三寸圓徑,鵝卵般大小黃珠一位,亮光四射,耀眼生花。
    齊金蟬道:「就是這堆破銅爛鐵啦!我看一大把打出去,只要射瞎毒漭眼珠,準能
收拾它!」
    齊靈雲道:「當真如此麼?看你多荒唐!勾引良家婦女做賊,偷來大堆東西,連用
法都不會。你拿時,也不問問怎麼用麼?」
    齊金蟬乾窘笑著:「我哪知另有用法?我只是在上次中了蟒蛇之毒後,有一次跟朱
梅談起此事,她說師父曾提過洞中有兩樣寶物令克蛇妖,說不定能借此收拾妖蟒。昨天
我去找她借寶,她怕師父發現,叫我快用快還,我當然趕著快,看是一大把飛鏢般的誅
邪刃,準是用來射的,也就高高興興拿回來,誰想這玩意名堂頂多的,反正朱梅姐就快
來,咱們問她便是。」
    齊靈雲正要研究誅邪刃有何妙用之際,忽聞北峰傳來一聲尖厲嘯聲,震得三人遍體
生寒。
    「妖蛇要鑽出來了!」齊金蟬急道:「咱們現在就去收拾它!」
    齊靈雲道:「不可造次!我先探看,再決定行動!」
    說完,她掠身而起,直射北峰。連縱三數里,已抵醉仙崖,藉著星月之光,往一處
谷瞧去,只見愁雲四布,彩霧瀰漫,時有紅光像煙、火般從一個所在噴將出來,崖底並
不時傳出嘶嘶蛇行聲。
    齊靈雲知道事已重大,急忙飛掠返回鎖雲洞,齊金蟬和孫南已退出三百丈,被她喚
回來。
    到了洞中,齊靈雲還把才纔所見,述說一遍。
    齊金蟬急得跳起來:「妖蛇準是已經開溜,咱們還好在這裡幹啥?快去收拾它啊!」
    對於姐姐老是把人拉回洞中做法,頗難接受。
    齊靈雲也著了慌,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持商量怎樣去收拾妖物之際,忽然外面飛進
—人。
    齊金蟬但見長髮—晃,直覺反應驚喝:「快放劍,妖蛇來了!」
    孫南更神經過敏,手中一翻,利劍就要刺出。
    齊靈雲道行較高,早看出來人在誰,急忙喝道:「別亂來,她是自己人!」
    來人但見劍光來得猛,便也把手一揚,一道青光閃出,已將孫南利劍撥開。
    齊金蟬火候足夠,手方揚起,已然在那人面前,但見這人高挑身軀,凹凸有致,一
張臉蛋皎白帶甜,不是自己夢中美人是誰?
    捨不得劈掌,一手拉過那女子柔夷,轉向滿臉通紅的孫南說道:「誤會,都是誤會,
她就是朱梅姐,這是我師兄白俠孫南。」
    朱梅嫣然一笑,露出迷人酒窩,拱手為禮,拜見了孫南及齊靈雲。
    各人見禮已畢,齊靈雲白了弟弟一眼,說道:「你這小鬼,最愛大驚小怪,我們這
洞府,豈是妖物所敢走進的?也不看清楚就亂喊,若非朱師妹武功高強,手疾眼快,豈
不受了誤傷?到時候你拿什麼賠人家?」
    朱梅急忙替齊金蟬解釋道:「這也難怪蟬弟,本來我來得魯莽,況且我從未在晚間
來過,師姐不要怪他罷!」
    齊金蟬呵呵笑道:「對嘛!三更半夜,誰還能認得誰?不過,若是朱姐兒先把手臂
送來,我看的那麼白,必定馬上認出是你,哪還會大驚小怪鬼叫鬼叫呢?」
    忍不住親了那嫩白手背一記。
    任朱梅落落大方,此時亦窘紅臉容,趕忙技巧地甩掉齊金蟬,以免再生尷尬情景。
    任是如此,心頭湧來幾許甜蜜,齊金蟬自也笑個不停。
    雖然朱梅要比金蟬多兩年四個月,長得已是亭亭玉立,然而往昔那段青梅竹馬情景,
總讓她回味無窮。
    縱使此時自己看來成熟不少,但對金蟬種種,卻又叫她難以忘情,尤其金蟬他那股
滿不在乎,幾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有格調,著實有股天生讓人無法抗拒魅力,正是緊緊扣
住朱梅心緒的最大枷鎖。
    齊靈雲看在眼裡,暗暗好笑,不便說什麼,便問朱梅來意,讓她有活好答,窘境自
解。
    朱梅迫不及待過道:「是師父要我來的,他說醉仙崖妖蛇明日午時便要出洞,要我
幫忙收拾妖蛇性命!」
    齊靈雲自是喜悅,忙請朱梅就座敘談,齊金蟬、孫南二人亦圍向桌前,共商大計。
    齊金蟬一臉急切道:「快教我殊邪刃怎麼用,我立刻去收拾那毒蛇!」
    朱梅嫣然一笑道:「不急啊!急了,可能會打草驚蛇,三更半夜,更增加它逃走機
會,我師父已交待,明日午時乃最佳時機。」
    齊金蟬道:「還要再等一晚,它現在已叫得凶……」
    聽聲音,嗚鳴嗚咻不斷,頗為刺耳。
    朱梅道:「妖蛇自以為修行成功,總想耀武揚成一番,它這麼叫,乃是招集百里之
內毒蛇大蟒齊聚於此,它好風風光光脫困,咱們就在它得意忘形之際收拾它,自能萬無
一失。」
    齊靈雲怕弟弟又自囉嗦,遂道:「既然大師有指示,我們照計行事便是,就請師妹
吩咐罷!」
    朱梅含笑點頭,轉向齊金蟬道:「家師的法寶呢?」
    齊金蟬急忙抓來百寶囊,遞與朱梅,乾窘道:「你師父沒對你怎麼樣吧?」
    朱梅自知盜寶一事,窘甜心靈說道:「還好,只說了我兩句,多謝你關心。」
    齊靈公見他二人說話親密樣兒,不由望著孫南一笑。
    朱梅尚不覺怪,齊金蟬已明白,怕姐姐調侃,急忙說道:「大師的事,我以後去擺
平便是,現在請你說那法寶如何使用吧!」
    朱梅道:「除妖之事,應該讓雲姐當首,我大約只能算是個軍師……」
    齊金蟬道:「當軍師也不能盡說閒活,如何使用法寶要緊,還是先說。」
    朱梅撲哧一笑道:「你就是急性子,現在只不過三更,離明日午時還長著呢!你急
什麼?聽我慢慢說罷!」
    便把那顆天黃珠拿起,交與齊靈云:「此珠乃千年雄黃煉成,令克蛇妖,放將出去,
光芒方道,自能裹罩百丈方圓,毒蛇聞其味道,自是畏懼,若它散落開來,必能剋死無
數毒蛇。師姐明兒將此球帶在身邊,找一個高處藏身,等到妖蛇破洞逃出,和其它毒蛇
向我們攻來時,你用此珠對付毒蛇,自有妙用。」
    齊靈雲頷首,立刻將雄黃光珠妥切藏於胸口,以備不時之需。
    朱梅又取出三枝藥草,長約三四寸許,一莖九穗,通體鮮紅,奇香撲鼻,遞了一枝
與齊金蟬,說道:「此名朱草,又名紅辟邪,含在口中,能解蛇毒,那蛇妖明日午時,
用它奇異鳴聲。召集同類,我們必須將這一百零八把誅邪刃,在妖蛇洞口外,每隔三步
插一把,在午時以前,一定要將刀插完。插時離蛇洞甚近,須含朱草以避毒侵,這是件
最危險又勞苦之事,你敢同我前去嗎?」
    齊金蟬哪還怕這小玩意,聞言大喜,忙道:「我去我去,這麼多把,我看現在就去,
以免插它不完。」
    朱梅噗哧笑起:「你總是這般性急,找現在若跟你去,剩下工作怎麼交代?」
    齊金蟬道:「邊走邊交代,不就得了?」
    「你聰明,我笨吶!」朱梅笑得甚甜,轉向齊靈雲道:「你們這裡可有一位午年五
月端午日午時生的人麼?」
    齊靈雲指向孫南道:「這位孫師弟便是。」
    孫南道:「小弟正是那時生的人,不知有何差遣?」
    朱梅道:「此蛇修煉數千年,厲害非常,自從副了肉芝之後,如同百煉金剛一般,
決非普通寶劍能傷它分毫。它致命傷只有兩處,一處就在蛇頭七寸處,那該有個瘤,金
蟬曾咬過它,一處就是它肚腹正中那一道分鱗白線,但是它已有脫骨卸身之能。就等能
傷它兩處致命的地方,也不過減其大半威勢,末了還得仗師姐的珠和劍,才能收得了全
功。」
    說時遞予孫南一根朱草,又從身旁取出金光燦爛的一文短矛,拿來交予孫南。
    又說道:「孫師兄在那時同我等幾人到了那裡,你口含著朱草,手執這支如意神矛,
跑到醉仙蛇洞上面,目不轉睛望著下面蛇洞。
    「那妖蛇非常狡猾,它出洞之先,戲而先叫別的蛇類先行出沿試探一番,也說不定,
一個沉不住氣。誤用此矛,便要誤事。它出來時。又是其疾如風,所以要特別注意。」
    「好在妖蛇頭上長了長髮,容易辨認,師兄看清它要害,用力射擊,自然大功告
成。」
    孫南接過朱草及神矛,連聲答應小心應戰。
    朱梅交代完畢,站起身來,對靈雲,孫南說道:「如今天色還長,你二位正可稍微
養神,我同金蟬弟弟先去埋刀佈置一切吧!」
    齊靈雲總覺男女有別,不願與孫南同在洞中,便道:「我們大家一同去吧!」
    朱梅道:「也好。」
    齊靈雲忽然想起一事,忙向朱梅道:「那妖蛇腦袋已能伸出洞外,你們在它洞前布
置,豈不被它察覺了嗎?」
    朱梅道:「話是不錯,但妖蛇正等待明日午時出困,大概不會急得整夜探頭撲面,
我們見機行事便是。」
    轉向齊金蟬:「你是愛說話的,到了那裡,可別再大聲大嚷,倘若驚動妖蛇,讓它
先行開溜,那可就無法善後了。」
    齊金蟬白眼:「我像個多話的人麼?」
    那長舌男指責長舌好的表情,倒惹得齊靈雲、朱梅暗笑在心,不便答話,以免又糾
纏不清。
    四人稍做收拾之後,出了洞府,經過八陣圖區,又擺了方位,將陣眼封閉,以防萬
一。
    這才相偕住醉仙崖方向掠去。
    及近醉仙崖,烏沉一片,不易瞧清地形,四人等到破曉時分,始自行動。
    但見他崖谷處,有若墳墓,處處擋若堅劈。延伸而出,是道彎曲凹谷,本無分岔,
卻被齊金蟬天雷轟轟得鋸塊處處,幸好不算太寬,那妖蛇大概不會自失身份往那頭鑽去
才對。
    孫南當下選了目標,游往秘洞上頭,那本是嵌著秘密符紋石塊處,卻被齊金蟬不小
心劈落而落個凹陷,足可藏身。
    齊靈雲則找向凹谷旁角處之尖凸處,藏在那裡,自可監視左右兩側任何動靜,用來
突襲,自是最佳地點。
    至於朱梅和齊金蟬則小心翼翼潛向洞口,只聞得妖洞傳出濃濁呼吸聲,一股騷味熏
得兩人欲嘔,兩人只好閉氣,暗將株邪刃埋在土內,刀尖朝上,再撥罩軟泥,以免洩蹤。
    兩人一左一右,兩步一支,由裡往外,足足埋插百餘丈,耗去半時辰光景,始完成
工作。
    兩人俱都弄得兩手泥灰,齊金蟬便要朱梅同到山澗下洗手。朱梅點頭應允,兩人同
往山澗中行去。
    此時尬日如火,已從山峰升起,照著醉仙崖前一片枯枝寒林,枝上白冰泛出亮晶光
華,沉沉靜靜,真可算得上外仙境。
    那朱梅、齊金蟬雙雙到了澗旁,正待用寒泉洗手當兒,忽聽「吱吱」兩聲,朱梅忙
把金蟬一拉,躲於一石山之後,往外瞧來,卻原是鑒溪對面有只寒鴉,從一枯樹上飛向
東方。
    齊金蟬道:「梅姐,一隻烏鴉,你也大驚小怪?」
    朱梅忙叫齊金蟬噤聲,便又縱在高處,往四面探瞧,只見寂寂寥山非常清靜,四外
並無一絲跡兆,才放心落回澗邊。
    齊金蟬問她,為何面帶驚疑?
    朱梅道:「你哪知道,這數九寒天,如無別的異乎發生,烏鴉哪會無故飛鳴?我們
與它相距甚遠,怎會驚動?我看今日殺這個妖蛇倒不成問題,唯獨這只肉藝,我們倒要
小心,不要讓外人混水撈魚,輕易得去。」
    齊金蟬梅頭一皺:「你是說,有人想來暗的?」
    甚是不服,竟然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
    朱梅道:「只是猜想,你還是以斬妖蛇為重,抓肉芝之事就由我來辦,以免落入邪
魔歪道之手,更長氣焰。
    「我看師弟功行還淺,我把師父給我的虹霓劍借你斬妖蛇,待我把肉芝擒到手中,
送給你,你也無須同姐姐我們客氣,就能它生吃下去,將來自可大功告成。」
    齊金蟬聽了,笑道:「我起先原打算捉回去玩的,誰要想吃它?偏偏它又長得和小
人一樣,好像有點同類相殘似的,如何忍心吃它?還是梅姐你吃吧!」
    朱梅道:「弟弟你哪裡知道,這種仙緣,百世難逢,豈可失之交臂?況且此物無非
是小小獸物,有若狸、貂之類,秉天地靈氣修行,始幻化成人形,並非其人。吃了它可
以脫胎換骨,抵上百年修煉之功,你又何必婦人之仁呢?」
    齊金蟬道:「我還是不忍心,畢竟肉芝又沒害人,吃了它,好讓自己得道升天,實
在說不過去,這是你們道家修行的規矩嗎?我還是靠自家本領來得實在。」
    朱梅莫名被訓了一頓,不覺嬌嗔滿面:「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處處向著你,你
反倒講了許多歪理來駁我?我不理你了!」
    說完,轉身要走。
    齊金蟬見她動怒,不由慌了手腳,連忙陪著笑臉說道:「梅姐不要生氣,你辛苦半
天,再來的好東西,我怎好意思享用?不如等捉到以後,我們稟明大師和娘,憑他二位
老人家發落如何?」
    朱梅見他道歉,心中一甜,斥聲已軟:「反正還未捉到,捉到時,不怕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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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40:44 |只看該作者
第09章 醉吻
    蹲回澗邊,開始洗手。
    齊金蟬湊了過來,四目相視而笑。竟然打起水仗,打得笑聲不斷。
    兩人正玩群起興之際,忽見靈雲飛來,說道:「你們二人在做啥?是什麼時候了還
在打水仗?崖內妖蛇都快唱山歌出來遊玩啦!」
    朱梅、齊金蟬窘伸舌頭,側耳聽去,果獲聞及崖洞那頭傳來陣陣凌厲嘯聲,和昨夜
完全一樣,便都焦切往回奔。
    邊走,朱梅邊把虹霓劍遞予齊金蟬:「擒妖之事,你們三人足矣!我去捉那肉芝。」
    說完,飛往崖後那頭而去。
    齊靈雲不敢叫弟弟單人涉隆,便道:「我同你站在一齊吧!」
    齊金蟬道:「你愛站哪兒就站哪兒,不過蛇頭由我來斬便是!」
    齊靈雲心想:到時已難預料,答應也不算數,遂點頭。
    齊金蟬抬高高興興隨地過去。找到理想藏身地點之後,齊靈雲又怕孫南有所失誤,
打算前去問對一番,便叫金蟬不要離了方位,她去去就來,金蟬自是答應。
    這時妖蛇則了幾聲,又不見動靜。
    日光照花大地,樹枝和枯草上所結霜體,經陽光一蒸發,變成一團團淡霞輕煙,冉
冉上升,煞是好看。
    齊金蟬藏了一會兒,但覺無聊,使用手摸那枯草上的露珠,忽然見及地面下鑽出一
個赤條條雪白東西。仔細一看。那形態和手臂粗人參差不多。
    那東西還會動,齊金蟬心念一閃,這不是自己心愛而求之不得的白芝馬嗎?
    不!該稱藝人了.
    正待上前用手捉去,那肉芝已跪在面前,叩頭不止。
    齊金蟬看了,好生不忍,便朝它說道:「小乖乖,你不要跑,到我這裡來,我決不
吃你的。」
    那肉芝好似也同人性,聞言之後,並不逃跑,吱吱輕叫兩聲,慢慢移近過來。
    齊金蟬伸手等待,它果然行向齊金蟬手掌。齊金蟬大喜,輕輕將它捧在手中細看。
    那白芝通體雪白如玉,且白裡透青,沒有一絲血色,一副小猴臉蛋,又更像人,全
身毛髮已褪光,只落頭頂稀疏小片,也是晶白透明,沒有眉毛、卻有一對靈動眼珠。
    齊金蟀愛不釋手,那肉芝也好似深通人性,任憑他抱在懷中,隨意撫弄,毫不躲閃。
    齊金蟬越著越愛,便問它道:「先前你見了我就跑,害得你兄弟那小馬哥被毒蛇吃
掉。如今你見了我。不但不跑。反而這樣的親近,想你知道,我不會害你嗎?」
    那肉芝兩眼含淚,不住點頭。
    齊金蟬又道:「你只關放心,我不但不吃你,反而要保護你,我看你就藏到我洞中,
免得被追殺,如何?」
    那肉芝又朝他點頭,口中吐出低微聲音,大約是表承贊成感激之意。
    齊金蟬撫著它地裝。呵呵笑道:「看你像小猴子又像小人,哪跟什麼靈芝沾上邊?
我看就叫你小雪猿好了。」
    照他想法,這肉芝必是某種靈敏的變種,加上常年食用仙芝,才會變得如此模樣。
    小雪猿聽不懂,但想來該不是壞事,竟也拚命點頭,兩人會心相結。
    齊金蟬正得意天降祥物之際,忽然靈雲已走回,肉芝見了靈雲,便不住躲閃,幾次
要脫手跑去。
    齊金蟬知它畏懼,一面將它抱緊,一面對它說道:「來的是我姐姐,不會害你的,
你不要害怕。」
    語言未了,靈雲已到身旁。
    那肉芝狂叫一聲,驚死過去。
    齊金蟬埋怨姐姐:「看你,一來就把我的小寶貝給嚇死了!」
    齊靈雲早已看見齊金蟬手上的肉芝,便神秘一笑道:「不要緊,我自能讓它轉活過
來。如若它不死,我們正好帶回洞中,大家玩耍玩耍,它如若死了,我們索性把它吃了
吧!」
    齊金蟬正待回言,那肉芝已經轉醒,直向靈雲點頭。鬧得他姐弟二人都笑起來。
    齊金蟬怔:「這個小東西,還會使詐?」
    齊靈雲道:「你不知道,此物深通人性,剛才你如見它死去,把它放下地來,它便
入土,不見蹤跡,你是怎生把它得到?你的仙緣可對不小!」
    齊金蟬便把和朱梅爭論之言,以及肉芝自來投到的情形。述說了一遍。
    齊靈雲道:「照此說來,我們倒當真不忍傷害它了。」
    齊金蟬自是高興。說道:「你這算還有修道人的良心,將來一定上天堂。」
    說時一個疏神,肉芝已掙脫下地。
    「不好!」
    齊靈雲正要伸手捉去,那肉芝並不逃跑,只把小說向西指了幾指,口中不住吱吱叫
喚。
    齊金蟬仍舊將它抱起,向西方看時,只見醉仙崖下蛇洞中,噴出一團五彩濃霧,滾
滾衝來,又聞得洞內怪叫連連。
    再看日色已近交午時分。知道妖蛇將要出來,便要肉芝躲在一旁,準備聚精會神應
敵,肉芝會意,跳身而起,舔了齊金蟬雙目,隨即溜鑽地面,消失縫隙。
    齊金蟬但覺好笑,這肉芝親熱方式倒是特殊,竟然吻人眼睛,被它一吻,眼睛倒是
冰涼涼,感覺舒服不少。
    還想找尋肉芝蹤跡,姐姐已迫他注意四周狀況,虹霞劍不由抓得緊緊,也好準備砍
那妖蛇腦袋。
    此時最為緊張,該是藏身洞頂的孫南。
    他忽見濃霧,心知妖蛇將出,立即抓著如意神矛,矛鋒向下,目不轉睛,望著下面
蛇洞,只要蛇頭一路,必定刺它。
    然而半晌已過,老是如煙滾滾,雖有仙草含在口中,不怕蛇毒,卻也覺得腥味刺鼻,
很是難挨,可是機會—閃即失,他只有強忍下去。
    這時日光漸漸交到正午,那蛇洞中慘歷鳴聲越來越盛。
    猛一抬頭,但見隔澗對面山坡上幾十道百鏈,一起一伏排著隊爬了過來。
    近前看時,原來是十數條白鱗大蟒光臨。
    孫南怕那些大漭看見,忙又潛伏凹洞。
    正在驚疑之際,那些大蟒已過了山洞,減緩速度,慢慢遊行,離洞百餘步,便停止
前進,把身體盤成一堆,將頭昂起,朝著山洞叫了兩聲,好議向洞中妖奼報到一般。
    不大一會兒,洞內蛇鳴愈急,來的蛇也愈多,奇形怪狀,大小不等。
    最後來了一大一小兩條怪蛇,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其疾如風,轉眼已到崖前,分
列兩旁盤踞。
    大的一條長有三四丈,通神似火般血紅,乃雙頭蛇,蛇頭各長一角,好似珊瑚般,
白光照在頭上,閃閃有光。
    小的一條,長只五六尺,一頭雙身,尾如雙鞭亂滾,甚至可人立而起行,怪邪非常。
    這二蛇到來以後,所有毒蛇都是昂首長鳴,似要歡迎老蛇妖出洞。
    最奇怪的是,這些毒蛇大蟒穿過山澗之後,便立即分開而行,居中留下七八尺寬之
通道,該是準備讓蛇王通行。
    這道可好,否則齊金蟬可要擔心理在地下藥誅邪刃,還沒宰到蛇妖,就被這些怪蛇
給劃挖出土呢!
    孫南正看得出神,忽聽洞內一聲長鳴,砰然一聲,一處封洞石頭被打出三四丈遠,
碎成數片。
    孫南猛然覺醒,自己只顧看蛇,幾乎誤了大事,忙將神矛端正,對下面看時,只見
毒霧越來越濃,五彩攪動,簡直看不清楚洞門。
    正恐怕萬一那蛇逃走時。要是看不清下手之處,那該如何是好之際,忽聽洞內又是
一陣砰砰轟隆之聲,震動山谷,心知妖蛇快要出來,益發凝氣定神,注目往下盯得死死。
    就在萬分吃緊當兒,忽見洞口冒出一團大煙霧,紅濁如血,那深煙處,依稀看見一
個茅草蓬蓬的人腦袋。
    孫南自和齊金蟬提過,妖蛇長了頭髮。必定是它,神矛一舉,就要刺出,那腦袋又
縮了回去。孫南趕忙煞住,幸喜不曾失手。
    再看群蛇,已被煙霞裹住,根本發現不了自己,乃大膽站起,益發小心。準備突襲。
    忽然洞外群蛇一齊昂首長鳴,聲音淒歷,霎時慘霧更濃,罩向天際,日色為之暗淡。
視線更是不良。
    孫南正在頭痛之際,洞空復又噴出紅煙,正是妖蛇標記,心念一閃,一道勁風躥向
洞外,孫南但見人頭晃動,亂髮甩擺,哪敢怠慢,猛一吹起,迫開濃霧。
    蛇身乍現,果真見及七寸位有一瘤記,他早年使慣鏢槍,又在這勢在必得之際,簡
直使出吃奶力氣及功夫,相準目標,拚命射衝出去。
    但見金光閃過,只聽一聲慘叫,那神矛端端正正插在妖蛇七寸所在,釘在地下,矛
都顫巍巍露蛇背,霸道已極。
    那群毒蛇大蟒,見妖蛇被釘地面,掙扎不開,昂首看見孫南,一隻隻磨牙吐信,直
住崖上躥來。
    孫南但見蛇群眾多,不敢造次,掠身而起,逃向齊靈雲那頭,準備合二人力量,再
做定奪。
    那妖蛇卻是怒哮連天,它上半身才離洞數尺,竟然遭到暗算,每以為大難已滿,自
可風風光光出洞迎向群蛇顯威風。
    豈知頭上七寸已是被釘在地面,痛極怒報,迫得它不住搖頭甩尾,直苦怒龍椅江,
長尾過處。撞山山蹋,撞石石爛,霎時滾石爛飛,碎巖四射。
    孫南如非見機先走,說不定已被搗成重傷。
    妖蛇突然厲嘯,搗盡崖量碎巖,山沿陡裂,它猛將身形連拱四拱,將頭甩扭欲拉,
呼地一聲,還將神矛揪山地面,甩脫數十丈遠,接著粳間血如源泉射出,基沖丈餘高下。
    那妖蛇負傷住前直審,其快如風,竄出去百丈光景,又是一聲尖呼,趴在地面,已
是動彈不得。
    它哪知地面仍理有誅邪利刃,這一外來,竟然把肚腹致命之處迎向利刃,這一拖行,
腹中分鱗白線要害,盡被一百零八把誅邪神刀給刺劃開來。
    任憑它神通廣大,連受兩次重創,不痛死過去已是僥倖,哪還有力扎扎?
    妖蛇所到終點,正是齊靈雲所藏身之彎角處。直把齊金蟬樂得打跌,便要去斬那蛇
頭。
    齊靈雲突然大喝:「不可造次!」
    齊金蟬驚惑:「大好機會,怎可放過?」
    正責怪姐姐不懂掌握時機之際,突又見及妖蛇掙扎發出兩聲慘勁呼聲,四周怪蛇大
蟒紛紛趕來,儘是咬著妖格蛇皮不放。
    復見妖蛇猛一使勁,猝見蛇皮抓開,一隻仍是人首蛇身妖蛇掙脫軀殼,暴掠而出,
瞧它通體雪白,毫無鱗片,繚著血牙,更惡三分地蟠游四周,昂首猛搜,擬在尋覓敵人
所在。
    齊金蟬瞧此變化,遂也伸舌:「我叫「金蟬」。它來個『脫殼』,分明是衝著我來
的嘛!」
    利劍一抖,倒還想看著妖蛇有何名堂,忘了攻擊。
    正在出神之際,忽而人近一閃,竟是朱梅狼狽不堪飛掠過來,她喝聲:「師姐還不
放珠,等待何時?」說完,便載往地面。
    「梅姐?」齊金蟬臉色大變,急忙欺身過去,哪還顧得砍蛇頭。
    那齊靈雲衝出狀況,但見妖蛇欲飛脫身。顧不得問及朱梅傷勢,急忙喝聲而起,猛
將這黃寶珠打出。
    那黃珠一出手,化成萬道強光四射,雄黃味道更是拖散開來。群蛇聞及,心生害怕,
已轉身就想逃去。
    齊靈雲突然再喝,逼勁直打黃球,叭然一響,黃光乍洩,幻化千萬道尖針般反衝地
面,借大蛇群受不了雄黃氣味,便被打得條條骨軟筋酥,較癱地面。
    那妖蛇見勢不妙,哪感戀戰,騰身就要逃跑。
    朱梅倒金蟬懷中,仍自注意戰局。忽見此狀,便勉強使勁推開金蟬,說道:「蛇身
有寶,可以救我,快去斬蛇取來!」
    齊金蟬救人要緊,趕忙叫來孫南:「替我扶持梅姐,我去斬蛇就來!」
    提著虹霓劍縱身而去。
    孫南正要扶人,朱梅卻有言來:「我還挺得住,不要人扶,讓我先躺在石上歇會而
吧!」
    說時,好似力氣不支,已伏向地面,看似躺下,亦像昏倒。
    說時,好似力氣不支,已伏向地面,只好守在她身旁,也好有個照應。
    齊金蟬救人心切,猛縱山谷,就要宰蛇。
    齊靈雲卻攔身過來,說道:「妖蛇為擋雄黃珠,盡噴濃煙,已罩去十丈方圓,如此
下去,太過危險。咱們放飛劍砍它便是!」
    齊金蟬道:「姐放手便是,我看得見。梅姐中了暗算,需要蛇丹一用,你看那妖蛇
逃了!」
    那濃霧已滾遠十數丈,齊金蟬顧不得姐姐,一個閃身再次縱入霧區,大打出手。
    齊靈雲仍自不信金蟬怎能在霧中視物?卻又聽及打鬥激烈,似是不假。
    她哪知齊金蟬雙眼受過肉芝舔濕,沾了靈液,縱有毒霧,仍能窺透一二,憑此已能
截住妖蛇。
    為顧及弟弟安危,她仍出劍砍殺戰區,一時金光大作,困纏白光上上下下,起起落
落,拖行惡鬥數百丈。光影過去,地面毒蛇紛紛被掃砍寸斷,血噴肉彈,腥味撲鼻。
    齊金蟬最是恨死妖蛇前次傷它,在屢纏不下之際,更是怒火高漲,不得不耍出手段,
迫它逃向左側山洞峽谷處。
    猝然暴喝,金丸怒打巖壁,驀見一遭雷電劈閃而出,叭轟一響,那震耳欲聾中,飛
電矯若天龍射來,打得妖蛇頭暈目眩,失速往下掉落。
    齊金蟬見機不可失,猛衝過去,照准蛇首七寸,猛砍一記,蛇頭登時彈飛,鮮血大
量沖噴天際,直若紅月撒開。
    齊金蟬冷喝一聲,寶劍挑中蛇頭,施發三彈,倒掠十數丈,落於斜崖上,總算宰了
這可惡妖蛇。
    他方想喘口氣,忽見白影一閃,以為另有妖蛇出現,寶劍就要砍來。
    那白影突然喝道:「蟬兒不要亂來!」
    齊金蟬一愣,竟然是出山幾日復返的母親,一張臉焦切萬分,直叫著:「娘,怎會
是你?」
    目光偷瞄藏在崖壁縫中的天雷轟,深怕母親瞧出破綻。
    妙一夫人果然有所疑心:「剛才那道閃電怎麼回事?」
    齊金蟬道:「我也不清楚,大概妖蛇命中該絕,老天突較劈雷下來。不過娘最好是
想成,孩兒用的太乙神雷掌,那閃光即是這把虹霞劍閃出之效果吧。」
    妙一夫人的確慢了一步,此處又是峽谷,窄得很。是以未瞧得清楚是怎麼回事。
    且看兒子身上除了那把虹霞劍,別無它物,只好信他三分,遂道:「走吧!」
    轉身先行掠去,想看著另一頭戰況。
    齊金蟬暗噓口氣,想及朱梅安危,哪敢再做停留,急忙追跟過去。
    在崖谷那頭,齊靈雲和孫南仍自放劍收拾那些殘餘毒蛇。
    妙一夫人到來,便自喝聲:「蛇都死光了,你們還不把劍收回?」
    齊靈雲、孫南但見夫人,立即收劍,並拜禮。
    妙一夫人伸手一吸,將落於地面,黃光較為昏弱的雄黃珠吸回,這雄黃珠本是鵝卵
大,此時脫了一層雄黃丹,變成桂圓大小,看來得再養藥三年,始能恢復光彩。
    齊金蟬仍自擔心朱梅,趕到地頭,撲向朱梅,發現她已昏死,不禁焦切萬分,忙求
母親:「娘快救她,她快不行了。」
    但覺朱梅鼻息甚弱,顧不得手掌左右摑去,直喚梅姐醒醒,急得滿頭大汗。
    妙一夫人看了這般情景,不禁暗歎:「情魔為孽,一至於此。」
    忙喝齊金蟬:「住手!這麼摑法,人還有命在,也會被你摑得沒命,不要驚慌,她
不過誤遭暗算,有娘在此。決不妨事。」
    齊金蟬趕忙住手,追問回親:「她是中了何人暗算?」準備剝那人身皮。
    妙一夫人道:「先將她背回洞府再說吧!」暗暗—歎,轉身欲行。
    齊金蟬即要離去,靈雲笑道:「你還是背你的勝利品,我來替你背吧!」
    說著已扶向朱梅。
    齊金蟬有些明白,嫩臉稍窘,只好讓在一旁,讓姐姐背人。
    他頂著大蛇頭,心想應該先取下裡邊內丹,說不定仍藏於蛇腹中呢!
    於是舉劃再去,硬剖兩半,果然發現舌下含有朱紅內丹一顆,立即取去,準備讓朱
梅服下。
    「娘!」齊金蟬把蛇丹交過來道:「朱姐姐說叫此丹對她有用,現在就讓她服下你
看如何?」
    妙一夫人含笑:「你眼裡只有梅姐麼?娘已制她幾處穴道。待回去詳細診視後再對
症下藥不遲。」
    齊金蟬老是被提及跟朱梅某種頭系,自己也窘著心。
    自不便再表現露骨,轉個話題,遂把碰上肉芝之事說出,免得母親臨時碰上。把它
給宰了。
    妙一夫人先是驚訝金蟬有此奇遇。隨即鎮定,含笑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
有這好生之德,不肯貪天之功,只可惜你……」
    想及他老是不肯修道,自是歎息,隨又轉話說道:「肉芝已有如此靈性,看來修行
頗深,咱就成全它,索性連它修行巢穴移往洞中,也好就近照顧,以免早晚受人之害。」
    齊金蟬聞言欣喜萬分,連連道謝。
    妙一夫人遂要女兒和孫南先行護送朱梅回洞。
    自己剛拿出一瓶藥粉,掠空而起,吹向山谷,蛇屍沾上粉末,漸漸化成血水,滲入
地底,終於消去滿地血屍慘狀,她趁此收回誅邪刃。
    待全部收回後,她站要齊金蟬帶路,準備找那肉芝修行處。
    齊金蟬正感頭疼,根本不知肉芝藏在何處?
    行走百丈,乾脆準備喊它幾聲,肉芝竟然通靈立即鑽出地面,不斷向母子倆跪拜。
    其實,它一直躲在附近暗處,先是準備幫齊金蟬小忙,後則聽夫人意思,復見夫人
撒藥,不便出來,現在一切擺平,它始敢出來見人。
    夫人瞧它可愛靈巧,不禁笑道:「此乃真靈物也!」
    齊金蟬過去要抱它,那肉芝回身便走,一面回頭用小的作勢,比個不休。
    夫人明白肉芝意思,是要引他們到靈根之所,自是和齊金蟬隨它而去。
    那肉芝欣喜,行來特別帶勁,攀過十處險崖,忽見前面高崖峭暨,一道小小飛瀑從
天洩下,肉芝指向飛瀑頂頭,指完閃入崖壁,自行借地遁往高處。
    齊金蟬自知目標,暗自笑罵:「這肉芝果然聰明,將老巢設在萬仞小瀑上頭,且從
下邊直遁上邊,再厲害高手,恐怕也奈何不了它。
    自己輕功蓋世,連天雷峰都上得去,哪怕此崖擋路,一個掠身,直射崖壁,甩得母
親遠遠。
    妙一夫人暗自驚詫,兒子輕功竟然如此進步,若再過個三五年,自己恐怕要追他不
著了。
    她哪知齊金蟬早就有意擺脫父母挾持,自是特別對輕身功夫下過苦功,期盼有天兩
老追之不著。那就是他得道升天大日子啦!
    夫人暗下決心,得在近年度他,否則讓他壯大,將來更難收拾,兩腳點地,也飄往
高崖。
    齊金蟬有心和母親一別苗頭。騰掠之間,快若閃電,幾個起身,就快掠往崖頂。
    忽聞人聲尖叫,分明是肉芝叫聲,嚇得齊金蟬大叫不好,身如電閃衝撲崖頂。果然
見著一名矮胖男子,臉逢凶相邪笑,不要逃走。
    齊金蟬冷喝:「奸賊子,你倒來搶現成的。」
    想及朱梅姐必是此人所傷,一把無名真火暴起,猝然打出十數顆金丸,迫得那人,
東問西躲,正待反掌迎敵,齊金蟬恨他入骨,烈陽真火逼出,太乙神掌復打,復又將虹
霞劍當飛劍刺砍過去。
    那人哪受得了一大堆絕學伺候,又在托大之下,一個不察,唉呀一聲,左臂已被削
砍下來,手中提的黑茸茸東西。同時也墜落地面。
    齊金蟬知道裡面定是肉芝,趕忙掠身過去,原來是張頭髮編成網子,肉芝正從裡面
爬出,已跌得半死般晃頭晃腦。
    齊金蟬氣怒不過,復又喝來,烈陽真火就要切砍那人腦袋。
    妙一夫人都戴在前頭,冷道:「不可造次,由他去吧!」
    齊金蟬急道:「那賊子必是傷朱姐兇手,怎可任他離去?」
    說話間,那人已抓起斷臂,怒嘹一聲,逃離百丈,想追他已是不易,氣得齊金蟬白
眼亂翻。
    妙一夫人道:「有娘在此,他能如何?你怎如此隨便就放劍砍人手臂?」
    齊金蟬冷道:「不砍他,難道讓他把肉芝抓走不成?」
    妙一夫人道:「你想他能從娘手中拿走任何東西嗎?」
    齊金蟬一臉怨氣:「那您待要我如何?站在這裡直喊捉賊捉賊,直到您到來再拍著
手看您收拾他?我就很懷疑他會一口吞了肉芝。」
    恨母親不講理,提起肉芝,閃到一邊去。
    妙一夫人被他說得無言以對,暗暗歎息,說道:「娘知道你心情……娘只是覺得峨
嵋派已樹敵大多。能少生事則免生事。剛才那矮胖子,便是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心愛門
徒。叫慧眼神佛羅梟,他倒沒關係,要是白骨神君這老頭,得小心幾分。那頭髮既然能
套著肉芝,分明是白骨神君頭上物,也就是說,羅梟此次前來,必是他師父授命,咱們
樹此強敵,日後得小心才是。」
    齊金蟬暗道:「昔日峨嵋鬥劍,不也樹了一大難敵人,還怕這老魔頭?任他十顆腦
袋,也要砍來當球踢。
    但覺和母親對話沒趣得很,遂逗著肉芝,希望它早些醒來。
    夫人自知兒子脾氣,不願多談,轉向肉芝,問道:「它如何了?」
    肉藝哪能如此輕易暈倒,它唯一能自衛該是裝死一途。
    但聞兩人不再爭吵,它始悠悠醒過來,滿是感激地跪拜兩人救命之恩。
    齊金蟬被它一逗,心情好轉許多。大概想及它裝死之事,伸手點向它鼻頭,斥笑道:
「這麼罩不住,才一上來就遭人暗算。」
    肉芝一臉乾窘,吱吱有言,大概表示,它哪知上頭有埋伏,一個不小心即中伏,癟
心得很。
    妙夫人說道:「從此已無危險,你把生根之所指示出來,我好替你移植。」
    肉芝使跳下地面,再次感激跪拜,始引兩人走向一處清潭,直指潭中深處。
    齊金蟬皺眉:「你家在那裡邊?」
    肉芝猛點頭,還露出狡黠笑容。
    齊金蟬不得不佩服這小妖怪有點腦子,捉笑道:「我看那裡神秘得很,根本沒人找
得著,你的根看來不必動了。」
    肉芝聞言,復又跪地猛拜,簡直快急出淚水。
    齊金蟬甚是不解,這地方明明很安全,它幹嘛那麼擔心?
    但心急一轉,想及碧眼佛羅梟都能找到這裡,要是他來個翻天覆地,或守株待兔?
肉芝仍難逃魔掌,遂點頭道:「好吧!你既然那麼沒安全感,我就替你移根便是!」
    說完,他縱身潛入潭底,撥弄水草中發現另有秘洞,鑽了過去,再有三丈,竟然退
水。
    那洞好小,只能爬行。再過七丈餘。忽聞芳香四溢,仔細瞧來,已然發現一株大荷
葉般五彩靈芝。
    這靈芝四周仍長有數片小芝葉,微微往上揚,倒跟蓮花差不多。小肉芝睡在該處,
自是舒服已極。
    本來此洞深入地底,該無光源,但此洞卻有妙處,不但通風,亦見光線談談斜面射
來,照齊金蟬判斷,該是岩層裂縫所引來之光線。
    另有鐘乳泉靜靜滴落,果真是孕育靈物最佳場所。
    齊金蟬不禁頭疼,如此佳地,若移位,是否會枯死?但想及肉芝怕死得要命,它豈
會看著自家修行秘床被毀?那是絕不可能。
    當下方抓出虹霓劍,小心翼翼措向靈芝四邊泥土,盡量不傷其根地將它取出,掂掂
斤兩,竟然不輕,始又小心翼翼爬退秘洞,泡出水面。
    陽光照射之下,靈芝更顯突出,五色繽紛鋪著水珠靈動。霎是好看。
    肉芝見狀欣喜若狂,跳入芝葉,一閃不見,竟粘粘入靈芝根部藏躲,和齊金蟬估計
睡在芝葉上完全不同,暗罵一聲:「好個賊傢伙。」
    妙一夫人自知靈物不宜久懸空中,遂要齊金蟬快速返回鎖雲洞。
    齊金蟬自是遵命,一手捧靈芝,一手借虹霓劍之鋒利,翻身落崖,一劍刺壁,不必
找立足點,直線下墜。眨眼走得無形無蹤。
    妙一夫人則再次尋積四周,忽見地上有支白色小箭,乃骨針所磨成,撿在手中,但
覺酸麻傳來,分明就是白骨神君獨門暗器,看來朱梅真中此玩意,得趕快回去救她才行,
遂將毒箭毀去,掠往崖下,直奔鎖雲洞。
    盞茶光景一過,夫人已返仙洞,只見朱梅仰臥石床之上,聲息全無。
    齊金蟬焦切替她運氣逼毒,卻不得要領,齊靈雲和孫南亦一旁幫忙,急得汗水急流。
    夫人喚來靈雲,先將桌上靈芝移往後山洞中,找個靈地,好好培植,靈雲奉命捧著
靈芝離去。
    夫人搶靠近石床,準備醫人。
    朱梅仍是牙關緊咬,滿臉鐵青,睜著一雙眼睛望著金蟬,好似醒在那裡,只是一言
不發,齊金蟬瞧她模樣,更是心疼,急喊著母親快來救人。
    妙一夫人道:「她中了妖人之箭,幸好道行深厚,雖然昏迷,並未死去,心中仍是
明白,你這麼急切,豈不勾起她的傷心?於她無益有損,且靜聲為是。
    齊金蟬聞言,再也不敢大聲喘氣,強自鎮定,一切只有交於母親處理了。
    妙一夫人先將朱梅左建衫撕開,找出受傷處,已是一片紫黑,找不到白骨箭,想是
已被她自行拔去。
    她遂要金蟬拿來妖蛇內丹,一半抹於傷口,一半餵服她口,仍覺不夠,又餵服七位
丹藥,把牙關撥開,灌於口中,然後將朱梅扶起盤坐,雙掌貼於她背部,不斷運動遊走。
轉了半個時辰,只見朱梅臉色由青轉白,由白又轉黃,秀眉不斷抽鎖,好似十分痛若,
又說不出來樣子。
    齊金蟬瞧得她這副模樣,頓感痛苦在身,卻幫不上忙,急得來回走動。甚想一掌把
人給打醒,把毒源給拉出來。
    妙一夫人見丹藥下去,運行老半天,雖有所轉機,卻仍看不出十分大效,臉上亦露
出為難模樣。
    齊金蟬見及更是著急,忽獲靈機一動,便對母親說:「我到後洞,看看那靈芝就
來!」說完便如飛奔去。
    他著蛇丹似乎不管用,得試著靈芝或肉芝了。
    到了後洞,見靈雲已將靈芝移植妥當。朱莖翠葉五色紛披,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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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0:41:08 |只看該作者
忽見金蟬到來,靈雲說道:「你不在前洞幫忙母親照應梅姐,跑來這裡做啥?」
    金蟬也不答話,走向靈芝便雙掌合十,口中不停默默唸唸有詞。
    齊靈雲不解:「你在念什麼?」
    齊金蟬不答。
    她忽有所悟:「娘的藥無效,你才來乞求肉芝?」
    忽然,那靈芝無風自動,顏色越變越好看,陣陣清香。泌人心脾。
    那齊金蟬又慾念幾句,仍不見動靜,不禁發怒,喝了一聲「可惡」,準備說「不出
來就吃掉你」,話未送出。
    忽見靈芝頂面,透出一道白光,打裡頭鑽出一個白腦袋,晃了一下,肉芝終於跳落
地面。
    齊金蟬—著肉芝,滿心歡喜道:「我那朱梅姐中毒不醒,你能幫就吧,總不能見死
不救吧?」
    心想肉芝身血功能起死回生,要它賞些救人。並不為過。
    肉芝本是能免則免,但見小主人急得快抓狂,看來是免不了了,只好勉強答應主人,
這才現出原形,無奈地點著頭。
    齊金蟬見它已答應,更是高興,抓它於手,猛親又親,惹得肉芝太叫吃不消。
    齊金蟬已抓著它直奔前洞。
    齊靈雲掛著朱梅安危,自也跟回前洞一瞧。
    齊金蟬甚快奔回前洞。
    妙一夫人見及肉芝,自知金蟬用意,遂道:「朱梅中了白骨箭毒,命在旦夕,芝仙
如肯賜止相救,功德不淺。」
    那肉芝聽了夫人之言,口中伊呀,說個不停。
    夫人只是微笑點頭,齊金蟬性急,問道:「娘,它說些什麼?您聽得懂?」
    趕回的齊靈雲和孫南一樣不懂。
    「你等道行尚淺,難怪你們不懂。」妙一夫人淡然一笑道:「它說它要避卻三災才
能得成正果,如今三災已去其二,我們將它遷居到此,理應幫忙,不過它自捨的靈活。
比起將全身服下還有功效,可是因此,它要損失三百多年道行。要它捨血之後,對它多
加保護,異口再遇大劫時,求我們教它,避免大劫。」
    齊靈雲道:「母親可曾答應?」
    妙一夫人道:「這本是兩全其美的事,獲已完全答應了。」
    目光瞄向兒子,似想表白——連芝仙都想修道升天,兒子豈可不修?
    齊金蟬皺了眉頭。搞不清肉芝到底是否說及此話。還是母親加油添醋。
    求人保護自是應該,還要護送它上西天麼?
    瞧著肉芝,竟然腦袋點的比什麼都認真,叫人真要信真有這麼回事。
    那肉芝又朝夫人吱吱說了幾句,夫人益加歡喜,便對它道:「你只管放心,我等決
不負你,如今受傷的人萬分痛苦,不可再延,請芝仙指點地方,由我親自下手吧!」
    看在修行輩分,夫人竟然改口叫「大仙」,倒讓齊金蟬眉頭更皺。
    肉芝復瞧往齊金蟬,它似乎較相信他。
    齊金蟬為顧及朱梅傷勢,立即點頭:「你捨血便是,以後有任何災勢,我替你擋下,
保證讓你毫髮無損。」
    那肉芝會意點頭,臉上頓時露出一種悲慘之容,好似有些捨不得,又無可奈何的樣
子。
    足足換忍片刻,才跳往石床,走到夫人面前,伸出左臂,意思是請夫人動手。
    眾人見它手臂激白如雪,且又一副俯首待戳模樣,其是萬分不忍在它手臂劃上一刀。
    夫人更是覺得它可憐可愛,然而救人要緊,實也萬分無法。
    只得把它抱在懷中,叫靈雲上床,替朱梅行功運氣,復叫齊金蟬取來一個玉杯,置
於肉芝手腕下。
    隨後取出一塊玉片,輕輕向肉芝說道:「你把心放下,不必害怕,稍微忍受一絲境
苦,事完之後,我取靈丹,與你調治。」
    那肉芝想是害怕,閉緊雙目,不發一言,顫巍巍地把頭點了兩點。
    夫人先將它左臂撫弄了兩下,真是又白又嫩,幾乎不忍下手。
    急來無法再延,便一狠心,趁它一個冷不防,右手拈定玉片,在它腕穴上—劃,便
割破了個字寸長的小口。
    齊金蟬戰戰兢兢,捧著玉杯去接,只見那破口處,流出透明鮮亮漿液,落在玉環之
中,血漿落杯,微帶青色,清香撲鼻,與那白玉杯相映生輝,煞是好看。
    那血液及半杯左右,夫人忙喊:「夠了!夠!」
    那肉芝在夫人懷中,只是搖頭。
    一會兒功夫,那血漿而有一杯左右,使自止住。
    夫人忙在懷中取出兩粒丹藥,用手研成細粉,與它敷在傷口處。
    齊金蟬著那肉芝已是面容憔悴,萎頓不堪,顯然已是元氣大傷,一時不忍將它抱於
懷中,想哄它。
    夫人忙道:「蟬兒莫要拍它,它元氣已傷,你快將衣襟解開把它抱於胸前,借你童
陽,暖它真氣,千萬不可使它入士。」
    齊金蟬連忙答應照辦。
    妙一夫人很快從齊金蟬手中取過芝血,一看血多,非常歡喜忙叫靈雲將朱梅擺平。
    再看朱梅,臉色已梢微好轉,只是仍牙關緊閉,好似中邪不能言語。又叫靈雲取過
一個玉匙盛了少許芝血,撥開朱梅牙關,正待灌了進去,忽然見及方才塞在她口中七粒
丹藥,仍在舌塵之上含著,並未嚥下。
    暗驚白骨箭的利害,無怪乎靈丹無效,又恐芝血灌了下去,也同這丹藥、蛇丹一樣,
不能入腹,順口流出,豈非前功盡棄?而且萬分可惜。
    便不感造次,任意下手,忙叫齊金蟬過來,要他把芝仙交手孫南,如法偎它於胸口
取暖。
    然後對齊金蟬說道:「朱師姐命在頃刻,只有芝血能救她如今內毒深及心脈,以致
牙關緊閉,無法下嚥,意欲從灌,命你用口含著芝血去餵她,她得你真陽之氣,其效更
快,不過此事於你有損無益,你可願否?」
    齊金蟬皺眉:「這不是和她……」
    本性說;親親我我,亦或有肌膚之親。然而想及母親難得忘了說教,讓自己近於女
色。
    反正自己對梅姐那張稍稍帶肉的朱唇,本就有著莫名吸力,親她一下又何妨。
    表情卻是一副從容就義,說道:「梅姐本為孩兒才糟毒手,但能救她赴湯蹈火,在
所不辭!」
    那幾乎不能動彈的朱梅聞此言語,睫毛不由抽了幾下,若能落淚,必定滾流滿腮。
    還好如此小小動作,無人發現,否則齊金蟬必將罪孽深重。
    夫人間言,自是欣喜,說道:「既然如此,你先將此芝血含在口中,然後用手板開
她下顎,再對嘴餵她便是。記住,要相互緊密,以免芝血滲出。縱使她體內有毒濁臭氣
湧出,你也得強忍下來,再逼回去,千萬別讓毒血向上逆行才好。」
    齊金蟬連連點頭,跨上床來。
    眼看好端端一個絕色小美人,如今落成這副憔悴欲死模樣,心頭說不出感慨。
    遂道:「梅姐,你忍忍,我這就來救你了。」
    朱悔睫毛又動,想掙扎,卻又動彈不得,只有任其擺佈了。儘管身軀疼痛,竟也淡
淡泛起紅雲,自己竟然如此就要失去初吻?
    齊金蟬已把玉杯接來,先喝一小口,看看是何味道。
    豈知這芝血入口清涼甘美,混及口誕,化於無形,咕嘟一聲,竟然爽喉無阻地溜入
食道。
    齊金蟬唉呀一聲手抓咽喉,卻已來不及,窘糗直瞧母親及兩位驚詫瞧來的姐姐和孫
南。
    齊靈雲驚道:「你喝了芝血?」
    孫南急道:「那是要給朱姐喝的啊!」
    就連肉芝亦睜亮眼珠,駭然瞧著齊金蟬,心頭閃著完了完了,這身血莫要被抽光了
才好。
    妙一夫人則盯著兒子,復又盯往那杯芝血。
    齊金蟬楞了三秒,這才幹笑道:「我哪知芝血跑得比它還快,一不小心就溜掉了,
還好,只一點點,還有半杯要多,該能足夠治朱姐內毒,若不夠,叫芝仙再補一點便是。
我這次會特別小心,先煞住喉嚨再說。」
    芝仙聞言,差點暈倒,然而又能如何?
    只期盼齊金蟬別再出差錯才好,否則它小命休矣。
    齊金蟬果然小心許多,先煞住咽喉,再把芝血吸入口中,不敢怠慢,立即撥扣朱梅
下巴,迫她張嘴。
    齊金蟬先是吸吻,但覺密不透氣,始敢將之血渡去。又怕她突然掙扎,乾脆雙手抓
她肩、頸,以免晃動,如此一來,更像情侶接吻,瞧得齊靈雲、孫南好生臉紅,卻又得
裝作沒那回事,窘在那裡。
    那芝血果然非比尋常。才一渡過,即修流朱梅咽喉而下,那僵硬舌頭忽而傳來輕顫。
    齊金蟬自知效果已現,立即運盡全身內力,迫出丹田純陽真氣,該往朱梅內腹之中。
    只聽朱梅腹中咕隆隆響個不停.身的開始抖動,再看那臉色,已漸漸紅潤。
    齊金蟬但黨方才抱的人渾身冰涼挺硬,口舌俱是僵木如石,此刻忽覺得懷中人有若
暖玉溫香一般,週身暖和異常,讓人抱來就是舒職,不禁使他有點醉醺醺,飄飄然感覺。
    此時朱梅腹內,益發咕嘟響個不停,猛然一個急嘔,接著一口濁氣冒將上來,腥臭
無比,迫得齊金蟬幻想全消,趕忙運氣,將那混濁之氣頂了回去。
    一來一往,相持半盞茶光景,便見及那紫紅煙霧從左臂傷口源源滲出,迫得妙一夫
人喝叫靈雲及孫南閃在一旁。待毒氣出盡,傷口開始滲出污血。
    夫人又叫靈雲拿來紗布,不斷拭其腥臭難聞污血。
    此時朱梅已能呻吟,身軀開始活動,卻仍軟弱無力。
    齊金蟬忽覺朱梅舌尖舔來,益發高興地吻得更深。
    朱梅不知是愛,亦或感激,竟也湊得天衣無縫,深深吸吮這讓人既涼便又歡喜的初
吻,吻至深處,竟然忘形地想抱這小愛人。
    如此動作似乎反常,已驚動妙一夫人。
    她雖未發現,卻覺得心神不寧,忽見傷口鮮血已化清,立即說道:「好了!好了!
不妨事了!蟬兒快下來吧!」
    但看兒子似乎仍自忘形,急心之下,不得不暗這真勁,震得石床抖動。
    那震動傳來,登時擔醒朱梅,眼睛一亮,猛見齊金蟬蹲在自己身上,嘴對著自己雙
唇,緊吻不放,霎時窘急不堪,猛一翻身,坐將起來。
    齊金蟬一個不留神,便跌下床。
    朱梅著他打跌,又自過意不去,窘羞之間仍自想伸手抓住齊金蟬,然而身體一軟,
猛覺有些頭暈,隨又伏於床面。
    此時齊金蟬已立身而起,竟然露出怪邪笑容,讓她想起方才吻事,不禁更窘心頭。
乾脆裝作體力不支,伏床不起,以掩窘態。
    滿腦子卻是那甜須擁吻情景,更讓她羞紅滿面。
    妙一夫人忙對朱梅說道:「你所中之毒雖盡,精神卻尚未復原,不必拘禮,先躺下
養養神吧!」
    隨即把朱梅扶正,並捏開藥丸,替她敷向傷口。
    朱梅感恩道謝,目光卻不感觸及齊金蟬,一張臉更是飛紅。
    妙一夫人說道:「方纔你中毒不動,不得不叫你蟬弟代替催藥,此乃權宜之計,你
不必放在心上。」
    朱梅強做瀟灑:「我曉得。」
    忍著窘差,還是謝了齊金蟬。
    齊金蟬則落落大方,直道累啊累啊!
    裝出一副筋疲力盡,卻又表示能救梅姐一命,任何犧牲都是值得,暗地裡卻仍露著
回味無窮眼神。
    瞧得朱梅好生不自在,卻甜上心頭。那奇妙感覺,叫人隱然心動。
    妙一夫人看在眼裡,得想個法子才行,遂道:「她剛甦醒,需要休息,咱們到外頭
去吧!」
    當下點了朱梅穴道,引領三人出涓,隨又把孫南胸口肉芝接過手,本想餵它靈藥,
然而芝仙本身即是靈藥,復原頗快,它只不過裝出病態,也好省去日後再被抽血麻煩。
    它哀求夫人不必餵藥,只要放回靈芝即可,夫人明白它意思。遂親自送往後洞。
    回來之後,則交待齊金蟬不可隨意去擾它。
    齊金蟬當然答應。
    在大戰妖蛇之下,眾人衣衫已髒,遂各自回房換洗衣物。
    齊靈雲則準備晚餐。待煮好時,朱梅已醒來,自行下床出洞,謝過夫人救命之恩。
    夫人則坐於兩株千年古松下之石桌旁。
    本是沉思著,此時始把心緒攔回,說道:「那白骨箭實是厲害無比,若非芝仙捨身
相救,大概只有嵩山二老才有解毒,可惜二老遠隔數千里,遠水救不了近火,只有認命
了,以後你們遇上,得特別小心。」
    齊金蟬遂問起朱梅為何會中此箭。
    朱梅說道:「當時我前去窺探芝仙藏身處,追到一處飛崖,心想芝仙可能過在崖頂,
遂又追掠上去,豈知剛剛上崖,即發現一處樹林晃動,才追十餘丈,那樹林突然射出數
支暗箭,我身無寸鐵,勉強躲閃,可是暗箭竟然面道,一個不察,左臂已被射中。登時
全身疼病發麻,腦門天旋地轉,知道中了奇毒。因為寶劍不在手中,恐怕抵敵不住,急
忙拔掉毒箭,點住穴道,逃回。你們眼前,已是站立不穩,後來之事,你們全知道了。」
想及中箭滋味,她餘悸猶存。
    齊金蟬問道:「你中箭,可還有知覺?」
    「一點點……」朱梅忽而想起被吻之事,臉不禁又自泛紅。
    齊金蟬為想證實此事,一問結果令人滿意,笑的更是誇張,嘴巴卻不斷說著:「有
知覺必定更難受了,可憐可憐!」
    妙一夫人道:「以後沒有把握,千萬別碰白骨箭。」
    齊金蟬道:「我喝了芝血,連玉杯裡面的都面得乾乾淨淨,該能抵擋那妖毒了吧!」
    夫人道:「要是你救射中十幾支,看你怎麼抵擋此毒?」
    齊金蟬乾伸舌頭道:「有這麼差嗎?我的技術有這麼差嗎?」
    「不管如何,少碰為妙!」夫人還是關心愛兒,極力做此交代:「白骨神君輩分之
高,比起你爹毫不遜色,不防他,防誰?」
    齊金蟬道:「這老傢伙縱容弟子暗箭傷人,又煉此異毒,准非善類,難道我們怕他
不成?」
    夫人道:「不是怕他,無非讓你們知道,碰了他,耍特別留意。」
    「這還差不多。」齊金蟬早已想好,哪天得搗這老魔巢穴而後始甘心。
    夫人猜得出兒子心事,裡是強調再惹事,就關入蓮花池,迫得齊金蟬唯唯應是,心
頭卻轉著百八十個報仇想法。
    朱梅心想除妖之事已畢,得回山覆命。夫人則留她吃過晚餐再走。
    齊靈雲甚快將晚餐備妥,五人露天進食。
    吃畢之後,夫人把華雄珠及誅邪刃交還朱梅,並要朱梅謝過餐霞大師。
    隨又問及大師是否準備參加慈雲寺決鬥一事?
    朱梅道:「師又可能不去了,因為萬妙仙姑許飛娘就在黃山,師父得就近監視她。」
    齊金蟬道:「就是那咪眼瞼圓圓的女道姑?那天姐姐還引她前來山洞做客。不知姐
是打什麼高明主意。」
    靈雲道:「你哪知她原形未現,何必拆穿地,讓她作困獸之鬥。」
    夫人道:「靈雲說的沒錯,許飛娘雖有意復仇,但事態未挑明前,犯不著去揭她的
底,徒增麻煩。」
    只要母親一開口,齊金蟬已沒多大興起爭下去,反正這是老一輩的勾心鬥角,他犯
不著起此渾水。且等下去著結果便是。
    朱梅忽又說道:「不過,許飛娘可能要那法元和尚另外去請高手,我看過她徒弟送
信給法元,當時我和師組截過此信,但後來可憐那個司徒手,始末拆開。」
    孫南詫然道:「法元去了黃山?」
    朱梅點頭:「前幾天去的,大概想請許飛娘下山,後來接了秘信,始離開。」
    孫南不禁瞧向夫人,意思已說慈雲寺可能過來許多高手助陣,還請夫人出面。
    夫人道:「此事,我已和蟬兒他爹談過,照情形看來,峨嵋正式比劍,該在三五年
之後,破慈雲寺,有嵩山二老主持,以及你們年輕一輩助陣。該能應付自如,我和真人
得到南苗一帶,制止一段惡勢力成長。當然,若狀況有變,我們仍會趕去助陣。」
    齊金蟬光聞及「年輕一輩」已是心花欲放。急問:「娘是說,將派我們去參加?」
    夫人點頭:「去見見場面也好,畢竟日後峨嵋一派,仍需交於你們手中。」
    齊金蟬果真去掌叫好:「太好了,我早已準備妥當,立即可以收拾那些妖道。」
    夫人瞄他一眼:「別得意忘形,靈雲你得看好他,若惹事,立即把他抓回峨嵋山。」
    齊靈雲應是,齊金蟬也應是,然而他想,偷溜出峨嵋山一事,就此塵埃落定,終可
再逍遙一陣,那顆心陶醉得快飛上天。
    隨後,夫人交代金蟬、孫南和靈雲,先行護送朱梅返往黃山,然後再取道川境成都。
幫忙破慈雲寺。
    齊金蟬好生高興,迫不及待囫圇吞食,隨又催著幾人上路。果然不到初更,四人終
能成行。
    夫人送至陣區,始讓四人離去,心頭暗暗輕歎,對於叛逆兒子,著實讓人感慨良多。
    且說金身羅漢法元,被齊金蟬打得滿頭生瘤,本想拚命之際,忽見許飛娘趕至,阻
力解困,暗中點破,才知道齊金蟬姐弟原是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子女,暗暗吃驚,
恐怕吃了眼前虧,便藉著台階就下。
    等到離卻鎖雲洞區,正要往金頂高峰方去,不由叫了一聲苦也。
    他想:「九華山既然作了齊漱溟別府,不消說,那獅子天王龍化,與紫面伽藍雷音,
一定在此存身不得,此番來到金頂,豈非徒勞?」
    他雖然如此想法,到底還不死心,好在金頂離此並不多遠,不消一個時辰,便已趕
到。
    只見那龍化與雷音所住的歸元寺,山門大開,山前敗草枯葉,狼籍滿地,不像廟中
有人住的神氣。
    進殿內一看,四中神佛、廟貌依然,只是灰塵密佈。蝙蝠看見有人進門,繞簷亂飛,
一副荒廟景象,哪來人影?
    法元眉頭皺跳幾下,復往禪房行去。
    走進一看,塵垢四積,門前一柄黑漆禪杖,斷成兩截在地上,不知是被何兵器所斬。
    那禪杖原是純鋼打造,知是龍化兵器。
    再跨數步,忽見地下一灘血跡,因為山高天寒,業也凍成血冰,他不禁疑惑,莫非
龍化已遭毒手?
    估量此處已無人居住,登時跳出禪房,趕忙溜出歸元寺,心想此地既為峨嵋派洞府
盤踞,在此山住的人,未必只有齊漱溟一人,他們人多勢眾,不要又被碰著,自討麻煩,
自是加足腳勁,匆匆逃往山下去了,及至山腳,一切無變,他始放心不少。
    想及此次前來,原是準備多尋幾個招手,誰想都撲了一個空,就此回去,實是無法
交代,那許飛娘自從教祖死去,同門中人一直認為她不肯出力報仇,多看不起她,直到
近年,才聽說她忍辱負重,別存深意,適才和她相遇,受她幫助。倒是逃過一劫。
    黃山既然離此不遠,何不去看望她一番,順便約她相助,即使目前不能。至少也可
打聽出龍化、雷音兩人下落,總比自己茫無目標摸素來得好些。
    心想定,於是取道黃山,連夜起路。
    法元堅信來過黃山兩次,只是許飛娘隱居五雲步,原是山中最高寒處,且又最為隱
密所在,法元從未去過。
    還有那餐霞師在附近隱居,探望許飛娘更虛隱秘,以免洩了許飛娘底子,法元行來
自是特別小心。
    在一天一夜趕路之下,他已抵黃山,打算由前山文筆峰,抄小徑過去,然而到了文
筆峰一看,層翠疊巒,崗嶺起伏,峰峰直若文筆例豎,哪知許飛娘隱居何處。
    走進峰巒間,則蒼松聳天,枯桐處處,山風掃來,籟籟高寒,除了偶有汗鴉飛鳴之
外,連走獸皆無,哪來人形?偌大一座黃山,何處去尋那五雲步?
    法元轉了幾座山峰,直若墜入迷陣之中,正在進退為難之際,忽聽遠遠送來一陣細
極破空聲音,急忙抬頭看時,空中飛來一道黑影,看去好似幼童。
    那黑影掠射過來,但離法元不及百丈,忽然打出東西,他並未停留,直往東北方向
掠去。
    法元本是防衛敵人,忽見那人打來乃是信件之類東西,心想大概息傳自己某種訊息,
人又走開,該無故意,始敢掠前,準備接下那東西。
    忽又見及左林掠出一道白形,那人身形竟然快逾飛煎,直截黑衣人射來信件。
    法元不由一愣,搞不清那白衣人是送信給自己,還是傳遞請書予這位白衣女子?
    就只這一愣,白衣女子已將信箴抄接手中,騰身飛掠枝頭,但笑聲已然傳出。
    法元在九華山吃過齊金蟬大虧,腦袋紅腫雖消,卻仍微微抽痛。但見白衣女子抄得
如此順利,自也以為那是她物,心想少管閒事為妙。
    正待轉身歌走,忽又見及左後林區轉出一位身穿藍衣,相貌頗為漂亮動人女子,她
喊著適才那位白衣女子道:「師妹,搶到手了嗎,是個什麼東西?」
    穿白衣女子答道:「是一封信,會不會是寫給師姐的?」甜心一笑。
    藍衣女子嬌斥:「少貧嘴,他會傳信給我?」直認為不可能:「拿來看看!」
    說完,她掠身追往白衣女子。
    那舉止,似乎旁若無人,全然不把法元放在眼裡。
    法元猛想起這兩個半大不小女孩,能在黃山來去自如,該是頗有來頭,或許問她,
能問出許飛娘下落。何不想法子套套兩人消息?
    於是便走近兩女,擺出架勢。說道:「兩位女擅請留步,貧增問禮了。」
    那藍衣女子剛把白衣女子手中信箴接過來,說道:「大和尚有話請說吧!」
    法元道:「黃山有位餐霞大師,她住在什麼地方?兩位女擅可知道否?」
    那兩名女子聞言,便把法元上下打量一番。
    藍衣女子說道:「那是吾家師父,你打聽她老人家做啥?」
    原來這兩女子,穿白衣者即是餐霞大師三徒弟朱梅,穿藍衣者,名映吳文琪,乃是
大師大弟子,入門在周輕雲之先,劍法高強,已深得大師真傳,由於她輕身功夫特別傑
出,博得女空空封號。文筆峰乃是大師賜她練功場所。
    朱梅平常無聊,即到此峰,陪著師姐練輕功。兩人本是練得悠遊自在,忽見有人問
人,自是跟來瞧瞧,又見黑衣人傳信,一時興起,朱梅竟然掠身截去,始發生此幕情景。
    法元聞得兩人竟是看霞道姑弟子,暗自吃驚,本想避開她們,如今反送到人家門口
了。
    幸在自己不曾冒昧,當下鎮定心神,說道:「我與萬妙仙姑許飛娘有一面之緣,她
曾對我講過,她和大師乃是近鄰,住在什麼五雲步,怎奈此山甚大,無法尋找,我想打
聽出大師住的地方,便可在這附近尋訪了。」
    女空空吳文琪聞言冷道:「大和尚法號如何稱呼?」
    法元到底在五台派中是有名人物,在兩個女孩面前,不便說謊,否則日後落人話柄,
還說因懼怕餐霞大師,連真姓名都不敢說。便答道:「貧僧名喚法元。」
    吳文琪聞言,使哈哈大笑:「原來你就是金身羅漢法元哪!我聽師父說過有你這號
人物。你不必找許飛娘了,這不是她給你的信?等我姐妹二人看完之後,再還你罷!」
    說完,便把手中信件一揚,故露名字。
    法元看得真切,果然上面寫有「法元禪師親拆」等字,只聞女空空說,看完之後再
給他,便著急道:「這是貧僧私人信件,外人如何看得,快拿過來!」
    女空空吳文文訕笑道:「有道是撿的當買的,三百年取不去的,這信乃是我們拾來
的,又不是在你廟中去偷來的,修道入正大光明,你是一個和尚,她是一個道姑,難道
還有什麼私弊,伯人看嗎?因經過我們地頭,我們檢查定了,如有不好之事,你還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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