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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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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神偷小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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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23:04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迷心的大板牙
    獵手,全光著上身。
    所以,小千也脫去外衫,將其藏入暗處,又將寶衣軟甲給解下,露出結實肌肉,倒
也力道泛生。
    小千考慮了一下,又把軟甲捲向左腿肚,以防危急時可保命。軟甲能伸縮,卷在腿
肚,又罩上寬褲管,十分隱密,無須顧慮被發現。
    剩下的就是如何把灰褲子變成黑顏色了?想了想,他只好找些較黑的岩塊,運功捏
碎,再往褲身抹去,只要光線不太亮,勉強可混過去。
    至於長劍,他想到了練武場地,該可取得到。
    當下已挺身而起,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方行數丈,就聞到腥味撲鼻,令人作嘔,好生不習慣,他只有強忍著,因為已有人
往他瞧來,那人正是充當教練的中年人。
    小千已發現獵手都有一股冰冷氣息,對於他的來到並未感到任何意外,仍自練著劍,
好似除了練劍,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
    小千精明過人,馬上擺出冷漠表情,暗自冷笑:「你們狠,我比你們更狠!」
    他半未駐足,更加冷漠不屑的往群眾行去。他的冷,足可凍死人。
    小貂兒也借此機會再次潛向第一洞穴,以能引導小千,以免他找錯地方。
    中年漢子長的還算英挺,但已流露一股野蠻殺氣,他見著
    小千如此年輕,習慣的把他當成手下看待,已出言冷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當教練的不只他一人,而他又未見過小千,是以以為小千隸屬於別人,才會出此一
言詢問。
    小千向他更冷漠的瞄他一眼,不理會他,已冷冷翹個嘴巴,伸手將他推開。
    中年人已被小千氣勢所懾,但覺小千來頭不小,硬是被他推至一旁而不自覺。
    小千暗自好笑,深沉又走向方纔那名年輕人,他兩眼血紅,戾氣煞臉,看不出一絲
人性,想必已訓練不少時間。
    小千想及老人被殘殺身死,就有一股替他報復的行動,遂抓過利劍。
    抖著長劍,小千冷道:「殺人分兩種,一種講效果;一種講氣勢,你懂不懂?」
    年輕獵手茫然的瞧著小千,又瞧往中年人。
    中年漢子已走過來,冷道:「我們只講效果,氣勢並不重要!」
    「誰說的,效果只對付一人,氣勢可以殺死千萬人。」
    中年漢子不知小千身份高低,不便反駁,卻也不甚心服的微微冷笑著。
    小千瞄他一眼,突然已出劍砍向那名年輕人,長劍揮出,一閃光已劈下他半寸頭皮,
像切柚子皮般薄薄的剃下一圓圈。
    年輕人驚駭而尖叫,鮮血已流了滿臉,全場群眾已觸目驚心往此處除來。
    小千並未因此收手,反而喝出更懾人聲音,長劍再揮,刮掉年輕人雙耳,再截眉毛,
又挑雙眼,一劍狠劈,從頭頂裂向下額。突又如切蘿蔔般左右揮砍頭顱,骨片紛飛,和
著血的乳白腦漿也片片落地。
    眾人那看過如此殘酷手法,駭得臉色鐵青,好像自己腦袋已然被切成這般慘樣。
    小千再次大喝,一刻砍斷他脖子,鮮血如往噴向空中,腥血味衝鼻,眾人已駭怔的
忘了躲閃,任由血花灑在身上,熱熱的,就好像自已的鮮血在噴灑。
    小千將砍斷的頭頸甩在中年漢子腳前,叭的一聲,漢子心頭也猛然抖顫,怔懼的瞧
著小千,已不知該如何是好?深怕下一劍落在身上的會是他。
    小千此時已將劍揚在他身前,邊故意運動劍身,使它幌動著。
    他冷笑道:「這就是氣勢了!」
    說完他已甩頭就往第一洞穴行去。
    再也沒人敢吭聲或阻止他。
    這些獵手雖殘酷,以活人練劍,但他們只是一劍一劍的練,比起小千如此接連不斷
的猛砍亂劈,其氣勢又弱多了。
    如今瞧個全場,平常的膽識已被懾個精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一
劍一劍的刺,還是狂劈亂砍?
    中年漢子終於相信小千比他高明多了,也以上司看待,馬上接受了小千的說法,他
立時轉向群眾,冷道:「人多時講氣勢,人少時講效果,你們還沒資格講氣勢,必須從
基本練起,不必多疑,繼續練。」
    群眾這才收回驚駭的心情,繼續練劍。
    他們不再驚駭,甚至想練到小千那種境界而引以為喜。
    中年漢子很快將年輕人的屍體往旁邊一擺,和其他被當工具的死人一樣堆在一起,
不去管他。
    生命在他們眼中,似乎比任何東西都不值。
    屍體擺妥,一切事情都已過去,方纔的驚動似未能引起烏銳他們的注意,也許此種
殺人尖叫的事時常發生吧!
    中年漢子只遠遠的望了小千的背影一眼,也未再起疑,已走向另一名獵手,開始又
重覆他教練的工作。
    小千則隨著小貂兒走向洞穴,其實不是走往洞內,而是從洞邊左側一道天然裂縫行
去,裂縫有三尺寬,正好可讓人正面通過。
    其底邊是鋪著半尺寬的石板,宛若擺平的樓梯一直往內延伸,石板下就是不見底的
深屋了。
    形勢險惡,小千又把那件可伸縮的軟甲寶衣穿回身上,以免突遭暗算,穿妥後,才
繼續往前潛去。
    行過二十餘丈,已出現一個天然凹洞,宛如半個大碗嵌在石壁上。洞穴不小,約三
丈餘寬廣。洞外則為懸空的絕澗。
    小千望眼已瞧見一光頭大個子背面,他正在打坐。
    小千一個照眼就已認出是大板牙,欣喜若狂的奔過去:「大扳牙,你可真能混,賺
錢賺到這裡來練丹?」
    大板牙也聽到聲音,一個轉身瞧向小千,他臉色深沉,兩眼冰冷而帶著遲滯呆板,
眼眶泛著青黑的圈著,看不出昔日應有的爽朗,活似外邊人群的翻版。
    他凝視小千,並未有所舉動,連話都沒說。
    小千暗自苦笑:「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再走近幾步:「大板牙你不認識我啦?
我是小千兒呀!」
    「小千兒……」大板牙茫然念著,似在回憶。
    小千見他有反應,已欣喜道:「對,就是我,你可記得我們是生死之交?在月江村
拜過天地的!」摸著腦袋:「你看,我們還理過光頭。」
    他也伸手摸向大板牙頭頂,頑狡的又笑起來。
    大板牙仍念著「小千兒」名字,突然間他卻從坐身底下抽出長劍,一劍就猛刺向小
千的心窩。
    小千哪知大板牙竟然會刺殺自己,唉聲尖叫,心窩已挨了一劍,痛得他往後跌撞,
差點摔落懸崖,還好有寶衣護體,否則非一命嗚呼不可。
    「大板牙你瘋了?你敢殺我?」小千又驚又急的叫著。
    大板牙已起身,一臉冷森:「你就是我要殺的人!」
    話聲未落,他已刺出三劍,劍劍奪命,逼得小千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小千仍不死心的急叫:「大板牙,你搞什麼鬼?連我你也要殺?難道你被懾了心,
迷了魂不成?」
    大板牙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幾劍未得逞,怒意已起,劍勢更形凌厲,攻殺之間,全
是搏命。
    小千已認定他被迷了心,也不再多說廢話,苦笑道;「媽的,好朋友還互相殘殺,
真是人生一大悲劇,現在已在我身上發生!看樣子,我只有先擒下你再說了。」
    心意已定,他也不再躲閃,「奔月拂雲仙步」已展開,人影幢幢,飄忽不定,一時
也逼住大板牙攻勢。
    大板牙數擊不中,氣得哇哇大叫,劍法也已混亂。
    小千趁機敲他一個響頭,謔笑道:「喂!快醒醒,別老是想賺錢想瘋了頭。」
    大板牙被敲,更形嗔怒,利劍已刺的密不透風,怒吼道:「有種別逃!」
    「不逃就不逃,不逃你也傷不了我。」
    小千存心以寶衣餵他利劍,好讓他死心。飄掠之際,相準大板牙劍勢不強也不弱,
已欺身挺胸當了過去。
    果然大板牙一劍刺向小千心口,仍是無法傷人。
    小千已悠然自得:「怎麼樣,你該死心了吧?我的神功已到達刀槍不入的境界,你
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大板牙不服,又刺了數劍,結果完全一樣,他不禁起了戒心,哺哺念著:「刀槍不
入……綠小千……」
    「對嘛!你記的很清楚,只有我才有這個本領,大板牙你快想起來啦!」
    猝然大板牙已快捷攻劍,相準刺向小千心窩,他似乎勢在必得,凝聚了全身精力。
    小千也想挫他銳氣,以能喚起他記憶,馬上找個最佳角度,側身迎向劍尖,輕笑道:
「你還是歇手吧!」
    豈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劍勢突然轉往下沉,不刺胸口,反刺大腿。
    「大板牙你竟敢亂刺?」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雙方接觸不及三寸,想躲閃已是不及,長劍一吞一吐,左大
腿硬是被刺入七寸深傷口,痕得他啊的尖叫,已往前栽去。
    大板牙見血,似乎有股激情興奮,狂笑不已:「什麼刀槍不入,是你的衣甲!」
    狂笑未歇,一手已抓向小千前栽背甲,猛然扯下寶衣軟甲:「沒了寶甲,你再也不
能刀槍不入了!」
    哈哈大笑,利劍又要攻向小千背心。
    小千驚駭萬分,左腿受傷,行動已是不便,又見寶衣被扯掉,小命已是不保,他不
甘心就此喪命友人手中,拚命吼叫:「大板牙你敢殺我——」
    聲音尖厲,人也往地上摔坐,滿臉怨怒。
    這聲音似乎喚起大板牙些許記憶,他的刻也微微頓挫,並未往前再刺,整個人呆滯
的瞧著小千,一臉茫然。
    小千恨厲道:「你算什麼朋友,還敢殺我?我是小千兒啊?搞清楚了沒有……」
    大板牙喃哺念著:「朋友……小千兒……小千兒……」
    念了數遍,眼中茫然之色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股殺氣,想必是烏銳早用某種方
法強迫灌輸他與「小千兒」三個字的仇恨,是以他才會想及「小千兒」三個字就無法克
制自己而想殺了他。
    「你是小千兒就該死!」
    他已再次刺出要命的利劍,全然狠辣,不留一絲退路。
    小千厲吼;「你不是人——是劊子手——」
    他不得不全力躲閃,也因大腿受傷,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小貂兒見狀已撲向大板牙,
吱吱厲叫,利爪猛然在他左大臂抓出數道血痕。
    大板牙頓感痛楚,不得不捨棄小千而回劍攻向小貂兒,一人一獸已糾纏不清。
    小貂兒打鬥中仍吱吱尖叫,要小千趕快逃走,受傷的小千心知想要挽回大板牙已是
不可能,只有先逃離此地再說。
    他勉強爬起來,也因左大腿傷及筋骨,簡直不能使力,只有一拐一拐的逃向小峽道。
    大板牙見他想逃,已喝吼不已:「別走!把命留下來!」
    不再對小貂兒猛攻,已找機會通退它而追往小千。
    兩人打鬥聲,似乎驚動了外邊群眾,小千方沖溜之際,群眾仍對他有股畏懾之意,
直認為他是上司,並未加以圍捕。」
    小千立時利用此機會,冷喝道:「敵人在裡邊,給我殺!」
    勉強掠身衝向一名獵手,搶過利劍,已一拐一拐的逃向退路。
    群眾正想挽劍追阻洞穴之際,大板牙已撞出來,怒目瞪著眾人,厲道:「敵人是他,
快拿下他!」
    劍尖指向小千,人也追攻向前。
    群從茫然不知所措,畢竟此事來的太過於突然,使他們平時難以弄清誰是敵,誰是
友了?
    最主要還是小千方纔那種殺人氣勢壓得他們心靈沉甸甸,自是懼畏與小千動上手。
    此時烏銳和戰天、戰神已從一處洞穴出來,見此情境,他馬上有了個判斷,下令道:
「把受傷那人給宰了!」
    群眾這才有了依據,全然湧向小千。
    人一多,氣勢也強,出手更是狠辣。
    烏銳奸笑不已:「綠小千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敢孤身闖我分壇?這樣也好,正好
可以試試大板牙可用的程度。」
    瞄向大板牙追殺的狠勁,他笑的更滿意而奸黠,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又成功了。
    小千拚命揮劍苦戰,可是傷勢頗重,敵人又多,實有點招架不住,這是他栽的最慘
一次。
    眼看已無法脫逃,只有硬拚一途了。
    他苦笑著:「大板牙,你真他媽的罩的住,功夫練好了,第一個要殺的卻是我?到
閻王那裡,我看你如何向我解釋?」
    數把長劍已刺向左脅方,他不閃躲,長劍握的緊緊,就在利劍劍鋒觸及肌膚之際,
他才滾身迴旋,勉強用上「大挪移劍法」,揮出一劍,宛若關雲長的青龍寶刀斬向那追
來的三名獵手。
    劍影閃過,三顆頭顱滾落地面,鮮血噴向空中,濺灑出數文開外,眾人如浴血雨之
中。
    小千左脅也裂出三道兩寸長傷口,但比起左大腿那一劍要輕的太多了。他並不在意,
狠命的又砍向迎面而來的另一波敵人。
    小貂兒也奮力苦戰,憑著它狡捷的身手,也咬死四五名獵手,可是它卻擔心小千安
危,未能盡與撲殺,處境也相當危難。
    幾招過後,烏銳眼見小千拚命的神勇,眾人似乎很難將他拿下或宰殺,立時命令戰
天戰神相繼出手,以期早些結束爭鬥。
    戰天和戰神一上手就已配合出招,一上一下擊向小千。
    在長劍交錯之際,戰天以纏字決纏住小千利劍,戰神卻以重劍劈向小千劍柄,他身
形魁偉,又是全力一擊,力道何只千斤?
    小千在危急之際,已無法閃避,只得以劍封招,長劍觸及,當的脆響,震得他左手
發疼,長劍也脫了手,胸前空門大露。
    他苦笑不已:「我命沒得混了!」
    刺向他胸口的快劍不下七把,還包括了大板牙一把,他左腿受重傷,已無法閃躲,
若就此死在他們劍下,實在夠癟心。
    可是不死又能如何?
    劍影逼得急,突然間,一道陰柔勁風拂來,看似極柔,卻足以將威猛的劍勢拂開,
在此剎然之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條青影掠向小千,一手抄挾至脅中,身形未變的已
掠衝而起,直飛十數丈高的巖壁。
    只見雙足點向巖壁,乾淨俐落的再拔高數丈,好似奔月嫦娥的飛奔皎潔明月,再一
個閃身,已消失無蹤,端的是玄奇無比。
    小貂兒見主人被救,登時雀躍長鳴,身軀雖小,聲音卻尖銳得可以嘯岔眾人血氣,
他也化一道藍光,掠射而退。
    烏銳豈見過如此高超身手?先是一楞,復為震怒,厲聲大吼道:「快追!別讓他給
逃了!」
    眾人群起而追,但能照著青衣人逃逸路線而追人的,只有戰天、戰神和大板牙三個
而已。
    烏銳喊完話,也追了過去。
    青衣人似乎有備而來,挾著小千竄向山峰北麓,已飄落平坦高原,那裡早就備好馬
匹,馬身已掛好坐鞍,青衣人將小千扶跨坐在馬鞍,開口說話,竟是女人聲音:「快走,
這裡由我來擋!」
    小千感激瞧向她,雖然她蒙了臉,目光卻如此熟悉而溫柔,已問道:「你是誰?我
好像看過你……」
    青衣人淡然一笑:「別管我是誰,快回中原,練好武功再說!」
    眼見幾條黑影已趕到,她也顧不得再多言,拍打馬匹,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隨即揚蹄狂奔,化作疾風,吹掠而去,留下黃塵滾滾。小貂兒也從斜側飛掠,竄向馬匹
背部。終於逃離這要命的地方。
    戰天、戰神逮不著小千,只有圍困青衣人,抖劍之間,全是殺著。
    青衣人似乎不願戀戰,在逼退兩人之際,已飛身而起,馳往廣闊高原。
    她有意引開西巫塔眾人,走的並不快捷,但追了一陣,也漸漸拉開距離,終於消失
了她的蹤影。
    她能夠挾帶小千從容逃逸,現在隻身脫逃,更是易如反掌了。
    烏銳不得不放棄追逐,眼看就能手刃小千,卻又讓他給逃走了,實憤恨不已。
    然而對青衣人的高絕身手,他更是憂心仲忡:「這個會是誰呢?江湖上似乎未曾見
過……」
    他想不出來,遂想及她專程為救小手而來,必定與他有關係,已向向大板牙:「你
知道那青衣人會是誰?」
    大板牙茫然搖頭。
    烏銳想不出所以然,只有苦惱,目光已觸及大板牙手中所抓的軟甲,已疑惑道:
「那是什麼?」
    大板牙楞然道:「寶衣,能刀槍不入……」
    「刀搶不入?」烏銳的三角眼已瞪的雪亮渾圓:「真的能刀槍不入?」
    他已不自禁的欺向大板牙,伸手就奪過寶衣,大板牙呆然不覺,並未有任何反抗舉
止,一件稀世珍寶就落在烏銳手中了。
    他感到興奮,又扯又拉,但覺韌性奇佳,雙手已不自禁抖顫起來:「會是『冰蠶
甲』?可是怎會是灰黃色……」
    他趕忙又招向戰天,要他砍刺軟甲,結果真是刀槍不入。
    烏銳的心已沸騰,激動抖顫著:「真的刀搶不入,有了它,何患霸業不能成功?真
是天助我西巫塔!」
    想及如此至寶,竟在無意中得到,他已禁不住興奮得哈哈大笑,笑聲貫穿千層雲,
百座山,好似整個一望無際,高原都涵蓋在他笑聲之中。
    冰蠶甲是白色透明狀,這軟甲分明不是此物,烏稅瞧不出所以然來,乾脆不猜了……
「管它什麼甲?只要能刀槍不入就行了,哈哈哈哈!難怪綠小千這小子會刀槍不入,原
來全是這東西作怪!哈哈……」
    他笑的更狂、更謔,宛似天地間只有他的存在。
    大板牙茫茫然的瞧著他,一點表情也沒有,一個活蹦蹦的人,不知被如何整治,會
變成活生生的死人,一點思想都沒有。
    烏銳笑夠了,才回過頭來誇他幾句:「今夜你立了大功,我會稟明神佛獎賞你。」
    大板牙茫然張嘴一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烏銳仍激情不已:「有了寶衣,西巫塔再無後顧之憂,將席捲整個武林,到時違抗
者,死期就不遠了。」
    在他狂謔笑聲中,眾人已踏著澄澄黃土,返回巢穴,也懶得再派人去追殺小千。
    今夜呼嘯的冷風,在烏銳耳中聽來特別悅耳,一波波宛似戰勝的吶喊歡呼。
    看樣子,小千此次前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挨了一劍不說;還把寶衣給丟了,這可
夠他癟心,尤其是折在大板牙手中,更是讓他洩氣。
    冷風吹滾黃沙飛掠,夜似已掩去一切。
    快馬不停日夜奔馳,奔回關內已是一天一夜以後的事情。
    小千的傷似乎已麻痺,不再覺得痛楚,但他知道這並不是好現象,非得趕快療治傷
口不可。
    身上滿是血跡、刀傷,等閒之人早就避而遠之,想找個住處豈是容易?而且他認為
西巫塔追兵一定追的急,不能太過於暴露身份,以免被追上了。
    他只好避著大城鎮,往小村鎮逃。
    再奔數十里,也著實又累又渴,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好找到一處草藥鋪,跳下馬就
往裡邊鑽。
    小村鎮,草藥郎中也十分清閒,悠哉的在整理四坪不到的藥鋪,突見小千闖了進來,
瘦小身軀已抖顫起來,掛在臉上的老花眼鏡差點掉在地上,真以為遇上了土匪強盜,已
縮成一團;吶吶道:「你……你想幹什麼?」
    小千滿身血跡和灰塵,是有點像混土匪的,見及郎中怕成這樣子,也泛起一絲笑意,
乾脆唬到底,冷森道;「你看大爺這副德行,會是幹什麼的?」
    小老頭悚慄道:「大爺你高抬貴手……小老兒身上只有幾兩銀子……」
    說著就要掏向口袋拿出銀子以保命。
    小千卻斥聲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他已趴向櫃台,平擺著受傷左腿,喝聲道;
「大爺幹的是強盜土匪,你那些銀子未免太少了吧!」
    小老頭驚駭不已,趴地跪在地上叩拜乞命:「大爺饒命,饒命,你要什麼就儘管拿,
請你饒小的一命……」
    小千說出「土匪強盜」本是要他省著點銀子,他看不上眼。也不會搶,沒想到愈描
愈黑,只有開口解釋了:「你這小老頭實在很會把人看扁,也不知我是綠林大盜,像你
這種小錢,我沒胃口,搶了還怕麻煩呢;起來起來!」
    小老頭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強盜?也不敢違命,爬起身軀,吶吶道:「大爺不要銀
子,那要什麼?」,
    「要命」小千促狹大聲道。
    小老頭雙膝淬然又落地,掉了魂似的叩拜著:「大爺饒命,小的家中還有百兩銀子,
小的現在就去拿……只求你饒我一命……」
    小千瞄眼怪笑道:「小老頭你很會幻想吧?我是說要我的命,
    你緊張個什麼勁?你薄薄皺皺的,好像一個蘿蔔乾,這種命不值錢,我才懶得殺你
呢!你沒有看到我全身是傷.我是來保命的。」瞄了一眼,已笑起來:「真是『傲卡小』
(爛角色)。」小老頭已困窘得臉色發紅,尷尬的又站起來,乾笑道::「對不起大爺,
小的誤會了……」
    小千邪笑道:「你是不是常被你老婆罰跪,不然怎麼會跪得那麼標準又乾淨例落?」
    小老頭老臉更紅:「沒有……」突然又覺得不妥,要是惡煞生氣起來,自已可要遭
殃,只好實話實說:「有時候……」
    小千哈哈笑道:「你不會弄點什麼瀉藥,讓她瀉個三天,她以後就不敢了。」
    小老頭靦腆道;「我弄過……」
    「結果呢?」小千好奇的問。
    小老頭苦笑道:「我卻瀉了十天。」
    小千詫然;「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是我弄的,又把我灌了三倍藥量,不瀉都不行!」
    小千聞言已哈哈大笑起來,猛點頭道:「這種老婆是該怕她,我瞭解你的苦衷!」
    小老頭也苦笑起來,在笑聲中,已對小千的俱意減去不少。
    他問道:「大爺你的傷……」
    「不說啦!」小千歎道:「前夜在塞外幹了一票大生意,沒想一到半途卻殺出成千
上萬的兵馬,我一氣之下就提著大刀一路砍殺,像關公過五關斬六將一樣,縱橫廝殺,
從天邊一角殺到另一角,結果你猜,變成如何?」
    小千講的口沫橫飛,真像有那麼一回事,還問起小老頭,那副認真樣,實讓人信以
為真。
    小老頭撥弄著眼鏡,聚精會神道:「變成如何?」
    「不說了!」小千說「不說」,還是說了,歎息又暗自謔笑道:「殺到後來,我卻
失蹤了!」
    小老頭不禁笑起來:「怎會如此?」瞄向小千,實在想不透,他在宰殺敵人之際,
會把自己搞丟了。
    小千歎聲道:「我一回頭,黃沙遍地,陰風慘慘,竟然看不到一匹馬、一個人,很
讓我傷心。」
    小老頭追問:「你把方向弄丟了?」
    小千搖頭道:「方向位置,一點也錯不了。」
    小老頭不解:「那又為何找不到人?」
    小千歎息,裝出無可奈何道:「因為他們都被我殺了,倒在沙堆裡,黑黑的天,所
以看不到人!」
    小老頭不禁又想笑:「即然殺了敵人,你為何要傷心?」
    小千無奈道:「因為我把自己部下也殺了!」
    小老頭突然暴笑起來,天下竟有這種人,他瞧著小千,實在猜不透怎會有如此的
「土匪」?
    小千也哈哈笑起來:「碰上這種事,我不傷行都不行。」
    小老頭快要笑僵了嘴,又問:「你的傷呢?如何受的?」
    小千歎息道:「不說啦!原來是殺的好好的,結果一個傷心,想收劍入鞘,從此封
劍,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卻插到自己大腿,實在是夠倒霉了。」
    小老頭已快笑出眼淚,看小千如此認真表情,想不信都不行。
    小千歎聲歎氣:「倒媚的還在後頭,傷了腿以後,我一氣之下就把劍丟了,豈知又
圍上一陣官兵,追得我落荒而逃,落個人財兩失,這些傷就是這麼來的。」
    小老頭差點笑抽了腸,趕忙找些事情做做,以免真的笑出糗態,但摸了一陣,總找
不到適合的工作,這才發現小千還有傷要治,馬上走向他,關心的問道:「你的傷如何?
讓我看看!」
    他已解開小千左大腿纏著的布條,露出傷口已泛黑而發爛。
    小老頭驚詫道:「你的劍有毒?」
    「我的劍?」小千茫然不解他怎會說自己的劍?
    但隨即想到方才吹牛以自己長劍傷了自己,立時乾笑道:「這票大生意,不速戰速
決不行,所以才餵了毒。」
    話雖如此說,卻暗罵大板牙不夠朋友,以毒劍傷人。
    小老頭又道:「既是你自己的毒,可有解藥?」
    小千搖頭:「沒有,我從來不配解藥。」
    「你不怕傷了自己?」小老有點嘲謔說。
    小千乾笑道:「誰會想到我會刺向自己大腿,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小老頭凝神瞧向傷口,又問:「你配的是何藥?」
    「都忘了。」小千淡笑道:「這是考驗你道行最佳的時刻。」
    小老頭瞄了他一眼,也覺得想笑,道:「毒藥都快要了你的命了,你還有心情來考
驗我?」
    小千輕笑道:「我一向很會替人著想,你放心的治傷吧!別管我。」
    小老頭無奈,只好再次仔細診傷,不久道:「傷口青紫而化濃,想必以動物寒毒居
多,現在已有發爛現象,最好是挖掉爛肉……」
    小千驚愕道:「還要挖肉?」
    小老頭道:「如此較能將毒物排出體外。」
    「挖了肉多久會好?」
    「大約半個月」
    「半個月……」
    小老頭已又道:「不挖的話,可能要兩三個月,不一定治得好。」他仍有難色:
「因為老夫並不知你中何毒,不能一次對症下藥,必須一樣樣的化解。」
    「可是我哪有這麼多時間呆在此?」
    小老頭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方法。」
    小千道:「你想想辦法呀!」
    小老頭道。「除非你能想起毒藥名稱?」
    小千突然欣喜道:「有了。」
    小老頭亦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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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33:50 |只看該作者
小千含笑道:「想起來了,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竄入藥鋪。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折騰了老半天,竟然把你給忘了?」他已伸手抓住小貂兒,
準備叫它吸毒。
    小老頭乍見貂兒怪異形態,驚愕不已:「這是傳說中的『邪貂』!」
    小千笑言道:「你滿有眼光的嘛!」
    老頭也陪笑起來:「殺了它,取下內丹,自可解百毒。」
    小貂兒突然竄向他,一個巴掌已打的他驚詫不已,貂兒已得意的吱吱叫起來,又竄
回小千手上。
    老頭被打的莫名其妙,懼然躲向牆角:「這……它會打人了……」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不但會打入,還會聽話,不久就會說人話啦!」摸著小貂兒
又道:「你說宰了它,它當然要生氣了,其實只要它往傷口一吸,什麼毒也沒有了!仔
細看著吶!」
    一個使眼,小貂兒已會意,馬上往小千左腿上已泛青紫的傷口咬去,憑著它天生的
本能開始吮吸。
    不多時,只見青紫漸漸退去,而呈現暈紅。
    小老頭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傳說的「邪貂」,會邪成這個樣子?
    小千謔笑道:「解藥找到了,你該給我配點傷藥吧?如果你願意,我叫它咬你一口,
讓你也享受一下如何?」
    小老頭想及方才一巴掌還留了爪痕,心頭就怕,急忙乾笑道:「不必了,你自己慢
慢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我馬上替你配藥。」
    不敢多看邪貂一眼,馬上轉向藥櫃子,開始抓藥。
    拖拉藥箱之際,也不知多久沒有來抓藥,有的竟然生了蟲。
    小千直皺眉頭,瞧著一箱草屑片,道:「那個是什麼?」
    小老頭望了那個藥箱一眼,馬上老成得意的道:「是『老松香』,對生肌活血很有
功效!」
    「我不是問這個!」小千指向如米粒大小金龜子狀的黑灰色東西,戲謔道:「我是
說那些小東西。」
    小老頭似也知小千在揶揄自己藥味放的生蟲了,不過他仍鎮定道:「那是『僵蟲』,
可以下藥,效果不錯!」
    「僵蟲?」
    「不錯!」
    小千諧謔道:「那是死的羅?」
    小老頭乾笑道:「不動,當然是死的。」
    僵蟲伏在箱中,如今箱子被拖動又見了光,倒是不敢再動。
   小千卻頑皮的有意拆穿他,一指彈出,指勁拔動藥草,僵蟲也跟著動了起來,相繼
逃命躲藏。
    他裝出訝異的道:「怎麼又動了?它不是死了嗎?」
    小老頭雖困窘,卻也機智的答的甚妙:「吃了我的藥能不復活嗎?」
    這下可把他的藥形容得可以「起死回生」,實是妙絕。
    小千聞言不由一楞,隨即猛點頭:「對,對,好一個起死回生,俺甘拜下風,佩服!
佩服!」
    小老頭亦感到一絲得意,笑道:「所以說,出我此門者,絕無不治之人,你可放心
養傷啦!」
    小千笑不絕口:「要是能治好你老婆的病,你就好過多了。」
    聽及老婆兩字,小老頭也洩了氣,歎道:「這是劫數,不是任何靈丹妙藥所能治得
了的!唉!這是我一生中最嚴重的錯誤……」搖頭歎息不已:「不說了,我得趕快替你
抓藥治傷。」
    他已再次選抓藥材。
    小千則那笑不已,說了幾句風涼話,傷口已傳來痛覺,他不得不斂起心神,注視著
傷口變化。
    其實這一瞎扯,小貂兒已將毒性吸的差不多,殷紅鮮血已滲出,青紫傷口也變得紅
嫩,再無腥腐味道。
    他輕撫小貂兒腦袋,訕笑著說道:「你胃口真好,什麼都吃,難怪會活的那麼久,
餓不死嘛!」
    小貂兒也得意的甩甩尾巴,又吸了幾口,但覺已無毒性,方自鬆了口,吱吱叫著,
表示行了。
    此時小老頭也揭好藥粉,趁著血末凝結,敷向傷口。一陣清涼湧入肌膚,痛楚已為
之減去不少,小老頭又找來一條布條,替小千纏上,才含笑道;「只要不亂動,一個星
期就可封口,也可算是痊癒了。」
    小千點頭道:「謝啦!你的起死回生藥再不管用,我只有去找閻王醫治了。」已愛
昧的謔笑:「救人救到底,再弄件衣服給我如何?」
    老頭欣然笑道:「我的衣服雖不多,但給你幾件並無問題。」
    他已脫下了外衫。
    小千看了直皺眉頭,如果拿他衣服穿,長袖會變成短袖,胸前還要掛圍兜才能蔽體,
他已笑道:「你的衣服是給我小貂兒穿的嗎?」
    小老頭頓有所覺,臉也熱了起來,不好意思再扯衣衫,窘笑道:「我老婆的……也
許你能穿,她身高六尺餘……腰圍五十幾……」
    小千皺眉道:「你要我穿女人衣服?」
    小老頭突又發現不妥,遂苦笑起來:「那我可沒辦法幫你忙了……」
    小千無奈道:「也罷!只有光著上身再殺它幾百里。」想想也耽擱不少時間,此地
已不太安全,遂問道:「這是哪裡?」
    老頭道:「中條山南側『梅香小村』。」
    「中條山……」小千忙追問:「離洛陽已不遠啦?」
    老頭道:「南行百餘里就可抵達。」
    小千又有了笑容,一到洛陽就可以找到關西睛,也可躲上一陣,換個像樣的衣服更
不成問題。
    他拱手道:「多謝啦!有機會,我再來找你,一定醫好你怕老婆的病。現在我忙得
很,只有忍痛告別了,咱們後會有期!」
    不再耽擱片刻,小千已步出了藥鋪,跨身上馬,和小貂兒一同馳向南方,眨眼已失
去了蹤影。
    小老頭急忙追出門外去,張望一陣,實在難以想像小千會是土匪?如此有趣的「土
匪」?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將使他畢生難忘,尤其是對僵蟲起死回生的解釋,恐怕將成
為他日後的最佳宣傳了。









第37章、大鬧華山
    尚未到黃昏,小千已抵達闊別已久的「知林居」,一跨下馬,他一拐一拐的已往
「落泉小築」行去,還威風八面的嚷著:「將軍回府羅——」
    一語驚動全林院,不但鳥飛,還有人叫,激動的叫聲:「臉綠綠回來了!」
    乍聞此言,小千就已猜出是西雨的聲音,氣也沒了一半,泯嘴嗔道:「什麼嘛!一
回來就叫我臉綠綠?掃興!」
    方走過一座右花園,對面月門已奔出來西雨嬌美身形,她穿了一件青碧色便裝,梳
了劉海,顯得更活潑年輕了。見著小千,她已笑出迷人梨渦:「臉綠綠你去了哪裡?害
我們都找不到你」
    小千指著臉,瞪眼道:「看清楚點,我的臉是最完整的一個部位,哪來綠綠的?」
    關西雨登時怔楞,遂明白自己又說溜了嘴,乾笑道:「我說錯了,你只當做沒聽見
就是了嘛!」
    小千白眼道:「都鑽入耳朵了,豈能聽不見?」
    西雨感到困窘:「那你要我怎麼辦嘛?」
    小千瞪足了眼才道:「罰你替我喊『將軍回府』!」
    西雨想笑,仍是喊了:「拐腳將軍回府羅!」。
    聲音清脆悅耳,喊完她已笑了起來。
    小千瞪眼道:「你不加『拐腳』兩字行不行?」
    西雨憋住笑意道:「你明明拐了腳嘛?」
    「你不會當作沒看見。」
    西雨已套上小千的話。「都已入了眼,豈能看不見?」
    小千無奈,也笑了起來:「也罷!拐腳就拐腳,至少你是拐腳將軍的跟班,也差不
到哪兒去。」
    西雨聞言已不敢再喊了。
    秋芙此時也奔了過來,突見小千受傷,已驚惶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糗大啦!」
    秋芙馬上扶向他,一步步的再往內院行去,她急問道:「傷的重不重?」
    小千苦笑不已:「那要看什麼地方了!」
    「你的腳……」秋芙急道。
    「那是小傷。」小千嗔道:「我的心卻傷的很重。」
    秋芙更緊張:「什麼事快告訴我?」
    「說來話長,咱們坐下再聊!」小千裝出楚楚可憐模樣:「我實在不想活了,心好
疼啊!」
    西雨揶揄道:「不想活,還要當將軍。」
    小千白眼道:「難道當將軍就一定活得了嗎?」
    西雨一時也答不上口,面帶窘困。
    小千已有責備意味:「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以為我就沒有傷心事?」
    幾天的浴血勞累,尤其又是挨了大板牙一劍,他的心早就沉痛非常。他本想裝笑瞼
挨過去就算了,然而卻如此的禁不起刺激,那股悲悵又已升起。
    西雨頓時感到歉疚,她是不該說那句話,縱使是開玩笑,她卻忘了體會小千的心情。
    想到大板牙,小千什麼心情也沒有了,沉默的隨著秋芙抵達「落泉小築」,坐在小
池旁一排白石板。
    這裡,曾經是他和大板牙飲酒歡笑的地方。
    關西睛也從廂房踏著白石花徑急忙走來,本是想開口詢問,突然見氣氛不對,腳步
也放緩,慢步走前,問向西雨;「怎麼回事?」
    西雨眼眶已紅潤起來,她搖搖頭,並沒回答。
    她不說,西睛也不知所措,直楞楞的呆在那裡。
    小千望著水池對面的假山湧現的小泉,瀑流有致的流向池中,那聲音本來是清雅的,
如今卻能蠶食心靈,一寸寸像磨鈍的銹牙扯咬著。
    他表情冷漠而帶著茫然,在秋芙眼裡,她只見過一次小千如此沉默,那是她娘去世
的時刻。
    如今呢?
    秋芙含著眼淚道:「小千兒,你就說出來……」
    「說出來?」小千狠狠的丟一塊石頭,濺向水池,那表情,要比哭相更來得讓人不
忍觀看:「你們以為我沒有傷心事?」
    秋芙急急道;「小千兒不要如此,悶在心頭好不好?」
    小千已落下淚來:「阿萊你懂不懂,你會拿刀殺我嗎?」
    他想強忍淚水,終究抵不過心頭悲痛,畢竟他還是十五歲不到的小孩,他又能忍受
得了多大的心裡折磨?
    他已轉過滿是淚水的臉龐,他不願讓別人看到他流淚。
    秋芙急忙道:「我不會……永遠不會……」
    「你不會懂的,你不會,大板牙也不會,因為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不會懂的!
我這一刀就是大板牙殺的!」
    秋芙花容頓然失色;「大板牙他會殺了你!」
    西晴和西雨亦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小千,她倆似乎已能感受到小千悲切的心
情。
    小千整個身軀己微微抖顫起來,他雙手捏的緊緊:「你不會懂的,他不但殺我,還
要了我的命。他也脫去了我的寶衣!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秋芙這才瞧及小千是光著上身,寶衣早已不知去向,心頭如沉大海,悲淒道:「大
板牙他當真不要我們了?」
    小千抹了淚痕,又自湧流:「他要我們,可是他不能要,他受人家控制,我怕救不
回他,我怕失去他,我又怕殺了他,也怕被他殺了,他是我朋友,將來有一天他知道殺
了我,他會很痛苦的!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
    他和大板牙的交情已逾親生兄弟,如今卻落得如此局面那一劍把他幼小心靈給刺的
相當深。
    他本來還可勉強忍受,但西雨那番話,勾出了他痛楚的一面。
    他本是裝作痛苦模樣,事實上他是有資格要如此痛哭一場,又豈能接受他人的揶揄
奚落呢?
    西雨已泣出聲音:「對不起,小千兒,我不是故意的。」
    初秋的庭園,總有淒淒的秋蟲在悲泣,宛似哭泣人世間的悲哀。
    小千已無法壓抑心頭悲切,啊的憤怒吼叫,抓起坐下的石板就往水池砸去。
    轟然巨響,水花飛濺,濺向了蒼穹,濺向了庭樹,也濺濕了發衫臉容,難道冰涼水
花能洗去心頭悲慼?
    小千已奔入屋中,猛力將門關上,砰的又是一響,震的人心更沉。
    秋芙也黯然離開庭園,她守著門口,無助的蹲在那裡,她知道小千此時最需要的就
是她,就是友人。
    西雨哇的嚎啕大哭,感情奔放,若不是她說了那句話,事情也不會變的如此糟,她
自責的奔撞回房,哭的更痛心。
    只有西晴還在庭園,濺濕的髮梢不停有水珠滾落臉龐,他仍未有感覺,他在想什麼?
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歎息道:「但願我能像大板牙,能讓小千兒替我哭一場。」
    他似乎感受出小千與大板牙那種生死與共的剖心之交。
    夜漸深,已飄起濛濛細雨,滴落枝葉,贛籟有聲。
    初秋的雨夜是悲涼蕭索的。
    今夜落泉小築並未點燈,漆黑中,更顯孤獨。
    門扉在動了,蹲伏一夜的秋芙本已昏沉快要入睡,如今更驚醒過來。
    痛心過後而在房中熟睡的小千,醒來之後心情已好多了。他啟開門,突見秋芙仍守
在門外,愧疚之心已起:「阿萊你怎麼不進來?」
    秋芙關懷一笑:「沒關係,我只是怕你著涼,下雨了。我來看看窗戶關了沒?」
    「你來了多久?快起來!」小千忙伸手扶起她。
    「我只來一下……」豈知話未說完,因為蹲伏過久,血氣不通,秋芙雙腳已麻,一
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千趕忙扶住她,急道:「看你,腳都蹲麻了,還說只來一下子。」
    扶她靠在門牆上,小千已替她疏通血脈,秋芙卻不忍道:「還是我自己來,你的腳
受傷,不能亂動。」
    勉強的又把小千按在牆頭,兩人並肩靠在一起,注視著庭院淒淒秋雨不斷打在樹葉
上,淒涼寒意直湧向兩人,秋芙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冷?」小千想脫衣服,才發現自己仍光著上身,乾脆起身折回房裡,準備把棉
被給搬出來。
    秋芙忙叫道:「我不冷。」然而已無法阻止小千。只見他已拿出一條細白繡有富紅
花的絲被,覆在自己身上,她只有感激的道:「謝謝你……還是你蓋吧!你連一件衣服
都沒有?」
    「我們一起蓋。」
    小千拉過棉被一角,已靠向秋芙,兩人滿懷欣喜的蓋個妥當,暖意已緩緩升起,秋
芙雙腳不用揉搓,血脈也漸漸活絡了。
    秋芙感到無限滿足,多少年了,她何嘗有過如此寧靜安祥的夜晚,如今卻如夢幻般
實現了——寧靜無人夜色中,聆聽秋雨滴落聲,伴著自己愛護的人,安祥的過著平靜的
秋夜,現在不都—一實現了。
    她好似處在夢境之中。
    小千心情則較重了些,歎聲道:「都已那麼久了,你還是跟我到處奔波。」
    秋芙道:「沒有啊!我一直過的很好,倒是你……」
    她已轉向悵然,又道:「其實我最想的還是跟在你身邊,你知不知道自你離開那天
開始,我就一直不能安心,那種心情很苦,下次你能不能帶我走?我知道我會拖累你,
但我只想在你身邊……」
    小千急忙道:「你沒有拖累我,不要胡思亂想,我已失去了大板牙,我不能再失去
你,懂得我的意思嗎?沒有了我們,我們都會變成孤兒。」
    秋芙禁不住淒然和感激,已伏在小千肩頭輕輕抽泣起來。
    從她一生下來是半邊紫青泛紅的陰陽臉開始,她似乎就知道自己命運,她一真很認
命,哪敢奢想任何希望?直到碰上了小千,她才有了希望,她願意犧牲奉獻自己的一切,
去為小千做任何事情。
    然而小千卻不希望她如此,他只希望秋芙能活得快樂,他甚至想把秋芙的臉給變的
漂亮,那時她再也不會受人歧視了。
    小千安慰她一陣,才道:「我想我們該走了。」
    秋芙驚詫道:「你要離開這裡?」
    小千點頭道:「這是人家家裡,打擾太久,反而不好。」
    秋芙道:「我都跟你,不過她們一直對我很好,要走,也該向她們道謝……」
    小千歎道:「就是對我們太好了,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像白天,本來是不關她們
的事,後來卻拖累了他們。」
    秋芙道:「關姑娘是無心的。」
    小千感傷道:「我知道,可是當時我又忍受不住,為了避免此事再發生,我們只有
離開了。」
    「我們準備去哪裡?」
    「還不知道。」小千瞧向她:「倒是你.一點都不會武功……」
    「我會了!」秋芙欣喜的道:「你不在的時候,關姑娘都會教我功夫,我也學了不
少呢?」
    小千也露出笑意:「有學就好,將來就有你表現的餘地了。」
    秋芙窘笑道:「我學的不好,恐怕無法打敗敵人。」
    「沒關係……打不贏再讓我來。」
    小千本想說,讓她表現的不是與人交手,而是跑給人追,但想及這話會傷及她心靈,
臨時又改了口。
    秋芙笑的甚開心:「我會認真學.將本就可以幫你擋敵人了。」
    其實這幾個月,她的確學了不少,因為她一直想替小千分擔憂愁,也一直想學得本
領,所以她學的特別認真而下苦功。
    秋芙本來就是個任勞任怨的女人,吃起苦來,自是比人要耐上幾分、就這幾分,已
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小千真情流露的笑笑,隨後又道:「趁這幾天,我們一起練,我現在才發現,沒有
兩下子,在江湖是闖不下去的。」
    秋芙喜悅道:「好啊……。」
    突又想到什麼;「你不是說要走?」
    小千道:「走是要走,但現在大家情緒都不好,走的讓她們覺得愧疚,好像我們是
不歡而散、只好再留幾天,好聚好散嘛!」
    對關西晴的萍水相逢,就能熱切相助,小千總懷著一份感激,也不願走的彼此尷尬。
    只要小千決定的,秋芙從來沒有意見,能在短短時間相互練功,豈非一件讓人欣喜
的事情?
    豪雨淋大,雨聲更扣人了。
    小千感傷的又輕歎。
    秋芙已淡聲關切問道;「不知大板牙如何了?」
    小千歎道:「他早已沒了知覺,只知道殺人。」又自悵然一笑:「誰知道會變成這
種樣子?」
    「那怎麼辦?」秋芙悲悵道:「他會不會永遠這樣子?」
    小千深深歎息:「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治好。」
    「我也希望他能好起來。」
    兩人深情的靠在~起,水乳交融的感情流露,隨著細雨飄飛天地間,匯聚成一股奔
流宣洩,充塞赤裸裸心靈,再也化不開。
    陣陣雨聲,已幻成悅耳奏鳴曲,兩人聆聽中,不知不覺已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雨淋後,庭園顯得格外清新,秋芙伏在小千身上睡了甜美一夜,此時反倒覺得
困窘,尤其西雨大老早就到此,想向小千賠歉意,見及兩人熟睡,不忍叫醒,一直呆立
到近午,秋芙想起來就臉熱熱的。
    還好西雨並未胡思亂想,她只想解開和小千之間的芥蒂,話一談開,窘困自然就消
失無影了。
    小千也不便再讓事情惡化,與西雨談話間,也和氣多了,誤會也為之一掃而空。
    隨後,他們齊聚著吃過了午飯,談些各自的遭遇,小千以養傷為理由,很快就散伙,
他先行回房養傷。
    西雨心情也較輕鬆,遂邀秋芙一同練武,秋芙也欣然答應。
    兩人在庭院就比劃起來。
    倒是西晴淪為獨身,甚是無聊之下,也以練武消遣,還好小千隻養了三天的傷,已
開始和他笑談天下事,他又有了爽朗的笑容。
    就此,他們大多以練武排譴時間。
    一時之間,小千似乎又脫離了江湖。
    然而江湖事仍在進行著——
    傳言「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消息不脛而走。
    有的人認為這只是謠言,因為西巫塔高手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他們拿什麼與各大
門派相抗衡?
    就算他宣戰了,也只有夜郎自大,不足以慮。
    許多中原武林人士,都抱著此種看法。
    可惜他們全錯了。
    烏銳當然知道打雷後就要下雨,他考慮過後,決心從華山派下手,因為那裡埋葬了
他們四年的恥辱,只要拆了華山派就能雪恥,更能震懾整個武林。
    看來歡喜神佛似已得到寶衣而不再忌諱中原武林的任何一名高手——當然他所指的
對向必然是武帝了。
    秋林一片火紅,紅的似血。
    烏銳領著戰天、戰神還有大板牙,四人直掠華山,婉蜒白石梯一段段從他們腳下退
失,眨眼已抵達華山派莊嚴正門。
    一名二十上下年輕弟子已迎了過來,拱手為禮,道:「不知四位一大早登臨本派,
有何貴事,可否告知在下,以容稟報敝派掌門。」
    烏銳似也想保持風度,來個先禮後兵,奸黠一笑,淡然道:「老夫『西巫塔』司神
烏銳,特來拜訪貴掌門。」
    年輕弟子似未能聽得傳言,反而對西巫塔連敗四年之事記得清楚,聞及對方乃屬於
西巫塔,內心已泛鄙意,但也未表現於外,以免失了名門風範,馬上引客入廳,道:
「四位先在大廳等候,小的這就去通知敝掌門。」
    烏銳含笑道:「請便。」
    他和戰天、戰神、大板牙自行走向大廳,那年輕人則已快步往後院行去。
    烏銳見華山派大廳裡邊九尺牆上顯有「正氣山嶽」四大狂草字體,已冷冷奸笑:
「從今以後,西嶽華山將不是華山派,而是西嶽西巫塔分派了!」
    想到得意處,他已縱聲長笑。
    只一瞬間,華山掌門殷浮生,其夫人殷措君,女兒段惜菁已帶著長劍,慌張奔向大
廳。江湖傳言,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連名聞天下的「青龍劍陣」十二名快劍手也舉劍
立於廳前廣場待命。
    烏銳見及殷浮生,反而易客為主,先行拱手為禮:「殷掌門,好久不見了,闊別近
半年,一切可好?」
    殷浮生也不願失了面子,馬上回禮。
    反而是殷惜菁年輕氣盛,已脫口指責般的詢問:「聽說『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
戰,可有此事?」
    烏銳瞄動三角眼,笑的甚好:「『宣戰』兩字不敢當,西巫塔只想要各派今後不妨
歸順神佛而已。」
    此言一出,烏銳意思已甚明顯,殷浮生、惜君、惜菁不由動容。
    惜菁冷斥道:「這和宣戰又有何差別?你們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烏銳哈哈大笑:「本派連敗四年,總該有個翻身的機會吧?」
    惜菁再斥道:「手下敗將也敢撒野?姑娘今天一個也不讓你們走脫。」
    惜君滿臉嗔怒:「華山派雖不是大幫派,也不容你在此作威作福。」她抓緊劍柄,
準備隨時出手應戰。
    烏銳哈哈大笑:「男的不吭聲,反倒女的哇哇叫,華山派難道沒有男人嗎?」
    殷浮生叱道:「你未免太狂了,老夫是看在你也是一派宗師,以禮相待,若你仍執
迷不悟,老夫豈會含糊你?」
    烏銳笑聲一斂,瞄向殷浮生,頻頻點頭冷笑:「很好,老夫就是等你這句話!老實
說,你腿軟的一靠過來,對西巫塔的名聲又弱的多了,若能大敗你華山派,哈哈哈……
老夫就是講求這股氣勢。」
    「恐怕容你不得。」
    殷浮生已抽出長劍,抖起劍花,凌空斬向烏銳。
    惜君、惜菁也相繼出劍攻擊。
    烏銳奸笑聲又起,馬上斜掠避了開去,右手一揮:「上!」又脆又響。戰天、戰神
和大板牙已各自攔向殷浮生、惜菁、惜君。
    分別是戰天對上惜菁,因為他們曾在華山論劍交過手,此次再交手對戰天來說,有
雪恥作用,戰神則對上了殷浮生,大板牙則纏上惜君。
    雙方打的難分難解,刀光劍影閃掠,呼嘯之聲不絕於耳,從廳內已打出廳外。
    最毛躁的還是借菁,她年輕氣盛,又曾經敗過戰天,對他自是不屑一顧,然而交上
手時,才發現完全走了樣,處處受制於人,劍招威力根本無法展開,打得她怒叫不已,
她心急萬分。
    幾招過後仍未挽回頹勢,不得不再出奇招,一聲輕喝,劃出三劍逼退戰天,已冷森
叱喝:「雲龍三現!」只見劍勢連綿不絕,宛若滔天神龍,滾捲翻掠,威力足可吞天裂
地。
    戰天曾迎戰此招,他自信能從容應付,而他所想的是此招後的下一招「天龍幻相」
才是最厲害殺著,為了引帶惜菁進入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已故意緩滯劍勢,還露了左脅
一處空門來。
    惜菁果然經驗不足,猝見空門,心中一喜,「天龍幻相」已展開,一連串劍影全往
其左脅方貫了過去。
    戰天此時已泛冷笑,一劍迴旋,就在段惜菁利劍要刺中而未中自己肌膚,流露的那
份喜悅,戰天黑劍已挑向她右臂。
    「哎呀!」尖叫,殷惜菁長劃已脫手,左手緊握右手臂,花容失色的往後退去。
    她娘惜君見狀大駭,叫聲「惜菁」,不顧自己安危就往她撲來。
    大板牙豈能讓她走脫?長劍快捷截刺,唰的一聲,惜君背部靠脅腰處已被劃了一劍,
鮮血乍見,她驚叫一聲,也許傷的過重已昏倒於地。
    殷浮生見狀,雙目盡赤,想脫身搶救都不得脫身,只得喝令劍陣發動,以能阻止戰
天、大板牙繼續殺害夫人和女兒。
    其實大板牙和戰天得到的命令,似乎只是放倒對方而已,否則以他倆身手,刺出第
一劍得逞,再刺第二劍,自是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倆卻刺完一劍之後,已不再動手,
只守著架勢,以防突變。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1 10: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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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十二名劍手已群掠而至,大板牙、戰天再度發動攻勢,兩把利劍如通了神,又
快又準的周旋一波波來襲的劍陣。
    「叮噹……」刀劍碰撞脆響不絕於耳,利劍閃著日出金光霎時間好似炸開的元宵煙
火,奪目已極。
    烏銳也想來個下馬威,突然冷喝:「殺!一個不留!
    他是對戰天、大板牙下令。
    只見兩人得到命令,那才叫真的是殺人本領,眼見六把長劍狠猛刺來,挑的位置全
是要害,而且讓人難以閃避。
    戰天和大板牙卻不閃不避,長劍一抖,見到的只是對方一小點咽喉部位,那劍已刺
了出去,就在這一吞一吐之際,劍手已不動了,咽喉早已被刺出血痕,細細的,像是剃
刀不小心刮傷皮膚一樣。
    兩人各刺出三劍,各殺了三人,也因刺的太快,看起來似只有一劍。
    抽劍之際,六名劍手仍不敢相信自己已中了劍,先是驚慌想看看咽喉,卻看不到,
只覺咽喉冰涼涼的,想吼,卻吼不出聲音,就在此時他們的臉孔已扭曲了。斷氣的一剎
那,他們卻還感受著死亡的意味。
    戰天、大板牙一劍奏效,並未歇手,他們還記著另有六名仍活著。
    身形欺向前,刺死六人,馬上一個倒滾落地,恰好迎上摸向後面的六名到手,他倆
這次不是以一劍斃命,連聲音都喊不出來的手法,而是刺往肚皮,從肚臍眼刺進去,再
圓弧的一攪,腸肚為之洩出。
    六人之中有四人如此死法。
    臨死前,他們棄劍猛抱肚子,淒叫聲有如殺豬。
    另兩名則被利劍從肛門直刺脖頸,他們張口慘叫,劍尖就透出嘴巴,三寸一截,還
帶著殷紅血跡。
    不到三招,兩分鐘,名聞天下的華山「青龍劍陣」已全部毀滅。
    戰天、大板牙抽回長劍,拿出白絹往刻上一抹,同是漆黑的劍也發亮了,劍光閃在
兩人冷森臉容,嚴然兩尊索命天神。
    拭劍的白絹留下腥紅血跡,飄落在幾名浴血屍首中,紅澄澄的一片白,更讓人觸目
心驚。
    烏銳對二人乾淨俐落手法,頗為讚賞,頻頻含笑點頭。
    殷浮生哪能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劍陣,會如此不濟?還死得如此慘狀?悲憤之
中已帶著心驚肉跳,厲吼:「你們不是人——是劊子手——」
    他雖憤怒而猛攻,卻因悲憤過度而亂了劍法,不到兩招已被戰神擊掉手中長劍,他
仍不顧生死的衝前,想以空手相搏。
    同時,嘴裡厲罵道:「有膽連我也殺了!」
    戰神可不含糊,一劍相準准的就要刺向他咽喉。
    烏銳已及時掠身而至,拍出掌勁,已將兩人給錯開。
    打個觔斗,飄然落地,烏銳黠笑的注視殷浮生:「如此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別
忘了還有你妻子和女兒在等你援手。」
    殷浮生雙目盡赤,想一拚老命,但想及妻女,不由得有了牽掛,自己死了,一了百
了,怎能再拖累她們?」
    他未敢再攻招,厲道;「烏銳你不是人!華山派永遠誓雪此仇!」
    烏銳含笑點頭:「歡迎,有一天你會發現說此話是不對的,若要等到你所有的親人
都犧牲了,再歸順西巫塔,未免就太慢了。」
    殷浮生厲道:「要我歸順,除非華山派完全滅絕。」
    烏銳胸有成竹的一笑:「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的夫人、女兒的傷勢吧!」
    殷浮生怒視烏銳一眼,也關心夫人傷勢,快步的走向夫人。
    惜菁早就扶著她娘,看著背腰處的傷口,悲切的落淚:「爹,您快救救娘,娘傷的
很重!」
    殷浮生趕忙蹲身診視那道足足有七寸長的傷口,嫩肉往外翻而轉為紫紅,他大驚道:
「有毒!」
    烏銳黠笑慢步走近:「不錯!此毒三天不解,就已無藥可救。」
    惜菁已站起,勉強拾把長劍,攻向烏銳,厲道:「快把解藥拿出來!」
    然而她右臂已受傷,攻招之際,全無力道,被烏銳掌勁一封,又跌了回來!
    烏銳威凜的黠笑:「小女孩,不必操之過急,解藥多的是給你幾顆又有何妨?」
    他拿出青斑玉瓶,從容的倒著解藥,是一顆顆米粒大的黑色藥丸。
    他彈向惜菁,淡笑道:「一顆吞服,兩顆捏散敷於傷口,毒就可自解。」瞄向惜菁
右臂傷口:「至於你的傷口,並無淬毒,你可放一百個心。」
    惜菁接過解藥,顧不得再怒罵,馬上走回母親身邊,照著烏銳所言,一服兩敷,給
母親解毒。
    大板牙算是新手,烏銳為了增加他的威力,是以把他的劍淬了毒,這點對大板牙來
說,並無任何作用,因為他已迷失了本性,只能聽令殺人,至於用何種武器,淬毒與否,
他全不在意。
    敷藥過後,夫人才有了元氣,呼吸也較平穩。
    惜菁一顆心方自定了下來,遂瞄向傷她娘的大板牙,這一看,她突然想及大板牙就
是上次和小千一同笑折華山七名劍的光頭和尚,不禁暗道:「他怎麼變成西巫塔手下?」
想了想:「是了,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他一定打不過人家,才投靠人家。」
    仇恨加上不屑,她已不再對大板牙有所崇拜,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報復怒火,連小千
兒也被拖累的遭到怨恨。
    大板牙仍是一無表情,冷森舉劍的立在當場,除了殺人,他好像對任何事都漠不關
心。
    烏銳已黠笑起來:「殷浮生,你可知道我毀了華山派,又為何要留下你們?」
    殷浮生冷笑道:「你想故意示恩,要我感激你,投靠你!」
    烏銳搖頭道:「錯了,傷是我留下的,我救她,並不能引起你的感激。」狡黠一笑,
又說道:「我只是要利用你去通知其他各大門派,看要是抵抗到底,還是通通歸順,省
得拖泥帶水。」
    他口氣夠狂,但此時聽在殷浮生耳中,卻有無比震懾之力,畢竟他已敗的一塌糊塗,
想不願相信西巫塔有此能力都不行。
    烏銳已再次狡黠奸笑道:「你一定弄不清本派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之後,現在卻輕
而易舉的將你們擊敗?」
    不但殷浮生不解,殷惜菁也迷惑自己明明以「天龍幻相」敗過戰天,現在怎麼不堪
一擊了?
    不待他們多猜疑,烏銳已道:「其實華山論劍,正是中原武功的大彙集,從那裡,
西巫塔可以得到很多新創的武功,然後加以消化、化解,再創出克制的方法,現在要破
你們招式,簡直易如反掌了。」
    殷浮生驚愕道:「你們連敗四年,全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要騙取中原武學?」
    烏銳得意的一笑:「不錯,雖然有時會碰上奇招妙式,但總不會那麼不濟,連敗了
四年吧?」
    說完他已昂頭哈哈大笑起來了。
    殷浮生一歎息著道:「是了,哪有可能連敗了四年的?這分明是件陰謀,卻沒有一
人發現……」
    他也提到西巫塔在四年前就計劃謀奪中原武林,直到今天才開始行動,其準備之成
熟,計劃之深謀遠慮,可想而知了。
    「而且敗了四年,可以讓你們因自大而鬆懈。」烏銳得意的黠笑道;「所以你們不
急著求進步;後兩年可以說一點進步也沒有,此種情況下,不敗在西巫塔手下,那才叫
作怪事呢!」
    殷浮生勉強深吸了口氣,平定一下起伏不安的心情,冷道:「中原武林莫測高深,
真正的高手你可能未見過,你如此就輕舉妄動,將來必遭惡果。」
    烏銳哈哈大笑:「華山派都不堪一擊了,其他各門派又能如何?別以為你們中原有
個武帝,就好似無敵天下?
    我所以放你走,就是要你去找幫手,最好連武帝也一起找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
排名天下第一的不是武帝,而是歡喜神佛。」
    他笑的更狂。
    殷惜菁冷斥道:「你少得意,作惡多端,必遭天譴!」
    烏銳狂笑不已道:「我放過你,這是大恩大德,你卻說我在作惡,這未免太說不過
去了吧?」
    說完;他笑的更狂謔得意。
    殷惜菁氣得七竅生煙:「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們!」
    「老夫隨時歡迎!」烏銳狂笑過後,已恢復原有的深沉。「殷浮生,你可以趕快去
找幫手,我下一站的目標是少林派,希望你能趕得及來,也希望你能大徹大悟,咱們後
會有期了!」
    說完,他已領著戰天、戰神和大板牙離開華山。
    殷浮生見及自己門下十二名劍手無一倖免,夫人和女兒又受了傷,華山派可說是全
毀了,當下悲憤欲絕,不禁仰天長嘯,將悲憤化成嘯音發洩不少,心情方自慢慢平穩下
來。
    為今之計,只有散去門下弟子及僕役,待他日報仇後再行招回。然而那些僕役全然
忠心耿耿,不願就此散去,皆想留下來與華山派共存亡。殷浮生感動之餘,也不再強迫
他們離去了。
    他也想到如何安頓夫人及女兒,也因夫人傷勢頗重,不宜遠行,而且華山派已毀,
烏銳若要取他們性命,早就下手了,又何須多費手腳,再來一趟?
    是以決定將夫人和女兒留在華山,自己隻身趕赴少林,一方面傳遞消息,一方面則
可聯合各派高手共同對付西巫塔。
    安置妥當,又將十二名劍手覓地掩埋後,殷浮生才快馬加鞭,趕赴少林。









第38章、欲救大板牙
    三天後。
    殷浮生已趕至少林,可惜仍慢了一步。
    少林上下,呈現一片哀淒,羅漢堂主百忍長老失去一條右臂,般若堂主身受七處劍
傷,已奄奄一息,正全力急救中,十八羅漢九死六傷三殘廢;其他弟子也犧牲不下十數
名,比起華山派.損失更為慘重。
    掌門百丈禪師也敗在戰天手中,整個人已蒼老多了。
    殷浮生來到,他已招待於正殿,兩人談及,不勝悲痛。
    百丈歎道:「真是武林劫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殷浮生道:「為今之計,只有發出武林帖,聯合各派力量以對付西巫搭了。」
    百丈道:「不瞞掌門,老納已發出此帖,希望他們趕來,然而你我兩派都無法阻擋,
其他各派恐怕也用處不大。」
    殷浮生道:「卻不知貴派長老所剩幾人,若能聚合老一輩的高手,相信仍能與之相
抗衡。」
    百丈歎道:「敝派如今只剩苦惱師叔,他又居無定址,不易找到,其他各派長老聽
說也是所剩無幾了。」
    想及各大門派老前輩相繼去逝,百丈和殷浮生皆不勝唏噓。
    殷浮生道:「為今只有背水一戰了,除非……除非能找到武帝。」
    百丈歎道:「十五年前武帝就已失蹤,最近傳言又已出現,但皆虛無飄渺,老衲不
敢存太大希望。」
    殷浮生問道:「聽說武帝乃被人陷害,以至於失蹤,大師以為傳言如何呢?」
    百丈道:「也許不假,武帝好友劍癡不斷的為尋武帝而不可得,可見武帝已落難
了。」
    殷浮生長歎道:「若是武帝已亡,那排名就該屬歡喜神佛為第一,恐怕將無人制得
了他了。」
    百丈望著廳堂佛像,宣了個佛號,道:「生死有命,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我
佛慈悲,惡人將遭天譴!」
    殷浮生沉默一陣,道:「若各派高手齊臨,大師將如何計劃應對之策?」
    百丈道:「西巫塔似乎並不想趕盡殺絕,他放過了你我,其居心在於要中原武林臣
服,當烏銳離去時,丟下了一句話,是要我們把高手找齊,以便他少費工夫,如此狂傲
自大,必有所依恃,所以老衲也和他訂了個『天霞嶺』之約,屆時咱們得全力一搏了。」
    殷浮生道:「飛還山的天霞嶺?」
    「正是。」百丈道:「此山離此地不遠,可收地利之利。」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老衲希望敝師叔能及時趕來,有他在,勝算機會將大些。」
    話未說完,屋頂已傳來聲音:「不如意,心頭兩三事,窮苦惱,樽前痛飲八百杯,
解不了啊解不了。」
    醉薰薰的聲音已驚動百丈,他愕然道:「是師叔?」馬上走向門外,只見對門的屋
頂上坐了個飲酒老頭,不是苦惱大師是誰?他趕忙拱手:「弟子不知師叔大駕光臨,尚
請師叔恕罪!」
    苦惱大師醉薰薰的擺擺手:「免了吧!老朽早已不是少林弟子,掌門言重了!」
    「弟子不敢。」
    苦惱大師歎道:「要當少林弟子也苦惱,不當少林弟子也苦惱,為何苦惱會那麼苦
惱?唉!解不了啊!」
    百丈必恭必敬道:「師叔已回本寺,請入大廳一坐,容弟子行以尊卑之禮。」
    苦惱歎道:「沒法羅!老衲三十年前就已發誓不踏進少林一步,你想叫我破戒,那
可是大罪一件。」
    百丈道:「師叔都已進入本殿,又何在乎多走一步?」
    「嘿!」苦惱瞪著充滿血絲的醉眼,嗔叫道:「誰進了殿堂?你沒看到我在屋頂?
你沒看到我是坐著的?哪來『走』進來?」
    百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裡,要他進堂也不是,
不請他進堂又怕失禮,感到十分困愕。
    殷浮生在旁已輕笑起來,對於這玩世不恭的苦惱和尚,他可碰過不少次,哪次不是
讓人啼笑皆非。
    百丈困窘之下,仍吶吶道:「師叔,你可以『坐』進來……」
    他想以他師叔武功,來個凌空虛渡,不須雙腳沾地,照樣可以坐進大廳,如此就可
在不違背誓言下完成款待之禮了。
    可惜苦惱卻不那麼想,他驚愕道:「你想叫我磨破褲子?還是要叫我變成紅屁股的
猴子?從這裡磨到大廳,那還得了!」猛搖著手:「不行不行,俺苦惱已經夠多了,你
不要再給我添苦惱。」
    百丈道:「師叔只要一個掠身……」
    「一個掠身,摔在地上!」苦惱嗔目道:「俺老來骨頭硬,禁不起摔,再說要是摔
的部位不對,雙腳落了地,戒言就破了,這種險不能冒。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怎能盡想
這些餿主意?」
    百丈一片赤誠,卻被說成「餿主意」,這番話說得他更成困窘,吶吶半晌也說不出
話來。
    殷浮生低聲道:「百丈掌門,令師叔既然不願入廳,你也無須強求,如此弄得彼此
僵持並不妥,倒不如以事情為重……」
    他說的甚小聲,卻逃不過苦惱大師耳朵,他已呵呵笑起來:「對嘛!留著好事不辦,
硬要老衲破戒,你這掌門是怎麼當的?還是殷小生有眼光。」
    「小生」乃殷浮生小時的乳名,他也甚為喜愛,因為「小生」兩字有著英俊瀟灑意
味,至小戲台上是如此,然而年近中年,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自稱,如今被苦惱一提,他
也覺得兩耳發熱。
    百丈也不敢再說及此事,馬上拱手道:「弟子知罪,還請師叔賜罰。」
    「罰什麼?你當真要我罰?」苦惱戲謔道:「罰你送來美酒三百石,你能驗罰?」
    百丈霎時又言拙了。
    苦惱瞪眼道:「盡說些不經過腦袋的話,還好老衲早悟通,看開啦!否則等你送上
酒,我只有到黃泉路上去吃了!」
    殷浮生拱手道:「若大師願意,在下願為掌門領罰!」
    苦惱突然哈哈大笑:「好,好!華山秋白露可是稀世珍品,上次華山論劍喝上幾口,
沒想到卻被綠小千那渾小子給糟蹋了!」笑聲一斂,瞪向殷浮生,貪婪道:「這可是你
自願的。到時可不准反悔。」
    殷浮生認真點頭:「絕不反海!」
    苦惱大師又哈哈大笑:「好,好!有酒好說話,衝著你的酒,老衲就看開點,勉強
接受你代他領罰。」
    殷浮生拱手道:「多謝大師賞臉!」
    苦惱擺擺手道;「有酒就有臉,沒酒賞的臉也是苦臉,不必客套啦!方才聽你們在
說我,到底是什麼事?」
    他明明是為了少林劫難面趕來,卻又問起百丈,只是想掩飾自己漠不關心的外表,
其實數十年來,少林有難,他哪次不是趕了回來解危?
    百丈亦知此事,卻也不便說破,遂將少林罹難以及相約「天霞嶺」決鬥之事詳細的
說了一遍。
    苦惱愕然道:「你要我去碰歡喜神佛?」
    百丈點頭:「還請師叔幫忙。」
    苦惱抓起酒葫蘆,猛灌幾口,神態沉重道:「碰不得,碰不得,那佛頭沒人見過,
又排名在老納之前,去碰他,準沒好結果。」
    百丈道:「如今中原武林除了您老人家,恐怕無人能贏得過歡喜神佛了。」
    「誰說的?還有武帝啊!」
    百丈道:「傳言武帝已死……」
    苦惱馬上截口道:「放屁放屁!武帝一身功夫已通天,他豈會死的那麼早?那麼沒
沒無聞?」
    「可是他已失蹤近十五年了……」
    苦惱道:「失蹤不一定表示死了,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活著。」
    殷浮生道:「聽大師所言,也十五年來未曾和武帝見過面了?你本和武帝相交不
錯……」
    苦惱大師又灌了幾大口酒,灌的烈酒不停從嘴角滲出,臉更紅潤,眼中卻看不出一
絲醉意,他恨道:「玉水涼不夠意思,一躲就是十幾年,害老衲遍尋不得!」
    殷浮生稍稍瀉了氣,他本以為苦惱敢保證武帝仍在人間,想必該曾見過面,現在聞
言,也感到失望。
    不過,他仍陪笑道:「只要大師所言,在下也相信武帝仍活著。」
    苦惱大師有點失神:「活著?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不知躲在哪個烏龜洞裡縮
頭縮尾!」
    百丈等他較為平靜時才道;「西巫塔之事已急如燃眉,而武帝又一時未能尋得,不
知師叔能否傳授機宜,以渡過難關。」
    苦惱人師忽然黠笑道:「鬧,鬧得天下大亂,鬧得危機重重!」瞄向兩人;「你們
知道我的意思嗎?」
    殷浮生、百丈雙雙搖頭。
    苦惱得意的解釋:「武帝生性仁慈,他會躲起來,一定有原因,只要武林危機超過
那原因,他就會出現!只要你們鬧,不管真鬧或假鬧,只要讓他相信就可以。」
    殷浮生歎道:「如果此事再不嚴重,就再也沒有更嚴重的了。」
    苦惱道:「至少他還不知道你們已束手無策,否則他一定會出面,若沒出面,世上
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百丈若有所覺:「西巫塔故意不趕盡殺絕,他是否就是希望我們走入絕路而引出武
帝來?」
    苦惱點點頭道:「誰不知道武帝排名武林第一,西巫塔不怕他,怕誰?這計策平常
得很。」
    百丈急道:「那武帝出面,不就中了他們的計謀?」
    苦惱道;「百丈,你腦筋怎麼那麼死?你都想得到這是詭計,武帝豈能想不到?現
在怕的就是他不肯出現,哪怕他去中了人的詭計?憑他那身功夫,天下又有誰能奈何得
了他呢!」
    百丈頓悟:「師叔教訓的是。」合什為禮,隨後又道:「如今該是如何請出武帝
了!」
    殷浮生道:「該如何鬧才算妥當?」
    苦惱大師突然笑起來:「要鬧天下,有一個人包你們滿意。」
    殷浮生、百丈異口同聲道:「誰?」
    「綠豆門主!」苦惱呵呵笑了起來:「華山折七劍、水淹柳岸堤,這些夠熱鬧了
吧!」
    殷浮生、百丈相互對眼,也笑了起來。
    這些事,如影繪形,精彩已極,尤其華山一事,更是他倆親眼所見,若想鬧翻天,
天下非他莫屬了。
    殷浮生不禁追問:「他在何處?」
    苦惱大師歎笑道:「這麼一個人,你能找到他住處,那才叫怪事。」
    殷浮生瀉氣道:「那豈非和尋武帝一樣困難?」
    苦惱只顧喝酒:「方法都告訴你們了,至於如何去找人,老衲可一點都幫不上忙。」
    殷浮生和百丈顯得喪氣。
    百丈已抓起胸前佛珠,一顆顆的數,希望能清心而想出計策,目光仍落在苦惱身上,
免得他有所暗示而遺漏了。
    殷浮生則手足無措,來回踱著步,三步一轉身,殿前青石階掃的清白,暗角處仍積
著昨夜露水,約巴掌大小,不時倒映腳影、身形。
    突然間,殷浮生感到積水反光較為強烈,凝神一看正是百丈的光頭,突有所悟叫聲
「有了」,已轉向百丈。
    此時百丈亦注視苦惱光頭,也頓悟的轉向股浮生,他也想叫「有了」,卻被殷浮生
搶先,自己不好意思叫出口。
    殷浮生欣喜叫道;「光頭!」
    這話可把苦惱給吸引住了,愕然瞧向殷浮生:「你也想理光頭?」
    殷浮生感到困窘,急忙道:「不是的,而是烏銳手下有一名是光頭,他正好是綠豆
門主的手下。」
    苦惱未碰過打鬥現場,自是無法得知此事,聞言頓感訝異:「大板牙?他怎麼會變
成西巫塔的獵手?」
    殷浮生道:「在下亦對此事甚為不解。」
    苦惱道:「他可傷了人?」
    百丈道:「百劫就是他所傷,他的劍且餵了毒。」
    殷浮生道:「內人也是被他的毒劍所傷。」
    苦惱苦笑道:「這下禍可闖大了,我可又要奔波了!」說完已抓起葫蘆,一個掠身,
已遁入屋脊後方,丟下一句話:「用大板牙來引綠小千,效果不錯,不過你們可別忘了,
他可是倒向大板牙那邊的。」
    百丈急忙追前:「師叔……」
    「天霞嶺再見……」苦惱聲音已漸遠去。
    百丈聽及此話,也安了不少心,他怕苦惱一走了之,自己又怎能跟西巫塔抗衡?他
不再追趕,已掉頭轉向殷浮生,歎息道:「敝師叔就是如此性急,平時酒醉薰薰,碰上
事情,就急得亂撞。」
    殷浮生含笑:「只要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去,咱們也多了一臂之力,倒是……」臉
色轉為吃重:「要以大板牙引出綠小千,恐怕行不通了。」
    百丈道:「敬師叔離去,就是為了此事,此事就由他來辦好了,我看綠小千也是個
頭痛人物,能少惹他就少去惹,咱們就從傳遞消息來下功夫,希望能引出武帝,那就可
操勝算了。」
    殷浮生道:「也只好如此了!」
    隨後,兩人討論些瑣事,一方面散出危急的消息,一方面召集人手,準備與西巫塔
決一雌雄。
    幾天過後,江湖已傳遍西巫塔想爭雄中原武林,以及華山、少林兩派挫敗之事,各
大門派已搖搖欲墜,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他們都希望武帝能出面阻止西巫塔為害中原
武林。
    經過了七八天,小千的傷已養的差不多了。
    今晨天氣涼爽花兒含露,讓人清心,他也想活動一下筋骨,遂拿著秋芙常用的短劍,
走出庭院,正想比劃兩招。
    突然間一陣霧氣吹來,還帶著酒香,敏感的小千猝有所覺:「酒氣?」想及自己十
余天來未飲過酒,喉頭癢癢的,吞了口口水,已賊樣貪婪的道:「一大早的,是哪個死
傢伙在吊我胃口?」
    話未說完,一把短劍已打向左側楓樹,樹葉幌動,飄落數片,又已恢復寧靜。小千
已呵呵自嘲一笑:「亂打竟打不著,反應錯誤!」
    他只見著楓樹隱密,就發劍打去,根本未想及是否有人藏身,就發了劍,現在沒人
了,他只好癟樣的掠身將短劍抓回手中,反身飄落原位。
    「沒打著,照樣能找到人!」他奸狡一笑,馬上嘯出聲音,想叫小貂兒出來幫他的
忙。
    突然間右屋頂傳出急切聲:「小門主且慢咱們有話好說!」
    現身的是苦惱大師,他已趕至此地,頭上還是熱的直冒氣。
    小千驚詫道:「是你?」笑聲又道:「你來幹什麼」?
    「給你送酒!」苦惱早就有備而來,馬上丟出一酒葫蘆,已掠身而退:「請借一步
說話!」說完隱沒。
    小千接過酒葫蘆,心頭一爽;「有酒萬事通,我倒要看你能跟我談什麼鳥事?」
    一個騰身也追向苦惱,在空中就拔開酒木塞,先灌兩口再說。
    掠過一小丘,苦惱大師早已在一株大樹前的盤旋樹根坐下。
    小千追向他身前三尺,方自停步,謔笑道:「怎麼?怕老婆大和尚,你那另一半今
天放你的假,出來偷吃腥,是不是?」
    苦惱大師苦笑道:「不談她,現在是我們男人的事。」
    小千邪笑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苦惱大師輕捻了幾下唇邊稀疏白鬚,嗔道:「鬍子都長出來了,你有什麼好懷疑的
呢?」
    小千邪笑道:「長鬍子不一定是男人。我是說你怕老婆怕成這樣子,已超過男人所
能忍受的限度,你可算是『超級男人』了。」
    想及上次華山論劍,被人拉著耳朵回去,苦惱就窘困非常,然而這種事怎麼承認?
他極力否認:「我不是怕她,我是讓她,我們根本沒結婚。」
    小千呵呵笑道:「還沒結婚就『讓』成這樣子,那結婚就更不必說啦!你就要變成
『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苦惱苦笑不已,看來自己是有理說不清,超級男人是當定了,不過他仍感到不解,
問道:「為何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小千回答的根絕:「跪算盤啊!」已謔笑起來:「保證你一天跪兩天份,永遠起不
來,乾脆在膝蓋裝上算盤,只要翻過來,就可滑行無阻,出門還可以省車錢呢!」
    說完.他已憋不住的捧腹哈哈大笑。
    苦惱更形窘困,陪著窘笑。
    小千又嘲謔道:「說不定你老婆還可以塔便車,如此夫唱婦隨,車錢省的更多,不
出三年你就發了!」
    苦惱苦笑道:「我看她也裝上算盤,我們倆一起營業,發得更快。」
    「對,對!妙招,妙招!」小千拍手直叫好:「看不出你滿有生意頭腦,想不讓你
發都不行!」他笑的更逗。
    苦惱歎笑道:「恐怕屆時,我一天要跪上三天份了。」
    小千道:「怕什麼?反正吃虧就是佔便宜!」呵呵謔笑:「多吃幾次虧.便宜不就
占回來了!」
    苦惱大師直叫「苦惱啊!」只有猛喝酒以解困境。
    小千謔逗夠了,才坐了下來,邪邪笑著,問道:「你怎麼溜出來的?又騙你老婆,
去辦重大事情?」
    「我沒有騙!」苦惱道:「此次真的有重大事情。」
    小千斜眼道:「一個酒鬼,還有什麼事情比喝酒更重要?」
    苦惱窘笑幾聲,摸著酒葫蘆,流露出依依不捨神情,道:「重大事情,不一定只能
有一樣吧?」
    小千無奈道:「好吧!你說,總不會再像上次不讓我當獵手吧?」
    苦惱道:「有一點。」
    小千歎息道:「不當也罷!搞了一個李憐花是同性戀的,再來一個烏銳反覆無常,
欠了錢不還,還要我的命,想起來就洩氣!」
    苦惱稍感得意:「現在你該明白,為何我要阻止你了吧?」
    小千苦笑道:「當時你為何不說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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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38:52 |只看該作者
苦惱大師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李憐花有此斷袖之癖,只知他和西巫塔有交往,才
出面阻止。不過現在問題不在他,而在於西巫塔。」
    小千歎息道:「這還用你說,我的部下大板牙都變成他的手下了,這問題不大,什
麼才大?」
    苦惱愕然道:「你已知道大板牙的事了?」
    小千指著左大腿,雖然傷口癒合,但仍纏著白紗布,苦笑道:「我豈只知道,還挨
了他一劍。」
    苦惱見及傷處,感歎不已:「既然你已明瞭,老衲只有長話短說了!」喝了一口烈
酒,又道:「西巫塔已犯進中原武林,大板牙已傷了華山掌門夫人,以及少林百劫,也
殺了不少兩派弟子。」
    小千心情已轉沉沉,道:「他是受人控制,迷失了本性,他也不知道自己殺錯了
人!」
    「話是不錯!」苦惱大師道:「可是被殺的人也是無辜,不能因為他本性迷失而縱
容他再去殺人,趁現在仇怨結的未深,你得趕快把他弄出西巫塔的掌握,免得將來縱使
救回他,罪孽已深重得無法化解了。」
    「我懂!」小千卻歎息道:「可是我挨了一劍,還摸不著他的邊!他要殺我,我總
不能殺他吧?」
    這問題也使苦惱大師感到頭痛,這等於去救一個不能殺他的敵人,所費的代價恐怕
要比救普通人大上數倍。
    小千想到傷心事,也猛灌起烈酒,喝下肚,臉也紅了,可惜淒心仍在。
    一會,小千又道:「除了把他整個人給扛回來,否則一定救不了他……可是他卻一
直跟在烏銳身邊,我想到就頭痛……」
    其實他頭痛的是傷勢未完全復原,行動有所不便,而烏銳帶領大板牙殺人之事不斷
發生,他想拚個全力去阻止,都拚的心不甘情不願。
    苦惱沉默一陣,隨後道:「聽傳言,門主似乎見過武帝,何不請他幫忙?」
    小千歎息道:「自己的事都搞的亂七八糟,哪還有時間管到別人身上!」
    苦惱淡聲道:「武帝一向仁慈……」
    「仁慈也該有個限度,否則也不必東躲西藏的了。」小千為武帝抱不平,目光東擺
西瞪,突然落在一處山峰,若有所悟,心道:「對呀!山中那個老怪物,他武功也不弱,
不如騙他出山,也好搞他個天翻地覆。」
    這事,他可不願讓別人知道,遂瞧向苦惱,黯然道:「我就試試看,若武帝答應了,
我到何處去找你?」
    苦惱已露喜色:「七天後,飛還山天霞嶺,雙方將有交戰,老衲會去那裡。」
    小千銘記在心,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在那裡碰頭。」
    「一切看門主的了!」
    苦惱大師一個拜禮,苦笑道:「老衲得回去了。」
    小千諧謔而驚詫道:「這麼快,你還真老實,時間到了,會自動歸位。」
    苦惱大師苦笑道:「這次是自願的,我得把她給拖去,好歹也算掛了名的夫妻。」
    為了廣招人手,他不得不把忘憂婆婆也算上一份。
    小千邪邪一笑:「找了她,你就沒酒喝了!」
    苦惱大師霎時怔詫,這問題,他可沒想過,如今被小千提及,他已不知所措,不知
該選那一樣?
    小千噗嗤笑道:「這叫『酒與老婆不可兼得』,你是棄酒呢?還是棄老婆?」
    苦惱大師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禁不了酒的誘惑,抓摸著葫蘆,乾笑道:「有了酒,
我覺得已經娶了十幾個老婆」
    小千呵呵笑起來:「難怪你老婆會吃醋?不過沒關係啦!到時打的熱鬧,喝酒的機
會多的是,大不了也把你老婆灌上幾罐,保證她比你更愛不釋手。」
    苦惱大師乾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相互干了葫蘆烈酒,苦惱大師舉步離去。
    小千見他走遠了,這才折向山峰。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上次練武地方。被柳再銀放把火燒的洞穴仍堆著不少木頭,洞壁
也都化成粉花紅,手一觸就鬆了下來。
    他又罵了柳再銀一陣,走入洞中,想找上次遺落的秘笈,可惜全化了灰,無跡可尋,
走了一圈沒有結果,才死心的往怪老人居住的山崖掠去。
    走過不少次了,他甚熟悉的就找到地頭,探往帶霧的崖底,已叫道:「下邊有人在
嗎?」
    聲音飄傳甚遠,並無回音傳來。
    小千再喊兩次,覺得奇怪:「難道他走了不成?」
    他仍不死心,已決心看個究竟,遂算好位置。往崖下掠去。
    突然一聲急喝:「娃兒小心!」
    正是怪老人的聲音。
    小千正感驚愕,一條黑影已倒沖崖面,他本可一掌將小千打入深淵中,但手掌方吐,
又自想到什麼,而收了回去,一個箭身掠向崖面,遁逃而去。
    小千驚魂初定,變腳落在突巖上,方自噓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好險!這不長眼
睛的傢伙!」
    怪老人的聲音已從石壁傳出來,他也帶點慶幸笑著:「小娃兒,你小運滿通的,歷
劫不亡啊!」
    小千不想不氣,越想越氣,已大步走向石壁,一腳踢得叭啦響,嗔罵道;「好小子,
有危險也不通知?你存心看我墜崖摔死是不是?」
    老人道:「我有通知啊……」
    「那是什麼通知?」小千再踹幾腳:「人都已跌下來了,你才鬼叫?叫給我聽?是
我命大,否則早被你害死了!」
    老人淡笑道:「老夫也早算準你命大,什麼時候喊,結果都差不多嘛!」
    「去你的,專放馬後炮!」小千拳腳猛捶踢石壁,罵道:「有膽出來,你就會發現
說這句話是多麼後悔的一件事情。」
    「不必了,這件事我也算準了。」
    小千冷謔笑道:「你也知道出來會很慘!」
    老人淡笑道;「為了避免你變得很慘,我只好不出去。」
    小千登時驚愕,隨即大罵不已:「我是說你會很慘!」
    說著,抬腳又猛踢。
    老人淡笑道;「我想的卻是你!」
    「你敢胡思亂想!」小千嗔怒的踢撞著:「我會讓你改變思想!」
    「我現在又變了。」老人輕笑道:「照你不停的打撞石壁,我不出去,你也會很慘
的!」
    小千雙拳剛好要落向石壁.突然僵住了,如此胡亂撞打,不是自討苦吃?已然收了
手,復又想到此次前來,是有意請他出山,弄僵了可不好收拾。
    儘管如此想,他仍不願轉變太快,讓怪老人聽出端倪,仍嗔罵道:「多謝忠告,留
著幾拳,等你出來再揍你,這就是你叫我不打石壁的代價。」
    老人淡笑道:「恐怕這代價,我無法消受了。」
    「你不敢出來?」
    老人以笑聲回答,未置可否。
    小千叫罵一陣,顯不出效果,也沒勁再罵下去,懶坐於地,突然想起那名黑衣人,
覺得奇怪,遂問:「老頭,方纔那傢伙是誰?」
    「不知道。」老人回答甚乾脆。
    小千狐疑道:「騙誰?不知道,他會來找你?」
    老人道:「他不一定是來找老夫,他也有可能是來此避身的。」
    小千道;「你當真不曉得他是誰?」
    老人道:「他一進來,老夫就發覺他腳步急促而凌亂,分明是心事重重,所以並未
驚動他。」
    「那他也不知道你住在此了?」
    「有此可能。」
    小千想想又有疑問:「你為何後來又喊出聲音?」
    老人道:「這該怪你自己,你在崖頂喊話,那人已顯得甚緊張,他似乎在躲避敵人,
自有可能也把你當敵人。
    我本以為不答你的話,你會以為我不在此而走開,誰想到你卻撞了下來,我不得不
出聲通知你了。」
    小千已明白方才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可不願表現就此相信老人,邪笑兩聲,冷道:
「你會這麼好心?鬼才相信!」
    老人歎道:「老夫說的全是真話。」
    「少來!」小千嗔道:「既然想救我,上次我差點被燒死,你為何不來救我?」
    老人長歎不已;「老夫有苦衷……」
    「苦衷?我看你是公報私仇,為了我不聽你的話,繼續練武帝的武功,你就想咒我
早點死去對不對?」小千瞪眼道:「還說什麼『倒轉陰陽劫』?一派胡言。」
    老人甚為緊張:「你練了沒有?」
    小千奚落道;「練羅!武功大進,比什麼都健康,想要照你的話,來個走火入魔都
沒辦法!頭好痛,真傷腦筋!」
    老人反而苦笑:「小娃兒,老夫沒有騙你的必要。」
    「你當然沒有騙我的必要,你是窮極無聊,逢人就騙!可惜我不是呆子.才讓你大
大失望,所以你就見死不救!」
    老人急道;「我沒有……」
    「沒有?」小千邪笑道:「好,為了證明你不是見死不救,你就好好表現給我看,
否則我永遠無法相信你!」
    「你要老夫做什麼?」
    「救人!」小千狡黠道:「我要躲在很危險的地方,再給你一次救人的機會。」
    他想若一口說出要救大板牙,很可能會被老人識破企圖,倒不如先騙他為救自己而
出了洞,等到了地頭之後,自己再假裝落難,屆時只要「順手」把大板牙給救出來,詭
計不就成功了。
    然而怪老人似真的有苦衷,苦笑道:「小娃兒你好好的,為何要如此冒險?」
    「這不是冒險,是看你是不是胡扯?」
    「老夫值得你一試?」
    小千戲謔道:「我也是窮極無聊,跟你一樣沒事幹,試你一試,又有何妨?」
    老人苦歎一笑:「你在為難老夫了,老夫正在閉關,豈能輕易出關?」
    小千問道:「這就是你的苦衷?」
    「可以這麼說。」
    「那你就是見死不救了!」
    老人淡笑:「你活的如此健康,哪來性命垂危?」
    小千已狡黠笑起來:「來你自己性命垂危,你還是救救你自己吧!」
    老人不解道:「老夫活的好好,豈有性命之憂?」
    「快啦!」小千黠謔笑道:「外面有很多乾柴枯枝,我正愁得沒地方殺人放火,就
借你的石洞一用,我想你很快會感受到什麼叫性命垂危了。」
    說完他當真的往洞外行去,準備來個殺人放火。
    這下可換老人驚慌了:「小兄弟使不得,咱們有話好說!」
    「有話等放完火再說!」
    「放完火,老夫也翹了。」
    「那就下必說了!」小千回眼一瞪,極盡戲謔:「再見!見死不救的人。」
    說完,他當真往崖面掠起,去收集枯枝幹柴。
    老人又慌又急,可惜小千仍舊置之不理。
    不到盞茶工夫,小千已扛了一大推枯柴回來,心想不能燒死他,也該能把他薰個半
死才是。
    當下堆柴於洞口,竟然真的點燃,火苗由小而大,帶著濃煙直往洞內竄去。
    他促狹直笑;「老頭,我看你能忍受到何時,還能『見死不救』?」
    老人乾咳聲不斷傳出,驚慌吼叫:「小兄弟你不能如此,老夫不能破戒……」
    小千撥弄木材,讓火勢加大,自己躲在突巖尾端,風涼風涼的說話:「人都快燒焦
了,還談什麼戒?」
    老人似乎耐不了火熱及煙薰,猛咳、叫吼之間,又不斷舉掌劈石壁,轟隆之聲震得
整座山幌動不已。
    「小娃兒你當真要燒死我?」
    小千謔笑道:「我一向說的是實話,不像你鬼話連篇!」
    「你敢——」
    老人又驚又急,雙掌劈的更急,石壁震如打鼓。
    火勢更猛,咳嗽聲也更急。
    小千呵呵謔笑道;「打石壁有什麼用呢?我看你還是出來吧!難道你真的是『見死
不救』?」
    老人已怒吼震天,似已怒極。
    就在此時崖頂已傳來聲音:「小千兒不可如此!」
    聲音方落,武帝高雅身形已飄了下來。
    小千見著是他,驚愕道:「你怎麼也來了?」
    武帝含笑道:「煙火升得那麼高,能不把我引來嗎?把火熄了,可別真的傷了人。」
    雖然叫小千熄火,自己卻拂出掌勁捲向柏柴,往崖邊一帶,整捆木柴就已掉落崖下,
烈火也熄了,只留下幾點炭紅,有的仍冒著煙。
    武帝挽著小千左手,含笑道;「別再打擾人家!我們別處聊。」
    帶著小千兩人已往崖面掠去。
    小千仍自戲謔的長叫:「老頭.我有苦衷,下次再來陪你實現見死不救的願望。」
    回答的只是大難不死的喘息、咳嗽聲。
    小千跟武帝掠過松林,到一處清靜竹林,將近深秋,竹剛生嫩芽,碧綠蔥翠,讓人
清心。
    小千似覺得左腳不甚舒服,已找塊岩石坐了下來,伸手揉著傷口。
    武帝關懷道:「你受了傷?」
    「快好啦。」小千笑的有點僵:「是大板牙的傑作,可糗大了。」
    武帝淡笑道:「還好,你能脫險。否則他的罪孽開就重了!」
    小千癟樣皺了眉頭:「糗事不說也罷,你是來找我的?」
    武帝道:「不錯!」微微排弄長髯,反問道:「那洞裡的,可就是你說的怪老人?」
    小千想及他上次見死不救,此次又請不出,心頭就有氣:「不是他還有誰?我恨不
得把他給燒焦了!」
    武帝道:「好歹他也曾教你武功,多讓著他一點如何?」
    小千嗔道:「就是他指點過我功夫,否則我早就把山洞給填滿了。」
    武帝淡笑道:「今天懲罰也夠了,何況他也是隱世高人,說不定你將來還須要他來
指點呢!」
    小千撇了撇嘴角:「算了吧!如此沒有人性,見死不救的人,我可懶得再跟他混。」
抽起腰間短劍,砍向左側指粗綠竹,劍鋒劃過,竹枝已斷,伸手接了竹枝,已一片片扯
著竹葉:「不談他了,您是如何找到這裡?」
    武帝道:「我打聽你的下落,後來發現黑衣人,我以為是月神教主,就追了過來,
沒想到追丟了他,卻找到了你。」
    小千猝然想起躲在洞內的黑衣人,不禁惋惜道:「您不早來一步,那黑衣人正躲在
怪老頭洞中,否則就可以逮著他了。」
    武帝歎笑道:「他也真會選地方,若非煙火升起,我豈能找到哪裡?」
    小千罵道:「這傢伙狗運還真好?下次可沒那麼走運了。」把竹枝當成月神教主.
狠狠的砍了十八段,方洩去不少怒氣。轉向武帝,笑容又露:「你找我,我也想找你,
只是時間先後而已。」
    武帝詫然道:「你也想找我?」
    小千笑道:「還不是為了西巫塔的事。」
    武帝恍然微微一笑,復又轉為感傷:「本有個『月神教主』,現在又來個『西巫
塔』,武林豈能不亂!」
    小千凝神道:「你碰過『歡喜神佛』?他是不是你的對手?」
    武帝搖頭道:「歡喜神佛神秘莫測,中原武林可說很少人見過他,老夫也未曾與他
交手,不知他功夫有多高?不過他敢大舉入侵中原,想必有所依恃。」
    小千道:「說不定他以為你死了,才敢亂來。」
    武帝苦笑道:「他們的入侵,反而使事情更加麻煩了!」
    小千淡淡逗惹道:「您現在可是腹背受敵,很過癮吧!」
    武帝笑的更苦:「只差點沒嚥了氣,所以才來找你幫忙。」
    小千道:「我自身難保,怎麼幫您?」
    武帝道:「西巫塔故意打敗華山、少林兩派,而不趕盡殺絕,很可能就是要兩派傳
出消息,最終的目標當然是指向老夫。
    當然這件事情,月神教主也可能已知道了,他難免也會蠢蠢欲動,是以老夫實在不
便露面,可是不露面,中原武林必定危危可岌,此事老夫想了許久,仍是決定露面,以
武林蒼生為重。」
    小千欣喜道:「那好啊!露了面,反倒省了我不少事。」
    他想及只要武帝出面,他就可以專心對付大板牙,必定能奏效,心情也高興起來。
    武帝卻苦笑道:「你就不能幫個忙,使老夫腹背受敵的危機減少些?」
    小千爽然道:「你都要露臉了,我還怕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
    武帝含笑道:「冒充我。」
    「冒充你?」小千驚詫道:「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你不是要露面,又叫我冒充你?這豈不鬧雙包?」
    武帝解釋道:「不會,只是先後而已,你先以我的身份出現,若有其他突變,我就
能從容應付。」
    小千道:「簡單的說,就是以我先去試探那些陷阱,然後你再出手救我就對了啦!」
    武帝苦笑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對策。」
    小千摸著鼻頭,癟笑不已:「為什麼要選上我?」
    武帝笑道:「除了你,又有誰有這個膽識?何況只有你練過我的功夫,由你來冒充,
最恰當不過了。」
    小千無奈苦笑:「被你選中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最重要的一項,不論如何,你
都得幫我把大板牙救出來。」
    為了大板牙,他什麼都豁出去了。
    武帝點頭道:「老夫答應你。」
    小千道:「那我們什麼時侯會合?」
    武帝道:「還是七天後在天霞嶺會合,這幾天你也不必露了口風,屆時我會再和你
聯絡的。」
    小千乾笑不已:「要來呀!否則我可要變成肉墊子了。」
    武帝含笑道:「老夫一定趕去。」輕輕撫著小千肩頭:「一切看你的了,老夫還有
事,得先走一步了。」
    小千道:「只要不丟命,一切事好辦!」
    含笑中,武帝先行離去。
    小千想及解救大板牙有希望了,一顆沉壓已久的心也豁然開朗了,想喝兩口美酒慶
祝,才發現苦惱大師送的美酒已喝個精光,連酒葫蘆都丟了。
    他只好快步趕回「知林居」了。
    一入門,秋芙已趕著出來,急切道:「小千兒你一大早跑到哪兒去?人家找不到你,
擔心死了!」
    小千揮著短劍,嘿嘿奸笑:「我去殺人放火!」
    秋芙見他那副認真模樣,也被他逗出笑意:「殺到人沒有?」
    「殺到了,你看!劍都殺的缺口了。」小千橫起短劍,本以為總會有個缺口,可惜
這把是西雨特地為秋芙所買的,還新得很.根本沒有碰過金鐵硬石,哪來的缺口?他眼
光一掃,找不到缺口.已尷尬僵笑著:「缺口……」
    秋芙含情而帶揶揄道:「在哪兒啊……」
    「缺口……」小千乾笑著。已然找到了藉口:「缺口填了泥屑,只要輕輕敲兩下就
行了。」
    說著就想往壁角敲去。
    秋芙可捨不得好好的劍真的缺了口,急忙叫道:「不可以!」一個前衝,已把短劍
給抓回手中。裝笑道:「我相信你就是!」
    小千牛皮破了,仍落落大方道:「信了就好,免得缺口愈敲愈大!」
    秋芙撫了劍身,平滑冰涼並無缺口,這才放心的縮手放於背部,淡笑道:「下次可
不能亂殺人了、尤其是石頭……」
    她把小千方才舉劍敲向壁角說成「殺石頭」了。
    小千乾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殺人叫做『殺』,殺石頭叫做『磨』,我是在磨劍
啊!免得鈍了,不好辦事。」
    秋芙心知說不過小千歪理,也不再兜著此問題,改了話題,問道:「是誰引你離開
的?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趕了出來你就不見了!」
    小千心知瞞不過她,只好老實說:「是苦惱和尚,他約我要去救大板牙!」
    秋芙驚愕道;「大板牙有了消息?」
    小千點頭,遂把和苦惱大師說話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她,至於放火燒怪老人以及和武
帝密談之事,他覺得不妥,並未提及。
    秋芙擔心道:「你決定去了!」
    小千無奈道;「不去行嗎?」
    秋芙神情已轉淒悵:「我跟你去?」
    「那很危險的……」小千不忍讓她涉險。
    秋芙感傷道:「你說過要帶我走的……」
    小千無話可說了,看她如此感傷,留下來也愁容滿面,倒不如一同前去.有危險,
叫她避開就是,遂點頭:「好吧!大丈夫豈能說話像放屁,說讓你跟就讓你跟,決不後
悔!」
    說完他已笑起來,因為他又促狹的把「放屁」和「讓你跟」兩句聯想在一起.如此
一來,跟在後頭的不就在「吃屁」了。
    他雖然在笑,卻未點破,秋芙心靈純真,哪像小千如此賊怪精靈,也未能悟通。聽
及小千答應讓自己同行,已高興的雀躍起來。
    看樣子,她的淒悵是因不能與小千同行而產生,至於危險。她並不在乎。
    小千無奈一笑:「收拾收拾,該走啦!」
    秋芙道:「吃完早餐再走如何?關公子在等我們。」
    「好吧!總該好聚好散!」
    隨後秋芙已領他到落泉小築,與西雨西晴共進早餐。
    剛吃完,小千就已說明有事待辦,必須離去,西雨西晴感到驚訝萬分。
    西晴道:「住的好好的,怎麼又要離去?是不是小弟招待不周?」
    小千有些盛情難卻,道:「不是如此,你的招待太過火了
    西晴聞言,表情也僵住了。
    小千頓覺說「太過火」,馬上乾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過火』,是指你
們招待的太周到,連我娘都沒有如此對待我,我們住的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西雨西晴聞言方自鬆了僵容,又有了笑意。西晴輕笑道:「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何
必拘於小節,門主如此說,小弟要汗顏了。」
    小千道:「唉呀!我什麼時侯客氣過?你也不必自責,我是不得已才要離開,我得
去救大板牙。」
    西晴、西雨怔愕不已。
    西晴馬上問道:「有大板牙的消息了!」
    小千點頭,大略將西巫塔的事情說了一遍。
    西雨忙道:「我們可以一同去救人。」
    小千搖頭一笑:「不必了,這次是暗中救人,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西雨急道:「可是你的傷……」
    小千扭甩左腳,爽朗道:「好的差不多啦!等到了地頭就全好了。」
    西晴問道:「聽你說,大板牙奪走了你的寶農……這是怎麼回事?要是你沒了寶衣,
不就更危險了。」
    小千心想寶衣已被奪,也沒有秘密可言,倒是瞞了西晴如此之久,心頭實過不去。
    他已說出原委:「其實我武功並非你想像的高,上次在華山論劍,靠的就是那件寶
在才能刀槍不久,害你以為我是神仙下凡,忙著想跟我學功夫,實在不好意思!」
    他已乾笑著。
    西晴驚詫百分:「那全是寶衣的功用?不是你的功力已達到金剛不壞之身?」
    小千指左大腿傷口,呵呵笑道:「要是金剛不壞,就不會壞掉這條腿了。」
    西晴恍然頓悟,不禁也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世上真有此種武學呢?」
    「現在你失望了吧?」
    西晴點頭:「有一點。」
    小千戲笑道;「其實要練金剛不壞之身,我也不是沒辦法。」
    西晴急忙又追問:「什麼辦法?」
    小千促狹一笑:「像如來佛一樣塑上金身不就得了?」
    西晴愕然道;「那不是死了嗎?」
    小千呵呵笑道:「我覺得只要能金剛不壞,死活那倒在其次,你以為呢?」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他有點調侃西睛去想那太過於理想而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西晴猝然亦感到自己太過幼稚了,已窘笑不已:「是啊!古今武林有多少人練成此
境界?他們都已七老八十了。」
    小千笑夠了,才又道:「你也別洩氣,慢慢來,總是會有結果的,我看你就從武帝
功夫開始練起,至少不能達到金剛不壞,排個天下第一也夠拉風啦!」
    西晴乾笑道:「我只得了一半,內功全沒了……」
    小千登時道:「沒關係,我燒了一本,又替你弄來另一本,武帝早就把心法傳給我,
待會兒我抄錄給你就是。省得我牽腸掛肚。」
    西晴已面露喜色;「你見著武帝了!」
    「豈只見著?都快變成把兄弟了!」小千意氣風發道:「改天我帶你去見他,送他
一個徒弟。」
    西晴感激不已:「有了武帝指點,功夫就能大進了。」他滿懷高興。
    西雨可沒那渴望追求武功的慾望,她只覺得淒悵小千要走了。見二人說話已告一段
落,才慼然道:「你們走了,什麼時侯才回來?」
    小千輕笑道:「很快,想你的時侯,就會來找你了!」
    西雨嫩險又現紅雲,困窘中含帶一絲甜蜜,但馬上又被即將來臨的離愁給沖淡。
    秋芙含笑道:「西雨姐,我們救出大板牙,會再來看你的。」
    西雨抓起她的手,幾個月來,她倆感情已濃郁的不可化開,西雨感傷道:「你一定
要來,我等你。」
    秋芙也含淚的點頭。
    畢竟除了小千,就只有西雨和她處得最親近了。
    小千可看不得這酸溜溜味道,馬上裝出老成樣道:「該走的時侯就是要走,早去早
回,沒有離別,哪有相聚。
    離別就是相聚的開始,相聚就是離別的等待,有離有聚,有聚有離,不聚不離,不
離不聚,聚聚離離,離離聚聚……」
    不知他哪來這麼多怪名詞?這麼一念,滔滔不絕,逗得三人都笑了起來,這一笑,
離別之傷情就淡得多了。
    隨後秋芙收拾一些東西,也只是個小包袱,小千也借此時間背著武帝心法,要西晴
抄起。
    抄妥,已是近午時分了。
    小千為了省麻煩,不再留下來吃午餐,已和秋美相攜告別而去。
    西晴和西雨足足送了十里路程,才感傷的折了回來。
    或許西晴感受離情過深,連武帝的內功心法都吸引不了他的興趣,茫然的在落泉小
築徘徊著,久久不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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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42:45 |只看該作者
小千和秋芙已走入洛陽城。
    小千遠遠的就望及那棟差點被自己買下來的大酒樓「洛賓樓」。他心想現在也沒事,
不如到那裡去揚威一番也不錯,遂轉向秋芙,笑道:「你知道我最近在江湖有多出名嗎?
待會兒你就會明白了。」
    秋芙淡然一笑:「出了名,好不好過?」
    「那就要看時間地點啦!」小千一副又得意又無奈模樣:「就像平常,走到哪裡,
就有人叫我簽名,我煩都煩死了,又不好意思拂卻他們的仰慕之心,像這種情況就不大
好過了!」
    秋芙輕笑道:「那你隨時都不好過羅?」
    「也未必!」小千狡黠道:「像我這麼聰明的人,豈能任他們讓我簽名而束手無
策?」
    他得意謔笑道:「後來我刻了一個印章,只要往他們額頭一蓋,呵呵!既省事又方
便又威風,還皆大歡喜哩!這就是好過的時侯。」
    秋芙輕笑不已:「你在他們頭上留字,他們怎會皆大歡喜呢?」
    小千更形得意道:「因為我在他們頭上蓋了『便宜貨』三個字,馬上他們就被買走,
有了收入,不就皆大歡喜了?」
    秋芙已快笑出眼淚,直虧小千能扯出這鬼花招。
    小千瞄向她,邪邪又笑道:「當然啦!女孩子,我有特別優待,送她一個『物美價
廉』,賣的又更高價了!」
    秋芙瞄他一眼,強忍笑意:「要是她們賣不出去呢?」
    小千答對如流:「那只好再送她一個『買一送一』,反正是賠定了嘛!」
    說完他已當街哈哈笑了起來。
    在來往人潮如織的洛陽街道大笑,難免有點太囂張和引人注意了。霎時引來不少人
側目,皆搞不清小千為何發笑?
    如此一來,反而把秋芙給弄窘了,她再也不敢發笑,趕往扯向小千衣角,低聲道:
「小千兒……人家都在看我們了……」
    小千倒是處之泰然,威風凜凜的走著,不停對路人含笑招呼,輕笑道:「別急,他
們是來找我簽名的,這是出名的人該有的現象。」
    秋芙窘紅著臉,低頭默默跟他走著,這情境好使她難為情。
    小千邊走邊陶醉的念著:「便宜貨!物美價廉,賣不出去的就買一送一,哪個女人
賣不出去呢?……」
    他開始搜尋街道行中的女性,想物色一名賣不出去的女人。
    他幻想著那女人又老、又醜、又駝、還帶著騷勁,像老鴇子,賊眼發凶光,十足的
母老虎。
    猝然間,他當真在對街發現這麼一個老太婆,禁不了期盼寶物出土般的激動,已驚
喜若狂:「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阿菜你看,就是她!」
    趕忙拉秋芙,往老太婆追去。當街指著老太婆,那形態瘋瘋癲癲,又引來了路人側
目。
    當然,老太婆也被吸引了。
    她正在小攤販買東西,一手拿著香包,還未給錢就回頭往小千瞧來。
    小千已追的甚近,像判官一樣指著老太婆,謔狂得意不已:「就是她,買一送一的
香色……」
    突地他和老太婆對上了眼,雙方倏然如觸了電,驚詫不已,同時叫出了「是你」兩
字。
    老太婆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殺的水姥姥,小千躲她都來不及了,竟然還伸手筆直的
指著她鼻尖?
    他苦笑:「除了你,還有誰會賣不出去?」趕忙拉著秋芙,回身就往前狂奔,苦笑
不已:「快逃吧!這是我成名以來,最不好過的時刻!」
    水姥姥豈能讓遍尋不得,如今又自動送上門來的小千逃掉?
    一聲「別逃」丟下香包,她也不顧驚世駭俗,展開輕功就已追向小千。
    秋芙茫然不解小千為何逃的如此慌張,問道:「你和那老太婆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生意難做啊!我忘了告訴你,買一送一還推銷不出去的,就會變成
我現在這種情況。」
    秋芙無奈一笑,也只好跟著他逃給人追了。











第39章、對敵西巫塔
    雙方一追二逃,已奔出洛陽城,直往北方竄去。
    水姥姥追的急,小千隻好偏離官道,改走小徑,希望能遁入山中以躲藏。
    眼見青山已不及百丈,猝然間從山中又竄出兩名淡青勁裝女子,直撲而來。
    小千見狀已苦笑道:「我看不只買一送一了,要買一送三啦!」
    來者正是水月和水柔,她倆本也在洛陽城閒逛,忽聞姥姥信號嘯音,趕忙抄近路包
抄而來,正好把小千給困在山坡前。
    小千眼見已逃無去路,只好停下腳步,乾笑的向三位打哈哈:「你們好啊?好久不
見了,很想念你們。」
    水月、水柔困住小千,已有了笑意,不知怎麼,平時恨得牙癢癢,見了他,反而有
點希冀中的喜悅。也許她們幻想的該是小千又不知會做出何種令人哭笑不得而事後回味
無窮的事情吧!
    水姥姥雖有笑意,不過她似乎甚懂得如何對付小千這鬼精靈,仍是一臉寒森,冷笑
道:「綠小千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大街上指老身鼻頭?你不要命了?」
    小千望著手指,是有點後悔,乾笑道:「姥姥,我是在指點你的迷津,可不是嗎?
我一指,你馬上就清醒過來!」
    水姥姥強忍笑意,斥道:「既然是指點迷津,還說我是什麼買一送一的貨色?你當
我是貨品要賣的呀?」
    小千乾笑道:「你聽錯了,姥姥你能賣嗎?」
    水姥姥嗔斥道:「你說什麼?我為何不能賣?」
    她不甘心小千把她看的一文不值,連賣都沒人要。
    小千急忙解釋道:「姥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有貨品才能賣,你不是貨品,當然
不能賣的。」
    水姥姥聽的順耳,冷笑道:「這還差不多!」
    豈知話未說完,小千又戲謔道:「不能賣。只能用送的。」
    此言一出,水月和水柔及秋芙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你說什麼?」水姥姥惱羞成怒,一掌已打向小千,罵道:「小兔崽子,你不要活
了?」
    小千推開秋芙,使出「拂雲仙步」,很快避開姥姥一掌,戲謔笑聲又起:「送得出
去已算你幸運了,你可知道我為了推銷你的事,費了多少神?」
    姥姥更形嗔怒:「我要打爛你嘴巴,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欺身而起,雙掌吐勁,強風旋出噓嘯急促聲音,威猛非常的已攻向小千。
    小千心知水姥姥功夫厲害,不敢硬接,藉著自己獨到輕功,以及狡捷身手,靠靈活
步法躲閃,一時也應付從容,絲毫未落下風。
    姥姥擊掌數次都被小千避開,心頭不由起疑,才注意他所用的步法,這一瞧,已驚
愕道:「你也會『奔月拂雲仙步』?」
    小千得意道:「怎麼樣,你該服輸了吧?」
    「還早!」
    姥姥冷笑不已,突然出手已有了變化,不再追尋小千身形攻擊,而是截其前頭。如
此一來,小千又感吃力且危機重重了。
    截其前攻擊,必須要先瞭解小千步法,姥姥既然能做到,自是對「拂雲仙步」有所
瞭解。看樣子,小千又得遭殃了。
    可是好幾次姥姥算準了方位,打了出去,硬是在差之毫釐之間,被小千給遁脫,她
覺得疑惑,再次仔細瞧個清,已格格冷笑:「原來你還沒學全嘛!」
    當下掌勢又變,不再以正規步法方式追擊,而是以近身近打,如此可就把小千給追
慘了。
    小千驚愕不已,自己明明學會了武帝功夫,姥姥豈說沒學全,難道是遺漏了什麼?
莫非這就是自己連吃樓彎虧以及西巫塔挨刀的原因?
    強敵當前,他還兀自分心,一個遲滯,「唉呀」一聲,肩頭已挨了一掌,身形不由
滾落地面。
    姥姥見已奏功,冷笑一聲:「好戲還在後頭!」飛撲而下,有若猛虎撲羊,十指如
勾,全抓了過去。
    秋芙看見小千危急,奮不顧身已抽劍衝前,驚惶厲道:「不要傷他!」
    劍化百道寒光,一劍刺向姥姥,威力竟也不弱。
    水月、水柔一旁掠陣,見秋芙出手,兩人也齊飛而起,四掌盡吐,以封住秋芙的沖
勢。
    小千跌落地面,唉呀呼痛,頓覺姥姥掌勁冷森逼來,本能的再往前滾,張嘴就罵:
「老太婆,你想強迫推銷是不是?」
    姥姥冷笑,未加反駁,怒意卻從掌勁加速顯了出來,狠猛的就壓身而下,兩隻手掌
可抓可劈,巨網的罩逼小千頭頂。
    猝然小千不滾退反滾近,早有預謀激怒姥姥,使她加快追度逼前,而無暇再抽身掠
退,右手一送,小貂兒利牙可準得很的咬向姥姥枯乾的左手。
    「哎呀」一聲,姥姥明知小千滾近必有原因,就是無法應變,連收手都來不及,硬
是給小貂兒咬了一口。
    姥姥臉色大變,趕忙甩手想甩掉貂兒。
    小千詭計得逞,已狡黠的呵呵大笑起來:「『唉呀』就能了事了?我就多給你幾個
『唉呀』!」
    趁著姥姥自顧不暇之際,小千隨手一抓,不知哪來的棍棒,一勁的往姥姥雙腿敲去,
果然打得她「唉呀」直叫,跳如爆米花。
    在此時,水月、水柔突見姥姥受制,心頭大亂,已加勁擊向秋芙。悶呃一聲.秋芙
的功夫本就非兩人敵手,如今對方驚急而攻,自己豈能招架?一個照面已被擊的踉蹌摔
退,短劍差點離手。
    水月、水柔一招得逞,立時轉身欺向小千,一左一右相距不到三尺,各自張手猛撲
而下。
    小千見二人追擊而至,手中棍棒正想反掃之際,突見水月、水柔張開的雙手已撒出
絲閃閃黑條狀東西直罩過來。
    小千登時詫異不已:「又是這東西?」
    眼見絲條已成網,他哪敢再戰,拔腿就跑。
    可惜水月、水柔仍盡力而發,位置又算的分毫不差,只一拖、一帶,「留仙網」已
罩向小千,兩人落地一個滾身已站了起來,小千也跟著被絲網給包起來。
    他驚急掙扎:「放開我,有本事大家放手一搏,老是用網,算什麼英雄好漢?」
    「給我閉嘴!」
    水柔上次被小千敲了一記響頭,一股怨氣悶了數月,現在終於等到機會,伸手已搶
過小千手中棍棒,狠狠的敲了回來。
    卡的一聲,小千唉呀叫痛,怒道:「你敢敲我?」
    「敲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敲破你腦袋呢!」水柔又敲了一記。
    小千痛不可遏,急叫道:「臉綠綠,做了她們!」
    小貂兒正和水姥姥糾纏,聞知小千危急,已捨棄姥姥,反撲水柔,姥姥得以喘息,
一隻左手已腫漲紫青,她馬上截指封穴,一顆心猶驚怒不已。
    連姥姥都忌諱的邪貂,遑論是水柔了?突見它撲身而來,水柔已倉惶急揮木棍,尖
叫著:「別過來!」
    手中木棍揮的密不透風,人也節節退去,哪還有時間去教訓個千?
    水月見狀,趕忙欺向小千,五指扣向其腦袋,冷喝道:「快阻止小貂兒,否則我抓
爛你的腦袋!」
    小千自恃對方弄不清自己身份,必然不敢下毒手,已悠哉的坐起來,一副視死如歸,
道:「反正我最近也想不開,還沒想通活著有什麼意義,你威脅像我這種人,會有什麼
效果嗎?」
    水月登時一楞,恨得咬牙切齒:「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謔笑道:「從四個月前殺到現在還在殺,你的刀該磨一磨了!」
    水月恨怒不已,舉掌就想劈向小千天靈,雖不敢真下殺手,至少也該讓他吃足苦頭,
便道:「好,我就殺給你看!」
    「不能殺他!」
    水月的舉止瞧在秋芙眼中,可是莫大威脅,她奮不顧身,抓著短劍就已刺向水月,
大有一拼性命之勢。
    水月靈機一動,反而捨棄小千而就秋芙,不知怎麼一個晃眼,秋芙手中短劍已到了
她手中,再一個反手抄,已將秋芙腕脈扣住,劍鋒架向秋芙頸部,冷笑道:「我不殺你,
殺她總行吧!」
    如此一來,倒換小千提心吊膽了:「你敢?」
    水月利劍一逼,秋芙已尖叫,頸部印出血痕。
    受威脅的是秋芙,尖叫的卻是小千。啊的一聲,他怒罵道:「放過她!你們沒有人
性!對無辜的人下手。」
    水月冷笑:「是嗎?」利劍又想下壓。
    姥姥急忙掠前阻止道:「水月放開她,此事與她無關。」
    水月不甘道:「可是不如此,怎制得了他……」
    姥姥歎道;「咱們不能正邪不分,放了她吧!」
    水月其實也只是想嚇嚇小千而就範,哪敢真的殺人,見姥姥如此堅持,也只好放掉
秋芙。
    頸部那道紅痕,只是刀鋒硬壓的痕跡,並無傷口,秋芙摸了摸,方自安心不少,她
奔向小千,緊緊攔在他前頭,以防有人再傷害他。
    小千見姥姥不以秋芙為威脅的放掉她,不由心中對她起了些許好感,遂道:「老太
婆,你們何苦逼著我回去當人家的兒子?」
    姥姥冷道:「事關重大,老身不得不如此。」
    小千黠謔一笑:「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找個人來管你們……」
    姥姥斥道:「如果你是水仙哥哥,老身一棍就打斷你的狗腿,豈容你在此沒大沒小
的亂扯!」
    小千暗自竊笑,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唉呀,唉呀』叫了幾聲,不
就結了?」
    他在嘲笑姥姥方才被他亂棍敲腿,打的唉呀直叫之事。
    姥姥老臉又熱了起來,嗔斥道;「將來斷了腿,你就知道誰在叫了。」
    話未說完,水柔因迎戰小貂兒,木棍已被小貂兒一爪爪的抓斷,只剩不及七寸,她
已驚惶「唉呀」直叫。
    小千瞄向她,戲謔道:「在叫的總不會是我吧?」
    姥姥已無暇再斥責他,見水柔危急,馬上喝道:「你還不把邪貂召回來?」
    小千笑道:「召回來就沒有叫聲了。」
    姥姥斥道:「她受了傷,你也逃不了。」
    小千想及自己還在網中,隨時有再落入姥姥手中的可能,逼急了,可能對方會來硬
的,倒不如先喚回小貂,再以姥姥受毒傷來談判,如此反而好些。想至此,他已出言:
「臉綠綠,放她一馬,有帳待會兒再算!」
    小貂兒聞言,這才掠向小千肩頭,一副威風凜凜,隨時準備搏命狀。
    水柔得以脫困,噓口氣,混身好像要脫了節,她並非功力不濟,而是太過於畏懼小
貂兒,才造成窮於應付之態。擦擦汗珠,也怔忡恍惚的走回到姥姥的身邊,手中一節木
頭始終未丟掉。
    姥姥見她無恙,方自放心不少,轉向小千,冷道:「今天被老身碰上了,老身拼著
一隻手不要,也絕無放你走的理由。」
    這話說的甚重,小千也聽出她不受威脅而就範。仍挑言道:「一隻手?呵呵!你知
道一隻手有多麻煩?吃飯只能低著頭,繫腰帶還得拉過來拉過去,想梳個頭鬢,還得抹
上漿糊。你不覺得這很不方便嗎?」
    「那是我的事情!」姥姥斥道。
    小千呵呵呷笑:「唯一的好處就是衣衫布料省了一條袖子。」
    姥姥嗔怒:「你再說廢話,老身就先把你給拆了。」
    小千見她怒火逼人,倒也不願再激的過火,遂轉了話題:「不如這樣好了,我讓小
貂兒替你解毒,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姥姥冷道:「要勾銷可以,你還得跟我走一趟水靈宮。」
    小千皺眉道:「不去行嗎?」
    「不行」
    小千苦笑不已,想及水靈宮深在水底,上次若非水仙,自己也難逃生路,若再進去
了,試試滴血浮印,要是不對,那可就真的走投無路。
    然而現在處境不先解決,總不是辦法。
    要是耽擱了解救大板牙,更是遺憾終身。
    想到大板牙,他突然有了計策,已邪邪笑起來:「就算我跟你們去,你們也未必能
找到要找的人,因為有『滴血浮印』的不只找一個人。」
    此言一出,水姥姥、水月、水柔同感驚愕,水姥姥急問;「還有誰?」
    「大板牙,我哥哥!」小千有意把水姥姥引去救大板牙,竟然把他說成自己哥哥,
說完他也覺得好笑而笑起來。
    姥姥驚詫不已:「你還有哥哥?」
    小千得意的道:「我哥哥多的是,如果一個不夠,我隨時可以再找,直到你滿意為
止。」
    姥姥、水月、水柔可未見過大板牙生得多大年紀,自無法馬上拆穿他的謊言。
    水姥姥嗔道:「少給我打哈哈,我要的是有『滴血浮印』的」
    小千呵呵笑道:「暫時就只有大板牙一個,他會讓你們滿意的。」
    水月急道:「你們是雙胞胎?」
    小千神秘笑道:「看了你就會明白,除了牙齒以外,我們差不了多少啦!」
    他在暗示和大板牙為「雙胞胎」,如此則較能扇動她們前去救人。
    水柔驚愕不已:「那夫人豈不生了三胞胎?」
    姥姥急道:「水柔,不准亂說!」
    水柔猝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馬上閉口,眼睛已瞄向小千,希望他別聽出什麼來才
好。
    可惜這豈能瞞過精明的小千?他已呵呵邪笑不已,甚得意自己一吹牛,就讓夫人多
生下一個兒子,這可比送子觀音還厲害。
    他瞧向水柔,諧謔笑道:「以後你要生幾胞胎,跟我講一聲就行了!」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起來。
    水柔又羞又窘,就是拿不出什麼話來斥責,恨不得咬他幾口以洩怒。
    姥姥關心的仍是另外一個有滴血浮印的大板牙,已追問:「他在何處?」
    小千歎息道:「被人抓去當兒子了,情況跟你抓我一樣。唉!為什麼時代會變得這
麼糟?到處有人生了兒子都搞不清,偏偏要搶別人的兒子。」
    姥姥不禁更急了,她不知是小千在胡扯,還以為有人已知道此秘密而先下手行動,
立即追問:「是誰捉了他?」
    小千歎道:「太多啦!先是月神教主,後來又是什麼武帝,結果好像落入西巫塔的
手中。」
    他故意說出月神教主以及武帝,就是在製造假像,好讓姥姥相信有人在搶先行動。
因為只有月神教主和武帝才有可能知道此秘密,由他們行動,自是合情合理。
    姥姥恨道:「原來是他們?」又問道:「後來怎會落入西巫塔手中?」
    小千道:「也許是我拆了他們獵手,他們把我哥哥當成我就把他給抓去了。」
    這話又暗示出大板牙和他容貌相似,更讓人容易產生兩人是雙胞胎的形像。
    水姥姥在他逐漸引導中,早已相信此事,她現在擔心的是大板牙的安危了,急忙又
問:「西巫塔的人現在在何處?」
    小千搖頭道:「不清楚,聽說大本營在塞外,不過最近又有傳言他們要在天霞嶺和
中原各大門派決鬥,我就是準備趕去救人。」
    姥姥已轉望水月,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水月平常在外頭,一切武林動態,要屬她最為靈通,打探消息也都由她一手負責,
西巫塔一事,鬧得甚大,她當然很容易可以得知此消息,馬上點頭道:「西巫塔確實和
少林百丈掌門訂下天霞嶺之約。」
    姥姥瞄向小千:「你想如何去救他?」
    小千道:「容易啊!看到了大板牙,我把他綁起來帶走,不就得了!」
    姥姥不解道:「為何要綁人?」
    「不綁行嗎?小千歎道:「西巫塔不知用什麼鬼方法把他給迷住,連我都不認得,
逢人就殺,我只有先綁人,才有希望救人!」
    姥姥突然黠笑道:「咱們談個條件如何?」
    小千等的就是她說的這句話,心頭暗喜,表面不露任何形色,問道;「談什麼條件?
你說!」
    姥姥道:「老身幫你救人,救出來之後,你們兄弟必須跟我回去水靈宮一趟!」
    小千面露難色:「這……」
    姥姥又道:「你們遲早要去的,不論如何,你也該弄清自己的身份,若夫人真的是
你母親,你如此對待她,未免太不孝了。何況在未證實之前,水靈宮將永遠糾纏你,你
也永無寧日可過。」
    「我知道……」小千愁容滿面:「問題是……要是我不是夫人的兒子,你們一定不
會放過我……」
    姥姥瞧向水月、水柔,這之間的誤會,全是從二人身上所引起,當初若非水月強行
擄人,也不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她們亦不會吃了不少小千的苦頭。
    姥姥目光瞧來,性子較溫柔的水柔已低下了頭,水月雖瞪了小千幾眼,最後仍將目
光移開了。
    姥姥露出滿意眼神,她知道小千若不再與二人過不去,誤會將可冰釋。
    轉向小千,姥姥道:「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不管是真是假,姥姥我一定讓你安全的
離開!」
    「哇!好棒啊!」
    小千聞言,突如小孩夢想已久的願望已實現般,已純真無邪的拍手叫好,那聲音又
尖又亮又突如其來,霎時將姥姥、水月、水柔嚇了一大跳,齊往後退閃一步,擺出架勢,
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你想幹什麼?」姥姥緊張的叫道。
    小千突見他們反應,先是一楞,隨後已猜知她們被自己嚇著,已呵呵笑起來,嘲惹
而純真道:「讓我們小孩子高興一下總可以吧?」
    他童真的說話,反把姥姥給弄得不好意思。
    小孩子自是有權如此歡呼,自己卻緊張兮兮,未免有點杯弓蛇影——嚇壞了的感覺,
想斥責他,又覺得他並沒錯,不責備他,自己又跳退擺架勢,好生明顯的反應,想收起
架勢都不知如何找藉口,她也困窘住了。
    然而她和水月、水柔在窘困之餘,卻對小千產生一種莫名似乎是慈母對小孩童真的
喜悅,淡淡的,卻足以回味。
    小千可頑性不改,逮到機會,挖苦言詞可就多了,淡淡笑著,又道:「你們反應好
像很激烈樣子。」
    姥姥已鎮定多了,方道:「你更激烈,這事容得你如此胡言亂叫?」
    她和水月、水柔此時才撤了架勢,緩緩走回原地。
    小千也不願太諷刺她們,輕笑道:「小孩子嘛!請多多見諒!」瞄了三人一眼,又
道:「只要姥姥答應放我走,哪還有什麼難事?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姥姥猶豫一下,仍轉向水月、水柔,道:「把網撤了。」
    水月仍有點擔心:「姥姥……」
    姥姥道:「他若明白事情輕重,他就不會再脫逃。」
    小千頻頻點頭:「對對對!我最識大體了,我哥哥還等著要我去救呢!我豈會臨陣
脫逃?」
    水月、水柔雖不甘心,仍不敢違背姥姥,把網子撒開,小千得以脫困。
    伸展一下四肢,小千才道:「很難得敵人變成合夥人,走,我請你們喝酒。」
    說著擺個手,就大搖大擺的往洛陽城行去,倒是瀟灑得很。
    水月閃個身已攔住他,冷道:「誰要你請,還不快給姥姥解毒?」
    小千驀然想起還有這麼回事,已哦的一聲,瞄向姥姥紫青腫漲左手,戲謔一笑:
「不知姥姥哪個部位比較實際點,讓小貂兒咬上一口就沒事了。」
    他目光已落向姥姥臀部,笑的更謔。
    姥姥白他一眼,伸出左手,冷道:「哪裡中毒,咬哪裡,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就是少了一點什麼……韻味……」小千邪笑著,已喚小貂兒咬向姥
姥左手,替她解毒。
    說也奇怪,咬過之後,姥姥頓覺冰涼直透指掌,先前那股刺痛已漸漸消失,紫青腫
漲也開始消去,這才放心。
    姥姥道:「老身我不喜歡大堆人,喝酒也免了,咱們現在就往天霞嶺出發。」
    小千怔道:「跟你走在一起?」
    他又想及姥姥推銷不出去之說,若在一起,自己不就「被迫接受」了?
    姥姥冷道;「有何不可,你我不是要去救人?」
    小千苦笑不已,暗道:「看樣子只有把她推銷給大板牙了!」
    他也想及自己還要扮成武帝,若跟著姥姥可就麻煩了,考慮了一陣,他終於決定還
是說出。
    「現在一同去是可以,不過到了地頭,我們就要分開行動。」小千道:「我要黑衣
蒙面扮成武帝。」
    他認為武帝是半途才會出現,自己事先扮成他,讓姥姥知道,以免她找上了自己而
洩了底。
    至於對武帝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躲在暗處,一定可以瞧及任何變化,當然也能瞧
見姥姥了。
    此言一出,反把姥姥驚住:「你要扮成武帝?」
    小千頷首道:「對啊!扮成他,可以嚇嚇西巫塔的人,救人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姥姥沉吟半晌,也覺得此法可行,道:「你扮了之後,要是真的武帝出現,或是月
神教主出現,老身又怎知哪個是你?」
    小千爽然答道:「這個簡單,到時我只要在頭上貼個『王』字,不就成了!」已呵
呵笑起來:「有了『王』字,克也要把他們剋死!」
    姥姥對他也無可奈何,淡淡的露了笑意,道:「要克誰,我不管,別給我胡搞就好!
你先行,老身和水月、水柔會跟在你後頭。休要給我耍花樣。」
    小千噗嗤笑道:「姥姥你放心,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我不是每次都落在你們
手中嗎?」
    姥姥冷道:「問題是,每次也被你逃了!」
    小千呵呵笑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瞄向姥姥:「你盡量怕吧!」
    說完他拉著秋芙,已往北方行去。
    小貂兒也掠上他的肩頭,揚長而去。
    姥姥聞言已發現自己說出了語病,赧然困窘,也紅了臉,還好小千已走,轉望水月、
水柔,無奈一笑,道:「走吧!」
    三人默默的已跟在小千的後頭行去。
    三天後。
    小千他們已抵達飛還山下小鎮,離約鬥時仍有兩天時間。找了家小村屋,數人便借
住下來。
    小千也想過烏銳他們也可能提早來此,若能找到他們,也許就可下手救人,省得屆
時在一大堆人群中下手,自是麻煩不少。
    是以。他安頓好秋芙後,已隻身往附近探尋。
    然而經過一天時間,除了陸續前來赴約的各派高手以外,並未找到烏銳落腳地。事
先救人的計劃恐怕無法實行了,只好返回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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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44:18 |只看該作者
和姥姥商討一陣,決定留下武功較弱的秋芙,她雖關心,但也不願壞了大事,只好
答應留在小村。姥姥和水月、水柔則以逮人為主。
    一切就緒,小千又去弄了件黑衣服來,準備假扮成武帝,現在只有等赴會時間到來
了。
    果然,約鬥時間一到,各大門派精英盡出,已—一領隊登山,幾個時辰不到,山上
至少有四五十人。
    強勢的武力仍未能擺平西巫塔,恐怕中原武林將要陷於西巫塔手中了。
    午時已至。
    天霞嶺聚集數十位各派高手,在晴空下,眾位高手配帶之武器,不停閃閃生光,肅
穆殺氣隱隱隨山風呼嘯著。
    他們全都靜默無聲,凜氣凝神,準備對付即將來臨的劫難。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就躲在此十數丈較平嶺面的左側一處密石堆中,居高臨下,
足可看清一切。
    忽然一陣哈哈笑聲傳來,烏銳和戰天、戰神、大板牙已從天而降,一個跨步,天馬
行空般降於少林百丈掌門不及丈三之處。
    戰天、戰神、大板牙冷目閃寒光,捧劍而立,烏銳已黠笑開口:「該來的都到齊了,
百丈!」
    以他們四人,卻敢挑戰九大門派精英,如此鄙視和自大,實是讓人側目。
    不過百丈吃過虧,可不敢作如此想法,他冷靜宣個佛號,道:「各大門派精英皆在
此。」
    烏銳哈哈狂笑:「很好,老夫也可省去一番功夫!」
    他的笑聲,刺耳得很,笑得群雄血氣翻騰,各自運功抵抗。
    小千因相距較遠,並未受笑聲波及,已伸手指向大板牙,瞄向姥姥:「你看,他就
是我哥哥,也是你們要救的人。」
    姥姥本就在找人,經小千一指,她已怔愕道:「他就是你哥哥?你不是說他很像你?
是孿生的?」
    大板牙那副長像,除了光頭以外,和小千比起來,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哪來的孿
生像?
    姥姥、水月、水柔,看的差點掉出眼珠兒,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小千頓感怔愕,但他靈機一動,已有了解釋,乾笑不已:「對嘛!怎會差那麼多?
當初我見著他時,也嚇了一大跳,後來靠近他,瞧個清,才發現烏銳為了不讓人認出他,
所以替他易了容,還弄些大力丸、養胖丸的給他吃,幾個月不到就腫成這個樣子,我還
是靠他那兩根被磨短的牙齒,才認出來是他!」
    手指再指,又道:「你們看,他的牙齒是不是特別大?」
    他說的煞有其事,但相隔數十丈,又不是通天眼,哪能瞧個清?
    姥姥、水月、水柔凝目望去,能瞧出一排牙齒在嘴巴裡已經不錯了,那還能分辨大
小呢?
    水月冷道:「你該不是在耍我們吧?」
    小千瞪眼道:「什麼話嘛!我閒著沒事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個不相干的人?」帶
著怒意;「你們愛救就救,不救拉倒!」
    姥姥心想小千所言亦有道理,遂道:「下次給老身說清楚些,臨時變成這個樣子,
誰能夠分出他是你哥哥?」
    小千聽她所言,已知她已相信,干干一笑,又道;「我哪能注意到哥哥長像的變化?
其實只要認清他那兩根牙齒就能萬無一失,現在跟你們說,以後就不會搞錯了。」
    姥姥瞄他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此時烏銳聲音已再次傳來,他狂妄得意和笑道;「百丈、殷浮生,你們都吃過了苦
頭,該知道本派的實力,你們現在是勸他們歸順西巫塔呢?還是非得要等到流血五步,
才俯首稱臣?」
    百丈冷靜道:「烏司神,中原武林一向未和你西巫塔作對,你為何要趕盡殺絕呢?」
    烏銳冷笑不已:「不作對,那是你們自以為在華山論劍,打敗本派高手,而不屑和
本派動手,少在那裡假慈悲,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在江湖中,任誰也清楚得很。
    老夫來此,不是跟你談道理,何況你這手下敗將,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我只問你,
是歸順還是短兵相見?」
    武當掌門秀靈子忍無可忍已斥道:「西巫塔未免太自大了,憑你們四人,敢跟九大
門派為敵?貧道第一個就容不得你囂張。」
    烏銳冷笑道:「很好!雜毛老道說的意氣風發,好是威風,其實我說那些,也只是
說說而已,你們精英盡出了,當然想一分高下,否則你們死也不會甘心,西巫塔是不會
讓你們失望,今天第一個對象,就從武當下手。」一手揮向戰天:「去領教你連敗四年
的『太極劍法』!」
    戰天聞言,登時抽劍,黑影一閃,快掠高空,那把利劍已點到秀靈子門面,速度之
快,讓人心驚肉跳。
    秀靈子驚惶往後閃退,沒想到戰天身手會如此俐落?
    只覺眼前一花,戰天已在身前不及三尺,那把利劍更逼刺而至,讓人肌膚生寒,不
得已揮出拂塵撥開利劍。
    豈知拂塵一拂,纏向利劍,以他數十年修為功力,自信可以挑開任何兵刃才對,現
在竟然被黑劍給切成數段。
    秀靈子驚愕叫聲「不好」,想再揮拂塵木柄抵擋利劍,身軀更往後飄竄。
    戰天冷笑一聲,其勢未變,衝勁仍在,利劍刺的更快、更急,竟能快過橫掃而來的
拂塵,筆直的刺中其右臂,挑出衫片。也劃出血痕。
    秀靈子大駭,趕忙丟棄拂塵,發掌擊向戰天,人已往後跌滾,可惜他手臂已傷,功
力大打折扣,發掌之下,威力不大。
    戰天冷笑,根本不避掌勁,還故意揮劍斬向空拂塵織白長毛,劍影閃晃,織毛寸斷,
飄落空中如雪花。
    他側身旋轉,一劍又刺向秀靈子左臂,存心想讓他雙臂廢去。
    秀靈子連遭追擊,心中大駭,急喝:「七星劍陣快發動!」
    其實在他受傷之際,劍陣已然發動,七把利劍分別從七個方向刺向戰天,以逼他反
手自救。
    戰天果然被逼的回劍自救,叮叮兩響,封去背面兩劍,那把利劍突然如閃電般劈向
兩名劍手,劍影揮過,人頭飛起,血柱「噗」的噴高數丈,群眾一陣駭然,紛紛走避,
被戰天氣勢所懾了。
    戰天可未停手,趁劍手驚駭之際,揮劍再斬,短短距離,也未看清黑劍如何刺出,
三名劍手慘叫,長劍落地,雙手撫胸,倒地不起。
    名聞天下的七星劍陣,在戰天的手中不到兩招就已冰消瓦解,五死二嚇呆,已棄劍
而逃。
    戰天攻勢未停,一劍又刺向秀靈子,準備放倒他。
    在危急之際,忽聞一聲冷喝:「好殘酷的劍法!」一把兵刃已攔向戰天利劍,叮然
一響,雙方已分了開來。
    戰天頓感驚訝,有誰能有此功力封去他劍勢,遂往來人瞧去。
    花甲和尚一個,正是苦惱大師,今天他未以酒葫蘆迎敵,而是拿了年輕時慣用的
「降魔杵」,一杵在手,大有年輕時之氣概,舞得虎虎生風,一時也將戰天逼退。
    他歎息不已:「苦惱啊苦惱,酒不能喝,還要來此舞刀弄槍,和尚我命真苦!」
    戰天驚愕:「苦惱禿驢!」一時也凝起心神,不敢再大意。
    群雄見苦惱大師來到,精神不由一振,直呼「苦惱」,大有一股作氣之勢。
    灰影再閃,忘憂婆婆也舉著木杖飛掠而來,靠向苦惱,木杖指向戰天,冷笑道:
「別忘了還有老身!」
    十數年來未見聯手的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今日竟然聯了手?群眾更形激動,土氣
更高昂。
    其實忘憂婆婆之所以會聯手,可全是苦惱大師費了口舌,而以戒酒為交換,才將她
給拖了來。
    她是滿心高興。而又百般開條件苦惱不能毀諾言,然而一個酒鬼能否為了諾言而戒
酒,那可就得下一番苦痛功夫了。
    烏銳見苦惱、忘憂二人出現,已帶動群雄氣勢,當下已冷喝:「戰神、戰魂(已把
大板牙取此名)上!」
    戰神及大板牙已抽劍凌空而下,劍出人倒,哀號之聲又已響起。
    苦惱大師不敢再說風涼話,馬上發動了攻勢,攔向戰天,希望能及時制住他,以挽
回劣勢。
    豈知戰天冷笑一聲,劍勢頓變,在空中盤旋,不再迎向苦惱,此種打法根本傷不了
人,實在讓人百思莫解。
    苦惱大師猜不透,心頭雖起疑,卻也未停止攻勢,掠身追向戰天。」
    忘憂婆婆怕他有所失閃,也舉杖追殺戰天,冷笑不已:「憑你這邪門歪道,也敢與
中原武林為敵?老身一記木杖就把你的腦袋瓜子給敲碎,到時你就知道你腦袋是豆腐做
的。」
    戰天冷笑,猝然間劍勢已拉開,好似太陽火光抽了出來,橫掃苦惱。另一個方向,
戰神也以同樣攻勢掃劈而至。
    好似兩把大掃刀切向中間的苦惱及忘憂婆婆,那威力似如迴旋之海嘯,絞得兩人遍
體生寒。
    苦惱大師頓覺千斤壓力沉沉而來,逼得自己心浮氣躁,血脈怒張,心頭詫然不已,
再見戰天、戰神聯手出招,已駭然驚叫:「天羅奪命陰陽劍!」
    兩人所展,正是用來對付「劍癡」的劍招,當時劍癡也恐慌過.現在苦惱亦驚駭不
已,可見此招威力非比尋常。
    苦惱驚駭之下,叫著:「小荷小心!」顧不得再說下去,已盡展全力迎敵。
    情急之下,他已叫出忘憂婆婆乳名「小荷」,叫得她甜蜜心頭,那股勁兒,就算豁
了性命也甘心。
    四條人影,在空中形成四道雲層流動,迴旋絞著,在兩團黑雲罩近橙雲及灰雲之際,
叮呼之聲不絕於耳。
    霎然黑雲一錯而分,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已摔往地面,兩人勉強翻個身,讓足尖著
地,蹬蹬蹬,連退三步,不少衣衫碎片已落了下來,而婆婆的木杖早已斷成兩截,苦惱
大師的降魔杵也現了七分缺口。
    兩人有點怔楞,對方竟能在一招之內毀去自己手中兵刃,若再次攻來,那還得了?
    苦惱大喝:「你們是誰?」
    戰天、戰神冷笑不已,凌空旋身,也懶得回答,借力點向附近突巖,奇快無比的又
攻抄而來。
    此劍勢有如撒網,從兩頭撒向中心,其目標被困於勢力之中,甚難脫身。
    苦惱、忘憂吃過一次虧,哪敢大意,馬上棄攻為守。但在戰天、戰神威力攻擊下,
顯得危機重重多了。
    小千見狀,一方面擔心苦惱大師遭了殃,一方面也認為時機成熟,突地已掠身衝向
最高空,想以本身擅長的輕功製造出震懾效果。










第40章、神秘女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答應小千製造聲勢,在他掠起之際,已發掌全力推向人群。三
人合掌,威勢自是不凡,「呼」的一聲,飛沙走石,吹的眾人往後趨避。
    小千已喝聲而學武帝老成的語調:「苦惱快退,他們倆是『血刃』和『魔刀』的傳
人!」
    猝聞「血刃、魔刀」,群雄剎時驚駭,聲音喊出此名字,個個又退聚成一堆,不敢
相信的瞧向戰天和戰神。
    小千之所以會說出此話,乃是上次聽劍癡見著戰天、戰神所用的「天羅奪命陰陽劍」
時,說出血刃跟魔刀,後來烏銳就撤了人,可見他倆跟血刃魔刀有所牽連。
    當然,劍癡能說出的名字,必定是上了年紀之人了,戰天、戰神則未超過三十歲,
自不可能是血刃、魔刀本人,只有兩位傳人較有可能會此功夫,所以,小千就逕此喊出
此話來了。
    不但群雄驚懼,連烏銳也有所忌憚,只是群雄怕的是血刃、魔刀,烏銳怕的是武帝
而已,他很快下令:「戰天、戰神、戰魂,快退!」
    三人各自撤招,掠回烏銳身後。
    情勢很明顯的又自對峙了。
    小千則輕飄飄的落於兩者之中央,年紀雖小,身材卻不小,蒙個面,想辨別他是否
真為武帝,卻也不容易。
    苦惱險象環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武帝來臨,趕忙瞧向小千,已被其裝出之氣勢所懾,
已拱手道:「多謝武帝出言相救,老衲感激不盡!」
    小千微一揮手,淡笑道:「免了吧!苦惱和尚。」
    苦惱雖覺得小千口吻怪怪的,但來不及去想,已有人驚呼:
    「他就是武帝。」
    「他是玉先生!」
    小千遂往群雄含笑點頭:「各位辛苦了!」
    突然群雄又一陣騷動,歡欣若狂,盼望挽救各派的武帝已出現,他們還有什麼好怕?
有苦死而復生的喜悅已充斥整個天霞嶺。
    小千見他們如此「得意忘形」,捉謔之心又起,淡聲一笑:「笑吧!要是武帝不來,
我看你們還笑得出來?」
    聽到這話的人不少,皆不明小千在打何「禪機」,但只是迷惘,笑聲並未因此而減
弱,倒也落個「皆大歡喜」。
    小千見他們表情,頓覺得意忘的不只是他們,自己也有份,還好只說了一句,馬上
改口笑道:「咱們都一樣,笑口常開。」
    說的很輕,聽到的人並不多。
    此時烏銳黠笑聲已傳過來:「名聞天下的武帝,今天果然也出現了,在下仰慕之
極。」
    小千轉向烏銳,輕輕笑著。
    群眾似乎知道事情已有了另一個局面,呼聲漸漸平穩,以至於完全安靜,小千才回
答:「烏銳你似乎專為本人而來?」
    烏銳大笑:「不錯,能打敗武帝,西巫塔將無敵手,神佛等這天已很久了!」
    小千瞄了一眼道:「神佛大駕為何未光臨?」
    烏銳拱手道:「恕西巫塔失迎,若他知曉武帝今日必會現身神佛一定會親自前來,
可惜武帝近年行蹤飄忽不定,在下可不敢胡亂請出神佛,失禮之處,尚請見諒!」
    小千淡笑道:「如今見著了,閣下可心滿意足,就此離去!」
    烏銳尚未開口,戰天和戰神已怒目瞪視,想出劍攻招,烏銳伸手示意,制止他們,
狡黠一笑道:「武帝功夫名聞天下,好不容易才碰上,不領教幾招就走,豈非太可惜了?
何況你既然說出在下手下乃是血刃、魔刀之門徒,往日那段恩怨,豈可就此善罷!」
    小千可不知武帝和血刃魔刀有何恩怨?但想及各大門派如此畏懼,以及劍癡所一語
道破,很明顯,血刃魔刀自是敗在劍癡或武帝手下,當下已有了判斷,遂道:「血刃魔
刀昔日作惡多端,老夫不得不下手除去,他可謂惡有惡報,兩位可別再步上他的後塵才
好。」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兩位師兄弟,憑著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以及怪異功
夫,在武林無往不利,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因而使得兩人為所欲為,燒殺擄掠,無所
不為,無惡不做。
    後來因殺了峨嵋長老「靜蓮」師太,又姦污數名女弟子,遂引起武林公憤,各大門
派群起圍剿。
    然而血刃、魔力拜寶刀之賜,幾乎以二人之力,纏鬥各派精英而毫無敗勢,幾天下
來,各派死傷慘重,圍剿氣勢也弱得很。個個心驚膽顫,人人自危。
    幸好武帝及劍癡及時趕到,在「亡魂崖」大戰三天三夜,才將兩人截殺數刀,葬於
深崖。圍剿工作方告落幕。
    群雄每想及此,餘悸猶存,今日曆史又有重演之勢。難怪他們聞及血刃魔刀,會嚇
得面無血色。要是武帝不來,他們可能會棄劍而逃,或是臣服西巫塔手下了。
    也難怪烏銳敢以戰天、戰神、大板牙三人之力以對抗群雄原是有備而來。
    至於上次烏銳聞及劍癡所言血刃魔刀而撤走戰天及戰神乃是為了不願兩人身份太早
洩漏,以免武帝有了對策。
    烏銳冷冷一笑:「二十年前,恩怨已解不開,二十年後如何能解開?難道武帝想替
血刃魔刀償命,或許能解開雙方恩怨。」
    小千淡淡一笑:「其實也不只這一個方法……」
    烏銳凝目哦了一聲,道:「武帝另有妙招。」
    小千點頭,手做切刀狀,往戰天、戰神切去,謔笑道;「把他們兩個給宰了,這方
法更理想。」
    此語一出,群眾嘩然,一方面是出了一口怨氣,另一方面卻感到驚訝,平日心目中
慈祥的武帝,今天竟然會說「狠」話,實是「不簡單」。
    他們很快的替武帝找到了藉口——對付邪魔惡煞,當以以殺止殺為手段,並未有人
懷疑武帝的身份。
    烏銳聞言已稍怔愣,戰天、戰神冷目更泛青光,握劍的手已抓的青筋暴漲,隨時可
能刺出要劍的一劍。
    烏銳定過神來,已道:「武帝快人快語,說的頭頭是道,可惜這是要經過印證才知
道結果管不管用?」
    小千心知話說多了,毛病可能出的更多,今日目的在抓人,其他的就交給武帝去辦
了。他決心先攪一通再說,遂含笑道:「管不管用,你不妨把人放過來試試!」
    烏銳冷殘道:「在下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揮手,戰天和戰神雙劍盡出,齊往小千電射而去,他們勢在必得,刺的更是很準。
    然而小千對他們一刺.早就領教不少回.第一次就以刀柄打得戰天眼眶發黑,那可
是十分過癮,他仍回味無窮。
    今日一戰,他老早就想如法泡製,一方面他可利用專長的輕功躲開這一劍,另一方
面則可收到震懾之效果。
    猝見兩把利劍離自己不及七寸時,「拂雲仙步」已展開,化成數條人影,在劍鋒中
流竄,謔笑一聲「來得好」,雙手各打出一顆卵大石塊,砸向兩人。
    「啪啪」兩聲脆響,石塊已撞向戰天、戰神左眼眶。
    事出實然,兩人又如臨大敵,早就凝起所有心神去刺擊劍招,哪還有多餘的時間顧
及其他?
    尤其他倆萬萬料不到名聞天下的武帝,會丟出石塊,施展出近似胡鬧的打法?眼睛
一花,又和上次被刀柄打中一樣,眼眶已紅腫起來。
    小千則趁此時掠開劍勢範圍,笑聲不斷。「你師父都不行了你們兩人還管用嗎?」
    群眾一陣嘩然,武帝雖用石塊砸人,行徑不似大俠作風,但他們全想及武帝有意讓
對方難堪,這兩塊石頭,正替他們出了不少怨氣,只有更加欽佩武帝的臨機應變,大歎
自己方才為何不用這一招。
    烏銳臉色頓變,他也來不及想這境遇相同之處,他只關心戰天、戰神傷的如何?霎
時想衝了過去。還好戰天、戰神驚痛之下,又自憤怒攻招,烏銳見及兩人尚能攻敵,一
顆懸在口裡的心也放下不少。
    戰天、戰神想施展出「天羅奪命陰陽劍」,卻因小千身形過於靈活而無法奏效。
    戰天冷喝:「回天斬鬼會陰陽!」
    此話一出,突又走怪異行徑,兩人反衝十丈開外,突拉左右直繞,根本不把小千當
作攻擊目標,像瘋子般胡亂出劍,成外圍一圈劍影。
    小千心知對方必有奇招,趕忙往邊處移去,以防有變時,可以躲入亂石中。
    就只一剎那,戰天和戰神又旋飛而起,全往小千罩去,好似一張網,封得小千無路
可走。
    小千自有應對這策,欺身往前,抄起一塊斗大石頭,黠笑聲:「我看是你刀劍硬,
還是我石頭硬?」
    等對方逼近之際,方砸出石塊。
    戰天、戰神突然如炸彈開花,兩個人在空中,竟能將劍勢舞得如同噴泉,倒捲小千,
形成以上往下攻擊。現在又封住內側,四面包抄疾往側身攻擊,此種劍招,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
    被罩上的,就如落入一個會收縮而形如大鍋蓋的劍網中,除了以本身功力擊退對手
以外,別無其他方法可用。
    武帝夫雖高,但眾人瞧及此,皆不由自主的驚心嘩然,深怕他無法破招而出。
    小千拋出石塊,突見對方招式一變,頓感記遍體生寒而罩在劍勢之中,好似肉體決
被絞碎一般,已苦笑不已:「什麼嘛?看是自投羅網!」
    眼見對方劍光閃閃,莫說是空手,就算有劍在手,恐怕也不能護住全身,當下只有
逃避一途了。
    可是四面八方全是劍影,除了鑽入地下,已無處可逃。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想及還有丟出去的石塊,此時正在空中,也就是唯一沒有
涵蓋劍影的地方,當下毫不考慮的騰身而起,衝向石塊。誰知道本是要砸向敵人的石塊,
現在會是唯一能幫他逃命的東西。
    就在他掠起之際,劍已收縮,直往小千下盤纏去。小千一個縮腿,如彈丸衝向石塊,
一掌打碎它,整個人則撞向碎石,又反掌擊向碎石,使其能倒打戰天及戰神。他則借此
機會竄向預先找好的岩石,躲了起來。
    眾人見他突破劍網,先是激動叫好,後又見著堂堂武帝,竟然躲起來,叫好的嘴巴
也怔愕了,實在不知武帝為何要躲?
    在他們的心目中,武帝該是天下無敵,不應該有此行為才對,一時之間實讓他們難
以接受此事。
    戰天、戰神同感驚愕,武帝能脫出自己溶合血刃魔刀所新創的這招「回天斬鬼會陰
陽」,無非是對他們信心的一種打擊。
    他們為了創此招,所花費心血,豈是旁人所能知曉?
    如今,方對上陣,就已失了功效,那種失落與驚惶,幾乎讓兩人陷入瘋狂。
    怒喝出口,兩人已如瘋虎,疾往小千落去,長劍朝小千閃落巖堆,狠猛就砍。叮的
兩響,火花爆起,兩人虎口麻了起來,碎石也激飛不少,兩人又不甘心,抽劍就刺,刺
的竟是岩石,莫非真瘋了?
    豈知劍尖竟沒入岩石,原來兩人刺的是岩石裂縫。
    儘管如此,等再抽出長劍之時,戰天那支本是黑色的利劍現在卻變成了閃芒芒似血
的紅色,戰神那大鐵劍也變成了青碧碧長刀,刀劍閃閃,宛若兩條青龍,紅蛟在翻騰掠
爪個不停。
    群眾一陣驚呼:「血刃、魔刀?」各自退了數步。
    這兩把正是血刃和魔刀昔日賴以成名的兵刃,本已隨兩人葬於深淵之中,沒想到又
出現在戰天、戰神手中。
    兩人抓著寶刀,齊往岩石削去,這可真如利刀切豆腐,刀落岩石飛,唰唰數百十刀,
一堆幾乎母牛大的岩石,竟然被切的快光了底。」
    小千躲在後面,心頭也發了毛:「這是什麼世界?連石頭都可當豆腐?」
    他苦笑不已,心想此時若伸出腦袋,不被切成碎片才怪,可是不逃走,等岩石切個
光,自己仍難逃劫數。
    突然叮噹兩響,血刃魔刀已切斷方才插入岩層的刀刃外鞘。
    原來兩把寶刀早就被利鞘封了起來,難怪在一抽一拉之際,會現出原形。
    小千給叮噹聲震慌不少,直叫「完了」。在驚惶之際,突然又想到了戰天、戰神本
來是想要對付武帝,如果自己現出原形來,兩人必定大感吃驚。那時可就能請他們吃兩
顆石卵蛋了。
    心想到此,定了不少,暗自嘲謔道:「好小子,吃一個蛋不夠,硬要逼我再生一個?
呵呵!也罷!俺是老母雞,要生幾個有幾個。」
    話未說完,血刃紅光一閃,就快切向他的腦袋,情勢危急,小千馬上蹲身,隨手抓
起兩顆石頭,已扯下面罩,露出大光頭。
    他猝然挺身竄起,先聲奪人的就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戰天、戰神突見武帝變成小千兒,那股突如其來的驚詫,使兩人攻勢為之一頓,眼
突突的瞪著小千——這張令人驚駭而頭痛的臉孔。
    群眾又是一陣嘩然,有人驚詫喊著;「武帝變成小和尚了!」
    烏銳更是詫異:「綠小千?」
    「看什麼?想吃蛋是不是?」
    小千一喝之際,滿意自己判斷,馬上砸出兩顆石頭,打向戰天、戰神右眼。正想得
意,再次欣賞肉眼變紅腫發包之際,豈知戰天、戰神已有了防備,寶刀一橫,已打掉石
塊,怒不可遏的揮刀砍向小千。
    「小雜種你敢冒充武帝——」
    戰神大吼,龐然之軀如山崩壓了過去,賓刀剛剛兩聲,硬將小千兒的胸口劃了兩道
傷口。
    「哎喲!」一聲,小千哪敢再欣賞亂石砸眼,趕忙拔腿就跑。
    烏銳見狀,馬上下令大板牙去殺小千,他必須調回戰天、戰神以對抗各大門派高手,
甚至躲在暗處的武帝。
    苦惱大師見著小千危急。已大喝一聲,欺身攻向戰天、戰神,以能幫助小千脫困。
忘憂婆婆可不願自己老公受到損傷,也舉杖攻去。
    豈知禍不單行,小千方轉過身,沖不到兩步,右腳絆倒石塊,又是一聲唉呀!已往
地上撲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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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44:40 |只看該作者
戰天、戰神見機不可失,馬上欺身追前,寶刀就落。
    小千苦歎不已:「不死,也得分身啦!」虧他還能笑出聲音,身軀勉強往左邊滾去,
希望能少挨些刀。
    就在燃眉之際,忽又射來一道白影,大喝一聲:「住手!」白影手中利劍已封向靠
近小千左側的戰神那魔刀。
    「噹」的一聲,利劍已被魔刀砍斷,來人竟奮不顧身一手推開小千,擋在他的身前
護著他。
    更讓小千驚愕的是:「李憐花?這人竟是他想捉拿的李憐花?」
    他為何要救小千?
    看他如此認真樣,似乎將生命給豁了出去,救人之事該是發自內心。
    原來他在聽及多情夫人說出他不是男人之後,又在小千逼的甚急之下,不得已殺了
小村中那名男子,想以此斷去小千的追查。
    豈知小千又找上了樓彎,解開其殺父之謎,也陷他於小廟之危急,後來他雖脫逃,
但整顆心卻懸掛著小千。自從第一眼看見小千之時,他就羨慕小千的自由自在,以及那
股不在乎又具有英雄神色的豪邁,這正是他嚮往已久而欲尋找的影子。
    這影子盤據在他心頭久久不去,也驅使他趕來天霞嶺,因為他猜測小千一定會來,
果然小千出現了,又是在危急之中,長久的思潮,使得他無法自制的想去救小千,於是
騰身揮劍搭救。
    他來不及回答小千,戰天一把血刃已砍向他左大腿,驚惶之際,他只有將剩餘半柄
利劃撥打血刃。戰天不得不分出少許力道以排開斷創,縱是如此,血刃仍奇準的劃向他
大腿,霎時使他支撐不住而跪了下來。
    他仍大喝:「你快走!」雙掌發勁就想封向這寶刀。
    這無非是以卵擊石,自找死路,對方用的可是斬金截鐵的寶刀,又豈會怕他受了傷
而發的弱脆掌力?
    小千可不願看到他被宰了,伸手拉扯他的衣領,喝叫道:「要退的是你!簡直是找
死嘛!」
    拉著李憐花,已往後滾去。
    戰天、戰神豈肯放過他們?縱使烏銳在喝叫「撒手」,也得等宰了兩人再說,因為
這只要再輕輕的一劍就夠兩人腦袋搬家了。
    可惜事情沒那麼簡單,只一停頓,苦惱和忘憂已趕至,雙雙攻向兩人背面,逼得他
倆非得回身自救不可。
    然而小千並未因此脫險,大板牙衝勢已至,一劍就已刺向小千,端的是全無知覺以
辨別小千乃為昔日好友,殺不得的。
    小千苦笑:「大板牙你殺的可真過癮!」
    他抓起石塊,準備打向大板牙肩頭,以逼迫他回劍自救,豈知李憐花竟然伸手抓向
利劍,以血肉手掌扣向劍刃。
    小千怔住了,搞不清他為何要如此捨命救自己?
    大板牙抽甩長劍,李憐花手掌已滲血,他仍不放手,急喝:「小千兒快逃!」
    小千苦笑不已:「媽的,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仍砸出石頭,打向大板牙腦袋,希望能將他逼退。
    「咋」的一響,大板牙吃了一記硬石,頭暈眼花,怒得他一腳踹開李憐花,利劍一
抽,帶血而出,差點把他的手掌割斷,利劍快准的又落向小千。
    小千拔腿就逃,跌跌撞撞,倒是夠狼狽了,他急急叫道:「快呀!再不出來,俺就
沒命了!」
    他是對藏在暗處的姥姥,以及武帝而發。
    姥姥本想出手,卻見小千跌撞而來,似有引著大板牙前來之勢,當下也未出手,想
等大板牙迫近些再說。
    在此同時,戰天和戰神已封劍逼退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兩人怒火仍集中在小千身
上,厲喝出口,回劍追身,又罩向他,如此三把利劍去封小千退路,險象又現。
    小千可急了:「叫你們出來,還躲個什麼?」
    話未說完,則的一聲,左褲管已被戰神劃破,逼得他落地打滾,直叫小命不保。
    姥姥見狀,方知事態危急,登時大喝:「衝!」
    她和水月、水柔已齊身掠出,直撲小千,一張「留仙網」也張了開來,不知要罩小
千,還是大板牙?
    雙方相距十餘丈,要趕來解救小千,還得有段時間,小千危急仍未解除。
    猝然的,一條纖小青衣蒙面人已側掠而出,那輕巧快速,實讓人無法想像,好似能
逃過視覺追蹤,剛見到人影,一閃身已到了眼前。
    她喝道:「快退!」
    是個女人聲音。這聲音在小千聽來很熟悉,正是上次在塞外鳴山解救自己脫困的那
名女子。
    她是誰?
    又為何再次出現解救小千?
    只見她雙掌一封,奇快無比的把戰天、戰神攻勢給封住,小千得以脫去不少危急,
滾身又往前衝。
    烏銳突見青衣蒙面人出現,臉色亦為之一變,馬上掠身追向戰天、戰神:「戰天、
戰神快住手!」
    聲音如雷,震得兩人怔愣,他倆從未聽過烏銳如此大喝,心頭一凜,也煞住攻勢,
末再出招,一臉詫然向烏銳,不知他為何要自己住手;
    此時姥姥和水月、水柔已張著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直衝而來,一心想宰殺小
千的大板牙給罩住,再一拖帶,很快的將他裹緊,任由他掙扎,水月、水柔提著他就往
後掠去。
    姥姥轉身挾起小千,急道:「人已到手,快走!」
    小千此時才落個輕鬆:「不走的才是傻蛋。」
    能逮著大板牙,他已樂不可支,至於如何幫助各大門派對付西巫塔的人,他早就拋
諸腦後了。
    事實上他也盡了力,剩下的該是武帝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有了變化。
    烏銳見著青衣女子之後,突然喝住戰天、戰神,竟然還下令「撤退」,連大板牙也
不想辦法救人。
    他已領著一臉吒然的戰天、戰神掠向山下,臨行前還向各大門派冷聲道;「今日盛
會到此為止,它日再算個清!」
    話聲未落,三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青衣蒙面人見狀,也閃身離去,她追的方向,正是姥姥挾走小千的方向。
    她會是何人?為何她的出現會讓事情如此大違常理收場?
    群眾揣測紛紛,卻得不到一個具體答案。
    在眾人怔愕之際,李憐花已勉強的支撐站起,拐著受傷左腿,快步的離去,他雖受
傷。但心神似乎是喜悅的,也許是見著小千安然脫困的原因吧!
    苦惱大師想著這女子是誰?為何有如此高的輕功?忘憂婆婆已道;「也許是水靈宮
主吧!否則天下有誰能有此功力?」
    苦惱大師迎合的點頭:「只有她,事情才有合理的解釋。」
    他想著水靈本身武功就高,而且她一直對小千有呵護之心,危急時救人,自屬合情
合理之事。
    最重要的一點,若非水靈宮,又怎能具有如此嚇阻作用的讓烏銳臨陣收兵?
    忘憂婆婆望著手中斷成兩截的枴杖,有感而發,道:「沒想到幾年未曾與人動手,
功夫竟已追不上年輕一輩,也許你我都老了!」
    苦惱大師安慰一笑道:「豈有者則不足用?姜仍是老的辣,只是對手功夫太過怪異,
既是血刃魔刀的傳人,敗在他們的手下並不丟人,就算武帝前來,也得戰上數百回合。」
突然轉歎道:「可惜武帝卻沒出現,讓他們給脫逃了!」
    忘憂婆婆道;「或許事情發生,他根本來不及出手,太快了,又太短暫,烏銳說撤
就撤,連我們臨陣對敵的都措手不及,更何況在暗處的武帝呢!」
    此時百丈大師也走近,拱手道:「感謝師叔及時趕來,否則武林浩劫恐怕無法消彌
了……」
    苦惱大師苦笑道;「百丈你也別拍馬屁,今天救你們的、可不是我這老骨頭,綠小
千那幾招耍的比我漂亮多了,你該謝的是他和他帶來的那伙。」
    百丈頷首:「弟子謹記在心!」
    「記著就好。」苦惱大師道:「別忘了西巫塔只是臨時收兵,他們隨時會再發動攻
勢,你們得有所準備,最好別散了人,免得被他們個個擊破。」
    百丈道:「弟子謹遵師叔諭令!」
    苦惱大師擺擺手道:「別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說說而已,豈敢對少林下諭今?你
看著辦,俺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瞧向忘憂婆婆,奉承的一笑,道聲「咱們走吧!」兩人已掠身離去。
    又傳出那無奈的聲音:「苦惱啊苦惱!為何不能痛飲八百杯……」
    「你還想喝酒?」
    忘憂婆婆叱叫一聲,「苦惱」聲音也沒了。
    百丈見苦惱走遠,方轉向群雄,感傷的說:「西巫塔已退,各派暫且能安身,然而
卻不宜就此分散力量,倒不如聚集敝派,以能有個相互援手,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眾人見及武當派幾招不到就毀在他們手下,心頭餘悸猶存,哪敢冒險獨行?皆同聲
應諾,進住少林。
    隨後百丈指揮將死傷者一併帶回少林以治療並安葬。
    眾人漸漸離去。
    天霞嶺盛會,就此方告落幕。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捆著大板牙,已返回村屋。
    大板牙被點二穴道,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倒也省去他們不少麻煩。
    秋芙見著大板牙已帶回來,心頭大為喜悅,突又見及他臉色青白,眼眶黝黑,活似
個殭屍,不禁焦急起來:「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千將大板牙放於床上,自嘲的說:「不這樣,我豈會挨他一刀!」
    伸手打他一記大腿,好似在洩恨:「好小子,逢人就殺,還對我特別感興趣.你倒
也是難忘舊情!」
    對大板牙此種寬頭大嘴臉容,比起小千的靈秀,實讓人難以看出他們兩個有什麼相
同之處。
    姥姥不禁皺眉:「他真是你哥哥?」
    水月冷道:「我看你一定又在胡說?」
    小千似早有準備,對答如流:「唉呀!人不可貌相,他的外表雖不像,裡邊是很像
的,別急,我哪會到處認哥哥?你看這光頭……」摸摸大板牙腦袋,又摸摸自己光頭,
呵呵笑起來:「這不是很像嗎?閃閃發光……」
    水月斥道:「理光頭就像?少林那群和尚可全是你哥哥、你爹了?」
    小千乾笑道;「總是多了些戒疤,否則我倒要搞錯了。」
    水柔詫然道:「他不就是和你在一起,被我們逮著而關在煉丹房的大和尚?」先前
沒看清楚,她倒沒想到,現在照了眼,她才記起那件「糗事」,心頭不禁有氣。
    小千乾笑道:「你果然認出來了,不錯啊!就是他,若他不是我哥哥,我們哪能混
得如膠似漆!」
    水柔已很難相信他們是孿生兄弟.存心想「驗明正身」,冷笑道:「月姐,他說大
板牙也有滴血浮印,你先試試再說!」
    「有道理。」水月冷謔一笑,馬上伸出手去掐大板牙脖子。想和上次掐小千一樣,
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急道:「掐不得,你想弄死他?」
    他想阻止,免得洩了底,可惜已太慢。
    水月冷笑道:「沒有滴血印,我就掐死他。」
    他已使勁指捏,雖未必有心掐死大板牙,卻覺得似能拆穿小千謊言而得意。
    小千救之不急,倒也不急了,淡然一笑:「你要掐就掐吧!掐到死也掐不出滴血浮
印來。」
    他似乎想好理由而露出一副看猴戲的神情。
    水月掐了幾次,不見浮印,已冷笑:「他沒有浮印,根本不是你哥哥。」
    姥姥也急了:「他到底是不是你哥?」
    「是啊!」小千迷惑而帶促狹道:「明明就是,你們為何不信?」
    姥姥道:「可是滴血浮印怎會未現原形?」
    小千笑瞄向水月:「你不覺得對一個中毒的人,如此掐來掐去,很不禮貌嗎?他臉
色青青的,哪有什麼浮印讓你瞧?呵呵……你是不是想佔他便宜?」
    水月登時臉紅:「你說什麼?」一掌就想刮向小千。
    姥姥及時喝阻她:「水月住手,別跟他嘔氣,先弄明白事情再說。」
    水月硬生生將手掌給撤了回來,怒聲道:「要是你們兩個全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這
筆帳夠你脫層皮。」
    小千謔笑道:「沒有這個意思,又何必發這麼大的怒氣呢?這很容易讓人起誤會
的。」
    姥姥斥道:「少說廢話,他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其實「滴血浮印」之浮現,和血液循環有所關係,上次水月掐小千時,就是把他的
臉蛋憋的血紅,才出現浮印,如今大板牙中了毒,又被點了昏穴,奄奄一息,掐再久,
除了斷氣之外,是很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就是看準此點,才臨時又安了心,中毒未必能影響滴血浮印浮現,但在未證實
之前,只有信其有了。
    小千淡然一笑:「他中的毒可深了,我才活了幾年,豈能看出來,倒是姥姥活了大
半輩子,該不會白混一大把年紀吧?」
    姥姥瞄他一眼,也賭了氣,伸手解開大板牙身上留仙網,交予水月收妥,已仔細瞧
向他眼睛、嘴巴,並無發現任何症狀。後又把起脈膊,一直到掏出金針以驗血,仍找不
出端倪來。
    她不禁皺眉道:「會是何種毒?」
    小千也急了,他本就想激起姥姥驗出毒性以救大板牙,如今見姥姥也束手無策,已
為大板牙擔心,急問道:「他的毒,你看不出來?」
    姥姥道:「若中了毒,血液至少該有所變化或歸示,但他的血卻沒有,和一般人無
異。」
    秋芙急道:「小千兒,何不叫小貂兒試試?」
    小千恍然一笑:「對呀!我怎會把這騷包忘了?」
    轉向窗口,已吹起口哨以喚回小貂兒。
    當時他扮成武帝赴會時,為了避免小貂兒臨時竄出而壞了事,再則留下它,也可以
保護落單的秋芙,是以小千並未帶它同行。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從屋外一株大樹上直射而入,落在小千手上,大有「到現在才
想到它」的埋怨和自得精神。
    小千瞄它一眼,輕輕笑道:「少風騷了!給我看出毒性再說!」
    小貂兒馬上掠向大板牙胸前,往他臉嘴嗅去,本以為一嗅便知,現在卻皺著鼻頭,
得意神情也沒有了。
    小千見狀也跟著皺起眉頭:「臉綠綠你別真的砸了招牌,那多沒面子。」
    小貂兒似也緊張,怕招牌砸了,嗅了一陣,還咬向大板牙肩頭,不久已轉向小千,
愁眉苦臉吱吱叫著。
    小千詫然道:「他沒中毒?」
    貂兒吱吱叫著,輕點著頭。
    不但小千驚訝,連姥姥、水月、水柔和秋芙都感到意外,大板牙若未中毒,為何會
變成這模樣?
    小千急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使他變成如此?」
    小貂兒叫了幾聲,好似說出何種藥物,只是小千不能領會。
    小千焦急迫:「你能救他嗎?」
    小貂兒垂頭喪氣的搖頭,雙手並在胸前,彎著腰,慢慢的走向床邊角,好似受了無
限委曲似的。
    小千可沒有心情欣賞它這人模人樣的舉止,急切叫著:「怎麼辦?總不能讓他躺一
輩子吧?」
    抓向小貂兒,更急道:「你快想辦法啊!」
    貂兒似被小千抓痛了,尖叫一聲,想掙扎,仍是忍了下來,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小千,呆楞著。
    正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屋外已傳來聲音。
    「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不知何時,李憐花已找到此地。
    小千問:「可知何處有解藥?」
    李憐花搖頭:「在下也不知……」話未說完,想跨門檻,一個不穩,已往前摔。
    小千不忍,已欺身扶向他,秋芙也搬張木椅,讓他坐下來。
    李憐花靠在小千腰際,感到一絲溫暖,已含情感恩道:「謝謝……」
    小千這才發現李憐花女性化動作,趕忙跳退一步,叫聲「唉呀」!全身已毛了起來,
有點畏懼急道:「別亂來啊!光天化日之下……」
    李憐花含情笑著又想傾言。
    小千截口道:「有什麼甜密的話,你留著待會兒再說,我可急著救我哥哥,你先說
無心之毒是什麼玩意兒?我好救人!」
    李憐花含情一笑,似不忍讓小千著急,遂道:「無心之毒,無色無味,並非真毒,
只是一種迷心藥物。」
    小千恍然道:「難怪小貂兒解不了,原來他不是毒藥!」
    姥姥已道:「你怎麼知道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李憐花想回答,身軀突然抽顫,他顯得十分痛苦。
    「你也中了毒?」小千這才想起他以手握劍,毒已上身,馬上想喚小貂兒為他解毒。
    姥姥卻搶先一步,拿出一顆紅色豆大丹丸,塞入他嘴中,冷道:「這是『血還丹』
可解毒,也可以讓你毒發身亡,你最好老實回答!」
    丹丸下喉,李憐花感到一陣清涼散向全身,痛楚已減了不少,劍傷之毒將可解去。
但他明白,「血還丹」進入體內雖可解毒,但兩個時辰之內未再服其解藥,血液將凝結,
屆時神仙都束手無策。
    他似並不在乎這些,等身軀較為舒適,已說道:「烏銳以前和我有生意上往來,他
曾經透露訓練獵手,是以無心之毒加以控制,然後再施以攝魂術之類的手法,指使獵手
行動,所以我才知此事。」
    小千雖明白此毒由來,他最擔心的還是如何解毒,追問道:「他可曾說過如何解去
此毒?」
    李憐花搖頭:「沒有,這是他認為最機密的事,不會向任何人透露。」
    小千又洩了氣,焦急道:「那麼怎麼辦?知道無心之毒,卻無法解去,這還不是一
樣不管用。」
    瞧著大板牙殭屍般臉容,小千整顆心都快打了結。
    姥姥亦是束手無策,只有再次逼向李憐花,冷森道:「你既然和西巫塔有來往,你
一定想過如何解此毒,快給我說出來,否則老身斃了你。」
    李憐花露出一會不受威脅的樣子,但目光觸及小千的焦急,似也不忍,已道:「我
是想過,卻想不出任何方法,不過卻想到了一個人,他可能知道解毒方法。」
    「是誰?」小千急問。
    李憐花道:「就是無所不知的『神眼天機生』,若他再不知道,天下恐怕無人能知
道了。」
    小千恍然欣喜;「對呀!我怎麼把這小怪物給忘了?我得找他去。」
    說著就想抱起大板牙。
    姥姥卻冷道:「你知道他躲在何處?」
    小千點頭:「去過一次,我自能找到那裡。」
    他想萬一找不到,也有小貂兒可引路,若再找不到,那只有請武帝帶路了。
    姥姥冷道:「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救了人就得跟我回去。」
    她怕這一折騰又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亦或是出了多少麻煩事。
    小千瞄瞪她:「救了人?你救活了沒有?難道你要扛著殭屍回去?」
    姥姥為之一怔,隨即又道:「當初只說將人救出來!」
    「救到哪裡?」小千嗔道:「什麼救出來?不信,我一弄醒他,他馬上跑回去,你
這算什麼救出來?」
    姥姥為之語塞。
    小千嗔言又道;「你愛去就去,不去就拉倒,我總不能丟下他不救!」手指一點,
一副責難樣:「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
    水月不禁有氣,橫了過來:「你說什麼?是你在管我,還是我在管你?」
    小千瞪眼道:「你沒看清楚,我手指的是誰?指著你,就是管你!」
    他一隻手指已快逼近水月鼻頭,當真以為自己是上司。
    水月怒火更熾,揮掌就切:「你敢亂指,我就切斷你手指。」
    姥姥已伸手撥開兩人:「不要吵,節骨眼裡,還鬥什麼?」
    水月忿忿不平:「姥姥,他分明欺到我們頭上來了!」
    小千冷謔道:「豈只如此,待會兒還有更嚴重的,把你給『呸』了!」
    水月不懂,纖手插腰怒道:「什麼呸了?」
    小千突然覺得想等而憋住笑意,也插起只手,欺向水月,謔訕道:「就是這樣!」
嘴巴硬蹦蹦的呸出聲音:「呸呸呸!連三呸!」
    這三呸,只差點呸出口水,倒把水月呸得直往後仰,退了一步,她感到嗔怒又想笑,
深怕小千身軀會壓了下來,而驚惶的不敢亂動。
    在一旁的水柔、秋芙,以及姥姥都快笑出聲音,她們哪想到小千會用出此招?實讓
人哭笑不得。
    小千得意仰起身軀,不屑道:「只呸了三下,你就不管用還想管我?」
    水月更形嗔怒,又想揍人:「有膽再給我呸過來!」她準備一拳把小千的牙齒給打
光。
    小千不屑一笑:「你只適合三呸而已,再多了沒有啦!想過過癮,自己呸自己吧!」
    「你……」
    水月一掌摑出,小千早有防備,躲了開去。
    水月更怒道:「有膽別逃!」
    水月追向小千,卻給姥姥給攔開來,道:「跟他嘔氣划不來!」
    水月不甘心:「可是他太可惡了。」
    小千謔笑道:「豈只可惡,我還可恨……」
    「住嘴!」姥姥斥向小千:「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千收斂了不少,仍道:「能讓人生氣的,算是廢話嗎?」
    姥姥想笑,卻又不得不裝怒:「你還說!」舉手就想教訓。
    小千諧謔的瞄她一眼:「不說的,用笑的總行了吧?」
    說完已呵呵謔笑起來,讓人好生刺耳又無可奈何。
    姥姥冷道;「笑完了沒有?再笑下去,你哥哥就讓他永遠躺在這裡吧!」
    說及大板牙,小千也不敢再促狹,斂起笑容,忙問道:「你答應放我們走了?」
    姥姥冷道:「誰放你走?老身跟你一起去,省得你耍花招。」
    她想過此問題,好歹大板牙也有可能是小千哥哥,不該將他置之不理,以免遺憾終
生,遂同意小千找天機生治毒。
    小千反而抖了起來:「超過三分鐘,現在換我考慮要不要讓你們去?」
    「你有完沒完?」
    姥姥一個巴掌已摑向小千,啪的一聲,清清楚楚,脆得很。
    小千詫然怔楞.手撫左臉:「你打我?」
    姥姥冷道:「打你又怎麼樣?」
    小千乾笑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有忍了,撫著臉,一副衰樣:「這證實我的選
擇是對的……應該讓你們去。」
    他的話又逼得姥姥、水月、水柔、秋芙連李憐花都禁不住而笑起來,方纔的怒意也
隨這巴掌而渲洩了。
    姥姥道:「走吧!早點治好,早點回去。」
    小千暗道:「然後早點死在你們手中!」
    心中如此想著,他仍關心大板牙,已走向他,準備扛他去治傷。
    李憐花此時已顯得孤伶不安:「小千兒……」他也想和小千同去。
    小千回頭瞧向他那含情的眼神,心頭總是毛絨絨而不自在,道:「你就回去吧!要
殺你的人可真不少呢!包括樓彎、樓影在內,我可沒辦法幫你的忙,誰叫你把他爹給宰
了!」
    李憐花道:「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跟你同行……」
    「不不不!」小千急忙搖手:「我可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對像,你還是找別人吧!」
趕忙轉向姥姥:「姥姥你快解了他的毒,免得他賴著不走!」
    從李憐花種種舉止及言行,姥姥、水月、水柔早已看出他不太正常,而趨於女性化。
    姥姥鄙視道:「李憐花,虧你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會是斷袖之人!可
丟盡了中原武林的臉。」
    手指一彈,射出一顆藥丸,直落李憐花手中,也不再去理他。
    水月、水柔更是離得他遠遠,不屑神情盡露無遺,還帶點噁心。
    李憐花默默瞧著手中藥丸,沒有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動,沉默一陣,才慢慢將藥
丸放入口中,再慢慢吞下去。
    他知道很多眼睛都鄙視的瞧著他,但他似乎已習慣而不在乎,只要小千能對他諒解,
一切事情似都能獲得補償。
    他含情而無助的瞧向小千,近三十歲的大男人,竟會露出如此乞憐的眼神,就好似
流浪街頭的小乞丐一樣。
    小千啼笑皆非,怎麼會碰上這種事?癟笑道:「李憐花你還是走吧!要談戀愛,到
別處去,我還未成年吶!你想叫我偷食禁果?而且還是芭樂果!」
    想及男人跟男人談情說愛,小千頭皮就發麻,趕忙抱起大板牙,已溜向門口,臨走
再瞥李憐花,怪笑道:「你不走,我走!希望我們永遠別再見面,你救我的恩情和你陷
害我的仇恨就此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招招手:「拜拜!永遠別見啦!」
    說完趕忙溜出矮屋。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和小貂兒也先後追去。
    霎時間只剩下李憐花一個孤零零留在屋裡,時間似乎已凍結,矮屋似如巨山大山壓
了下來,喘口氣都好像要把給炸了。
    他先是嘴角顫抖,然後是打著牙顫,再來手腳抖動,以至於全身抽顫。孤獨、羞辱、
失望……隨之湧罩而來,逼得他整個心、整個人快被撕裂絞碎。
    猝然間他已衝向牆頭,土牆垮出窟窿,他額頭也掛下腥紅血流,身軀也滑落地面,
他已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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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45:22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計耍姥姥
    憑著小貂兒的靈性,花了三天時間,小千已找到地頭。
    只見叢山環繞四處,居中濃霧朦朦,神秘氣息湧現,如入幽冥之境。
    小千帶著她們走過一條尺許寬,不算小徑的小徑,霧區近處依稀可見如尖荀聳立的
大小石峰。
    「就是這裡!」小千威風凜凜的指著霧區。
    姥姥駐足,瞧尋幾眼,道:「這好像是個陣勢……神秘無比!」
    小千黠笑道:「怪人住的都是怪地方,穿過這霧區就可以找到神眼先生了。」
    水月冷道:「你該不會放意找個陷阱,要害我們吧?」
    小千瞄向她,訕訕道:「你愛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就留在外面,只有『三呸』的人,
不值得我陷害。」
    一路上,水月可吃了他不少口舌之虧,學的也乖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和他爭,爭
到後來,吃虧的總是自己。
    儘管如此,她仍是忿忿難平,就是說話思考多了。
    她冷道:「諒你也不敢耍詐,逃得了一時,也休想逃過一輩子。」
    小千謔笑又起:「你說的很對,我根本逃不過一輩子。」
    見及他這種笑聲,水月又知話出了毛病,可是就是無法找出毛病在那裡,只好繼續
說下去:「既然知道逃不了,你就給我安份些!」
    小千斜睨著他,訕笑道:「逃得了,逃不了,對我來說根本無啥關係!」笑的更謔:
「只要你逃不了不就成了。」
    水月登時如被抽了一鞭,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促狹又笑:「我準備把你困在這裡一輩子,我現在就不必逃,又哪來要逃過一
輩子?」
    這就是他所謂「逃不過」的理由,說得水月吃了悶釘子,硬是發作不得。
    她以冷笑來掩飾自己困窘:「最好你能困得了我,則你真的不必逃了。」
    小千黠笑道:「既然困不住你,那又怎能算是陷阱?既然不是陷阱,我為何又要逃
走呢?」
    水月已惱羞成怒:「不管,只要有任何狀況,我一定找你算帳,哪容得你囂張,胡
作非為。」
    小千邪笑道:「既然如此,我看你還是不要進去好了,要是你被妖魔鬼怪抱了一下,
硬要說是我抱的,還要加倍的抱我兩下,這可對處男的形象有莫大的損害。」
    水月已紅了瞼:「你……」
    小千笑的更謔,卻裝出祈求樣:「拜託你,水月小姐,為了我的童貞,你能犧牲一
下不進去嗎?」
    「你……可惡!」
    水月忍無可忍,已舉掌摑向小千。
    小千早有準備,拉著秋芙已鑽入霧區,更是促狹道:「不肯犧牲也就罷了,還用強
的?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有膽別逃——」
    水月追到霧區,突然頓足,不敢再追前,以免中了暗算,恨得咬牙切齒,差點把小
青靴給跺壞了。
    姥姥卻叫聲「不好」已欺身拉著水月、水柔往霧區掠去。
    水月涼詫不已:「姥姥,這……」
    姥姥急忙道:「小千兒有邪貂引路,自可通過陣勢,我們若追不上他,可能就讓他
脫逃了。」
    水柔道:「乾脆一把火燒了這裡算了。」
    姥姥道:「陣勢已成,水火不一定有效,何況咱們也不能真的把他弄死,快追吧!」
    三人馬上衝入霧區,一片白茫茫湧罩四周,伸手也難見五指,她們只好以聽聲辨位
方法追向小千。
    還好小千走的不遠,很快被她們綴上。
    不過靈狡的小千,突然興起了捉弄念頭,黠笑道:「好小子,三天三夜的作威作福,
現在也該還點本回來了!」
    秋芙有點擔心:「在這霧區裡,要是走失了……」
    小千輕笑道:「放心,走失的一定是她們!不整整她們,還以為我是小癟三呢!」
細聲道:「走!」
    秋芙無奈,只好跟他潛向隱密處。
    小千找一石縫,放下大板牙道:「你就躲在這裡別走動,我馬上回來!」
    秋芙點頭道:「你小心些。」已鑽進石縫。
    小千得意一笑,方領著小貂兒尋向姥姥她們。
    才轉個圈,就已發現三人蹤跡,他突然「啊」的尖叫,然後就斷了聲。
    姥姥驚惶道:「不好!小千兒可能中了陷阱。」
    她和水月、水柔馬上掠向發聲處,各自運足十成功力,以防有變。
    小千則早已溜向他處,暗自私笑:「中了陷阱?該是你們,不是我吧!」
    姥姥急叫:「小千兒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小千笑的更謔,豈能回答?馬上轉向小貂兒:「把人引來,裝神弄鬼你會不會?」
    小貂兒猛點頭,它也感受出小千的促狹目的,馬上掠向水月,輕飄飄的往她的左側
閃過,還發出傑傑怪笑聲,雖不怎麼像鬼叫,但在茫茫一片幽深的霧區中,卻也透著陰
森氣氛,夠嚇人的。
    水月驚懼急叫;「誰?」一掌已打出,如泥牛入海,化得無影無蹤。
    姥姥和水柔也趕了過來,姥姥急問:「發現了什麼?」
    水月道:「好像有人飄過,可是打了一掌並沒回音。」
    姥姥當機立斷:「一定有人埋伏在此,咱們小心應付!」
    三人又自緊張萬分的搜尋著。
    小貂兒可精明得很,有意無意的勾引著水月,眼看快到小千地頭,它才再次發出怪
聲,猛地撲向水月,後又一閃即逝。
    水月驚喜,急叫:「在這裡!」
    「羅剎幻手」已抓了出去,可惜又被小貂兒溜了。
    小千暗笑道;「當然是在這裡,不然在哪裡?」
    他也小心翼翼的潛向水月,見她神經兮兮的擺著架勢,警覺四周的慢步走著,心頭
就覺得好笑。
    等水月靠近,小千一腳已踹向她屁股,暗自憋笑著,馬上開溜。
    水月啊的一聲驚聲急叫,已往前撲,濃霧一片,地面又多亂石,一個絆倒,已撲摔
在地面。
    「是誰踢我屁……」突然她覺得困窘而說不出口,手撫臀部,恨得牙癢癢。
    小千促狹笑著:「踢你一個算是小意思,接下來還多著呢!」
    不過他已經幻想姥姥一個老太婆被人當小孩般的踢屁股,那副模樣必定很有趣。
    想到姥姥窘態,他已潛向姥姥,又以同樣方法,踹得姥姥冷喝直叫。
    「誰?誰暗算老身?」
    接下來,水柔也遭了殃,尖叫不已:「啊……有鬼,一定有鬼,好痛……」
    三人戰戰兢兢,如臨鬼城,嚇得一身冷汗,對這一片白茫茫濃霧,感到無比的恐懼。
    小千踹上了癮,邪笑不已:「痛?痛才過癮!」
    當下他又輪著踹,尖叫聲可就此起彼落,相映不絕。
    姥姥被踢了十幾腳,雙手直護著臀部,馬上急叫:「水月、水柔快回來,屁股貼屁
股……」突覺不雅而困窘,馬上改口:「快回來,背靠背,敵人就無機可乘了!」
    水月、水柔哪敢怠慢,馬上摸了回來,三人齊靠著背,各自往外防備,心頭仍是驚
惶不安,深怕真的遇上鬼了。
    小千暗笑不已;「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老人家!呵呵!不知她們還能不能坐
下來?也許腫得七寸厚了吧!」
    他自得的笑著,也因她們三人靠在一起,想偷襲已不容易,只好作罷,潛回秋芙藏
身之處。
    秋芙見他回來,一顆懸吊的心方始放下,嬌笑道:「嚇死人了,看不到人影,只聽
尖叫聲,好像到了幽冥界一樣,讓人好害怕。」
    小千得意道:「放心,那些是倒霉鬼,只能鬼叫而已,哪能嚇人!」瞄向秋芙,更
惹人道:「怎麼樣?叫的很激烈吧!」
    秋芙笑道:「你把她們怎麼了?」
    小千呵呵笑道:「沒什麼啦!只是拍拍馬屁而已,她們吃得很飽,忍不住就鬼叫幾
聲而已。」
    秋芙有點懂了,笑的更無奈:「吃飽了,可以帶她們走了嗎?」
    小千搖頭道:「還早,吃飽了就沒事幹,讓她們回憶一下童年美好時刻,捉捉迷藏
也不錯嘛!」
    扛起大板牙,小千又道:「走吧!她們餓了,自然會跟來省得我們去打擾她們美好
的回憶時刻。」
    秋芙無奈,只好跟著小千。
    在小貂兒領路之下,已往更深處行去。
    霧中的姥姥、水月、水柔叱叫一陣,再也無回音,感到十分狐疑。
    水柔突然想及被踹屁股這舉止,除了小千,誰還會如此促狹?登時也熱了臉:「一
定是小千兒搞的鬼!」
    姥姥、水月為之怔愕。
    姥姥道:「他不是也遭了殃,那聲尖叫……」
    水月突然也被點通,恨道:「這混小子,被我逮到,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摸著
臀部,臉頰不禁也窘熱起來。
    水柔道:「姥姥,那叫聲,分明是他想擺脫嫌疑所用的方法,我們上當了!」
    姥姥不禁也暗恨不已:「這小兔崽子,竟敢踹我屁股!」
    水柔覺得想笑:「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幸好只是……」
    她想說:「幸好只是踹中屁股,要是被他剝光衣服,那就更慘了」,只覺得此話難
以開口而縮了回去,臉則更紅熱。
    姥姥由嗔恨而轉為無奈的撫著臀部,仍有點痛熱,想及方才被踹的情形,她也困窘
起來了。
    歎口氣,她才道:「要是水靈宮多了他,可就永無寧日了走吧!找不到他,可能要
困在此霧區了。」
    水月、水柔亦知事態嚴重,暫時把困窘拋開,以免被困。
    三人小心翼翼,又已摸索起來。
    只是一片白茫茫,她們早已失去方向。要摸出通路,談何容易。
    小千可與她們不同,有小貂兒引路,避去了不少陷阱,不到兩刻鐘,已鑽出了霧區。
    兩人方踏上古老而不見人工整飾的庭園,小千已落實而喜悅的叫著;「哈哈!舊地
重遊!」
    突然他一抬頭,啊的又往後退。他一叫,秋芙也驚叫了。
    不知何時,矮小的天機生已如門神的釘在兩人面前,擠眉弄眼,很是威嚴。
    小千見著是他,才噓口氣:「好小子,是你啊!差點把我嚇死了!」
    天機生冷道:「嚇死了最好,省得我出手。」
    小千已定了神,瞄眼道:「你怎知我會出現在這裡?」
    天機生冷笑,帶著一絲得意:「天下事想瞞老夫等於零。」
    小千邪笑道:「那麼你是來歡迎我的羅?」
    天機生瞪眼冷道;「我是來趕你滾蛋的。」
    小千邪笑道:「要是我不滾呢?」
    天機生奸笑不已:「你敢不滾?你將會付出代價。」
    小千輕笑著,不在意的已往前走。
    天機生馬上攔過來:「站住!不准你再走一步,否則……」
    小千已再跨一步,惹笑道:「否則又如何?」
    「否則我……」
    「你就讓路是不是?」小千黠笑著:「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每件事情都算的很準確
呢?」
    「這當然」
    小千謔笑道:「那你何妨算算能不能趕我走?小心算啊!別砸了招牌,你上次已砸
了一次,我有點不大相信你。」
    前次小千要他算名字,雖然猜了個「臉綠綠」,小千仍認為不夠準確。
    天機生霎時怔住了,若說「趕得走」,小千一定賴著不走,若說「趕不走」,小千
只笑笑的承認他算的准,可大大方方的留在此。
    小千黠笑又道:「怎麼樣?不好算吧!」
    天機生心一橫,已道:「誰說不好算?我根本趕不走你。」
    想了想,他還是以維護招牌為重要。
    小千登時敬佩的點頭,誇讚的說道:「真準,真是天下第一神算,佩服!佩服!」
    秋芙見他模樣,都覺得好笑。
    天機生也洩了氣,擺擺手道:「算了吧!這種准法,遲早會把自己給射死!我寧可
射歪一點!」
    小千呵呵笑道:「你少裝了,你早就聽到我的聲音,才故意在這裡歡迎我,你以為
我不知道。」
    天機生眼角已有了笑意,但仍不認帳,冷道:「誰要來迎接你?少自抬身價,我是
來嚇你的。」
    小千輕笑道:「嚇完以後呢?」
    天機生瞄了幾眼,終於忍不住而笑起來:「以後你都看見了我還說什麼?」瞄向大
板牙,道:「你又來找我幹啥?」
    小千諧謔道:「你明知故問嘛!」
    天機生再瞄一眼,才揮手道:「跟我來!」
    他已帶領著小千、秋芙走向庭院深處,經過一排桂樹林,已抵一棟木造小軒。
    軒中有躺椅,小千已將大板牙放在椅子上。
    天機生已替他診斷。
    小千道:「他是中了『無心之毒』」
    天機生瞄小千一眼:「到底大夫是你還是我?」
    小千碰了一記軟釘子,只得乾笑道:「是你,你是先生嘛!」
    很難得見他如此吃癟,秋芙已淡笑起來。
    天機生感到得意,道:「既然是我,你就站到一邊去,多看少說話,沒人會怪你是
啞巴的。」
    小千癟笑道:「是,神眼先生!」
    天機生這才繼續為大板牙診斷,他瞧的很仔細,發覺大板牙心脈部份似有異物,他
拿出銀針插了進去,再取出時,針頭已凝沾不少透明狀水液,使銀針更閃閃生光。
    他很快轉身往小軒左牆堆了不少藥瓶,選出碧玉小瓶,倒出白色粉末,銀針往上一
沾,立刻變成青紫色。
    「果然是『無心之毒』!」
    小千嘲惹道:「驗個毒,要這麼麻煩嗎?剛才你相信我的話,不就得了嗎?」
    天機生白眼,道:「經驗告訴我,不能相信你說的話。」
    小千謔笑道:「這證明你的經驗不靈了。」
    「寧可不靈,也不能相信你!」天機生得意道:「這是我的另一項經驗!」
    小千隻得乾笑了:「好吧!你喜歡寧可不靈的經驗,就盡量去獲得吧,」
    天機生得意的晃著肩頭,直視銀針,喃喃念道:「無心之毒……無心之毒……」
    秋芙急道:「老前輩,您能解嗎?」
    「要解無心之毒嘛……」天機生瞄向秋芙,復又瞄向她手中的小貂兒,突然黠笑起
來,道:「有是有,但必須把這只邪貂給殺了配藥。」
    小千、秋芙大感怔愕之際,小貂已吱吱尖叫,一股子已衝向天機生,利爪一掃,天
機生避之不及,鼻頭已被抓出血痕,呃的驚叫,趕忙逃開。
    小貂兒勝利的吱叫幾聲,才掠回小千肩頭,吱吱叫著,說明天機生的胡說八道。
    小千呵呵笑道:「神眼先生,對人開開玩笑也就罷了,怎可對小動物撒謊呢?它們
可不懂什麼叫忍讓?你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嗎?」
    天機生摸著鼻頭痛得牙癢癢,他沒想到邪貂真的邪到這種程度,也不敢再亂說話,
以免引起它的攻擊。
    還好,傷口只是皮肉之傷,否則一個鼻頭就要報銷了。
    他瞪向邪貂,冷道:「這麼沒出社會,開點玩笑也不行?」
    小貂兒吱吱叫著,指責他不該想吃自己的肉。
    「你的肉能吃嗎?」天機生冷道:「都已活了千百年,老得都快變成石頭,送我吃,
我都嫌累牙。」
    小千道:「不吃也罷,你還是先救大板牙要緊。」
    他仍關心大板牙是否能解毒,無暇胡鬧。
    天機生心神也為之沉靜下來:「此毒除了可以迷失本性以外,仍可傷害腦部,若中
毒過深,老朽也無能為力了。」
    小千焦急道:「他中毒有多深?」
    天機生搖頭:「老朽也不知道,只有等他清醒時,才能測知。」
    「那你快把他弄醒!」說著小千就想解開大板牙穴道。
    天機生趕忙阻止:「等等,現在弄醒他,非得雞飛狗跳不可。」
    小千道:「我可以不解他武功啊!」
    天機生道:「那又不准了。」
    「這……這該怎麼辦?」小千急切道:「把他綁起來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一掙扎,身軀必定和繩索纏得緊緊的,血液運轉就不正常!」
天機生道:「最好的方法是把外面的三個母老虎給找了來,以她們的功力壓制大板牙,
效果一定不錯。」
    小千癟笑道:「一定要她們?」
    天機生訕嘲道:「怎麼?踢了幾下屁股,就不敢見她們了?」
    「誰說的?」小千也橫了心:「不敢見的該是她們,不是我!」手一擺:「把她們
引進來,我還想踹她們幾下呢!」
    天機生笑道:「話是吹的太大,待會兒看你如何收拾?」
    小千聳聳肩頭,道:「意思,我收拾不了,天下就沒人救收拾得了了,您快去放她
們進來!」
    天機生擺出看好戲神情,已揚長而去。
    秋芙又想笑,又緊張道:「你把姥姥她們怎麼了?」
    「沒什麼嘛!」小千輕笑道:「只是屁股多長几斤肉而已。」
    秋芙已笑起來,馬上又斂住。急道:「現在怎麼辦?姥姥一進來……」
    「就叫她無話可說!」小千甚有把握的笑著。
    秋芙反而被他弄糊徐了:「你叫他們如何無話可說?」
    「天機不可洩漏!」小千詭黠的笑著,道:「不過要你幫忙才行,快找些軟綿綿的
東西來!」
    秋芙不解,卻也無奈,只好走向近處,找些小千要的東西。
    不知小千又在耍何花招,看他如此認真樣,可真像那麼回事。
    天機生走近霧區,只見他在庭園左側一處立有幾叢大小不一的假山尖峰,轉了幾圈
小峰,就已走回石道,和先前一樣,等待姥姥到來。
    奇怪的,只經過這道手續,濃霧突然得到了何種動力而開始流動,漸漸的出現一條
淡薄的通路,彎彎曲曲,卻通的甚遠。
    其實此一現象乃在於天機生開啟了一處風門,引動山風吹向霧區,才會形成濃霧的
擴散。
    突聞霧區一陣喜悅:「姥姥,在這裡,出路在這裡!」
    一眨眼,姥姥、水月、水柔已衝出霧區,滿臉驚惶方自消去不少。
    天機生已拱手道;「名聞天下的『羅剎女』親自光臨寒舍,有何貴事?」
    姥姥早年行走江湖,用的正是「羅剎女」名號,而她退出江湖已近二十餘年,都快
忘了這名號,如今被提及,倒有點吃驚。
    她邊:「虧你還認得老身?」
    天機生含笑道。「水仙子頭上那隻鳳凰可常年不離身啊!」
    姥姥真名就叫水鳳凰,年輕時貌似天仙,也博得「水仙子」一號,只因她冷傲無比,
又疾惡如仇,動不動則殺人。追求她的人雖多,卻不不敢太縱情,直到有一天,一位年
輕人以一隻沉靈香木刻出的鳳凰打動了她的心,兩人很快的墜入愛河,也消失在武林。
    豈知過了數年,她又獨自出現武林,而不見那麼俊美男士,她則簪上鳳凰於髮梢,
常年不離身,往格又更加冷僻。動不動則見血,當時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直到二
十年前她隱居為止,「羅剎女」的名字才漸漸為人所淡忘。
    這段往事,尤其是關於木鳳凰一事,知道的人已不多,錯非是天機生,誰又能了若
指掌呢!
    姥姥聽及木鳳凰三字,心頭也怦怦加速,顯得不自然,道:「你不愧為天機生,大
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天機生眼露黠光,但一閃即逝道:「仙子過獎了,在下也有未解之事,例如說……
那隻鳳凰又是何人所贈?」
    姥姥聞言已長歎:「都已四五十年的老事,你問它何用?他只不過是沒沒無聞的人,
否則又怎能瞞過你呢?」
    天機生心想也是有理,當時她才二十出頭,那男人也差不多,若四五十年無跡可尋,
也就很難尋得,反正也無關武林,他也懶得再問。
    姥姥仍陷於回憶之中。
    水月可沒忘了小千,馬上追問道;「老前輩,您可見過一個賊頭賊腦的光頭小子來
過這裡?」
    此話一出,立時把姥姥喚回現實,遂道:「他還扛著一個人。」
    天機生謔笑道:「有啊!是綠小千,外號臉綠綠對不對?」
    水月恨道:「對,就是他。」
    天機生往小軒方向一指,謔笑道:「他在那裡涼快,挺陝意的!」
    水月嗔怒道:「姥姥,我們去修理他!」
    天機生忙道;「不急,我帶你們去!」他大搖大搖的走在前頭,那副促狹樣,實讓
人不敢恭維,他存心想看看小千如何收拾殘局?
    姥姥、水月、水柔怨氣沖沖的就往小軒行去。
    近了小軒,水月一聲大叫:「綠豆鬼你給我出來!」
    她已衝向前頭。姥姥和水柔也一湧而上。
    三人擠入軒門,猝然怔住了,舉高想劈打的手也定在空中。
    小千暗自想笑,卻裝出一副苦笑的走向她們:「你們也來了。」
    曾幾何時,他的屁股也腫了起來,好大,像小婦人懷了幾個月身孕,突的結實,連
走路都變成人字型。
    姥姥、水月、水柔跟他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遜色多多了。難怪她們會怔住
——小千竟然比自己還慘。
    還虧小千想出這妙招,一照面就讓她們啞口無言。
    尤其是他表演功夫,連天機生都快信以為真了,而秋芙早已憋紅了臉,不得不靠向
大板牙,以照顧他來掩飾自己,以免露了破綻。
    姥姥一隻手也打不下去,驚愕道:「你也受傷了?」
    小千苦笑的摸摸臀部;「你沒有嗎?我一跌倒。突然來了不少只腳、就那麼一直踢,
成績就出來了!」
    他暗自笑的快抽了腸,表面仍是一副無奈。
    水月追問道:「你為何不叫?」
    「有啊!」小千道:「我拚命叫,就是聽不到你們回音。」
    水月亦想及自己也叫了,小千卻未聽見,分明是奇門陣勢的原因所造成,在水靈宮,
豈不也有此功能?
    小千又加油添醋道:「我一直叫一直叫,他們就一直踹,一直踹,少說也三四百下
吧!痛啊!」
    姥姥慶幸道:「還好,我只被瑞了一十來腳!
    用手摸向屁股,也安慰不少。
    天機生已笑出聲音,他正想拆穿小於把戲。
    豈知小千已把目標指向他,恨恨道:「一定是這糟老頭搞的鬼!否則在這鬼地方,
哪來的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圍向天機生,個個怒目瞪眼,姥姥冷道:「說!到底是不是你
搞的鬼?」
    天機生驚惶道:「我沒有……」指向小千急道:「他的傷是假的。」
    小千恨道:「都腫得這麼大了,你還想耍賴?是假的嗎?我脫下來好了,看你將如
何狡辯?」
    說著就想要脫褲子。
    水月、水柔霎時尖叫,已往角落閃去。
    姥姥急喝道:「不准脫,成何體統?」
    小千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情仍一副忿忿不平而受委曲樣:「為了證明我是清白
的,我不惜一脫!」
    姥姥道:「我相信你就是,快把腰帶繫好。」
    小千這才勉強繫起腰帶,瞄眼向天機生,眼神可得意得很。
    水月已再次逼向天機生,冷喝道:「說!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天機生哪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有理都說不清:「我沒有……」
    水月又逼前:「除了你還會有誰?是鬼不成?」
    「我……我……」
    天機生眼看無法說清,趕忙挾腿就往外闖,先逃開再說。
    「別讓他逃走了,逃了可找不到人!」
    小千吆喝著已追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聞言,更快捷的已掠追向天機生。
    豈知差之毫釐。天機生闖出小軒,右足方點向地面,叭的一聲。石板已裂出縫隙,
他一個竄身已鑽了進去。
    小千追的最急,一拳打向地縫,大喝:「別想逃!」
    然而掌勁發出,砰的一響,已打在石板上,洞口早已封閉。
    姥姥她們追來,也束手無策,水月恨道:「被他脫逃了!」
    小千責怪的瞪她一眼:「叫你們快點,還慢吞吞?不走人,那才怪事!」
    水月冷道:「我不相信他能躲一輩子?」
    「你在這裡等著吧!我可沒那份閒工夫,裡邊機關重重,說不定已在暗處笑你這個
笨蛋啦!」
    奚落幾句,小千已轉身大步走回小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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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46:04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還魂圖
    姥姥,水月、水柔似也認為捉人無望,已忿忿不平的轉身走在小千後面。
    突然間,水月眼睛落在小千臀部,那腫得一大包的「肉」竟然往下落了一大半,就
快拖到後膝節,她咦了一聲,立時喝道:「站住!」
    小千哪知自己綁的好好的,會在方才急忙追趕奔掠之際而讓布團給鬆了下來?他仍
未發覺,看來也難逃劫數了。
    他轉頭斜睨水月,冷道:「叫什麼?沒看到我傷重得很,站不得的?」
    水月已冷笑道;「是啊!傷重得肉都掉了!」
    「才說呢?」
    小千瞄著眼,雙手往後邊摸去,突然模不到布團而驚愣:「咦?真的掉了?」往後
一瞄,兩眼差點掉出來。叫聲「糟了」已拔腿就跑。
    「你還想逃?」
    水月一個撲身已欺向他,一手已抓住他那大布團。
    小千可更急了,尖叫著:「救命啊!非禮啊……」
    他想掙扎脫逃,可惜水柔亦發現受騙,也掠身抓向他、恨道:「你還敢耍詐?我打
爛你屁股!」
    兩人一個抓手,一個按腳,四平八穩的把小千給按在地上,還不時騰出纖手,一掌
掌的打向他臀部,打得他哇哇痛叫。
    姥姥也走過來,嗔罵道:「姥姥我已七老八十,你還踹我屁股?成何體統?不修理
你,還以為世上沒人能治你呢?」
    說完也蹲身,伸手就打。
    小千尖叫道;「快住手!痛啊!」
    「你也知道痛?」水月冷笑道,打的更使勁。
    小千狠命的掙扎:「快住手……」
    突然用太過猛,已「噗」的一聲脆響,發自臀部。
    水月,水柔猝然啊的尖叫,趕忙躲開,雙手掩著鼻子,臉也紅了起來。
    終究她倆仍是姑娘家,怎能碰到此種尷尬事?
    小千大難不死,已諧謔笑起來;「放得好!沒想到威力會這麼大?」
    姥姥方才並未聽清楚聲音,又被水月、水柔舉止給弄迷糊,怔楞道:「你們……」
    小千已謔笑道:「你反應很慢喔!沒有聽到聲音,難道沒有聞到味道嗎?」
    姥姥這才注意,是有股臭味,趕忙的走避,嗔道:「你敢亂放?」
    小千得意笑著:「沒辦法,我是被逼的!這是痛苦的怒吼。」
    姥姥、水月、水柔楞在那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打他又不甘心,若再動手、那
種窘境,實讓她們下不了手。
    還好小千已裝出疼痛不堪臉容:「唉呀……只一下子就被你們打得那麼疼……我的
天吶!」
    秋芙趕忙欺身扶著他,焦切道:「傷得如何?快躺下來,我幫你敷藥!」
    小千勉強擠出笑容:「待會兒再敷,」她們還沒打完呢!」
    秋芙悽慼道:「不!不能再打了!」轉向姥姥,祈求道:「姥姥您放了他,他受不
了啦!」
    姥姥也著實不忍讓小千受太大的折磨,歎口氣、道:「也罷!下次再沒大沒小,姥
姥我可不饒你!」
    秋芙急忙感恩道:「謝謝姥姥,小千以後不會了!」
    「不會才怪!」
    不知何時,天機生已出現門口,手拿一支長竹竿,調侃笑著:「如果用竹竿打,就
不怕發生那種事情了。」
    小千怪異表情道:「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的。」
    秋芙趕忙把他扶向牆角,深怕他又遭了殃,急道:「你受了傷,別再跟他們嘔氣好
不好。
    小千低聲道;「傷的不重,我是假裝的。」
    秋芙稍稍寬心,仍道;「可是他們人多……」
    「所以我只好忍啦!」小千談笑道:「放心,風波已過去,這筆帳,將來再算了。」
    秋芙這才露出笑意:「下次可要小心了。」
    小千乾笑道;「我哪知跑了兩下會掉下來?全是天意!」
    天機生已走近,黠笑著:「是啊!天意如此,我老人家豈能受此冤屈?」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別得意,要是治不好大板牙,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似也知小千難纏,風涼話也不敢多說了,乾癟一笑道:「有話將來再說,我
們先治人要緊!」馬上轉向姥姥,道:「水仙子你現在該明白在下是無辜的吧?」
    姥姥歉聲道:「得罪處,諸多包涵。」
    天機生笑著,將竹竿丟出小軒,道:「哪裡,誤會能解,那最好不過了」頓了頓,
又道:「仙子此次前來可是為瞭解去大板牙無心之毒?」
    姥姥道:「不錯,你能解嗎?」
    天機生道:「這要看他中毒有多深了。」
    「他中毒有多深?」姥姥問。
    「這就是要仙子幫忙的地方。」
    姥姥道;「如何幫忙?」
    天機生道:「大板牙已迷失本性,在下將弄醒他,然後用攝心術之類功夫喚回他靈
知;在他醒來之時,還請仙子以及兩位姑娘以真力擒在他,別讓他走脫即可。」
    姥姥道:「這沒問題,何時開始?」
    天機生道:「現在就能開始。」
    姥姥點頭,馬上喚過水月、水柔,已將大板牙扶起,然後盤坐於地,姥姥坐於他背
後,左掌抵向他後腦,右掌按背心。
    水月在左,水柔在右,分別扣住其手腕及膝蓋,免得他掙脫。
    一切就緒,天機生才拿出像是鐘擺的圓墜子,約牛眼大小刻有怪異蛇獸圖案,光看
上去,就有點目迷心眩。
    姥姥乍見之下,驚愕道;「『還魂圖』?」
    此圖為天下攝魂之物的極品,江湖人物對它甚為忌諱,沒想到會落入天機生手中。
    天機生淡笑道:「這是複製品,除了圖案以外,其他都不像真貨,不過此圖亦有攝
心之功效。」
    姥姥點頭:「原來如此。」也不再追問。
    天機生靜靜心神,隨後抽出銀針,插了大板牙數處穴道。
    大板牙登對甦醒,眼中碧光閃閃,突然瞧及小千,已喝吼的掙扎,想撲向小千。
    姥姥、水月、水柔趕忙運勁鎮住了他。
    大板牙肌肉繃出條塊,如猛獅咆哮,不停扭身擺手,像要突困而出。
    小千感到不是滋味:「媽的,我是你朋友了?一醒來就想吃了我?」
    天機生喝道:「你還不快走?在那裡礙眼?」
    小千舌頭一伸,癟笑道:「真是虎落平陽,有威發不得!」
    他只好一拐拐的走向大板牙背後,避了開去。秋芙也跟著,以免礙眼。
    大板牙強行扭頭,但抵不過姥姥手勁而無法得逞,又自咆哮。
    天機生趕忙晃動墜牌,銅灰色牌子左右有序搖搖,圖案好似也在開始跳動。天機生
已運起功力,不斷發出清吼聲,一陣陣的吼著。
    大板牙仍自咆哮,不受任何影響。
    銅牌愈晃愈快,已從灰漸漸變成銀白,那圖中銀蛇、怪獸突然復活般在張牙舞爪騰
掠。
    大板牙掙扎更急,姥姥、水月、水柔都運足全力以控制,額頭已出現汗珠。
    掙扎持續十餘分鐘,眾人皆已汗流滿面,胸口起伏快速,大板牙給她們壓力甚出乎
她們意料之外。
    天機生已將還魂圖逼近不少,清吼聲已變成獅子吼,就快壓過大板牙咆哮聲。
    終於,大板牙雙目漸漸被還魂圖所吸引,圖中的蛇獸漸漸擴大,在旋轉,好似從四
面八方捲向他,在嘶吼,獠牙,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那蛇,那獸是很亮的,只有它才能
引帶光芒。
    突然間蛇獸旋得快一已變成一道光束,匯合成一面銀亮亮的鏡子,哪能看清一切。
浮現了小千的笑容,還有秋芙……還有自己……
    大板牙喝吼已漸漸平靜,又直盯著那面「鏡子」。
    突地有聲音傳來:「我是綠小千……」
    天機生怔愕,往小千瞄去,猝然憋笑起來。
    小千竟然也被攝了心,傻楞楞的盯著還魂圖,聽及天機生問出聲音,他已不自禁的
回答。
    原來他本是好奇還魂圖裡邊的圖案有何奧妙,結果一瞧上了眼,就被深深吸引而遭
攝了心。
    「這個寶貝真是的!」天機生哭笑不得,已喝道:「綠小千,你在幹什麼?」
    「我在看姥姥被打屁股……」小千現在是想什麼說什麼,句句實言。
    天機生已笑起來:「媽的!這種話你也敢說?」
    話未說完,姥姥聞及小千所言,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已怔愕的張開眼睛,內力也為
之洩弱。
    突然大板牙又故態復萌,咆哮扭扯,差點把水月、水柔給甩掉。姥姥驚急,不敢再
分心,馬上再吐全勁,才勉強又將他給制住。
    饒是如此,三人可累個半死,喘聲更急,香汗直流。
    天機生霎時也慌了,趕忙叫道:「秋姑娘快把他帶開!點他眉心『神庭穴』,再潑
冷水!」
    說完不敢再理會小千,馬上專心對付大板牙。
    秋芙聞言已截指點向小千「神庭穴」,尋眼瞧向小軒,找不到水,只好帶他到庭院,
那裡有小池可取水。
    淘水往小千臉上彈去,小千已怔然醒了過來,搞不清自己為何會在庭園,遂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秋芙見他已醒,也放心不少,嬌笑道:「你被攝了心,我只好把你帶來此,弄點冷
水。」
    「我……」小千茫然中似有所覺,已然乾笑:「我被迷住了心?」他急道:「我說
了些什麼話?」
    秋芙已經笑道:「你說你還看著姥姥被打屁股。」
    小千詫然而癟笑:「她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小千苦笑不已:「我又慘了。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
    秋芙淡笑道:「你可以說你說的是夢話,姥姥也許會原諒你。」
    「不,我說的是真話!」小千謔笑起來。
    秋芙也拿他沒辦法,急切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可是你要說夢話才行,別又
惹姥姥生氣,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小千摸著屁股,歎笑道:「沒想到,我連夢中報復的機會都沒有。」
    話聲未落,小軒已傳來喝叫聲。
    小千急道:「大板牙治好了沒?」
    「還在治」。
    「咱們快進去!」
    兩人又往小軒奔去。
    此時天機生已再次攝住大板牙心神,也問了他的名字,然而功力較弱的水柔已有不
支現象。
    大板牙馬上又故態復萌,天機生不得不用金針再次制住他的穴道。水月和水柔得以
休息,兩人已癱坐於地,臉色泛白,甚為倦憊。
    「仙子,把內力逼向『玉枕穴』!」
    天機生想趁機阻止無心之毒侵向腦部。
    姥姥雖累,仍提起真氣,逼向大板牙後腦『玉枕』要穴。
    天機生又用銀針插入大板牙頭部數處穴道,取出之後,皆有少許透明液體,想必就
是無心之毒。
    大板牙臉色本來就充滿血紅,現在被天機生抽去不少毒液,青綠已漸褪去,臉部變
得更紅了。
    再插幾針,天機生方噓口氣道:「成了。」
    姥姥這才撒手,汗流滿面不說,骨頭都快散了。
    小千此時已進來,急忙問道:「他還有救嗎?」
    天機生喘息不已,白眼道:「等我休息一下,再回答你行不行?」
    小千仍心急:「你難道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機生無奈道:「一句話就能了事?好吧!我告訴你,他還有救!」
    「哇,太好了!」小千激動的抓向天機生肩頭,欽佩不已;「你果然是天下第一雞
(機),天未亮,就知道報佳音!厲害!厲害!」
    喘了幾口氣,天機生好得多了,才道:「你少拍馬屁,我方纔如此說,是防止你死
命的追問,現在告訴你的才是正確答案。」
    小千笑容剎時僵住了:「他沒得救?」
    天機生道;「難!」
    「你騙人!騙人……」
    小千激動的掐著他的脖子,天機生舌頭掛得長長,急叫道:快放手!有話好說!不
是沒救,是難救……」
    小千問及還有希望,才鬆了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天機生乾咳不已:「掐死我,那真的沒救了?」
    小千再逼問:「他到底有沒有救?」
    「有有!一定有!」天機生深怕再被掐,急忙道:「你安一百個心.我一定把他弄
的好好的交給你。」
    小千這才有了笑容:「早說嘛!害我以為你無路用,不如掐死算了!」
    天機生苦笑道:「這年頭當醫生還真難,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
    小千坦然瞄向大板牙,責言道:「媽的!交了你這個朋友,要我背,要我扛,要我
為你治病,你還要拿刀子捅我,這算哪門朋友?」瞄向他未褪去的紅臉:「說你,還會
臉紅,真難得?那天要是你背叛我,小心我一手就把你給掐死!」
    水月突然有所覺,已往大板牙瞧去,驚愕道:「怎會沒有?」突然已欺身,雙手指
向他脖子。
    小千驚詫道:「喂!你想幹什麼?我只是說著玩的,你幹嘛比我激動?快放手!」
    他已伸手想揪開水月。
    水月急叫:「姥姥快攔著他!」
    姥姥不解水月的企圖,但水靈宮就以她最為精明靈巧,她如此做,必定有原因,當
下已攔向小千。
    小千更急:「你們想殺人是不是?」
    一掌攻出,卻仍被姥姥給化去,姥姥斥道:「給我安份點,要殺他,不必掐脖子!」
    「誰說的?你們的心靈都不太正常!想活活把人掐死才甘心!」
    小千仍不肯罷手的想阻止水月。
    大板牙臉色被掐的通紅如血,水月突然驚叫:「他沒有滴血浮印?」隨即放了手。
    上次因為大板牙臉色帶青。小千以此為借口,現在毒性解去不少……,至少臉部不
再青紫,浮不出血印,小千可就難以自我解釋了。
    姥姥也轉身瞧向大板牙眉心處,驚愕道:「真的沒有嘛!」
    水月道:「他沒有!」
    小千已明白水月掐脖子之用意,心知要糟,撥腿又想開溜。
    「站住!」
    姥姥早有防範,一個欺身,已抓住他衣領,水月和水柔也逼了過去。
    小千苦笑不已,事情怎麼會一籮筐的滾滾而來?他急忙乾笑道;「姥姥別急,咱們
有話好說!」
    「什麼好說?」姥姥嗔道:「你連心頭都想著老身被人打屁股,還有什麼好說什
    小千乾笑道:「那是夢話,當不了真的。」
    「夢話,我看你是句句實話!」姥姥斥道。
    小千眼看無法自圓其說,又被逮著,實是無計可施,當下只有承認了:「好嘛!沒
什好說就沒什麼好說!他不是我哥哥又待如何?
    你們口口聲聲要押我回去,我總不能看著大板牙受難而不救他,誰像你們一點人性
也沒有!救個人又怎麼樣?
    我就不相信你家小姐遭了殃,你們會撒手不管?你們可以救想救的人,為什麼我就
不能救?」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已掙開姥姥:「是不是我天生就是小癟三,不入流,要受你們
百般欺負?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們的?還不是靠你們武功高強,說什麼正派人物?全是
欺人太甚之徒!」
    姥姥、水月、水柔已傻得了眼,她們沒想到小千會罵得如此激烈,也罵的如此頭頭
是道,自己何嘗顧慮到小千的立場,這不正如他所說在欺負壓迫他?不就自私得連讓他
救人的機會也不給?
    她們突然覺得宮主為何要放走小千。莫非就是在避免欺凌他?
    水月抿抿嘴唇,道:「可是你不該騙我們……」。
    「不騙你們,行嗎?」小千斥道:「你會讓我來救人?鬼才相信!」瞪著眼,又道:
「反正你們要的是我,人也救回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擺出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早已豁了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感到十分困惑,本想好好教訓他,現在卻下不了手。
    終於,她們原諒小千為救人而撒謊一事。
    姥姥道:「你不是說,救了人之後就跟我們回去?」
    「我有說不回去嗎?」小千冷道:「不回去,你們能放走我?」
    姥姥道:「這是你的諾言,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其他事,老身可以不追究。」
    小千心頭已輕鬆不少,罵了幾句,能免去一頓皮肉之痛,倒也值得,抽了抽嘴角,
道:「總得等知道大板牙情況再走吧!」
    姥姥見他已答應同行,也不願意再為難他,稍稍點頭,轉向天機生,道:「情況到
底如何?」
    天機生道:「他中毒不淺,還好並未深入腦髓,只要尋得解藥,慢慢治療,該可復
原。」
    小千追問:「要多久?」
    「少說也要七七四十九天……」
    「這麼多?」小千怔道。
    天機生道:「這還是找到藥物,否則還要更久,除非有什麼神丹妙藥,可惜老夫還
沒想出來。」
    小千瞧向姥姥,想看她有何意見。
    姥姥道:「時間太久了,我們等不了,趁現在回去再趕來,也不必花上一個月時
間。」
    小千無條道:「好吧!人就留在這裡了!」轉向天機生,含有威脅口吻道:「治不
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笑的神秘:「放心,我治不好,天下就沒人能治了,倒是有一樣東西……你
可要留下來……」
    「什麼東西?」小千瞄眼道:「看你賊頭賊腦,在打什麼壞主意?」
    天機生黠笑道:「把邪貂留下。」
    「什麼?你想吃了它?」
    天機生急忙道:「不不不!我想請它去找藥,否則硬要花費更多時間功夫,也未必
能找到良藥。」
    小貂兒對找藥,確實有獨到之處,天機生的要求並不過份。
    另外他對小貂感到無比好奇,想借此機會觀察一番,說不定能瞧出什麼?這才是他
想留下它的最大原因。
    小千想想也覺得該留下它,睨眼道:「小貂兒留下來正好可以看著你,若你亂搗鬼,
我就叫它一嘴把你給咬死!」
    天機生逢迎笑著;「放心,老夫只在救人,不會亂來!」
    小千喚及秋芙肩頭的小貂,手一招,它已掠向小千手中,親呢有加。
    小千道:「你就留下來,第一個要看好大板牙,第二要防止那小賊頭搗鬼,看不順
眼就咬他兩口!」
    天機機生摸著鼻子,還留著傷,苦笑道。「我有那麼賊相嗎?」
    小千訕笑著:「你不但臉像,全身都像,說不定撒尿都還有賊味呢?」
    天機生苦相更皺,不是味道的癟笑著。
    小千繼續交代小貂:「第三,只能譽他找藥,其他的事不必理他,第四,不能吃他
的東西,免得上了他的當……還有那塊片子,你懂不懂?」
    他問小貂,又覺得太空洞,遂轉向天機生:「把『還魂圖』拿出來!」
    他被攝了心,餘悸猶在,可要小貂防著點。
    天機生癟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少羅佩,拿出來就是!」
    天機生無奈,只好拿出「還魂圖」
    小千指著還魂圖,道:「那牌子有邪術,你不能看,如果他再拿出來,你就咬他!」
    小貂兒威風的點頭,大有「不順眼即教訓」之勢。
    天機生苦笑道:「如此一來,我不就找了個晚娘來嗎?」
    小千得意訕笑:「不錯,是你自找的!這是天意!」
    天機生苦笑:「也罷,碰上你,不是天意也會變成天意了。」
    交代妥當,小千方把小貂兒放開,它則如負光榮使命,馬上掠向大板牙身側,靈目
不停瞧向天機生,隨時準備應戰模樣。
    小千滿意道:「小老頭,你可看清了?以後有什麼事先和它說明,免得發生誤會。」
    天機生無奈道:「我這是何苦呢?」說完也笑了起來。
    這笑,在笑自己自找苦吃,也含著點能留下小貂兒而笑。
    安頓了大板牙,小千也沒事了,好歹也得把姥姥她們給甩開,否則再驗下去,他可
就逍遙不起來。
    瞄向姥姥、水月、水柔,攤攤手道:「沒事了!現在可以如你們的願,任你們宰割
了吧!」
    姥姥額首,笑;「很好,咱們馬上回水靈宮!」
    小千再次交代天機生要盡全力治療大板牙,本想留下秋芙,但她祈求要同行,小千
無奈,只好帶著她,跟著姥姥她們,在天機生領路下,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返回小軒,開始為治大板牙而忙碌,工作似乎使他興奮不少。
    姥姥一行人則往江南方向行去。
    行約數十里,已近黃昏,經過一天折騰,尤其是姥姥、水月、水柔當時用盡全力控
制大板牙,時下更是倦憊。
    她們進投了客棧,想休息一晚,明晨好繼續趕路。
    姥姥發現小千對秋芙特別照顧,只要看住秋芙,那可比看著小千要來得有效,遂也
讓他一人睡一間房,自己和水月、水柔、秋芙則窩在隔壁客房。
    也許過於勞累,不到三更,她們已呼呼入睡。
    而小千呢?除了喝醉,他似乎很難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
    他正躺在床上,想著即將來臨的事情,要如何應付這群母老虎,才不會遭到嚴重的
災難。
    他也想到上次帶水仙在酒樓賣笑一事,自得的已呵呵笑起來。天下竟會有這麼呆的
女人?那天把她賣到萬花樓,她都還以為當上王母娘娘呢?」
    他笑得促狹。
    突地一道閃光射入窗口,打向他床頭。
    小千驚愕躲閃。冷喝:「誰?政暗算本大爺?」
    東西掉落床上,是一團白紙。
    小千怪笑道:「嘿嘿,還有人給我玩這遊戲!」
    他抓起了紙團,攤開一瞧,裡邊寫了幾個字:「鎮外山神廟,有秘事相告。」沒有
署名。
    禁不起好奇心,他想去瞧瞧,反正若有危險,姥姥找不到人,自會趕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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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46:54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水靈認子
    當下他已潛出客房,夜色清冷,北屋頂幾株古松晃蕩,他已掠向松枝,再一閃身,
已追向鎮外。
    繞過幾落人家,山坡隱隱現出燈火,走近一看,正是一棟年代已久的小山神廟。
    燭火是剛點燃不久,並未垂淚。
    小千覺得奇怪:「明明是他約我,怎麼不見人?」
    心想有詐,馬上掠出廟外,一片青黑空曠,廟旁還有棵大楓樹,深秋已臨,落葉滿
地的。
    「誰?」
    小千故做神經過敏狀,一掌已打向楓樹,剛然一響,枝動葉落,悉悉咦峻,自有韻
味。
    「沒有人?」小千自嘲一笑道:「被耍了?」
    也催得再理邀約者,準備調頭回客棧。
    突然楓葉深叢傳來聲音:「小千兒,是我……」
    小千兒急忙轉身,猝見一身雪白的李憐花正一拐拐的從黑暗中走來。他含笑的向小
千招手。
    那天在小村區分手之後,李憐花痛苦非常,以致於無法忍受而撞牆,然而卻沒撞死,
冷靜過後,仍念念不忘小千。
    他知道小千走的方向以及要尋找天機生,遂慢慢的尋來,終於和調頭回返的小千碰
上了,才投信相約此處。
    小千見著他,登時撫頭苦叫:「我的天啊?你怎麼又來了?還約我半夜三更談情說
愛?你興趣可真大!」
    不敢多停留,轉身就想離去。
    李憐花急忙叫道:「小千兒等等!」
    雖然左腿受傷,他仍然擦身飄過小千頭頂,攔在其前頭。
    小千皺眉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要娶你,還是嫁給你不成?」
    李憐花已含情的靠過來,一襲白衣綢緞,翩翩佳公子模樣,卻露著女性化的動作,
讓人見之,甚是彆扭而怪異。
    「小千兒,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欺身就倚向小千兒。
    啊的一聲尖叫,小千已蹦退數步,驚惶急道;「別碰我,嚇死人了!」
    李憐花仍含情靠向他:「其實我也是人,你有何好怕的?」
    小千乾笑道:「你是人,是男人的女人……」
    「那你把我當成女人不就得了?」
    說著李憐花又往小千靠來。
    「別過來啊!」小千又驚惶跳開:「要搞同性戀,去找別人,我可不想被你傳染絕
症了!」
    李憐花道:「你我相好,怎會染上絕症?」
    「唉呀!你還不清楚,現在正流行的『愛死病』吶!」小千又懼又嘲的說:「又愛
又病又死,中者無救,它又特別關照你這群男女人,你還是別戀吧!」
    李憐花含情道:「既然能相愛至死,那死又何妨?小千兒……」他想欺身訴情。
    「別過來!」小千又跳開,突覺風向不對,急忙又掠向風頭:「得佔上風,免得跟
你說話就中了毒。」雙手直推,像防惡犬般:「別再過來問!再過來,我可就要走了。
愛死病可不是好惹的。」
    李憐花幾番想靠近小千都未得逞,甚為失望而洩氣,無奈道:「你為何怕成那樣子?
難道我像個有病的人嗎?」
    「這可說不定,此病未發作之前是看不出來的!」
    李憐花笑道:「你以前不也碰過?」
    小千突然雞皮疙瘩暴滿全身,頭皮都快麻了,雙手不自禁扯著雙臂,像要揪掉什麼。
道:「一錯不能再錯,這已是非常嚴重,豈能再跟你談戀愛?」
    越想越覺得可怕和噁心,已冷道:「以後不准你再約我,沒事,我要回去了!」
    說完已往回路行去。
    李憐花急忙追前:「你別走,我不纏你就是,你不想知道一些秘密嗎?」
    小千已住足,他是有許多問題弄不清,轉身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李憐花見他住足,心頭又欣喜起來:「我們坐
著聊如何?」
    「不必了,還是站著好。」小千道;「免得你情亂意迷,外加毛手毛腳。」
    李憐花無奈一歎,走近兩步,歎道:「你難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嗎?」
    「明白又何用?你該去追女人,我聽得肉麻啊!」
    李憐花甚是失望:「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看成男人呢?」長長一歎,甚是悵然和無
奈。
    這話問得怪了,他明明是男人,卻又不願人家把他看成男人?
    小千知道那是他心靈不正常所致,也借得在此問題打轉,稍稍沉吟,道:「我想知
道你為何故意找我當獵手?」
    李憐花突然眉色帶神;「因為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不同於他人,而且你武功又好,
所以……」
    小千裁口癟樣道:「你第一眼就愛上我了?」
    李憐花掩小口,竊笑不已,現出不好意思神情。
    小千癟笑道:「倒楣!」眉頭縮了縮,又問:「當初在華山論劍,你要我折斷七把
名劍,和你下注的人是誰?該不會是你自己在搞鬼吧?」
    李憐花道:「我沒搞鬼!他是『歡喜神佛』。」
    小千不已;「歡喜神佛?會是他?」
    「嗯!」李憐花點頭。
    小千道:「他在利用你,再利用我毀去名劍?」
    李憐花道:「既是賭博,談不上利用,他給的也是十足銀子數目」
    小千聯想烏銳所言……以數年功夫摸通中原武林組學,再一舉入侵中原。既然如此
歡喜神佛花點銀子,以獵手代為除去歷眼的人,那可合情合理又高明多了。
    他追問道:「當時是他找你獲這局的?」
    「沒錯」
    「那你見過他了?」小千追問:「他長得何等模樣?」
    李傳花道:「我沒見過他。」
    「沒見過?那你們如何賭?」
    李憐花道:「他找我,是以傳音入密功夫通知我,我找他,只能由烏銳代替。」
    小千懂了,又問:「你總該聽得出他的聲音吧!」
    李傳花道:「似乎十分年輕……」
    「他不是很老了?」小千感到訝異。
    李憐花道:「不清楚,聲音是可以變的。也有可能他本就如此年輕,老的死了,小
的總可以接位吧?」
    小千頻頻點頭,覺得此解釋甚有道理,遂又想及問題,急問道:「照你這麼說,歡
喜神佛早就到了中原?」
    李憐花道。「也許吧?」
    「通常你們多久談一次生意?」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三日五日……時間並不一定。」
    以這些時間,小千相信歡喜神佛隱於中原成份極大,不禁疑惑道:「他會躲在哪裡?
以何種身份出現?……」
    此問題極為重要,小千已瞄向李憐花,先是懷疑,但想及他種種經驗和情況,心想
著:「若歡喜神佛像他如此窩囊,還是同性戀者,那也不足為懼了。」
    他不得不把李憐花放棄,再往別人想,可惜太過於空洞,並無結果。
    「下次你能不能設計一個賭局,把歡喜神佛給引出來?」
    李憐花含情一笑,溫柔道:「只要你願意,我會……」
    小千見他模樣,又後退一步,急忙道:「我看算了,要是你帶他來?說不定又是你
的老相好,我可吃不消。」
    李憐花感到失望,歎道:「神佛出沒無常,如果沒有我引他,恐怕你見不到他。」
    「不見他,總比見你好!」小千擺擺手,含有懼意道:「這件事就暫時不談,我看
他不久也會露面了。
    他馬上再問另一問題;「樓彎他爹,是你親手殺的?還是和歡喜神佛下賭注而被烏
銳所殺?」
    李憐花征楞道:「你怎會想到此事和烏銳有關?」
    小千睨眼一笑道:「當時我問你『彩虹軒主』是誰?你明明知道,卻沒有回答我,
分明是想瞞我。但是大板牙卻在逃脫之際被烏銳給抓走,可見烏銳早就知道這個計劃而
在暗處等候機會,你不也說過他在跟蹤我?這事當然與他有關了。」
    李憐花歎道:「人是我殺的,烏銳只是跟蹤你,當然他也看出陰謀而將大板牙擄走
了。」
    小千訕笑道:「既然是你殺的,你竟敢在我救樓影下山之際把我引開,說了一大堆
廢話,故意讓我搞不清你的陰謀?你倒真會演戲?」
    李憐花窘笑道:「當時我必須向你解釋,我怕你我產生誤會。」
    「既然怕生誤會,又為何要以我為替罪羔羊?」
    李憐花道:「我以為你一出手就能了事,誰知道你卻還找人來問個清。」
    小千已憋笑起來,若非他想找人詢問,也不會碰上樓彎兄妹,更不會被發現而背黑
鍋了。
    李憐花含情脈脈又道:「我只是想讓你多賺一筆錢,才要你去殺人,並無陷害你的
意思。」
    小千癟笑不已:「你可真會自作多情!被你愛上真受不了!」
    李憐花歎道:「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
    小千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我消受不起,有一天我會跟樓彎一樣,被你懷恨在心而
亂殺我的親人。」
    想及樓彎,李憐花臉容已轉怒意:「是他背叛我,他要付出代價!」
    小千早已知他心理不正常,追問樓彎與他的恩怨,自是過於偏激,倒不如問他,自
己最感興趣的問題。
    他一副精明的樣子,問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喜歡男人,不喜歡女
人?」
    這正是促成李憐花同性戀傾向的最大原因。
    李憐花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突然一咬牙,已露出紅雲,在冷青月光下,倒也有幾
許嬌羞。
    他低聲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小千追問。
    「就是……」李憐花欲言又止,含羞帶怯,猝然低頭說道:「今晚你陪我……」說
完頭更低,更嬌羞了。
    「什麼?你要我陪你?」小千驚詫又好笑的叫起來。
    夜深人靜,稍稍大聲,已傳甚遠,甚至還有回音傳來。
    突然遠處果真有聲音道:「在那邊!」
    小千、李憐花同感訝異;皆住發聲處瞧去。
    只見兩條人影,一青一白,電也似的掠過來,眨眼間已不及二十丈。
    來者竟會是樓彎,樓影兩兄妹?
    他兩一掠近,發現李憐花,樓影怒喝;「惡賊哪裡逃!」
    青影一閃,當空就罩了過來。
    樓彎冷笑:「李憐花,我找得你好苦!」
    新月鉤掛出手,凌厲的欺攻而上。
    小干征楞不已:「你們怎麼找來了!」
    李憐花猝見兩人,先前嬌柔之態一掃而空,這是他對仰慕之人才會如此,如今大敵
當前,他必須全力以赴,哪還顧得談情說愛。
    左腿以及雙掌受傷的他,自知非樓影樓彎之敵手,已掠步想逃開。身影雖掠起,他
仍感傷的瞧向小千:「你為何要引他們來?」
    他以為小千方才叫的那麼大聲,就是給樓彎樓影做信號,因而誤會他。
    小千急忙道:「我沒有……」
    可惜李憐花已無暇再聽他解釋。樓彎新月鉤已出手,削向他頭顱,逼得他墜落地面,
一個立足不穩已滾身於地。
    樓彎、樓影豈可罷手?馬上又圍了過來。絕招盡出。逼得李憐花窮於應付。
    原來樓彎、樓影兄妹在聽及飛還山天霞嶺盛會一事,得知李憐花又看上了小千兒,
還冒死相救。
    以樓彎與他交往,很快猜知他必定會苦纏小千兒不放,是以四處打探小千兒下落,
當然也找近了距離。突聞小千下榻小鎮客棧,也就趕了過來,果然找了一個晚上,終於
找到此地。
    小千楞在那裡,不知該不該出手,畢竟李憐花殺了樓彎的父親,在血債血還下,縱
使李憐花頗為可憐,也不便出手加以干涉。
    幾招不到,李憐花悶哼一聲,背部已被劃出血溝,痛得他冷汗直下,節節敗退。
    樓影恨吼:「我爹跟你無怨無仇,你竟狠心殺了他,今晚我要你償命!」
    新月鉤鋒利無比,掠掛挑劈,猛不可擋,一波波落在李憐花身上。眨眼間,他已衣
碎肉爛,活似個血人。
    他以祈求眼光瞧向小千,只要小千一開口,他就能活命。
    然而小千實難以開口,尤其他想到樓影為她爹去逝而瘋狂追殺自己,差點就死在無
毒蜂針下,他就無法阻止她報仇。
    「小千兒……」李憐花已向小千衷切的祈求。
    小千已轉頭,不願再看下去。
    李憐花心靈突然如被最心愛的人所拋棄般,切痛的足以絞爛肝腸。整個人已抽搐而
顫抖,雙目直盯小千而不知閃避,任由利刀切近身軀。
    他責怪小千不該臨難拋棄他而不顧!
    「你不能……不能丟下我……不能如此無情……你無情……」驀然雙眼盡赤,厲吼:
「你無情……」
    吼聲方起,奮不顧身的已撞向樓影,劈掌就打。
    如若在正常狀況下,樓影自可應付自如,但李憐花方纔已快奄奄一息的躺下,可說
是全無反擊力道,她不想一刀殺了他,只想多劃幾刀以洩心頭之恨,誰知道他突然如瘋
子般反擊,動作快速不說,掌勁卻如此凌厲。
    樓影一個不察,已被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嘴角已掛下血絲,顯然受了
內傷。
    李憐花逼退樓影,身形未停留,疾往山坡南側射去,仍吼叫著:「無情……你們全
是騙子……」
    樓彎哪能讓他脫逃,展開輕功,直追而去。樓影抹去血絲,大叫:「別逃」,也奮
力直追。
    小千心頭慼慼然,猶豫一下,還是追了下去。
    追掠七八里,李憐花又被困住。此處較近深山,坡度已陡;再過去,已是斷崖。
    樓彎但覺不能再拖,以免有變,迫近之後,新月鉤已下銀煞手而拋出.霎時滿天銀
光閃晃,宛若銀河流竄,碰上樹枝,一斬即斷。
    樓影也追下去了,冷笑道:「李憐花你死期到了!」
    她也將新月鉤拋出,光輪旋飛,聲音嘯耳。
    李憐花似若瘋子,哈哈大笑:「你們要我死是不是?為什麼要我死?好!我就死給
你們看!」
    突然啊的大叫,雙手亂拉,林樹不時倒折,他抱起腰身粗的斷樹,連技帶葉的砸向
樓彎樓影,逼得兩人退後數步。
    新月鉤捲向枝葉,咻咻亂響,斷枝飛葉四處飛竄。
    「無情無義的人,你們要我死,我就死給你們看!」
    又是一聲哈哈大笑,李憐花竟然往斷崖撞跌而去.小千趕至此,見狀再也忍不下心,
急道:「李憐花快回來!」
    若在平常,李憐花聽見此聲,必定欣喜受用無窮住足走回,可惜他現在已陷入瘋狂,
未能聽及入耳,仍視死如歸的撞向崖邊,哈哈大笑,當真往下跳。
    「李憐花?」小千再追數步,見他已落入懸崖,心頭甚為難過,也停下腳步,腦袋
為之空白。
    樓彎仍是憤恨未消,抓向空中新月鉤,馬上掠向懸崖,往下一瞧,發現此崖不深也
非垂直,當下喝道:「他一定未死,咱們快追!」
    向樓影招手,兩人已繞向左側不遠的較矮山坡,搜向崖底。
    小千茫然的走向崖邊,往下一瞧,冷黑崖壁仍有落石滾滾墜下,已然不見李憐花。
    輕輕一歎,他道:「這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沒死,算你命大!」
    冷風掠來,連樓彎、樓影呼聲也沒了。
    小千無奈的聳肩頭,淡然一笑道:「還真勇敢,說跳就跳!這種人,怎會是女性化
呢?」
    他想不通,復又想及以前和李憐花有所接觸,全身就發癢,癟叫道:「我看他還是
死了好,免得又來纏我!唉呦……」他抖著身軀:「我得趕回去清洗,清洗!」
    不敢再耽擱,他馬上掉頭就往客棧方向奔去。
    崖下一片亂石,雜生不少茅草。
    樓彎、樓影追至崖底,四處搜尋,並未見及李憐花的屍體。
    「一定被他逃了!」」樓彎恨道。
    樓影道:「他滿身是血,脫逃之際,必會留下血跡,再仔細搜搜。」
    兩人又搜向四周。果然被他們發現血跡,往北走向,兩人也追了下去。
    山風吹過。茅草擺盪,白花紛飛,夜又歸冷靜。
    第三天一大早,姥姥已起身,想瞧瞧小千在不在?走向他房間,已敲門:「小千兒
快起來。天亮了!」
    裡邊沒回音,姥姥覺得有異,推開門,早已不見小千蹤影。
    她急叫:「水月、水柔快來!小千兒逃了!」
    話聲方落,門外竄入滿臉方甦醒的水月、水柔。
    水月急道:「他何時逃的?」
    姥姥道:「不清楚,快找人問問!」
    當下三人四處掠開,去找人。秋芙也驚惶跟在後頭,她不擔心小千逃走,而是怕他
出事。
    尋向柴房,水月已發現店小二一臉倦態的抱著木柴,她問道:「小二你可見過一個
光頭小和尚?」
    小二滿臉苦相道:「見過!」
    水月欣喜追問:「他在哪裡?」
    小二往廚房一指:「在那裡!」
    水月狡黠冷笑:「這小子敢耍花招?」一個掠身已撞向櫥房。
    小二急忙想攔住她:「喂,姑娘你不能進去……」
    然而已來不及,水月早已撞入廚房。
    突然兩聲尖叫,小千聲音更尖:「啊……非禮啊……」
    水月奪門而出,滿臉通紅。嗔罵道:「這小子竟敢在裡邊洗澡!太可惡了!」
    小千躺在大鍋上,洗的倒也舒服,沒想到水月會撞進來,他雖感驚訝,卻也處之泰
然,故意尖叫,果真把水月給嚇退。
    他已呵呵笑起來:「大驚小怪,洗個澡也嚇成這個樣子?」
    他吊高聲音:「小二……添柴火啦!不夠熱噗!」
    小二連聲回應:「馬上來!馬上來!」捧著木柴往廚房奔去,臨入門,還黠笑的瞄
了水月一眼。
    水月的臉更紅了。
    叫聲已把姥姥,水柔和秋芙引來。方落地頭,姥姥急問:「發生何事?小千他如
何?」
    水月指著廚房,恨聲道:「他在裡邊洗澡!」
    「洗澡?一大早洗什麼澡?」姥姥詫然說。
    此時小二加完木柴已走出來,伸個懶腰,坐於牆邊木板上,喃喃道:「豈只一大早?
從昨晚三更就開始洗到現在!換了足足十擔水而已。」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聞言,驚詫中亦覺得想笑。
    小千竟然洗了一夜的澡?
    水柔憋笑道:「他神經病又發作了!」
    姥姥捺住笑意,喊聲道:「小鬼頭,你還不給老身出來?」
    小千故意撥著水聲,嘩啦啦脆耳得很。「要這麼急嗎?水還沒冷呢!」
    姥姥嘯叫道;「再不出來,老身可要逮你出來了!」
    小千輕笑道:「別這樣嘛!我洗澡對你們那麼重要嗎?」
    姥姥不由得一楞,洗澡本是小事,只要他不逃走,根本和姥姥扯不上干係,現在她
卻在強逼小千不能洗澡?
    然而話已說出口,她也不便再收回,冷道:「你在胡搞什麼?哪有人從三更半夜洗
到現在?」
    小千淡淡笑道:「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
    眾人又是一笑。
    姥姥雖也憋笑,但馬上煞住笑意,橙道:「還不快出來?盡說些什麼廢話?」
    小千無奈道:「我實在拿你們沒辦法!對我那麼感興趣,我跟其他男人有何不同?」
    這話含有嘲訕姥姥她們「等不及」男人,又非要小千不可,聽得她們臉紅。
    姥姥已真的生氣了:「小兔崽子,嘴巴盡說些粗話?你不要活了,是不是?」
    水月更火,拾起木柴就往裡邊去。
    咋啦幾響,小千情急之下抓起鍋蓋擋去木柴,鍋蓋也為之凹陷不平。
    他急忙道:「好好好!我出去,別再亂丟!小心砸破鍋子。」
    趕忙爬出鍋子,洗了一個晚上,肉都紅了,他才安心不少。
    穿上衣褲,靴子,走了出來,含笑道:「姥姥,該換您洗了!」
    「你還要說?」姥姥瞪眼想忍笑意,終究忍不住而笑出聲音,一舉掌已劈向小千。
    小千可閃得快,卻裝迷糊道:「你不是說很急嗎?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姥姥橙道。「你再語無倫次,老身就把你綁回水靈宮!」
    小千聞言也不敢再做怪,不再躲閃,不解道:「說真的,我實在想不透,我只洗個
澡,會讓你們那麼緊張?」
    秋芙道:「姥姥以為你逃了,所以……」
    「唉呀!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說要去就一定會去,怎會逃了呢?」小千睨眼瞧瞧姥
姥:「何況你們已經找到我了,又何必硬要把我拉出來?」
    姥姥冷道:「我想看你這小神經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敢洗上一夜的澡?」
    小千摸著透紅手臂,輕笑道:「沒什麼啦!我只想洗乾淨一點而已。」
    姥姥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實在拿他沒辦法,冷道:「下次再胡搞,姥姥可不饒
你。」
    小千頻頻點頭:「遵命,下次我要洗澡,一定每次向您報告,免得您在外面排隊。」
    說完哈哈大笑,他已逃了開去。
    「兔崽子!」
    姥姥想追趕已是不及,跨了三步,也笑起來。
    水月、水柔、秋芙也跟著笑的惹人。
    對小千,她們總是又嗔又愛又無奈。
    隨後她們各自回房,盥洗過後,進食早膳完畢,已往江南出發。
    小千等不到樓彎及樓影回音,心知兩人必定追李憐花而去,也明白李憐花並未死去。
    想到李憐花活著,他頭皮就發麻,還是避他遠些,免得遭殃。
    經過三天趕路,小千一行已回到水靈宮。
    舊地重遊,小千心頭有些怯意,若弄不好,可就慘兮兮,再也無計可耍了。
    方從水晶箱中走出深在水底的水靈宮,慈祥的宮主和純情的水仙以及劍癡已列隊歡
迎。
    水仙乍見小千已興高彩烈道:「小綠豆你終於回來了?」
    小千笑的沉重;「不回來行嗎?」
    姥姥、水月、水柔已拜見水靈,隨後眾人已往庭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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