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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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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小鬼大贏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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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54:37 |只看該作者
林樵子的手中,還捧著幾個熱騰騰的饅頭。
    凌纖兒輕拍胸口,噓著氣:「是你呀!」林樵子笑道:「小姐一定是餓了,請用。」
    凌纖兒接過饅頭,這樣粗糙的食物,在以前她是吞不下去。
    但是肚子咕咕地在叫著,卻又不得不硬塞入口中。
    林樵子瞧她吃了,便走出去。
    凌纖兒從一個小窗口中,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見外面,七八個行人,大都是彎腰縮背,一點兒精神也沒有,使這地方看起來更
衰落。
    沒有多久,只聽得一陣馬蹄聲起,兩匹駿馬,疾馳而過。
    這種事,在生金鎮中,大概不常發生,路人都站定了來看。
    兩匹駿馬,一閃而過,但凌纖兒卻已看出,馬上的騎著,正是無常二鬼。
    凌纖兒吃了一驚,連忙縮回頭來,不敢再看。
    一個上午,凌纖兒默默地數著,至少五隊人馬馳過了生金鎮。
    但沒有一隊是停下來搜索的。
    凌纖兒心想:白中紅這人,想得的確周到,只怕以長恨客之精明,也難以料到自己,
竟會躲在這麼差勁的所在。
    凌纖兒聽到林樵子在外面自言自語:「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沒見過那麼熱鬧,什
麼事情使大家全得經過生金鎮?」
    凌纖兒俏皮想著:這許多人為什麼突然經過生金鎮,只怕和你說上一天,你也搞不
清楚哩!她正在想著。
    林樵子已經彎著腰,走了進來:「小姐,你可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凌纖兒忙道:
「不……不……」林樵子淡聲道:「難道……那些人是在找你?」
    凌纖兒一聽到林樵子竟講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心中一陣抽緊!
    林樵子的那句話,聽來好像是有意而發的;
    這句話,如果是林樵子有意而發的話,那和他的身份就非常的不相配,也很令人懷
疑了!
    可是,看到林樵子說話時的呆樣,又不像。
    凌纖兒一臉緊張:「不是!他們和我怎麼會有關係?」
    林樵子淡笑道:「我也當真是老糊塗了,小姐怎麼會被人追?小姐,好好的安歇,
老漢不再打擾了。」
    凌纖兒在林樵子出去之後,又躺回炕上。
    下午,又陸續有幾批人經過生金鎮。
    每當有馬蹄聲傳過.凌纖兒總抬起頭來,由小窗口向外望去。
    從生金鎮經過的人,有的是她認識的,有的根本未曾見過。
    但是看那些人的情形,一看便可以知道,所有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直到夜色籠罩著生金鎮,除了幾聲狗吠外,安安寂靜的。
    凌纖兒才在炕上躺著,想要入睡。
    可是,她心中思潮疾湧,各種往事,紛紛湧至,令得她心緒不寧,直到三更還未曾
睡著。
    凌纖兒聽到遠遠地敲過了三更,剛想翻身而起之際。
    忽然聽得門簾上.響起了「籟」他一聲,那「籟」他一聲,非常輕微。
    凌纖兒只當是有老鼠走過。
    若非她恰好面對著門簾,她也根本不會轉過頭去觀看。
    但那時,她卻正好面對著破布簾。
    因此她張開眼來。
    她才一張開眼,便心神一凜,連忙將眼閉上,只瞇成一道縫,準備看個究竟。
    她剛才一張開眼之間。
    只見林樵子正掀起破簾布,在向內張望!
    林樵子在半夜,來看看凌纖兒是否睡著,原也很是平常!
    但令得凌纖兒吃驚的是.林樵子在這時候,一點兒也看不出老。
    非但沒有老態,他雙目在黑暗之中,還隱隱射出冷亮的光華來,右手更握著一柄精
光閃亮的鋼鏟!
    凌纖兒心頭一陣揪緊。
    看這情形,這個林樵子絕對不是普通人I
    凌纖兒想到林樵子不知想幹什麼?
    更不知白中紅叫她到這裡來,是不是有意害自己。
    她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
    只見林樵子冷亮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卻又沒有什麼動作。便向後退
了出去。
    凌纖兒屏氣凝神,聽了一會兒。
    只聽得破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
    她連忙湊在窗口看過去。
    只見林樵子正向生金鎮東方疾掠而出。
    不但身法奇快,而且步法十分怪異,顯然是一個名家。
    凌纖兒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暗叫一聲「好險!」
    如果不是她沒有睡熟,只怕還當他真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砍柴的!
    凌纖兒一直盯著林樵子。
    只見林樵子掠到了街口處。
    突然,在一幢屋角上,人影一閃,轉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才一現身,林樵子便停了下來,和那人面對面而立。
    雖是黑夜,就著星月微光,凌纖兒仔細一看,差點尖叫出聲。
    只見從暗處閃出來的,竟是白中紅!
    凌纖兒一時之間.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窗框.十指都陷入木框之中。
    只見林樵子伸手,向她這方向指了一指.而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正在交談什麼。
    淡淡交談聲中.凌纖兒似乎聽到「好好照顧她……」、「抓她……」之類話題。
    她直接反應.當然是——莫非要抓自己?她想聽,兩人竟一起向前,走了過來!凌
纖兒驚詫得很.連忙在坑上躺了下來!
    她才躺下來不久,只聽得一下極其輕微的聲音。
    凌纖兒將眼睜開了一道縫,看到在門口,出現了兩條人影。
    屋中的光線暗得多.但感覺得到.那兩人是林樵子和白中紅。
    在那一時之間,凌纖兒真不知如何才好!
    她想一躍而起,立即將白中紅痛罵一頓。
    但是她又怕這一來,更加惹出了大禍。
    她便仍裝著正在熟睡,沒有出聲。
    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在門外並沒有站了多久,便又退了開去。
    凌纖兒一等他們退出.連忙又再小窗口上向外望去。
    只見兩人,並肩向外馳出。
    轉眼之間,便已經轉過屋角,不見了蹤影。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透了一口氣,但心中卻真癟到了極點!
    她只感到,人世間之事.其難預料。
    這世上,難道真沒有能相信之人?
    自己尚未相信白中紅。
    只不過覺得白中紅這個人.不至於是敵人,以後應該可以相信。
    如今看來,已經上了當。
    凌纖兒只覺得受了無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淚便滴了下來,心中更覺彷徨。
    她感到自己一個人,處在這四面皆敵的境地中,不知應該如何才好!
    本來,她有丁沖作為依靠。
    丁沖離開她之後,她將一部份的信任,全寄托在白中紅身上。
    如果她不是相信白中紅.也絕不會來到位樵子的家中。
    但如今,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卻深夜在生金鎮中相會而且行動是如此的鬼鬼祟祟
的!凌纖兒一躍下坑。
    她決定立即離開這裡!
    就在此際,她突然又聽得一陣輕微腳步聲,傳了過來。
    凌纖兒一拎心神,扣了幾顆鐵蓮子在手.又在炕上躺了下來。
    果然,轉眼之間,便聽得破門「呀」地一聲響。
    便聽到林樵子低沉的聲音叫道:「小姐、小姐,你睡著了嗎?」
    凌纖兒一聲不出,真氣運轉.聚於五指.準備林樵子一有異動,便立即發射鐵蓮子。
    過了沒有多久。
    只見林樵子悄悄地走了進來,他手中並沒有兵器。
    但是十指箕張,長而多骨節的手指,在黑暗中看來,甚是驚人。
    等到林樵子來到了炕前,突然一伸手指,帶起了一股勁風,向她的肩頭之上,點出
之際。
    凌纖兒也陡地發難:「啊」的一聲尖,兩顆鐵蓮子已迅疾如電,向林樵子的雙目射
出!
    她一聲尖叫之際。
    林樵子一驚一呆,那兩顆鐵蓮子飛勢極快,兩人相隔又近。
    只聽到林樵子發出了一聲恐怖怪叫,向後退去,雙手緊緊地掩在面上,指尖中有鮮
血流出!
    凌纖兒在鐵蓮子出手之手。
    立即手在炕上一按,身形躍起,從窗口之中,激射而出,一落地之後,立即向前,
疾掠奪行。
    一口氣掠出了生金鎮,才倚著一株大樹,停了下來!
    她暗暗慶幸,又逃過了一次災難。
    但是她恨死白中紅,竟設下圈套陷害她。
    白中紅和她分手的時候,講得多麼好聽,要去找丁沖和她相會,但結果,白中紅和
在深夜,出現在生金鎮。
    白中紅出現之後不久,林樵子便來害她了。
    凌纖兒正在想著。
    只聽得一陣陣淒厲的呼聲,聽了令人毛骨驚然,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只見林樵子跌跌撞撞,向前奔來。
    凌纖兒連忙將身子隱在樹後。
    只見林樵子一直向前奔去。
    凌纖兒就著月光看到林樵子滿面皆是鮮血,左眼的眼眶中,更流著血水,看來兩顆
鐵蓮子命中一顆,已將他左眼射瞎!
    林樵子的傷勢,雖然甚是可憐。
    若不是她先下手為強,傷了林樵子,那如今可憐喊救命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看林樵子一副抓狂樣,一面降叫,一面向前奔出。
    不一會兒,身形便已隱沒在黑暗之中。
    凌纖兒決定什麼都不再去想,繼續一個人,向前走去!
    可是,她越是不想白中紅。
    白中紅的影子,卻著是在她的腦中遠留不肯離去。
    她越是想到白中紅那種在提到他來歷時悲慘的神態,在解救她危難時過人的機智,
在對待她時溫柔的態度,就更是氣癟。
    如今看來,白中紅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也因此,更加恨白中紅!
    她一直向東行著,到天亮時,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太陽愈來愈大。
    凌纖兒的身形.也慢了下來。
    就在此際,她突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
    凌纖兒猛地停下來,一個轉身.只見前四丈許遠近處,果然有一個人,而且那人……
竟是白中紅!
    凌纖兒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白中紅.她也不禁呆了。
    她實在萬萬想不到.白中紅還有臉來見自己!
    白中紅居然還有臉來見自己的話……他一定是準備撕破臉了!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的武功極高,自己絕不是他的敵手,如果他準備撕破臉,不再假
充好人.要打恐怕是打不過的。
    當凌纖兒一看清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白中紅,連忙向後,退出了兩步,單掌擋
胸,呆然而立,面上更現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白中紅卻莫測高深,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麼。
    兩人相互對看半天。
    凌纖兒見白中紅似乎並沒有意思和自己動手。
    她的膽子不禁又大了些,冷冷地道:「你還有臉來見我麼?」
    白中紅一臉茫然,向前踏出一步。凌纖兒尖斥:「站住!」
    白中紅攤了攤雙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當然沒想到,那句「有人要抓她」的話.被聽成了「抓她」兩字。
    凌纖兒見白中紅一臉無辜樣,更是氣得快吐血,忍不住眼淚便流下來:「怎麼一回
事?你自己會不知道?」
    白中紅著笑不已:「我知道姑娘對我有了誤會,但是我……」
    凌纖兒截口冷斥:「住口!」
    她猛吸一口氣,深呼吸後強作鎮定:「誤會?有什麼誤會?你當初是怎麼說的?」
    白中紅憋聲道:「我曾說,如果姑娘在林樵子家中暫住,當可保安全……」
    凌纖兒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好半天才擠出:「安全?哼哼!你和林樵子半夜商量害我,林樵子下手,你在幕後
策劃,你以為我不知道?」
    白中紅真呆了:「這……話從何說起?」
    凌纖兒根本不去聽他的解釋。
    她怒極反笑道:「如今你想怎樣?說呀!」
    白中紅臉都綠了:「你以為我也像那些想抓你的人一樣?」
    凌纖兒見白中紅在這個時候,還死賴著不承認,心中原來對他尚存的一絲好感,現
在也已去了個乾乾淨淨。
    就嗔道:「你本來就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白中紅一聽,突然抓狂地大笑起來。
    凌纖兒咬著牙:「你也不必假清高,充好人了,如果你要逼我,我雖然打不過你,
但是你也別想達到目的。」
    白中紅在凌纖兒說話的時候,一直笑個不停。凌纖兒話一講完。
    他笑聲也候然而止,道:「對,對,姑娘說得有理,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雖然語氣平靜,但神情卻激動得可以!
    話一講完,白中紅身形展動,一路狂笑不已,竟向外疾掠而出。
    凌纖兒驚呆了眼,不知是什麼意思。
    只見白中紅的身形,快到極點,轉眼之間,便成了一個黑點,再一閃間,便已消失
無蹤了。
    凌纖兒想不到白中紅竟會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地離了開去!
    她呆呆地站了半晌憋想:看白中紅的神情,像是自己的話,委屈了他。
    但是,昨晚自己親眼看到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在轉角處鬼鬼祟祟地說自己,還要
抓自己,兩人還一起來看視自己。
    當白中紅走後,林樵子便立即想要暗害,幸而自己先下手為強。
    這一切,全是自己親自經歷的事,總不會是假的吧?
    凌纖兒想了片刻,真有夠捶心的,忍不往珠淚紛垂!
    她在見到白中紅幾次之後。
    對白中紅已經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心中還準備將白中紅當作除了丁沖之外,
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事實發展的結果,白中紅卻又奪得她感到好失望!
    凌纖兒在呆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抹眼淚繼續向東走去。
    她在到生金鎮的途中,雖然也是一個人,但是在她心中,卻感到有一個人和她在一
起,那人便是白中紅。
    然而如今,當地再度向東而行時,她心靈上的空虛寂寞,真是無法言喻。
    白中紅的為人,已被證明。
    她在極度失望之餘,自難免心靈空虛。
    她一直向東走著,也不在乎速度的快慢。
    不知不覺之中,天又黑了。
    凌纖兒在一叢灌木之中,坐了下來。
    那叢灌木,十分濃密,從外面看來,根本不可能發現其中有人。
    凌纖兒坐了一會兒,又在上面鋪了些乾草,躺了下來,正待睡去之際,忽然聽得有
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傳了過來。
    那一陣輕微的聲響,只如微風輕掠一樣。
    凌纖兒卻已被掠起。
    她輕巧翻身坐起。
    只見星月微光之下,兩人飛掠而來。
    轉眼之間,便已接近了。
    那兩人的身法之快,已到浮光掠影之境。
    凌纖兒屏氣凝神,一聲也不敢出。
    只見那兩人轉眼間,便在那叢灌木旁掠過。
    凌纖兒忙仔細看去,瞧清楚後,臉都綠了。
    只見左邊的那人,風度翩翩,意態瀟灑,正是大魔頭長恨客。
    長恨客身旁的那人.丰神俊朗,玉樹臨風,卻是白中紅。
    白中紅和長很客兩人,不但並肩而馳,而且還正在講話。
    凌纖兒當然不知白中紅苦處。
    原來白中紅眼看凌纖兒對自己誤會竟如此之深,再解釋下去已是枉然。
    何況自己的確另有目的。
    然而他卻是沒有再要其他陰謀手段。
    要她到生金鎮,亦是真心想安排.讓她有個棲身之所!
    誰知道竟然產生誤會,而這一切,可能出自林樵子身上。
    他不由心想,莫非林樵子對她做了什麼?
    若真如此,這個誤會可就鬧大了!
    他得趕快去問個清楚才行。
    否則一切作為,一切信用將因此而毀於一旦。
    他極力狂奔,掠於山郊立若之間。
    誰知,才奔三數里,已然發現有人追掠過來,那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自驚心轉頭,那人已出聲喊道:「賢侄,一別可好?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話聲方落,那人有若天馬行空跨掠過來,落於白中紅左近不及十丈。
    白中紅一眼瞧去,心下大驚,暗道:「怎會是老魔頭?他怎會趕到此地?」
    想及危機四伏,不禁開始替凌纖兒擔心。他自該顯出風度。
    所以就拱手為禮,笑道:「不知前輩在此,有失迎接?請見諒。」
    長恨客哈哈大笑:「不必客氣!我可被你爹整慘了!」
    「我爹?」
    白中紅這才想起上次以白玉扳指退敵,救走凌纖兒一事,自該再裝迷糊,道:「前
輩和我爹見過面了?」
    「見面未見!」
    長恨客稍現怒意,但隨又斂去,哈哈笑道:「下次見著你爹,請轉告他,我已經十
數年沒好好和他切磋功夫,他有空,就來長恨宮,或約個時間,也好跟他比個三天三夜,
過癮一番!
    敢情他已下挑戰書。
    白中紅只能頷首:「在下自會轉達,卻不知前輩來此,為了何事?」
    長恨客道:「還不是為了那丫頭!上次明明到手,卻又被她脫逃,我還一度以為是
你爹把人抓走呢!」
    白中紅急道:「我爹已不理江湖事,該不會吧!」
    老魔頭哈哈大笑:「還好,他沒管事,否則就太不夠意思了!那丫頭已逃到這裡,
賢侄有興致同老夫一同抓她回來嗎?」
    白中紅乾笑,一時不知該答應,亦或拒絕。
    長恨客哈哈再笑:「走吧!可熱鬧呢!羅剎門幾個頭子正往這邊來,老夫正想讓他
們吃不完兜著走!」
    白中紅心想避開反而惹嫌疑,遂笑道:「在下就隨您去欣賞,大敗羅剎門之舉,必
是武林一大盛事!」
    「那當然,那當然!」
    長恨客再次哈哈狂笑,立即引著白中紅往預定目標掠去。
    白中紅做夢也沒想到,此行會被凌纖兒見著.看來誤會已起結越深了!
    當他們在凌纖兒藏身的那叢灌木之旁掠過之際,凌纖兒聽到長恨客道:「賢侄,叫
羅剎門的幾個頭子撲一個空,挺爽心的。」
    白中紅笑道:「恐怕他們在宮外奇陣的攔阻下,會滿面羞愧啊!」
    便聽到長恨客的呵呵大笑聲,迅速地自近而遠,傳了開去。
    轉眼之間,笑聲聽不見了,他們兩個人,也望不見了。
    剛才那一剎間的一切,就像是夢般的不真實。
    但是凌纖兒卻料不到,白中紅竟會和長恨客是一夥!
    那……他將自己從長恨客手中救出來一事,也全是圈套了!
    可能,白中紅是以為這樣救了自己兩次,便可以令得自己對他信任,而將心中的秘
密說與他知道了。
    凌纖兒想到此處,一臉蒼白,無限驚恨。
    若不是兩次都叫她無意之中,看到了白中紅行動的話。
    她的確是會相信白中紅的。
    這是多麼危險的事!
    墜入這樣一個深謀遠慮的陷阱之中,那要比落在羅剎門手中,落在長恨客手中,更
加可怕了!
    當凌纖兒想及,自己白天與他見面,他還一臉的無事委屈樣,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
樣,心中就更恨白中紅了。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才源跳地睡了過去。
    在這一夜之中,她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噩夢,直到覺得雙眼被光亮照得刺痛,才醒了
過來。
    才醒了過來,凌纖兒睜開眼看時,天色已經大亮。
    她伸了一個懶腰,坐了起來。
    怎知她才一坐起,那叢方圓丈許的灌木叢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唰唰」之聲。
    四面八方.人影連長,竟有五六個人。
    原來都是蹲在地上的,此際,一齊站了起來!
    凌纖兒一見這等情形,吃了一驚,有些茫然。
    好一會兒,她才走過神來。
    仔細看去,只見困在自己身邊的,乃是六個人。
    這六個人中,有五個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但服飾相同,皆是白長袍,年紀都是
五十以上。
    另一個人,則頭束英雄巾,衣著儒服,腰配古劍。
    這樣的裝束,照理應該看來風采迷人,神態威嚴才是。
    但是這個人,卻偏偏生得小頭金魚眼,長得有夠怪異的,配上了這樣的衣服,只讓
人覺得附庸風雅,太差勁了!
    六人皆笑嘻嘻地看著她。
    凌纖兒沒有走江湖的經驗,丁沖又不在身邊,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們是誰。
    她收回心神,道:「你們是誰?」
    那儒服之人笑道:「昨日午夜,我六人恰巧經過這附近,發現凌姑娘正在歇息,便
不敢打擾,已等了三個時辰了。」
    那人的話,講得十分客氣,像凌纖兒是什麼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一樣,實在謅媚得很。
    凌纖兒在這幾個月來,早已聽慣了這樣的恭維。
    她早就明白.這樣的恭維,不過是為了要擄劫自己。要自己吐出心中的秘密!
    凌纖兒冷斥:「廢話少說,你們究意是什麼人?」
    那儒服之人,向凌纖兒拱手為禮:「不敢,在下姓于,在羅剎門中和百變魔女共任
大護法之職,五人是本門的五長老。」
    凌纖兒一聽那人如此說法,呆住了眼。
    她實在沒想到,轉來轉去,幾經波折,結果,仍然落在羅剎門的手中!
    凌纖兒心中一癟,就想翻臉。
    但是,就在那瞬間,她心中陡地一動。
    她想起,自己若是一路向東,到目的地去,也勢必經過羅剎門的總壇。
    當丁沖還在的時候,便曾說,要經過羅剎門沖壇的這一關,最是難過。
    如今.這個姓于的大護法,自然要將自己帶往總壇去。
    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到羅剎門總壇的這一大段路上,若有麻煩,他會出力維護自
己的。
    如果到了羅剎門總壇,實在無法脫身,到時再想法子自盡不遲,又何必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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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難言之隱
    凌纖兒冷冷開口:「你們想怎麼?」
    於大護法道:「不敢,敝門門主,想請凌姑娘到總壇一行。」
    凌纖兒哼笑道:「這簡單得很,我答應你便是。」
    於大護法像是料不到凌纖兒竟會一口答應,有點呆了,道:「凌姑娘如此爽快.於
某人感激不盡。」
    凌纖兒淡笑道:「於大護法,我答應你到羅剎門總壇去,不知你可有本事,將我護
送到嗎?」
    於大護法道:「這個,在下自信還有把握。」
    凌纖兒淡然單:「你可知道,邪派之中.有長恨客和一個……一個叫白中紅的小魔
頭.正派之中,有冰宮冰玉夫人、以及崑崙、青城、少林等,皆有高手,要請我前去!」
    於大護法道:「知道。」
    凌纖兒瞄眼道:「那你還說有把握?」
    她講這話的目的,一則,是想聽聽這於大護法本身的武功如何?二則,也想知道羅
剎門究竟做了一些什麼準備。
    自己到了羅利門總壇附近.是不是可以有機會脫身?
    於大護法金魚眼一突,道:「當然沒問題,姑娘到敝門總壇去,乃是自願的,誰也
不能說什麼。
    「再來,敝門另一名大護法百變魔女,也已率眾在前迎接,在將到總壇之際,門主
也會出迎,到時,只怕誰也不敢亂來的。」
    凌纖兒一聽於大護法如此說法,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並不是怕百變魔女會等在前面,而是羅剎門的門主,居然也為了自己而要離開羅
剎門的總壇!
    羅剎門的門主,究竟是什麼人,只怕除了羅剎門的幾名頭頭外.便是羅剎門門徒,
都難以知道,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羅剎門的門主是一個武功高到極點的人物。
    因為武功若是不高,又何以能統率那些能人輩出的一大門派?
    但是.這位門主,究竟是何等樣人。卻是眾說紛紛,莫衷一是,乃是武林高手之中,
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個人物了。
    凌纖兒知道,如果自己已落到羅剎門門主手中的話,因為脫身太難。為了保有心中
的秘密,死了倒還簡單些。
    她暗歎在心:「原來貴門,竟如此隆重待我!」
    於大護法笑道:「姑娘乃是本門的重要貴賓,自然要鄭重其事,以示尊敬。」
    凌纖兒冷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該將我丁叔叔請了回來!」
    於大護法甚是爽快:「行,這事簡單,等姑娘到了總壇之後,便一定可以和丁大俠
相會了。」
    凌纖兒本來想,如果能在半途之中和丁沖相會的話,也許還能商量出脫逃的方法。
    但如今,聽得於大護法如此說法,她知道對方也並不笨!
    凌纖兒賭氣冷聲道:「我們該走了.還等什麼?」
    於大護法道:「是,凌姑娘請!」
    凌纖兒在和於大護法講話之際,一直身在灌木叢內。
    於大護法一個「請」字才出口。
    凌纖兒一提真氣,向外躍來,似有意,似無意,便向他撲去!
    只見於大護法仍是面帶微笑而立,但是他整個身子,卻甚是輕盈。
    凌纖兒向前撲出時的那一陣輕風,已將他吹得飄飄蕩蕩.向後退出了七八步去,凌
纖兒連趁機發指的機會也沒有!,凌纖兒驚詫了眼!
    她自然知道,那並不是於大護法真的這樣容易為自己所帶起的勁風吹出,那乃是一
門極高的輕功。
    凌纖兒站定之後,於大護法又飄然蕩向前來和凌纖兒並肩而立。
    五長者身形展動,圍成了一個小圓圈,將兩人圍在中心。
    凌纖兒嗤笑道:「原來請貴賓是這樣請法的!」
    於大護法老神在在,道:「正因為姑娘乃是貴賓.所以我們才要全力保護。」
    凌纖兒講不過他,便不開口,跟著他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轉過了一座密林,居然是一條寬有數十丈的清河。
    凌纖兒只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道:「於大護法,成功了嗎?」
    於大護法淡聲道:「凌姑娘未見到門主之前,成功二字不敢提哪!」
    凌纖兒向前看去,只見河中一字排開,三艘漆黑鐵船。
    那三艘鐵船從吃水情形看來,甚有重量。
    看船身,黑漆漆地,並無窗子,只是在艙頂之上,卻開了一個圓孔,有一個圓蓋,
正撐開著。
    那個圓蓋,足有半尺來厚。
    三艘鐵般的外形,一模一樣。
    而掌舵的船夫,亦全都長相相同!
    凌纖兒仔細辨去,方察覺三人皆易了容。
    在那三艘鐵船之前,站著三個人。
    兩邊兩個,乃是蛇蠍二將。
    而正中那個,雍容華貴,妖騷狐媚的正是百變魔女。
    百變魔女笑容有些僵,但立即又滿面春風,道:「恭喜於大護法:「
    於大護法咧嘴一笑,道:「全要仗百變魔女,在路上合力退敵!」
    凌纖兒四下瞄眼.便明白於大護法是要將自己送上這三艘鐵船中的一艘,向羅剎門
總壇而去。
    三艘鐵船一模一樣,即使自己剛上船時有人看到,船一開後。也難以弄得明白自己
究竟在哪一艘船上。
    就算遇到了敵人,敵人除非將三艘鐵船一齊扣下,否則也沒把握能找到自己。
    凌纖兒暗歎於大護法沒想得周到,心中卻著急萬分。
    這一來,她安然到達羅剎門總壇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是,她半途逃脫的可能性,幾
乎是零。
    她只好乖乖上其中一艘船的甲板。
    凌纖兒歎了一口氣,心想事情已到了這一地步,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先走一步算
一步了。
    果然,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客氣了幾句,身形飄飄,來到了船艙外,道:「請姑娘
進艙。」他一面說.一面卻指著艙頂。
    凌纖兒冷斥:「有沒有搞錯,要我爬上去,船艙沒有門嗎?」
    於大護法露出奸詐的笑容,道:「不瞞姑娘說,船艙乃是以三寸厚的鋼板,經過巧
匠焊接而成的,並無艙門,只有在艙頂之上,有圓洞出入,有小孔透氣而已,但是能中
卻十分舒服,姑娘請。」
    於大護法的話,仍然講得十分客氣。
    但就是三歲孩童,也可以聽出,於大護法的語中含有極大的威脅之意,而且在警告
凌纖兒,別想脫逃。
    凌纖兒聽了,呆了半天。
    於大護法又催道:「姑娘請!」
    凌纖兒知道此時此地,除非準備立即就死,否則就別想反抗,不然也只是多吃苦頭
罷了。
    她不再多說什麼,道:「好。」
    身形掠起,躍向艙頂,只見艙頂上的那個圓洞,只不過徑尺,剛好可容一個人進去,
而除了那個大圓孔之外,還有十來個指頭大小的小孔。
    凌纖兒從那個大圓孔中,滑進了船艙。
    她才感到落在船艙中,足踏處,軟綿綿的,十分舒服,只聽得頭上:「啪」的一聲
響,圓蓋已經蓋上。
    圓蓋一蓋上,整個船舶之中,便出現了一片白亮的光芒。
    凌纖兒查看四周,只見那船艙寬有五尺,長約丈許,十分寬敞。
    船艙的底部一半鋪著厚厚的錦褥,另一半,則是一副矮椅矮几。
    那白亮亮的光芒,乃是一顆鵝卵大的夜明珠所發出的。
    凌纖兒以指去扣艙壁,發出來的聲音十分沉實.看來艙壁乃是三寸厚的鋼板所鑄一
事,是真的。
    船艙中.倒確如於大護法所說,十分舒服。
    凌纖兒也看開了,便在錦褥之上躺了下來。
    她躺下之後.沒有多久,便覺出船身震動。
    要開船了。
    凌纖兒躺在錦得上,抬頭看去,只可以在那七八個小孔中,看到一點幾點天空而已,
她看了一會,便睡了過去。
    沉睡中!
    她只覺得船行速度加快,似乎急於往某秘密處藏躲。
    至於那長恨客和白中紅,正落腳於生金鎮一處隱秘華麗行宮之中。
    他們已舒服休息一個晚上。
    長恨客坐於大廳,屁股都未坐熱,正待吹噓將如何制住羅剎門敵人之際,已有探子
狂奔回來。
    顧不得再通報,趕忙撞向大廳,跪拜即道:「稟宮主,大事不妙,凌纖兒已被羅剎
門抓走了!」
    「什麼?」長恨客聞報,臉色不由大變。
    白中紅更自目光直縮,暗自叫苦,凌纖兒怎會如此粗心大意?
    長恨客又自追問:「誰敢抓我要之人?」
    探子懼聲道:「羅剎門中人……」
    「他們敢——」
    長恨客突然發狂,哇哇厲吼,猛轟一掌,打得探子倒衝門外,摔得四腳朝天,似乎
當場斃命。
    長恨客又吼:「還不快派人圍捕過去!把人搶回來——」
    一聲應是,十數名弟子立即掠牆而去,準備搶人。
    「全是一群飯桶!」
    敢請他欲親自出征。
    一些手下又開始忙亂起來。
    白中紅趁機拱手道:「在下有只龍鷹,可幫忙查出對方行蹤,一有消息,必定通報
宮主。」
    長恨客想及此鷹,心下大喜:「賢侄快去快去,留著神鷹不用,實是可惜,一有消
息,我立即支援!」
    白中紅含笑答應,事不宜遲,立即起身告退。
    待出了行宮,晚來龍鷹帶路,並施展絕世輕功,拚命追問東南方,期能及早找到凌
纖兒行蹤。
    龍鷹了得,在盤飛引路,掠過數座山頭彎谷之後,已在空中輕鳴。
    白中紅自知有狀況,趕忙掠向山谷高處,往下探去!
    果然發現河上三艘鐵壁銅牆黑船,押船眾人所穿的黑衣制服,正是羅剎門標記,看
來是錯不了。
    他已認出百變魔女,還有那於大護法,竟連蛇蠍二將都在場,如此龐大人群,實是
不好爭鬥,何況自己志在救人?
    看著三艘黑色鐵船.白中紅暗暗輕歎!
    或許他能一艘艘試探,找出凌纖兒藏身處,然而她會願意跟自己走嗎?
    生金鎮那件誤會尚未解釋,她本就把自己當成敵人啊!
    然而,不救她,此次落入羅剎門,難保性命不保,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得受酷刑吧?
    掙扎中,他只能歎息著!
    心中暗道:「先救人再說,至於她理或不理,且由她去了。
    有了決定,白中紅自嘲一笑,老是玩這救人遊戲,卻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打動佳人芳
心啊?
    慢慢地,他已潛向暗處,為救人而大作準備工作去了。
    等到凌纖兒一覺睡醒,鐵船已停下來。
    她只聽得外面,傳來了很緊密的「鐺鐺」之聲.以及人的呼喝聲,想是有人在交手。
    凌纖兒在船中,根本看不到在動手的是些什麼人,但是從兵刃不斷發出撞擊聲這一
點兒看來,在動手的人,武功都還不怎麼樣。
    因為高手過招,要用兵刃,已經算是很遜了,而兵刃更不會時時碰擊的。果然,沒
有多久。
    只聽得於大護法笑出聲:「沒用的垃圾,也敢和羅剎門作對?不如快回去,報與凌
霄劍俠知道,令他親自到羅剎門總壇吧!」
    這時候,兵刃的撞擊聲,也停了下來,有人狼狽大叫,以及雜亂的馬蹄聲。
    凌纖兒聽到「凌霄劍俠」四字,知道來的必是以他為掌門的青城派門人。
    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兩人,可能根本未曾出手,便由五長老將來人打發走了。
    鐵船又開始震動了起來!
    凌纖兒一個翻身,又待睡去。
    但就在鐵船剛一震動之際,忽然「啪」的一聲,從艙頂那幾個抬頭大小的小孔之中,
落下了一團折起來的紙團。
    凌纖兒一怔,連忙翻身坐起,將那紙團拾起來。
    她也沒打開它,只是握著紙團,手兒微微發抖,好一會兒,才打開了那團紙。
    果然,不出她所料,仍是空白紙條,一字未寫。
    已經是第三次見到或聽到這空白紙條了。
    一定又是白中紅不知以什麼方法,自小孔中將紙團擲進船艙中來的。
    凌纖兒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白中紅留的空白紙條時,她的心情,是如何的興奮。
    但是如今.她看到那紙條,心中只感到好恨。
    她剛才遲遲不打開那紙團,也正是因為心中的感情,有夠矛盾的。
    她一動也不動,看了那空白紙條一會兒,突然抓狂的雙手猛動,將之撕成碎屑,已
不成形。
    凌纖兒伏在錦褥之上,用力捶著艙壁,尖聲道:「我還會相信你這壞人嗎?」
    她正在叫著,只聽得「啪」的一聲,上面的大圓孔,被打了開來,一個人頭,探了
過來。
    這人正是於大護法!
    只聽得他道:「凌姑娘,有什麼事嗎?」
    凌纖兒坐正。理了理蓬亂的頭髮,道:「沒什麼,我想看看外面的情形.不知是否
可以?」
    於大護法沉思了片刻。
    才道:「可以,但是卻也只是幾個小孔而已。」
    「也好。」
    只聽得「格」地一聲,左面船艙壁上,果然出現了兩個小孔,亦只不過是指頭般大
小而已。
    凌纖兒苦笑著,於大護法又道:「凌姑娘一定肚子餓了,途中只有乾糧清水,姑娘
莫怪。」
    凌纖兒淡聲道:「那倒沒有關係,只不過你要小心些,剛才已有人——
    於大護法截口訕笑:「不怕,剛才只不過是幾個青城小輩而已!」
    凌纖兒越想白中紅,就越生氣!
    便橫下心來道:「你還不知道哩,那個曾在百變魔女手中,將我騙走的白中紅,在
剛才又和我通過消息了。」
    凌纖兒因為自己已被人困在船中,不能尋白中紅晦氣,所以準備借羅剎門高手之手,
以出這一口受白中紅所騙的怨氣。
    於大護法一聽到凌纖兒的話,面色不禁為之一變。
    但是他隨即笑道:「凌姑娘說笑了,除非他會七十二般變化,否則何以能和你通消
息?就算通了消息.凌姑娘也不會講與我們知道的。」
    他話一講完,頭便縮了回去:「啪」的一聲,圓蓋蓋上。
    凌纖兒癟歎在心,轉過身,湊在艙壁上那兩個小孔上,向外看去。
    只見艙行迅疾.岸邊有幾座小林子,如飛也似的,向後退了開去。
    毫無出奇之處。
    凌纖兒看了半晌,也沒有什麼看頭,便又在錦褥下,躺了下來。
    這一次,她才一躺下,便覺得漲船底下,傳來了「撲撲」之聲。
    凌纖兒本來只當那「撲撲」聲,乃是鐵船所發出來的。
    但是她卻越聽越不像!
    她不由一陣奇怪,又傾聽了一會,只覺那「撲撲」之聲,竟然十分有節奏。
    凌纖兒掀起了厚厚的錦褥,那聲響聽得更是清晰了。
    一時之間。
    凌纖兒還聽不出那是什麼東西所發出的聲音。
    她俯下身去,將耳朵緊緊貼在艙底,這才聽出,那「撲撲」聲,是直接有東西撞在
艙底,所發出來的。
    凌纖兒呆了眼,有夠驚詫!
    因為這種聲音,既然是直接生自艙底,那當然是有人在敲打艙底了。
    但是,如今鐵船卻在疾駛之中,船行速度甚驚人,什麼人能夠在艙底敲打呢?
    凌纖兒想了片刻。
    她想不出原因,試著也以手指,在船底上,敲了一下。
    在她敲了一下之後,緊接著,又傳來「撲」的一聲響。
    凌纖兒接著敲兩下,下面也傳來兩下回答.她敲了三下,下面使傳來三下迴響。
    這時候,凌纖兒已可肯定,在那船艙下伏著一個人。
    那人自然不是羅剎門中人,不然,何必伏在船艙之下?
    而且那人的武功,一定也是驚人出眾,要不,何以能在疾駛的鐵船底下存身?
    但那人是什麼人,凌纖兒可不知道。
    其實,凌纖兒多少也猜得到是誰。
    只不過不敢相信,也不願去想。
    凌纖兒呆想半天,翻起身來,又放下了錦褥,僅管那卜卜聲仍在持續著,凌纖兒也
不去理了。
    到後來,她越聽那聲音越是煩悶,竟向艙底下頓了兩腳,那「撲撲」聲也就停止了。
    凌纖兒等到那聲音停止了之後,卻又希望它會再回來。她在小孔中向外看去。
    當然無法看到船底下的情形!
    只見三艘同樣的鐵船,正列隊在寬廣河面飛駛,而且隊形變換,她坐的那艘鐵船,
忽而在東,忽而在西,更是撲朔迷離。
    凌纖兒看了片刻。
    她又無聊地坐了下來,也一直未曾聽到那聲音。
    在黃昏時分,鐵船曾停了一會兒。
    凌纖兒在船艙中找到了乾糧和清水,吃了充飢。
    於大護法又開了那圓蓋,探出頭來:「我們將要連夜趕路,凌姑娘可要出來活動一
下嗎?」
    凌纖兒忙道:「好的。」
    於大護法讓了開來:「凌姑娘請。」
    凌纖兒一手攀住了那圓洞,身子便在洞中,穿了出去,翻身一躍,落在甲板上。
    她才一落地,百變魔女便走向她,向她並肩而立。
    凌纖兒也不理她,便向岸邊走去。
    這時夜色已降臨,凌纖兒在走出了丈許之後,回過頭來,向自己的那艘鐵船底下看
去,但因為天色昏暗,船底更是黑暗,實是看不清船底的情形。
    想來,那人應是緊貼在船底的。
    凌纖兒難以相信.竟有人會有這等本領,竟能將身子貼在船底,在船隻疾馳之際,
也不落下來。
    她本來想要出聲告知百變魔女,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真的船底下貼著一個人的話,
這個人自然最可能是白中紅了。
    自己沒有力量懲戒他,讓他在船底下,吃多一些苦頭,想來也很爽心。
    所以,她也不多出聲,逛了一圈,便又在百變魔女陪同下,回到船上,從那圓洞中,
進了船艙。
    她進了船艙不久,鐵船便又起航。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黑,已無法看漢景色。
    凌纖兒見什麼都看不到,便想躺下休息。
    就在她方坐下之時,忽然看到,艙壁那兩個小孔中的一個之中,突然伸進了一隻手
指來。
    那手指指節凸出,看這樣子,那人是以一隻手指的力量,將全身用在船上。
    凌纖兒呆眼看著!
    又見到有兩片嘴唇,在另一個小孔之旁出現,又有一個極其低微的聲音叫道:「凌
姑娘,凌姑娘!」
    這時候,船上機械轉動,那聲音如此低微,根本不易聽出。
    凌纖兒也是看到了嘴唇的掀動,才知他在叫凌姑娘。
    凌纖兒已經在聲音中,辨出那人,十有八九是白中紅。
    她一伸手,摘下那顆夜明珠來,湊近小孔,向外看去。
    只見小孔之外,在白亮亮的珠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雖然顯得十分緊張,而且汗流滿面,但是凌纖兒卻還是一看便可以認得
出,那人正是自己恨死了的白中紅。
    她一看到是白中紅.心頭的恨意,陡地升起,就想一掌拍向白中紅手指頭。
    但是白中紅精得很,已知道不妙,凌纖兒一掌還沒擊下,他手指已縮了回去。
    凌纖兒「哼」一聲,再湊在外面看去,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歎了一口氣,在錦褥上坐了下來。
    她想及白中紅的武功、勇敢、機智,實在是上上之選。
    可惜他不肯以真面目對待自己。而要騙自己,在自己四處皆敵.極需朋友的時候,
他不給自己友情。還想來騙人!
    凌纖兒失神地想著。
    沒有多久,突然聽得船艙底下,響起了一陣極其難聽的聲音。
    那種聲音,聽了令人起雞皮疙瘩!
    凌纖兒猛然回神,一躍而起。
    她一躍而起之後。怪事便發生了,只見那厚厚的錦褥,竟向上拱了起來。
    凌纖兒呆了眼,連忙一伸手,將被褥提起,她才將錦褥揭起,便見到一件十分異樣
的兵刃,已經刺穿了船底!
    只見那兵刃一寸一寸,慢慢地向前移動著,在移出百尺許之後,又轉而向左.這樣
不到半個時辰,便出現了一個方洞。
    接著,突聽「啪」地一聲響,那塊鋼板。便跌了下去,伸出一顆腦袋。
    凌纖兒這時候,眼見這等情形,驚詫不已,無法鎮定。
    凌纖兒一張口:「啊」的一聲,幾乎要叫了出來。
    那人一伸手,卻掩住了她的口。
    凌纖兒大急,連忙要掙脫。
    但那人已低聲道;「噤聲,你看!」
    那人一面說,一面伸出了右手。
    凌纖兒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右手,握著一支短劍.尺許長短,鋒利且閃晃著晶光。
    而那人的右手則血肉模糊,受了很重的傷。
    凌纖兒又抬頭向那人,這才看情那人面色慘白,額上汗珠沁出,像是在忍受著極大
的痛苦一樣。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中紅是也。
    凌纖兒剛才看到那人右手,血肉模糊,已經知道來人手中的短劍,雖然鋒利,但是
為了將船底鑿開,手也已經受了極大的傷害,所以她才不再出聲。
    如今.一看清是白中紅時,心頭恨意全湧上來,又想起自己被他擁在被中.連忙又
用力掙扎起來,亦在此時,船已漸漸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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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55:58 |只看該作者
但白中紅雙臂一圈,已將她整個身子,緊緊抱住。
    凌纖兒長到這麼大,這正是第一次被年輕男子擁在懷中。
    這時候.她被白中紅緊緊地抱住,嫩瞼窘紅,心頭狂跳,想要叫,卻又叫不出來,
想要掙扎,卻又使不出力道。
    但是,白中紅可沒她那麼多心思,才一將她抱住,便將她提了起來。
    他一手仍掩住凌纖兒的口,隨即在凌纖兒的耳際低聲道:「一落水就別動,我會帶
你上岸。」
    凌纖兒急聲道:「我——不要你救!」
    她一個「救」字才出口,白中紅就用力一推,已將凌纖兒從船底的那個洞中,推了
下去。
    凌纖兒只覺得眼前陡地一黑,人已跌了出來。
    她已經整個人都泡在水中。
    到這種地步,凌纖兒卻是不能不聽白中紅的話了。
    她浮在水中,任由白中紅自船上跳下後。將她拖抱上岸。
    兩人上岸後。白中紅們壓在她身上,低喝:「別動!」
    凌纖兒一動也不動,只是偷眼向前看去。
    三艘鐵船仍不知情,繼續向前直駛。
    不一會兒,便離得遠了,船上之人還沒發現船已進水哩!
    凌纖兒猛地一掙扎,壓在她身上的那人,也一躍而起,正是白中紅,只聽得他喘氣
道:「凌姑娘——」
    他這時,正站在凌纖兒的面前。
    凌纖兒不等他將話說完,纖手一揚,已向他摑了過去!
    白中紅做夢也料不到凌纖兒竟會賞他五百!
    一個措手不及:「叭」的一聲;被凌纖兒摑個正著。
    凌纖兒那五百賞得很結實,白中紅是有些受不起,被賞得身形一晃,差一點兒跌倒。
    白中紅「啊」的一聲,凌纖兒早已轉過身去,向前沒命跑去,也不管衣衫仍濕。
    凌纖兒本來想狠狠地罵白中紅一陣,但是卻又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罵起,索性賞他
五百,跑了算啦!
    黑夜沉沉。
    凌纖兒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
    她只是一口氣向前奔出了三五里,才停了下來,濕衣服都被風吹乾了。
    怎知她才一停下,便聽得身後.傳來了白中紅的聲音,叫道:「凌姑娘!」
    凌纖兒又癟又恨!
    猛地轉過身來,喝道:「你還想挨打嗎?」
    她這句話才出口,又覺得心中一窘。
    她想到白中紅的武功。比她好多了.她身形一停。他便出聲.可知他一直跟在她的
後面。
    他為什麼不出手呢?
    只要他一出手,凌纖兒根本就沒有看頭。
    眼珠子一轉,凌纖兒憋想道:「對了,他不知道我曾經看到他和長恨客在一起的事,
所以還想裝好人來騙我,想叫我相信他,也好,要裝就來裝,便敷衍你兩句算了。」
    白中紅苦著臉道:「凌姑娘這也太離譜了吧!我三次救你脫困,一次比一次要難,
會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凌纖兒見他賴得乾淨,氣恨不已,但是她卻也不動聲色,只是冷冷地道:「那就多
謝好意了。」
    白中紅道:「凌姑娘,我們萍水相逢,也算有緣,你何必拒人太絕呢?」
    凌纖兒冷斥道:「少來這套,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我已到閻王殿了!」
    白中紅歎聲連連,道:「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吃飽撐著管太多事,凌姑娘,
你雖然又一次脫困,但是此去仍然危險。」
    凌纖兒截口訕嘲:「可是又要叫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什麼人躲一躲,然後你去找丁叔
叔,可卻又在半夜.折了回來,商量著害我嗎?」
    這時候一片烏雲,露出了星星和月亮來。
    就著星月微光,凌纖兒向白中紅著去,只見他一張苦臉,幾乎苦出汁來。
    凌纖兒冷吃吃訕笑:「可是這樣嗎?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
    白中紅暗癟在心,有苦難言。
    半晌。
    他才較歎出聲:「凌姑娘——」
    凌纖兒冷哼回應。
    白中紅揪著挫臉道:「不錯,我是曾在午夜,去到生金鎮堡,也見到了林樵子,但
我只不過是為了不放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去了生金鎮,並將你的來歷,講給林樵子聽,
要他更小心地保護你而已!」
    凌纖兒覺得他實在很會說謊,根本就不相信:「你少蓋了!」
    白中紅臉一癟,但是卻並不為自己分辨,仍然繼續道:「我看了你之後,便立即啟
程去找丁大俠,但是……但是……」
    他講到此處,有些吞吞吐吐,不肯多說。
    不一會兒。
    白中紅才道;「但是以後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難道林樵子竟敢亂來
不成?」
    白中紅越講愈氣憤,真想宰了林樵子。
    凌纖兒根本不把他的神情放在心上,冷笑道:「哼,林樵子他敢嗎?」
    白中紅道。「凌姑娘,我一向不管別的人想法,但如今,如果你對我有誤會,對你
反而不利,你何不將事情真相,說給我聽?」
    白中紅已極盡誠懇之心了。
    但是凌纖兒既然有先入為主的成見,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
    她呼聲道:「說實話?人家不對我說,我為什麼要對人說?」
    白中紅道:「凌姑娘,那可是為了你好!」
    凌纖兒突然抓狂,尖斥:「少來這套,誰要你為我好?」
    白中紅淡聲道:「你知道林樵子是什麼人嗎?」
    凌纖兒心中一動,因為林樵子顯然不是一個小地方的窮樵子,而是隱居風塵的武林
異人。
    但是一個武林異人,為什麼會隱居在這樣的一個窮地方,做了幾十年的樵子呢?
    凌纖兒好奇心陡起,道:「他是什麼人?」
    「令尊應該跟你提過雙修羅這二人吧?」
    凌纖兒一震,她父親是曾提到過。
    這個雙修羅乃是夫婦二人,行事只管當時心情,不問對錯,所以樹敵頗多,但因二
人武藝高強,倒也沒有敢打他們主意。早已絕跡江湖二十年了,不過,因二人當年曾做
過幾件轟動武林之事,至今常會聽人提起他們的名頭。
    凌纖兒瞄眼過去:「林樵子是雙修羅之一?」
    白中紅點頭:「不錯,他是男修羅林霖。」
    凌纖兒心想: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明知他是男修羅林霖,還要叫我到他那裡去,
敢說沒有陰謀?
    凌纖兒弄潮訕言:「是林霖?很好嘛!」
    白中紅瞄了她一眼,道:「凌姑娘,你一定覺得我明知他是男修羅林霖,還叫你去
他那裡,一定存心害你,是不是?」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說出她的心事,小嘴一撅就想反駁。
    白中紅又道:「你不知道,據我所知,林霖在生金鎮隱居多年,一直做著一件艱難
的工作,我以為他已經和昔年完全成了兩個人,所以才叫你去的。」
    他輕歎不已,續道:「凌姑娘,你雖然不肯講出事情的經過來,但是我卻也可想而
知。
    「一定是林霖聽我講起了你的來歷和你的處境之後,他便起了歹意,和許多人一樣,
想將你制服,迫你吐出心中的大秘密。
    「但是你卻早有準備,所以,他武功雖然遠在你之上,但是未曾得手,便反而吃了
大虧,你懷疑一切是我主使,倒是很正常的。」
    白中紅一口氣講這許多,才停下來。
    凌纖兒有些遲疑。
    白中紅的這一番話,講來入情入理,實是一點兒破綻也找不出來。
    照他所說的話來看,他的確是一點兒也不知情.事情全發生在林霖一個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凌纖兒還曾看到他和長恨客在一起,長恨客叫他「賢侄」的話,凌纖兒一
定會心軟的。
    凌纖兒想到白中紅和長恨客在一起的事,更是毛了心,冷笑不已:「原來位是一個
好人。」
    白中紅聳肩道:「好人壞人,本來就很難講,但姑娘說我串通林霖來害你,卻是冤
枉我了.該對你說的,我都說了。」
    凌纖兒向前踏出一步,道:「都說了?
    白中紅點頭道:「是——」
    凌纖兒一面問,一面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白中紅一個「是」字才出口,凌纖兒猛一
揚手,又賞了他一記鍋貼!
    白中紅臉都綠了:「你……你……」
    暗自叫倒霉,沒事挨了兩個巴掌。
    凌纖兒這次沒跑,咬牙切齒冷聲道:「你武功在我之上,我打不過你,你要嘛就打
死我,或者嚴刑逼供也可以,但千萬不要欺騙我,我不要你騙我!」
    這一番話,連凌纖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講出口。
    她只是覺得,白中紅若是要害自己,那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敵人,自己的敵人已
經夠多了,又哪在乎再多一個?
    但如果白中紅專講假話騙自己的話,自己就真的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了。
    凌纖兒只覺天地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無限委屈。
    白中紅呆了眼,不知該說什麼。
    凌纖兒愈想愈心酸,已經哭了起來。
    白中紅退了幾步、很慘的聲音道:「凌姑娘,每一個人都會有些秘密的,你自己不
也是同樣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嗎?」
    凌纖兒斥串連連:「如今你承認心中有秘密了?其實,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我早
就知道了!」
    白中紅臉色一變——她知道什麼了?
    他忙道:「你……你知道我的秘密?」
    凌纖兒笑的冷然:「你以為救了我,便能讓我相信你,好套出我的秘密,這就是你
的秘密,對不對?」
    本來凌纖兒說知道白中紅的秘密時,白中紅臉色大變。
    但當凌纖兒講完後,白中紅臉色卻恢復自然。
    他淡聲道:「凌姑娘既然覺得是如此,我也不想再呆在這兒討人厭,後會有期,凌
姑娘你多保重了。」
    白中紅說完話,歎聲連連地深情地望了凌纖兒一眼,身形後退,便掠走了。
    凌纖兒一向聰明,她一見到白中紅的樣子,已經看出,自己所說出的,並不是白中
紅心中真正的秘密。
    當然,凌纖兒是沒有辦法知道白中紅心中有些什麼秘密的,因為她甚至於連白中紅
是什麼人,也沒搞清楚。
    別說凌纖兒不知道白中紅的來歷,就是鐵膽震九州丁沖,他也一樣沒摸清白中紅的
來歷。
    凌纖兒望著白中紅的背影,只見白中紅的去勢極快,轉眼不見。
    她見白中紅並沒有害自己,甚至連要求也沒提出,卻被自己賞了兩個五百,覺得有
些茫然。
    她失神地站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前走去。
    天色微明,旭日初升。
    凌纖兒在被白中紅從鐵船救出來之後,曾經不管方向的亂跑出五十里。
    此時才發現,又回到生金鎮。
    她自然不想回到生金鎮,又不能回頭,望著前面,再向東去,不知何年何日,才能
到達自己要去的地方!
    凌纖兒輕歎一聲,正待繼續趕路,忽然聽到有金鐵交鳴聲傳來,但聲音似是蒙在鼓
裡,感覺很怪。
    凌纖兒仔細傾聽了一會兒,才發覺那聲音,竟是來自地底。
    而且,那聲音自地底傳出,還不是固定不動,而是在向前移動著。
    那聲音移動的方向,正是生金鎮的方向。
    凌纖兒在地面上,隨著那聲音,不覺也跟著向前走出了兩丈許。
    走走停停,心想:自己的事情已經夠煩了,還去管別人的閒事幹嘛?
    可是,在地下,竟有金鐵交鳴聲傳出,實在也太怪了,不去看個究竟,晚上睡覺恐
怕也睡不安穩。
    凌纖兒這般想著,那金鐵交鳴聲,仍不斷從地底傳了出來。
    但是,距離凌纖兒剛聽到那種聲音的地點,在這半個時辰間,足有四五里的距離,
來到了離生金鎮,很近的一個小山頭附近。
    凌纖兒看到,在幾塊大岩石的附近,有著一個小小的山洞。
    凌纖兒來到了近前之後,只聽得「鏘鏘」不絕之聲,正從那小洞中傳了出來。
    凌纖兒連忙找了棵大樹,隱在其後。
    轉眼之間。
    只見兩條人影,從那個小山洞中,疾掠而出!
    首先掠出來的那個人,衣衫襤樓,一副窮人樣,竟是林樵子,也就是雙修羅中的男
修羅林霖。
    林霖左眼已瞎,手中握著一柄晶光閃亮,利刃尖銳的鋼鏟,正揮得呼呼有聲,瞧他
咬牙模樣,瞎眼之痛仍在,但是使出來的招式,卻還十分有力,顯見武藝非凡。
    緊跟著林霖出來的那人,凌纖兒一看之下,心頭便怦怦亂跳。是白中紅哪!
    凌纖兒還以為以後再見到白中紅,總須要一些時間,沒想到在這裡又碰上他了。
    只見白中紅手中,也揮動著兵刃,正是那支鋸開船底的短刃。
    白中紅的招式。比林霖的更見凌厲,晶光閃閃.風聲霍霍,逼得林霖連連退後。
    出了山洞不久,只見白中紅左手一圈:「轟」的一掌,捲起一股極強的勁風,疾拍
而出!
    那一拳之力,將林霖的鋼鏟,擊偏向上,林霖胸前門戶大開。
    白中紅短刃向前一伸,已經抵住了林霖胸口上的「華蓋穴」。
    林霖身形猛地一凝,手一鬆,他手中的鋼鏟,跌落下地。
    白中紅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林霖一臉茫然道:「楚公子,我……什麼地方得罪你?」
    凌纖兒躲在樹後,也不知道白中紅和林霖動手的原因。
    但是,她一聽到林霖稱呼白中紅「楚公子」,真叫她毛火極了!
    凌纖兒雖知道白中紅一在欺騙她.但是她以為,無論如何.白中紅告訴自己的名字,
總應該是真的了。
    可是如今,林霖這樣稱呼他,顯然他是姓楚,而不是姓白了。
    原來,白中紅自從和自己講第一句話開始,就準備從頭騙到尾了。
    凌纖兒咬著下後,不讓自己出聲。
    白中紅瞪眼道:「林霖,你的左眼是怎麼瞎的,說!」
    林霖抽翹嘴角:「那……是有一個強敵,找上門來……」
    白中紅截口斥聲:「放屁.你在這裡隱居,這件事除了我們父子兩人,因為你要向
我們借柄寶鏟,才知道以外.普天下還有人知道?你少瞎扯!」
    林霖苦臉一張,道:「那……那是那個姓凌的女孩兒……弄的。」
    白中紅厲聲:「你是心懷不軌?」
    林霖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白中紅退了一步.手中短刃也不再抵住林霖的胸口上:「你還是邪性不改嗎?當年
你自己是怎麼說的?」
    林霖呆征著臉.忽然痛哭道;「楚公子.你……千萬別因此收回寶鏟,不然我二十
幾年的工夫,就白搭了!」
    白中紅踱了幾步,歎聲連連,道:「都這麼久了,你的心意沒有動搖嗎?」
    林霖止住了哭聲,道:「我……已經快成功了!」
    林霖道:「楚公子,有志者事竟成,照我的估計,再三天就可以了。」
    「三天?」
    白中紅的神情,複雜得很,有緊張,有期待。
    凌纖兒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事,她只覺癟恨到了極點!
    雖然,在經過了生金鎮的這件事情之後.根本就不相信白中紅,但卻怎麼也想不到,
竟是連姓名都是假的!
    她想要跑出去,大罵白中紅一頓。
    然而她卻忍住了,沒有那麼做。
    現在在她心中,已將白中紅當做最不要臉的人.她心想:去罵一個最不要臉的人,
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她仍是一聲不出,藏了起來。
    林霖道:「是的,頂多三天.如今.我呆在盡頭.就可以聽到上頭有人走動聲,三
天之後,一定可以在長恨宮中心.找出一個洞來!」
    白中紅本來已經將林霖制住,但是這時候,他卻放開林霖,一臉的沉思樣。
    林霖則無言地看著白中紅,似是有所期盼。
    凌纖兒瞧這兩人的神情,一臉疑問。
    已經聽出,兩人似在談論林霖花了二十年,在做一件事。
    竟是花這麼長的時間在挖一條地道,通向長恨客的長恨宮去?
    這實在毅力驚人!
    長恨客的長恨宮外,有著「迷魂攝魄奪命大法」的奇陣,凡是想進出長恨宮,皆得
長恨客親自帶領,方得循著生門而出。
    要不然.長恨客一代魔頭,仇家有多少呀!若不是奇陣得保長恨宮安全,在長恨客
坐鎮時當然沒人敢挑釁。
    在長恨客離宮時,長恨宮早被燒掉不止七、八次了。
    「迷魂攝魄奪命大法」乃上古奇陣,想要破解恐怕窮一生之力也沒想頭。
    但若說花了二十年工夫,挖地道從地底下穿過奇陣,直通長恨宮內,也實在是「天
才」才辦得到。
    因為命短一點兒,二十年的時間,恐怕墓上的野草都有一人高啦!
    林霖這份苦心和毅力,實在不是普通的嚇人。
    白中紅想了想,道:「如今你左眼已瞎.還能繼續嗎?」
    林霖癟歎道:「只瞎一眼,還不礙事的,只求楚公子行行好,讓我完成此唯一的心
願。」
    白中紅冷眼:「都是你不好,怎能在知道凌姑娘的來歷後,就起了壞心眼?害了你
也就算了,連我一起害下去,如今凌姑娘見我就像見仇人一般。」
    林霖苦臉道:「我……也是一時昏了頭,楚公子,若是因此壞了你的大事,我可真
是罪該萬死!」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責備林霖,心想:難道林霖害自己,果然不是受他指使的?
    但林霖接著說出的話,令她一陣抽心。
    林霖說「壞了他的大事,」由此可見,白中紅要自己相信他,還是有目的的,乃是
為了進行他的「大事」!
    凌纖兒更是毛火得很。
    白中紅聳肩笑道:「應該還不會,女孩子就愛聽好聽的甜言蜜語,下次見到她時,
我罵自己幾聲,哄她幾句,她應該就會心軟的。」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這句,氣得真要噴出血來!
    那分明是說,白中紅以為她容易上當,再見到了她,只要說上幾句好話就會傻傻的
不追究了。
    凌纖兒怒意沖天,差點冒出煙來。
    林霖又道:「楚公子,我再活也沒多久了,你讓我了卻這一件心願吧!」
    白中紅瞄眼道:「你女兒被長恨客抓去時,也不過才三歲大,如今已過二十年,你
想她還會記得你嗎?」
    林霖苦聲道:「她當時已會叫爹娘,應該有記性吧!她娘臨終前交代我一定要到長
恨宮去找她,瞭解她過得如何,最好能讓她認祖歸宗,我不忍辜負她娘的遺願,更是想
念這唯一的骨肉,我一定要到長恨宮去的!」
    白沖紅被他感動,道:「雖然我仍有事,但只花三天應也無妨.我就陪你挖地道,
一道去長恨宮吧!」
    林霖一聽,面上的肌肉,抽動不已,顯見他的心情,激動到了極點,連話都說不出
來了。」
    白中紅淡笑道:「別在意,我們說走便走吧!」
    林霖突然跪下叩頭:「楚公子.你心腸這樣好,一定可以找到……」
    他話來說完,白中紅忙斥聲:「別說了!」
    林霖立刻閉嘴,站了起來。
    凌纖兒聽了心中又是一動!
    她心想:白中紅不讓林霖講下去,那是為了什麼?當然是不想別人提起他在找的東
西,白中紅在找什麼,恐怕就是自己的秘密吧!
    凌纖兒愈想愈恨.身子都氣得發抖。
    白中紅和林霖,已從那個小洞中,閃了進去。
    凌纖兒等了一會兒,才走了出來,探了洞口一眼,裡頭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知道那個洞口,林霖花了二十年時間,雖然氣他想害她,但是她想及林霖花了二
十年工夫,只是為了探掘一條地道,去和被長恨客抓去的女兒見上一面又覺得好感動。
    她在洞口呆了一會兒!
    她決定不去破壞林霖的行動,拉上了一些小籐,將洞口遮住。
    一個人向東,無目地行去。
    凌纖兒她知道,如果白中紅前往長恨宮的行動順利,他一定還會千方百計來與自己
相會的。
    她想像著當自己和白中紅再會面時,痛罵他的情形,心中才覺得痛快了些。
    她一面向前趕路,一面下定決定,不再去想這個不要臉到極點的白中紅。
    但是,沒有多久,她便發覺自己竟然做不到這一點兒!
    凌纖兒甚是慌亂,因為她竟不能不去想白中紅。
    雖然,她想到白中紅,都是他的惡劣行為,但是要她不去想白中紅,卻不可能。
    凌纖兒心頭千千結,怎樣也解不開。
    她心緒煩亂,一直向東走著。
    有時採些野果止饑止渴,有時一天皆沒進食,她也不覺得餓。
    一連三天,她竟沒有遇到什麼人。
    凌纖兒真不明白,那些追她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更奇怪的是,她經過斷腸谷時,亦無人攔阻!
    凌纖兒仍是繼續地向東而去。
    到了第四天中午時分,她才聽到身後,又響起了急驟的馬蹄聲。
    凌纖兒回頭看去,只見塵頭大起。
    她連忙閃開一旁,躲入了一叢緣草之中。不一會兒,便有七八騎馳過。
    凌纖兒莊目看去,那七八人中,第一人右手執韁,左手提若一柄大環刀,正是羅剎
門的尹天。
    只見尹天沒有停馬,向前而去,轉眼之間,便只剩一溜塵煙。
    凌纖兒鬆了一口氣,正想出來看看,忽然又聽得東面和西面皆響起了「嗚嗚」的號
角聲。
    她心神一緊,伸長頭頸去看。
    只見東西兩面,各有數十騎,飛馳而來,轉眼之間,便在凌纖兒藏身處不遠的地方
相會。
    這數十人一會面,立即又分了開來,一批向南,一批向北,分頭馳去。
    凌纖兒只覺得情形怪異,更是不敢現身。
    不一會兒。
    西面塵頭四起,凌纖兒偷眼睛去,陽光之下,首先看到塵煙之上,揚起一面大旗,
上面繡著「魔女飛天圖」。
    不一會兒,那一撥人馬,又在凌纖兒身邊十來丈處,馳了過去,為首的是百變魔女,
帶領部下,凌纖兒還看到有蛇蠍二將。又過了不多久。
    南面響起了驚人的隆隆聲,十輛鋼甲車,為首那輛車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
正是於大護法,也在凌纖兒身側十來丈處馳過。再過一盞茶時。
    尹天又帶著七八個人,疾馳了過來。
    在不到兩個時辰中,每一撥人,都出現了三四次之多。
    凌纖兒注意到,這些人每出現一次,便離開自己的藏身之處,近了一些。
    還有一次百變魔女經過之際,甚至離她只不過丈許!
    凌纖兒雖然不明白羅殺門門人,究竟在搞什麼花樣,但是總可以看出,對自己很沒
有好處。
    她心中甚急,在草叢中伏著,差不多半個時辰之久,未見有什麼動靜,便想先離開
再說。
    她身子才一站起,突然,從四面八方,又傳來了急驟的馬蹄聲!
    凌纖兒連忙身子一縮,又藏進了草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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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57:10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 神秘的小丫環
    她由草叢中向外看去,只見四面塵煙,形成了個圓圈,正向自己圍了過來。
    不一會兒,馬蹄聲陡地停止,塵煙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凌纖兒四下瞄眼,看清時不禁大吃一驚!
    百變魔女、於大護法、五長老、尹天等人在內,接近百人,圍成了一個三四畝大的
大圓圈,自己竟然正好在這個大圓圈之中。
    凌纖兒本有些慌亂,但沒多久,她便恢復了鎮定。
    頂多是又被關在船裡頭罷了,有什麼好怕的呢?
    她收回心神,再向四面看時,百變魔女正好和於大護法,遙遙相對。
    於大護法向百變魔女一拱手,朗聲道:「根據門主布下的搜敵網,我們已連搜了四
天,只要凌纖兒未走出千里之外,我們在四天之中,既未曾發現她的蹤跡,那麼,她一
定是在這個包圍圈之中了!」
    百變魔女嬌笑道:「不錯,凌姑娘,你還是出來吧!」
    凌纖兒一聽到兩人如此說法,真是吃驚萬分。
    這搜敵網的確很是奇妙,竟能算出她的所在位置。
    因為這四日來,她雖然未碰到什麼人,但如今,結結實實是被困在那個圓圈之中了。
    凌纖兒正在考慮,是不是別再躲了。
    忽然又聽得人聲鼎沸,她轉頭看去,只見至少有兩百名的壯漢.手持長關刀,自四
面八方跑了過來。
    在那近百騎駿馬之外,又圍了一個大大的圈子。
    而在那兩百人到後,又有百餘騎背上負著硬弓的騎士,跟著從四面八方湧到!
    片刻之間。
    一共是三重人,圍定了一個大圈子。
    這時,天色已漸漸地黑了下來!
    殘陽如火,映得整個大地,都成了紅色。
    百變魔女朗聲道:「本門門主,神機妙算,既布下了搜敵網,使定能抓住目標,如
今大陣已然全部合圍,凌姑娘還不請出來嗎?」
    凌纖兒聽了,只能癟苦在心。
    她以為這四天來,一個人也沒有遷到.乃是追蹤她的的人都摸不準她的方位。
    卻不料在這四日中,羅剎門動用那麼多人在找她。
    只不過湊巧未曾發現她而且,看來搜敵網,乃是根據要找尋的人前進方向,以數百
人之力,逐裡搜尋的。
    依照這種搜法,連一隻小螞蟻也很難躲我。
    她想了一想,也只有先到羅剎門總壇,再見機行事。
    百變魔女說完話後,凌纖兒立即自草叢之中立起。
    她才從草叢中站了起來,只聽得數百人一起出聲高呼,震耳欲聾:「門主英明神武,
屬下敬佩萬分!」
    凌纖兒等他們叫完了,才冷冷地道:「我如果現在自求了斷,你們門主還英明,還
神武嗎?」
    她一現身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便身形疾展,來到了她的身邊。
    百變魔女道:「凌姑娘別衝動,敝門出動了那麼多高手,可是為了保護凌姑娘,不
想凌姑娘落入別門別派的手中,因為唯有我們,最能尊重凌姑娘。」
    凌纖兒斥道:「你們最尊重我?那就放了我,讓我一人獨處。」
    百變魔女微笑道:「請凌姑娘見過了敝門門主.再說如何?」
    凌纖兒哼了一聲,不再出聲。
    於大護法向凌纖兒一拱手:「凌姑娘竟能從在下的特製船中走脫,實在令人佩服不
已!」
    他一說,凌纖兒不由便想到白中紅救自己的慘況,雙手皆是血。
    但這又如何?
    還不是為套取她心中秘密,所玩的陰謀!
    凌纖兒不由黠然神傷,眼眶含淚。
    百變魔女心道:「凌姑娘,你願不願意去見我們門主?」
    凌纖兒笑得慘然,道:「這樣的情形,我不去行嗎?」
    百變魔女笑道:「凌姑娘是聰明人,我們便不須多費口舌了。」
    此時,尹無牽了一匹駿馬,走過來:「請凌姑娘上馬。」
    凌纖兒向四面看了一眼,在這樣的情形下,不要說是她,就算是長恨客,恐怕也逃
不掉。
    各門各派的武林中人,不敢輕易拍惹羅剎門,也是有原因的。
    當凌纖兒躍上馬背之際,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什麼原因,忽然想到,如果白中紅被
圍在中間,他一定有法子可以脫身的。
    她立刻又罵自己,幹嘛再去想那個大騙子。
    凌纖兒用力地甩著頭,不願白中紅的影像留在眼底、心裡。
    百變魔女見狀,疑問道:「凌姑娘,你是怎麼啦?」
    凌纖兒猛一醒神,道:「沒什麼,走吧!」
    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兩人各自一揮手,只見向東的那半個圓圈的人,一起轉過身去,
騎馬的、徒步的,各自向東行去。
    而另外半個圓圈的人馬,也立即跟了上去。
    三重人馬,仍然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將於大護法、凌纖兒和百變魔女三個人,圍在
中間。
    數百人都在前進,但是隊形卻不起變化.凌纖兒始終是在隊形的中心。
    凌纖兒只覺前途茫茫,很沮喪。
    她自出了雁門關後,曾落在人家手中四次。
    其中有三次,是落在羅剎門手中的。
    另一次,則在長恨客的手中。
    她落在羅剎門手中的三次,羅剎門對他的防守,越來越嚴密。
    尤其這次,羅剎門總壇高手,全部出動,數百人鐵桶似將她圍住的情形,就算是蚊
子也飛不走!
    凌纖兒明白,到了羅剎門的總壇之後,可以逃出的希望,更是小了。
    當她想到,最後總不免走上自盡的路時.心情還是很憂鬱的。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來。
    最外面一層,身佩便弓的大漢,都點起了一個火把。
    在黑暗之中看來,宛若是一個火頭熊熊的大火目,正在向前迅速地移動一樣,壯觀
而美麗。
    當夜,馬不停蹄地趕路。
    到了第二天天明時分,凌纖兒向前看去,只見面前,山巒起伏.崇山峻嶺,地形不
再平坦了。
    圍住她的數百人,也變成了狹長形,在山中走著,又走了一天,仍未停下。
    到了黃昏時分。
    凌纖兒根本不知道已經來到了什麼地方。
    四周圍全是高不可及的山峰,
    幾乎每一個山峰的上半部份,都是皚皚白雪,映著夕陽,生出了令人眩目的光芒。
    「青山本不老,為雪白頭;綠水原無憂,因風皺面。」凌纖兒喃喃念著,有感於自
己「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情況,有些失神。
    在這一天一夜之中.她直到此時,才開口,又問道:「快到了嗎?」
    百變魔女道:「前面就是了!」
    凌纖兒循她所指看去,只見前面,突然有兩條火龍,自黑暗之中,冒了出來。
    那是兩行人,人人持著火把,向前走來。
    將凌纖兒圍住的那三重人,這時,也都停了下來,和迎上前來的兩行人會合。凌纖
兒兩面打量著。
    只見這地方,兩邊峭壁高聳,本來就是一個寬不過四五丈的峽谷。
    這時候,兩面峭壁之下,各站了四層人,防守得實在嚴密非常。
    凌纖兒左有於大護法,右有百變魔女,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動,只得跟著向前
走去。
    不一會兒。
    他們走出了峽谷,眼前乃是一塊三畝左右的平地,是個大石坪.平坦方正,在那大
石坪的中央,燃著一個大火堆。
    大火堆的火頭,高達三丈,周圍也有五六丈方圓,不用走近,就聽到燃火的劈啪聲,
更可感到火燙燙的熱力放送!
    在那石坪的四周圍,也有一圈人,各執火把而立。
    凌纖兒記得百變魔女曾經說過,如果自己到羅剎門總壇的話,那個神秘的羅剎門門
主,會親自來迎接她。
    照如今的情形看來,羅剎門門主大概要在這個石坪上見她吧!
    但現在並不見有什麼較特殊人物,是還沒來嗎?
    凌纖兒四處瞄眼,並不見有何特殊人物。
    盞茶工夫後。
    有個白衣劍使,手持一面金晃晃的令牌,上刻「惟我獨尊」四字,背面則是一些奇
形怪狀的文字、浮雕,走近石坪。
    他來到近前,對百變魔女及於大護法道:「門主有令,兩位辛苦了,請先帶領凌姑
娘至客廂休息,明日門主再與凌姑娘詳談。」
    白衣劍使乃羅剎門中,專為門主傳令的使者。
    百變魔女與於大護法聞言,立刻一禮,道:「遵命。」
    白衣劍使傳令後,使即轉身離去。
    百變魔女對凌纖兒道:「凌姑娘,請跟我來。」凌纖兒淡聲道:「好。」
    她又跟著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向前走去。
    凌纖兒心想:今天晚上,不知是什麼情形,能夠逃掉嗎?
    一路上,經過不少峽谷,全部曲折彎拗,想記得路線也不可能,反而把自己搞得昏
頭轉向的。
    約莫走出了里許之後,眼前忽然開朗,一個極大的山谷映在眼前。
    那個山谷,沿著四面峭壁,造著許多大小一樣的石屋,看來宛如蜂巢。
    而在正中,卻是一座高約五丈許的石台。
    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將凌纖兒帶到了一間石屋面前,道:「凌姑娘請!」
    凌纖兒瞄眼石屋,覺得奇怪,憑羅剎門的招牌,應該混得不錯才是,怎會搞得住破
石屋?她一面想,一面邁步踏了進去。
    她一進石屋,不由有點呆眼。
    石屋中竟沒半點擺設,只有一扇大鐵門,在進門對面的牆壁上。
    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來到了大鐵門前,兩人合力旋轉著門柄,大鐵門便打了
開來。
    凌纖兒向內看去,只見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乍看之下!
    她還以為他們要將自己關在什麼地牢之中,凌纖兒可生氣了。
    百變魔女像是已看出了她的心情,笑道:「敝門絕不會怠慢凌姑娘的,凌姑娘心情
放輕鬆一點吧!」
    正說著,便見兩點亮光,向前移來,原來是兩個手提宮燈的女子。
    於大護法道:「在下告退了!」
    百變魔女淡然道:「明日再見!」
    於大護法便向後退了出去,那鐵門也「砰」的一聲關上。
    百變魔女和凌纖兒兩人,並肩向前走去.那兩個手提宮燈的女子.在前帶路。
    凌纖兒只覺得那條隧道,像是一直向下斜著。
    走了足有盞茶工夫,才又聽得一底鐵門打開聲。
    那扇鐵門一打開,凌纖兒不由得美自一亮。
    只見鐵門開處,燈火輝煌,竟是一個陳設得雅致華貴的大廳。
    那大廳的第一條大往上,都掛著四盞宮燈,又有八個侍女,恭身而立,真夠氣派的。
    從大廳的邊門望出去,雕樑畫棟,是一所氣像非凡的巨宅。
    當凌纖兒踏進那個簡陋的石屋之際,真是沒想到,竟能由此而通到這樣豪華的一所
大宅之中。
    百變魔女道:「凌姑娘請!」
    她又引著凌纖兒在邊門中走了出去。
    穿過一個十分雅致的庭園,才在一間房間面前停了下來,道:「凌姑娘就在這裡住
一晚如何?」
    凌纖兒一面走,一面早已看清,這所大宅,乃是建造在一個小山谷之中的。
    她心想,只要百變魔女不和自己一起,要逃走的機會總是大些。
    凌纖兒淡聲道:「是可以,但我可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呀!」
    百變魔女聽了,一笑道:「凌姑娘安心,你遠來乃是貴賓,我哪能和你同擠一張床,
當然不會貼身看著你,凌姑娘是明白人,自然也不會亂走的,對不對?」
    凌纖兒抽翹嘴角道:「那可不一定。」
    百變魔女道:「凌姑娘是聰明人,自然會有聰明的決定,我告退了,明日一早再來
看你。」
    她一面說,一面一伸手,代凌纖兒推開了房門。
    凌纖兒探頭看去,只見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天井,種著許多香花,花香撲鼻。
    經過那個天井,是三間十分精緻的屋舍。
    百變魔女沒有跟入,她只是順手將門關上。
    凌纖兒連忙一個轉身,在門縫中向外望去。
    只見百變魔女身形飄飄,連頭都不回地向前走去,不一會兒,便轉過了屋角,不見
了蹤影。
    凌纖兒只覺得四周圍,靜到了極點,那圍場也不是很高,要逃出去,應該沒問題,
她甚至於想立即一躍而出。
    但也就在此際,她忽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凌纖兒連忙轉過身來!
    只見房舍中.走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環來。
    小丫環來到了凌纖兒的面前.發出了「呀呀」之聲,作了個手勢,請凌纖兒入房去。
    凌纖兒疑聲:「你是啞巴?」
    小丫環點了點頭。
    指了指自己的口,又發出了「啞啞」的聲音,表示她就是啞巴。
    凌纖兒憋想:如果可以達意的話,也不急於一時,還是將周圍的環境,弄清楚比較
安全。
    她便跟著小丫環,向房中走去。
    那三間屋舍,陳設得更是典雅精巧,凌纖兒才一坐定,小丫環便忙得很,東跑西走
的,端上了飯菜來。
    凌纖兒知道百變魔女詭計多端.或許會在飯菜中下迷藥,讓她一覺睡到天亮.想都
別想逃走。
    僅管她對著精緻的菜餚,口水都快滴下了,仍然是不肯動筷,只啃了幾口自己的干
糧,然後要丫環出去,和衣躺在床上。
    在她躺在床上之後的那半個時辰中,還不斷地聽到小丫環的走動聲。
    但半個時辰之後。
    四周圍便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也不聞狗吠或蟲鳴。
    凌纖兒一欠身:「噗」的一聲,吹熄了燈火,在黑暗中又躺了一會,這才慢慢地起
了身,小心謹慎地向外面走去。
    沒有多久,她已經來到了那個小天井中。
    凌纖兒先到大廣前,從門縫中向外望去,只見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看來看去,
不像是有人隱憂著。
    她一提真氣,身形凌空掠起了七八尺高下,已到圍牆的頂上。
    一到圍牆的頂上,身形立即一沉,一個觔斗,輕巧且身手矯健,落地全然無聲。
    她為了小心起見,一落地,立即身形一轉,轉到了牆角,又向四面一看,仍是沒有
動靜。
    凌纖兒暗笑在心:羅剎門總壇,如此疏於防備,一定以為我既然來到了此地,就會
死心了,可沒想到,——我這麼「悍」,到哪裡都想到跑!
    她仔細向四面看了一看。
    只見那個小山谷的四面八方,全是高聳入雲的峭壁,想要翻越這些峭壁,看來簡直
是玩命!
    但是,如果循著來路出去的話,能否打開兩道鐵門,從那簡陋的石屋中逃出去,恐
怕更是傷腦筋。
    凌纖兒想了片刻。
    她下定決心,與其冒著再落入人手之險,倒不如去爬峭壁還較爽心。
    她身形展動,向西面的那一座峭壁,疾掠而去。
    轉眼之間,她便已來到了峭壁之下,抬頭向上望去,那峭壁陡上陡下,看得人兩眼
昏花。
    凌纖兒吸了一口氣,她看出那峭壁雖陡,但卻還有石角,可供攀援,或許沒有想像
中的難。
    她吸了一口氣後,足尖一點,身形已經拔起了七八尺高,一伸手,便抓住一塊凸出
來的石角,將整個身子,吊了起來。
    她正準備彎臂再用力,將身子硬提上去時,忽然看到,就在自己抓手的那一塊凸出
的石頭上,伸出了一個頭來。
    差點兒把凌纖兒嚇呆了眼!
    凌纖兒猛地一驚,不由自主,雙手一鬆,人便向下落了下來。
    幸而她只不過是從七八尺高處跌了下來。如果她已爬高了幾十丈,再出現這樣情形
的話,這一跌,想不粉身碎骨也很難。
    凌纖兒一落下,勉強站定,只覺得一陣清風,自上面拂下,就從那塊石上,一條人
影飄然而下,站在凌纖兒的面前。
    剛才,凌纖兒在倉猝之間,只看到有一個人頭,從石上探了出來,並未看清那是什
麼人。
    等到那人一落地,凌纖兒首先看到那人,身材甚是矮小,再一看時,笑的有夠癟。
    原來不是別人,就是服侍她的那個啞巴小丫環。
    這時,小丫環的面上滿是笑容,向凌纖兒搖了搖手,示意她不可亂動,又向臥室指
了指,要凌纖兒回臥室去睡覺。
    凌纖兒可不相信羅剎門這麼厲害,連一個小小丫環也能守得住她。
    陡地踏前一步,凌纖兒猛一掌,便向小丫環的肩頭擊出,
    這一家,乃是凌纖兒家傳掌法中的一招「攻心為上。」
    本來,掌出如風,總是攻向敵人胸前要害的,所以招式的名稱,才叫作「攻心為
上」。
    但是凌纖兒因為看那小丫環長得逗人可愛,而且又是一個啞巴,不忍太傷害她,因
此便改攻她的肩頭,只將她制服就算。
    凌纖兒有把握一掌攻出,一定可以擊中對方。
    她心中還準備著,一掌擊中之後,便立即趁勢,點那小丫環肩上的「肩井穴」。
    正以為十拿九穩的,眼看那一掌,已將擊中小丫環的肩頭,卻不料小丫環的右手,
從萬萬不可能的方位,突然伸了出來,五指如鉤,一下子便將凌纖兒右手脈門扣住!
    凌纖兒只差點呆了眼。
    她自然知道她自己的武功,若是要在武林中走動,可能是處處受制,絕對談不上高
手兩字。
    但卻也絕未想到,一個年齡比她小的小丫環,竟能一出手便將她的脈門要害扣住!
    凌纖兒驚訝呆阻,便想用力掙扎。
    幾乎是在同時,小丫環的五指指尖,傳過了一般極大的力道,那股力道,襲擊在凌
纖兒的脈上,令凌纖兒通體酸麻,一點力道也沒有。
    凌纖兒白著嫩臉,因為這表示小丫環的內功之深,也到了高手的境界。
    她一臉菜色:「你……你是誰?」
    她已經看出小丫環的武功之高,遠在尹天等人之上,甚至也不在百變魔女之下,這
樣武功的人物如何會是一個丫環?
    小丫環右手扣住了凌纖兒的脈門「啞啞」作聲,左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拍了
幾下。
    凌纖兒看出她的意思是:自己的身份,正如自己的裝扮,乃是一個小丫環。
    凌纖兒又不是呆子,自然不會相信小丫環的說法。
    只是苦癟笑道:「你放開我吧!」
    小丫環左手搖了搖,雙眼望定了凌纖兒。
    凌纖兒無奈道:「好,我不走了。」
    小丫環這才一笑,右手鬆開。
    凌纖兒剛才在一招之間,便被小丫環制住,雖然在那瞬間,看出小丫環的武功極高,
但是心中究竟十分不服氣。
    她待小丫環才一鬆手之後,身形猛地向前撲出,雙手齊楊,一招「鐘鼓齊鳴」又向
小丫環疾攻而出!
    她老神在在,覺得這招帥極了,一定能撈些便宜。
    但是,就在凌纖兒雙掌一齊惡狠狠攻出之際,忽然眼前一花,一陣輕風過處,眼前
的小丫環,已經不知去向。
    凌纖兒只一呆眼,陡覺得腰際「帶脈穴」上,一陣發麻。
    那「帶脈穴」乃是脈絡之中樞,一陣發麻,凌纖兒全身乏力,不由自主,一個觔斗,
跌在地上。
    她才一跌倒,眼前人影一晃,小丫環已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來,向她做了一個鬼
臉,指了指她,豎起了一隻小指,猛搖頭。
    凌纖兒看出,小丫環是說她的武功遜透了。
    凌纖兒一臉困窘,憋聲道:「是啦,你武功比我高得多,但說不定幾年後,我會比
你厲害哩!」
    小丫環微笑著,伸手將凌纖兒扶起來。
    凌纖兒身子仍然十分乏力,只得由小丫環扶著,回到了房中。
    小丫環晃著了火折子,將燈點起,作了個手勢,請凌纖兒坐了來。
    凌纖兒仔細察看小丫環,越看越覺得她細皮嫩肉,像是嬌生慣養的人。
    況且,她既是啞巴,哪裡能和別人溝通?
    凌纖兒想了想,冷聲道:「你也不必裝了,再裝就不像啦!還充什麼啞巴?難道我
看不出來嗎?」
    小丫環聽了,一臉崇拜萬分,笑嘻嘻的,竟然開口道:「姐姐好聰明。」
    凌纖兒見自己果然料對了,得意得很,又冷笑道:「可否順便告訴我,你究竟是羅
剎門中的什麼人?」小丫環道:「我是一個丫環。」
    凌纖兒轉過身去:「小小年紀,便老是騙人,將來一定沒救了!」
    小丫環急迫:「姐姐,我在這裡,的確是一個丫環,但是……我有一個大秘密,在
這裡,沒辦法說給你聽,你不會怪我吧?」
    凌纖兒聽小丫環說來十分懇切,心中為之一軟。
    她轉過身來,只見小丫環的眼中,淚水盈盈。
    凌纖兒疑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丫環道:「我十二歲來到了這裡,裝了四年啞巴,幾乎連我自己,也忘了自己是
會講話的了,姐姐,你……不會洩漏我這個秘密吧?」
    凌纖兒奇怪地看著她:「你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裝啞巴?你的武功如此高,又
何必在這裡任人使喚,做丫環呢?」
    小丫環低聲道:「姐姐,這說來就話長了,反正姐姐在這裡也出不去,我慢慢說給
你聽,但是我會武功一事,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凌纖兒實是想不到會在這裡,過上這種神秘人。
    她突然警覺,自己對這個小丫環已經太信任了。然而,她就著燈光,看看這個眼中
淚花亂轉的少女,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一個少女,難道也已失去了她應有的純潔,而
和其他的人一樣,只為想知道自己心中秘密.使猛騙自己?
    凌纖兒實是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少女,也會是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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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57:31 |只看該作者
她想了一想,道:「你說我出不去,是什麼意思?剛才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攀上
那山峰了。」
    小丫環憋著嘴角,輕笑道:「姐姐你別傻了,以為真那麼容易嗎?門主精得很.我
四年前到這裡來,主要是想見他一面,但到現在,連個影兒也沒有……」
    她講到此處,面上突然思出很堅強的表情:「我一定要見到他,就算是死了也甘
願!」
    凌纖兒更是不明白,道;「這又是什麼意思外
    小丫環瞄眼四掃,將聲音壓至最低,道:「只要我能夠見到他,我就可以與他拚一
拼,為我父母報仇了!」
    凌纖兒圓睜美目,詫聲道:「你說什麼?你要和羅剎門的門主拚命?」
    小丫環急道:「小聲點。」
    凌纖兒連忙點了點頭,將聲音放低:「你打得過他嗎?」
    小丫環黯然道:「打是一定打不過的,但怎樣也得拼一下,總不成放著父母的血仇
不報!」
    凌纖兒勸她:「這不是辦法,你武功算是厲害的,再等上幾年,你一定可以勝過他
的!」
    小丫環流下淚來,急聲道:「等!等!我已經等了四年了。」
    凌纖兒不禁同情起她來,道:「你父母是什麼人?」
    小丫環道:「姐姐,我與你一見如故,本來不應該瞞你,但是父母吩咐過我,在大
仇未報之前,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他們的姓名來,姐姐你一定能諒解的,是不是?」
    凌纖兒瞭解地點頭:「是的。」
    她想了一想,又低聲道:「看來這裡的防範,還挺松的,你何不和我一起逃走,再
作打算?」
    小丫環道:「若是下定決心逃走,也不是真的辦不到,但是我卻還不想走。」
    凌纖兒剛才一時衝動,邀那小丫環一起逃走,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因為那小丫環究竟是什麼來歷,自己還不知道?
    如此輕易相信別人,對自己很不利。
    她應該處處防著別人,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她一聽得小丫環不願走,心便有點羞愧,覺得小丫環若想騙自己,應該是巴
不得和自己跑才是。
    她呆了片刻,道:「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小丫環哭了起來,有點歇斯底里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凌纖兒笑得甚苦:「我卻是非走不可的,只要我能到了目的地——」
    她講到這裡,猛一停。
    這是她絕不能洩定的秘密,怎會差一點便向那小丫環講了出來?幸而及時住口。
    小丫環則道:「姐姐、你的事,我全聽人說過了,你就算達得出此處,再向東去,
還是很難哪!」
    凌纖兒聽到小丫環對她十分關切,不禁歎了一口氣。
    小丫環道:「但是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話,我倒可以指點你一條出路。」
    凌纖兒聽了,立即笑開了臉。
    但她想了想,卻搖頭道:「不行,明日一早,百變魔女便會來這裡帶我去見門主,
若是我不在,豈不是害了你?」
    小丫環笑道:「姐姐,你心腸真好,不過沒關係,總壇上下,人人只當我是一個可
憐的啞孤女,你走了之後,我會自己點了自己的穴道,便可以說為你所制,那就沒有事
了。」
    凌纖兒聽了,心中更是感激:「你不走嗎?」
    小丫環道:「我不走!姐姐,我自從父母死後,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甚至未曾
和什麼人講過一句話,但是和你,卻是一見如故,這也是緣份……」
    她講到此處,眼角又潤濕了起來:「但是你一走,我們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見
面了!」
    她說著,大顆大顆的淚珠,便落了下來。
    凌纖兒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咱們都是天涯不幸人,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環道:「我姓黃,單名一個靈字。」
    凌纖兒道:「小靈,你一定要在這裡,不肯和我一起逃走嗎?」
    她一面問,一面在心中想著姓黃的武林前輩。
    黃靈年紀輕輕,武功便這麼的高超,自然是家學淵源,父母定是在武林中響叮噹的
人物。
    但凌纖兒患了片刻,卻又想不起有哪一個絕頂高手是姓黃的。
    當然,凌纖兒想想就算了,因為她在武林中的見聞,少得可憐,就算真有姓黃的異
人,她想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
    黃靈淡聲道;「我如果要出去的話,早就走了,纖兒姐姐,你跟我來。」
    凌纖兒跟在她的後面,向屋後走去,來到了一小塊草地上。
    那草地上有三口井,黃靈在正中那口井旁站定,道:「前年,我無意中發現這口井,
可以游水出去,通到一個大水潭中,羅剎門總壇,有七八里路程,我曾經出入好幾次,
相信即使在總壇,也沒有人知道有這樣的一條通道。」
    凌纖兒一面聽,一面心頭怦怦跳:「當真?」
    黃靈嘟起小嘴;「纖兒姐姐,你說我會騙你嗎?」
    凌纖兒憋笑兩道,道:「當然不會啦!」
    黃靈四下猛瞄眼,道:「在井壁上,我已釘了不少針釘,可以順壁而下,到了井底
水並不深,有一股吸力將你自動吸住.只要閉住氣息,就可以出去了。」
    凌纖兒點頭表示明白。
    黃靈說完後,她便跨進井欄。
    凌纖兒拉住黃靈的小手,半天才擠出——句話:「小靈,你多保重。「
    黃靈道:「我知道,纖兒姐姐也要小小些,別太容易相信別人!」兩人依依不捨。
    好半晌,凌纖兒才向下沉去。
    果然,她在井壁上摸到了許多寸許來長的鐵釘,雖然很累,卻也可以攀緣而下。
    不到半個時辰。
    她的身子已浸在涼冰冰的水中。
    而當凌纖兒一鬆手間,只覺得水底下,有一股十分強大的迴旋之力,將她扯得向下
沉去。
    凌纖兒連忙閉住了氣息。
    轉眼之間。
    她已經被那股力道扯進了水中,凌纖兒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不斷被那股力道,扯
得在水中向前滾去。
    凌纖兒對黃靈的話,十分相信,所以她老神在在,安得很。
    她知不知道,在她下了井欄之後,黃靈仍站在井邊,向下望著。
    不到頓飯工夫,無聲無息地轉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乃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體格瘦削,雙眼炯炯有神,長相清奇,身上穿
著一件玄色長袍,更增他飄逸出眾之態。
    那人來到了黃靈的身邊,伸手拍了拍黃靈的肩頭,黃靈轉過身來,將食指放在口上,
低聲道:「別出聲,她才下去!」
    那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道:「一切和我想的全一樣嗎?」
    黃靈笑的甚是開心:「沒兩樣。」
    只見他目中異光更盛,猶如兩股冷電一樣,顯示他功力深厚。
    黃靈和那中年男人兩人,在井邊並沒有站了多久便一前一後,離了開去,轉過了屋
角不見了。
    凌纖兒身在水中,一直為水中的那股暗流所帶動,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之久,她才覺
身上鬆了一鬆。
    已經脫離那股暗流的束縛。
    凌纖兒雙臂划動,在水中向上浮了起來,過了沒有多久,身上越來越輕,終於浮出
了水面。
    她浮出了水面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而,她四面看去,只見天色仍是黑沉沉的,自己卻正在一個山峰之下的一個大水
潭中。
    凌纖兒見一切皆如黃靈所說,心中更加安定。
    她連忙從潭中躍起身來,四週一看,見就近有幾個山洞。
    凌纖兒一路搶著幹草,抱進了洞中,將濕衣服除了下來,在乾草上睡了下來。不知
不覺間。
    她睡用很沉,待再醒來時,陽光已照射了進來。
    凌纖兒連忙穿好了衣服走出洞口。
    她根本搞不清起身在何處,但她知道,向東走準沒錯。
    她很後海沒有堅持要黃靈和自己一起逃出羅剎門總壇。
    她心想:如果自己和黃靈在一起的話,那麼即使父親在泉下有知,也一定不會責怪
的吧!
    凌纖兒心中暗暗地歎著氣,只是認定方向,向東走著。
    這一天,她走到了中午時分,所經過的地方,全是崇山峻嶺,深壑峽谷,也沒有遇
到一個人。
    日頭正中時。
    凌纖兒在通過了一道峽谷之後,進入了一座十分茂密的森林之中。
    那森林中,因為樹葉茂盛,所以雖在中午,光線也十分昏暗。
    凌纖兒在滿是落葉的地上走著,突然,聽到一陣呻吟聲。
    雖然聽得有些模糊,但是勉強可以聽出,那是一個少女所發出來的呻吟聲。
    凌纖兒咬了咬下唇,輕輕地向前走著,她得去瞧瞧,呻吟聲是什麼人發出來的。
    因為林中的落葉積得很厚,她雖然提氣小心行走,也不免發出輕微的聲音來。
    凌纖兒每在發出輕微的聲音來之際,便停下了腳步,所以向前去的勢子極慢。
    走半天,那呻吟聲才漸漸地聽得真切了。
    但到了這時候,呻吟聲卻也愈來愈微弱。
    凌纖兒大著膽子,向前閃了出去,立即隱身在一棵樹後,定睛向前掃去。
    只見前面地上躺著一個人。
    凌纖兒一眼看去,並沒有看清那是什麼人,但也不免看直了眼。
    因為那人,簡直是一個血人。
    瞧那人身形纖細,應該是個女孩子。
    凌纖兒看了一會,只見那女孩子只是斷斷續續地發出呻吟聲,連動都沒動過,看來
傷得有夠重。
    凌纖兒又四面一看,林中靜悄悄的,又不見有其他的人在。
    她膽子大了許多,身形一晃,便掠到了那女孩子的面前,仔細看去。
    看仔細後,凌纖兒驚詫萬分,更是難過不已!
    那女孩子雖然血污滿面,身上也有著幾處傷痕,還流血不止,但是凌纖兒仍可以看
出,那可是自己心念的黃靈。
    凌纖兒在那剎時之間,根本就沒去想,黃靈怎會突然在這裡出現。
    凌纖兒連忙俯下身來,叫道:「小靈,小靈!」
    黃靈本來雙目微閉,凌纖兒叫了兩聲,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
    凌纖兒急道:「小靈,你聽得到我在叫你嗎?我是凌纖兒!」
    黃靈抖了抖嘴角,凌纖兒忙附耳過去。
    好一會兒。
    才聽到黃靈叫著:「纖兒……姐姐……」
    凌纖兒提住了她的雙手.忍不住哭了出聲。
    黃靈又道:「纖兒姐……你走你的路……不要理……」
    她只講到此處,就講不下去了。
    凌纖兒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忙道:「你別說話了。」
    她曲膝,跪在黃靈的身邊,想要為她先將身上的傷口,包紮起來再說。
    但是她一眼看去,黃靈的身上.滿是鮮血.幾乎是遍體傷痕,想包紮都不知從何包
紮起才好!
    她歎了一口氣:「小靈,你怎麼傷成那樣?」
    黃靈喘氣道:「遇……到了你……就不要緊了。」
    凌纖兒哭聲道:「怎麼不要緊!」
    黃靈掙扎著道:「你……將我的身子翻過來……我腰際有一隻白色小玉瓶,你將其
中的二粒丸藥……塞入我……的口……中……」
    她掙扎著講到此處,口角也已流出了許多鮮血來。
    凌纖兒忙道:「我知道了,你別再多說。」
    她依言將黃靈的身子翻了過來.見她腰際果然有一隻小玉瓶,但也已染滿了血跡。
    凌纖兒連忙打開了塞子,將二粒丸藥,倒入黃靈的口中。
    黃靈服下了丸藥之後.緊閉雙目。
    凌纖兒還想為她包紮傷口。
    黃靈卻搖手道:「不用了。」
    她一面說,一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在地上一按,竟坐了起來。凌纖兒見這等情
形,猛眨著雙眼。
    她起先還當黃靈要死了.回光逅照.才出力將身子撐得坐了起來。
    此際一看,卻只見她傷口已停止出血.面上沒有血污的地方,看來也氣色如常了。
    凌纖兒這時,並沒有想到其他,只是驚呆不已!
    她脫口道:「好靈的藥哦!」
    黃靈笑道:「這是我家傳的大羅金丹.但我剛才連取藥丸的力道都沒有,你遲來半
個時辰,我便沒救了。」
    凌纖兒想起黃靈剛才的情形,也覺得危險萬分:「你怎麼會這樣呢?」
    黃靈突然面露慌張之色,道:「纖兒姐,你一路前來,沒看到他們嗎?」
    凌纖兒呆道:「看到誰?」
    黃靈道:「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他們。」
    凌纖兒搖頭道:「沒有啊!」
    她才講了三個字.心中一動.又道:「小靈,你是被他們發現放走了我,所以才被
他們追趕的嗎?」
    黃靈淡聲道:「與你無關.是我無意中顯露出自己會武功,被他們起疑,一路追了
下來,將我打成了重傷。幸好我命大,被我逃跑了。」
    凌纖兒聽了黃靈的話後,並沒有去細心想其中的漏洞——她既然身受重傷,如何還
跑得掉?
    凌纖兒泛起了一陣激動!
    凌纖兒緊緊地握住黃靈的手,道:「小靈,我……真不知要怎樣感激你才好,你分
明是因為放走了我,才會被打傷,卻還怕我不安心,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你實在是
太好了。」
    黃靈抹了抹臉上的血污,道:「纖兒姐,你這樣說太見外了。
    凌纖兒呆望了她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
    才歎了一口氣:「小靈,那你現在準備怎麼樣?」
    黃靈亦歎聲連連:「天涯茫茫,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凌纖兒考慮在心,心想:如果連黃靈這樣的人,都不能相信,那當真是連丁叔叔也
不可相信了。
    她便道:「小靈,我們一起上路好不好?」
    黃靈卻搖頭道:「不好。」
    凌纖兒呆眼道:「為什麼?」
    黃靈道:「你的行蹤如此轟動,人人都知道你掌握一件大秘密,我和你一起上路.
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我得避嫌。」
    凌纖兒眨眼道:「小靈,你這是什麼話?」
    黃靈睨眼笑道:「我是什麼人,什麼來歷,你全不知道,便隨便地邀我同行,纖兒
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凌纖兒被她說呆了。
    她只是呆呆地望著黃靈,心中暗道:這一次,除了丁叔叔以外,可相信的人,多了
一個。
    實際上,黃靈究竟是什麼身份,什麼來歷的人,凌纖兒的確是一點也不知道。
    她之所以會如此相信黃靈,原因是很多的。
    然而最主要的,便是黃靈一再拒絕和她同行!
    她自從離開了蘇州之後,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追在她的身後。
    所有的人,不論正邪各派,表面上對凌纖兒都十分客氣,但是最終目的,無非是要
凌纖兒講出她心中的秘密。
    如果凌纖兒開口,邀這些正邪各派高手中的任何一人同行,那可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事情,哪有拒絕的道理。
    但是,黃靈卻與眾不同,竟不接受凌纖兒的提議。
    黃靈並不是不知道凌纖兒來歷的人,她也知道凌纖兒是為什麼會到羅剎門總壇來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仍然不和凌纖兒一起走,凌纖兒還能不相信她麼?
    凌纖兒下定決心,道:「小靈,我雖然不知你的來歷;但是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卻差
不多,在世上都是孤苦伶仃,什麼親人也沒有,為什麼不結伴而行,還要分開呢?」
    凌纖兒一面講,一面想起自己原來有一個其樂融融的家庭,變故來的如此突然.竟
變成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她不禁一陣心酸,差點又想流眼淚。
    黃靈也像是被凌纖兒說動了心,淚水更是滑落:「纖兒姐,別再說了。」
    凌纖兒握住了她的手:「那你可是答應和我一起走了」
    黃靈聽了,不出聲。
    她低著頭,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塊:「纖兒姐,我聽羅剎門總壇中人說,你這次東
行,乃是轟動整個武林的大事。」
    凌纖兒苦笑不已:「可以那麼說!」
    黃靈續道:「正邪各派中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知道你東行的目的地,而他們為
了想知道這一點,也不知花了多少的代價。
    「我如果和你同行,當然也有好處,我武功比你好,至少可以幫你退敵……」
    「但是,纖兒姐你可曾想到,如果我與你同行,那麼在你到達目的地之際,不只你
一個人,而且連我在內的了!」
    黃靈媚媚道來,凌纖兒聽得猛點頭。
    她一等黃靈說完,便道:「這我想到了。」
    黃靈眼中閃著光芒:「令尊死前,一定曾吩咐過你一些事情吧?」
    凌纖兒露出了驚訝之色:「咦?你怎麼知道?我爹臨死之前吩咐我說,除了丁叔叔
鐵膽震九州丁沖之外,什麼人也不可以相信。」
    她失聲道:「誰是鐵膽震九州丁沖?」
    凌纖兒對於黃靈感到如此吃驚的神情,亦覺得奇怪。
    她忙道:「怎麼啦,你認識丁叔叔嗎?」
    黃靈緊張兮兮的道:「他在哪裡?」
    凌纖兒歎了一口氣:「他身中羅到門百變魔女的迷藥,七天之內,形同癡呆,不知
被百變魔女派人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黃靈聽到凌纖兒的話,才鬆了一口氣。
    她續道:「原來你是和鐵膽震九州丁沖一齊上路的,這一點,沒有人和我說起過。」
    黃靈在講那幾句話時,臉上的神情,仍然是十分怪異。
    凌纖兒道:「小靈,你的身世,我不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也無法告訴你,但我們
萍水相逢,總算是一見如故,是不?」
    黃靈點頭道:「是呀!」
    凌纖兒道:「小靈,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聽到丁伯伯的名字,便這樣吃驚!」
    黃靈四下亂瞄眼,像是怕她們的對話被人偷聽了去一樣,態度十分神秘。
    凌纖兒的心中,更是呆得很。
    黃靈輕聲問道:「你叫丁沖為丁叔叔,你們兩家的交情很好嗎?」
    凌纖兒道:「是,丁叔叔是多爹的生死之交,丁叔叔可說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黃靈聽了呆了眼。
    她笑的甚苦:「常言道:疏不間親。我和你認識才幾天,丁沖和你家如此好,那我
就不必說什麼了。」
    凌纖兒聰明得很,聽到黃靈這樣講,便明白她本來要說丁沖的壞話。
    但鐵膽震九州丁沖,英名遠播,大江南北,誰不知道他是一等一的好漢,難道竟會
做什麼壞事嗎?
    凌纖兒想了想,道:「小靈,你要說什麼,儘管說好了。」
    黃靈搖頭:「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你既然和我一見如故,當我是知己,那麼,
我有一句話要奉勸你。」
    凌纖兒一比手勢:「請說。」
    黃靈正經道:「纖兒姐,令尊臨死之前,對你說,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麼人也
不可以相信。我要說的是,你心中既然有著那麼重大,關係著武林命運的秘密,那麼,
實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的。」
    凌纖兒聽呆了眼。
    好半天才收回心神。
    她道:「不,我不以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如此的可怕。」
    黃靈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纖兒眨了眨眼,笑道:「不見得吧,我就知道你的心。」
    凌纖兒那句話,本來是開玩笑的。
    因黃靈雖然在表面上,一本正經地在奉勸著凌纖兒。
    事實上,她是暗懷鬼胎,而且她的身份,也不單純,一聽到凌纖兒的話,不由臉一
變色。
    凌纖兒卻沒注意到。
    黃靈笑得甚是勉強道:「你知道什麼?」
    凌纖兒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十分好的人,也是我可以信任時第二個人。」
    黃靈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你別太肯定才好。」
    凌纖兒道:「那我們一齊上路了。」
    黃靈心頭想了一會兒。
    於是她道:「好是好,但是萬一丁沖趕上來了,那我立即就走!」
    凌纖兒一臉不解,道:「那是為什麼?」
    黃靈道:「你別管,如今我就算和你講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不但我一見他影子便
要走,而且,你絕不能和他提起認識我。」
    凌纖兒更是搞不清楚狀況。
    在她看來,丁沖和黃靈兩個,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好人,為何黃靈一提到丁沖,就
很討厭的樣子呢?
    黃靈像是知道凌纖兒又會再提問題一樣。
    不等她開口,便道:「你不必問了,如果你不能夠答應我的話,那等於是害了我!」
    凌纖兒實在不懂,怎會這樣?
    但當她看到黃靈講那幾句話神情的嚴肅.便無法不答應。
    凌纖兒只好道:「好,我答應你。」
    黃靈嘟著小嘴:「要不然,我現在就要跑了,我知道丁沖的本領很大,看來不消幾
天,他就可以追上來了。」
    凌纖兒一想到如果丁沖追了上來,黃靈便要在去,心中反而不很高興。
    但是她既然已經答應了黃靈,就算不捨得和黃靈分離.也是沒有辦法的了。
    她們兩人講了片刻,便一齊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來到了一道小溪附近。
    黃靈在溪邊,洗淨了臉上和身上的血污。
    凌纖兒見她身上血污一去,簡直一點傷痕也看不出來,不由奇道:「小靈,你家的
大羅金丹,還真有夠神的。」
    黃靈只是「嗯」了一聲,立即岔開了話題。
    光是這點用腦筋想想,也應該知道黃靈的傷,根本是裝出來的了。
    不論傷藥怎樣好,也只能在片刻之間,將血止住.如果說要生出新的肌肉來,簡直
就是神話!
    黃靈將破爛的衣衫,略為整理一下,和凌纖兒兩人,一面談著,一面向東趕路。
    凌纖兒覺得她在武學上的見識,豐富到了極點!凌纖兒覺得有些慚愧,因為她年齡
比黃靈大,但若論武學修為,和黃靈比較起來,可說是天差地別了!
    黃靈不斷地指點著凌纖兒的武功。
    凌纖兒和黃靈同行,只有半日,但是她已覺得獲益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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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58:30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雙修羅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
    凌纖兒和黃靈兩人,卻仍繼續走著。
    沒多久,只聽得在寂靜的黑夜之中,天空忽然傳來呱呱叫聲。
    這時,月色十分黯淡。
    凌纖兒一聽到那「呱呱」聲,心中一動。
    就在此際.便聽到黃靈「咦」了一聲:「什麼人這麼大膽?」凌纖兒瞄眼:「你說
什麼?」
    黃靈「噢」的一聲,像是剛才那句話,說溜了嘴一樣。
    她忙道:「我是說,這裡離羅剎門總壇,不是太遠,而據我所知,羅剎門門主,正
傾全力在應付所有前來之人,什麼人敢來這裡?」
    凌纖兒一面聽黃靈說話,一面抬頭往天空尋去,希望能找出什麼。
    黃靈一講完,凌纖兒便道:「我倒知道是什麼人來了。」
    黃靈聽了,很感興趣:「是什麼人?你倒說說呀!」
    凌纖兒張了張口,卻無法立即說出。
    她已經聽出那「呱呱」聲是白中紅養的龍鷹所發出的鳴聲。
    但是,白中紅是何等樣人,要她形容,卻非常的不容易。
    因為她根本連白中紅的姓名是什麼,都無法確定。
    黃靈見凌纖兒沒有講話,便道:「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凌纖兒想了一想,道:「他看來,是一個年輕的書生,武功很高,對我,他說叫白
中紅,但是卻又有人叫他楚公子,至於他究竟是何等樣人,我就不知道了。」
    黃靈聽了,眨了眨眼:「原來有這樣的一個人,你可知道他來這裡的用意嗎?」
    凌纖兒撒著嘴角:「當然知道,這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機智過人.他曾三次救我,
所用的法子,都是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黃靈又側耳細聽了一會,只聽得那「呱呱」聲,斷斷續續,不像是從她們所在的方
向而來。
    黃靈在正要講話之際,那「呱呱」聲,又傳了來。
    片刻之間,便已傳近!
    本來凌纖兒對龍鷹叫聲,頗有親切感。
    然而此時.一聽得那「呱呱」聲越傳越近,想起了白中紅的行徑、就生起氣來。
    轉眼間.龍鷹已飛掠過來。
    凌纖兒和黃靈往天空瞧去,果真見著一隻金眼神鷹,正掠頭不及七丈處,輕飛而去。
    緊接著,左側山道上。已奔射一道青影,凌纖兒直覺是白中紅,不自覺地蹲身躲藏,
她一縮,黃靈也跟著縮。
    那人果真一襲書生打扮.正是白中紅沒錯。
    凌纖兒一時千頭萬緒,神情顯得很激動。
    自己明明已決定恨死他,然而怎會老是升起這莫名慌亂心情呢?她極力壓抑下來。
    白中紅仍自掛記著凌纖兒安危。
    在幫林霖挖了三天秘道之後,工作已告一段落,於是折過頭來;尋求她的下落。
    儘管凌纖兒已恨死自己,然而自己又何必在乎她的想法呢?畢竟自己本就有目的而
來,騙就騙吧!
    否則老是在誠實與罪惡之間掙扎,吃苦的仍是自己。
    他摸摸為鋸鐵板而受傷的右手,暗自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甘心為她吃這些苦頭!
    甩著手,他似乎想甩掉不愉快的記憶,加快腳步掠了過去。
    凌纖兒瞧及那只受傷的右手,心頭更是抖顫。
    白中紅拚命救自己,這是何等感人啊!
    如若他毫無其他目的,那該多好?
    然而,不可能的!
    她親眼看見他跟長恨客在一起,親耳聽到他跟林霖對話,他根本是有目的而來的
啊……
    凌纖兒強咬著牙齒,不願再多想,轉頭往黃靈瞧去。
    本想喚她快點離開,豈知黃靈卻一副秀眉緊皺,似在思索什麼重要問題似的。
    凌纖兒心中一動,道:「你認識這人嗎?」
    凌纖兒和黃靈同行大半天,已覺出黃靈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武林中的見聞,也極其
廣博,便問上一問。
    黃靈想了想,道:「這個人我沒看清楚,但是他那只黑鷹,眼眶有一道金線,倒是
異種,似乎叫『龍鷹』吧,在二、三十年前的武林,可以稱得上『談鷹色變』!」
    凌纖兒弄笑道:「二、三十年前,這頭『龍鷹』當然不會是他的,那是什麼人的?」
    黃靈瞄眼道:「在二、三十年前,武林中人才鼎盛,無論正邪兩道皆人才輩出,正
派不去管吧,邪派有三人是最出風頭的。」
    凌纖兒很感興趣:「是哪三人?」
    「一個就是長恨宮的宮主長恨客,以前他可不叫這玩意兒,叫作凌風追魂李不群。」
    凌纖兒抽翹嘴角道:「這名字雖然很霸道,但可帥得很,他幹嘛改叫長恨客呢?」
    黃靈輕笑道:「這當然有原因啊!」
    兩人邊談邊趕路。
    黃靈又道:「原本凌風追魂李不群,以為自己武功蓋天下,武林唯他至尊,不料卻
在一場武林大聚會中,殺出二個比他更強更勇的人來,把他打得差點吐血,一氣之下便
改名長恨客,隱居在長恨宮中,很少出現江湖了。」
    凌纖兒淡聲道:「原來如此,是哪兩個人,竟能比他厲害呢?」「一個是人稱武林
霸主的黃天雲。」
    凌纖兒淡笑道:「比李不群還霸氣,想必定然有很多人找他較量吧!」
    黃靈逗笑道:「當然呀,不過沒有一個人贏得過他,無論是文是武。都只有甘拜下
風的份兒。」凌纖兒道:「那另一個勝過李不群的,又是何人?」
    一提到那人,黃靈小臉一癟。
    「原本黃天雲的確可稱作武林霸主,但卻出現一個人,那人帶著一隻金眼神鷹,他
在那場武林大聚會中,與黃天雲拚鬥近一個月……無論是文是武,這一比下來,黃天雲
才瞭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人竟樣樣都比黃天雲強。」
    凌纖兒驚聲道:「這麼厲害呀?結果呢?」
    「結果黃天雲只好認輸,默然地遁走了,從此下落不明。」
    凌纖兒眼珠子一轉,道:「龍鷹主人呢?他怎樣了?」
    黃靈一聳肩:「那人神秘兮兮的.根本沒表明身份.一贏就帶著龍鷹離開,此後就
沒人見過他.根本就不知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像是他突然出現,只是為了對付黃天雲的
武林霸主四字而來。」
    她道:「小靈,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黃靈道:「家父一向人面很廣,武林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來往,我從小就不知聽
了多少這樣的故事。」
    凌纖兒在這時候,心中猛一動。
    她想起自己在一聽到黃靈的名字之際,便曾想過武林中可有姓黃的高手,但是卻未
曾想起來。
    如今黃靈提起的武林霸主黃天雲,不知和她是不是有關係?
    凌纖兒只是想了一想,並沒有將這個問題提出來問黃靈。
    她知道黃靈既然要保持身世的秘密,就算問她,她也是不肯說的。
    凌纖兒想了一想,道:「當年那個龍鷹主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自然有人見過,
並且傳了下來了。」
    黃靈道:「當然,那人的樣子,蠻奇怪的,一身銀袍,且滿頭銀絲白髮。」
    凌纖兒立即想起,白中紅曾經化裝成為銀髮銀袍的老頭子來嚇人,而那只龍鷹,如
今又是白中紅所有。
    歸納起來,白中紅和當年那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異人,一定有很大的關係。
    凌纖兒想著,正要開口將自己的想法,講給黃靈聽。
    就在此際,忽然又聞得「呱呱」輕鳴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轉眼之間,白中紅身形,又在不及兩人二丈處掠飛過去。
    凌纖兒和黃靈兩人,也仍是不出聲。
    只是當白中紅在離她們兩人兩丈處掠過時.凌纖兒聽到黃靈發出了「哼」的一聲冷
笑。
    凌纖兒轉過頭去看,黃靈的一雙秀目之中,射出一線驚心動魄,異樣的光採來!
    雖然未曾正面和黃靈的眼光相接觸,但是凌纖兒心中,卻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也在這時,凌纖兒心中,泛起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想法。
    她實在是想不通,像黃靈那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少女,怎會有那麼凌厲,令人望而生
寒的目光?
    急於趕路的白中紅,很快地又消失暗處。
    黃靈眼中的異光,也在這時斂去,恢復了平時的柔和。
    凌纖兒心中打了一個結,但是她卻沒有出聲。
    她只是道:「這樣看來,那自稱白中紅的傢伙,可能和當年勝了黃天雲的那人,有
關係了?」
    黃靈點頭道:「我想是的——而且,那人兩次在我們身旁經過,一定是故意的,我
猜他一定會再來,我要給他些顏色抹抹臉。」
    凌纖兒歎聲道:「小靈,這樣的人,別惹他了。」
    黃靈卻瞪眼道:「纖兒姐,你也太膽小了,這種人,你不去惹他,他也一樣來惹你,
你將認識他的經過,說給我聽聽。」
    凌纖兒便將自遇到白中紅,三次相救等事,都對黃靈講了一遍。
    等到凌纖兒將話講完,只聽得「呱呱」輕叫聲,果然又自遠面近,傳了過來。
    黃靈一抬眼,已見著龍鷹飛過,不到幾秒鐘,白中紅又奔到兩人近處,黃靈左手一
推凌纖兒,將凌纖兒推得向後退出了兩步。
    就在凌纖兒退出之際,白中紅來到了黃靈身前兩丈開外處。
    黃靈右手楊處,三點金星,成「品」字形,向白中紅電射面出!
    那三點金星,去勢之快,電迅雷奔!
    凌纖兒對白中紅的心情,在心底深處,可矛盾得很。
    她一見那三點金星,去勢如此之急,而白中紅似乎仍未察覺,竟不由自主:「啊」
的一聲,叫了出來。
    她突然那樣地一叫,自然是表示她對白中紅的關心。
    那實在是連她自己,都難以解釋的事情。
    她很白中紅,一聽到那鷹鳴,心中便生出了憎惡之感,這些都是事實。
    但是,當她一看到三點金星,電也似疾飛,射向白中紅的時候,她又禁不住失聲驚
呼著!
    就在凌纖兒發出「啊」的一聲驚呼之際。
    白中紅實也「唉呀」驚叫,右腳絆到石塊,整個人往前摔去。
    就在這巧合之間,那電射而來的三點金星,已從他頭頂,背脊和腰際閃射而過,根
本傷人不著。
    白中紅趕忙掠起.轉向凌纖兒,淡然一笑:「凌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凌纖兒冷斥:「不見得好!」
    白中紅弄笑:「卻不知凌姑娘如何能逃出羅剎門層層包圍?」
    凌纖兒怒斥:「不必你管!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白中紅淡笑一聲,轉瞧黃靈,笑得更是神秘:「黃姑娘,你好厲害的暗器!」
    凌纖兒一愣:「你們認得?」
    黃靈臉色一變,急道:「我根本認不得他。」
    冷斥白中紅:「你三番幾次,鬼鬼祟祟地在我們身旁掠過,到底想幹什麼?」
    白中紅笑道:「大概想證實你的身份吧!」
    「可惡!」
    黃靈怒火攻心,猝又射出三數點寒星,齊往白中紅上三路門面射去。
    白中紅唉呀驚叫,身形往後一仰,回拍猛捲,寒星頓滅。
    他彈身而起,輕輕笑道:「好一招『三星會月』,幸好碰上我,否則可危險吶。」
    說話時,他袖口一抖,鏗鏗幾聲,將三枚金光閃閃的柳葉釘抖落地面。
    黃靈揪著臉,正想講話。
    白中紅卻比她先開口,立即問道:「黃姑娘,令尊可好?」
    那本是一句十分普通的問候話。但是黃靈聽了,臉色立刻一變。
    她本來有許多話要說的,但在剎時之間,卻都被白中紅的這句話,堵了回去,變得
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白中紅「哈哈」一笑,身形掠起,向前疾馳而去。
    轉眼之間,便不見了。
    在他覺得,已經給凌纖兒暗示,她若會想,該知道怎麼做。
    可惜白中紅一說那句話,黃靈面色大變之際.凌纖兒因為在黃靈的身後,所以並未
曾看到黃靈驚惶的神情,故而心緒變化並不大。
    她只是詫聲道:「咦,他怎知你姓黃?」
    黃靈的心頭,怦怦亂跳,不過她素來機智。
    她立即道:「纖兒姐,這人不知怎地,像是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身世若是被人知
道,那就糟了,我們快繞道避開他。」
    凌纖兒剛才,望著疾馳而去的白中紅的背影,心中又泛起了一陣悵憫之感。
    聞得黃靈如此說,便道:「我當然想避開他,但只怕避不開!」
    凌纖兒那一句話,本來是無意中說出的,但是黃靈聽了,卻又被凌纖兒的話,說中
了心病!
    她呆了一呆,忽然以足尖,在地上畫了起來。
    轉眼之間,只見她在地上,畫出了許多不規則的符號。
    凌纖兒著呆了眼,道:「小靈,你在做什麼?」
    黃靈淡笑道:「沒什麼,我覺得很煩,亂畫一通而已,我們走吧!」
    她一面說,一面拉著凌纖兒,便向前馳去。
    凌纖兒仍然不免回頭,對黃靈在地上畫出的那些奇怪的符號,望了幾眼。
    她看得出,那些符號像是一種她不認識的奇怪文字.但是她卻又不能肯定。
    然而,她能夠肯定的是.黃靈的舉動,一定是有意義的,而不僅地所說的那樣簡單。
    凌纖兒心中雖然疑惑,但是她卻仍沒有出聲。
    因為黃靈的身份,本來就十分神秘。
    凌纖兒在不瞭解她身份的情形之下,主動邀她同行,黃靈有一些神秘的舉動,似乎
也沒理由管人家。
    她們兩人,一口氣不停,向前趕出了五六里。
    但並未曾再聽到龍鷹輕鳴的聲音。
    趕出了五六里後,黃靈才慢了下來。
    凌纖兒已經開始喘了。
    這時,突然聽得不遠處,又響起了一陣急馳的馬蹄聲。
    凌纖兒和黃靈兩人,連忙站定了身形。
    只見六匹駿馬,在離她們近半里處,疾馳而過。
    隔得雖遠,凌纖兒也可以看清,那六個人,正是於大護法和常跟他出門的五長老。
    凌纖兒有些慌亂:「羅剎門總壇,派人出來追我們了!」
    黃靈安慰道:「不怕,我們走我們的。」
    凌纖兒擔心道:「小靈,我落在他們的手中,也就算了,他們為了想知道我的秘密,
不敢將我怎麼樣,但是你可就慘了。」
    黃靈癟苦笑道:「真到那時候,我也只有和他們拼了!」
    凌纖兒道:「那我們幹嘛還要趕向前去?」
    黃靈道:「你不知道,再向前去,便是一道流沙河,一過了流沙河,羅剎門總壇的
勢力,便伸延不到,我們也就少了一分危險了。」
    凌纖兒輕歎道:「我聽丁叔叔說過,若是過了流沙河.雖然少了羅剎門的人,但麻
煩卻不會少,因為羅剎門的勢力到不了.其他人物,少了羅剎門這敵人,當然就會更加
的囂張了。」
    黃靈小聲道:「到那時候再說吧!」
    凌纖兒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黃靈執意要向前去。
    她拗不過黃靈,只得又和她並肩向前掠出了里許,突然聽得前面山角處,傳來了白
中紅充滿了豪氣的大笑聲。
    凌纖兒呆了呆!
    同時,又傳來於大護法冷冷的聲音c
    只聽他道:「小子,你膽敢冒充本門的高手,今日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黃靈對於向前行,會遇上於大護法和白中紅一事,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樣,面上並沒
有驚訝之色。
    她淡笑道:「我們過去看看。」
    她們兩人,輕輕地轉過了山角,立即停住。
    向前看去,只見前面,是一個小小的山勒。
    那山約有四五丈大小,三面是鱗峋怪石,一面則是小道。
    這時,連於大護法在內,一共是六個人,正將白中紅團團圍在中心。
    白中紅老神在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他本該離去,然而想及凌纖兒身處險境而不自知,乾脆先找羅剎門人大打出手,也
好搞亂一池春水,順便發洩一下鬱悶的情緒。
    於是,也就自動現身找碴了。
    黃靈直到這時,才看清白中紅面容。
    她不由心頭似小鹿般抨抨跳,暗想:「原來他長得這樣帥!」
    她一想著,便不由自主,臉紅起來。
    凌纖兒卻全然不知黃靈的心事。
    她俯耳低聲道:「趁這人和羅剎門高手動手之際,我們走吧!」
    黃靈卻道:「不,看看他們誰勝誰負。」
    凌纖兒對於誰勝誰負一事,早就有了定論,如果有疑問的話,她也不會要走了。
    她覺得,白中紅即使在武功上難以以一敵六,但他也一定有辦法以他的聰明機智來
脫身的。
    如今,凌纖兒聽到黃靈說再看下去,她卻也並不反對,點了點頭,和黃靈並肩而立,
藉著面前一塊大石的遮掩,向前看去。
    於大護法一臉好笑,道:「閣下如何稱呼,你所養的龍鷹,又是從何而來?」
    白中紅吃吃弄笑道:「你現已認出我是冒認的羅剎門高手,曾經戲弄百變魔女的人,
還不知我的姓名嗎?」
    於大護法碰了一個釘子,還是沒有變臉。
    他淡聲道:「我勸你還是乖乖說出自己姓名,如今,附近方圓數百里,本門門主親
自主持,布下搜敵網,普通人根本進不來,你無端闖進來,該當何罪?」
    於大護法的語音,十分刺耳,那一番話,凌纖兒字字聽得清楚。
    凌纖兒聽了之後,覺得很奇怪。
    她覺得這於大護法身為羅剎門的大護法,在武林之中,自然有極其高的地位,但是
卻也愛打謊言!
    他說什麼數百里方圓之內,布下了搜敵網,不准人妄行半步,真是好笑,自己和黃
靈兩人,走了一天,哪有遇到什麼人?
    又聞得白中紅道:「你想怎樣?」
    他講了一句之後,竟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
    凌纖兒只聽得身旁的黃靈忽然發出了「哼」的一聲冷笑。
    那一下冷笑聲,十分低微,若不是凌纖兒站在她的身邊,也根本聽不到。
    然而,凌纖兒在那聲冷笑聲中,卻聽出黃靈對白中紅被圍,暗爽在心。
    凌纖兒憋想:沒想到這個小靈,年紀輕輕的,竟如此記恨.不過輸了白中紅兩招,
就死記在心。
    白中紅打了一個呵欠之後,道:「想怎樣就來啊!」於大護法以及五長老,雖然已
將白中紅圍住,但是卻不立即動手,看他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著一些什麼。
    他一聽到白中紅反問他,便道:「你跟我到本門總壇去走一趟!」
    白中紅一聽,呵呵直笑。
    遠遠的,又有馬蹄聲傳了過來。
    那馬蹄聲才一傳來,於大護法的氣焰頓又高漲。
    他喝道:「你笑什麼?」
    白中紅含笑嘲弄道:「我又不是江南劍客的女兒,你請我到總壇去做什麼?難道也
想安排妙計.叫我上當嗎?」
    白中紅的那幾句話.上半部和下半部.好像是兩回事,凌纖兒聽了,根本就搞不清
楚。
    但是,於大護法一聽,臉色不禁一變!
    凌纖兒看到於大護法臉色大變.沒注意到黃靈一聽到白中紅講出了這樣的幾句話來
時,臉色變得更難看。
    於大護法臉色一變之後.那遠遠傳來的馬蹄聲,更是清晰急湊。
    他陡地一聲大喝,但是他尚未開口.白中紅卻已一笑:「援兵來了,你還等什麼?」
    於大護法的手臂,本來已經揚了起來.可是他聽到白中紅的話,卻呆了呆眼,簡直
想不通,這小子怎麼都知道?
    他立刻便凝回心神。
    一揚手,連他自己在內,六個人一齊向他逼了近來;
    白中紅弄笑之間.身子一轉.於大護法一步踏出:「呼呼」已向白中紅一連攻了三
掌!
    在於大護法向白中紅連攻三掌之際.五長老卻站立不動,為余護法掠陣。
    於大護法那三掌,一掌緊似一掌.第一第二掌過處.將白中紅逼退了半步。
    白中紅本來是被六人圍在中心,於大護法兩掌將他逼退半步,他便不能不退到五老
之一的面前。
    那人見有機可乘,手起掌落,對準白中紅的頂門,拍了下來!
    這時候,於大護法的第三掌,正挾著排山倒海之力,向前擊到,那人一掌又在身後
無聲無息拍出。
    看來,他一前一後,總有一掌,要難以逃得過去,被人擊中!
    凌纖兒看到此處,心中不由自主的亂跳起來,十分緊張。
    也就在此際,白中紅身形一凝.不再後退.右手反手一撈,抓向在背後偷襲的那人
的腰際。
    這一抓,出手之快,令人無法防備。
    只見他才一出手,那人連躲避的念頭都不曾起.便已被抓中!
    白中紅一抓中對方的腰際,大拇指便立即按在對方的「帶脈穴」上。
    那人全身力道,盡皆消失。以致他那一掌.雖然仍擊了出去,但是擊中了白中紅的
頂門,卻一點力道也沒有。
    白中紅一揮手臂間,已將那人提到了自己的身前。
    其時,於大護法滿以為穩穩的第三掌,正以雷霍萬鈞之勢,向前壓到!
    他身為威名赫赫,羅剎門的二大護法之一,功力之高,自然非同小可。
    白中紅一將那人摔到了自己面前之後,立即手一鬆,掌中大力陡生,將那人推得向
於大護法的第三掌直迎了過去。
    這一切,全都在一剎那間發生。
    於大護法的功力再高,他那一掌,既是傾全力發出的,一時之間,要將全部力道都
收了回來,哪有可能?
    但他一見本門長老,實被白中紅揮得迎前之際,心中又驚又怒,真氣逆轉,在轉眼
之間,收回了六成功力。
    但是他那一掌,仍余四成功力,卻是「撲」的一聲,結結實實,擊中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中了一掌之後,慘叫連連,起碼斷了好幾根肋骨,倒地呻吟,
    於大護法萬萬料不到,自己出手先攻,連發三招,非但未曾傷了對方,而且還傷了
門中長老,簡直就不必混了。
    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以後他還有什麼臉見人?
    白中紅還風涼笑道:「於大護法,打自己人也不要打得這麼用力啊!」
    於大護法聽到白中紅的風涼話,差點氣得吐血,驚天動地一聲怪吼,身形一矮,雙
掌一齊向前推出!
    這一次,他雙掌推出之勢,和剛才那一連三掌,可不一樣。
    此時他勢子不如剛才三掌之快,但是才一出掌,掌風之中,卻隱隱有雷動之聲。
    白中紅連忙向後退出了幾步,臉上的神色,也不像剛才那樣的輕鬆。
    凌纖兒看出,於大護法怒極之下,拼上了。
    黃靈淡聲道:「纖兒姐,這是於大護法很厲害的功夫,雷動掌,乃是邪派異功之一,
這小子恐怕不夠看了。」
    在黃靈講那幾句話時,只見其他四名長老中的兩位,已扶起受傷的那名,齊都向後
退去。
    隨著於大護法雙掌向前,緩緩推出之勢,雷動之言,更是沉悶驚人。
    掌風呼呼,白中紅的衣衫,已被吹得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子。
    凌纖兒在一聽得黃靈講那句話的時候,覺得有些怪怪的。
    聽黃靈的口氣,像是希望白中紅敗在於大護法手下一樣!
    但是她卻並沒有去多問,因為眼前的情形,實在太緊張了。
    白中紅身形微矮,雙手也已緩緩抬起,看他的情形,是準備要硬接於大護法的這兩
掌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那急驟的馬蹄聲,如旋風似的捲到。
    凌纖兒不由得轉過頭去看,她以為來的一定是羅剎門人。
    可是,在她轉過頭去一看之下,不由有些呆眼。
    只見那兩匹馬,已然趕到,而馬上的人,也已飛身而下,但是那兩個人,卻不是羅
剎門的人。
    凌纖兒認得,那兩人之中,有一個正是被自己打瞎左眼的男修羅林霖。
    另外一個,則是面貌甚是可愛的少女。
    林霖一到,便驚聲道:「楚公子,這是邪派異功之一的雷動掌,不可亂接!」
    他飛身就要循著於大護法掌風發出之處,硬撲了過去!
    白中紅叱聲喝道:「你們別動!——」
    他這四個字一出口,本來是向前緩緩推出的兩掌,陡地加劇,變成氣勢如風一樣。
    而於大護法的那兩掌,也陡地加強了攻勢.四隻手掌,於電光火石之間「砰砰」兩
聲,已然相交!聲勢驚人.無與倫比。
    白中紅身形一晃.在那兩下聲響,尚在耳際縈迴不絕之際,他便已經一飛身掠開。
    於大護法一晃之後,卻足尖一點,向前撲出。
    兩人一退一進,迅即又相遇在一起。
    這一次再交上手.兩人全是以快打你.剎那之間,只見掌風呼呼,掌影蔽天,兩人
身形糾纏,快疾無倫.竟分不出誰是誰來。
    林霖點頭讚道:「好.楚公子居然能從容接下雷動掌,當真虎父無犬子。」
    他女兒名叫林星語,被長恨客一擄二十年,而長恨客也並未虐待她,甚至教了她一
身好武藝。
    如今幸得與老父團圓,喜不自勝下,便想立功。
    林星語一瞄站著的四長者,道:「爹,還有四個老頭子,我們替楚公子料理了吧?」
    林霖豪邁笑道:「好,你跟我來。」
    兩人便向四長老撲去。
    只見四條手臂飛舞,人影亂閃處,眨眼間.便已有兩人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似的,向
外疾跌了出來。
    那兩人,自然是二名長老,一跌出了兩丈許,出氣多,入氣少,恐怕快嗝屁了。
    林霖寶刀未老,林星語身懷絕技,對付四長老穩穩當當,輕鬆得很。
    前後還不到一盞茶時間,林霖和林星語.如虎入羊群一樣。將四人全送回老家了。
    林霖爽聲道:「楚公子,可要我們幫忙,收拾這家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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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59:02 |只看該作者
白中紅訕笑道:「要倚多為勝.太遜了吧?」
    這時白中紅仍和於大護法在動手,兩人並未分出勝負。
    但白中紅的那兩句話,講來老神在在,可見他應是佔了上風。
    林霖發聲道:「什麼叫倚多為勝?他們剛才不是六個人,打你一個嗎?」
    白中紅道:「我們怎可以和羅剎門的人一般見識?」
    林星語笑道:「講得對!」
    她一面大叫「講得對」,一面一揚手,目光之下,只見三絲銀毫,向前電射而出!
    這時候,白中紅和於大護法兩人,翻翻滾滾,殺得難分難解。
    林星語放出暗器,自然是想助白中紅一臂之力,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放出暗器,
實在很危險。
    因為暗器射中白中紅,和射中於大護法的機會,幾乎是相同的。
    而那林星語卻連考慮也不考慮.一揚手間,三枚銀針,已電射而出!
    那三枚銀針的去勢,迅快無比。
    只見銀光一閃之間,於大護法和白中紅兩人,倏地分了開來,在兩人分開之際,於
大護法發出了一聲怒吼!
    凌纖兒見林星語貿然便發出了咱器,心中也代白中紅擔了把冷汗。
    但是,當白中紅和於大護法兩人分開之後,她對那林星語的暗器功夫,不由得佩服
得五體投地!
    只見那三枚銀針,針尾銀光一閃,正插在於大護法右手的手背上。
    那顯然是她看準了於大護法一掌攻出之際,便將暗器射出的。
    不要說準頭驚人,於大護法武功既然高絕,動作自然也十分快疾,而那三枚銀針居
然仍能射中他的手臂……
    那麼,銀針的去勢之快,也是可想而知了。
    於大護法一退開之後,右手一抖,便已將三枚銀針,抖了出來。
    只見他目射凶光,向林霖和林星語看了一眼。他面上微露驚訝之色,喝道:「什麼
人?」
    林霖呵呵直笑,快樂地道:「雙修羅中的男修羅林霖,這是我女兒林星語。」
    於大護法一聽,臉色猛變!
    陡地一抖衣袖,只聽得他衣袖之中,發出「吱」的一聲,一隻亮銀信號箭沖天而起。
    林星語中指彈處,又是一枚銀針發出,向那訊號箭疾射而出!
    她銀針的去勢之快,剛才已經得到過證明。
    就在此際,只見銀光電閃向上射出。
    可是那信號箭沖天之勢,卻是比銀針的去勢更快,攔不住。
    白中紅本可招來龍鷹截攔信號箭,但他靈機一動,且看對方是否把羅剎門門主給請
出來,也好一睹他廬山真面目。
    故而大大方方讓信號箭沖天而起,招呼羅剎門人。
    林星語冷斥:「不要臉,輸了就想討救兵。」
    白中紅淡笑道:「無所謂,看看羅剎門,還有什麼厲害人物,麻煩兩位看住他,別
讓他跑了,我去請一個人。」
    林霖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林星語身形閃動,已和她老爹兩人,將於大護法前後的去路攔住。
    這時,於大護法站在當地,實是又羞、又急、又怒、又氣!
    他自然知道雙修羅的名頭。
    但是二十年前已消失影蹤的魔頭,怎會又重出江湖?而且還加了個小魔女?竟也武
藝如此高絕?
    剛才,於大護法全力應付白中紅之際,無暇分神,而林裡語的銀針,已到了出神入
化之境,所以他手背上才被射中了三枚。
    且那三枚銀針中的一枚,正好射中了他手背上的「中渚穴」,令得他整條右臂,為
之酸麻不已。
    所以,他自知此際和人動手,必然吃虧。
    反正已放出了信號箭,救兵馬上便可趕到,樂得暫時先不動手,所以,他只是一臉
菜色。凌纖兒在大石之後,見白中紅已經大獲全勝,便輕輕地碰黃靈一下,低聲道:
「小靈,我們不必再看下去了。」
    黃靈並沒有回答。
    凌纖兒轉過頭,向她看去時,只見她的面色,真不是普通的難看,雙眼定定地望著
前面。
    有點不解,凌纖兒朝她所望看去,心中也不禁怦怦亂跳。
    原來,白中紅正向她們兩人隱身的那塊大石,疾馳而至!
    還未及凌纖兒猜想白中紅此來是何用意.白中紅已到了身前。
    他向黃靈行了一禮,道:「黃姑娘你好!」
    凌纖兒這時,就站在黃靈旁邊,但白中紅也不知是否故意要氣她,就像凌纖兒是透
明的,不存在一樣。
    真叫凌纖兒癟到極點!
    她一拉黃靈:「小靈,咱們不要理這種口是心非的壞人。」
    白中紅對於凌纖兒所說的話,也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白中紅他又道:「黃姑娘,你不是曾被於大護法打成重傷嗎?如今,姓于的已被我
制服,你何不在他身上.出幾口惡氣?」
    黃靈一臉菜色:「多謝你的好意.我不想借外人之力,來報自己之仇!」
    白中紅眉一揚,訕笑道:「好.有骨氣得很,黃姑娘,在下有一句話要奉勸你,你
若是不聽,恐怕就會吃大虧哦!」
    黃靈一臉苦癟,說不出口。
    本來,她面上總是浮著十分天真的笑容,但這時候,卻已苦出汁來,真夠癟心的。
    她冷冷地說道:「什麼話?」
    白中紅卻呵呵直笑道:「黃姑娘是聰明人,其實這句話我就不必說了。」
    凌纖兒斥道:「你囉囉嗦嗦,到底在說什麼?」
    白中紅仍像當她是透明的,不存在一樣。
    他又向黃靈行了一禮,抽身而退道:「黃姑娘多想想在下的話吧!」
    他話一出口,身子已退到了林霖的身旁。
    凌纖兒糊塗道:「他究竟胡說些什麼?」
    黃靈咬牙切齒:「誰知道。剛才於大護法已放出信號箭,你們快走吧,羅剎門就有
高手到了!」
    凌纖兒點了點頭,兩人身形晃動,正待向外逸出。
    突然之間,只聽得四面八方,各自響起了淒厲已極的呼嘯之聲!
    那種呼嘯之聲,傳入人的耳中,令人不由自主,心驚肉跳。
    而且,那呼嘯聲,才一入耳之際,還十分低微。
    但是轉眼之間,卻是鋪天蓋地而來.聲音越來越是驚人,四面八方湧到,像是要將
人立即埋葬在那種聲音之中一樣,那聲音來得實在太快。
    而且轉眼之間,四面塵土大起,凌纖兒和黃靈兩人.只退出了丈許,便停了下來,
仍藏身石後。
    凌纖兒眼角掃視,發現剛才她們現身之際,於大護法曾向她們望來。
    現在,羅剎門大隊人馬趕到,自己恐怕是藏不住了。
    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除了暫時在大石之後藏身之外,又能到哪裡去呢?
    片刻間,厲嘯之聲突然停止,馬蹄聲也突然停止。
    剛才,在馬蹄聲和厲嘯聲一齊傳來之際,實是令人有地翻天覆的感覺,但如今,除
了原野的清風,略帶起了一點聲音之外,卻又靜得出奇。
    向四面看去,只見七八十匹駿馬,圍成了一個圓圈,將修羅父女,於大護法和白中
紅四人,圍在這個圈子的中心。
    那七八十人,才一站定,便又聽得「得得」的蹄聲,一騎越眾而出。
    那匹馬上,騎的正是百變魔女。
    她提韁策馬,走出了三步,便一躍下馬。
    她一下馬,其餘七八十人,也一齊下馬,動作一致,整齊而來。
    眾人才一下馬,百變魔女便朗聲道:「羅剎門門主駕到!」
    本來,白中紅和修羅父女,雖然看到羅剎門大批人馬趕到,仍是老神在在。
    可是百變魔女這一句話一出口,三人臉上神色,都不那麼鎮定了。
    他們三人,立即身形晃動,背靠背站定。
    凌纖兒一聽到百變魔女如此說法,心中也為之一驚!
    她連忙低聲道:「小靈,羅剎門門主來了,你不要輕舉妄動!」
    她是怕黃靈一見到羅剎門門主,心中便記起父母之仇,怕她衝動太甚,所以才特地
提醒她。
    黃靈臉上神色挺癟樣,只是點了點頭,並不出聲。
    凌纖兒四下,瞄眼,想看羅剎門門主,在什麼地方。
    但是看情形,那七八十人之內,並不像有羅剎門門主在內。
    凌纖兒的心中,正在奇怪。
    忽然之間,只見東面有一條人影,疾馳而來。
    那條人影的來勢,當真是快如風、疾如電,令人吃驚不小。
    才一入目之際,只不過是一個小黑點,看來像是有人掠向前來而已,但是一眨眼間,
一陣輕風過處,那人卻已進了圈子。
    凌纖兒仔細看去,乃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相貌,清俊斯文,飄然欲仙,甚是帥氣。
    這個人,凌纖兒並沒有見過,但是她也可想而知,這人一定是武林之中,極具威名
的羅剎門門主了。
    這個人,就是凌纖兒在羅剎門總壇的那口井中,下去求出路之際,曾經和黃靈在井
欄邊上交談過的那個中年人!
    那中年人才一趕到。
    只見白中紅等三人,各有表情,頗有看頭。
    林星語在長恨宮中一待二十年,誰都不認識,只是戒備地看著那中年人。
    白中紅則是盯著中年人瞧,想不到武林中最神秘的高手,長得如此清雅出塵,倒像
是個修道人。
    只有林霖,在那人才一站定之際,卻一臉的驚恐。
    中年人才一站定,百變魔女護法及所有羅剎門中人.一齊低頭後退了一步。
    林霖苦著一張臉:「原來……原來是你……當了羅剎門的門主?」
    中年人道:「不錯,我當羅剎門的門主.已很多年了。你能救女兒出長恨宮的確不
容易。」
    林星語猛睜大眼道:「爹,他是什麼人?」
    林霖幾乎苦出汁來:「女兒,別逞強了,他就是當年有武林霸主之稱的黃先生!」
    林星語也曾聽長恨客提過當年往事,對他自然不陌生,臉也揪了起來。
    只有白中紅的面色,仍和初見那中年人時一樣。
    像是他早已知道,羅剎門門主,就是昔年有武林霸主之稱的黃天雲,只不過想不到
黃天雲是這樣的長相。
    黃天雲淡笑道:「別再叫我武林霸主了,當年的事……唉,不提也罷!」他講到此
處,緩緩轉過身去。
    他望向白中紅,道:「你是楚賢侄嗎?」
    白中紅卻道:「不是。」
    黃天雲睨眼道:「那麼你是何人?」
    白中紅弄嘲訕笑:「我是何人,我自己也不知道!」凌纖兒在一旁,一知道了眼前
那中年人,竟是武功成名,猶在長恨客之上的黃天雲,心頭便已亂跳,心知今天的事,
很難善了。
    另一方面.她又怕黃靈太魯莽,忙伸手將她的手臂,緊緊握住。
    而當她聽到白中紅,又向人家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時,就生氣地瞪了他一
眼。
    因為他對凌纖兒,也曾如此說過。
    黃天雲冷笑道:「答得好!但不知贈龍鷹給你的人,如今何在?一別多年,我可想
他得很。」
    白中紅淡聲道:「我也不知他在何處。
    黃天雲笑道:「若是我想在你身上,找尋他的下落,你覺得如何?」
    黃天雲的這兩句話,雖然講來,語音仍是十分柔和,但意思很明顯,是要將白中紅
扣起來,或是在白中紅的身上,做上些記號,今白中紅將他要見的人引來。
    白中紅老神在在道;「黃先生有把握了嗎?」
    黃天雲呵呵苦笑,道;「黃某人自當年一敗之後,又勤練了數十年,有沒有把握很
難講,但實在很想見他一面。」
    白中紅斜眼道:「那也好,等我有機會見到他老人家時,一定會告訴他的。」
    黃天雲搖頭,道:「不如你到敝門總壇一行,修羅父女,去通知那位老友如何?」
    白中紅吃吃訕笑,道:「黃先生,不要說我到羅剎門總壇去對你不太方便,就是你
們再將我們三人圍住,也是沒什麼好處的。」
    白中紅的那幾句話,當真甚是大膽!
    凌纖兒實是難以想像,他為什麼會有把握,講出這幾句話來。
    只聽得黃天雲哈哈大笑,當真不顧身份,陡然動起手來,一個照面就欲探爪抓白中
紅左肩。
    那速度自是奇快無比。
    可把白中紅嚇得連連暴閃三尺、五尺,對方右掌竟自仍離肩頭三寸,迫得他不得不
施展奇招。
    只見他身形一頓,霎如孔雀開屏般展旅開來,由一面面而千而萬,變成無數尊人影
跳動。
    如此奇異的身形,簡直瞧得週遭之人目瞪口呆。
    黃天雲一抓落空,自是驚愕哈哈大笑掩飾窘境:「好一招『移形幻影』,再接老夫
一掌試試!」
    話聲方落,只見對方雙掌頓耍開來,直若萬龍紛飛,嘯起狂風勁濤,無與倫比湧向
那無數幻影之間。
    那掌影化開,竟然能追著萬尊幻影開打,迫得白中紅暗暗佩服,他的功夫果然高強
無比。
    不得已,喝喊一聲:「九天玄天掌」暴耍開來,看準劈來雙掌,急速轟打過去。
    轟然暴響,氣勢迫得週遭等人連連後退,衣衫獵獵作響。對陣雙方已錯開。
    黃天雲逼退三數丈,定於地上.面露訝異神情。
    白中紅則連翻觔斗,落於七丈開外,呼吸稍喘,血氣已浮,顯然弱了半籌。
    黃天雲登時哈哈狂笑:「好功夫!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他如此狂笑,根本
在掩飾窘境。
    自己雖然勝了此局,然而對方卻只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自己卻早在二十年前已獲
得武林霸主封號。
    沒想到竟會落個勝人半籌,縱使勝利,又哪能笑得出來?
    然而局勢已定,他非笑不可,否則豈非在明眼人面前抬不起頭?更何況背後屬下一
大堆。
    他裝出欽佩神情,誇聲道:「好功夫,竟然能接老夫七成掌力,將來前途必不可限
量。」
    如此一說,誰也猜不出他用了幾成掌力,顏面總算保留下來。
    然而林霖卻不這麼認為。
    黃天雲明明是額頭冒汗,又只在一招之下,這恐怕比掩飾只用七成功力更讓人出糗!
    然而他畢竟佔上風,若再激怒他,他要是惱羞成怒,對誰都沒好處。
    他自閉口不答,欣賞眼神直往白中紅瞧去,假以時日,恐怕連黃天雲皆難是其對手
了。
    白中紅卻瞧著自己雙手,不知何時,自己功力竟然暗中增加不少,還把黃天雲給迫
退三數丈。
    難道吃錯藥不成?還是長青仙翁暗中給了靈藥?
    不管如何,他的確功力大進,自有資格沾沾自喜。
    然而大敵當前,他也得小心處理,免得引來對方惱羞成怒。
    但聞對方誇言,他自賠笑,拱手為禮,道:「晚輩豈敢,全是您手下留情。」
    「老夫不打誑言.以你身手.在年輕一輩,已難逢敵手了!」
    黃天雲背負雙手,哈哈大笑,笑聲一斂,又道:「不過老夫有一句話相勸,不知老
弟肯不肯聽?」
    白中紅道:「前輩但言無妨。」
    他自知,雖然可和對方一拼,但羅剎門精英盡出,自己和修羅父女聯手.也未必能
佔到便宜,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所以他一面和黃天雲說話,一面卻心念急轉,在思索對付之策。
    只聽得黃天雲一聲長吟,道:「老弟,你可知道個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這句話嗎?」
    白中紅一聽,有點呆眼.黃天雲竟然不鬥了。
    這時候,凌纖兒也聽到黃天雲的那兩句話。
    在她來說,那兩句話是什麼用意,她根本不知道。
    而看白中紅的情形,卻像是已知道了這句話中含意一樣!
    白中紅笑得甚癟。
    黃天雲又道;「不知老弟以為如何?」
    白中紅的態度.像是十分為難:「黃門主,這個,這個……」
    黃天雲臉色一沉.道:「住麼樣?」
    白中紅想了一想.道:「本來,黃門主已出聲,在下自當退讓,但是黃門主卻不明
白在下的心意——」
    黃天雲淡笑,道:「你是管定閒事了?」
    白中紅抽翹嘴角:「如今.我當然不能管,不過,將來有能力時……」
    黃天雲冷道:「好,只要你管得了的話,只管去管好了。」
    「多謝門主抬愛。」白中紅淡笑拜禮。
    他突然向黃靈和凌纖兒的藏身處,望了一眼,喃喃道:「大概只能說,盡力而為便
是了。」
    黃天雲道:「我看在那位不肯露面的朋友面上,放過你一次。」
    白中紅再次拜禮:「多謝黃門主。」
    白中紅一揖之後.向修羅父女一招手,道:「咱們走!」
    修羅父女一臉不爽樣,但是既然白中紅招手叫走,他們卻又不敢不走,又拖又慢地
向白中紅走了過去。
    黃天雲瞄眼道:「兩位大概不想空手而回,我就送你們一點見面禮吧!」
    修羅父女本就想惹事.試一下黃天雲的功力。
    他們兩人,一聽到黃天雲如此說法。立即站定身形,轉過身來。
    可是,他們才一轉過身來之際,黃天雲竟在自己面前,他是怎麼來的,兩人實是莫
名其妙!
    原來,當黃天雲講話時.離開他們少說也三四丈的距離。
    看來黃天雲的輕功,著實令人驚異。
    林星語究竟初生之犢不畏虎,一驚之下,便手腕一翻,五指如鉤,一抓已向黃天雲
胸前抓出。
    白中紅詫叫:「不要亂來!」
    那黃天雲哈哈狂笑,雙臂一振,猛往前探爪,竟然一把抓住林星語手掌。
    林星語做夢都沒想到,他比起白中紅,只不過勝半籌的功力,用來對付自己,竟然
差那麼多?
    眼看右手掌已被抓扣,嚇得她極力想抽退卻不可能。
    黃天雲卻想從他倆身上換回方才失盡的面子,又自探爪扣住林霖手掌,哈哈狂笑中,
猛往外頭甩去。
    白中紅見狀大駭,急道:「手下留情!」
    整個人已欺撲過來準備救人。
    黃天雲又自哈哈大笑,哪管得白中紅叫喊,更自加勁,猛甩兩人,雙手一鬆,林霖、
林星語已如斷線風箏,向外跌飛出去。
    白中紅見狀,又自煞住衝勢,趕忙調頭追人,直掠連七八丈,眼看抓人不著,只好
發出掌勁,將兩人身形放平,他倆始能安然落身下來。
    兩人落定後,已是一臉驚愕呆愣。
    實在想不透,自己武功怎會差那麼多?
    「快走吧!」
    白中紅見他倆未曾受傷,已是不幸中之大幸,立即催著兩人快快離開。
    修羅父女經此一來,再給他們天大膽子,也不敢再停留片刻,緊緊追向白中紅,離
開這要命的地方。
    兩人終於明白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下次得自行掂掂對方斤兩,再發難也不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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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16:19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做戲
    三人武功本就極高。在極力奔馳之下.眨眼已奔出三數里.及近一處聚有清泉的小
水池,他們始停步.奔向清泉洗把臉再講。
    林星語仍自不平:「要不是他偷襲,我自信能接百招!」
    林霖道:「百招又有何用.以後還不是落敗?認了吧,輸給他並不丟臉,畢竟他曾
是武林霸主,和長恨客李不群是同一級的啊!」
    林星語嗔恨兩聲,未再吭聲。
    敢情這個癟是吃定了。
    忽然瞧及白中紅正探看天空龍鷹飛翔模樣,她似找到救星般,急忙走向白中紅。
    林星語道;「楚公子就不同了,您竟然能跟他鬥個半斤七兩.假以時日必能贏過他,
到時再替我出氣便是!」
    白中紅苦笑道:「差半籌,可能要練十年,不容易啊!」
    林星語眼笑道;「有心自成!就是看不慣那種人囂張!咦,有人來嗎?會是黃天雲
反悔殺來了?」
    她已發現龍鷹不斷盤空輕鳴,似在示警什麼。
    白中紅道:「不至於吧?」
    他覺得龍鷹鳴聲帶喜,該是友人。
    可是此時此地,又哪來友人?
    還在思考中、忽見遠處傳來叫聲:「大哥……我回來啦……」
    是傳自另一山頭,淡弱,卻清清楚楚。
    白中紅一楞:「是水心!」
    算算日子,也已過了十餘天,這傢伙果然準時。
    當下欣喜喝喊;「我在這裡——」
    但覺喊聲不准。他立即掠往山頭,往下一瞧,果然見及一身白衣皓潔的女男人。
    不禁呵呵笑道:「娘娘腔,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葉小心聞言輕笑道:「你敢叫我娘年腔!」
    嬌嗔中,總是帶著女人味,鼓著嘴巴殺過來,斥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相距五百丈。幾個起落已追至,喝地一拳,打得白中紅唉呀一聲,胸口中拳,猛滾
山下。
    嚇得葉水心驚叫:「你怎麼了?怎麼不躲閃?」急忙追下來。
    白中紅連滾數圈,突然彈起。
    他呵呵笑道:「好厲害的霸王拳啊!」
    「可惡!你耍我!」
    葉水心又自嗔喝,再次追殺過來。
    白中紅立即斂起笑容:「別鬧別鬧,我有事拜託你!很重要,而且特急。」
    葉水心瞧他說的那麼嚴重,也不敢再要鬧。她急問:「出了何事?」
    白中紅道:「凌纖兒已被羅剎門抓走,現在連羅剎門門主都已出面,我要你趕去救
她。」
    葉水心征愕道:「有沒有搞錯?要我去救她?去斗那大魔頭?」
    白中紅道:「不是叫你去鬥,是要你去傳一句話。」
    葉水心道:「這樣就能救人?」
    「至少別讓她不明不白。」
    「怎麼傳?傳什麼活?傳給誰?」
    「傳給凌纖兒。」
    白中紅又念了一句打油詩,葉水心呵呵笑道:「這是什麼詩?有效嗎?」
    「當然有!」
    白中紅道:「快去。」
    葉水心帶趣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去了就會明白。」
    白中紅道:「事不宜遲,你先去傳話,其他事,碰面再說。」
    「好啊,我且試試到底是何名堂?」
    葉水心不禁急於想玩此遊戲。
    「他們在哪?」
    「東南方大約五里處。」
    白中紅笑道:「放心,羅剎門門主看在你爺爺份上,一定不會為難你。」
    「知道啦!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葉水心暢聲一笑,果真快馬加鞭,直掠東南方而去。
    白中紅瞧他背影,感慨良多,如此好友,多來幾個才過癮啊!
    此時林星語及林霖已趕來,並問及那人是誰。
    白中紅道:「長青仙翁葉西的孫子,我且叫他去通風報信。
    林霖道:「是男的?怎聲音聽起來像女人!」
    白中紅道:「他本就有點娘娘腔,習慣就好了。」
    「哦……」
    林霖輕歎:「卻不知他爺爺是否醫得好我左眼?」
    白中紅道:「有機會試試吧!我看你們先找地方休息,我得在此等他回來,若有事,
我自會通知你們。」
    林霖、林星語想想,亦只有如此了。
    遂拱手告別,還自退去。
    白中紅瞧及兩人背影,如此相依不捨。
    那份父女情深的模樣,實是叫人感動。
    他不禁輕輕一歎,轉念又想,換成一對男女,定更感人。
    如此男女深情,何時才會落於自己身上?
    凌纖兒呢?
    別談了,八字都湊不合一撇,哪還有感情存在?
    至於這個葉水心……,更不能想,否則豈非變成了同性戀?
    白中紅不禁幻想其種種動人未來。
    然而他心神恍惚,趕忙又醒過來,還是別做白日夢的好,否則越陷越深,豈不大糟
特槽?
    雖然他已被派於執行任務,白中紅仍自未能安心。
    於是深深吸氣,又自尋著原路探去,希望若有突發狀況時,能及時援手。
    至於凌纖兒,他實是猜不透,她難道看不出黃靈可疑身份嗎?亦或是在跟自己唱反
調?
    這女子,實在倔得很。
    輕歎中,白中紅漸漸又轉往羅剎門地盤去了。
    黃天雲在白中紅、林霖、林星語三人走後,目光移向凌纖兒藏身處。
    凌纖兒只見黃天雲目光如電,直逼自己,不免有些慌亂。
    黃天雲斥聲:「凌纖兒。」
    黃靈猛然怒斥連聲,便向前撲去!
    凌纖兒急呆了眼,卻發不出聲來。
    她只見黃靈撲向黃天雲,人還未到,便接連發出了三拿,可是,黃天雲只是一伸手
間,便已扣住了黃靈的脈門。
    凌纖兒急聲道:「你們要我聽話,就放了她?」
    黃天雲弄笑道:「凌姑娘,莫非嫌我們招待不周?為何半夜就不告而別?」
    凌纖兒向黃靈一指,道:「少廢話,你先將她放開來再說。」
    這時,黃靈被黃天雲抓著,星眸緊閉,面色慘白,似乎還有淚水湧出。
    凌纖兒只看得甚是心疼!一面說,一面向前走出了幾步。
    黃天雲道:「這人身懷絕技,但是卻假扮啞女到本門總壇臥底,凌姑娘,這是犯江
湖大忌之事,你也應該知道。」
    凌纖兒看出,只要黃天雲略一用力,黃靈便沒命了。
    她吸了一口氣,道:「她是我的好朋友,若是你殺了她,我是絕不會告訴你們什麼
的。」
    黃天雲淡笑道:「那麼,反過來說——」
    凌纖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是黃天雲殺了黃靈的話,她就絕不會與羅剎門合作。
    反過來說的話,如果黃天雲放了黃靈,那麼她就應該和羅剎門合作。
    凌纖兒傷透腦筋,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明白黃靈的真正身份,但是因為黃靈武功出色,計劃周詳,使得她以為黃靈是
她結識的唯一知己。
    如果能夠救她的話,那當真要盡一切力量去救。
    但眼前除了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來之外,似乎已沒有第二個辦法可以救黃靈。
    凌纖兒心中的秘密,卻又是絕不能告訴別人的。
    凌纖兒不知轉了多少念頭,就是不知如何才好。
    黃靈淒然道:「纖兒姐,他們不敢將你怎樣的,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凌纖兒本來也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一聽得黃靈講出了這樣的話來,立即想起,在羅剎門總壇,黃靈冒著危險救自己
的事來。
    若不是那件事,她如今也不會有被黃天雲抓住的可能,自己又怎能見死不救?
    凌纖兒咬牙,沉聲道:「黃門主,你將她放開再說。」
    黃天雲喜道:「再說」兩字,又是何意?」
    凌纖兒正想說,自己願意將心中的秘密,交換黃靈的安全時。
    忽然聞得不遠處,傳來了呵呵連笑聲。
    那笑聲,實在突然,連黃天雲也不禁為之呆了一呆。
    百變魔女、於大護法等人,一齊回過頭去觀看。
    只見一年輕人,背負著雙手,由一株大樹之後,轉了出來。
    羅剎門中人,要向年輕人迎上去。
    黃天雲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那幾個已跨了上去的人,立即退了回來,站在原來的地方。
    年輕人正是前來傳話的葉水心。
    但因他現身之處,只不過在三四丈開外,片刻之間.也來到了近前。
    這時,黃靈也因好奇,向他看去。
    一看之下,黃靈不由得臉紅心跳、有些醉陶陶的。
    葉水心本就長得女孩兒樣,美俊兼俱,要不然白中紅也不會堅持以為他是女生了。
    當然。在一般情竇初開的少女眼裡,可更不得了。
    黃靈在乍見白中紅之際,已經覺得白中紅那樣的男子。俊帥非常。
    可是此際,一見到葉水心,她整個人都被迷住了。
    葉水心一派瀟灑,向東走來,對於眼前的那麼多人似是沒有看到。
    他一面走,一面唱:「滿天月亮一顆星,千萬將軍一個兵,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
偏把女兒抓。」
    他將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唱了七八遍,人已漸漸地走遠了。
    葉水心的歌詞,十分清晰。人人可聞
    凌纖兒本來見葉水心生得如此英俊,看情形,也會些武功、卻不知死活闖了前來,
還真為他擔心。
    但聽得他所唱的歌詞.似乎加重於最後一句,就覺得奇怪了,這時候,伸手抓住人
的,只有黃天雲一人,而黃天雲抓住的,是黃靈。
    葉水心唱的什麼「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偏把女兒抓」、連唱了好幾遍。難道……
    凌纖兒一想到此處,便覺得難以再想下去。
    如果再往下想下去的話,只有一個結論:黃天雲和黃靈,是父女。
    凌纖兒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了黃無雲和黃靈兩人,都是姓黃。
    但是她雖然注意到這一點,但要她相信黃靈是羅剎門門主的女兒,實在無法接受!
    黃天雲臉色一沉,於大護法身形展動,已到葉水心的面前,將葉水心攔住。
    葉水心也立即停了下來。
    於大護法冷聲,道:「你是什麼人?是如何闖入的?」
    葉水心斜跟著眼,弄笑道;「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我是怎麼來這裡的,你也管
不著,你為什麼不問,我來做什麼的?」
    於大護法被頂得癟透了心,卻勉強壓下怒火,道:「你來做什麼?」
    葉水心呵呵訕笑不已。
    他道:「我特地趕來看好戲的!」
    於大護法斥聲:「胡說八道什麼?」
    葉水心笑道:「才沒有胡說,這場是什麼戲啊,做老子的,抓住了女兒,又要殺又
要打,難得還有人替他心疼……」
    葉水心才一講到此處.於大護法面色大變,並指向前,出指如風,已向葉水心的肩
頭直戳了出去。
    葉水心應指而倒,直挺挺地向下,倒了下去。
    於大護法冷哼出聲,以為他已被擺平,抬腿向葉水心踢出。
    可是,他腿尚未抬起,葉水心突然直挺挺地向上,彈了起來!
    那一彈起的身法,實在精彩怪異。
    普通一個人直挺挺向下倒去,還不怎樣,而直挺挺地又彈了起來,就不簡單了。
    葉水心彈起之後,手臂一伸,突然一掌,向於大護法當胸擊出!
    於大護法剛才那一點,分明已點中了葉水心的肩頭,只當葉水心的穴道,已被自己
封住。
    他卻是做夢也未曾料到,葉水心竟會以這樣怪異的身法,忽然又彈了起來,反倒向
自己攻出了一掌。
    猝然之間,空有一身武功,卻是來不及使用,只聽得「砰」的一聲響,已被葉水心
一掌當胸擊中!
    更糟糕的是,他本來已經抬起腿來,準備去踢葉水心的,所以只有一腿支地,在中
了一掌之後,身形猛地一退,竟搖搖晃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羅剎門的大護法,竟在一招之間,便敗在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手中,這已經不是
沒面子,而是不要臉了。
    於大護法一坐倒在地之後,立即一躍而起。
    他惱羞成怒,面色通紅,雙臂飛舞,又待向葉水心攻出。
    但是他招式未發,已聽得黃門主道:「於兄且慢!」
    他一面說一面手臂一振,將黃靈直震了出去,恰好跌向百變魔女。
    百變魔女一伸手間,便將黃靈接住.提住黃靈的手臂。
    凌纖兒雖然又聽葉水心又說起「父親女兒一齊演戲,居然有人相信」,心中加了兩
分疑思。
    但是她總難以相信那會是事實,所以對黃靈的安危,仍還是十分關心。
    她一見黃靈落到了百變魔女的手中,忍不住就向百變魔女掠去。
    百變魔女冷聲道:「站住!」
    凌纖兒怕黃靈有所不測,便站定了。
    黃天雲身形一晃,到了葉水心面前。
    他道:「葉老頭可好嗎?」
    葉水心淡聲道:「我爺爺死也死不了,健康得很。」
    黃天雲道:「我這人十分念舊的,葉老頭有兩年,曾對我十分尊敬,你是他的後人.
雖然闖入了羅剎門布下的禁網,我也不怪你,你快走吧!」
    葉水心笑著弄嘲:「多謝黃門主,那……,我揭穿你們父女兩人串演的秘密,你也
不怪我嗎?」
    葉永心實在反應很快。
    他表面上是在謝黃天雲,但是實際上,卻是又一次的提醒凌纖兒。
    凌纖兒心中不禁越來越是疑惑,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重大的原因,要不然.葉
水心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說的。
    同時,凌纖兒不禁暗暗代葉水心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他所說的是實話,黃天雲會這麼簡單地就放過他嗎?
    凌纖兒向羅剎門門人,—一望去。
    只見百變魔女、於大護法等人的面色,都難看得很。
    她又向黃靈望去,卻見黃靈的面色,比其他人更難看,神情竟和於大護法、百變魔
女差不了多少。
    凌纖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她實在不願意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結論,可不是她能
夠接受的。
    黃天雲冷吃吃道:「你倒是伶牙俐齒,毫不吃虧。」
    葉水心淡笑道:「多謝黃門主稱讚。」
    黃天雲突然又發出了兩聲驚心動魄,令人心悸的冷笑來。
    這時候,凌纖兒只看到黃天雲的背部,看不到他面部的神情。
    但是,當凌纖兒聽到了那兩下笑聲之後,她心頭也不禁泛起了陣陣寒意。
    葉水心更慘,他一直笑嘻嘻的,覺得甚是有趣味。
    可是此際,在黃天雲發出了兩下冷笑聲之後,他卻不由倒退三步,一臉菜色。
    葉水心的膽子,算是大的。
    他之所以會顯出菜色,當然有很大的原因。
    黃天雲在發出了兩聲冷笑之後,臉色一沉,眼中殺機大盛!
    黃天雲的武功,可不是蓋的。
    他如果起了殺機的話,什麼人可以阻止他?
    葉水心想不吃驚。也很難。
    黃天雲冷笑道:「口齒太伶俐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小心禍從口出。你是葉老頭的
後人,我和葉老頭是老朋友,倒要替他管管你。」
    葉水心這下,臉都綠了。
    只見他不由自主,又向後退出了三步。
    但是.在他退出三步之際。黃天雲根本不見作勢,也未見他身形移動.卻已然向前
滑出了四五尺,仍然站在伸手可以抓住葉水心處。
    凌纖兒聞得葉水心如此說法,心中也是一驚。
    她道:「黃門主,你要將他怎樣?」
    黃天雲冷笑連聲,令人聽了便渾身不舒服。
    他冷笑不已,道:「替他除了惹事的禍根!」
    左手唰地一伸,已經將葉水心當胸抓住。
    葉水心剛才和於大護法對敵之際,表現出高超武藝。
    此時,卻像是絲毫不會武功的人一樣,被黃天雲一抓就著。
    黃天雲左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已向他的肋部捏來,顯然他要將
葉水心的牙關捏開,將他的舌頭生生拔掉。
    凌纖兒直看呆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葉水心是什麼人。
    但是要她看到這種事,卻什麼話都不說,卻是無法。
    她連忙道:「黃門主,且慢!」
    葉水心冷汗直冒,道:「黃門主,有話好說!」
    他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會下毒手,不禁暗怪起白中紅沒算準,這下可慘了。
    黃天雲哼聲道:「凌姑娘.你問問他剛才唱的,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葉水心保舌要緊,癟苦道:「那……那……嘻嘻……那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說著玩
的。」
    凌纖兒不相信:「你在唬我!」
    葉水心道:「是,是在唬……嗅,不,不,是真的,說著玩兒的。」
    凌纖兒聽葉水心,一會兒說這,一會兒又說那,簡直語無倫次,有點生氣:「你胡
言亂語,讓黃門主生氣,要倒大霉啦!」
    葉水心憋聲道:「凌姑娘,你肯向黃門主求求情,他一定會答應的。」
    凌纖兒憋想:自己要救黃靈,又要救他,會不會管太多了?
    黃天雲淡笑道:「凌姑娘可是要為他求情嗎?」
    凌纖兒苦笑道:「他既已認了是胡言亂語,黃門主就別追究了吧?」
    凌纖兒實在不忍葉水心這樣又俊又年輕就沒了舌頭,還是幫他說話。
    黃天雲道:「凌姑娘是本教貴賓,既已出言求情,在下自然要聽。」
    他話一講完,又喝道。「去吧!」
    只見他手臂一振間,葉水心被拋起了三丈來高下,斷線風箏一樣,向外疾跌了出去,
足足跌出了七八丈遠,才落下地來。
    葉水心一落地。足尖點處,整個人像是彈了起來一樣,接連三個起伏,便向前隱沒
不見。
    黃天雲道:「此人姓葉,乃是苗疆長青仙翁葉西的後人,剛才他所使的,便是家傳
的『棉花功』,那種功夫,也算絕學之一。」
    凌纖兒聽到黃天雲介紹葉水心的來歷,心中不禁呆了一呆。
    在那一時之間,她實是懷疑自己剛才為葉水心求情,有沒有必要。
    因為,那長青仙翁葉西的名頭,她是聽說過的。
    其人的武功,十分怪異葉水心剛才擊倒於大護法的那一手「棉花功」,便是除他而
外,獨一無二的功夫。
    她當然聽過長青仙翁迷倒李素素一事,站在女人立場,自對長青仙翁沒有好感。
    她呆了呆眼,道:「我知道了,那……黃姑娘呢?」
    黃天雲瞄眼:「你不信剛才那人的話嗎?」
    凌纖兒有些遲疑,無法決定。
    她憋想著:那人講話顛三倒四,且又是長青仙翁的後人,不太像是好人,大概不能
相信吧?
    而且,如果自己相信了他的活,而萬一他是胡說的活,那豈不是誤了黃靈的性命?
    那還是寧可不相信的好,反正如果那人所說的是實話的話,事情也總有水落石出的
一天的!
    當凌纖兒想及「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之際,她心中,只覺茫然。
    那一天恐怕已經到不了了。
    她絕不能使自己違背父母的遺訓,將心中的秘密,告訴給別人知道。
    黃天雲硬逼她的話,她只有一死了之!
    如今,乾脆先答應他,放走了黃靈,自己再見機行事,反正寧可死,也不能講的。
    她考慮足足有兩刻鐘之久。
    凌纖兒歎聲道:「好,你將黃姑娘放了,我便答應你。」
    黃天雲呵呵大笑中,向百變魔女一揮手,百變魔女手一鬆,黃靈身形掠起,來到了
凌纖兒的身前。
    凌纖兒道:「小靈,你快走吧!」
    黃靈並不出聲,好一會,才一個轉向,向外疾掠了出去,轉瞬不見。
    黃天雲道;「凌姑娘放心,只要你不食言,我們不會難為她的。」
    凌纖兒苦著臉,沒說話。
    黃天雲笑道:「請凌姑娘再到本門總壇一行!」
    凌纖兒想起這幾天來的遭遇,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到了羅剎門總壇,逃了出來。
如今,又在羅剎門高手的包圍之下。仍要回去。
    她默然無語,任由百變魔女閃到了她的身旁,跟著向前奔去。
    個把時後後,她又到了羅剎門總壇,但卻不是在上次的那個地方。
    在另一個簡陋的石屋進處,一個十分精緻的庭院中。
    凌纖兒到了那個庭院中,陪她來的百變魔女便退了出去。
    心情不佳的凌纖兒,躺在床上,一面卻又不斷思索著黃靈的身份,和葉水心所說的
一番話。
    就在凌纖兒傷腦筋時,在凌纖兒和黃靈相遇的那所在院的客廳中,坐著四個人。
    正中一個.是羅剎門的門主黃天雲,左首是百變魔女,右首是於大護法於亦奇。
    而另一個,卻不是別人,正是凌纖兒為了救她,才答應再來羅剎門總壇的黃靈。
    黃靈氣紅了臉:「若不是那臭小子,我一定可以和她一同前往了。」
    黃天雲淡聲道:「如今也未必不可。」
    黃靈道:「可是她心中總是有了疑問。」
    黃天雲淡然道:「那就看我們怎麼做了。」
    於亦奇道:「門主,難道用強,當真是不行嗎?」
    黃天雲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不行,她活著,對我們才有用.她老是拚了一
死,我們又有何好處?」
    黃靈道:「爹,我們再讓她逃出去一次,要佈置得更逼真些。」
    百變魔女讚道:「小姐,你實在厲害,竟將她騙得團團轉。」
    黃靈笑的得意:「小意思而已!」
    如果這時候凌纖兒也在場的話,不氣得吐血才怪!
    但是,這時候凌纖兒卻在另一處,還在擔心黃靈的安危。
    她實是不願相信,黃靈是黃天雲的女兒。
    黃天雲道:「要她再逃出去,仍與靈兒相會,這件事倒還簡單,可是我們上一次計
劃,差點失敗,便是有人扯後腿的原故。」
    於亦奇知道黃天雲是指白中紅和葉水心兩人。
    他想起白中紅帶人殺了五長老,還有葉水心打了他一掌。
    他忙道:「門主,以你的功力而論,將扯後腿的人掃除,還不是挺容易的?」
    黃天雲聞言,呵呵直笑,卻笑得很勉強。三人互望了一眼。
    黃天雲憋聲道:「於兄,話不能這麼講,也許……這一切都是那死對頭策劃的!」
    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聽了黃天雲的話,都不禁默然。
    他們全都知道黃天雲口中的「那死對頭」是什麼人。
    這個人的名字,在羅剎門是絕對不准提起的。
    即使稱之為「死對頭」來代表這個人,也只有門立黃天雲自己才能說,其他人說起
了這個人,若是被黃天雲聽到了,那就是自己找死。
    當然羅剎門上下,人人都知道這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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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17:06 |只看該作者
那人,便是當年令得黃天雲喪失了武林霸主名頭的異人。
    由於當年,那個異人突然出現,突然而去,整個武林之中,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叫什
麼名字!
    多少年來,黃天雲用盡心機,也是探聽不出那個人的來歷。
    他只好在羅剎門總壇苦練武功,以待那人再度出現,自己可以一雪前恥。
    這一等,數十年光陰便過去了。
    直到最近,因為凌纖兒東來,各門各派,一齊派出高手截劫,羅剎門自然不甘後人,
尤其是黃天雲本人,更不弱人後。
    黃天雲在羅剎門總壇,苦練數十年,身兼正邪各派之長,自度武功之高,比起當年
享有武林霸主的盛譽之際,又進步了不知多少。
    但是.多少年來,他卻只是等待著那異人出現的消息,以便再和那異人一決雌雄,
卻不敢主動地打起武林霸主的旗號,將那異人引出來。
    那是因為在他心中,知道自己的武功雖已到了超群的地步,但是究竟是不是可以勝
過那異人,卻無把握。
    所以,他才一年一年地隱伏著,甚至嚴禁羅剎門門徒,提起自己的原來身份,以防
那位異人尋上門來,他便失了主動。
    而他知道,如果他能夠得到凌纖兒心中的那個秘密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有足夠的
把握,勝過那個異人,恢復當年的盛譽了。
    這一次,凌纖兒和丁沖東來,雖然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出動了高手,連多年不在江
湖上走動的長恨客,都離了長恨宮追蹤而至。
    但是,其間動員力量最多,實力最雄厚,志在必得的,卻還是羅剎門。
    從使者尹天攔路起,一直到百變魔女、於亦奇,甚至黃天雲親自出馬,都可以證明
這一點。
    而黃天雲也早已和他的女兒黃靈,商量好了一切!
    他們已從許多武林人物的失敗中,知道凌纖兒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這才由黃天雲設計,要他的女兒黃靈假扮啞女,接著又裝作是為了父母深仇,混入
羅剎門總壇的。
    又故意指個凌纖兒逃走,在半路上,黃靈裝成了重傷倒地,使得凌纖兒主動地邀她
同行。
    如果能夠得到凌纖兒的信任,和她同行的話,那麼就必然會和凌纖兒一起到達她要
去的目的地。
    那實是比硬逼凌纖兒講出心中秘密來好得多了。
    黃天雲不但武功高,而且文才方面,也是一等一的。
    他所布下的那個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所以,令得凌纖兒死心塌地,以為黃靈
真是和自己一樣孤苦伶仃。
    本來黃天雲的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
    但是,半路裡卻出現了一個白中紅。
    白中紅的出現,對於黃天雲周密的計劃,還沒有什麼多大的妨礙。
    可是,那葉水心的出現,卻令得黃天雲的計劃,差點報銷。
    如果不是凌纖兒太過份相信她自己的話,這時候,她應該知道葉水心所說的一切,
聽來雖然顛三料四.但不會是隨便說說。
    只不過凌纖兒太過自信,又覺得黃靈雖神秘兮兮,救了自己出羅剎門總壇總沒錯,
且是自己提議邀她同行的。
    凌纖兒只是心中起了疑惑,面並未曾相信葉水心的話。
    當下,而那間小客廳中,黃天雲的話一出口之後,異樣的沉默維持了好一會。
    黃靈才出聲道:「爹,別管他,我們再照計劃行事,若真是那……那人故意扯您後
腿,您可以和他再一決高下。如果不是,而只是那兩個臭小子在搗亂的話,那麼你可以
將他們……」
    黃靈本來想說:「將他們一齊打死」的。
    可是,當她講到「他們」兩字之際,她腦際突然浮起葉水心的俊模樣。
    黃靈心頭,忽然有些亂,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飛起了兩團紅霞!
    她唯恐父親見到了這等情形,質問自己。
    於是,她連忙道:「那爹一定有辦法的了!」
    黃天雲一向城府深沉,觀察仔細,早已覺出女兒的神態有異,語無論次了。但此際,
他卻正傷透腦筋地在想,如果真是當年的死對頭,在暗中主持這件事,那麼自己又應該
如何去對付?
    所以,他竟將黃靈的態度,忽略過去。
    黃靈見父親不曾追問,心中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她面上的紅雲,卻好一會才褪去。
    隔了許久,黃天雲又道:「不錯,若只是那兩個小子在搗亂,那麼我便要叫他們知
道我的厲害!」
    黃天雲話一講完,便霍地站了起來,目中異光四射,神態威猛嚇人。
    黃靈和他,雖是父女,也明知他絕不會傷害自己的,但是,黃靈見了他威猛的神態,
心中也不禁驚然。
    她本來想說,白中紅可惡,葉水心卻情有可原,還不至於該死。
    但是,她看到了父親盛怒的神態,卻是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在心中,暗暗為葉
水心著急。
    她想著到時用什麼辦法,為他開脫。
    她呆眼地想著,甚至連黃天雲在叫她,她也沒有聽到。
    黃天雲連叫幾聲,才提高聲音,道:「靈兒,你怎麼了?」
    黃靈這才大夢初醒,忙道:「我正在聽著。」
    她回答著,心頭卻有些亂。
    黃天雲皺眉道:「靈兒,成敗關鍵,全在你身上了,你可有什麼辦法,再令凌纖兒
相信你嗎?」
    黃靈道:「有的,仍由我將她救出來。」
    黃天雲一聽,來回踱了幾步,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著。
    過了片刻,他才道:「好!那小子的話,可能令得凌纖兒已經起了疑心,但如果再
由你將她救出的話,倒反而能將她心中的疑心消去,因為她絕對料想不到,我們還敢再
施此計的!」
    黃靈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黃天雲轉過身來,向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道:「這一次,靈兒和凌纖兒離開總壇
之後,我決定親自在後跟蹤……」
    黃靈一聽到此處,心頭又怦怦亂跳起來,暗暗為葉水心擔心。
    她和葉水心完全是敵對的兩方,但連黃靈自己,也難以說得出是什麼道理,當她一
想及葉水心之際,便為他的安危擔心I
    於亦奇和百變魔女兩人,一聽得黃天雲如此說法,也不禁一驚!
    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
    百變魔女道:「門主明見,自然我們不敢不同,但凌纖兒在,羅剎門總壇一事,只
怕武林中已有傳聞了,這幾天之中,總壇怕有事,門主離去,我們兩人……」
    她話未講完,黃天雲已道:「這不成問題,來敵如強,就守著不出;來敵若弱,則
一舉殲滅之,總壇一切事宜,你們兩人會商決定,我此去究竟何時才能回來,很難說。」
    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都面有難色,總是感到這副擔子太重,擔不起來一樣。
    但是黃天雲既如此說了,他們卻又不敢反駁。
    呆眼半天,兩人一齊站起來,點頭道:「是。」
    黃天雲背負雙手。走出廳去,來到了庭院中,昂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的
面上,泛起了十分難以捉摸的神情!
    這時候,他心中的感情,也十分複雜。
    他想及自己對於凌纖兒心中的秘密,一定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惜用任
何的手段。
    因為當年的這段恥辱,若不洗刷,實是死不瞑目!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跟了出
來,悄聲告退。
    只有黃靈,仍在黃天雲身邊站著。
    黃天雲伸手,摸著黃靈的頭髮。
    他道:「靈兒,你母親死得早,爹的心意,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應該瞭解到,爹
的武功雖高,但是卻活得很無趣。」
    黃靈仰望著父親:「爹,我知道,只要你勝過養龍鷹的人後,你就會快樂得不得了
啦!」
    黃天雲點了點頭,望著黃靈,面上現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像是在慶幸自己有一個
那麼瞭解自己心意的女兒一樣。
    他頓了一頓,又道:「靈兒,我們有密探探得,凌纖兒心中的秘密,和整個武林,
都有很大關係。
    「她的父母就是為了這個秘密喪生的,而凌纖兒則誓與這個秘密共存亡,爹是非知
道這個秘密不可,一切都靠你了。」
    黃靈點了點頭,道:「爹,女兒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黃天雲又輕輕地歎一口氣。
    他揚了揚手,道:「你去吧!」
    黃靈「嗯」了一聲,身形晃動,便也掠了出去。
    只有黃天雲仍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
    當天晚上,凌纖兒一個人在那幾間屋子中轉來轉去,她想要找路逃走,但是不要說
我不到路,就算找得到的話,也不會這麼早就逃走。
    她至少要等上幾天,等到黃靈逃出足夠遠之後,她才會再設法逃離魔教的掌握。
    所以,當天色黑了之後,她便和衣在床上躺了下來。
    她不知道黃天雲會怎樣對付她,心中愁腸百結,不知如何是好,雖然躺在床上,但
是卻翻來覆去,無法睡得著。
    她一直到午夜,還沒有法子入睡。
    索性坐了起來。等黎明到來。」
    在她坐起來之後的沒多久,
    忽然,她聽得屋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聲。
    只聽那響聲,很快地到了屋前。
    凌纖兒像是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
    她有些呆詫,因為,在窗外一閃即逝的那條人影,十分纖細,乃是一個少女的影子。
    而且,那少女的身影,和黃靈十分相似!
    凌纖兒已想:自己一定是看錯了,黃靈怎會再回到這裡來?難道她真是門主的女兒?
    又聞得極其輕微的「嗤」的一聲過處,紙窗上已出現了一個破洞,接著,便聽到黃
靈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過來。
    她道:「纖兒姐,纖兒姐!」
    凌纖兒吃了一驚,連忙從帳後閃身而出。
    黃靈一進來,便將手指放在唇中,作了一個要凌纖兒別出聲的手勢,探頭向窗外一
看,立即又將窗關上。
    她這才轉過身來,舒了一口氣。
    凌纖兒就著空中昏暗的光芒,向她看去。
    只見她一身滿是污穢,像是曾在十七八個泥潭之中打過滾一樣,且面上也全是污泥。
    凌纖兒疑問在心:「你是怎麼來的?」
    黃靈道:「小聲些,纖兒姐,出去了之後,我再將給你聽。」
    凌纖兒道:「出去?」
    黃靈拉了凌纖兒的手,道:「快跟我走!」
    凌纖兒一時之間,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她道:「到什麼地方?」
    黃靈道:「你怎麼問題這麼多?難道我會害你嗎?時間寶貴,再耽擱下去,我們都
完了!」
    凌纖兒給黃靈一埋怨,倒是不好意思了。
    她不再多說,和黃靈一齊向外走去,出了屋子,向前掠出了三四丈,來到了一塊大
石之前。
    黃靈手按住大石,用力一推,將大石推開了三四尺,只見石後的山壁處,有一道可
供人側身而過的石縫。黃靈低聲道:「進去。」
    凌纖兒側身而進,黃靈跟在後面,在這道窄縫中,足足走了兩刻鐘,才豁然開朗。
    出了石縫,那地方,乃是一塊平地。
    等到出來時,凌纖兒也已是滿身泥污!
    黃靈出來了,才舒了一口氣。
    她道:「纖兒姐,剛才你還要問個不停,真急死我了!
    凌纖兒看出,自己這時,已經離開羅剎門總壇,但是究竟何以離開,她仍是莫名其
妙,一點也不知道。
    她只是以疑惑的眼光望著黃靈。
    黃靈道:「你不知道,羅剎門總壇,分佈十八個飛鳥難渡的山谷之中.但是每一個
山谷,都有兩條通道。
    一條都由石屋處通入,另一條則是秘密通道,我在總壇多年,因為扮著啞巴,他們
也不注意我,是以每一個山谷的秘密通道我都知道的。」
    凌纖兒驚聲道:「那你竟是特地為救我而來的?」
    黃靈道:「雖然我明知此舉冒險,但卻也不能獨自逃生,我們快再走遠些!」
    這時候,凌纖兒心中不禁又起了一個疑問。
    黃靈說,羅剎門總壇,乃是由十八個十分隱蔽的山谷組成的,那可能是事實,因為
她兩次到羅剎門總壇,便是在兩個不同的小山谷中。
    但令凌纖兒奇怪的是:黃靈怎知道自己是在這一個山谷中?
    如果說,她根本不知道,是一個一個找到的,那麼,她如何竟能在羅剎門的禁地之
中出入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也太玄了吧!
    她想問一問黃靈。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黃靈真是意圖對自己不利的話,自己一問,反使她知道自己已
有了疑心,更不好辦了。
    所以,她只是憋想著,沒有開口。
    她和黃靈兩人,全都沒講話,又一口氣向前馳出了十來里。
    黃靈這才停了下來。
    她道:「纖兒姐,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我想,你為著那秘密而忙著趕路,我若
是和你同行,就算你不疑心,人家也必然以為我是別有用心的了。」
    凌纖兒困癟著臉,忙道:「小靈,你怎想得這麼多?」
    黃靈搖頭道:「纖兒姐,我與你萍水相逢,本來應該可以成為知己的,但是因為心
中都有著不能和任何人提的秘密,所以才會有隔閡。
    「但我仍是將姐姐當作第一知己,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再不和你分手的話,漸漸
的,你就會將我當敵人了!」
    黃靈在講那番話的時候,低著頭,神情顯得十分黯然。
    凌纖兒想想,自己的心中,對她的確已起了疑心,正如她所言,心中也很癟苦,不
禁默然無語。
    黃靈話講完之後,歎聲道:「纖兒姐,我們後會有期了,前途仍危險,你千萬不要
輕信別人!」
    她話一講完,身形便自展動。
    凌纖兒一急:「小靈!」
    可是黃靈身法。快疾無比。
    凌纖兒那兩個字,才一出口,黃靈已躍出了三五丈開外。
    凌纖兒連忙追上去。
    然而,她的輕功,比起黃靈來,卻要差得多了,等到她退出三五丈之際,黃靈的身
形早已隱沒在黑暗中不見了。
    凌纖兒站定了腳,心中不禁感然。
    她想著黃靈剛才的那一番話,不由苦癟不已。
    她憋想:一定是黃靈看出了自己對她的疑心,所以才一定要和自己分手,從她毅然
和自己分手這一點來看,可知自己一定錯怪她了。
    凌纖兒哪想得到,黃靈會是一個十分秘密的陰謀中的編劇兼主角!
    她呆了好一會,只感到因為自己的多疑,而失去了一個好朋友,甚是癟苦。
    只有當她想及黃靈臨走之際,似乎表示各自的秘密心願了結之後,仍然可以成為好
友,心情才好一些。
    凌纖兒想了好半晌,望了望北斗星,辨明方向,又向東行去。
    她想到自己,算是又一次地逃脫了羅剎門的掌握。
    但是,再向前去,又會如何呢?武林各門各派高手盡出,自己能安然抵達目的地嗎?
    她想到灰心處,當真想不再向東去,就此回到蘇州算了。
    但是那種想法,在她的心頭,只不過是一閃而過而已,她立即想到父母死時的情景,
只好不顧一切地向前去。
    當晚,她一直走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她已出了一連串的高山,當然,前面還有不知多少高山在等著她,抬
起頭來,也隱約可見無數山巒。
    但是,在出了那一連串的高山之後,卻有一片平地。
    那片平地,水草豐茂,有不少帳篷,而且,前面不遠處,炊煙裊裊,好像是有一個
市鎮。
    凌纖兒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奔了兩里許,已是肯定,前面正是一個市鎮。
    在將近市鎮之際,人來人往,已十分熱鬧。
    凌纖兒來到了那市鎮之中,那鎮竟比她想像中熱鬧得多,大街之人,摩肩接踵,看
來恰好是趕集日。
    凌纖兒摸了摸身邊,還有些銀子,這些日子來,她未曾吃過一頓舒服的飯。
    這時,經過一家飯店,不禁食慾大動,身邊既有銀子,便跨了進去,要了酒菜,吃
喝一番。
    那時,飯店之中,十分擁擠,食客大都在高談闊論。
    凌纖兒唯恐被人認出自己的真面目,低著頭,吃著自己的飯菜。
    她正在吃著,忽然聽得鄰桌上,「砰」的一聲響。
    一人道:「他媽的,羅剎門有什麼了不起,不信就不能惹他!」
    凌纖兒聽到那人提起羅剎門,便偷眼看去。
    說話的,乃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大漢,面色通紅,瞪著銅鈴大眼,看來已經有了幾分
醉意,一面講話,一面還在手舞足蹈。
    在那大漢的身旁,卻是一個麵包十分陰沉,喜怒不形於色的瘦子。
    他冷冷地道:「老二,你講話小心些!」
    那大漢又是大力拍桌,道:「小心個屁,羅剎門的門主,是什麼東西,誰知道?」
    這時候,不但凌纖兒在看著他,飯店中許多人,都一齊向那大漢望了過來。
    那大漢甚是得意,兩手按在桌上,索性站了起來,大聲道:「各位,羅剎門的門主,
就像烏龜一樣……」
    聽那瘦子的口氣,分明是要阻止那大漢的胡言亂語,他喝了一聲之後,也站了起來,
道:「我們走吧,還要趕路呢!」
    那大漢卻道:「走什麼?羅剎門若有好漢,敢來找我嗎?」
    他這裡,一個「嗎」字才出口。
    突然,只見兩道晶虹,電也似疾,成弧形飛到!
    正由於那兩道晶虹,是成弧形飛到的,所以,究竟發自何處,在倉猝之間,卻是誰
也未曾看清。
    那瘦子一肘向身旁的大漢推去,想將那大漢,撞退幾步,避開晶虹。
    瞬息間,只聽得「叭叭」兩聲響,那大漢一聲慘叫,汗如雨下。
    凌纖兒瞄眼看去,也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那大漢按在桌上的雙手,已各被一柄長約七寸的柳葉飛刀插著,釘在桌上,直
沒到刀柄。
    在桌面之下,隱約可見刀光!
    那大漢剛才還在神氣活現。
    可是此際,卻禁不住痛得渾身發抖。
    他身旁的那瘦子,仍是面無表情,只是四面看了一下。
    凌纖兒連忙低下頭去。
    她倒不是怕那瘦子,而是因為,那大漢在出言辱及羅剎門之際,便有兩柄柳葉飛刀
飛到。
    由此可知,這裡必有羅剎門的高手在。
    她偷偷打量所有的人,但是卻看不出有什麼人是在注意自己。
    凌纖兒心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連忙放下一塊碎銀匆匆走出。
    在她出門之際,聽得那瘦子在發話:「在下是崆峒派門下,路經此地……」
    凌纖兒並沒有往下聽去,便匆匆離去。
    她在大街的轉角處,買了一袋乾糧,並不停留,便出了那個市鎮,一口氣趕出了三
二十里,才略停了一停。
    趕出了三二十里之後,已是將近中午時分。
    凌纖兒看看四周無人,野草又長,在草地中坐了下來,外面絕看不出有人。
    她一連幾日未曾休息,這時已十分疲倦,因此便在草地上躺了下來,不一會兒,便
沉沉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十分舒暢,等到睡醒,天色已近黃昏。
    凌纖兒一躍而起,吃了一些乾糧,只見前面蜿蜒小溪邊,火光閃閃,似有人聚集該
處。
    相隔半里之遙,她也未在意,只覺得該是當地遊牧民族暫時歇腳吧?
    她已睡足,精神正佳,或而該趁此趕路,於是漫不經心往前行去。
    那火苗閃處,正在前方,她又向東行,總會碰上,未免惹來不必要麻煩,她本想繞
道而行。
    然而就在走近百丈之際,猝見一隻黑鷹凌空而降,落於火堆左側一棵矮樹上,她心
神頓時詫愣。
    「那不是白中紅所飼養的龍鷹嗎?」
    凌纖兒登時激動起來,沒想到會在此處碰上這個可惡傢伙。
    一股莫名引力,又把她引往那頭行去。
    此處四周雜草齊腰,只要伏著身子潛行,自能隱去行蹤。
    然而凌纖兒仍自忌諱龍鷹厲害,遲遲不敢靠近。
    正在猶豫是否前去探查時,忽聞那頭傳出輕嘯,龍鷹立即飛起,盤向空中,呱呱輕
叫兩聲,直往山區掠飛而去。
    想是白中紅派它執行任務去了。
    凌纖兒暗自欣喜,趁著龍鷹離去空檔,小心翼翼潛了過去,並找一處較高且隱密的
小土堆,伏著身往那頭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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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緣
    火堆熊熊燃燒。
    小溪旁十餘丈區域全為平地,該是常有人紮營,處理得十分平坦,就連火堆亦自落
於石塊圍成之圈圈內。
    一個年輕人正抱膝坐在火堆旁,下巴頂著膝蓋,目不轉睛盯著火焰,一動也不動。
    他神情顯得十分抑鬱,似乎在想著重重心事。
    凌纖兒一看到那人,心頭便怦怦亂跳。
    他果然是白中紅。
    此時的他,沉靜得像飄落冷湖中的孤葉,顯得如此無奈和孤伶。
    凌纖兒時常有些際遇,她也感受得出他的心境,不禁暗想起,他到底為何事感到郁
郁寡歡?他本就不是那種人啊!
    同情之心不禁油然升起。
    可是才有念頭,她又強自告訴自己,不能被他外表所騙了,畢竟太多次親眼所見之
事,讓她全心全意相信白中紅根本就是個騙子。
    然而這股意識力,似乎漸漸地又被現場情景給掩去,迫得她不得不狠下決心,準備
離開這讓人迷憫的情境。
    心下一橫,就要退去。
    突又聞及天空鷹鳴,她暗道龍鷹怎如此快返回?
    心念未了,遠處已傳來輕笑聲:「來啦!只耽誤一下子就餓死啦?」
    聲音甫落,已出現一位白衣少年,提著一串似是野味,快速奔來。
    凌纖兒乍見此人,驚愕道:「會是他?他們是一夥的?」
    突然冷笑:「我且看你們在要何花招?」
    當下躲得更小心,準備一窺全秘。
    白中紅但見葉水心回來,已恢復慣有笑容,立身面起道:「抓只山兔也要這麼久的
時間嗎?」
    「不久呀!」
    葉水心斥笑道:「山兔沒了,野鴨倒有兩三隻,將就吃啦!這年頭,有人專挑兔子,
竟然一隻都沒逮著!」
    說完,掠了回來。
    他將手中三隻野鴨獻寶似的晃出來,笑道:「如何?肥不肥?」
    白中紅笑道:「難得有鴨肉可吃,只不過.你一定是從小吃鴨由長大的吧?」
    葉水心不解:「怎麼說?」
    白中紅逗笑道:「天天呱呱叫啊!」
    「去你的!」
    葉水心追殺過來,白中紅趕忙躲開。
    葉水心罵道:「你才呱呱叫!有膽子,今晚別吃!」
    白中紅笑道:「我當然要吃,越會叫,越神勇嘛!來,我幫你脫毛。」
    葉水心斥笑道:「請分清楚,是幫鴨,不是幫我!我又不是和尚,幹嘛脫毛?」
    白中紅笑道:「偶爾當當和尚也不錯嘛!」
    「你自己去當,我才不要呢!」
    葉水心訕笑道:「你若當和尚,我就叫你本名魯師父如何?」
    白中紅笑道:「你怎知我本名姓魯?」
    葉水心笑道:「當然知道,以前你不也曾說過,你的祖先是魯智深?不姓魯是什
麼?」
    白中紅急忙揮手:「不要說,不能說!要是傳開,准變成魯(鹵)鴨子了!」
    兩人相視而笑,合力替野鴨去毛。
    躲在暗處的凌纖兒聞及白中紅自稱姓「魯」,心中滋味實是難受。
    到目前為止,她已知道他有三個姓,他自稱姓白,但是修羅父女又稱他「楚公子」,
眼前這位又喊他本姓魯。
    他究竟姓什麼?白?楚?抑或姓魯?還是三者都不是?那三個全是他捏造的?
    凌纖兒此時又發現白中紅一項秘密,自然更不肯輕易離開了。
    很快的,野鴨已去毛及內臟,並洗滌乾淨。
    白中紅將其中一隻送給龍鷹當晚餐,剩下的和葉水心各分一隻,又上樹枝,開始燒
烤起來。
    葉水心邊烤邊說道:「要是你沒有任務,整天陪我烤鴨子,那該多好。」
    白中紅道:「說真的.我也十分嚮往以前在江南那段悠哉日子。」
    葉水心的:「沒關係,待我們把凌纖兒之事解決了,一切自能恢復平靜。」
    白中紅輕道:「卻不知何時才能騙到手……」
    凌纖兒乍聞此言,臉色煞白嚇人,全身不禁起痙攣!
    縱使自己已猜測白中紅另有目的,然而千怒萬恨中,總仍抱著一線希望啊!沒想到
這幾乎微乎其微的希望,就這麼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完全毀滅了。
    激動中。她不禁滲出幾許眼淚,想笑,卻比哭更難看。
    她喃喃念著:「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不必你說,我早就知道了。」
    哽咽中,她勉強鎮定過來,畢竟這已不是第一次,她早習慣於承受打擊了。
    她暗暗冷笑,總算老天有眼,你每次秘密行徑,都讓我碰到,否則我幾乎被你騙了。
    然而,她哪知白中紅另有苦衷啊!
    葉水心聲音又傳來:「還說呢!自己騙不著,要我去傳話,害我差點死在黃天雲手
中,你良心何在?」
    白中紅皺眉道:「他真的想掐死你?」
    「當然,就是這樣掐!」
    葉水心猛抓自己脖子,白眼一翻,舌頭伸長,隨又忍不住,笑起來:「當時差點嚇
死我,還好,是凌纖兒救了我,否則你將成為千古罪人!」
    白中紅乾笑道:「黃夭雲喜歡演戲,他當然不肯讓女兒身份拆穿,只好逼你把話吃
回去,何況他已料準凌纖兒是個傻丫頭,同情心重,這麼一逼,說不定還可逼出口訣
呢!」
    凌纖見聞言,自嘲一笑:「我是傻丫頭嗎?我真的傻到任何人都可欺負的地步嗎?」
笑得甚是悲涼。
    她沒想到自己行徑,早就被人著穿了。
    葉水心道:「老實說,她也怪可憐的……,聽說,她又被帶回羅剎門總壇去了。」
    白中紅道:「沒關係,黃靈又會將她救出來。」
    凌纖兒聞言,不禁一怔。
    暗忖白中紅雖然可惡,但料事如神這一點,卻頗有能耐。
    莫非黃靈真是黃天雲的女兒?否則她怎會如此順利即把自己救出來?
    葉水心道:「他們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白中紅笑道:「還能搞什麼鬼?還不是想騙口訣罷了。」
    葉水心吃吃笑道:「那你又在搞什麼鬼?自己不去說,偏偏叫我去唱歌?」
    白中紅苦笑:「我說,凌纖兒會信嗎?」
    凌纖兒暗道;「以前或許會,現在……哼……」
    她以冷笑聲回答。
    葉水心喃喃說道:「不知她現在如何了……,畢竟她也算救過我的命……」
    白中紅道:「只要她仍保有秘密,就不會出事,只可惜……」
    想及種種事,不禁輕歎起來。
    現場一時沉默,勉強可聞得炭火叭叭,以及烤鴨落油之滋滋聲。
    葉水心道:「大哥還在為解藥之事煩惱?」
    白中紅勉強擠出笑容:「你已盡力了……」
    葉水心不禁有氣:「什麼水夫人,給那什麼解藥?根本就是珍珠丸沾些香料什麼,
害得我爺爺把它碾成粉,都找不出藥引,白跑一趟!」
    白中紅默然不語,畢竟不能找出解藥,對他壓力十分沉重。
    葉水心怕他失望。
    他隨即說道:「不過你放心,爺爺說,不出三個月,自會找到一切秘方,再不然,
恆山也去得,咱們找千年靈芝,馬上可以奏效。」
    白中紅不想把氣氛弄糟,已然笑道:「生死有命,我一點都不急!吃鴨吧!烤了它
就該吃它!」
    於是兩人相視而笑,猛啃鴨肉以洩情緒似的,啃得又狠又大口。
    凌纖兒卻自回想兩人對話,暗忖:難道白中紅受了禁制,急於尋找解藥?可是瞧他
如此狠勁啃肉,卻又完全不像受制模樣……」
    她不禁迷糊了。
    想來想去,只好把它想成是,有一位和他相當親密者受制,他則急於尋找解藥,如
此解答,較為合情合理。
    鴨腿啃去一隻。
    葉水心又自邪笑起來:「不過,我這次回去,也不是全無收穫!我爺爺已把你的身
世告訴我了。」
    「什麼?」
    白中紅驚詫得差點把手中烤鴨掉落火堆,急忙唉呀呀冒著火星再把它抓回手中,兀
目征愕不已。
    他道:「你爺爺知道我的身世?」
    暗處的凌纖兒亦自怦動心情,煞住呼吸般,屏氣凝聽。
    葉水心有點套話口吻,笑道:「對啊,他說的很詳細,你想不想聽?」
    「當然想聽!」
    白中紅豎直耳朵道:「我都搞不清楚我自己,你爺爺竟然弄懂?實在厲害,快說快
說!」
    葉水心邪邪一笑:「爺爺說,你就是那位漢玉扳指異人的兒子,對不對?」
    白中紅翻耍雙手,露出透明晶白扳指,自嘲一笑:「你爺爺是看我戴了這對扳指,
才這麼猜測吧?」
    葉水心道:「不管如何,你承不承認?」
    白中紅笑道:「老爹豈可亂認?不過你若硬要我認,我認了便是!」
    「這麼沒誠意!」
    葉水心瞄了一眼,邪邪又笑:「沒關係!我還知道你娘是誰!」
    「我娘?」
    白中紅更是驚愕:「這到底是你編的?還是你爺爺說的?連我娘,你都能找出來?」
    「別死不承認!」
    葉水心斜眼瞄人,黠聲道:「你娘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
    「漂亮的女子?」
    白中紅不禁迷憫起來,似在回億什麼。
    他又道:「天下這麼多漂亮女人……」
    葉水心道:「這女人不一樣,因為她是全天下最美的一個,而且她很特別,最愛用
銀子打造成的『銀箭』當暗器……」
    白中紅眼神更自迷憫。
    他喃喃道:「她最喜歡『銀箭』?……」
    葉水心突然喝道:「她是不是你娘?快說實話!」
    白中紅被喝,如夢乍醒.趕忙否認:「不不不!你誤會了,她不是我什麼人,真的
不是……」
    「那你是承認真有這麼一個人了?」葉水心追問。
    白中紅乾笑:「或許吧!」
    葉水心道:「你一定跟她有關係對不對?」
    白中紅乾咳幾聲,笑道:「你猜錯了,我根本沒碰見過她,別胡扯!啃鴨肉吧!」
    說完,直啃肉腿,猛叫好吃。
    葉水心看在眼裡,暗笑道:「一副作賊心虛樣,準有問題!哼,現在逼不出,將來
一定要你說實話!」
    自也不再多問,陪著白中紅啃鴨肉,把話題扯向別的地方去了。
    凌纖兒卻滿腦子沉入兩人對話之中,尤其那位手戴漢玉扳指的銀袍老人,白中紅即
曾以假冒的怪老頭欺敵,始將自己救出來。
    看來,白中紅真的跟那怪老頭有關了。
    然而,他們會親密到變成父子關係嗎?
    還有那喜歡銀箭的神秘女人,以白中紅言語,表情看來,他的確認得這女子,既然
認得,為什麼又要否認呢?
    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盤算什麼?
    他到底還存有多少秘密?
    凌纖兒不禁暗暗自嘲,自己剛碰上葉水心,已知他是長青仙翁葉西之孫,然而,和
白中紅足足碰過無數次,對他的一切,卻仍是個迷。
    唯一發現的是,他對自己所耍的可惡手段,如此際遇,頗讓人所料不及啊!
    烤鴨已啃光近半。
    葉水心始又道:「還有那個黃天雲,沒想到會成為羅剎門門主,他的武功既然如此
之高,幹嘛還要奪取口訣?」
    白中紅道:「或許練武者,都希望自己是第一高手吧!」
    葉水心道:「我可沒這種想法!」
    白中紅笑道:「那是因為你武功很爛,怎麼練都差不多。」
    「什麼!你敢說我武功爛!」葉水心嘯叫。
    「你敢說我武功爛!有膽咱大戰三百回合。」
    白中紅瞄他一眼,訕笑道:「神經病,誰要跟你大戰?去找小狗還差不多!」
    「什麼?你把我比成連小狗都不如?」
    葉水心哄笑起來:「也罷!也罷!我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嚴重侮辱,真是無地自
容!」
    苦歎中,猝然猛欺白中紅,一把將烤鴨打過去,敢請來個乘人不備。
    白中紅哪知他玩真的,正得意時,已見骨至、肉至,不由驚詫唉呀一聲,趕忙盡展
全力,盤坐倒退數尺,雙掌隨封前面,勉強封去對方偷襲。
    眼看就要全身而退之際,葉水心突然黠喝奸笑起來。
    他喝著:「你上當了!」
    話聲甫落,白中紅又自唉呀一聲彈跳起來,左手急往臀部模去,連連叫痛。
    回頭一瞧,始知地面不知何時擺了稍尖石塊,自己一時退力過猛,臀部狠狠撞了上
去,當然叫痛、喊疼不已。
    白中紅眼看中計,登時苦笑起來:「你耍詐!」
    葉水心呵呵笑道:「怎樣,這就是取笑我的下場,慘痛的下場!」
    白中紅斥笑道:「痛又如何?你還是小狗!」
    葉水心不以為意,滿酒啃著鴨肉。
    「小狗又如何?小狗也會咬死人.武功好又怎樣?還是不一樣中計,可見有人腦袋
有問題,我看封你一個小呆瓜還差不多。」
    白中紅的確吃了虧.只好認輸。
    他乾笑道:「呆就呆吧!呆人有呆福,身邊總有個聰明的人照顧,我就無後顧之憂
矣!」
    「不害臊!」
    葉水心斥笑道:「誰要照顧你?我只是看你可憐,伸出援手罷了。」
    白中紅笑道:「那你就繼續伸援手吧,我最喜歡人家救助了。」
    揉著臀部,但覺不痛,始坐下,道:「現在請你幫忙,我該如何擺平凌纖兒這碼
事?」
    「她……」
    葉水心不禁凝重起來:「這倒是個棘手問題……,我看你乾脆全心全意向她下跪,
認錯算了。」
    白中紅苦笑:「有效嗎?」
    葉水心道:「大概吧!女人心腸都比較軟,哄哄她,大概就沒事了。」
    白中紅歎笑道:「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暗處的凌纖兒卻已怒極而冷笑。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和白中紅之間,還要靠哄來維持?雖然欺騙口訣讓她來得嗔怒,
但欺騙她的感情,卻讓她更為痛心。
    「白中紅啊白中紅!你這個毫無良心的大騙子,我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她心頭泣血般呼號。
    她想躲,躲得遠遠,永遠再也不要看到這個讓人噁心的傢伙!
    她正想走,忽聞龍鷹凌空飛起,呱呱輕鳴,她驚怕叫槽,莫非身形已露?
    白中紅更是驚覺:「有人!」
    立身而起,直往龍鷹掠飛方向瞧去。
    凌纖兒驚急中,趕忙轉身,拔腿即奔。
    葉水心更詫:「有人埋伏!」
    起身瞧向凌纖兒,急道:「人在這邊!」
    白中紅本是往西邊龍鷹追掠方向瞧去,沒想到東邊另有狀況,聞聲之下,趕忙轉頭:
「是誰!」
    身形轉過,乍見凌纖兒背影。
    他整個人不禁僵住了:「是她?怎會是她?」
    葉水心正想追趕,白中紅苦笑道:「不要追了,她是凌纖兒。」
    葉水心詫愣當場:「怎會是她?那剛才我們所說的話,豈不落她耳中?」
    「可能吧……」白中紅苦笑點頭。
    葉水心唉唉大叫:「完了!完了!這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怎麼辦?怎麼辦?」
    白中紅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辦了。」
    情急中,葉水心急道:「我去把她追回來解釋清楚。」
    白中紅經歎:「你認為這事是如此容易能解釋的嗎?何況又是她親耳聽見之事。」
    葉水心急得直跺腳:「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趕快想辦法啊!」
    白中紅苦笑:「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對於凌纖兒竊聽的種種誤會,他自知難以再解釋,不察暗歎造化弄人,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葉水心還在跳腳之際,龍鷹警告更急。
    兩人急忙又轉瞧東方,已瞧及一道人影急掠而來。
    白中紅一眼望去,驚愕道:「會是鐵膽震九州丁沖?」
    丁沖本是中了百變魔女迷藥,隨後消失無蹤,想來羅剎門門主在派出女兒誘拐凌纖
兒對策之下,暗中把他放了出來。
    那人來勢好快,幾個起落,已迫近這頭。
    白中紅瞧那瘦瘦臉容,不是丁沖是誰?
    正待向前打招呼,丁沖已認出白中紅,登時哈哈大笑,凌空掠衝過來。
    他直喊著;「幸會,幸會!」
    人影掠至,走在火堆旁,卻因捲起勁風,吹得火焰四起,炭星滿天湧向白中紅及葉
水心,迫得兩人急退兩步,始避去。
    葉水心不禁怒火冒起,喂了一聲,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禮數!」
    丁沖卻不理他,兩眼上下直察看白中紅。
    就聽他冷冷一笑:「別來無恙!」
    白中紅道。「這句話該在下問你才對。」
    丁衝突然哈哈狂笑,笑聲震天,似乎天地唯他獨尊,笑得山峰輕顫,回音不絕。
    而那正待逃去的凌纖兒,本就被方才驚變給吸引回頭,突又聞及這笑聲,不禁驚詫
帶喜。
    她心想:「會是丁叔叔?」
    這聲音太耳熟了,逼得她不得不急奔返回以求證。
    然而掠出十數丈,她又疑惑頓生。
    心想:「丁叔叔一向沉穩寡言,怎會如此狂笑。」
    已然躊躇不知該不該返行,然而下意識卻仍使她慢慢行來。
    丁沖笑聲甫落,瞪著白中紅冷笑道:「不錯,這句話該是你問我才對。」
    白中紅笑道:「看前輩笑得如此開朗,當知一切無恙了。」
    丁沖冷冷再笑:「托福托福!」
    白中紅笑道;「前輩果然前來,好極了,凌姑娘一定等得發急了。」
    如此突然及巧合,白中紅不禁要揣想他倆是否早已約定在此處見面?
    丁沖聞言,臉色頓變:「你說什麼?」
    白中紅笑道:「在下是說,凌姑娘已等你很久了。」
    丁沖道:「什麼意思?」
    白中紅淡笑道:「難道你還不明白?一味打迷糊不太妥吧?」
    丁沖若有所悟;「她此時在何處?」
    白中紅伸手指往東方,道:「遠在無邊、近在眼前。」
    凌纖兒當然逃得不遠,在奔回之際,已足以看清全場,雖然有長草藏身,但白中紅
準確直指過來,仍自嚇她一跳!
    她直覺升起一股念頭——難道他早知我藏身於此?
    霎時間,她心頭百味雜陳,不知如何處置才好。
    丁沖則已滿心疑惑,直往東方瞧來,喊聲道:「小纖兒,你在那裡嗎?」
    凌纖兒聽及唯一親人呼喚.終於忍不住心頭激動,想走出來相會。
    目光卻又觸及白中紅,一時千頭萬緒,縮了回來,只在遠處應聲道;「丁叔叔,我
在這裡……」
    話聲方起,丁沖已然激動萬分,喊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旋風似的又自追
掠過來。
    白中紅暗暗輕歎,轉向葉水心,道:「我們走吧!」
    葉水心急道:「不解釋了?」
    白中紅搖頭:「一個凌纖兒已不容易解釋,再加上丁沖,更是難上加難……」
    葉水心道:「我總覺得丁沖太激動,他似有私心……」
    白中紅道:「瞎猜無用,畢竟他是凌纖兒唯一親人,若要得到口訣,他可能早已到
手了,我只是擔心,他會帶凌纖兒上恆山!」葉水心道:「這有何不妥?」
    白中紅道:「中原武林各大門派都派人前來奪取口訣,難保恆山一派不會動心。」
    葉水心道:「既然如此,丁沖還會上山?」
    白中紅道:「極有可能,因為他跟恆山派掌門人落雲神掌蕭沁甚有交情。」
    葉水心道:「蕭沁該不會賣友求寶吧?」
    「身在江湖,沒什麼不可能的。」
    白中紅歎道:「一切就看他們造化了,我們頂多只能給凌纖兒示警罷了。」
    無奈中,兩人已掠向暗處,避開這誤會連連之局面。
    而那凌纖兒乍見了丁衝掠來,想起這幾天來,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如今突然重逢唯一可信賴之,心不禁悲從中來。
    她叫聲「丁叔叔」,撲了過去,失聲痛哭起來。
    丁沖亦是兩眼含淚,不斷拍著凌纖兒肩頭,說道:「別哭,我趕回來你們安然無恙,
該說是不幸中之大幸,應該高興才對。」
    「是,是該高興……」
    凌纖兒不斷想忍住哭,想裝高興,但就是忍不住悲情激動,足足哭了十餘分鐘,情
緒始較為平穩。
    於是才淚眼模糊,抬起頭來,脫出丁沖的懷抱。
    她問道:「丁叔叔這幾天去了哪裡?」
    丁沖呢了一聲,道:「被羅剎門捉去,就是那個百變魔女.後來他們又放了我,實
在走運。」
    凌纖兒恨道:「羅剎門果真壞透了!」
    想及還有更壞之人,目光瞧向火堆,不禁愣了愣,眼前已無任何人蹤。
    丁沖也回過頭瞧去.道:「他們已走了。」
    凌纖兒心頭一片感傷,喃喃說道:「是走了……」
    然而刻骨銘心的刺激卻永遠揮之不去啊!
    丁沖問道:「你一直跟他們同行?」
    他語氣顯得尖冷。
    凌纖兒但覺丁叔叔對自己,比起以前,多了一層冷意,比起已往那種特有的親密感
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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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9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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