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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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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毛盾天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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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36: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時日匆匆,數日已過。毛盾一直在茅山打理事情,畢竟建廟容易請神難。他大部分時間
即忙著迎神接鬼,以此為神殿增加氣勢,以能恢復往日雄風。
  對於段君來父女何時往返,他倒不大在意。因為兩人個性如遊魂,又怎麼能以常人來推
斷?倒是金武堂之事,他偶而打聽些。
  武向王病情似乎沒有好轉,身為長子的武向天也認真考慮到婚娶問題,他也開始尋找對
像似乎也找到了對象。毛盾只知她叫阮月仙,長得清純可人,其他則一無所知。他倒想找機
會見見這位未來金武堂的如意夫人。
  武向天仍是喜歡狩獵,為了向阮月仙示好,他當然一有機會即帶她一同出獵。然而就在
武向天帶著阮月仙前往天狐山出獵之際,竟然發生了一連串悸人聽聞之陰謀……
  天狐山乃原始森林,除了野獸多之外,它聞名遐爾的乃是滿山溫泉水池。最有名的即是
天狐泉,面寬約半里方圓,池水常年清澈見底,光是搭在四周客棧即有百家之多。李平也是
其中一家。然而他乃混混一個,以前混過江湖.在混不出名堂之下才混到此地,平日作威作
福,倒是能唬得這些老百姓一愣愣,做起生意,簡宣只有喝西北風的命運。說是客棧,其實
也只是幾片樹板隔起來的板床,尾部再深入溫泉池一角,算是免費浴池了。除非本地遊客爆
滿之外,很少人會想到還有這麼一間可以住人的旅館。
  今夜照樣人潮不多。李平也不想奢望有人上門,早把門窗關了。他位處溫泉最未一角,
也許名聲不佳,平常人並不喜歡找他閒聊,每一收攤,他只好擺上一瓶老酒,幾穎花生米自
飲自酌起來,或唱唱歌以解悶。當然,太過荒悶之際,他會溜到附近客棧,能唬人則唬,找
不了人可唬,即淪為偷窺狂,專窺女旅客裸身洗澡,那本經念起來三天三夜說不完。若非前
幾天窺得過火,被人發現,一驚之下慌逃,把左腳給撞傷,否則此時他准又偷窺美女出浴去
了。這就是他的生活,十足地痞一個。
  已是午夜時分。李平已喝得三分醉意。但他總覺門外似乎隱隱傳來碰撞聲。似乎有人在
敲門。「難道有客人?不可能吧!」說是不可能,李平還是晃向木門想打開,突又難耐窺癖
而改為傾門靜聽。
  一片靜悄悄,哪有什麼聲音。「難道是錯覺?」李乎自嘲一笑:「現在敲門的一定是園
子,或許……美姑娘也不差啊!」甩甩頭,一團苦澀自嘲笑容倒能安慰自己,他想走回桌
子,突又傳來撞擊聲。這次他聽得清清楚楚:「真的有人!」他打起精神走向門口,極力想
把門拉開,卻感到十分沉重,似乎有某種東西頂著木門。「誰?三更半夜還來撞門,算哪門
孤魂野鬼?」
  李平以為有人要惡作劇,但罵了幾句,仍未聽及對方反應,反而傳來一聲低吟聲,他心
頭一顫。此處四下林木森森,早和大道旅館隔開,若真的鬧鬼…
  …他不敢想,極力鎮定。「喂!老兄,三更半夜裝鬼會嚇死人的!」李平立即喝叫。想
喝去一些鬼氣,並且希望喝出那人。就在他用力推開門縫之際,一個人已倒靠過來,他似乎
生病或受傷。
  李平驚急叫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他急忙把門推開,扶著那人,不扶還好,
這一抱,他登時大叫,倒退三四步,那人登時摔向地面,渾身血紅得像剛被宰殺的死豬。那
人還想掙扎說什麼,可惜抽抽抖抖老是吐不出字,鮮血淋得他滿臉滿腮,李平瞧不清他面
貌,卻有點眼熟。他實在不忍,遂又扶向受傷者。他急道:「老兄你可別死在這裡。是誰殺
了你,發生了什麼事?」那人兩眼發直,口中直吐,卻嘔嘔地吐著鮮血,右手猛抓,又似乎
想伸出兩根手指頭的樣子。
  「你想告訴我什麼秘密?殺你的人?」那人勉強掙扎,呃了幾聲,終於支持不了而偏了
頭軟在地,「老兄別死啊!」李平焦切猛打他巴掌:「把話說清楚再死也不遲!」他極力搖
晃他身軀,對方已無任何反應。李平很快摸向他心臟。
  似乎已完全停止跳動。
  「死了?」李平一臉焦急,他顯然已被捲入恩怨之中,甚至可能為此而遭到毒手。他極
力鎮定,猜想對方會是誰?為何會受到殺害?可是實在想不出結果。看樣子,他根本不是本
地人而是遊客,若殺他的人發現他躲在這裡,那自己豈不是完了?摸摸自己脖子,李平很快
探向外頭,烏黑一片,四周靜謐無聲,似乎一切都末發生似的,還是……或許有人正在黑暗
處偷窺自己?不管如何.不能任由屍體擱在這裡,李平只好把他托於床底下,並立即把大門
關上.然後把地面血跡擦去。
  一切似乎無事,仍是如此安靜。擦完血跡而滿身冒汗的李平,已故作無事而喝著酒,但
在熱汗變成冷汗之際,他心頭已較平靜,瞧瞧床角:「到底會是誰?」忍不住他又偷偷伸手
往那人身上搜去。別的不說,光是銀票就已上萬兩,他嚇壞了:「這人分明是富翁,呃,看
來是富家子弟。」李平不禁起了貪婪之心想沒收那些銀票:「有了它,我就可以過舒服的下
輩子了?」可是死人擺在這裡總不是辦法,李平想到將人埋了,來個毀屍滅跡。說做就做,
他立即將草蓆抓下,把屍體拖出來想捆起來。
  外頭又傳來颼颼冷風聲,似乎有千百隻眼睛注視著他,李平又膽怯了。
  「我是要扛他出去,被人逮個正著,豈不百口莫辯,這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李平還是
覺得不妥,他心念一轉:「對啊,他本就被人殺死,我只要通知地保或某人前來驗屍,他們
以抓兇手為重要,這些錢就算被我吞了也沒有人知道,若被發現,大不了找個借口說是死者
不小心掉在床下不就得了。」
  越想越有道理,他已決定如此進行。於是他又翻動死者腰際,按出一張帳單,裡頭寫了
幾個字。「溫馨天築?不就是本區最大客棧?」李平已認定他來自此客棧,那本來就是公子
哥兒的地方。看看畫押上畫了個「天」字,那該是此人名字。照此帳單一切都是兩份計算,
他該和另一個人同行才對。
  那人是誰?會是兇手?還是……李平猜不透,但他卻決定前往溫馨天築探探消息。若對
方並不是什麼難纏之人,則叫他前來收屍,若他就是殺人之兇手,自己也好有個應付。想定
後,他再次把屍體藏入床下。整理一下自己衣衫,尤其是別露出血跡,免得到時百口莫辯。
然後深深吸個三口氣平定心神,這才掩門而去。四處瞧瞧,一切如舊.他才大膽快步行去。
摸摸口袋萬兩銀票,他更加來勁想辦妥此事。
  大約行至客棧較光亮區,那裡掛了不少燈籠,一切似乎光明多了,他整理一下臉容,還
是邁步行去,目標仍是溫馨天築。行過一排桂花林,突有一貌美女子匆忙奔出來,她年約二
十,長髮披肩,長得甜美可人,尤其是櫻唇紅嘴半努,更是迷人。
  她見及李平,充滿柔情而勾人的眼神已扣來,聲音嬌切帶責:「向天,你到哪裡去了?
害人到處找你,擔心死了!」那女子嬌柔就想撲向李平,好像兩人本就是濃情戀人。李平見
狀驚愕閃開:「你是誰?怎可,怎可……」忽而見得這女子簡直是他所見過最美者,似已後
悔方才沒被她撲著。
  那女子也為李平舉止嚇著:「你怎麼啦?」突見他臉容,已然傳笑聲:「我知道啦,你
一定是故意剃掉鬍子,換上布衣想騙我對不對?哼!我照樣認得你。向天,別再玩了,
我……咱們回去好不好,外面好黑,我一個人好怕啊!」
  又自挽向李平左臂倚過來,李平但聞香氣襲來,就快暈了,尤其她又抱得緊,肌膚之親
讓人想入非非。他極力鎮定,在想及床下另有屍體後,他的慾念全失。
  「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向天,我是……」「胡說,你明明是向天,我是月仙啊,難道你
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月仙?」李平再瞧這位白裙女子,還是不敢存非分之想。然而,他很快閃過那屍體面
貌,雖然血淋淋掩去大半臉孔,但仍極為眼熟,若自己蓄起鬍子……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很像
他?連他的情人也看不出。「姑娘是否把我當成你先生?」李平想從她口中再一次證實。
「你本來就是向天,不要再耍我好不好?」阮月仙似有責備之意。李平從他眼神看出自己真
的很像他。不過死者的陰影仍讓他揮之不去。心念一閃,他還是說實話:「我真的不是你先
生,你先生可能被殺了!」「胡說,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是真的,屍體就在我床
下!」
  「是真的?」阮月仙驚訝不已。「我沒騙你……」李平道:「跟我來,看過之後,你就
明白一切!」他也不想解釋一切,立即帶領阮月仙回房。那阮月仙已經失魂落魄,怎會發生
這種事情?若真的如此人所言,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呢?
  李平走路極小心,他除了要引她回房外,還得避開任何人耳目,免得節外生枝。走過那
不像樣的木橋,住處已在望,李乎說道:「就在裡頭,夫人請穩住情緒。」雖然阮月仙有些
失魂落魄,但她似乎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不會來個大哭大鬧,但李平仍怕她激動之下會暴
出無法收拾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裡豈容她這麼一叫?阮月仙仍是一臉木訥,急於想推門進
入,李平為了減少發聲,仍自行先開門,並把木底下屍體拖出來。
  「他是你丈夫嗎?」阮月仙同時也將桌上燭火點燃,屋內已亮,地上屍體臉容瞧個一清
二楚。正是金武堂少堂主武向天。她嚇呆了,臉色蒼白得怕人。又有誰料想得到金武堂少堂
主會在這裡道人暗算?「他撞到這裡時已奄奄一息,我來不及問他是誰,遭誰瞎算就斷了
氣。」李平將他身上賬單抓出:「我是從這裡找出線索,想過去通知,你就已先行上門。」
阮月仙仍愣傻在當場,既無表情,亦無聲音,似心頭一片空白,「他真的是你丈夫?」李平
低聲問。然後他仔細瞧瞧武向天長相,竟然跟自己有七分神似,他不得不嘖嘖稱奇。除了雙
胞胎,世上幾乎難以找到如此相像的人了:「他會不會是我兄弟、或是……同父異母等等狀
況……」
  其實李平也只不過是一個人幻想罷了。他自懂事就是孤兒一個,哪來的親兄弟,不過瞧
瞧看看,有些想像之人還挺有意思,只是死了一個。此時阮月仙也凝目過來,盯著李平臉不
放.看得李平怪難受的。「夫人……」「你把當時情況說清楚!」阮月仙已開口說話,不見
悲傷,只是一份冷靜和沉著。李平反而感到心虛:「當時我在喝酒,忽聽到門外有撞擊聲,
我推開門,你丈夫已是血淋淋倒在那裡。」「他說了什麼?」「他當時已快斷氣,呃了半天
也沒說半個字,掙扎一會兒就斷氣了。」
  阮月仙雙目如尖刀刺來:「兇手該不會是你吧!」「我?笑話!」李平斥道:「我跟你
丈夫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他?何況我若是兇手,我會去找你嗎?」
  「這麼說,我是誤會你了……」阮月仙雙目閃爍著:「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什麼?
  例如兇手的背影等等……」「沒了,就只這些!」李平覺得這經娘准學過武功,眼光利
得會割人,自己似乎隨時會被宰殺,不禁懼怕起來,若她硬把自己當兇手,那將如何是好?
阮月仙此時己露出怪異而含帶一種妖媚笑意,這並非剛死了丈夫應有態度,她繞著李平轉一
圈,看得李平很是不安。
  「我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阮月仙語氣帶著挑逗。李平感到渾身不自在,似乎隨
時會有被殺的感覺,不自禁已回答:「什麼秘密?」「在還沒說以前,我想知道你是否易過
容?」「沒有啊!我本來就長得這樣!」李平拉拉自己的面皮以證實,阮月仙不放心,仍是
往他臉皮扯去。那動作帶輕浮,扯了幾下,她點頭含媚說道:「果然是真材實料,實在太像
他了,你知道他是誰?」「誰?」這正是李平最想知道的。「武向天,聽過沒有?」「沒
有。」「金武堂呢?」「當然聽過!
  」李平毛病又犯了,誇張地說:「北武林第一把交椅,有誰人不知!」「他就是金武堂
少堂主。」「他?」李平實在不敢相信地上的人會是這麼一號大人物,直覺的,他覺得他完
了,怎麼惹上這種麻煩。
  阮月仙淡媚笑著:「我想你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跟金武堂少堂主長的如此相像,甚至連
我都分不清呢!」「這……天下萬萬人總有一兩人長得較相像的吧!」「然而如此相似的並
不多見。」李平不說話了,他不知這婆娘心中在打什麼算盤,但不管如何,必定跟自己和躺
在地上的武向天有關。「我要你冒充他!」阮月仙斬釘截鐵說,目光如利刀逼人,「我冒充
他?」李平七魂掉了六魄,這簡直要他的命。阮月仙卻胸有成竹:「不錯,這就是我要說的
秘密,也是唯一你我所知的秘密。」「可是,我不行,我不敢啊!」
  阮月仙突然膩向李平,帶威脅口吻又帶哆聲道:「如果你知道這秘密而不從,我只有殺
你滅口,你該知道,我千方百計想討好武向天,就是想奪取金武堂所有一切,包括權勢和財
富,所以你絕對不能死,否則我的計劃豈非全部泡湯。」「可是我不是武向天啊……」「你
現在就是!」阮月仙冷硬語氣使得李平大氣不敢喘,深怕稍有不慎,當場會被幹掉。阮月仙
對他的反應感到滿意,隨即又媚笑起來:「其實你一點也不用擔心,以你長相連我都認不
出,他們更難辨認,只要你好好演好你的角色,你不是要銀子?我可以把金武堂十分之一財
產送給你,它可以讓你豪華享受後半輩子,保證比王公貴族還有錢。」
  李平雖然愛財,但想及金武堂氣勢,他還是手腳發軟:「姑娘你別當真吧,我雖跟他長
得很像,但仔細看還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樣,這絕瞞不過他的親人及兄弟姐妹,你還是別把我
算進去吧!」「放心,你以為我隨便就帶你回去?」阮月仙輕笑道:「我會把你訓練成模成
樣才把你帶回去,你這個心是白操了!」「可是……?」「沒什麼可是!」阮月仙軟硬兼
施:「你不答應就只有死路一條,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李平但覺脖子插了一把冰刀涼了一半,他已是上了賊船,想躲也躲不掉。「何況,你冒
充武向天,還可以得到我這位美嬌娘呢,天下豈有這麼便宜的事可撿?」阮月仙又那麼含情
帶浪地在他嘴唇一親。李平做夢都夢不著有朝一日會有這麼一位尤物和他卿卿我我,他整個
人已瓦解。「我都依你,只要……只要你!」
  「都依你對不對?」阮月仙更形浪笑,雙手往李平腦袋抓去,往自己雙峰一塞。李平簡
直病狂了,忍不住氣喘起來,阮月仙卻及時推開他,伸手往地上一指:「急什麼,我們多的
是時間,不過這真的武向天的屍體,你可就要好好收埋才行。」李平這才想到還有個死人
在,慾火立即降退,急急乾笑道:「夫人說得對,我這就去處理。」說著連同草蓆一起捆
起,扛著屍體就要出門。阮月仙但覺不妥:「我先去探探狀況,免得被人發現。」末等李平
回話,她已探身出去,看那輕身功夫,似乎有兩手。
  她很快探過四周,隨即通知李平埋人。兩人合力把武向天埋在一處山窪,那裡雜草叢
生,根本毫無落足之處,實在是理想地點。一切弄妥,再回住處已是四更天。阮月仙媚笑
著:「回溫馨天築吧,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武向天了。」
  李平已沒意見,也不必收拾東西,立即跟著這位陌生女人返其住處。
  溫馨天築說的是客棧,其實是一連串獨立房間所組成,阮月仙住處更是豪華,連溫泉都
引入屋內,而琥珀水池比一般王候府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歎李平在此混了大半輩子,竟然不
知此處如此豪華,否則他早會溜來洗澡,洗過還可以敲塊琥璃去賣呢。真是白混了。
  他想洗個澡過過癮,卻不敢有所舉動。阮月仙卻輕笑說道:「武向天是大公子,行事大
方,出手闊綽,洗這些琥泊池算什麼,別顯得扭捏。」「說的也是……」李平本是小混混,
只要心情一放開,也沒什麼好顧忌,當真脫下衣服跳人溫泉洗個痛快。
  「到底誰是兇手?」阮月仙仍對此事一直找不出答案。兇手仍會在附近虎視耽耽,若真
如此,他們埋屍計劃不就被拆穿?或者兇手在刺殺武向天之後以為他已死亡,早就離去?還
是來不及殺死武向天即迫不得已離去?武向天又如何摸到李平家?也許是巧合吧?她摸過李
平底子,的確是混混一個,控制他足足有餘。倒是那摸不透的兇手著實讓人不安。
  李平已洗完澡,他用一種常在煙花樓挑逗妓女的輕浮動作吹了個口哨。
  阮月仙白了他一眼:「下流,武向天從來不如此。」「呃,我錯了,下次改進。
  」李平倒真怕她變樣。阮月仙見他一臉自責相,方自放臉一笑,拿起一件浴巾往他行
去。「我剛用過,你披上吧!」李平受寵若驚,光聞及那殘留肌膚香氣,他已意亂情迷:
「你當真要讓我披?」「不侍候你,要侍候誰,你可是我未來的丈夫。
  」阮月仙輕笑著:「以後便宜全由你佔了,因為啊,說不定隨時都有人在監視我們。」
  李平忽然明白阮月仙百依百順原因,當下色膽包天:「既然是夫妻,總該辦事吧!」
「少色了!」阮月仙已露出那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妖艷笑容,簡直在勾人魂。李平那堪禁得起
挑逗,心頭一股澎湃浪潮起伏衝撞。是男人似乎永遠禁不起這種迎面而來之誘惑。於是他撲
向她,她並沒躲開,乾柴烈火般攪在一起。李平恨不得立即想剝開衣服。阮月仙吟了一聲:
「別急……把燈熄掉!」「現在還管這麼多!」「猴急什麼,我是不想讓他人看到這好
事。」
  屋內燭光乍失,一切變得漆黑。細弱燈光從窗縫滲透進來,仍見著阮月仙動人裸體,李
平毫不客氣而介乎野獸般蹂躪,阮月仙總是欲拒還迎地迎合著。沒有感情,完全是尋求刺激
的感官發洩,那糾纏竟也為了貪圖比對方更多歡樂而在爭奪肉體的主權。許久,喘息聲方
止,兩人癱在地上,各自擁著方才猛獸般烈的回憶。這似乎是最容易滿足兩人心靈的工作。
李平心頭有個感覺,就算死在達妖女手中,也無怨悔。「向天……你累了吧?」沒反應。阮
月仙突然翻身,一巴掌打向他臉頰:「我在叫你,聽到沒有?」「呃,是我麼?」「以後請
你隨時記住,你叫武向天,我叫阮月仙,連這麼重要之事都忘了,怎能冒充人家!」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我一定認真學習!」李平仍自沉迷在溫柔鄉里,又想張臂環抱
佳人。阮月仙已推開他,擺明了是不需要了,不過她仍媚笑著:「你如果有意,我倒是願意
成為你真正的妻子。不過,你要記住,只有我知道你是假冒的武向天,沒有我,你可能永遠
困在這裡窮困潦倒,我既然可拉你到天堂,也可以把你推入地獄。」她早已摸清李平在想什
麼。當然,李平經過此蝕骨消魂,早深陷不能自拔而任由阮月仙擺佈。
  此後半月時間,阮月仙不斷教導有關武家事,尤其是應會兄弟姐妹等親人。李平雖是混
混卻不笨,學起來有模有樣,半月下來,不但養得較胖,鬍渣子也已長出來。此時連阮月仙
也情不自禁以為是舊情人復活起來。那阮月仙果然有備而來。她連武家絕技三截金槍都頗有
研究,她也不辭辛勞的一一都傳給李平,以使他耍得幾分像樣。似乎該教的都教了。此時李
平只要不被批判式地詢問,他該能瞞住任何人。
  今日一早,阮月仙已把李平喚過來,滿是溫情地說道:「我們該回去了,出來打獵這麼
久恐伯會遭人起疑。」「現在?」李平又感到不安起來:「我還沒適應,恐怕會出錯。」
「凡事都得跨出第一步,以你現在能耐,應付那些人該是足夠。」阮月仙含情道:「何況我
會寸步不離,你更不必擔心。」阮月仙又道:「唯一要擔心的是有個叫毛盾的傢伙,他懂得
法術,你干萬別把生辰八字告拆任何人,免得淪人他手中,麻煩就大了。不過他非金武堂之
人,你暫時碰不上,這顆心以後再來煩惱好了。」李乎看她如此堅決,也無話可說,遂點頭
道:「好吧,我盡力而為便是,不過,說真的,我越來越怕。」
  「挺著點,若出差錯,你我都討不了好處。」「到底誰殺了武向天?」「我要知道就好
辦了!」李平舔舔嘴唇:「要是兇手發現我,必定會非常吃驚,他會再暗算我嗎?」「有可
能。」阮月仙輕笑:「不過我在你身邊,他恐怕難以得逞。
  」「要是他認定自己殺死武向天,豈不猜出我是假冒的。」「這事不可能,他要說出你
是假冒的,不就承認自己是兇手,天下有這麼笨的人?」「他可能想盡辦法拆穿我。」阮月
仙冷笑:「他不敢輕舉妄動,要是敢,我會狠狠地擺他一道,別想那麼多,認真扮你的大少
爺,一切事情我會擺平。」
  李平雖然點頭,但想及隨時有把利刀準備捅向自己背脊,他再怎麼也瀟灑不起來。收拾
收拾,他們還是打道回府了。
  五天後。他們終於回到金武堂。任由阮月仙如何交代他要沉著冷靜,但瞧及這偌大如皇
宮,戒備更是森嚴的殿堂,他還是直冒冷汗。若非騎馬趕路也會冒汗,他老早就引人注意
了。阮月仙暗罵幾聲無用,癟三就是癟三。儘管心頭嘀咕,還是替他打點,將買來充當獵品
的獵物賞給屬下,然後很快帶他往東光樓藏去,免得露出馬腳。
  方進東光樓,阮月仙支開所有人,她已斥向李平:「你抖個什麼勁,武家的臉全讓你丟
光了!」李平笑道:「我哪知道金武堂如此之大,而且四處充滿衛兵。」「那又如何?你別
忘了你身份,現在除了副堂主和老護法就算你最大,你可以不甩任何人,有何好怕?」
  「我再試試……」「不能試,立即要認定自己身份!」「我……我知道了。」李平勉強
打起精神,為今之計也只有孤注一擲。稍作休息後,阮月仙已有指示:「現在先得去拜見你
爹,因為他受傷在身,你不去反而讓人家起疑。」「又要出門!」李平想到就怕。「有什麼
好怕,一切有我在!」阮月仙催著他,李平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兩人當下並肩而行,前往金武堂。一路上難免有衛兵拱手為禮,卻都如阮月仙所言,輩
分低根本不敢吭聲,哪還容得產生懷疑心念。就快近金武堂,除了守衛,竟然多了一條大狼
狗。這狗本是武向天找來看守父親以彌補守衛可能疏忽之處,誰知它見著阮月仙——當然是
假的李平,竟然狂吠不已。
  嚇得李平驚心動魄,不知如何是好。「你怎麼沒跟我說有狗?」李平急掠叫。阮月仙亦
是稍變臉色:「我也是第一次碰上……」敢情她前幾次都沒見過大狼狗。倩急中,她立即做
出反應:「別緊張,咱們走在一起,人家一定以為狼狗是對我叫,你快跟它打招呼!」
  李平當下裝笑臉:「狗兒怎麼了,別叫,待會兒給你好吃東西!」守衛已拜禮,有意把
狼狗拉開。裡頭已走出一青衣女子,正是武靈雪。為了父親安全,武家兄妹一有空兒自會前
來照顧,她似乎不喜歡來路不明的阮月仙,白瞄一眼,冷道:「要見我爹也不必摟得那麼親
密,簡直不是我以前的哥哥!」李平做賊心虛,額頭在冒冷汗了,瞧及武靈雪銳利的眼神,
又講出這一番話,難道認出自己了?阮月仙則是一如常態,只是輕輕鬆掉抱得過緊的雙手,
她仍謙恭有禮:「大小姐,我們是來向堂主請安的。」「有我哥哥在,輪不到你開口。」武
靈雪再瞄一眼,懶得再開口,轉頭即往裡邊走去。
  縱使武靈雪是在諷刺兩人,但她的離去正使兩人鬆去插在身上的沉重利劍。兩人暗噓口
氣,還是避開狼犬,步入裡頭。李平暗暗決定,馴服這隻狼犬是當務之急。華麗裝飾已使李
平感到眩目,不禁幻想著有朝一日當這裡主人該多好,簡直不虛此生。
  武向王就坐在八仙桌旁,他手中抓著毛筆似在寫在但像在畫圖,宣紙上出現一些似字似
山似水圖樣,和三歲小孩信手塗鴉傑作差不多。但他那份專注倒使旁守候的武靈雪感慨不
已。好端端生龍活虎的父親怎會突然落得如此情景。「爹,孩兒來看您了……」李平低聲叫
著,他總覺得自己聲音僵硬而走樣。武向王還是沒反應。阮月仙手肘一撞,李平聲音又起,
從低聲叫到高聲,幾乎是用吼的:「爹,孩兒來看您了。」武向王一愣,四下張望:「爹,
誰是爹?找不到。」
  李平急道:「您是爹,我是您兒子向天,來給您請安的。」「向天?你是向天?」武向
王盯住李平,猛搖頭:「你是向天?怎麼看起來不像?」傻人也有精明時候,如此專注服
神,瞧得李平一顆心快炸開,甚至覺得身份暴露,不知如何裝下去,阮月仙亦是暗暗叫驚,
但是再觀察武向王只是楞楞地叫著而已,心知又過了一關,嬌然一笑道:「老爹,他是您兒
子向天啊,您累了吧,我幫您捏捏肩頭。」說著她已想靠往武向王獻慇勤。只要搏得老頭子
好感和信任,她將更有利。可惜武靈雪對她有仇似的,一手將人擋掉:「不必了,武家的
事,武家會處理。」「大小姐如此見外,我跟向天遲早都是夫妻。」「嫁了再說。」武靈雪
冷冷道:「未嫁過門之前,我沒有必要承認任何人。」
  對於突如其來又背景不清的人,武靈雪對她是戒心重重,尤其是這女子外表乖巧,私下
卻精明已極,更非什麼好對付之角色。阮月仙見她如此也不敢翻臉,輕輕一歎:「以後大小
姐就會瞭解我的為人了!」無奈中已暗示李平寒暄之後匆匆離去。「哥哥怎會變得如此沒骨
氣?」武靈雪更不能諒解自己哥哥,可惜她仍未感覺出這已不是她真正哥哥。
  李平和阮月仙回到東光樓,兩人總算噓喘大氣,又逃過要命,當然,阮月仙仍有牢騷:
「這賤女人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哪天非整整她不可,還有你!
  」她轉瞪李平:「搞什麼,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再這樣下去,不必我說穿,你準會叫
人看穿!」李平抖抖肩胸似也想振作:「給我時間,剛回來是有點怕,我會更努力!」「最
好是馬上適應,免得錯誤百出。」「當然,有你的慰勞是最好的了!」李平一副色相又撲往
阮月仙,連日緊張,他實在需要疏解。而阮月仙那嬌媚表情自是最好刺激。阮月仙似來者不
拒,硬被他纏上,嘴巴老叫著不要不要,卻親得比什麼都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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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36:59 |只看該作者
  眼看乾柴烈火就要燃起,突然有顆石頭拋丟過進來,嚇得兩人慾念全失,驚急反應即是
有刺客。李平情急中想及要有豪邁風範,登時叫誰,破窗而出。
  眼見一位抱有小東西之女子立於庭院,他冷喝:「大膽刺客敢闖本堂禁地!」舞著雙手
卻攻不下去,畢竟他只是會比劃的三腳貓。
  來人正是武靈玉,她手捧上次被阮月仙獵來的小銀狐興沖沖想見這位還算可親的哥哥,
沒想到李平卻一時未認出而將她當刺客。她被哥哥舉止給嚇住,楞在那裡,唯獨平常安靜乖
巧的銀狐,卻弓起身來嘶嘶怪叫,像要攻擊什麼。阮月仙也趕出門,但見來人已鬆了口氣。
輕笑中帶責備道:「什麼話,自己妹妹都不認得,她是武靈玉啊!」由於知道武靈玉是聾
子,她說話並不禁忌。李平聞言但覺自己失態,趕忙收起招式,乾笑道:「是妹妹啊!怎麼
不早說,害我以為來了刺客呢!」
  武靈玉還是冷眼瞪著哥哥,雙手抓緊跳撲某人的銀狐。阮月仙又自指責著:「你怎麼忘
了她又聾又啞,根本就聽不到也說不出,你叫她喊什麼?」「呃…
  …真是!哥簡直迷糊透了!」李平困窘拍拍自己腦袋:「你找我有事?丟石頭倒是個好
辦法……」忽而想及聾子聽不懂,他倒不知要如何跟妹妹來溝通。心念一閃,用比劃的。武
靈玉卻仍盯著哥哥不放,她瞞唇已扣緊,似乎顯得不安,突然猛轉身快步逃去。
  李平喂喂想叫卻喚不回,不禁洩氣,然而想起武靈玉眼神,他感到不安了:「這丫頭會
認出我?」阮月仙道:「連武靈雪都認不出,她怎能?別疑神疑鬼!
  」「可是,人家說瞎眼精,啞巴靈。她又聾又啞,想必眼睛特別厲害!」「那又如何?
隔了七八丈,她看得清楚?就算看清,她如何跟人說,說了會有人相信?」阮月仙又冷道:
「別老是把你自己當作假的,假的即使當久了也會變真的,老是一副老鼠膽!」「變假成
真……」李平喃喃念著,想及此,也想鼓勵自己。「我們唯一對手應該是殺死武向天的真正
兇手。」阮月仙已點出問題癥結所在。李乎也受教般地點頭,他得更加小心才是。隨後兩人
又自回廳,也沒興趣再翻雲覆雨了。
  阮月仙發現仍有許多漏洞要補救,尤其方纔如何跟武靈玉溝通即是一個大問題。她得仔
細教導李平才是,免得出差錯。
  武靈玉呢?她似乎當真發覺哥哥不對勁,在奔回玉竹軒之後,坐不了半刻鐘已忍不住翻
上牆頭,瞞著眾人不知溜向何方。她找毛盾去了。「什麼?你哥哥是假的?」正在茅山施布
神殿的毛盾,被突如其來的武靈玉早是嚇了一跳,又見她風塵僕僕,還來不及休息就急於在
地上寫了那麼幾個大字,早嚇得毛盾大眼瞪小眼:「你哥哥是假的?」武靈玉猛點頭表示的
確是假的。
  「你怎知你哥變成假的?」毛盾打趣問道。武靈玉寫:「有人冒充。」
  「有人冒充?」毛盾怔詫:「那真的哥哥呢?」「失蹤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在何處失蹤?」「哥哥是到天狐山狩獵,回來就不一樣了!」「怎麼不一樣?」
  「他答應要找銀狐回來給我配對,結果沒有,」武靈玉一臉認真:「他還忘了我是誰,
而且不知道如何跟我說話!」「也許他受了某種刺激呢……」毛盾想及武向王,自是對此狀
況持別敏感。
  「不!他絕對是假的!」武靈玉硬是咬定,急得快哭出來了。毛盾一時不忍:「好好
好,我相信你,你來找我,我能幫什麼幫?」「把他的假面具拆穿。」
  武靈玉焦切道:「他一定有陰謀。」「若真的如此倒真有的陰謀了……」毛盾稍一沉
默:「若真如此,你哥哥倒是凶多吉少,我是該去探個究竟。」瞧瞧神像,似乎又要封廟覺
得可惜,再瞧往外邊,那段君來父女不知何時才會光臨?這似乎都比不上救人急,當下他乃
決定跟武靈玉走一趟金武堂,至於神殿就到山下找個人前來看守照顧吧。他收拾一些隨身東
西,不敢稍作停留,己跟著武靈玉返往金武堂。
  「午安,少堂主。」毛盾回到金武堂,找個時間已摸向東光樓,忽見李平在庭院練功,
他已笑嘻嘻迎了過去。李平有了武靈玉那次的失誤,再也不敢胡亂看錯人,聞言之下亦作驚
訝和熟悉狀:「怎會是你?請坐請坐。」李平很快收斂招式,免得出差錯,而且熟悉地迎過
來。
  毛盾斜眼直瞄:「少堂主還認得我?」「當然認得,都相識那麼久,怎會不認得?」
「那……我是誰?」毛盾存心想考考他。李平一時緊張,他責怪阮月仙還漏了人沒說清楚,
此時多麼希望她突然出現,可是瞧穿門簾卻不可得。猛打哈哈道:「別開玩笑了,我怎麼不
知你是誰?」「那可說不定,分開那麼久了……說不定連名字都忘了,你說啊,只要你說出
我的名字就算通過。」「真的要我猜?」
  「我的名字還要用猜?」李平頓覺得失態,窘困在心,卻得裝出冷靜:「猜你一猜有何
不可,你叫張三!」「少耍我了,難道你叫李四!」「毛少俠何必開此玩笑!要猜的才是我
啊。」不知何時,阮月仙已出現門口,笑盈盈地走過來,她蛾眉淡掃,倒有幾分清純,蓮步
中滿是笑意:「我猜對了嗎?毛少俠?」
  毛盾瞧了她一眼,果真是披了兔皮的狐狸精,眼看詭計己被拆穿,他也不動聲色,輕笑
道:「美人啊,你大概就是金武堂未來的嫂子嘍。」「那還得看向天娶不娶我啊,」阮月仙
笑道:「你大老遠趕來是不是準備喝我們喜酒?還是另有要事?」李平終於找到搭話機會:
「對啊,毛少俠突然趕來,總有事情吧,有什麼我可以幫的事儘管說。」「路過不能過來瞧
瞧?」「可以,當然可以!」李平故作瀟灑狀:「憑我們交情,有何不可以,我還想請你
呢!」「不必啦,來此的確有事。」毛盾道:「記得我們上次去獰獵嗎?我帶的是小弓,你
帶的是霸王弓,事隔多年,我想力氣也差不多夠了,能否借那張弓讓我拉拉看?」
  「張弓?」李平一楞,他好像沒見著。阮月仙亦是稍變臉容,她是見過那弓,但上次在
天狐山時,武向天把弓弦拉得過火而弦尾蹦出裂痕,他乃找人換弦去,自己竟然忘了這麼重
要的東西,該死!她淡笑道:「實在可惜,那弓前幾天剛繃,繼弦,拿去裝修了,少俠可能
要過幾天才能借到它。」「有這種事?」毛盾稍疑。李平登時接口:「過幾天給你送去如
何?真的壞了,現在實在沒辦法拿出來。」
  「好吧!我就再等幾天,讓你為難,實在不好意思,先告退了,免得壞了你小兩口的好
事。」毛盾拱手,神秘地轉身即走。「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忘了,真要命!」阮月仙甚是自
責:「那把弓必須找回來。」「現在?」「當然是越快越好。」「不行,毛盾一定會看破我
的。」李平怔仲不安:「我若出門一定會被跟蹤。」「可惡!」阮月仙狠狠罵了一句:「看
樣子……得派人去取。」「派誰?他靠得住?」「可惡的毛盾?」阮月仙並末回答他的話,
只顧著罵人:「老娘非收拾你不可!」李平哭喪著臉道:「還是趕快把他解決了,否則對咱
們十分不利。」
  「別胡思亂想,只要咱們沉得住氣,他奈何不了你!」阮月仙忽有奇想:「咱們早日結
婚吧,到時候他們更動了不你!」「結婚?」李平豈是呆子,若突然想跟她結婚,將來她找
個機會把自己殺了再滅屍,如此來個死無對證,她即可名正言順歸於武家門下,他簡直死的
不明不白。「這種情況下哪有心情,等擺平毛盾再說如何?」阮月仙露出迷人笑意:「就依
你啦,到時候你可別把我甩啦。」
  「怎麼會呢!」李平總是禁不了阮月仙的挑逗,光天化日之下仍把她抱得緊緊猛親個過
癮。「戰爭才開始,從現在開始,一切將是火辣辣!」阮月仙又為挑起這戰火而高興。事情
到了這種地步要回頭已是不可能。李平倒有個想法,若真有一天當上真正少堂主,他會想辦
法除掉這位狐狸精。
  當毛盾回到玉竹軒時,武靈玉已緊張兮兮圍過來問消息。「他的確有問題。」毛盾道:
「你說的不錯,他可能是假的。」武靈玉急說道:「咱們快拆穿他。」「不成,無憑無據,
他豈會伏首承認!」「那怎麼辦?」武靈玉焦切萬分:「我真正的哥在哪裡?」「這才是我
所擔心的……」毛盾道:「我們得先找出你哥哥行蹤,說不定被他們囚住,或者……」「如
果我哥哥遭毒手,那該如何是好?
  」武靈玉眼眶已紅。毛盾立即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往壞處想,咱們先探清情
況再作定奪,不然行事並不妥。」
  武靈玉強忍悲傷:「接下來要怎麼辦?」毛盾想想:「你可知道你哥哥的生辰八字?」
他想用法術找人。武靈玉卻搖頭:「只有我爹知道。」「他?不是失去了記憶嗎」毛盾無奈
攤攤手,看來這招行不通了,他問:「阮月仙呢?她是如何認識你哥哥,何方來路?」武靈
玉猛搖頭,根本一無所知。「這女子倒是神通廣大,她到底有何陰謀?」毛盾百思不解,看
樣子,非得暗中摸摸他們底子不可。兩人再說有關問題,已近傍晚,毛盾始又離去。
  東光樓裡頭。李平和阮月仙仍自表現恩愛地共同用餐。一張八仙桌擺滿了山珍海味。在
酒色熏心之下,李平不禁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昧,早已經把白天驚心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阮月仙一旁敬酒嬉笑,使得李平心花怒放,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下凡,享盡人間艷福呢。李平
喝得七分醉意,目光色瞇瞇地又往阮月仙身上瞄,野獸般喘息已從鼻孔中傳出。
  「你想幹什麼?」阮月仙的聲音總是讓人難以抗拒。「我要……你明明知道嘛……」
「不行,還太早。」「辦這種事也要看時辰?」「你怎麼這麼色啊!」
  阮月仙眼看李平又要撲過來將自己按倒地面,即已上下其手想捏碎自己,抓得哈哈扭
笑,忍不住也就反身抱住李平,似乎又要開始打得火熱。「好一對狗男女!」
  突然有人喝出這麼一句話,嚇得兩人不敢動,想證明這聲音到底是真是假。猝有一道冷
光射來,一把飛刀疾釘在兩人居中之椅腳,還綁了布條。
  李平登時喝吼:「誰?」就想起身抓人。阮月仙立即將他按住:「別亂動,先看看字條
再說。」她伸手扯下飛刀,跟一般飛刀並無兩樣,隨後才解開字條,裡邊寫了幾行字:「狗
男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詭計,假冒的武向天拿命來!」
  李平瞧得兩眼發直:「他知道我身份了?」「冷靜冷靜!」「我!我能冷靜就好,那刀
隨時可以奪我的命!」「可惜他沒有,」阮月仙冷坐而起:「那表示他也不敢確定你是假冒
的。」「會是誰?毛盾!」「有可能!」阮月仙冷笑:「也有可能是那位真正殺死武向天的
兇手,哼!終於熬不住了。」「你是說兇手也住在金武堂?」
  「不錯。」「這簡直要命,我隨時會被殺的啊!」「我們搬家!」「搬家?」李平怔
詫:「離開這鬼地方?」阮月仙含笑點頭:「這不正好解決了你的問題?我想過了,還是跟
他們保持距離的好,否則你遲早會出差錯。」「可是,我是少堂主啊,這麼一搬,豈非不打
自招?」「這個我自有盤算,」阮月仙解釋道:「我在武家似乎不怎麼受歡迎,你可以以安
頓我為理由,在太原附近買個房子給我,其實你則跟我住進去,如此一來,別人只會說你迷
住,卻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份。」「不行啊!幫中多多少少都有事情要找我,像早上不就為了
江西分舵是否保鹽貨之事要我批,畢竟我還是個少堂主。」「你白天可以辦事啊!」阮月仙
道:「在白天,他們必定不敢動手,只要他們敢,你照樣可以喝令陸不絕和黑不亮幫你抗
敵,晚上則回到我那裡去,我會派人手嚴加戒備,哪像你以前在東光樓耍的浪蕩規矩,有誰
愛來就來,搞到現在連守衛都不能多派幾個。」李平想想也只有如此了,遂點頭:「好吧,
搬走也好,免得夜夜睡不著。」兩人開始商定要如何搬家,以及如何找借口說服該說服的。
  而在暗處另一角落,毛盾本是躲在桂花叢中想探查阮月仙行蹤,誰知半路殺出那名殺
手。他瞧見了,那人頗高,該是男人,功夫亦是一流,猛即閃失,想追都無從追起。「會是
誰呢?他到底投出了什麼鏢,逼得這婆娘想搬家?兩人口中所說的兇手又是怎麼回事?」由
於花叢隔著廳房有十餘丈遠,兩人說話聲時大時小,毛盾並未聽完整,只好憑著自己判斷去
揣測。事情似乎是越來越複雜。如果那投鏢者是殺害武向天的兇手。那他目的即在揭穿假的
武向天。然而他又為何要殺真的武向天?為何又對假的武向天不敢大意?越是複雜,毛盾查
起來越是來勁,他得好好耍這場戲,看看誰的智商高,看看誰在耍誰?
  第二天,李平果然找借口在東街買了一棟獨宅院。此處有若鐘樓,四面全是林樹庭園,
唯有居中塔高三樓,更有水池圍繞,除了前後門搭建兩座拱橋可通行外,想進此鐘樓,還得
掠過七丈寬水池不可。雖然七丈寬對於一般高手並不難,但它好處在於空曠易見,只要派出
哨兵,任何人物靠近皆可看得一清二楚,實在是最佳防守住處。其實此處早在三百年前已甚
為有名,乃是王公貴族為皇上出巡所特意設置的塔樓,有心人士還取名為天龍閣,意義乃是
指皇上為天龍下凡,足可襯托此樓之不俗。不過歷經三百年已是稍嫌老舊,方自淪為民間所
有。儘管如此想擁有它,照樣得像金武堂那樣財大勢大的組織才有辦法。李平和阮月仙一住
進來,似乎一下子變得如脫弓之鳥,再無任何威脅而自由自在。兩人對此處甚是滿意,一住
就是三天不回家。至於守衛,阮月仙也是親自挑選,她不希望這些人得知天龍閣裡頭的任何
一切,故而全派在四周及圍牆處,這樣一來,兩人更高枕無憂了。
  今天一大早,已有人前來通知要開會,少堂主務必參加。「開會?」李平第一個反應:
「好端端的開什麼會?一定是陰謀!」阮月仙道:「別管他們,你只要扮演自己角色即可。
我想是有關處理武家業務瑣事.沒什麼大不了。」「你不去?」「我能去嗎?我現在還是外
人。」阮月仙冷道:「我至多只能陪你回金武堂而已,叫你早早安排婚期你就是沒膽。」李
平乾咳幾聲:「等事情平靜再說吧,事不宜遲,我得走了!」「你不要我陪?」李平想及她
老是想逼自己結婚,無非想早日定名分殺了自己,如此事情再拖下去,遲早更形危險,自己
該試著獨立,若真的罩不住,乾脆把事情全盤托出,頂多只落個假扮替身罪名該不足死吧,
總比整日被她捏著脖子隨時有被殺的狀況來得好。他乾笑道:「我總得嘗試適應情況,否則
永遠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倒是想通啦!」阮月仙瞇眼一笑:「好吧,你就自個兒去
應付,千萬記住,任何狀況別洩露身份,別忘了千萬財產,還有我這美橋娘啦!」她又纏上
了李平,拖出了渾身媚力親親撫撫,弄得李平心神蕩漾,他實在有點拋不開這騷婆娘!時間
不多,容不得他再纏綿,打扮打扮,他也就趕回金武堂開會去了。
  方進入金武堂,一位身穿勁裝美女已迎了過來。她年約二十上下.絕不會比武靈雪大,
卻和武靈雪一樣露出一副英挺氣息,鵝蛋臉笑得甜美,一點也不做作。她見著李平,已是拱
手為禮:「屬下蘇州副分舵主拜見少堂主。」李平一楞,怎會有如此美女拜禮,一時間也忘
了應對。「你是……」「屬下於玲,本在蘇州任職,最近被大小姐調回總堂輔佐少堂主處理
業務。」於玲笑得甚是親切,她似乎對武向天的長相甚是順眼,只可惜她不知是假冒者。
  李平心下稍驚,這分明是武靈雷有意將她介紹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會喜歡她而放棄那阮
月仙,得小心應付為是。他打哈哈:「既然是大小姐派你來的,就跟在我身邊吧,不過你可
要記住,晚上我還得陪我的妻子。」一句話已把意思點得明白。於玲卻無啥反應,仍是笑臉
迎人:「屬下明白!」「那就好,在哪裡開會?」「迎松樓。」「有誰?」「幾乎天下三十
六處分舵主都到齊。」「這麼多人?」李平倒是心驚動魄,自己又該如何應付?於玲道:
「會議甚重要,還請少堂主快點到堂。」李平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不去都不行,只好硬著頭
皮撐到底:「走吧!」於玲立即行前引路。
  迎松樓坐落在松林間,它本是八角古亭,但容不下這三十六位分舵主,故而議堂設在迎
松樓左側清幽廣場,兩排各置十八張桌椅讓分舵主坐下,居中則設主位,除了陸不絕、黑不
亮、武靈雪也在場,本來武靈玉也有份,但她又聾又啞,實在不適合開會。武靈玉靈機一
動、去找來了毛盾代替。以毛盾救過武向王的恩情,他作為上賓已是綽綽有餘,何況又沾了
二小姐授權同意之光,任何人也無話可說。若有,該是李平,他只要見著毛盾,心頭就是一
把亂,可是現在他敢開口敢趕人麼?不敢,因為一開口,說不定馬腳立刻露出來,他還是保
持少開口為妙。
  座位倒是跟陸不絕平起平坐、不過他為了尊敬,還是把位置移靠右邊一些,好讓陸不絕
看起來較為居中。
  人員已到齊,全場雅雀無聲。倒是毛盾這局外人先按耐不住:「雖然是金武堂秘會,但
我既然代表二小姐,總該發揮功效,不過,我不會多嘴多舌,把功效放在開場總可以吧,會
議不出聲是開不了會的。」有他一開口,全場心情稍輕鬆。武靈雪隨即開口:「其實本門已
數年未開此聯派大會,只是最近因家父生病,神智偶而不清,為了讓本門能照往常順利發展
業務,實在需要再選出新的領導人,這是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各分舵主瞭解之後已議淪
紛紛,有的是剛得知老堂主出事,有的則討論該如何面對新局面,但討論很快就結束。—名
分舵主道:「堂主退休,少堂主已足擔重任,由他接位,天經地義。」「對,屬下一致支持
少堂主接掌本派!」分舵主們一致同心倒讓這位假冒的武向天驚慌失措:「不可以,不行,
不能!」他甚至激動得想起身阻止這群逼他上架的劊子手。
  毛盾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說道:「少堂主眾望所歸,幹嘛嚇成這個樣子,您有不能勝任
的因難嗎?」李平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額頭冒著汗,簡直不知所措,連話都不知如何開口。
還好那於玲果真是輔佐料子,已輕聲說道:「少堂主您是顧及老堂主還是有其他原因,可否
說出來讓大家瞭解?」「對對對,老堂主還在,我不能!」「老堂主是你爹,少堂主好像叫
得很不順?」毛盾暗自整人:「你總不能等你爹不在了再接位吧,這種事在江湖並不多見
啊。」陸不絕也開口:「毛少俠說的不錯,堂主已不能掌管本門事務,本門極需一位新領導
者,少堂主就勉為其難吧。」「不行,還是不行,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李平經過這空檔
喘息,被他想出好借口了:「多謝各位抬愛,但在下自知年紀尚輕,經歷磨練皆淺,還不足
以擔此重任,我覺得副堂主陸叔更適合這職位,各位也看見他當年輔佐我爹的成績,新任堂
主非他老人家莫屬,你們說是嗎?」
  如此客氣而真實的話,哄很眾人頻頻點頭,就連陸不絕和黑不亮都覺得他實在是個敬老
尊賢的人而投以感激眼神。各分舵主之所以會支持武向天,一方面是他本身條件不差,另一
方面卻是根深蒂固的父襲子承之觀念,現在武向天既然讓賢,又勾起氣度和才能都想當的副
堂主,他們也不大堅持甚而支持了。一名分舵主道:「少堂主既然是倚重副堂主,屬下們更
是以貴堂主為榮,照樣誓死效忠。」李平立即猛點頭:「對,此時除了陸叔,誰還能比他更
有資格領導我們?」
  各分舵主一致贊成陸不絕接掌金武堂,還不斷鼓掌。此時陸不絕起身感謝眾人支持了。
待掌聲停止,他才語重心長道:「多謝各位支持,但本堂乃堂主一手所創,老夫何德何能敢
接此重任,本意屬少堂主,他卻謙虛退讓,落得老夫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老堂主因病未癒,
老夫不敢貿然接下職務,將來老堂主若復原。豈不形成衝突?何況老夫一生追隨堂主,早是
水乳交溶,在他受病之下猶如已病,更無時無刻盼他早日康復。基於此點,老夫仍是萬萬不
能接此職位。還請諸位見諒。」
  他說完話眼眶已紅,他已表現英雄肝膽相照,為了結拜兄弟拋頭顱灑熱血,卻不為名為
利,如此情操說得各艙主黯然低頭,不知如何是好。現場一片沉默。任誰都感受出陸不絕那
股知已巳失,人老景悲之氣息。毛盾倒也感觸把武向王弄得如此似犯什麼罪惡,可是老狐狸
不變成這模樣,遭殃的人可就更多了。
  他道:「副堂主既然如此說,我看大家再逼你也沒意思,倒不如折個衷,你暫時先代理
堂主職務,等少堂主有自信或堂主復原時再交還他們掌理,如此你也顧及堂主有,金武堂也
有了頭,豈不兩全其美。」「對,這方法甚好,我也贊成。」從不發言的黑不亮此時也說出
這番話,立即引來各分舵主附和。李平道:「陸叔你就答應吧,這事拖不得。」武靈雪道:
「我爹最欣賞您,陸叔您更應該幫他的忙才對!」陸不絕終於拗不過從人,遂輕聲歎道:
「好吧,我暫時撐著,只要堂主一有起色,你們還是唯堂主馬首處是瞻,至於名稱萬萬更改
不得。」武靈雪道:「這並不重要,以後本門一切由您決定即可。」毛盾立即鼓掌叫好,會
議總算有個圓滿結局。那李平也鬆口氣,為自己獨立擺平此事而叫好,看起來自己能力並不
差嘛!是不是和真的武向天有共同血緣關係而得到同樣遺傳?十八歲以前自己還以為自己很
了不起,只是後來混錯行投錯門而誤了一生。現在簡直是最佳證明,生命的轉拆點。
  他滿心高興地坐下,看來這椅子早該可以坐得安穩,可是一坐上去,他發現有紙條,伸
手抓去,還有字跡:「冒牌貨,我要揭穿你!」李平笑容頓失,這可惡的陰謀者簡直如附骨
之蛆隨時黏著不放,就連此時也要恐嚇。是誰?一定在場!會是毛盾?不可能,他一直坐在
左側最未處,一直都沒離開坐位。會是陸叔?更不可能,他連堂主職位都不願接,又何必殺
了武向天?毛盾已經注意到他反常的表情。李平深怕被識破,趕忙將紙條塞入口袋,然後再
展開笑顏直拍手。會議即在和諧中散去。陸不絕當然也順利當上新領導者。但他並無多大喜
悅,仍為堂主婉惜。
  三十餘人不久全都走光,唯有於玲留下,她仍堅守職務。李平已發現她的存在,她看起
來好像忠心耿耿,並非那種心機深沉之人,瞧她那份恭敬,瞬時間他已覺得這才是生命的感
覺。從一個地痞氓變成吆喝千萬手下的大人物,光是這點就值得去冒任何風險、他不禁信心
又加強了許多。「你可曾見過開會時,有誰走進我的附近?」李平已懂得如何使喚手下。於
玲甚是認真:「沒有啊,大家都在開會,誰還會有空兒走向少堂主,怎麼,出事了?」「沒
事沒事,只是錯覺罷了!」李平道:「我老覺得有人跟蹤!」於玲輕笑道:「如此的話。屬
下日後該更留意你的背後了。」「說著玩的,別當真!」李平笑了,於玲也在笑,她的模樣
充滿著青春和自然,這正是阮月仙所缺少的。李平不禁對她更注入一層深刻關懷。「沒事,
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在這裡靜一靜。」李平想支開於玲。他實在需要時間來判斷那張字條。
於玲道:「那,少堂主小心囉,別讓人再盯上了,屬下這就告退,我隨傳隨到。」
  待於玲走後,李平將那張五字條重新拿出來研究,瞧它字跡,然前幾字蒼勁有力像男
的,後幾字卻娟秀清柔,本就是女人手筆。「這傢伙簡直可惡,連字跡都不留線索!」「那
又如何?你比我更奸詐,競敢冒充武向天!」「誰?」李平驚心落魄。猛尋四處,卻發現一
條黑影掛在左側一株古松枝幹上。他胃在抽搐,兇手終於出現了。「你……你是誰?」怎能
說他是兇手,那豈不是承認自己假冒者:「你是毛盾?下來,搞什麼裝神弄鬼!」那灰影仍
自冷笑,聽起來似在中年,和毛盾年輕聲音大有差別、但絕對是經過偽裝的:「早點承認
吧、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胡說,我明明就是武向天!」李平怒道:「你三番兩次整我,到底有何目的?」
  「你不是真的武向天吧!」李平忽然覺得自己表示太過恐惶,分明是有做賊心虛之態,
於是深深吸氣撫平心緒,冷道:「你是誰,到底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你到底有何目的?如果
只想拆穿我,你可能會失望。」「有種,越裝越像,看樣子你也是有備而來、不過,沒關
系,我有的是時間,我會慢慢揭開你的假面具!」說完一閃身,連縱數棵古松。像幽靈般化
成虛無。李平呆楞楞站在那裡,好一段時間腦筋空白。「他那麼肯定我是冒充的,他該是凶
手,可是他為何不出手,以我目前武功根本擋不了一招,準是立即露出馬腳啊。」「或許他
只是存疑吧,只要武向天屍體不被發現,他照樣可以冒充得很好。」遠處於玲已再次奔來。
「少堂主,發生何事?你幹嘛大呼小叫?」「沒事沒事,我發現有人……有人惡作劇,所以
喝了幾聲。」「誰?你臉色不好……」「是小鬼,開玩笑的,」李平乾笑道:「早上有點感
冒,血氣不順,臉色自然不好。」「要不要我熬點熱湯?」「不了,我……
  我還得回去……」「哦?」於玲拉長聲音,帶著嘲諷:「一定是想念少堂主夫人了……
你快去吧,別耽擱了。」「你真懂事……」李乎確實誇讚於玲,更投以滿意笑容,方自離
去。於玲則等到他背影消失才能把目光收回,喃喃輕笑著,似乎很欣賞少堂主如此疼愛妻子
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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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38: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破 綻
  李平回到天龍閣,第一件事即向阮月仙報告:「兇手出現了。」
  老實說,李平雖然最近較有信心,但碰上此棘手事,他還是得找這位經驗老道的合夥人
商量。
  「你見著他了?」阮月仙也頗吃驚:「光天化日之下?」
  「嗯,在迎松樓。」
  「那裡較穩秘,難怪他敢在那兒出現,他長得何模樣?」
  「看不清,一身灰袍,該是男的。」
  「我說嘛,有多大膽子敢現出原形?」阮月仙冷笑不幾聲:「既然現形又不敢親自動
手,那表示他仍有顧忌,當然也不會找你拚命,你很安全。」
  「老是在背後,我都快瘋了,有什麼辦法可以查出他是誰?」
  「別急,咱們跟他比耐性,誰熬不住誰就敗陣,你千萬要撐下去。」
  「還要撐多久,兇手加上毛盾,我己窮於應付!」
  「為了你的錢財,為了我,你當然要撐下去,不是吧?」
  阮月仙又膩向李平,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向是最好的誘惑及安慰品.只要是男子又何嘗
躲得了這關?
  她甚至認為李平把事情說得如此的糟,多多少少都有要求安慰之意,她當然不會吝於施
捨。
  李平更是不懂得客氣,每當觸及這如火如辣的軀體時,即便什麼抗爭意識也都瓦解得蕩
然無存。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李平自然又對這尤物言聽計從,而阮月仙也似乎從慾望中尋到了靈
感。
  「也許我們應該跟毛盾合作,利用他來對付那神秘兇手。」
  「跟他?」李平一想到毛盾那人,心頭便毛的不舒服:「行不通吧.他對我威脅太大,
我怕會露出馬腳。」
  「放心,不是叫你面對面跟他合作。」阮月仙笑的促狹:「只要你將神秘兇手恐嚇字條
故意傳給他,如此一來,他必定會把目標轉到兇手身上。」
  「為什麼?」
  「因為……打個比喻,」阮月仙道:「他不是有懷疑你的傾向?」
  「這倒是沒錯,他一向多疑。」
  「這就對了,他既然多疑,當然認為你是假的,咱們就此定論,如果你是假的,那真的
武向天呢?」阮月仙冷笑道:「這才是毛盾一直不願當面拆穿你的最大原因,他必須知道真
的武向天在哪裡,或而找到他的屍體,只要有了『兇手』這個消息,他必定會查個一清二
楚,不對嗎?」
  李平點點頭:「話是不錯,但他若查出兇手,我不就完了。」
  「怎麼會,你可以不承認,或者反過來咬兇手一口,說當時你被暗算而死裡逃生。」阮
月仙笑得神秘:「說不定你還可以利用老堂主模式說出當時腦袋受傷而變得……有些事記不
清楚,這簡直是天衣無縫啦!」
  李平忽而讚賞不已,希望似乎無限:「對呀,腦袋受傷之後,很多事都可以矇混過去,
好計!」
  他迫不及待在完成使命。於是匆匆穿衣,又趕往金武堂。
  「喂,別表現太假了,毛盾可精得很!」
  「知道啦!」
  帶著勾魂婆娘的關心,李平更該把事情弄得天衣無縫。
  相隔幾條街,他很快回到金武堂,打探之下,發現毛盾己盤據東光樓,那豈不正好,他
匆匆又趕過去。
  毛盾在東光樓乃是想找出蛛絲馬跡,他翻遍武向天所有書房,寢室以至於兵器、古玩等
東西。這人也是粗枝大葉,從來不留什麼筆墨記錄,看似白費工夫了。
  他不容易發現李平去而復返——當然這是李平故意弄出之痕跡,毛盾立即倚靠一扇雕有
龍紋窗子偷偷瞧去。
  「會是這傢伙,他回來幹啥?開完會,他不該回來的啊?」
  龍紋窗隱隱映出影子,李平心知毛盾在窺看,當下速奔掠往大門,在登上石梯之際,故
意來個不穩,身形晃了一下,口袋中一個類似錢包小袋已掉在地上,他未察覺般奔入內廳。
  毛盾眼尖,立即發現那東西。乍見他已進入,毛盾立即穿窗而出,小心翼翼掠去,人如
燕子抄水剪向小包,已掠藏花叢中。
  「該有秘密吧?」
  毛盾打開布包,除了碎銀,果真出現那恐嚇字條。
  「冒牌貨,我要揭穿你!」
  會是誰寫的?另有其他人知道他是假冒的?還是純恐嚇、果真如此,真的武向天在何
處?
  毛盾閃過無數問號,他卻末作停留,立即又潛追廳內,心想李平如此匆忙趕回,說不定
是想找什麼重要東西,自己豈能錯過機會。
  然而李乎卻也只是放出恐嚇字條、隨即躲在門縫偷瞧,但見毛盾拾起後撞進門,他趕忙
也往外走,兩人瞬時撞見,全是吃驚。
  「是你?」李平先開口:「你來這裡幹什麼?」
  毛盾倒能自處,耍笑中賊眼直瞄:「來看少堂主啊,你忘了,上次那把弓還沒借給我
呢。」
  「弓?呃,還在修,恐怕要再過幾天……」
  「其實我也不急,」毛盾道:「我是看少堂主謊慌張張趕回來,想必有急事,所以就跟
過來,您真的有事嗎?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人恐嚇什麼的?」
  「呃,沒有,我只是回來拿東西。」
  「什麼東西,愛情宣言書?」
  「不,少俠愛說笑。」李平乾笑道:「找一份公文,沒找到,可能在我爹那兒。」.
「該不會是怕我追問才說在你爹那兒吧?」
  毛盾哧哧笑著,左右回來踱步,眼睛老是勾東勾西:「說也真是,憑你堂堂一個少堂主
幹嘛這麼怕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李平暗暗自責,實在不管用,現在豈能說變就變,心念一閃,說道:「少俠對本門有
功,在下自該敬之以禮。」
  「少來說屁話,以前的武向天根本不懂得客氣,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武
向天。」
  「我當然是真的。」
  「真的?」
  「當然!」
  「那好!」毛盾頻頻點頭,滿意笑道:「如此一來,我也不必跟你客氣,最近我研究了
一些武功招式,準備跟你切磋。」
  李平最怕就是涉及武功事,他想找理由拒絕,毛盾把他當成來者不拒之人,突然喝叫,
一招威風八面打抓過去。
  李平竟然嚇呆不知所措,毛盾更形意外,他竟不還手?掌勢已發,哪還顧得了,五指准
狠在賞在他臉頰。留下五條紅痕。
  「少堂主你真的不還手?」
  毛盾是感到意外,但意外並非對方不還手,而是他這掌本就有試探之意,一掌打下去存
心打掉心中盤算這人可能罩著臉部的假面具,結果是皮包肉,活生生真的是硬臉皮。
  李平雖疼痛,卻硬是忍下來:「少俠武功如此之高,我哪是你對手?」
  『少胡說,上次你明明打贏我,再不動手,吃苦頭的可是你!」
  毛盾還是擺出架勢。
  李平憂心萬分卻無法可想,眼看毛盾又一拳雙打來,他真的避無可避,只得伸手封去,
可惜他這兩下子哪是毛盾對手。
  只見得拳頭飛猛衝過他的兩掌間印在其左眼眶,砰然一響,李平抬頭尖叫,人如骨牌叭
叭叭連掐三張椅子跌靠內牆,眼已腫紅如肉包。
  毛盾怔詫中又自好笑:「少堂主你讓人太過分吧,為了尊敬、情願把自己當成獨眼熊
貓?」
  李平有苦說不出:「少俠別再鬧了好不好,我實在招架乏力,再打下去,恐怕要抬著出
去。」
  毛盾感到沒趣:「好吧,看你武功退步的不像樣,我也不忍再摧殘你,否則鬧出人命,
我可就萬劫不復了。」
  忽又邪笑道:「你是不是被你老婆搞得手軟腳軟,武功退步?」
  「呃……沒那回事……」
  「少來啦!」毛盾促狹笑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小心啊!小心她的床功夫破去你的真
功夫,到頭來准比你爹還慘!不過,說真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又能說什麼呢?你好
自為之,我走啦,不打擾你們好事,否則你失了功又失了美人,我的罪過更大了!」
  說完甜蜜招招手,毛盾已揚長而去,李平實在有苦說不出,「我招誰惹誰?竟然被人當
小狗耍?」
  然而又能如何呢?誰叫自己武功不濟又混上天下第一大幫,吃苦受罪自是難免。
  毛盾這一拳打醒他,要當金武堂主人,除了冒充是不夠的,他已決心必定找機會把功夫
練好才是上策。
  強忍疼痛,他掩著左眼,已走出東光樓。
  那服務親切的於玲又自迎面趕來,遠遠即說道:「少堂主怎麼又回來了?也不通知屬下
一聲!」奔前,已看清楚了他的傷勢,登時驚訝:「少堂主,你怎麼了,是誰把您打成這模
樣?」
  李平哪敢說白白被揍,窘因道:「是跟毛少俠比武,結果輸了半招,他就賞了這麼一個
給我。」
  「毛少俠?」於玲稍驚:「他太過分了,出手這麼重。」
  「不礙事,切磋武功哪有放水之理,我輸得心服口服,」李平乾笑:「這下子恐怕要一
個月不能見人或動武了。」
  他想如此也好,找此借口可以躲掉多應酬或某人尋求切磋武功。
  「傷的嚴重嗎?我扶您回去!」
  「不必了,只是皮肉傷,不礙事,我走得動.你還是去辦你的事吧!」
  「至少,讓我送你出門!」
  再拗下去就沒意思了,李平只好答應。
  於是於玲領在前頭,引導他走向大門。
  起初還好,但行進中守衛雖是一一行禮,可是他們眼中必定疑惑而轉為竊笑,實在搞不
清少堂主為何眼眶發黑。想他比武受傷者少數,全想到他被狐狸精打成這樣,亦或是眼前這
位漂亮的分舵主……弄得於玲好生尷尬,有點後悔自找慇勤。勿匆送走李平之後她才噓了口
氣,甚而把一切責任怪在毛盾頭上,卻也為毛盾別的地方不打而臨眼一事將他打成這副德行
的惡作劇心態而感到莫名笑意。
  李平走出街道,他當然仍怕被人笑話,於是專找小巷子鑽,免得再出醜。
  太原城小巷古老而且彎長,裡頭除了貧民窟,當屬睹場為最,轉個彎即有門掛黑藍布龍
蛇雜處,一聲吆喝總是帶著拚命和撕殺。
  李平對這種聲音猶能耳熟,想當年淪為地痞流氓時,還不是一樣時常混跡其中而殺個人
仰馬翻。
  現在聞及吆喝聲還真有點手癢呢。
  「哪天賭它個夠!」
  李平搓著手,想像從金武堂搬來一大箱元寶擺在桌邊大殺四方的風光局面,不禁也就把
掩蓋在左服的手兒結耍起來,還威風八面晃著走。
  碰上垂頭喪氣的賭徒還眺那麼幾下高眼。
  忽而一名三十上下的例霉賭徒剛被人丟出賭場,他斥罵著沒良心、耍詐、作弊等話,可
是口袋的確已空,想翻本機會都沒有。
  他第一個念頭即是偷點或搶點……正打主意已發現衣衫還算可以的李平。他裝笑起身或
許該扮可憐蟲向他行乞,賺個可憐錢,再不行才動手搶他個精光。
  他正想哭求,但瞧及李平眼臉,好眼熟,那李乎已威風八面撞過去,口中還喝斥:「讓
開,大爺衣角是你沾的?」
  「你是李平?」那人突然認出什麼,欣喜不已,反身已追過來:「喂,老兄,你忘了我
嗎?我是江海啊,五年前咱們在開封還賭過三天三夜你忘了嗎?瞧你穿得人模人樣,怎麼,
撈到好油水或是手氣順了啊?」
  「江海?」李平心頭亦是一愣,不錯,在流浪時,他的確跟這個人一起混過,可是怎麼
會在這裡碰上?
  江海已追向他面前。光瞧他左嘴唇長了那顆發毛痣,李平已確定是江海。可是自己現在
已是武向天的身份,又怎麼能跟他相認。
  當下立即冷斥:「你是誰,敢擋住本大爺去處?」
  一臉冷笑地發掌把江海推開.大步踏去。他雖然武功不濟,但在阮月仙有心調教和幾月
苦練下也有了底子,對付毫無武功的江海自是綽綽有餘,那江海也被他這麼一堆,摔得人仰
馬翻,等坐正之後,還真懷疑自己認錯人了,不可能啊,他本就時常被人打腫眼眶,有一陣
子還獲得獨眼癟三封號,尤其是他方才喊出「大爺衣角是你沾的!」正是他賭贏時的口頭
撣,他根本就是李平!
  江海想了又想,還是一口咬定:「世上沒有長得那麼像的人,這小子一定是發了之後想
把我甩掉,可惡!」
  江海登時追向李平,不管是真是假,他相信自己直覺,纏下去一定有油水。
  「李小弟別走啊!你發了也該體諒我這小老哥啊,至少多年不見,坐下來聊聊總可以
吧!」
  縱使李平有武功,在這小巷也走不快,江海很快又追上來,嘻皮笑臉道:「少爺你難道
忘了我這老友?想當年我們還是睡同張床,用同雙筷子的好兄弟。」
  李平實在悔恨自己不走大街偏走小巷,他決定裝糊塗到底,「你是誰,我不認識,我也
不是你所認識的人,退開,否則休怪我教訓你!」
  。老弟別裝蒜了,連老朋友也能忘,真不夠意思!」
  江海猛盯他,想更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李平也不願躲閃,免得像做賊心虛。
  「再說一遍,讓開!」
  李平再次推開江海,大步跨去,他得想辦法擺脫這混蛋,或許給他一些銀子,但摸向腰
際,可惡,身上碎銀早放在布包中一起交給毛盾,現在連給賞都不能。
  「老弟啊,就算發達了也不必冷落好友啊!」
  江海從他摸腰際動作看來,更肯定這油水撈定了。
  「你真的不想活命!」
  「老弟何必呢!我現在落難,你有的話……」
  「讓開!否則我叫官差!」
  「何必呢?大家兄弟一場嘛,我要的不多!」
  「這巴掌如何?」
  李平猝然狠狠掌他一巴掌,打得他東倒西歪,他似乎很滿意這效果,就像他把毛盾那巴
掌還掉一樣,心頭覺得洩恨不少。
  「去打聽打聽大爺是誰,容得你在此勒索!」
  吐了一口口水,李平已揚長而去。
  江海被打得莫名其妙,楞跌地上:「難道我真的認錯人了?」
  失望而不甘心地爬起:「不可能啊,太像了……」
  瞧著李平背影,他實在不肯認輸:「會是誰?叫我去打聽,他會是哪號人物?」
  反正也沒錢可賭,只要有搾出油水可能,他豈會放過,雖然希望不大,他還是跟在李平
後面,遠遠的,卻跟得牢。
  李平自從遇上倒霉事這後,他不敢再轉小巷,改行大街,被人笑總比再遇上倒霉事好。
行走中他還不時回過頭,還好江海已不見,他終也能安心回去。
  江海呢,他仍不死心,追到大街,一有機會即找人打聽,群眾見他衣衫髒爛,又似好幾
天沒洗澡,一股酸臭味道衝鼻,避之唯恐不及哪有心情回他話。
  不過,他卻問對人了。
  原來毛盾也在暗中跟著李平,在發現江海之事後,他繞個道,找機會已攔向江海。
  「你認識那人?」毛盾當面即問。
  江海反而瞄眼:「你又是誰?」
  「我不是誰,路過的。看你四處打聽那人才好奇過來問問,你可要小心了,弄個不好你
准掉頭。」
  「這麼嚴重?」江海摸摸脖子,似考慮要不要探下去。
  「他就是金武堂少堂主。」
  「什麼?」江海似被抽了一鞭,硬是不信:「不可能,他叫李平,幾年前還跟我一起混
過,怎麼會成金武堂少堂主?」
  「你真能確定他叫李平?」
  「嗯!動作,說話都像,我不會認錯。」
  「那,這個李平後來如何跟你分手?」
  「他勾上青樓妓女之後就退隱山林,好像在天狐山開客棧吧,」江海苦笑:「哼哼,憑
他個性.准把好妓女當搖錢樹,她挨不了幾年的!」
  「那女子呢?可有名字?」『「這麼多問題!」江海瞪眼:「青樓女子不叫小紅就叫小
青,有什麼真名!」他忽而目露貪婪:「不過你能給我一點好處,我什麼都說。」
  「你這個人真是見錢眼開啊!」毛盾哧哧笑著,「會不會見利忘義呢?」
  江海乾笑迢:「我管不了這麼多了,錢才是我的一切,要不要,不要我要走了。」
  雖說想走,手卻攤得那麼長,確是個死要錢,毛盾還是把才纔從李平身上得到的碎銀抓
出手,輕笑道:「世上沒有你們這種人,天下就找不到好人。」
  「怎麼會?我該屬於壞人嘛?」江海搶走銀子,說話更實在更興奮多了。
  毛盾輕笑著:「沒有壞人,哪來好人?就是你們壞才能襯托出別人的好,不對嗎?」
  」對極了,有道理!」江海哧哧笑著:「其實我也不全壞,有錢也能變好人,你不是要
問那個妓女的名字,呵呵,其實我早告訴你了,她就叫小紅,開封怡紅院的、你滿意了
吧?」
  「滿意.李平呢?他又是什麼出身?」
  「難啦,像我,一懂事就被丟在街上,哪知哪個是爹,哪個是娘?我看也是妓女生的,
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啊!」不知江海說的是蒼涼還是得意,他只喜歡掂著手中銀子有多重。
  「李平真的像那個人?」
  「當然,否則我豈會認錯,」此時換江海緊張兮兮了:「他真的是金武堂少堂主?」
  「不錯,所以你最好少打他的歪主意。」毛盾拍拍他的肩頭:「好好賭啊,看你印堂發
黑,可別把命賠掉了!」
  「呸呸呸呸,少觸我霉頭!」
  江海還是嬉皮笑臉送走毛質,畢竟財神爺總是偉大:「以後有關李平的事,我隨時想多
點線索提供給你,有空常來啊!」
  向毛盾招招手,他又興高采烈地擠入巷中,去翻他的賭本。
  毛盾則跟蹤下去,事情似乎越來越有眉目,看樣子不久即可查個水落石出。
  李平剛回到天龍閣,阮月仙早準備替他接風,但茶水都末倒進杯中,她已發現那黑眼
眶。
  「怎麼回事?」溫柔而關心的話聽來十分受用。
  「別說啦,被揍的。」李平自行坐上八仙桌,提著茶壺即猛灌嘴巴。
  「誰敢揍你!」
  「還有誰,那要命的毛盾。」
  「他發現你的秘密?」
  「發現還好,我也不用挨揍!」李平灌滿一大壺,將茶壺放下:「他是找我比武,知道
嗎,比武,然後就把我打成這模樣。」
  「可惡!」阮月仙替他打抱不平。
  「又能如何?誰叫我技不如人!」李平心生倦意:「我看現在能騙多少銀子算多少,我
實在挨不了這些人死整活整!」
  阮月仙聞言又自哆聲了起來:「怎麼了,這樣就洩氣啦?武功可以慢慢練啊,人可千萬
不能跑,否則準會出大婁子。」
  「我又不是真的武向天,還會出何大事?」
  「你不是,人家可認定你是,你一走,金武堂准亂得七葷八素,再加上武靈雪和銀燈聯
關係,等於全天下武林都在追殺你,你自信能逃得掉嗎?」
  李平一楞,這可是嚴重得很,他只好又洩氣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會煩成這模
樣?」
  阮月仙瞄了過來,蕩笑道:「想想金武堂的一切,還有我,你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了。」
  李平總是躲不掉她這一關,當她膩上身之際,他必定又親又抓,將她抓得淫吁吁,直到
這口氣接換另一口氣時才可能停止這要命的糾纏。
  「毛盾得到了你的紙條?」
  「嗯。」
  「他有何反應?」
  「還沒有反應,我就被揍了。」李平抿抿嘴唇:「還有一件事更嚴重。」
  「哦?」
  「我在街上碰到以前的老友。」
  「他認出你了?」阮月仙頗為緊張。
  「我極力否認,還賞他一巴掌。」
  李平將遇上江海的事情一一說清楚。
  「這地痞倒是活得不耐煩了!」阮月仙怒罵兩句,隨後已考慮對策,不久道:「別理
他!你只要別再走巷子,就算碰上,裝迷糊就行了。」
  「不行啊,這傢伙眼裡只有錢,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
  「他很有可能前來敲詐。」
  「他敢?」阮月仙瞄眼:「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別忘了你是金武堂少堂主。」
  「他知道我身上傷痕。」
  「好啦,看你嚇成這副德行,怕他洩密就找機會幹掉他!」阮月仙冷笑:「凡是妨礙我
們計劃者,都不能讓他活著。」
  「說的倒容易,在太原城殺人,不驚動官差才怪!」
  「你不是說他會前來勒索嗎?那就等他來好了!」
  阮月仙看來一副胸有成竹樣子,李平也就沒了主意,畢竟一切計劃都是她一手包辦,自
己只不過是配合她罷了。
  由於李平受傷,他倒有借口留在天龍閣養傷。
  四天以來,一切似乎都那麼平靜。
  李平終於嘗到貴族生活,擁著嬌妻,喝飲美酒,更有數不盡即將到手的錢。他幻想著若
真能永遠下去,那該多好。
  但,這還得經過一番努力才行。
  江海果然如李平所說,為了錢,他幾乎不擇手段。
  毛盾先前給的銀子早在兩天前就已輸光。兩手空空之下,他腦筋仍然轉到了這位看來似
老友的金武堂大少爺,說勒索倒也不敢,他只想要點銀子。
  於是乎兩天前輸光那個晚上,他已開始守在天龍閣附近,希望能奇跡般地碰上李平,完
成銀子收入。
  然而等了兩天,連個人影也沒見著。他決定親自拜訪,或許從女子身上下手會容易些。
  他找向大門,看到警衛,只遞出一張字條:「有人傳話,請交貴少奶奶。」說完轉身即
溜。
  守衛倒是疑惑誰是少奶奶,但想及裡頭只有一個女子,反正傳不對沒事,若是重要事而
耽擱誤傳送,責任恐怕得由自己承擔。
  於是他仍把字條傳給阮月仙。
  「我有你丈夫的秘密,想知道結果,請送百兩銀子過來!」阮月仙念著那字條,冷笑不
已:「這傢伙果然來了!」
  李平為之緊張:「他膽子果然大得可以,連金武堂都敢動!」
  「也許沒你說的大,否則他不會向我下手!」
  「我準備怎麼辦?」
  「我準備探探他消息,看他知道多少再做定奪。」
  「你以為他只勒索一次,這傢伙會像吸血鬼跟著我們不放。」
  阮月仙道:「別急,一切有我處理,他既然指明要我出面,我就去會會他,你等我的消
息。」
  說著她已動身,李平已無主見.只說聲一切小心,停留在屋中怔仲不安。
  江海雖然留了會面地點,但他還是躲在暗處親自監視阮月仙出門,乍見其美艷姿色不禁
被其所迷,大歎李平艷福不淺。
  眼看阮月仙快轉入街道口,他才趕忙追上前去跟蹤,直到認定無任何危險,他才敢出面
叫人。
  「是夫人嗎?」
  只是黃昏,街道過往人潮不少,不過江海仍選了一處本是擺麵攤而未開張的堆積角落向
阮月仙招手。
  「你就是?」阮月仙也認出李平所說他左嘴旁那顆黑痣。
  江海輕笑道:「正是在下,夫人好美啊。」猥瑣的臉容已露出地痞最慣有的輕浮。
  阮月仙並無特殊反應,淡笑迎過來:「字條是你寫的?你說我丈夫有秘密,到底是什麼
秘密?」
  「當然是大秘密,」江海已伸手表示要銀子才說話。
  阮月仙媚眼一掃:「也許你想說他是假的吧,你的事,他早告訴我了!」
  「他敢告訴你?
  「我們之間無話不說。」
  「那……他一定連你也騙了。」
  「你怎麼一口咬定?難道你真的有證據?」
  「我知道他身上傷疤。」江海逼急了還是說出關鍵:「他屁股有道×型傷疤,那是他有
一次偷東西被人割的記號,你是他妻子,一定見過吧!」
  「有嗎?」阮月仙疑惑道:「我好像沒見著!」
  「一定有!」江海倒真怕沒有,那自己唯一勒索的借口將消失。
  阮月仙深深瞧了江海一眼:「你三番兩次威脅我丈夫,無非是為了那百兩銀子,老實
說,銀子我是可以給你,但我希望你別胡亂指責我丈夫是假的,這對我們實在傷害太大。」
  江海光聞及那銀子可能拿成,一顆心已怦抨亂跳,一百兩啊,幾乎是他前半生所有的收
入:「其實也是為夫人好嘛,不過我現在是手頭緊了些,所以才想跟夫人借點盤纏。」
  阮月仙擺出一副同情臉孔:「好吧,銀子我借給你,但為了讓你明白我丈夫並非你所說
的人,你可願意跟我回去驗明正身?」
  「要到你家?」
  「順便取銀子,我沒帶在身邊。」
  江海是有些怕,但百兩銀子實在誘惑太大,他終也點頭:「好吧,誰叫你先生如此像我
朋友,我實在有必要證明一下。」
  「那請吧。」
  阮月仙表現出婦道人家不宜拋頭露面之態,很快地轉身離去,並未瞧及江誨是否跟上,
但她明白這傢伙只要有錢可拿,任何龍潭虎穴也敢聞」
  江海果然跟得緊,發財夢與不祥齊上心頭,但發財夢仍是重些,他情不自禁。
  阮月仙很快引領他進入天龍閣,經過守衛也沒敢問,因為主人辦任何事,他們都無權過
問。倒是江海連連拜禮打哈哈,惹得守衛斜眼相視。
  守在閣樓裡的李平乍見她把人引來,嚇得渾身不自在:「這婆娘在搞什麼花招?」一時
沒主意,乾脆先躲起來。
  阮月仙果然落落大方請他進入屋內。
  江海心生怯意,也被阮月仙落落大方的態度懾住。但一踩入裡頭,又被一大片繡有青龍
黃地毯以及皇宮般豪華雕樑所迷惑,這裡隨便一樣瓷器或鳥屏風都可能讓他吃一輩子。
  「好豪華啊……」
  江海東張西望,簡直進入寶窟般驚歎不已。
  「這些都是先人留下來的、請坐。」
  阮月仙把他引到常用的八仙桌前,那兒隨時擺著酒菜,江海光聞及酒香,喉頭即猛吞口
水而癢了起來。
  「想喝兩杯?」阮月仙立即替他倒酒。
  江海的確想喝,但他還是忍下:「不妥吧,我是來搬銀子的。」
  「有何關係,我還想跟你閉聊呢!」
  阮月仙深情一笑,故意掠了一下頭髮,在她舉手間,衣服為之蹦緊,那堅挺的胸脯立即
凸顯出來,正好面對江海眼睛部位,簡直是要命的挑逗。江海已忍不住抓起酒杯,咕嚕地一
口灌個精光,說話已顯得結結巴巴:「不知少奶奶要聊什麼?」
  「當然是有關我丈夫之事,」阮月仙道:「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你是說勒索你丈夫?呢,不不不,你是說你丈夫很像我朋友這件事?」江海大拍胸
脯:「放心,昨天除了我,沒人知道,我可以發誓。」
  「我相信你。」
  「那銀子呢?」
  「我馬上拿來。」
  說著阮月仙已往隔壁房間行去。
  江海立即躲向門縫想偷聽,豈知木門突然猛力彈回打得他鼻子生疼帶發紅,他悶痛想叫
卻又把聲音吞忍下來,趕忙走回桌前,偷喝幾杯酒,想藉著酒掩去紅鼻子窘狀。
  「好痛……」他邊揉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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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0:04 |只看該作者
  阮月仙拿出一口小箱子,對於江海種種她都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蓮步移來:「相公,
這些該夠了吧,您點點看。」
  箱子往桌上一放,蓋子一掀,白花花銀光四射早打昏江海,他像撫摸女人軀體般撫抓著
銀子,這比抓著什麼都來得過癮跟實在。
  「銀子,真的是銀子,足足有一百兩啊!」
  激動之餘,無法自制地猛灌美酒,他似乎有些醉,有些眼花。
  「你數數看對不對?」
  「對啊,沒錯啊……」江海認真數,但數到一半就亂了。
  阮月仙似在開他玩笑:「錯了。好像還少了一錠,你還是數清楚的好!」
  「真的嗎?……別騙我喔……。」
  江海又重新數,但數不了一半已軟趴桌上,似已醉倒。
  阮月仙輕笑著,又自叫聲「數錯了!」江海立即會抽起身子叫聲「是嗎?」,然後抓模
幾下銀子,還是沉趴桌面。
  「簡直是死要錢!」阮月仙嘲笑兩聲,轉頭輕叫:「出來吧!」
  緊張不安的李平這才從另一房間走出來,他急道:「你瘋了?
  在這裡殺人?」
  「總比在外面好。」阮月仙冷服一瞄:「放心,他還死不了,只是中了迷酒昏迷不醒而
己。」
  「可是既然來了還留他做什麼?」李平心中也是矛盾,他只是想處理掉那燙手山芋。
  阮月仙又白了他一眼:「你得了失心瘋不成,一下子說東、一下子說西,留下他是因為
伯他有同黨,在見他沒回去很可能自動再送上門,至少還可以留他追問。」
  「他不是說過他沒同黨嗎?」
  」天下就只有你們兩個混蛋?他那些狐朋狗友不是同黨?」
  李平摸摸鼻子,被罵得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說了:「像他們這種朋友是不會管對方死活的,自己都照顧不了,哪還有時
間去照顧別人。」
  「我不管了,反正你屁股那個疤痕被他說個正著,你自己看著辦吧!」阮月仙一甩頭,
擺明不管了。
  如此一來,李平反而束手無策。
  他如此鬼叫也只不過是為了自身安危,而這些全是阮月仙策劃。他終於屈服了,使出美
男計般膩向她:「我錯了,不該如此膽小,你原諒我嘛。」
  腦袋猛鑽阮月仙胸脯,逗得她浪浪直笑,忸怩推斥:「好啦,少色了,有人在場你還如
此!」
  「那又如何?有你在,我什麼也不用擔心。」說歸說,李平還是移開身子,讓阮月仙有
時間處理江海。
  「暫時把他囚在這裡,若無狀況,再收拾他。」
  「全依你。」李平道:「可是外面守衛已看見有人進沒人出、未免起疑吧。」
  「你這少堂主怎麼當?不會傳令下去這人有嫌疑暫時扣在這裡,當人屬下的誰還管你的
事,真笨!」阮月仙兩眼真想絞死他。
  李平這才恍然:「我真的是被事情嚇壞了,冒充人家就有這個缺點,我立即改進!」說
著就想出去交代:「要不要派人看守?」
  「行嗎,他要是醒來,語無倫次亂了說、你招架得了?」阮月仙冷道:「只要交代加派
人手在附近即可。」
  李平乾笑:「還是你行,我看先把他綁起來好了。」
  於是兩人找來繩索將江海捆死。
  那江海連昏迷都把銀子扣得緊緊,使得李平費了一大把勁才撥開他手指,一聲「死要
錢」是免不了。
  他不禁也想起自己未發達之前,是否也會像他一樣死抓著錢不放呢?答案似乎是肯定
的。
  他更覺珍惜這身份之重要。
  人已綁在三樓鐘塔頂,耍救人還得經過他們才行。
  李平也將狀況傳出去,守衛是圍上來卻仍在池那邊,根本不礙事。
  似乎一切都得到圓滿結局。兩人又過了個甜蜜浪漫夜晚。
  第二天一早。
  阮月仙已把李平催起來:「該回去上班啦。」
  「現在?我不是有受傷借口?」
  「練武的人受點傷算什麼,你該去探探有何動靜,尤其頂樓還有一個人。」
  這話倒說醒李平。他雖不大願意回金武堂,但有了狀況他還是得走一趟才安心。
  於是他很快穿衣刷洗,連早餐也免了即想過門前去,他忽而想到什麼。
  「你一個人怕不怕?」李平乃指另有江海在此。
  阮月仙懶散瞄眼一笑:「倒關心我來了?怕什麼,從頭到尾.哪件事不是你怕?快去快
回,別給我出差錯。」
  李平想想也對,不禁啞然失笑,向這位互相利用又似乎有感情的媚女人投以滿足一笑,
他終於走了。
  阮月仙則斂起笑容,凝視在天花板,良久才冷聲說道:「該是進一步的時候了,」
  不知她說話是何用意,但可聽出她笑聲非常冷酷。
  李平回到金武堂,最欣喜的人該是於玲,她總是百般周到地替少堂主設想,就連李平左
眼眶還帶些許腫,她都有辦法找來秘方獻給侍候之人。
  李乎對她幹練十分欣賞,可惜自己身份未定,又有個要命的女人,否則他必定會倒追於
鈴,畢竟女人不嫌多嘛!
  他先向於玲探問一些幫中事,一切似乎都平常無變,倒是問起毛盾,他卻在東光樓設起
祭壇,在大作法事。
  李平第一個念頭:「難道他已找到武向天真正屍體而在替他超渡?」
  他很快追問這到底怎麼回事?若不妙,自己立即開溜。
  於玲笑聲道:「也不大清楚,毛少俠把戲不少,他說東光樓風水不好,有狐狸吞日之
危,所以少堂主才會被人所迷,他說服大小姐,就這麼大動干戈地起壇作法,卻不知效果如
何呢?」笑眼一飛,倒想看看少堂主是何反應。
  只要不是替武向天超渡,李平一顆心也就安心了許多,由於氣忿不自覺裝出少堂主模
樣:「太過分了,沒經過我同意也敢亂在我的東光樓作法,還是在超渡我!」
  於玲不敢多言,這種事她無權過問,還是乾笑著,「我得找他理論去。」李平快步行往
東光樓,忽又覺得有人在旁,可能使毛盾會有所顧忌而不敢貿然出手,遂又問:「你隨我
來?」
  「屬下是避開的好,大小姐交代過,任何人不可靠近。」於玲道:「何況少堂主是去找
人理論,屬下可能幫不上忙。」
  李平無奈:「好吧,你就留在這裡,我自個兒去。」
  說完,他還是硬撐好漢地赴此英雄會。
  於玲本想跟在後頭看熱鬧,但理智制止她不可多事,她只好遠遠歡送這位英雄安全進去
安全出來了。
  毛盾當真在東光樓前搭起法壇,幫忙做法事的還有武靈玉,兩人似串通好似的各自配
合,一個舞動桃花木劍,如神童般亂跳,一個則在旁燒咒。
  李平雖說來此興師問罪,但跨進圍牆拱門,他膽子比老鼠還小,英雄姿態一掃而空,換
來一副保平安即是福的德行,現在他最大希望即是別觸怒毛盾,否則吃虧準是自己。忽見武
靈玉也在場,他更加縮頭烏龜了。
  「你們在此降妖除魔啊?」客氣的語調。
  「不錯!」毛盾一副天師神威口吻:「妖氣太重,不除不行。」
  「除誰的魔啊?」
  「在東光樓,當然是在除你的魔。」
  「可是我覺得自己蠻好的……」
  「你是誰?」毛盾持著桃木劍猛刺過來,嚇得李平想躲,劍頭卻已頂住胸口,他不敢亂
動。
  「我是武向天啊、你不認得我?」
  「你真是武向天?」
  「是啊!」
  「胡說,你看那草上面寫的什麼名字?」毛盾把劍尖指向草人。









第二十一章 消魂丸
  李平仔細瞧去,寫的仍是武向天:「沒錯啊!是我的名字。」
  「豈有此理,我超渡老半天,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你敢胡說。」
  「也許你法術失靈了。」
  「真有這回事?」毛盾半信半疑,往祭壇右邊草人刺去:「要是失靈,刺到這個人也該
沒有反應才對。」
  桃木劍猛往草人刺去,在此同時,李平竟然發出尖叫,胸口像挨了一刀,痛得他臉色發
白:「你用什麼法術?」
  「什麼法術有效吧,都已失靈了!」
  毛盾猛砍草人,頓如砍在李平身上,但見他尖聲大叫滿地亂滾。
  「住手,快住手……」他沒命尖叫。
  毛盾輕輕將草人挑起丟在李平面前,耍笑不已:「看清楚,這名字是什麼?」
  草人身上寫著李平兩字。一照上眼,李平已嚇出滿身汗,急急將草人撥開:「不,它不
是我!」
  「不是你?那好,我戳死它!」
  毛盾猛然一劍刺向草人背脊,李平頓覺背部受創,痛得他全身抽顫,尖叫中,衝力還將
他震倒四肢貼地.簡直跟草人一模一樣。那武靈玉則把劍抵住李平背脊,一張臉已笑岔了。
  原來毛盾並未得到李平生辰八字,法術根本不起作用,故而和武靈玉串通好,他刺草
人,武靈玉暗中修理李平,前幾次武靈玉皆以暗勁揍人,活該李平根本末學隔山打虎功,怎
瞭解這花招,真以為著了魔,自該受兩人戲耍而不自知。
  刺背脊這一次,毛盾想來個更大嚇阻,故而要武靈玉真刀實劍上場,還在他背脊劃出傷
口以能收到效果。
  那李平果真被嚇丟魂,痛徹心肺仍沒命撿向草人:「不能刺啊!」
  「你還不承認你是李平?」
  「我不是……」
  「我砍斷它腦袋!」
  毛盾桃木劍一揮,急速砍去,那李平嚇得全身發青:「不要,不要,我是,我是,不要
砍我!」草人已被他雙手抓成團,不小心右手已掉,這就像他右手被砍斷般,嚇得他淚水直
落,直抓著右手要黏回去。
  毛盾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別黏啦,你又沒法術,拆了它也沒用,那草人對我才有作
用,懂嗎?」
  「快把它黏回去。」李平仍驚嚇過度。
  「好吧。」毛盾把草人接過手,找來符紙捲成細條當繩線,邊綁邊說:「李平先生,你
現在最好句句實話回答我,否則我現在要是不小心扯落草人手臂,你就要變成殘廢了。」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只求你別殺我。」李平眼看瞞不了,他已決定和盤說出以
保命。
  「肯說最好,只要我認為你是誠心誠意,不會為難你,甚至還可以賞你一筆銀子,知道
嗎』」
  「小的不敢,只求少俠放我生路。」
  「做人別這麼沒志氣,」毛盾輕笑:「為了避免你說的話被人聽到,你是否可以裝出若
無其事跟我們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免得被人殺之又口。」
  「你們不會也想……」李平驚慌不已,想及江梅之事,他更害怕。
  毛盾輕聲道:「放心,我要殺你早就動手了,在少堂主未找到之前,你絕對會活得好好
的。」
  「可是少堂主他……」
  「走吧,要這裡待越久你越危險。」
  李平眼看仰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只好認了,走一步算一步,先逃過眼前這劫
再說。
  他終於挺起胸膛準備跟兩人前去。武靈玉於是在前領路,毛盾押在後面,在發現李平那
刀見著血痕,還頗為長,他一挑靈符黏上去,巳蓋住傷口,如此一來別人想發現都不容易。
  沒有人會懷疑親兄妹走在一起是被脅迫。
  李平更不敢露痕跡了,否則後頭毛盾一劍可能會穿出前胸,縱使他手中是不一樣寶劍,
然而此時在他心目中桃木劍比什麼利劍鋼刀都來得可怕。
  三人毫不讓人起疑地回到玉仍軒,那白色竹林倒讓李平心緒較為平靜。
  毛盾破例將人壓入柴房,武靈玉則留在外面看守,毛盾這才開始逼供。
  「你好大膽子,敢冒充武向天!」
  「這全是阮月仙的主意,我只是被利用者,」李平聲音哽咽,只差沒哭出來。
  「慢慢會談到她,你先說自己為何會跟武向天長得這麼像?
  是天生的還是易過容?」
  「我沒易過容是天生的,你看我的皮就知道。」
  毛盾再度抓去,仍扯不出什麼名堂:「還挺厚的!」他仍搞不懂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
人:「你叫李平?誰把你取此名字?出生在何處?平常跟誰混?一一說清楚,一點隱瞞的
話,不必說,你自己知道後果。」
  「我是孤兒,小時候被一乞丐收養,他姓李,我也跟著性李,『平』字是他取的,平常
流浪街頭,四處混跡城市,也結交了一些狐群狗黨,」李平念了幾個人名字,其中也包括江
海,繼續道:「後來認識開封恰紅院的小紅,我們就一同回天犯山隱居,說是做生意,但她
吃不了苦,一年後就開溜,我則一直待在天狐溫泉邊直到現在。」
  毛盾見他已將江海和小紅之事說出,看來是真的覺悟,如此一來自己倒不必太花心思去
揣測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怎會碰上阮月仙?」
  「事情是這樣的……在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正在休息,忽而門外有敲門聲,我去開
門,竟發瑰一個血人,他就是少堂主。」
  李平一五一十將那晚倩形說得清清楚楚,然後急道:「全是阮月仙想謀奪武家財產才威
脅串通我,我無所選擇,錯不在我!」
  毛盾卻楞在當場,他的確不敢相信武向天就這麼被人暗殺身亡,這是多麼令人痛心之
事。
  「你真的確定那晚那人是武向天?」
  「至少跟我長得很像,否則阮月仙也不會要我冒充他。」
  毛盾心頭直往下沉,看來是凶多吉少:「他傷在哪裡?嚴不嚴重?」
  「好像在腦部,滿臉都是血,也好像是在背部,我沒仔細檢查,不過都已死了,當然傷
的很嚴重。」
  毛盾這話是白問了,他強自鎮定:「這件事除了我,不准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只要你饒我一命,我什麼都依你。」李平似乎覺得生命突然有了保障,心情稍安。
  毛盾拿出上次李平留下的字條。
  他喃喃道:「當時我以為你想引開我的注意力才故意寫這字條,但現在想起來該是那位
兇手在恐嚇你!」
  「沒錯,我還見過他。」
  「見過他?是何長相』」
  「我要知道就好辦事了,」李平道:「是那天開完會議之後,他突然出現,男土裝扮,
但這很容易偽裝。」
  「這麼說他一直在金武堂?」
  「會殺害少堂主當然跟金武堂有關係,」李平道:「我感覺得出他就是金武堂裡面的任
何一人。」
  「會不會是阮月仙?她本就是詭計多端!」
  「不大像吧,她想嫁給武向天,名正言順進入武家,又怎會下殺手?」
  「若是武向天發現她的陰謀而想拋棄她,她又得知你能冒充武向天,她當然會下毒
手。」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
  毛盾沉恩起來,似乎在思考對策。
  不久他問:「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沒有……呃,對了,」李平想到什麼:「還有,在少堂主臨死之前,他拚命伸出兩根
手指頭,不知代表何意思,那一定跟兇手有關。」
  「兩根指頭?是『二』?二娘?花弄情不是死了?或者死而復生?「毛盾直搖頭:「不
可能,武向王那槍早要了他的命,這指頭可能另有含意……。」
  是何含意,他卻想不通!
  「你那阮月仙呢?是不是很色?」
  「呃……不會……」李平仍窘於回答。
  「不會?你不是被她迷得想搬家?」
  「是她怕我洩漏身份才搬的……」
  「不管啦,她嫌疑最大,得從她那裡下手!」毛盾己決心一探阮月仙虛實,當下冷道:
「把衣服脫下來。」
  「你想幹什麼?」
  「難道我會強姦你?」毛盾斥道:「你能冒充武向天,我就不行?快脫衣服!」
  「不脫行嗎,這衣服背面已裂了縫,不管用,您要,東光樓還多的是……」
  「對啊!」毛盾忽而悟通。
  繼而他又哧哧笑起:「算你命大,否則準叫你光著屁股見人!
  好好的給我待在這裡,否則一開溜,小心兇手和金武堂上下把你當成假冒者幹掉!」
  李平懼聲直叫我知道我知道,便再也不敢懷有逃走意念。
  毛盾還是制住他穴道,讓他癱軟地面,再用繩索捆綁,以及封住嘴巴,這才揚長而去。
  武靈玉已焦急迎過來,眼裡大概已表明想問結果如何。
  毛盾寫道:「有些眉目。」
  武靈玉急急寫來:「我哥哥呢?」
  毛盾哪敢說實情,只表示可能被他們抓去,他會盡力搭救。
  在金武堂,除了毛盾就只剩哥哥和她最有話說,難怪她如此緊張。
  「我得冒充你哥哥去查案,」毛盾道:「中你好好在家看守這人,我很快就會回來。」
  武靈玉默然點頭,她現在唯一希望即是盡快把哥哥救出,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毛盾也不肯怠慢,立即前往東光樓找了件像樣衣服。自己雖然頗高,但總沒武向天來的
魁壯,看來身上得多擠點衣服才行。足足擠了七件,才撐起衣衫,有了架勢,接下來該是易
容。
  自己練過日月神功,老柴房多少也教了點易容術,他勉強把臉上肌肉拉成較四方型,再
找來假鬍鬚粘上,己像了四分,然後再面對銅鏡整修,兩刻鐘下來,幾乎變了另一個人。
  他頗為欣賞自己易容手藝,銅鏡瞧了又瞧,簡直有愛不釋手之感。
  「還耍補救什麼?」
  他從腳部梭子一直想到頭部,似乎都無破綻,但想到眼睛時,他突然叫完了。
  幾天前那冒充的李平被自己打傷左眼眶,現在還有些紅腫,自己要冒充,難道也要自挨
一拳?
  自嘲中,他還是不願自找苦吃,遂想以化妝術來掩飾,但怎麼描怎麼不像,尤其阮月仙
實也是位精明人物,普通手法根本很容易讓她拆穿。
  「算了,就挨一拳吧,誰叫我胡亂整人,真是報應!」
  毛盾自嘲不已,實在有些後悔那拳打得太快,到頭來還得白挨一拳,他想自行解決但總
是下不了手,實在麻煩。
  終於他還是回到玉竹軒找武靈玉下手,畢竟讓美人打的感覺會好過些。
  武靈玉突知毛盾企圖,亦感哭笑不得:「要我揍你?」
  「不揍行嗎,看那傢伙還不是眼眶黑一圈。」
  武靈玉還是不忍出手,比了幾下終究打不出拳頭,然而毛盾堅持又懇求之下,她只好照
辦了,在拳頭打出之際同時閉上眼睛,這是一生以來第一次揍人,而且是被逼的,簡直惹得
她又好氣又好笑。
  拳頭終於打出去,可惜她閉上眼睛,拳頭已失去準頭快砸上毛盾鼻樑。毛盾驚叫,眼看
來不及糾正,只好晃動腦袋將左眼迎向拳頭,終於發出叭然脆響,嚴格說該是毛盾自行撞摸
拳頭才對。
  武靈玉急忙收手,瞅著毛盾左眼,反而焦切撫去。一臉傷的重不重表情。
  「還好啊……」
  毛盾怪抽著臉,被人揍還要表現不在乎及高興,這種事除了他,誰又品嚐得了?他撫著
眼眶.漸漸熱腫起來,拿出陰陽鏡一照,似乎嚴重了些,他卻裝笑臉:「沒事,沒事,就當
作第二次被揍,該沒什麼問題啦!」還躬身為扎,「多謝!」
  有點賤,被揍還向人道謝。
  武靈玉也是掩口直笑,急忙寫道:「快去快回,我替你治傷。」
  「謝啦!可愛的人兒!」
  毛盾抓起她那揍人的右手,輕輕—吻方自大步離去,這一吻讓他覺得心甘情願受挨,這
吻也讓武靈玉滿臉飛紅楞在那裡,待清醒時已不見毛盾。她這才左手擁右手,還將吻親處倚
向臉頰,頭一仰,那股甜美回味,直讓她沉醉不醒。
  這一生她似乎已認定就只有毛盾這麼一個男人了。
  毛盾呢?
  他已走出金武堂直奔天龍閣,他不知江海已被捉,還故意繞小巷子想碰碰這位痞子以讓
他鑒定自己易容成果如何,可惜轉了一大圈,連個鬼影也沒有。
  「這小於難道拿了我的銀子賭發了不成?」毛盾雖如此想,但立即又搖頭:「早看他三
煞見頂,遲早會有血光之災,難道已被宰了不成?剛才忘了問李平,可惜啊!」
  不知為江海可惜還是為自己可惜,毛盾只好取道直往天龍閣行去。
  守衛根本分辨不出,也不敢胡亂分辨,毛盾很容易進入天龍閣,方抵廳堂,一陣甜香粉
味傳來,就像妓院那種隨時意圖讓人想人非非那種甜粉味。
  毛盾抽抽鼻子想抗拒,那身穿紫紅睡抱,肌膚暗露的阮月仙己迎過來,她仍是清純長髮
散肩,但慵懶中總有一般縱情慾望之媚態。
  「回來啦?情況如何?」阮月仙含情道:「酒菜已為您準備好了,要喝兩杯嗎?」
  喝酒對毛盾來說是小事,他立即點頭:「喝兩杯也好。」就想跟她去。
  阮月仙登有疑惑:「怎麼?出事了?一回來就找酒喝?」
  毛盾心下一驚,這婆娘果然精明,他輕聲道:「沒事,還不是一樣。」
  「你的傷?好像更重了?」
  毛盾急忙掩向左眼,但又覺得不妥而放慢:「還不是一樣,被毛盾揍的,他竟然在東光
樓興壇作法事要超渡你。」
  「有這回事?」阮月仙輕輕一笑:「管他的,只要你我小心,不會有狀況,我替你揉
揉……」
  她膩過來,豈只是揉,而是以全身粘向毛盾,簡直毫無禁忌,毛盾哪受得了,急叫不必
了,想躲都不知如何躲得自在,於脆一個拌椅腳而滑開。
  阮月仙一粘不著,有了疑惑,「你今天怎麼怪怪的?連我身子都不敢沾?」
  「呃,沒有,我只是想喝酒,對,先喝酒.一切才更有趣嘛!來呀,先喝它幾杯再
說!」
  毛盾為求掩飾,勉強裝出猴急樣拉了她左手急急撞入粉紅色閨房,阮月仙這才發出放浪
笑聲,疑慮已去:「你壞,整我嘛!」
  兩人走了進去。
  毛盾見桌上已擺滿酒菜,當下搶起酒壺即叫乾杯,當真想一口飲盡,他想來個借酒裝
醉,到時自可找借口避開不必要的問題。
  阮月仙見狀登時搶過他手中酒壺:「你瘋啦,酒能亂性,不能喝太多,要是突然有人闖
來怎麼辦?」
  毛盾沒想到達婆娘毛病還真不少,反正酒已不在手中,只好攤攤手:「隨你吧,愛怎麼
喝就怎麼喝。」
  「這才乖!坐下,讓我慢慢侍候您!」阮月仙把毛盾按坐於椅,然後親呢地又趴在他背
後,臉蛋壓了下來,簡直已是耳鬃廝磨臉臉相貼,毛盾但覺她那胸脯又熱又軟地在背肩游
走,就像火盆般直燙得他全身發熱,尤其她那身上特有消魂般香味從頸處不斷暢磨泛過來,
任何男人簡直無法逃過她的引誘,毛盾卻只能閉上眼睛直念無量壽佛。
  阮月仙對他反應當然感到滿意,輕輕笑著,有意無意地將他摟得更緊:「小冤家,何必
把酒喝得那麼凶,我不是比酒更夠味嗎?」胸脯又磨蹭幾下。
  毛盾強制鎮定,「是是是,你很夠味,很夠味。」
  「那,你還不動手?」極盡挑逗之語。「你在背後,我怎麼動手?」
  「原來如此啊!」
  阮月仙一個風騷起來,竟然爬向毛盾肩頭,整個人再往下滑,一時腦袋已倚在毛盾懷
中,已成了頭下腳上姿勢,那雙腿更想緊紫扣住毛盾脖子,樣子極其滑稽,她呵呵浪笑:
「這個你覺得如何?」
  毛盾哪改再玩,被女人騎到頭上准倒八輩子霉,何況這淫女竟然耍起旁門左道,這種姿
勢連他這男人想起來就臉紅,當下一驚,趕忙跳起,那阮月仙夾人不著卻被滑開,頭腦又失
了倚靠,整個人已滑摔地面,嚇得她趕忙倒翻,兩腳掛在桌上,才免於摔落地面。
  「你這是幹什麼?」阮月仙已有怒氣,發現自己倒掛之後,衣裙落退,很是狼狽,一個
倒翻桌面落於另一頭,方自恢復原態,她嗔怒了:「老娘要侍候你,你還跳東閃西,是不是
想背叛我還是外面有了野女人?」
  毛盾眼看要糟,急忙否認:「沒那回事,我只想多喝幾杯之後再……再來……」
  「你到底發生何事?」阮月仙已肯定他有事。
  毛盾眼看瞞不了,可得想出另一個理由:「我……我……」一時想不出,像個鬥敗公雞
垂頭喪氣,頭低得可以。「你……」
  阮月仙忽有所覺:「你有病?」
  這話讓毛盾覺得好笑,但此時又何嘗不是好借口,他困窘又點頭。
  阮月仙登時化雨春風般笑了起來:「這毛病喝酒怎會有效?」
  前嫌盡棄走過來:「放心,我對這毛病很有心得,你等等,只要服下我的特效藥,保證
讓你重振雄風!」她很快往化妝台翻去。
  毛盾暗自叫苦,沒想到這婆娘跟花弄情這堆人一樣色,若不找借口開溜,恐怕真的要
糟。
  阮月仙已找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紅藥丸交予毛盾,含情浪笑:「服下它,保證你一個
晚上都別想睡,我……為了配合你,我也吃它一顆吧。」她已然先行服下紅藥丸,還將玉瓶
寶貝般收妥,又自膩過來。
  毛盾假裝服下,手中杯酒都還沒飲完,那阮月仙已將睡袍脫了下來,嚶嚀有聲衝撲過
來,雙手雙腳把毛盾夾得緊緊,浪叫著:「我們結婚吧!」
  衝力過猛,毛盾已被壓退數步,正巧跌坐床面而被糾纏不放,毛盾嚇壞了,唯一心念就
是逃。
  「啊,不好!」毛盾突然猛抱肚子叫痛,並逼出一身冷汗,阮月仙亦被嚇個正著。
  「你怎麼了?」
  「藥……藥……」
  「不可能,我的藥不會如此!」
  「我中毒了!是毛盾……他剛才要我喝酒……」
  「到底中何毒?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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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0:41 |只看該作者
 阮月仙緊張萬分就要往毛盾嘴巴扣去,毛盾卻蹦跳起床,沒命往外衝:「我要找他要解
藥,我不想死!」
  「別急,先讓我瞧瞧!」
  「來不及了!」
  「我可能有解藥……」
  毛盾已逃出外頭,沒命撞往大門,哪有可能再回頭,阮月仙追向門口,顧及自己全裸,
不敢再追出門,叫了兩聲沒結果,她也是心急如焚:「這小子敢下毒,老娘要他的命!」
  她趕回閨房想穿衣服,然後準備追向金玉堂找毛盾算帳,然而在穿衣之際,她卻發現自
己肌膚泛紅,而且火熱麻癢難挨,登時驚叫不好,方才服用的消魂丸巳發生效用,她簡直無
法忍受與控制自己。
  「怎麼辦?」
  她想忍,可是越忍越難過,現在別說救人,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她需要男人發洩,到
上面勾引守衛?不行,她是名分未定的少堂主夫人,怎可胡來,就算勾引後再殺掉那人,可
是守衛就只有那幾個,他們很可能會發現。
  忽而她想到頂樓還有個江梅,雖然他長的猿頭鼠目,但此時她只要男人,她管不了那麼
多,一股腦兒往鐘樓奔去,江海仍呆坐地上,手腳被綁,嘴巴被封,他根本動彈不得,突見
阮月仙他兩顆眼珠簡直快掉出來,丹田一般熱氣猛地衝起。
  阮月仙見著男人,她忽然鎮定了,輕盈步伐踏來,她撩起秀髮:「我美嗎?」
  「美……」江海已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猛吞口水。嘴巴被封著哪能表現那慾望。
  「你想佔有我嗎?」
  「想。」他猛點頭。
  「怎麼佔有呢』」
  「我……我……」
  阮月仙已浪笑倚向他,左腳輕輕撥向他腰帶,輕輕撥開,又撲向他,江海整個人像腫脹
紅氣球,只要一針即可爆炸。
  」你很強壯嘛……」
  阮月仙也已等不及,立即撲向江海,讓那極盡淫蕩的心緊緊觸在一起,肆元忌憚地巧取
豪奪著,兩人不斷呻吟,嗔喝扭纏,像毒蛇般強吞獵物。
  江海兩眼翻白又翻黑,早己忘了軀體存在,這一生他從未有過如此體驗。
  阮月仙的掙扎聲更貫穿廠整個鐘樓。
  毛盾在逃出天龍閣之後,直呼要命,怎會碰上這女色鬼,看來冒充武向天這碼事並不好
玩,他很快奔回金武堂,忽去忽回使得他不願再從大門,找了牆角處一掠進去,直奔玉竹
軒。
  「倒霉透頂,先自動挨一拳又差點被強姦」
  毛盾好癟又好笑地掠人玉竹竿,那精明的武靈玉已迎上來,瞧及毛盾一身狼狽還滿身是
汗,她驚詫了,急忙寫道:「出事了?」
  「還好,逃得快,否則真的要出事。」
  「探出我哥哥的行蹤了嗎?」
  「快了!」
  毛盾胡亂扯些找出線索之類消息,隨後已撞進柴房把李平給拉出來,斥笑著:「老兄你
怎麼沒說阮月仙是哪種人?」
  李平嘴中布條已被取下,已可以說話,他道:「講過了啊!」
  「講的不徹底,害我差點失身!」毛盾想斥責,隨又笑起:「也真難為你了,每天要應
付這場場硬戰。」
  李平有點莫名不解,毛盾已將臉上假鬃給扯下來:「不玩啦,你還是當你的少堂主
吧!」
  這番話惹得李平一楞:「少俠這是……」
  「放牛吃草啦,你自由了。」
  「少俠沒開玩笑吧?」
  毛盾已替他解開繩索以證明。
  李平有點信了:「少快這是……您查出什麼了?」
  「當然.」毛盾哧哧笑著:「你和阮月仙真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只有你能應付她,所
以你自由啦。」
  「她?她對你?」李平已被解開,可是他仍不敢亂動:「少俠跟她說出我的身份?」
  「沒有沒有,你還是活生生的少堂主,快點回去吧,她等不及了!」
  「有這回事?」李平還是不敢亂動,深怕步入陷阱之中。
  「回去跟她結婚吧,把她的生辰八字弄到手,我只要這些!」
  毛盾道:「我實在沒辦法應付她那色瞇瞇態度,讓你撿了現成便宜!」
  李平終於懂了,不禁暗自竊笑,看樣子有點因禍得福:「少俠只要她的生辰八字?沒問
題,我一定想辦法弄來。」
  回答得如此順口,其實早抱定此次回去,頂多再服侍阮月仙一兩回,然後趁機會偷點值
錢東西溜之大吉,這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他的心早被毛盾猜著,毛盾輕輕拍他肩頭:「別打什麼歪上意,你的魂魄早被我收
在手中,而且……」
  他突然用力拍打,嚇得李平痛張嘴巴,毛盾很快將左手掩向嘴巴,李平只覺得有顆東西
灌入咽喉,他驚駭萬分。
  「這是什麼?」李平想嘔已嘔不出。
  「瀉藥。」
  「瀉藥?」
  「不錯。」毛盾促狹直笑。
  李平臉色頓變,很似乎肚子已疼起來,他抱向小腹,冷汗育流:「少俠你為何要我服
下……」
  「沒辦法啦,這是為你好,」毛盾汕笑道:「方纔我被阮月仙纏住,不得不借中我毒藥
之借口脫身,你現在回去若一無跡象,怎對得起呢?更讓阮月仙起疑,可是我又不願真的讓
你中毒,只好以瀉藥代替,你只要拉個像樣一點,準可以交代過去,如此對大家都有好
處。」
  「我怎麼辦?」李平已覺腹痛如絞想上茅坑。
  「對不起,玉竹軒是很乾淨的,不便對你服務,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哦,對了,」毛盾
拿出那顆紅色藥丸:「這還有一顆阮月仙給的消魂丸,你看著辦,想服下就服下,若不想服
就說拉肚子拉掉了,如此一來她也無話可說。」
  「我知道了,」李平接下紅色藥丸,滿臉已冒汗:「我可以走了嗎?」小腹捧得更緊,
還未得到答案已迫不及待撞向月亮門。
  毛盾急急追去:「別忘了我交代的,也別打鬼主意逃走。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小的一定照辦,告辭了!」
  李平驚急模樣一溜煙逃去,惹得毛盾汕笑不已。
  武靈玉趕了過來,她也被李平怪異模樣給惹笑,急急追問到底怎麼回事?
  毛盾掩去精彩部分只說道:「放他回去,然後暗中跟蹤,必有收穫。」
  武靈玉一知半解,還是指著李平不放。
  「他啊!」毛盾又抽笑:「他肚子疼,不跑不行啦!」
  武靈玉這才會意,不禁窘了起來,不敢再指指點點,趕忙返身回行,裝作沒那回事。
  毛盾覺得這檔事也沒什麼好宣揚,隨又跟上武靈玉,把自己準備跟蹤事情說了一遍,武
靈玉當然同意,千叮嚀萬囑咐地要他小心。
  毛盾聽來甚是受用,他很快闖人柴房,換下冒充武向天的所有行頭,穿上自己習慣的布
衫,己然告別武靈玉,再次跟蹤李平去了。
  他跟的特別小心,因為他相信那暗中兇手也必定會採取行動,只要他一現身,到時自己
就給他來點什麼記號,以能拆穿他真實身份。
  李平實在是忍不住,急急忙忙撞出金武堂之後,轉往小巷子找了隱秘處就先解決燃眉之
急,他暗暗叫罵毛盾藥性下得太重,一次無法解決,還疼痛得很,他只好抱著肚皮又趕回天
龍閣。
  此時阮月仙早把江海整得死去活來而暈倒當場,她那淫慾也己宣洩而整個人顯得容光煥
發,忽聞李平痛叫聲音,她心下一驚又自從三樓趕往一樓,瞧及他這狼狽摸樣,不但不理,
還責怪他方才逃的如此之快。
  她冷汕道:「有膽子逃,就該有膽子承擔一切。」
  「說哪門話,我中毒,快給我解藥!」
  「解藥?」阮月仙這才想及李平不完全是為了拒絕自己,而是為了尋求解藥才離開,心
緒稍平,卻仍冷漠:「你不是去找毛盾要了?怎麼,沒要到?」
  「他給的是瀉藥,我……我受不了了!」
  李平急急忙忙又衝往茅坑去解決問題。
  阮月仙一楞:「瀉藥?」當下哄然抽笑:「這小於竟然如此整人。」
  笑聲已起,似乎已原諒李平,她喃喃念著瀉藥要如何解去,也就翻向百寶箱,攏出一些
藥丸?等李平虛弱撞回,她則將藥丸送去,要他服下,不久,李平已覺得好過些,抹著頭上
汗珠直叫要命。
  「我差點死在他手中。」李平大氣直喘地說。
  阮月仙汕笑:「活該,早告訴我,我早解去它,何需受這折磨。」
  「我知道是要不了命的東西,我也不會離開。」李平餘悸猶存:「我看這地方不能
呆……」
  「你想逃?」
  「不然又能如何?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被整死!」
  「怎麼如此沒信心,到目前為止,還不是一切順利?」阮月仙含笑道:「別為毛盾之事
擔心,他再壞事,我找機會殺了他,如此你將高枕無憂了。」
  想及毛盾,李平開始想起他交代的一切,這小於當真在自己身上下了咒語?那東光樓刀
砍草人一幕實在讓他提心吊膽,想不相信都難,還是聽他的吧,他只要這婆娘的生辰八字,
得想個辦法弄到手。
  「我們結婚吧!」
  李平己擁向阮月仙,雖然肚子仍疼,但劫後餘生,他似乎也想藉著阮月仙肉體聊以慰
解。
  阮月仙剛剛消魂過,自然對這檔事反應較冷淡:「結婚可以,但得先提親,讓天下都知
道你娶的是我,那樣我才能算數。」
  「當然,我會辦得順順利利,現在……」
  李平色瞇瞇地抓向阮月仙奶子就想過癮一番,阮月仙卻擋開他。
  「省省吧,拉肚子還想玩這套?我很累,先洗個澡再說。」說完,阮月仙已自行回房,
把李平甩在一邊,這是李平幾個月來第一次求歡被拒,他感到沮喪而不自在。
  「怎會如此?難道她發現我跟毛盾的關係?」李平暗自揣想,可是又覺得不對,毛盾明
明說他是被她逼得走頭無路才溜走的,她剛才分明是慾火高漲,現在怎麼看起來像經過大戰
似的。
  難道她另結新歡?
  李平但覺綠帽壓頂,雖然阮月仙不是他禁臠,但這許多日子也只是他一人獨享,男人總
是嚥不下這口氣,惱怒地就想興師問罪,可是又無憑無據。
  突而就在此時,鐘樓傳來輕微碰撞聲,李平心下一驚:「是江海?賤女人竟敢跟那下三
流的人姦淫?」一把火逼得他忍無可忍直衝三樓。
  江海已從欲死欲仙中清醒,回味方才熱戰,實在讓他消魂蝕骨,他還幻想著阮月仙已看
上他,從此自己將能撿現成便宜,隨時有消魂大餐可吃,甚而他為自己讓李平戴綠帽子而得
意萬分。
  「什麼金武堂少堂主?原來是個癟三,連老婆都照顧不了。」
  他為自己下體雄風感到自豪。
  李平猛撞上來,江海是感到吃驚,但他仍被捆著,根本動不了,李平本想強言逼問,但
見及江海褲衫半解,下體還露在外面,簡直罪證確鑿,這就像一把能讓人發瘋之利刀捅得李
平狂怒不已。
  「你敢偷我老婆……」
  憤怒透頂兩隻突生暴力手臂傳向江海脖子,李平已掐得他白眼直翻,口吐唾沫,直想拼
命脫罪喊出是阮月仙勾引他。可惜李平的憤怒已逼得他欲言無聲。
  「賤男人,下流胚,小癟三,你敢偷我老婆,拿命來……」
  盛怒的結果,神力無窮,早掐得江海白眼上吊,全身掙扎抽搐,以至於臉色發紅、變
紫、變青,終於斷了氣。
  忽而紅影一閃,阮月仙已急忙趕來,乍見此狀況,立即發掌將人推開,急探江海鼻息:
「你把他殺了?」
  「殺他又怎樣,賤貨,背著我偷人!」
  「你說什麼?」
  「背著我偷男人。」
  阮月仙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得李平衝撞牆頭:「搞清楚點,老娘是什麼人,要你干涉我
的私生活?」
  李平被那巴掌打醒,頓然想起自己身份,只不過是小癟三,阮月仙要他已是施捨,自己
哪有資格干涉她的一切?可是情緒的延續,一時讓他無法自處。
  阮月仙忽而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這很可能影響到她的計劃、於是馬上斂起凶相,換來
一副柔情撫向李平臉頰,很是委屈說道:「疼嗎?其實你也別怪人家,我是服了消魂丸,當
時你又逃的比什麼都快,我根本無法控制才找他來發洩,知道嗎?他只是我發洩的工具,唯
有你,我對你真的有了感情,你不是要我嗎?
  我給你,什麼都給你!」
  阮月仙一面憐人一面賠罪地膩向李平,用盡渾身解數地挑逗他,引誘他,李平雖想抗
拒,但在下體被觸摸得發熱時,他已把持不住,像條瘋狗般又撲向阮月仙,一陣糾纏戰鬥又
自展開。
  終於,李平從亢奮尖叫中而告衰竭地癱在阮月仙肚皮上,一切才告平靜。
  「我錯怪你了。」李平歉疚地說。
  阮月仙倒能自在:「別多心,咱們還是先把屍體處理掉吧,擱在這裡怪難受的。」
  當下李平也很快將衣服穿妥,瞧瞧被自己氣憤掐死昔日夥伴,他是有一份內疚,但又能
如何?他很快抹平不安:「怎麼處理?」
  「當然是把他埋。」
  「就埋在這裡?」
  「不行,」阮月仙道:「別忘了金武堂養有獵狗,萬一被聞出破綻,就得不償失。」
  「難道要我背著他招搖地走在街道上?」
  「也許我們可以利用深夜……」
  「不成吧,我現在是金武堂少堂主,背著屍體,要是被人撞見,很不好解釋。」
  阮月仙稍一沉思,終也說道:「看來我得親自動手了……晚上你照樣往城西行去,我則
扛著屍體往東走,如此分開,才不至於讓人盯上。」
  李平只要不跟屍體沾上關係,他什麼都答應,那阮月仙則瞪了江海一眼,直罵著死了都
要給她添麻煩,李平趁此機會回到房間找來床單將江海捆包妥當。
  「是你惹錯人,別怪我心狠手辣。」李平唯一能說的也只有這句話。
  直到三更。
  阮月仙早換上了夜行黑衣勁裝,別看她風騷慣了,此時辦起事則乾淨利落。
  她很快要李平先行出閣,在暗中觀察,但覺無任何異樣之後,才扛起江海屍包,從三樓
縱掠而出,化成一道光影,寂靜快捷掠往二十丈遠之樹梢,一連數個飛掠,天馬行空般已飛
出天龍閣。如此絕高身手,絕非泛泛之輩,還虧那些守衛已精挑細選過,卻仍未發現有人凌
空掠過。當然,這跟李平的出走有關,因為他們注意力大都隨李平而去,戒備心就自然鬆了
許多。
  妨且不談李平搞得如何,那躲在附近之毛盾乍見他賊頭賊腦溜出門,準是有事,於是也
就跟了過去,然而才跟半條街,忽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往回掠,他當機立斷,這人莫非想探
查天龍閣,說不定是兇手,這機會豈能失去,立即調頭追向灰影。
  那灰影竟然沒闖人天龍閣而在附近觀察一陣,不到三分鐘,阮月仙已扛著屍包飛掠東
牆,灰影冷笑一聲就直盯過去。
  「原來如此,」毛盾暗自竊笑:「我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更加小心跟蹤這一灰一黑人影,目標似乎是東郊山丘。
  毛盾果然沒判斷錯誤,阮月仙乃找向東郊外的亂葬崗,她很快找到一處舊有窟洞,將江
海屍體往下拋,至於床巾,為怕有人循線索追查,她倒是利用內勁將其揉個粉碎,和在泥土
中一起將江海埋了。
  那灰影即躲在左側二十丈遠的小木碑後暗中偷窺,毛盾躲的較遠,但他仍清楚那埋屍人
即是阮月仙,已對她失去興趣,暗自揣測會是誰命喪她手中,若非方纔還瞧見李平,他真以
為死者即是他呢。
  阮月仙乾淨利落埋妥屍體後,反瞧四周,並無發現異樣,遂露出滿意的微笑:「就算被
發現又如何,他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喃喃自語中,她己掠身離去,眨眼消失無蹤。
  那灰影等待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潛向埋屍處,毛盾此時才發現他整張臉已罩上,除了眼
鼻,根本瞧不清任何面目,毛盾並未洩氣,他將長鞭緊緊抓在手中,必要時來個致命一擊,
至少可抽下他面罩吧。
  那灰影並末察覺,仍自運用掌勁輕輕將泥堆撥開,瞧及那人臉容後,他頗為失望:「這
人是誰?為何遭她毒手。」
  他當然不能瞭解江海和李平之關係。
  眼看毫無收穫,他已很快將泥堆拔回原位。
  毛盾並不急著想知道死了何人,因為只要問問李平,即可得到該得到的答案,倒是眼前
這人,絕對不能讓他走脫,當下他逼近十數丈,本想再逼近以能求得絕對把握,可惜那人動
作卻甚快,己將泥土撥妥,眼看就要離去。毛盾登時猛撲過來,長鞭急抖「龍抬頭」,直如
蒼龍翻天掠爪,洶湧無比裹向那人腦袋,他唯一目標就只有扯下那面罩。
  那鞭招本是無聲無息,但逼近灰影人七尺近時淬然狂風烈作,像萬條黑龍齊從三寸瓶口
猛撲狂噴出來,那灰衣人頓覺不妙,怒喝一聲,顧不得身份地往前衝。
  然而他滑得快,那鞭龍更也不慢,猝而斷成七八節各自衝撞那人,其中一節早相準准抽
向那人面罩,叭然一響,抽得面罩從後腦勺裂成兩半。
  那人驚慌打滾,左手往後腦按去,硬將面罩按扣得緊,鞭節只勾起一撮布片。
  毛盾豈能放過,登展吸力特長鞭調吸過來,一招「金環套雨」
  就要化成金剛鎖往那人套去,那鞭節簡直像在變魔術,本是散落四處,此時卻全如活跳
跳精龍在那四面八方旋掠呼喝,各自相吸引相配合地鎖攻過來,那灰影頓如墜落萬丈深淵不
易脫身,不論他如何縱掠低躥東躲西藏總似乎無法逃躲此要命攻擊,他猝然大喝,不理長鞭
金剛鎖,登時發掌打向那土堆,只見掌勁過處,土堆炸開,一大盆全往毛盾潑去,毛盾哪料
到這人會使詐,一個避閃不及被潑個正著,早被弄得灰頭上臉,兩眼含沙,已無法再指揮長
鞭應敵,只聽得叮叮叮亂響,那人早突圍逃去。
  毛盾還是斥命喝吼別逃,但追了兩步已踩在死人坑差點摔交,再也不敢亂追。
  他趕忙揉眼睛,仍有沙塵但勉強睜開以防偷襲,然而四處空空如也,早沒了任何鬼影。
  「真他媽的倒霉,竟然吃泥吞土!」
  他吐了幾口含沙口水算是洩恨,一切功敗垂成,白混了一個晚上。
  這人果然是老狐狸一個,懂得如何掩去自己武功,還臨危不亂地來這麼一下,毛盾這個
癟吃得無話可說。
  等眼睛好過些,他才四下撿拾散亂的鞭節,並且也瞧見了屍體長相。
  「是江海?」毛盾雖驚訝卻不意外:「原來是他,難怪阮月仙要殺人滅門,唉?說你印
堂黑你就不信,賭輸錢也就算了,還敢跑去天龍閣勒索,不是玩命玩什麼?能落個全屍已不
錯啦。入士為安,有什麼仇到閻羅王那裡再去訴苦!安息吧!」
  毛盾還是犯了職業病,念了幾句超渡法咒後再將他埋了,也算是做件善事,隨後他才認
真將鞭節扣回原位,但扣至最末一節時,他忽而瞧及鞭尾勾著的碎布片,這本是從灰衣人面
罩上撕下來的,在未能全部扯下之際已無用處,可是毛盾卻似找到寶物似的,因為他發現碎
布上還扣夾著一撮頭髮,不多,大約只有幾根,可是如果擺在頭上,總該也有個尾指印大小
的傷疤吧?通過猛力拉下的一堆頭髮不可能分散四處,這更讓毛盾肯定那人頭上必定留有失
去頭髮的禿疤痕。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而且躲在金武堂的話,只要找到這疤痕,不就可以拆穿他身
份?」毛盾終於有了笑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滿懷信心地返回金武堂,準備明兒一個一個查。
  但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時,他不禁又洩氣了。
  有誰頭髮故意散亂讓入掘找?男的通常挽髻,女的本不是把長髮編辮子或扎髮髻,照樣
見之不著。
  尤其這人武功不弱,在金武堂輩分一定不低,他怎可能隨隨便便讓人翻頭髮呢?
  「或許我該找武靈雪幫忙,女人找女人頭髮可能較有借口。」
  毛盾只好將死馬當成活馬醫,當下找來桂香坦.要她請出武靈雪。自從她爹受傷,哥哥
又被狐狸精迷去後,她已難得露出笑容,更顯得清瘦多了,一襲淡素衣裝雖仍掩不了絕代風
華,卻總也抹上一層憂鬱。
  「你找我?」武靈雪仍對毛盾十分客氣,畢竟自己和冼無忌的婚事全靠他給撮合,她心
存感激。
  毛盾並不敢將武向天失蹤消息告訴她,只能另尋借口:「有點事可能需要大小姐幫
忙。」
  「你說。」
  毛盾己將昨晚勾下的布片和頭髮交予她:「這是從一個人身上弄下的,他可能和阮月仙
有所幹系。」
  「怎麼說?」
  「昨天我發現他跟阮月仙在一起,後來我出手攔他,他戴了面罩,我只扯下這麼一點
點。」毛盾道:「如果他在本堂,以此比對,找誰那人頭上是否有疤痕,便可找出他是誰,
當然如果是女的,大小姐能幫忙更好。」
  武靈雪會意:「我盡量,你跟蹤阮月仙,發現什麼?」
  「暫時只是揣測,她武功很高。」
  「看得出來,她有企圖!」武靈雪一口咬定。
  毛盾不置可否,仍問:「有件事……就是你哥哥和阮月仙去天狐山狩獵時,金武堂重要
人員有誰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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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1:09 |只看該作者
  「除了我要照顧我爹,幾乎都離開過,因為金武堂還有很多生意很多事情要處理,」武
靈雪問:「這很重要嗎?」
  「呃,只是問問。」毛盾道:「離開最久的是誰?」
  「大概是陸叔和黑叔吧,他們一同到襄陽辦事,一共去了半個月才回來。」
  「陸不絕?」毛盾心念一閃卻搖頭:「他跟黑不亮連堂主位置都不要,還動什麼腦
筋?」當下輕笑:「沒啥事,我漫慢查,對了,你跟沈無忌的婚事決定了嗎?」
  武靈雪輕歎:「發生這麼多事,我也沒了心情,可能要過一段時間吧。」
  「你哥和阮月仙的呢?」毛盾道:「他們可能很快會定婚,你如何處理?」
  「還能如何?」武靈雪道:「我只能勸不能擋,將來也只認哥哥不認她。」
  毛盾感傷了,畢竟武向天很有可能被殺,這婚姻已了無意義,他不禁為她和武靈玉感到
可憐,失了父親又將要失去哥哥。
  武靈雪已答應幫忙,毛盾也就樂觀成果,也無啥問題,遂告退離去。
  他想著下—步該如何進行?
  在一切茫無頭緒下,毛盾只好仍從李平身上下手,尤其他答應過要取得阮月仙生辰八
字,他得過門去給他增點壓力才行。
  在得知毛盾又摸上天龍閣,李平雖驚心肉跳,卻也懂得出迎,因為在毛盾面前他已毫無
秘密可言。不過阮月仙怕他臨時又出差錯,乾脆也出迎,給足了毛盾大面子,還請至閣樓旁
一處楊柳水榭亭接客。
  淡淡茶香倒沖淡阮月仙不少淫蕩味,毛盾瞄了又瞄總覺得她變得溫雅可人和昨天簡直差
上十萬八千里,實在讓人會猜疑她會是怎麼樣一個女人。
  不過毛盾還是擺出一副慣有的捉弄樣:「好恩愛啊!真是羨煞我也。」
  李平乾笑道:「少俠條件也不差,將來找的一定比我好。」
  「我又不是同性戀,幹嘛拿你當比較?」
  「呃,我是說少俠的另一半……」
  「說清楚嘛,免得誤會,」毛盾汕笑著:「不過再怎麼比,我總覺得比不上大嫂子動
人,我簡直被她迷死了呢!」
  「當真?」阮月仙倒懂得端莊般的情趣。
  「當然是真的,」毛盾瞇瞇笑:「否則我怎會忍不住又往這裡鑽呢,真是相見恨晚
啊。」
  「少俠愛說笑了,」阮月仙笑瞇了眼:「其實二小姐就比我美太多呢,少俠若不嫌她聾
啞,我倒願意做個現成媒人呢。」
  「多謝支持,多謝支持。」
  「那得看您意下如何啊?」
  「好啊!」毛盾欣笑:「就怕二小姐不肯,所以我才特地趕來向你大獻慇勤。」
  「哦?那你是有目的而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帶來好消息。」
  「我們可以知道嗎?」
  「這還用說,全對你二人而來,」毛盾滿是祝福說道:「你們最頭疼就是婚娶問題對不
對?我可探過武家上下,成啦,他們已同意你們成婚,你們說,這是不是大功一件?」
  「哇!太好了,我們終於熬出頭了。」
  阮月仙激動得急忙抓向李平,好似抓著一生幸福似的,心中卻想著這小子又在耍什麼陰
謀,得小心應付、李平雖也故作激動狀.但他知道毛盾的用意,當下已開始盤算如何取得阮
月仙的生辰八字。
  毛盾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道:「這可是所謂媳婦熬成婆,你們可要好好把握啊!」
  李平猛點頭:「一定、一定會把握,我會盡快辦妥這碼事。」
  阮月仙更形親膩,「什麼時候呢?老實說,我也等好久了。」
  她似有無限委屈,不過她卻懂得將計就計,毛盾既然開口,她即來個順水推舟,任何陰
謀並不重要,她只要公開和武向天結婚,如此將成為真正武家的人,至於以後之事以後再說
了。
  毛盾只想要她生辰八字,遂也打哈哈裝作真有這麼回事,道:「只要你們找個時間選個
黃道吉日就成啦,我在這裡預祝兩位白頭揩老,永浴愛河。」』李平又是連連道謝,直道事
成之後必定重重有賞,毛盾也落個照單全收。
  阮月仙則笑聲不斷:「今天讓你完成好事,將來我就是說破嘴也要把二小姐給說動心,
畢竟和你變成一家人是我們的福氣。」
  「咱們共同努力,自能苦盡甘來,」毛盾欣笑道:「佳音已報上了,何時完滿大結局就
看你倆商量啦,為了不耽誤你倆青春,在下就此告辭,若有事,隨傳隨到!」
  「這麼快就要走?」阮月仙有點捨不得。
  毛盾輕笑:「將來就是一家人了,何患沒時間在一起嗎?再見啦!」
  英雄式地拱手,毛盾已起身,阮月仙和李平仍自禮數周到地將他送出大門老遠才回來。
  不到傍晚。
  李平已將阮月仙生辰八字弄到手,為了邀功,他很快又趕往金武堂。
  毛盾還在東光樓前那神壇附近發呆,他一直想將兇手逼現形卻辦不到。
  李平很快找到這裡,欣喜直叫:「我得到了,我弄到了。」
  毛盾瞄眼:「阮月仙生辰八字?」
  「正是。」李平抓出一張紅字條:「我出其不意說要配八字找人選黃道吉日,她就給我
了。」
  「快拿過來我試試!」
  毛盾等不及,搶了過去將其紅紙條抓在手中喃喃念著:「阮月仙,甲庚年九月初七卯時
生。」
  當下立即抓起硃砂筆寫在明陽鏡上,迫不及待地就要作法,李平一時覺得好奇,靠了過
來想瞧個究竟。
  毛盾已發現他的存在,輕輕一笑:「法事一開,鬼魂四起,你敢招魂惹鬼?還是退一邊
去吧!」
  一方面不敢抗命,一方面真的怕鬼上身,李平只好乾笑著避開。
  毛盾這才暗笑:「阮月仙,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將陰陽鏡置於紫壇前,燃了三炷香插在前頭,清香裊裊,自有一股神秘氣息。
  毛盾開始作法,念了一大堆咒語,也用桃木劍挑直符紙引燃後四下亂甩,惹得火星亂
飛。
  「天靈靈,地靈靈,四方諸神請開路,陰陽鬼界盡避開,有請各路司神引魂來……阮月
仙,甲庚年九月初七卯時生……請現形……」
  只見得他將最後一張符火化向阻陽鏡,剎那間,黑色鏡面已有了變代,開始暈亮起來,
似有某種形象要蹦出來似的。
  毛盾心下一喜:「八字是真的?」
  他以為阮月仙很有可能以假八字充數,沒想到竟會有所現形。
  「冤枉啊……」
  鏡中人已浮得較明顯,分明是阮月仙無誤,可是她竟然在喊冤,這就奇了。
  「冤從何來?」
  毛盾想再追問,那影像卻已消失,毛盾當下急叫別走,伸手想抓去,又發現那不是真的
人,乃又抽出桌上一道靈符化成火光打去,鏡中人影浮動如浪,可惜還是見不著人影,毛盾
試了幾次終於放棄了。
  他百思不解:「明明有影像,為何大叫冤枉後消失?難道她已經死了?可是她若死去,
為何阮月仙還活生生在天龍閣?」
  他以死人方式想引魂,然而仍一無所獲。
  「莫非那人死後吃了符水或被鬼符封首?或而她道行高,可以抵擋我的法術?」
  毛盾皺眉沉思,似想那幻影會叫冤枉,分明是受到迫害,而那阮月仙看來就不是什麼受
冤屈之人,而且又長得如此之像。
  照此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借屍還魂,目前的阮月仙只不過是借了死去阮月仙的屍體
還陽,也就是說她把那女子殺了,所以那女子才會喊冤。另一種狀況更直接了,只要這女子
將阮月仙面皮給剝下,移植在自己臉上,她當然也把阮月仙殺死而冒充阮月仙。
  或另有其他狀況?若沒有,那阮月仙為何要如此?她冒充阮月仙為了什麼?除了接近武
向天之外,最重要的該是怕某些人認出她?
  若真如此,她該是位公眾人物了,至少很多人見過她才對。
  懸疑問題弄得毛盾頭暈腦漲,找不出真正原因。
  「看來乾脆把她抓來拷打一番,否則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毛盾已有此心意,但阮月仙武功不弱,能否將她拿下,就得大大評估了。
  然而他還是想及,動了阮月仙豈不便宜了那兇手,他或許躲在暗處竊笑不已。
  動她好嗎?
  那該是下下策,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找出那神秘兇手。
  實在沒目標,那就抽籤吧。
  毛盾自嘲一笑,這麼嚴重之事怎能以抽籤方式來決定一切?
  要是搞錯方向豈非全盤皆輸。
  正在頭疼之際。一副文人秀士模樣的副堂主陸不絕已前行過來。毛盾見狀暫時斂起心
神,含笑迎接:「副堂主我我有事?」
  「有一點,」陸不絕淡笑道:「這些日子多虧少俠幫忙,金武堂得以步入正軌。」
  「沒那麼大的功勞啦,不知副堂主所為何來?」
  「是有關於少堂主之婚事,」陸不絕道:「聽手下報告,少堂主似乎已準備和阮姑娘結
婚?」
  「這已不是新聞,副堂主以為如何呢?」
  「老夫只有贊成,畢竟男歡女愛並非任何人所能控制。」
  「副堂主倒是開明。」
  陸不絕淡然一笑:「老夫是想前來問問,何黃道吉日較佳,也好替少堂主打點什麼。」
  「您真是有心人,」毛盾倒是真心讚許一個臣子如此效忠主人,他算了一下指頭,說
道:「十天後的初七不錯吧,副堂主可以將日子訂在那時。」
  陸不絕拱手致謝:「多謝少俠,若無意外就那天吧,卻不知少堂主意願如何?」
  「這個……我去說,若有變動,我再通知您。」
  「如此老夫自放心多了,」陸不絕再次拱手,言語稍傳感傷:「老堂主受傷,一切只有
我們這些長輩能打點了,多謝少俠,老夫這就告退,有空兒何訪到老夫住處聊聊。」
  「一定去,一定去。」
  毛盾連連還禮,陸不絕這才走人,他走得極為穩重,果有大將之風。毛盾瞧著他背影,
一時覺得眼熟,心念一閃,想抓向他頭巾,可是剛伸手又縮回來。
  「他會是灰衣人?」毛盾只覺得那背影實在有點像,可是這不能證明什麼,又怎能貿然
把他頭巾扯下以驗傷?若有,他可能反目成仇,若沒有,自己如何下台?
  陸不絕已快跨出月亮門,毛盾又發現他鞋底露著些許紅粉,這跟亂葬崗泥土顏色差不多
啊。
  毛盾怔住了,若那灰衣人真是他,若那兇手真是陸不絕,那未免太可怕了。
  「不可瞎猜,一切得找到證據再說。」毛盾強自鎮定,現在他唯一目標即是盯緊陸不
絕,看他倒底在做些什麼。
  於是他很快將李平找來,要他到城外遊山玩水一番,李平雖莫名其妙,但還是照辦了。
  毛盾則暗中監視陸不絕。
  一個晚上都沒動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出城辦事,毛盾心下一喜:「果然經驗老道,
晚上不辦事改在白開,想懷疑他都不可能。」
  毛盾也就暗中跟出城。
  陸不絕先在附近茶篷和熟客聊幾句,又繞道西山雲雨湖,在湖邊雲雨亭餐館用餐。
  毛盾心知跟對了,因為他這些舉止根本不是在辦事,而是在甩脫某種可能跟蹤的人。只
要自己更小心而不被發現,他將有所獲。
  午時過後,陸不絕終於從雲雨亭出來,在山郊逛了一陣,忽而找至一處外頭種滿竹排,
並不起眼的客觀院溜了進去。
  「會是誰呢?他到那裡會見到誰呢?」
  毛盾當然不肯放過,找了棵高楓樹潛在上頭,未必瞧得了宅院裡頭,卻可監視宅院四
周,免得陸不絕利用障眼法溜了。
  足足混了半個時辰,陸不絕才從宅院出來,他小心翼翼瞧向四周,但覺無人,這才敢大
方走出。
  毛盾正考慮是否繼續跟蹤他。但心念一閃,還是放棄了,畢竟查清他接觸的人照樣十分
重要。
  等陸不絕走遠,毛盾這才掠下楓樹,暗自潛往古宅院,竹叢內是一大片干木材,甚至掛
有傢具,十足典型家家。
  「會是誰」毛盾已潛入大門,裡間廣場曬了不少菜乾,一股酸味衝鼻,心鼻為之一抽。
  忽見一貌美布衣女子捧著大菜籃從內廳走出,正想蹲身撿拾菜乾,毛盾為之怔楞。
  「會是柳婉兒?」
  他已瞧得清清楚楚,這人正是被武子威非禮而嫁進武家的柳婉兒,毛盾實在沒想到她會
隱居於此,每以為她已和武子威被花弄情帶走,好幾次想探聽消息都不可得,現在竟然在此
碰上「柳婉兒你還記得我嗎?」
  毛盾一臉笑意己迎向她。
  柳婉兒乍見有人,先是驚惶想躲,但忽見這人眼大臉甜,還有須須小鬍子,不就是自己
日夜懷念的人?她欣喜不已:「你……是你……」連話都說得結巴了。
  「是我啊!毛盾先生!」
  柳婉兒終於落下喜極而泣眼淚:「真是你?……」不知該如何發洩自己情緒。
  毛盾立即引她說話:「我來了,不請我喝茶?」
  「茶?對對對,請裡邊坐,我去拿茶……」
  說著柳婉兒急忙放下菜藍,飛也似地奔入內廳。
  毛盾跟了過去,內廳雖窄小卻打掃乾淨,居中供奉一尊觀音菩薩,毛盾恭敬一拜,找了
座位坐下。
  柳婉兒已拿出茶具,全是竹筒製成,她抹著汗水:「不好意思,沒像樣茶具供您使
用……」
  「說哪兒話?別根我客氣,」毛盾自動接過竹筒杯,欣笑道:「以前我也常用,現在用
起來還挺習慣呢,你就坐下來,我好多話要跟你聊呢。」
  柳婉兒乖乖巧巧坐下:「好久不見,少俠怎會找到這裡來呢?」
  「副堂主說的,我一急,很快就起來啦。」
  柳婉兒欣喜中仍見感激:「副堂主真是好人……」眼中有淚。
  毛盾心下一楞,莫非自己錯怪了陸不絕?
  柳婉兒不自覺地已說道:「當初您教我制住武子威的方法是挺管用的,但後來二娘老是
懷疑我施展魔法而不停虐待我,副堂主看不過去即想辦法把我弄到這裡,算算日子也有一兩
年了吧。」
  「看來我真的錯怪他了。」毛盾暗自自責,眼睛瞧的未必也算數。
  「副堂主怕我受苦,一有空兒還會送錢給我,實在難為他了。」
  「你過得還好吧?」
  「好啊,」柳婉兒欣笑道:「在這時與世無爭滿好的。」
  「可有回家看你家人?」
  「都是偷偷摸摸,」柳婉兒笑道:「我爹娘也知道我在這裡,他們反而安心多了。」
  「如此也好,江湖事沾上身,總讓人一輩子不安寧。」毛盾倒有此感受,隨便聊了幾句
才想到武子威:「他現在在何處?」
  「以前還在這裡住過,後來又被帶走了,」柳婉兒道:「當時他娘離開金武堂,陸叔就
把他送到這兒,我還是照顧他。」
  毛盾瞭解婉兒是那種任勞任怨之人,她當然不會排斥,永遠都只有默默接受。
  「誰把他帶走?」
  「他娘啊!」
  「他娘?」毛盾凸大眼睛。
  「對啊!」柳婉兒稍驚,但還是說明白:「也該是我娘。」
  「過去時常欺負你的那個娘,也是武子威親生母親?」
  「是啊!」
  「真的是她?」毛盾急問:「她何時把武子威帶走?」
  「差不多……一個月前吧,詳細日子我記不清了。」
  「她沒死?」毛盾簡直不敢相信受此重傷的花弄情會沒死而且復原如此之快又回到金武
堂?他很想再問柳婉兒是否看錯,可是她那認真表情使得毛盾開不了口,若出錯也是那人假
扮花弄情把他給騙了。
  「出事了?嚴重嗎?」柳婉兒關心問道。
  毛盾急忙乾笑:「沒什麼事,只是覺得花弄情已被趕出金武堂,她又回來做啥?武子威
被她帶走可能不大好吧。」
  毛盾心下已有了盤算:「你住在此,不怕突然有人欺負你?」
  「我爹留了兩個長工給我,該不會了。」柳婉兒道:「因為陸叔要來,所以我把他們支
開,等回來就安全了。」
  毛盾哦了一聲,如此也好,免得接她回去又惹來是非,他問:「上次留給你用來控制武
子威的布偶還在嗎?」
  「在啊,我把它藏得很好,已經很久沒用了,子威又不在身邊,可能也用不著,你是否
想要回去?我這就去拿。」
  說著柳婉兒已起身步入寢房。
  毛盾說道:「拿了也好,說不定可從他身上找出花弄情下落。」
  不久,柳婉兒已抓出那隻豬布偶,或而時日已久,顯得迷黃得多,她則感恩交予毛盾:
「謝謝你讓我過了那麼久的平安日子。」
  「不敢當啊。如今你離開他也好,免得處處受威脅,」毛盾抓著布偶已起身:「我有點
事得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有空兒常來喔!」
  純真的笑讓毛盾覺得非常親切,他抓出幾把靈符壓在觀音神像下邊,說是有事燒一張,
他自會感覺得出,柳婉兒自是更欣喜而笑得更甜。
  直到門口,毛盾才叫她別送了,自己則招招手,依依不捨地離開此地。
  毛盾邊走邊想,那陸不絕可能只是來看柳婉兒,至於武子威被帶走一事,他可能也知
道,甚至他也認為花弄情沒死,如果真是如此,他明察暗訪自是難免,暗地跟蹤阮月仙而讓
自己發現他只是為了證明埋屍者是誰而已,根本不能以此判斷為兇手。
  至於那花弄情,她若活著回來,那武向天很有可能遭她暗殺,尤其武向天臨死時伸出兩
根指頭,可能即暗示「二」二娘之意。
  為今之計,只要找出花弄情,似乎一切即將明朗化。
  「她躲在何處?」
  毛盾甚至懷疑阮月仙是她所冒充,但想及兇手時常跟她作對,這個假設終仍被推翻。
  他很快進城,並未及時返往金武堂,而是潛往上次被追殺時躲入一棟民宅的閣樓以取出
武子威的生辰八字紙條,見著這朱紅紙條,他欣笑不已。
  「武子威這小於憋了那麼久,現在放出來不知是何結果?會不會變成乖寶寶?」
  他急於想證明,於是很快潛出,再返金武堂,直落東光樓,先把祭壇再重新整理,準備
收拾武子威這小子。
  直到二更,他才開始興壇,將武子威生辰八字寫在陰陽鏡上,然後施展法術,燭光下果
然漸漸浮出武子威憨楞神情。
  他似乎躲在一豪華宅院,那裡呈八封形格局,連同地面都有八封紋,有個模糊女子正在
照顧他,可惜無法取得那女人生辰八字,自無法瞧清她面貌,毛盾仔細瞧個清,確定是武子
威沒錯,遂拿出那只布偶,相準准地往其臀部插了一針,只見得鏡中武子威突然喝叫蹦跳而
起,兩眼突然放光,似有大夢初醒之感覺。
  「這是哪裡?」武子威茫然而好奇地四處瞧望。
  毛盾暗自竊笑,說了一句:「天庭。」
  武子威立即反應:「我在天庭?」他似乎尚未瞭解只有死人才能上天堂。
  突然一巴掌摑向他嘴巴,武子威楞在那裡:「你為何打我?」
  「還沒死,咒什麼天庭?」那女子冷喝。
  「我打你!」武子威哪聽得進,老毛病又犯了,雙掌一揚即往那女子攻去。
  那女子猝然激動:「你醒啦!」這一失態竟然也被武子威甩了一巴掌,痛得她肝火大
動:「老娘剝了你的皮!」登時撲向武子威左右開攻打得他哇哇痛叫。
  毛盾只想知道那女子是誰,以及想問出地點,急施法術:「快問她是誰,在什麼地
方?」
  武於威受制於法術,頓時已放棄攻擊,猛逼問:「這是哪裡?
  你是誰?」
  「連老娘都不認得了?」
  「你是誰?」武子威還是那句話。
  「可惡,敢情你還未完全醒過來。」那女子一掌又打向他腦袋,想把他打醒,可是一掌
下去,他竟然暈倒,那女子嚇著:「快醒醒啊!」
  然而陰陽鏡中幻象在武子威昏迷之際己完全消失,毛盾再也無法瞭解那頭情況。
  「看來只有再等半刻鐘再玩了。」
  毛盾如此決定之後,已把法術暫時撤回,將布偶身上細針給抽出,他只覺得那女子該是
武子威母親花弄情。
  她若真的沒死,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半刻鐘很容易已過,毛盾再施法術,竟然不靈了,不可能啊,武子威生辰八字都寫在陰
陽鏡上,他試了幾次,而且都快過了兩刻種照樣沒反應。
  怎會發生如此怪異現象。
  毛盾甚是不解,除非武子威仍然昏迷,可是那也該有個魂魄感應啊,此時就如泥牛沉
海,一無反應。
  「莫非出自那棟房子?」
  毛盾突然想起那豪華房子四處充滿了八卦圖,若有人另施法術反制,他這個方法也就不
靈光了。
  「那會是在何處?」
  毛盾覺得兇手隨時可能出入金武堂,根本就離此不遠,說不定花弄倩藏身太原城中,或
而在近郊吧。
  他得找個人來問問,於是臨急又找人去請武靈雪,快近三更,毛盾還是如此勿忙,她自
是認為有急事,套上衣服也就急急趕來。
  「你知道這附近何處有一座樓是八卦形或充滿八卦圖的地方?」毛盾問。
  「你發現了什麼?」武靈雪問。
  「有人也在作法,」毛盾道:「你先把地方想出來可好?」
  「全是八卦的地方……我似乎沒見過……」
  「八卦塔也可以,那裡也有可能全是八卦。」
  「八卦塔?」武靈雪靈光一閃:「南山神廟不就有個八卦塔。」
  「南山神廟?」
  「城南,燕子湖附近。」
  「謝啦!我去看看!」
  事不宜遲,毛盾登時掠身而起,閃向屋頂,再閃已消失。
  武靈雪怔楞:「這麼急?找到什麼寶?」她想跟去,可是又怕壞事,衡量一下,還是等
明天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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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計驗傷痕
 南山神廟果真在燕子湖西,四處古松蒼勁,少說也有百年歷史,此廟分前後兩殿,前殿
供奉諸神讓人膜拜,後殿則是修行處所較為清幽,至於八卦塔則在後殿小山丘上,共有八
層,平日關閉,至於是否供神祇有進過裡邊者才知道了。
  毛盾很快找到此地,遠瞧八卦塔燈火閃爍,有若暗夜裡的水晶燈,甚引人注目,照理說
這地方不易藏身,可是若另有方法也說不定了。
  毛盾自是不必跟此廟住持打招呼,他抽出長鞭輕輕打向八卦塔尖,然後攀高想一層層往
上搜,從窗口往裡頭瞧去,第二層和第五層樓閣各坐有老道土在修行,除了蒲團之外,已無
它物,倒是地面的八卦圖看來十分眼熟,毛盾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武於威藏身之處。
  他興奮不已,更加小心往頂樓探去,六七樓無人,那該是在第八層了。毛盾特別小心,
對方要是花弄情,他可得好好應付。
  方靠近不及三尺,裡頭已傳來女人聲:「法師,他是不是有救?」
  一位老者回答:「只要找到他被攝去的魂魄,自能讓他康復,不過那人道行甚高,貧道
恐怕無法制住他。」
  「一定是那毛盾搞的鬼!」那女子恨恨嗔罵。
  老道土疑惑:「夫人知道那人是誰?」
  「呃……只是猜想罷了。」那女子歎息:「還請法師盡力救他出困。」
  「出家人慈悲為懷,貧道自是盡力而為。」
  毛盾心下已明白,原來那女子是藉著替兒子看病之借口,藏身於此,難怪她會落落大方
點著燈。
  「到底是不是花弄情?」毛盾還不死心,輕輕探向窗口,先入眼的是一位素灰道抱,頭
束髮髻的瘦瘦老道,他也手舉桃水劍在比劃,再往裡探,一位背向自己的長髮青衣女子在平
躺小孩身前,她身軀玲瓏曲線,瞧來就有那股騷勁。
  「花弄情!」毛盾突然斥喝,那女子猝而轉身,不是長得妖媚迷人的花弄情是誰?毛盾
兩眼瞧得發直,做夢都沒想到被武向王宰得百孔千瘡的花弄情會沒死,而且好好地活在這
裡。
  花弄情突見毛盾,更嚇得驚惶失措:「你?不好!」她哪還經得大打出手,似小偷被人
發現般,心念只有逃,猝而抄往地面抱起武子威,彈丸快箭般沖射另一頭窗口。
  「別逃!」毛盾豈能讓她走脫,長鞭一揮,筆直地已捲過去,眼看己沾上花弄情衣衫,
豈知那老道土竟然奮不顧身地擋住前頭還一副拚命地斥喝:「小小妖孽也施法害人,貧道饒
不了你。」
  「走開!」毛盾懶得跟他解釋,一手撥他落地,就要掠窗猛追豈知那道士當真拚命猛揪
毛盾左腳迫得毛盾出不了窗。
  「老道你想死不成!」
  毛盾經這一耽擱,眼看花弄情已消失松林,氣得想教訓這個昏老道。
  「無量佛,施主殺氣重,該多積陰德,何苦向那孤苦無依母子下毒手呢?」
  老道人似乎以救著花弄情母女而大感得意,無量佛又念了三四句。
  毛盾氣得可以:「你懂什麼,你知道他們是誰?那女子是武林的女魔頭,我正在為武林
除害啊!」
  「她是魔頭?不像,」老道不信:「那是你欲如之罪!她如此仁慈怎會是武林中人?」
  「我是真想宰了你,她不是武林中人怎會凌空飛出數十丈高塔,你昏庸得可以!」毛盾
氣不過,一拳已捶得他那髮髻扁了下來。
  那老道登如被抽了一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真的是女魔頭?」
  「反正你也不是武林中人,跟你說了也是白說,讓開,我得追人去。」
  「施主見諒,貧道得問清才能讓你離去。」老道還是攔向窗口,簡直是死硬驢脾氣。
  「等你問清,太陽早從西邊升起,我還追個屁!」毛盾一拳又敲得老道人矮坐地上,凌
空一射,終於逃出這老道糾纏。
  老道人連遭兩拳,髮髻已被砸斷,只剩灰髮扁如蛋餅,他甩著頭想醒腦,爬起來瞧著夜
空,黑茫茫一片,哪還有兩人一些影。
  不是混江湖的他也不禁說了這麼一句:「江湖果真險,處處充滿殺機,啊!」
  他也不知將來若再有女子求助,他該不該伸援手?無量佛念了又念,卻念不出什麼名
堂。
  且說毛盾追向松林,然而花弄情又非簡單人物,她豈會露出破綻,他知道希望不大,還
是在附近繞了一大圈直到五更天快亮才收手,嘴中仍不停罵那渾道士,錯把好人當壞人,使
得他錯失良機。
  「如此也好,弄清花弄情身份,也算是頗有收穫,回去再設壇,從武子威身上下手,我
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心裡有了底,他才取道返往金武堂,既然花弄情已現身,此後目標將是以她為主,得好
好計劃才行。
  他很快回到東光樓,祭壇如舊,只是蠟燭早熄,燭淚流得遍地都是,他沒心情整理,習
慣地倒在地頭即唾,足足耗了一夜也夠他累的了。
  可是天方亮,急於想知道事情的武靈雪已前來探看,忽見毛盾,本不想吵他,可是毛盾
感覺有人逼近,已然張開眼睛。
  「是你啊!」毛盾惺忪坐起,揉著發紅眼睛。
  武靈雪不忍:「回房睡吧,別累壞了。」
  「哪次不累?」毛盾輕笑:「是來告訴我發現誰的頭髮少一撮?」
  武靈雪搖頭:「想問你忙了一晚,可有收穫?」
  「呃……有。」毛盾除了武向天死亡消息之外,他沒有再隱瞞什麼的必要,何這況是驚
人大發現:「你二娘沒死。」
  「她?」武靈雪臉色亦變:「她還活著?」
  「嗯。」毛盾道:「我原本也以為她死得其所,沒想到幾個月過後竟然復活了,這只有
兩種可能,一是她有過人能耐,二是有人冒充她,不過我見著她時,她則跟武子威在一起,
所以冒充的機會將不多。」
  武靈雪甚是不安:「她現在何處?」
  「可能在太原城附近吧,看她那樣子是恨死了金武堂的每一個人,你們最好小心些。」
  武靈雪冷斥:「她把我爹傷成這模樣,遲早我都會找她報仇」玉牙一咬:「我這就去調
派人手,務必找出她的下落。」
  毛盾想想也好,金武堂人手多,總比自己一個人悶著找要來得划算:「不過你最好以找
尋武子威為借口,免得走漏花弄情沒死消息,弄得大家心頭不安。」
  「我省得,我這就去跟陸叔商量。」
  說著武靈雪已快步離去。
  毛盾但聞「陸叔」,心頭一震,正想阻止,武靈雪卻已走開,他攤攤手,算啦,許多跡
象顯示陸不絕並非自己先前所想那種人,尤其他細心照顧柳婉兒實在令人感動,若無真憑實
據,他實在不願再懷疑人家。
  被這麼一折騰,他睡意已去大半,換來是肚子咕咕叫,倒是該進食時候了,心念方起,
雙腳自動往廚房行去。想及幾年前為偷烤鴨而認識師父老柴房,以至於落得今日這種局面,
他已然搖頭直笑,際遇弄人實非自己所能控制。
  到了廚房,憑他毛盾兩字在金武堂頗吃得開,那大廚還親自迎接想弄一頓豐富可口佳餚
以侍候。毛盾倒還念舊,仍只要來一隻烤鴨,一壺老酒,靠在老柴房住處前頭那張長板凳就
這麼吃啃起來,每啃一嘴就是美麗回憶刺激一番。
  「不知師父去游到哪裡了!」
  毛盾頗有念師之情,可惜師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他都不易,但每當危急時,他
都及時出現,會不會老跟在自己背後?方想及此,毛盾賊眼已東膘西勾四處屋脊樹梢,很似
乎希望能發現蹤跡什麼的。
  結果呢?卻見那些廚子驚驚慌慌像見著什麼大人物級東溜西竄。毛盾正感不解,那陸不
絕則已經從廚房例角慌張尋了過來,以他副堂主身份,豈是常常能到廚房走致動,難怪會嚇
得那些廚子驚惶失措。但陸不絕竟然如此慌張走來,不必說一定有事了。
  他遠遠地瞧及毛盾,一張繃緊的臉總算鬆懈下來:「少俠在此,害老夫逛了一圈。」
  「您找我?」毛盾起身想藏收酒壺及烤鴨卻無處藏,只好乾笑。
  「少俠尚未用餐?」陸不絕心生歉意:「金武堂招待不周,請原諒。」
  「不關你們事,我喜歡……這麼啃板鴨,」毛盾乾笑:「有點習慣了,您找我有事?」
  陸不絕點頭:「有關大小姐方纔所提……少俠可否借一步說話?」
  毛盾想來也是為了此事,他當然願意和陸不絕交談:「您方便就行。」
  於是陸不絕四下張望,發現左側二十丈遠那裡有三株百年古松,下邊有石椅,它正好獨
立於庭園中,該不怕有人竊聽:「就到那兒吧!」
  「好啊!」毛盾欣然答應,隨即跟在陸不絕後頭走了過去,兩人行至該處,陸不絕四下
一瞧,但覺滿意,才請毛盾坐下,想想,自己也坐下來。
  他輕輕一歎:「想必少俠都知道了?」
  毛盾故作茫然,不知他在說什麼。
  陸不絕似早決定要說出一切:「有關花弄情之事,少俠想是從婉兒姑娘那裡查出的
吧?」
  他既然說了,毛盾只好點頭:「我去過了,多謝副堂主代為照顧。」
  「唉!都是苦命人,能幫多少是多少……」
  毛盾想想,問道:「上次在亂葬崗想必也是副堂主吧?」
  陸不絕默然點頭。
  毛盾想再問,卻又臨時收口。因為他覺得不該對他咄咄逼人。
  「少俠鞭法實在了得,」陸不絕還是說了:「老夫差點被你撕下面罩。」
  「副堂主為何要如此裝扮?」
  「該從少堂主變樣開始……」陸不絕輕歎道:「也是阮月仙進人本門以來,我一直覺得
不對勁,所以暗地展開一連串調查,卻一直查不出阮月仙來歷,實是無能……」
  毛盾道:「其實阮月仙是個十分厲害角色,想查她底子並不容易。」
  陸不絕點點頭,沉默一陣又說:「她表面溫柔卻心存心機,根本就是個老江湖,可惜少
堂主卻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實在讓人無法料及,這並非他的為人,可是事實俱在,不得不叫
人相信,我一直末放棄追查阮月仙機會,故而那天晚上仍舊暗中跟蹤,沒想到少俠也在後
頭,以至於差點發生誤會,當時那情景,老夫又怎能跟你碰面,只好選擇避開一途,一切誤
會還請少俠見諒。」
  「哪兒話,是人總難免誤會,但說清楚就沒事了,」毛盾欣然一笑,隨即又問:「那些
恐嚇紙條全是你寫的?」
  「正是,老夫為了製造假象還弄了男女兩種筆跡。」陸不絕道:「第一次是直接撞向東
光樓,第二次是利用開會時機放在少堂主椅子上,我跟你相隔而坐,很容易暗中下手,可是
似乎沒瞞過少俠……」
  「瞞過啦!我也弄不清是您下的條子。」毛盾欣笑:「您唯一破綻是鞋子上的紅土,才
讓我盯上的。」
  陸不絕喔了一聲,往布鞋瞧去,紅土雖已掩去,卻換來黑土色,這不就表示自己去過田
地?他窘困一笑,如此錯誤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實是不可原諒,心下暗暗決定將來定更小
心才是。
  毛盾仍有疑問:「副堂主怎知武向天遭毒手頻頻傳字條恐嚇,還指出武向天是冒牌貨?
你認出他破綻了?」
  陸不絕搖頭輕歎:「到目前我還不能確定少堂主是否冒牌貨,只是他完全變了個人,而
相貌又自一成不變,我猜不透,只好解釋他被人攝了心才會變成這副德性,而那攝心人當然
就是阮月仙,所以才故意以冒牌貨去騷擾他們,看看他們是否有所顧忌而路出破綻。有了一
次就有第二次,可惜並未達到目的。」他又歎了一聲:「其實我是甚為悲觀,因為少堂主從
來弓不離身,因為那把弓是他十五歲那年,他親娘,也就是堂主夫人親自送給他的,他愛弓
比愛任何東西,又怎會棄之不要呢?我總有不吉想法。」
  毛盾不禁也感傷起來,輕輕一歎:「吉人自有天相,少堂主該沒事才對。」
  陸不絕稍作沉默:「聽少俠這麼說,目前這位少堂主真的是冒牌貨了?」
  毛盾稍楞,他雖查出狀況,但仍關係著整個大局,他是否告知陸不絕呢?心念一閃,他
道:「在下和副堂主一樣,仍覺得少堂主怪異卻無法找到真確證據。但為了讓他早日現形,
日後我們不妨合作調查他們。」
  「看來只好如此了。」陸不絕感歎不已,他已岔開話題:「照二小姐傳言,你真的瞧見
二夫人?」
  「嗯。」毛盾點頭。
  「可是少俠不是說她在山洞中和堂主大戰已被堂主殺死?」
  「沒錯,那是我親眼見到的,」毛盾想笑:「槍穿背,當場斃命,可是昨晚我也親眼見
她活跳跳地抱著武子威脫逃,你說奇怪不奇怪?」
  「會不會有人冒充?」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天下有這麼厲害之人,相貌像得不像話,連母愛也表現無遺?」
  陸不絕道:「花弄情連母親都敢陷害,看來不是什麼正常人,說不定那人為了假冒才對
她兒子如此付出,那可以讓她偽裝得更好。」
  毛盾想笑:「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好端端的人不冒充,去冒充那人人唾棄,見之
欲誅的賊婆娘,她不是有病就是個瘋子。」
  陸不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也許她真的是個瘋子吧。」
  「如果她真的是死而復生的花弄情,你想她會如何對付武家?」
  「當然是兵戎相見,她必定極於想復仇。」
  「跟整個金武堂為敵並不怎麼高明,她敢嗎?」
  毛盾正在思考問題,忽而遠處已追來兩名大門守衛領班,他們往陸不絕瞧來。
  「稟副堂主,出了狀況!」守衛領班道。
  陸不絕立即起身:「什麼狀況?」
  每次這種事他都知道事情不會太小,否則也毋須勞動他這位副堂主了,他快步迎了過
去。
  「有個女的自稱二夫人想闖關。」守衛領班道:「她手中還牽著二少堂主。」
  「花弄情?」幾乎是毛盾和陸不絕同時開口。
  毛盾更怔詫無比地從石椅上蹦起來,就如晴天霹靂,簡直讓人受不了。
  「我們還沒去找她,她倒是找上門來了?」
  陸不絕面色森白:「快到門口瞧瞧。」
  話雖催著守衛領班,卻有意告知毛盾,他已然先行一步。毛盾當然不肯放過這機會,當
下快步趕了過去。
  還未抵達大門口,那邊已傳來潑婦罵街聲音:「誰敢擋住老娘去路,一律以幫規處置,
怎麼,連老娘都不認得了?你們好大的膽子!」
  「對不起,二夫人,小的做不了主……」
  「會叫我二夫人又不敢做主,你們眼裡還有我這二夫人?
  好,就算我罩不住,眼前這位少堂主體們該認得吧,還不讓路!「少堂主要進門,小的
拱手歡迎,但夫人……」
  「反了反了,連我都敢惹,好,給臉不要臉,我就不信你們敢攔住我!」
  那花弄情怒喝,右手一揚,一道掌勁已打得四名守衛人仰馬翻直往內院滾去。花弄情哈
哈謔笑,大步踏進門,剩下幾名衛兵出手也不是,不出手又不安,直楞楞地擋在她面前。
  又是一聲厲吼:「讓開。」那堆衛兵照樣招架乏力紛紛滾地而逃。
  花弄情一招得逞,勁力似未減當年,更形狂謔大笑,直逼內堂。
  陸不絕和毛盾己趕出前廳,忽見狀況,第一個反應即是掠身攔人,大叫站住,兩人在同
時觀察這位不速之客,果然看來跟花弄情長得一模一樣,一樣風騷。
  花弄情但見兩人,尤其是毛盾,已然立身當場,不可一世地冷笑道:「我以為你們全死
掉了呢,出來就好,免得我一個一個去算帳去解釋!」
  她已換上花紅緊身勁裝,全身抽得緊緊,個性仍自不變地想顯示出她那凸傲人胸乳,這
反倒成了她的註冊商標,說話間照樣故意抖聳著,以增加她的可信度。
  陸不絕總是忌諱地先行拱手:「二夫人。」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讓路!難道我回家還要打開關卡?」
  毛盾輕笑道:「叫你是禮貌,這並非你就可以隨便闖禁地,就算你是二夫人也是以前的
事了,因為你該記憶猶新,不久前你是被趕出金武堂,也就是說你已被堂主休掉了,被休掉
的女人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你不躲起來已是讓人驚訝,還敢到夫家吵鬧,那簡直不要臉到
極點,真不知你怎麼還能活下來?」
  花弄情嗔笑不已:「被休是你說的?把武向王叫出來,我就不信他敢面對我講這種話,
你才不要臉,幾年前哭哭啼啼想騙進去武堂,然後又用計計算本堂,被當成逃犯追殺,現在
卻不知用了何種邪術迷得那啞巴聾子神魂顛倒而住進武家,簡直不要臉透頂。」
  毛盾欣笑:「話倒挺會說,可惜全是兩片嘴唇掀啊掀,放不出一個人屁,老實說,我的
邪術就是跟堂主串通好要剷除你這敗類,至於二小姐嘛,她還沒嫁,任何人都有追求的權
利,算不上丟臉。倒是你明明請來你娘將堂主擄走,還用計要殺他,還好我救得急,否則他
早死在你們母女手中,現在更讓人覺得幼稚,明明知道堂主已受傷得神智不清,還想叫他出
來說話,哼哼,三歲小孩子都知道你這笨東西用的是笨計謀!」
  花弄情惱羞成怒:「你敢胡說,武家的事不必你這外人插手,說我殺夫,我還說你謀害
我丈夫呢!讓開!在武向王沒說出任何話之前,我就是金武堂二夫人,我就是頭,聽到沒有,
全部給我讓開!」
  花弄情登時劈掌灌向毛盾和陸不絕,眼看一場大戰即將展開,陸不絕的確有所困難,畢
竟花弄情並沒正式被休,總沾點名分,雖毛盾說的種種罪狀卻非眾人所見,並不易拿來當證
據,但金武堂上下莫不討厭這位浪女子,這才是他們欲拒之入門的最大原因。
  毛盾倒能自處,汕笑道:「他們是全武堂的人,我可就不是了,別的不說,你我的帳還
有得算,看鞭!」
  毛盾見她掌勁不留情,一上手就是殺招,自己當然不用氣,「龍抬頭」猛打出去,那鞭
頓如強龍出海,翻掠天地般猛捲,花弄情但覺掌勁被化於無形.那鞭尾更霸道捲向自己右手
腕,她想震斷卻無法得逞,只一照面己被拖甩左前側兩步,她吃一驚,趕忙倒甩手臂,一
圈,兩圈,那長鞭仍扣得緊,她不得不左手反探,抓扣鞭尾,猛往回扯。
  毛盾吃力不住往前傾了一步,但他仍扣緊長鞭未脫手,甚想要再耍卷花弄情整個身。那
花弄情斥喝,人如陀螺般轉飛起,人在空中旋飛起一陣強大旋流,左手一探,碎如飛稜流星
般暴沖而來,但見那探掌中,仍有幾點寒光,毛盾驚心不已,這分明是暗器,逼得他抖回長
鞭,旋轉如桌,叮叮數響打掉寒光,原是白骨釘之類暗器。
  那花弄情豈有失去機會,趁著他逼落白骨釘而空門暗露之際,忽而暴探掌勁,那並非排
山倒海而是變成一柱洪流猛撞長鞭,打得鞭漩渦散亂,掌勁趁機穿印毛盾身上,叭然一響,
毛盾吃了暗虧,跌退三步方穩住身軀,幸好長鞭已化去不少勁道,否則他可得受掌傷了。
  花弄情一招得手更是狂笑:「誰敢阻止.照殺不誤!」
  此時武靈雪、武靈玉姊妹已趕來,兩人見毛盾吃了虧,全都驚惶湧上,武靈玉扶著毛
盾,驚急想問傷的如何。
  毛盾則是輕鬆一笑:「沒事,中了她暗器難免吃點虧,她也未佔到便宜!」他很快瞪向
花弄情,訕笑道:「老女人哪來這所謂的多情神功,你不是金武堂的人嗎?怎練了旁門左道
功夫,又是暗器又是掌力,我看你根本就像臥底的奸細!」
  花弄情聞言驚訝,自己本將多情神功練得上手,而且也一直習慣使用,但在金武堂眾目
睽睽之下似乎有所不便,那毛盾還當面叫出,更讓自己有所忌諱.當下怒喝:「老娘用金槍
照樣收拾得了!』廠她猛抽武子威背部掛著的兩把金槍,大喝一聲,槍化游龍猛刺過來。
  毛盾也不客氣,長鞭再抖「蟠龍絞天」似網似絲般天空亂轉,任由花弄情手中金槍了得
卻也艱避滿天網絲般糾纏,她一時激動,將金槍抖直,猛拋空中,就在槍身快落下之際,她
又似另一把金槍猛砸其身,就如打棒球這一砸,那把金槍簡直無法想像地快速衝往毛盾,這
正是金武堂秘功的三大絕技這一「穿金裂石」。
  武靈雪見狀驚愕不已,深怕毛盾有所閃失,急叫接不得,但已兵器盡出,殺向花弄清。
  武靈玉當然也出手,那陸不絕也強行罩來。一時形成四對一局面。
  毛盾當然不會笨到挺直地讓金槍刺中自己,他可身經百戰,見此危機,他倒把金槍當成
另一把彈射之鞭節,在他喝吼之下,手中長鞭化成「萬龍點睛」,只見得鞭節猝然散飛四面
八方,猝然又如吸鐵般倒射回來,化出千萬道光芒齊聚於一點目標般濃縮,就在光芒縮如點
之際,正巧撞中那把金槍,鏘然一響,金槍不但被擊偏還被擊斷兩節般噴射左右,而那光芒
在毛盾揚手吸取之際已全都回到手中。
  、可惜這絕技除了在旁掠陣觀看的守衛有福目睹之外,武靈玉和陸不絕、武靈雪己因封
截花弄情而無福欣賞。
  毛盾為此還滿意微笑地向那些因驚詫而叫出啊聲,嘴巴張得如杯口那麼大的守衛行禮,
感謝他們捧場。
  守衛來不及回禮,因為花弄情那頭已打得火熱,他們必須更小心掠陣,毛盾一旁觀看.
但覺花弄情果然了得,身受重傷才幾個月不到就已完全恢復,而且還有越戰越勇之勢,他甚
至懷疑武向王那槍刺的是否真的是她。這野女人實在是個麻煩。
  毛盾正想著如何收拾她時,門口又傳來輕喝聲,原是阮月仙和李平聞及有狀況而趕來助
陣。
  李平本就毫無武功,早急得汗水直流,一進門見著毛盾,已然如見救命恩人,趕忙投以
求助眼神,希望他能替自己找台階避開。
  毛盾還來不及安排他,那阮月仙則一臉責任追問:「到底發生何事?」
  「野女人闖關,說什麼是二夫人,真不要臉!」毛盾汕態地說。
  阮月仙登時冷喝:「敢在金武堂撒野,留她不得!」雙手一揚就要加入戰團。
  「喂喂喂,她真的是二夫人啊!」毛盾方才只不過想試探,沒想到她卻如此認真。
  「二夫人花弄情?」阮月仙一楞:「她不是被趕走了嗎?」目光盯向戰場想證實。
  毛盾歎笑:「就是被趕走才說她闖關,否則我們豈不成了叛徒。」
  「既然已斷絕關係,照樣不容她撒野。」
  阮月仙還是一本責任地加入戰團。看她出手,大有置花弄情於死地之勢。
  毛盾汕笑不已:「來真的啦,狗咬狗可就滿嘴毛了。」
  花弄情發現阮月仙武功高得出奇,簡直讓自己壓力倍增,就快支持不了,她不禁嗔怒:
「臭丫頭你敢管武家事!」
  「只要有誰敢闖金武堂,我就有責任阻止!」
  「你又是誰?」
  「沒有告訴你必要!」
  阮月仙趁機一掌打得花弄情跌退數步,武靈雪和武靈玉趁機也送她兩掌,打得她哇哇
叫,再也顧不得掩飾,又急於施展多情神功以應敵,熱戰中雙方各有勝負,但旁觀的毛盾卻
有了主意:「戰下去恐怕有人受傷,花弄情既然敢回到金武堂,她必定有所把握和目的,說
不定可以借此查出武向天之事,而且她來以付阮月仙,簡直是王八配綠豆再對眼不過了。」
  越想越對勁,何況阮月仙和花弄情同樣擁有不可解的秘密,說不定這麼一斗全鬥出來
了,他突然掠向陣仗中,一聲大喝「住手」,雙掌凝力轟得花弄情連退七八步,還以為打雷
了呢。
  眾人全被毛盾突來舉止給怔住,一時也定在原處,怔詫地直往毛盾瞧。
  毛盾則笑臉迎人:「別急,有事商量!」已走向陸不絕,湊向他耳旁說了幾句,陸不絕
目光已移往武靈雪。
  毛盾則又移往武靈雪,照樣跟她耳語,同時他也以掌心寫字告訴武靈玉,這動作弄得神
秘而耐人尋味,花弄情第一個起疑心:「你們想耍什麼詭計?」
  阮月仙自也費猜疑,毛盾的狡猾頗讓她忌諱。
  毛盾則已傳話完畢,立即轉向花弄情,輕輕一笑:「別那麼緊張兮兮,這事對你有利,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當過武家二夫人,雖然你已被趕走,可是你又死皮賴臉地回來,硬要堂
主開口你才肯走,「她們做晚輩者在門口又阻又攔,若傳出去被不知情的好事者一說開,金
武堂顏面可真的要受損了。
  「剛才我看到你們打鬥,也見著大門外多多少少有人探頭,這種事發生在金武堂實是不
利。所以我才建議副堂主和大、二小姐,還有……少堂主,就來個妥協方法,讓你暫的住
下,然後找來堂主親自把你休掉,當然,堂主現在神智不清,很難實現他的意願,我們也不
想逼你。時間就訂三個月吧,三個月過後則由你們武家再作決定,如此一來對大家都有好
處。」
  花弄情聞言甚是得意,眼看自己是佔了上風,她還賣乖:「老娘本就是金武堂二夫人,
要住多久,誰也管不著!」
  武靈雪嗔斥:「到時候由不了你!」
  「你行嗎!」花弄情汕笑著:「靠一張嘴皮沒用,有膽把我趕走啊!」
  毛盾輕笑:「老太婆你也別得意太早,說不定三月之內堂主突然好轉,至少你該明白這
裡所有人都不歡迎你,你最好小心應付,別莫名遭人暗算,每天吃飯喝茶都要檢查有毒無
毒,睡覺還得小心是否有毒蛇藏在被窩裡,這種日子,你過的還習慣就住吧。」
  花弄情聽得頭皮發麻,—時大喝:「誰敢闖我金風閣,格殺勿論。」
  眾人回應的只是一聲冷笑,連武子威也覺得母親表情好玩而發笑。
  「你笑什麼!」花弄情一巴掌打得武子威楞頭楞腦:「老娘快要被人暗算,你還好意思
發笑?」
  威子威懼於母威,臉也一拉,笑不出來了。
  花弄情立即抓著武子威右手,哼得鼻子高挺,不甩在場任何人,逕自往那金風閣行去。
她總算戰勝了這一局。
  她一走出就無戲可唱,最高興的該是李平,他終於得免出手,否則臨陣過招,洩露身份
小事,要是一個什麼失閃,他非死即傷,因為這堆人哪個不是一等一高手,自己豈能接下他
們一招半式?眼看過了關,他欣喜一笑:「以和為貴,畢竟在自家門前,鬧僵不好。」
  他剛開口,武靈雪已看不慣冷斥道:「哥你怎麼變得這副軟骨頭,以前的豪情哪裡去
了?還虧你是我哥哥,金武堂的少堂主!」說完甩頭即走。
  李平一楞,似乎講錯了,那自當然,在往掌他最是討厭花弄情,還三番兩次吵架,簡直
水火水容,哪像現在還替她歌功頌德?不但武靈雪反感,連那些手下都頗為意外,少堂主真
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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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4:43 |只看該作者
  毛盾輕輕笑道:「老兄你倒是雅量大開,連說話都充滿人情味,可惜腦袋有些問題,我
看你還是先回去靜養幾天吧,順便準備一下婚事如何?」
  李平當然點頭,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麼多雙眼睛刺探。反正已說錯話,也管不了他們如
何想法,喊著阮月仙就已先行退出大門,現在他最想好好活著辦完此事,然後能撈油水則
撈,若不行則找機會開溜方為上策。
  阮月仙在眾人面前總是表現得百依百順,向陸不絕等人拜禮後已跟著李平退去。她心頭
卻直罵李平管看不管用,連說話都能壞事。然而又能如何呢?李平來就是如此個性。
  兩人走後,陸不絕支開守衛,和毛盾及武靈玉已退回內廳。
  「多了一個花弄情,事情又複雜許多了。」
  陸不絕感歎不已,要武靈玉和毛盾坐向太師椅,然後他也坐下。
  毛盾道:「別那麼悲觀嘛,只要我們看得緊,花弄情未必好過。」
  陸不絕但覺自己失態,立即恢復鎮定,說道:「多虧少俠幫忙,否則老夫將不知如何是
好。如今已把花弄情引進門,接下來該如何進行?」
 「讓武向天和阮月仙結婚不就成了。」毛盾順溜回答:「還真配呢!」
  「讓他們結婚?」陸不絕道:「現在?!」
  「嗯,越快越好。」毛盾道:「這樣才可以看到她倆大鬥法的機會。」
  「你想他們會如何鬥法?」
  「當然是相互爭權奪利,然後互揭瘡疤。」毛盾捉笑:「我們等的就是她們的互掀底
牌。」
  陸不絕點頭:「一切全依少俠計劃了。」又自輕輕歎息。
  金武堂搞到這樣一個局面,實在讓人扼腕。
  毛盾告別陸不絕,和武靈玉回到玉竹軒,他走向池塘舀起清水洗把臉,想將連日來勞累
給去掉。
  牆頭鳥籠那對比翼鳥似乎認得主人,見著有人回來己輕輕掠飛而下,停在屋簷啾啾唱,
好一對恩愛鳥兒,照往常,武靈玉總會逗它們,可是她現在卻顯得心事重重,無此心情逗鳥
兒,只好招招手要它們回籠子裡去。
  毛盾見狀心生不忍:「你擔心你哥哥?」在她手中寫字。
  武靈玉聞言已點頭,兩眼含淚。
  毛盾也是輕輕歎息,都隔了那麼久,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其實他大約都聽李平的話,是他親眼所見,親手所理,這樣的人還能活過來嗎?這也是
毛盾一直不自覺而抗拒強行逼迫自己查明原因,因為他實在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突然間他想起花弄情已被捅得穿心透背都能活得回來,或許武向天也該有此奇跡
吧。
  他安慰道:「別太難過,你哥哥不是夭折之相,一定不會有事,我這就去查。」
  想及事情嚴重,毛盾拍拍武靈玉肩頭,便逕自離去了,武靈玉這才知道自己失態而為難
了毛盾,她急忙轉身想挽留跟道歉,可是毛盾已消失月門角,她追了兩三步趕之不及,只好
放棄。她輕輕歎息,移望雪白玉竹,心頭感慨萬千。
  毛盾何嘗不是,好端端的一個武家竟然搞得如此多災多難,若非武向王為貪武功,豈會
落個如此局面,他自己受苦倒也罷了,還要連累子女,實在罪該萬死。
  想及武靈玉愁容,他心頭就難受。
  「還是找花弄情探清狀況吧。」
  他並不想問花弄情是否殺死武向天,而是想問她為何受此重創還能活過來,或許這些之
法可印證在武向天身上豈不正好?不到幾分鐘他已移步金風閣。眼見四周暗樁密佈,該是陸
不絕所派來監視,他果然是個極為小心之人。毛盾先向守衛打招呼後,已然當面叫門。
  「二夫人見客啦!」
  這聲音就如青樓老鴉子在叫姑娘,高長聲調連毛盾都覺得想笑。
  「見客啦!來的是道士,沒什麼好避嫌的」
  裡頭已傳來怒斥聲:「臭毛盾,你當老娘的金風閣是怡紅院,叫我見客?不見!給我
滾!」
  毛盾哧哧笑著:「紅牌小姐通常都有這毛病,我可以理解你,也能等。」
  「那你就好好等吧!」花弄情也傳出捉笑聲。
  毛盾自是耗上了,又吊高聲音長叫:「二夫人見客啦!客人都來了還挑三撿四的,哪來
這麼多規矩。」
  叫一聲不行,兩聲,三聲。毛盾足足喊了十餘聲甚至還有繼續下去的傾向。
  「你煩不煩!」花弄情已先煩得受不了。
  毛盾處之泰然:「沒有耐性怎能追到好姑娘,我不煩!」又是一聲見客啦。
  砰然一響,花弄情氣沖沖把門踢開,雙手插腰:「你到底要怎麼樣!」
  「見客啊!」
  「見完了可以滾開!」
  「見得了前面,還沒見到後面呢!」
  花弄情猝而見及毛盾表情簡直就在玩弄自己,她倒是大氣一喘不再上當,風騷地賣弄起
來。
  「小伙子好大的膽子前來勾引我?好啊,老娘就讓你勾引,只怕你沒那個膽子拉我上
床!」
  毛盾瞇著眼:「那也說不定,就看你媚力夠不夠嘍,該進去進一步說話吧。」
  「你當真?」花弄情真以為毛盾想跟她上床,但心念一閃可不敢這麼認為。
  她還是讓毛盾進門,媚笑著:「你倒是毛病不少,剛才還跟我打得死去活來,現在竟然
找上門?」
  「說不定也可能打的死去活來啊!」
  毛盾笑的暖味,走過一段白石草皮,鳳橋已臨,毛盾已停下腳步。
  「怎麼?想死去活來,不敢進我閨房啊?」換花弄情諷言了。
  毛盾的確還是有顧忌,一屁股坐在橋樁上,耍笑道:「你那裡還算閨房嗎?你還算黃花
大閨女嗎?別自作幻想了,再說,在外面必定比裡面過癮,不對嗎?」
  花弄情臉色一變:「你到底想來幹什麼?」
  「談心。」
  「我沒空兒!」
  「談心會沒空兒,你平時用何種方法勾引男人?」
  「老娘這身肉,你愛玩就玩,不玩馬上給我滾。」
  「我玩,有何不敢玩?過來!」毛盾猛招手。
  「你當真?」
  「都在招手了,你還懷疑什麼?」
  花弄情又自迷糊了,不知毛盾耍何花招,還是一臉色瞇瞇模樣。她知道准有詭計,可是
就是無從想出,乾脆來個將計就計,浪聲一笑:「好像來真的?好啊,老娘這個模樣就挺在
這裡,絕不比純情少女差,你想,我花招還多得很,只怕你沒種。」
  「少說廢話,過來讓我瞧瞧不就一切都是答案?真是毛病多。」毛盾還是猛招手,一股
不耐煩似的。
  花弄情真摸不透,她還是移步過來,故意發出媚人呻吟聲,一步步逼近,雙手暗運真
勁;呼吸卻急促很似乎已發情,胸乳輕輕顫了起來,如此誘惑,甚少男人能躲得了。
  毛盾臉頰不禁泛紅,他卻不躲不閃,但見花弄情倚身過來不及三尺,一陣體香迎人,就
快來個投懷送抱。毛盾還是伸手輕輕伸向她那件泛紅軟紗輕袍,就要解開。
  花弄情不禁猶豫了:「你當真?」
  「還假得了?」毛盾還在脫她衣襟。
  「你……」花弄情已被挑起情慾:「你好環啊!」以為自己迷人肉體己迷住毛盾。
  事實上毛盾的確也是一副色瞇瞇猴急狀,胸襟已被他撥開,半面酥胸已現眼前,花弄情
呼吸不禁更沉,仍發出呻吟,已快閉上眼睛想沉醉。
  「就在這裡?」沉吟的誘惑聲。
  「我喜歡刺激。。』毛盾更色,胸襟更開,左胸已露。
  「你壞……」花弄情當真閉上眼睛,技巧地神手拉向腰帶滑了下來,那軟抱自動敞開。
  毛盾竟然毫無忌憚將軟袍拔得更開,花弄情前身裸態畢現,她更抖顫,恨不得抱向毛
盾。
  毛盾當真手伸向她肌膚,就在兩胸之間,傳來的是一片火熱,這使毛盾頓覺雙眼發花,
他兩眼直盯花弄情胸脯,現在若是讓任何人瞧見,毛盾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他卻敢在光開化
日之下做這種事。
  「你還不來?」花弄情慾火焚身,急催著毛盾,卻覺得他總是蜻蜓點水,不禁瞇開眼睛
想瞧瞧到底什麼回事,她發現毛盾很認真在研究自己胸脯。
  「美嗎?我保養得很好……」花弄情對自己胸脯感到自傲自信。
  「很不錯,只留下一點疤痕。」
  「哪有疤痕?」花弄情猝有所覺,頓時張開眼睛,已見及毛盾正瞧著自己心窩,她臉色
大變:「你要檢查我的傷勢?」
  「很不錯啊,復原如初,只剩嫩紅痕跡,你用了何種方法療傷?」
  原來毛盾只想印證一下這位是否真的花弄情,也想證實武向王那金槍是否捅過她心窩,
證實結果無誤,卻又對花弄情高超之醫術感到萬分佩服,連一槍穿心都能救回性命,還弄得
毫無表面疤痕,實在不容易。
  「可惡,混帳!」
  花弄情在知道自己被耍之後怒不可遏,一掌凝來就已打向毛盾胸口,毛盾早有防範,急
忙斜掠盤上屋頂,汕笑聲仍不斷。
  「先檢查之後再辦事還不是一樣。」
  「狡詐傢伙,老娘砍了你再說!」
  花弄情不顧前胸已開,迅急追趕毛盾,那副形態有若綁了飛巾的裸奔女郎,她卻不在
乎,只顧想手刃小惡徒。
  毛盾見狀,心知一時無法喚醒她,汕喝道:「要裸奔就到外面去!」
  當下他先飛掠高閣,一個翻身倒縱牆頭,逃到外面去了。
  花弄情怒喝追殺,可是縱往高牆,發現不少守衛眼睜睜盯著自己不放,要是在別處她可
以不管,可是在這裡她是二夫人,又豈能為所欲為,她恨恨退掠牆下,猛將衣袍纏綁妥當方
自再掠高牆。
  毛盾已等在十餘丈遠的一株古槐枝幹上,他笑道:「別老被怒火攻心。我耍了你是你太
大意,有機會再報仇就是,我來找你的確有事。」
  「屁什麼事,老娘只想殺了你!」
  「有關你那傷口之事,還有一個重大秘密。」
  這話果然迫得花弄情恢復冷靜思考,外形仍火辣辣:「惹了我,你不得好死!」
  毛盾輕笑:「我本就不大想好死,因為好死不如歹活啊,我會活的很好。」
  花弄情冷哼一聲,逕自反掠下牆,毛盾知道她已心動,逐也再掠高牆。發現花弄情已等
在鳳橋旁,他才笑嘻嘻掠了過去。
  「身軀實在不賴,只是你我有芥蒂,這些事只有等以後慢慢找機會了。」
  「廢話少說,想拿什麼秘密來交換?」
  「不急嘛!」毛盾落身七丈遠.輕輕笑道:「你先說說看,你被武向王捅了一槍,是誰
把你救活,還用了那麼好的藥?」
  花弄情冷笑:「虧你還是個日月神教教主,連這個秘密都不和道!」
  「誰說我是日月神教教主?」毛盾斥道:「我只問你如何治傷!」
  「哦?不承認是嗎?沒關係,遲早你會感激我。」花弄情嘲笑:「小小傷痕對日月神教門
徒簡直太容易治好,我何需找人幫忙?你想想看在那山洞裡頭誰會進去救人?真是笨死了。」
  毛盾心中一跳,日月神教真的有這門功夫?老柴房怎麼不說?還是他忘了說?亦或是練到
一個程度自然有此能耐?還是2日月神功不但眾多而各有所專用,這樣功夫只流落到多情婆婆
手中而未流落在老柴房手中?該是有此可能了。看來這事得找個時間問問老柴房才行。
  「你到過天狐山?」毛盾轉了話題:「在一兩相月前?」
  「你在調查我?」花弄情防禦心極強,她冷笑:「老娘愛到哪裡就到哪裡,你管不著,
你要的條件我已回答,該換你說出那秘密了吧?」
  毛盾但覺她反應甚強,多少該跟此事有關,可是這種情行下,他似乎再也套不到什麼,
於是說出那秘密:「十天後,武向天將和阮月仙結婚,你或許該準備一個紅包吧。」
  「他們?不可以!」花弄情甚激動:「他們根本投資格!」
  毛盾瞄眼:「奇怪了,你又非少堂,憑什麼說他們投資格?」
  「他們……」
  「是冒牌貨?」毛盾想套話。
  花弄情靈機一轉:「你看阮月仙那股騷勁,她嫁進武家分明就在於是爭權奪利!」
  「就橡你以前控制武向王一樣?」
  「沒錯!」
  毛盾輕笑:「你還不是一樣抱著兒子回來想爭權奪利,你憑什麼管人家?」
  「我是為你們好,你們根本還沒查出她的底細就讓她進門門簡直引狼入室,遲早會出問
題。」
  「有什麼辦法,娶的人又不是我。」毛盾道:「除非你把阮月仙殺了,否則這場婚事無
人能阻止。」
  「你叫我殺了阮月仙?!」
  「那是你極力反對。」毛盾汕笑:「空口說白話有個屁用,不過我看你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方才過招,她武功比你高。」
  「放屁!」花弄情嗔怒不已:「我就不相信鬥不過她!這門親事我阻撓定了。」
  毛盾冷笑:「你這人也真是,什麼事都起插上一腳,不怕引起公憤也該為自己可能累死
想想,不管你啦,消息已傳給你,希望你好自為之!我還忙的很,就此告辭!」走了幾步又
道:「對了,你可別暗殺武向王,因為我在那裡擺了鬼魂陣,你敢來,我會讓你吃不完帶鬼
走!」
  揚眉一笑,毛盾走得更快了。
  「站住!」花弄情想到什麼,怒道:「我兒子變呆就是你搞的鬼?」
  「不錯,小時不學好,長大了還得了,他現在過的不是挺快活?」毛盾汕笑:「還忘了
一件事,那就是你不想讓他永遠如此,那得好好看著我,別讓我有個什麼失閃,那大家都完
了,說明白點就是說請別胡亂暗算我——為了你兒子著想!」
  毛盾晃得更神氣。花弄情罵了又罵,更是拿他投辦法,氣得她咬牙切齒:「老娘遲早會
收拾你!」
  這番話罵來狠勁十足,可惜毛盾已聽不到。
  完成了探查、放話、戲耍等任務,毛盾已輕鬆不少,他現在只有等著看好戲。但通常好
戲都在晚上開演,他得好好找地方大睡一覺,晚上才有精神探究竟。
  還是廚房那間小柴房管用,他一溜進去,已不見老柴房的床鋪,只好弄平柴堆,回想著
跟老柴房往日種種,不知不覺己睡著。
  是夜。
  無月無星,天漆黑一片。
  忽見一條黑影掠向天龍閣高牆,他掃視四周後八如飛燕入林無聲無息再飛向數十丈遠那
株古松,然後拿出一東西直射幾丈遠的樓閣。
  樓閣裡李平和阮月仙正在飲酒作樂。東西穿窗而入,打在酒桌上,原是一飛僄,還綁了
字條直硬硬釘在兩人眼前。
  李平早嚇呆,那阮月仙冷喝:「誰?」及至窗口探瞧四處,那黑衣人躲得隱秘,她並未
見著。守衛驚惶而疑惑地趕來,急問何事。
  阮月仙只好回答沒事,遣回守衛後已快步閃回桌前:「字條寫什麼?」
  李平急將字條送來,阮月仙攤開一瞧,寫著幾字:「冒牌貨有膽西山一會。」並沒署
名。
  「會是那兇手?」阮月仙疑惑著。
  「可能是了。」李平低聲道:「我們去不去?」
  際月仙稍一沉思:「可能是隱阱,我去探探、你在這裡別動。」
  說完她很快換上夜行黑衣,不再照會李平,獨自穿窗而出,避開守衛,幾個掠身已遠
去。
  那躲在古松之黑衣人暗自竊笑,這調虎離山之計顯然成功,他找妥機會直掠樓閣,身如
快箭,咻然穿窗而入。
  李平但見黑衣人以為阮月仙去而復返:「這麼快就回來?」
  突見黑農人還蒙了面,忽覺不對,正要驚喊,嘴巴方動,那人一掌直直吐來,打在他腦
額,李平連眼皮也沒眨即巳軟暈下來。
  黑衣人很快將他扛起,凌空掠窗又衝出,別看他多了個人.行動起來跟方才絕無遜色,
頂多是李平身穿白黃袍.劃出談談幻影,卻也稍縱即失,憑守衛那種眼力除非是認真觀察,
否則根本不易察覺,黑衣人很快順利將李平擄出,朝黑暗方向遁去。
  卻不知他是誰,擄人有何用意。
  不到半刻鐘,阮月仙已慌張趕回,她似乎發現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但當她衝進樓閣,發
現李平已不在酒桌旁,心知要糟,驚叫著四處尋找,哪還有半個人影。
  「守衛——」阮月仙急了:「少堂主可有出去?」
  一大群守衛慌張聚了過來,全都說沒見著。
  「可曾發覺任何跡象?」
  回答還是沒有。
  阮月仙終於完全失望,照此判斷,李平該是被某個厲害高手抓走。她考慮是否要傳出消
息?心念一轉,還是說了:「快通知總壇,少堂主可能遇人綁架。
  你們快四下查探,—有消息乃是回報!」
  她之所以決定傳出消息乃是弄不清是誰擄走,會擄多久,要是不放人或殺了李平,自己
沒回報,豈不落個兇手罪名。
  雖然傳出消息之後可能會引起騷動,但這總比被栽贓成兇手來得好。
  話傳出去,她已等不及,乾脆直接找向金武堂。
  不明究理的金武堂弟子自是起了騷動。但話傳到陸不絕等人耳中,他們對阮月仙本是有
成見在先,反倒先探問起來。
  急得阮月仙不切所措,她想找毛盾,一方面看他是否在場,可以免去可疑對象,另一方
面則認為毛盾較好說話。
  毛盾可能過於勞累,明知道今晚有狀況卻睡過頭,還是人騷動才把他驚醒。趕到大廳
時,一堆人正在那裡等候。
  陸不絕很快將事情說明。
  「有這種事?」毛盾第一個懷疑花弄情,可是她會如此快即動手?
  阮月仙已將字條交予毛盾:「我是中了他的調虎離由之計讓少堂主被人擄走的。」
  「這麼說你武功比他好了?」毛盾挖苦地說。
  阮月仙心中有氣,但在諸人面前卻不能發作,還得裝出焦急狀:「少堂主真的已失蹤,
我們得快點把他找回來,否則他可能遭毒手。」
  陸不絕道:「已派出本堂全部人馬,相信相快會有消息。」
  武靈雪是最不知道的一個,她焦切萬分:「雖然哥哥變了樣,但終究還是我哥哥,陸叔
咱們也去找尋如何?」
  大小姐開口,陸不絕豈能拒絕,當下點頭:「就兵分四路搜查方圓五十里,天亮前趕回
來。」
  於是武靈雪和武靈玉成一路,陸不絕率領手下向東,黑不亮向西,毛盾則向北,大家各
自帶隊散開。
  其實毛盾繞了一圈城門又調頭回來,他擔心的還是花弄情要是從中作怪,圍著武向王那
幾個人手以及於玲恐怕也非她的敵手。
  在發現花弄情似乎沒動,他才安心地守在金鳳閣附近的邀雨亭,坐在亭尖頂,也好監視
附近所有狀況。
  結果花弄情毫無動靜,阮月仙卻也潛回來找他報到。
  「你也認為花弄情嫌疑最大?」阮月仙問。
  毛盾斜眼一瞄:「那可是你說的,我只是在防止她趁我們走光而暗中亂搞才調頭回來守
在這裡,你回來就沒理由了。」
  「有,我認為擄走少堂主的人一定是花弄情。」
  「光『認為』不行,一定要有證據。」毛盾邪眼說道:「你怎麼如此認為?」
  「她跟少堂主本來就不合,所以……」
  「第一天回來就擄人?」
  「她可能在附近埋伏很久。」阮月仙道:「而且趁第一天擄人,所有的人都意想不
到。」
  「我怎麼想都想不通她為何要擄走少堂主?」毛盾還是百思不解。
  「少堂主是她謀奪金武堂的絆腳石,她當然想置他於死地而後快。」
  「既然如此,一刀殺了他不就成了?何必擄來擄去自找麻煩。」
  阮月仙不禁微怒:「你到底在幫誰?少堂主失蹤你一點都不擔心,你是不是認為他是假
的才如此?」
  「是真是假我都管不著,你想找花弄情索人,你去啊!我不想惹這個麻煩。」毛盾冷
道:「至少在還沒找到證據之前,我不會去惹她。」
  阮月仙冷哼一聲,直往金鳳閣行去,大門也不必敲,一個掠身已衝入裡頭。
  「你好大膽子敢聞我金鳳閣。」看來花弄情早被滿城風雨給驚醒,還特地守妥四處,忽
見阮月仙聞入,立即攔了過去。
  阮月仙也是有備而來,冷笑道:「咱們進水不犯河水,你竟然擄走少堂主,是何用
意?」
  「我擄走少堂主?」花弄情呸以一口口水:「你說了就算數?我還說你擄走我兒子呢!」
  阮月仙冷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快把人交出來,否則我不客氣了!」
  「好呀,惡人先告狀?」花弄情怒斥:「證據拿出來,否則來得去不得。」
  「我這雙手就是最好證據!」
  阮月仙已強行山手,一出招即是巧妙霸道無比的擒拿術,她必須在最短時間之內將花弄
情擒下,否則陸不絕等人回來,她將功敗垂成。
  只見得她那雙手一探,幻出千手觀音般一道掌牆裹向花弄情頭頂上空,時如靈蛇探首,
前掠左纏右勾上打下挑通通都來,似乎封死花弄情可能躲閃的任一空間。
  那花弄情見狀再也囂張不得,這千幻魔手竟然虛幻得讓自己摸不著頭緒,硬接可能會吃
虧。
  她匆忙點出一指逼向左側那些幻影果然一觸招,幻影即如千百條毒蛇噬來全對準其七寸
腕脈,端的是大行家。
  花弄情當然沒那麼簡單,在故意引出毒蛇之際,右手一翻一把白骨釘為之飛射開來,像
牛毛般多得不計其數滿天花雨迎向那堆掌影。
  「你敢用暗器?」
  阮月仙大驚,如此之近,那白骨釘更得勁無比,全往自己要害射來,她若不回身自救或
許可逮著人,卻也得吃它幾支悶釘。
  當機立斷,她只好抽回右手,毒蛇吐信船猛點一大撮暗器,打得白骨釘四散亂飛,手中
已抄下幾支,卻有三釘穿過防線直射門面,她倒閃左側,一支身邊掠去,兩支還盯得緊,眼
看離面不及三寸,她猛張嘴咬下一支再反吐打出,硬將接尾而來第二支炸掉。
  花弄情見她破去自己致命一擊,也頗為讚賞她功夫了得,可是自己更了得,白骨釘剛被
擊落,她又自探掌劈來。
  此次她已以多情掌法對敵,乃想靠此神奧武學將人制住,眼看掌形虎虎生風七實三虛就
要印向阮月仙那軟柔胸脯,她還想一擊中的再來個回勾爪撕破這騷娘衣襟,讓她奶子見血
痕。
  誰知阮月仙卻臨危不亂,不但不避,反而挺身欺前,雙拳從上往下包抄,又如抱大西瓜
般想抄住花弄情,這本是極冒危險之方法,花弄情已然佔盡上風,可是她卻驚惶不巳。
  「你也懂得多情神功?」
  說時遲那時快,花弄情竟然不敢吐掌,趕忙回身自救,只見得阮月仙本是抱大西瓜姿
勢,此時兩腳一蹬暴甩高處,登時頭下腳上。不但避開花弄情致命一擊,還搶了空門直砍其
背肩,幸好花弄情雙掌收得快,應付得准,一翻身過來,正好趕得及攔劫,四掌雙雙印在一
起,乍轟即開,兩人各自悶哼暴退數丈。
  那阮月仙似乎身在空中較為吃虧,立即被噴得轉打斤斗,待她落地,身軀不穩,嘴巴巳
現血絲,敢情是受了內傷。
  還好她背向花弄情,一時未被查覺,她很快將血絲技巧抹去再轉身。
  然而花弄情太狡猾,在阮月仙舉手抹向臉間時,已瞧出端倪——縱使是假設也要唬人,
她冷笑不已:「原來你也只不過是只紙老虎!」
  當下採取硬碰硬打去,兩掌逼得通紅,力灌十二成功力,凌空欺來,那掌勁劈向空中發
出叭叭響聲,像點了千斤威猛爆竹,誰靠近就炸個粉身碎骨。
  阮月仙眼看掌勁已先封死左右去路,她想退都嫌過櫻,幸好手中還有先前抓來的白骨
釘,一連十餘支釘得花弄情攻勢受阻,那阮月仙得以脫身飛出,一時采游鬥。雙方為之大打
出手,難分軒輊。
  —眨眼五十招已過,時間耗去太多,花弄情已然冒火,猝打出大把白骨釘封去天空,迫
得阮月仙活動空間縮小。
  趁她擠向左側橋墩之際,她兩拳轟來,阮月仙終於無處閃,只好再次硬拚封出掌勁,雙
方一觸即分,轟然一響,兩人又敗退數丈,阮月仙吃力不住,硬把橋頭那尊飛鳳給撞斷,幸
好力過大,得以飛過十丈餘寬水池免變成落湯雞。
  儘管如此,阮月仙己兩度受傷,嘴角鮮血再掛,她再不抹了,冷森怒喝:「這筆帳日後
再算,讓我找出證據,有你好看!」
  說著斜掠飛去就想走人。
  「有膽別逃!有膽今夜算個徹底!」
  花弄情在得知阮月仙內力不及她之後,她簡直就如操生死大權的皇太后,現在任何人都
成了任她宰割的小太監小宮女,阮月仙還是一樣,她隨時可以打敗她,置她於死地,故而追
殺起來亦如貓耍耗子,全是耍弄意味。
  阮月仙方自安然逃出金鳳閣,連毛盾的招呼也不打,逕自賭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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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6: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作法戲妖女

  毛盾早見及兩人比鬥,沒想到阮月仙功力如此不濟,自己可能太高估她了。
  眼看花弄情器張般追出,他已鼓掌歡迎:「好功夫,我從來沒看過你打過這麼漂亮的
仗,難得,實在難得!」
  花弄情見著毛盾,這才放棄追逐,停下腳步欣笑道:「下次你來,我照樣好好侍候
你。」
  「我恐怕三招都抵擋不了。自動認輸如何?」毛盾欣歎不已:「好厲害的多情神功,對
了,她好像也懂這門功夫,你覺得呢?她是何出身?」
  花弄情這才認真起來:「是懂一點,但這很容易從某人身上學得,可惜內力太差。」
  「你所說的『某人』是指誰?」
  「武向王,還有我以前那些手下多多少少都練有這功夫。」花弄情若有所思:「她會是
我某個手下的傳人或子女?」
  「多想想看是誰跟她長的較像。」
  「怎麼想?」花弄情忽而斥道:「要知道她來歷,自己不會去查,光問我有個屁用!」
  毛盾眼看陰謀被識破,干干直笑:「好好好,不問這些,你總該告訴我,你是否擄走武
向天吧!」
  「你說呢?」
  「當然是希望你擄走,那樣我辦起事來會較節省時間。」
  「你慢慢耗吧!」
  花弄情斥罵一聲不再甩毛盾,已掠回住處。
  毛盾只好猛搖頭了,這賊女空寮在不好對付,明明覺得她可疑,可是她就是狡猾,做得
天衣無縫讓人找不出毛病——當然這跟自己睡過頭有很大關係。
  他不斷指責自己所犯下錯誤,一睡犯千錯,想來有點哭笑不得。
  還好,探出阮月仙也懂得多情神功,她跟花弄情多少有點關係,難怪她也是淫娃—個,
全是一個模子造出來的嘛!
  至於李平呢?他若被花弄情擄走還有話說,若是被那藏身暗處的殺手劫走,恐怕就要凶
多吉少嘍!
  一切等搜索人員回來再說。
  四更天過後。
  不出毛盾所料,各路人馬回報都是空無收穫。
  陸不絕和黑不亮更不敢休息,馬上又指揮搜索任務,甚至發出最高行動指令傳達各處分
舵,把地翻一遍過來也要找出武向天行蹤。
  唯有武靈雪肝腸寸斷,已達到茶飯不思地步,她坐在玉竹軒發呆,兩眼卻含淚始終落不
下來,急得武靈玉沒辦法去找毛盾,準備把真相告知這可憐的姊姊。
  「還是瞞著吧,你姊姊要是知道那個人是假的,雖然暫時解脫,但是她若再追問真的哥
哥去了哪裡?若知道他更早失蹤在天狐山,那不逼死她才怪。」毛盾道:「瞞她對她也是一
種好處。」
  武靈玉又能說什久呢?只有讓姊姊暫時接受此情景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把我哥哥救出來。」
  武靈玉心意是針對哥哥,卻也含有救出冒牌李平之意。毛盾自是表示全力以赴。
  連休息也免了,他很快四下仔細搜尋,希望找出結果。
  一連三天都無消息。
  那擄人者似乎藏得很好,一點痕跡都不露。
  毛盾也已回到金武堂,他想盡辦法仍無所得,決定再採取招魂術以問個清楚。
  雖然不知李平生辰八字,但碰碰運氣,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二更天裡,雖是弦月,仍顯得冷冷清清。
  毛盾已晃動搖鐘,叮叮脆響,傳在深夜倒讓人有清心作用。
  不錯,他就是想利用清心咒以使得被擄的李平能有所感應,或許可以指點一條明路。
  「李平啊,如果聽到我的喚聲請回話……要不然把靈魂逼出,感應我這天地橋……」
  所謂天地橋即是他利用細針和錢吊成羅盤針狀,若有感應,指針自然會動,並且指出方
向。
  他耍了一陣,符咒化去七張,那指針果然開始顫了起來。毛盾心下一喜:「他在附近?
呃,震動不小啊,很近,該在太原城裡,西南方?……」
  毛盾從祭壇後轉到祭壇前,照准指針方向,劃條直線,那角度正好掠過金鳳閣簷角那雙
飛鳳。
  「有了範圍好辦事!」
  毛盾正想瞧得更詳細之際,忽有一道青光射來,毛盾驚愕叫聲「誰」,以為是暗器,很
快滾地逃開。
  那青光閃至,落於神壇上,是一竹鏢,由於力道夠勁已釘穿桌面,矗立那兒,毛盾頓往
發鏢處望去,只見黑影一閃即失,他忙追前,可惜追出牆頭己不見蹤影。
  「這人是誰?武功不但高,似乎對金武堂地形也瞭若指掌,否則他不可能連守衛都未驚
動即已閃失不見。」
  毛盾疑思不解中返回神壇,忽而見及那竹鏢乃是現成采於附近竹林枝幹,還碧綠發青,
竹枝上綁了一布條,毛盾趕忙解開,裡頭寫了幾個字:「花弄情,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時
生。」
  毛盾愣住了,這人是誰,為何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他突然傳來消息有何用意?難道要
自己收拾花弄情?
  不管如何,毛盾還是想及時證明這生辰八字是真是假,於是先寫在陰陽鏡上,焚拜三炷
香,又施展法術以攝魂。
  「陰女花弄情,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時生,屬蛇,對了請現原神!」
  毛盾剛把酒杯灑點向陰陽鏡,就這麼神奇,竟然已浮現花弄情正袒胸露乳躺在床上胡思
亂想情景,毛盾驚喜萬分:「真的是她呀!」
  這下可好了,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那簡直可以將她玩弄於手掌指之中,若她再幹壞事
就把她變成跟武子威一樣純真無邪。
  他正想著如何整整花弄情之際,武靈玉已稍帶驚急趕來,瞧及毛盾,她始噓了一口氣。
  「找我有事?」毛盾對她舉止頗覺不尋常。
  武靈玉乾笑一聲,寫道:「我發現黑影就趕過來了。」
  「黑影,會是那神秘人?」毛盾眼睛一亮:「你看清他是誰?」
  「沒有,長頭髮,是個女的。」
  「女的,會是誰?」毛盾心念一閃:「會是阮月仙?可是她怎會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
何況她的武功也沒那麼好。」
  毛盾想不通,只好碰上了再說,他現在只對制服花弄情有興趣,當下笑口大開:「你知
道做人哪件事最快樂嗎?就是耍人,把人當布偶耍,真是過癮吶!走,我帶你去見識見
識!」
  武靈玉未必聽得懂他的話,但見他位著自己手掌,觸電感覺讓她心中一甜,也就任由他
拉著走了。
  一路上,毛盾還是滔滔不絕,直把陰陽鏡晃了晃,很似乎誇其偉大,武靈玉只好邊笑邊
點頭免得毛盾掃興,直到她發現是走向金鳳閣,她這才緊張起來。
  「你要耍花弄情?」
  「不然你還以為耍誰最過癮?」
  「她很凶……」武靈玉忌意猶存。
  「放心,從今以後,叫她凶不起來,走!」
  毛盾大搖大擺走向紅門前,也不叫門,一腳踹得木栓斷裂發出砰然大響,門板為之暴
開。毛盾則皇爺般晃了進去。武靈玉雖忌,仍跟在後頭。
  這聲音當然引得花弄情大驚失色,還未披上外衣,穿著透明黑紗睡袍即已拿著金槍怒沖
衝殺過來。乍見毛盾,她嗔怒不已:「又是你,你當老娘這裡是武館,容得你拳打腳踢?」
  毛盾欣笑:「不是也差不多,光你可以踢阮月仙,我就不能踢踢門板?」
  「可以,不過我這隻腳也會把你踢出門!」
  花弄情怒喝一聲,向前撲近數丈,突又踢出右腳,存心將毛盾踢出門。
  那勁道不可謂不弱,可惜毛盾早有防範,陰陽鏡一抖,不知如何發出一道強光照得花弄
情眼睛生疼,瞧不見眼前人影,她心下一驚,不得不撤回倒掠以防有變。
  毛盾逼退花弄情,已是諷言諷語:「狗撒尿也比你好看,小孩子胡亂抬腿,成何體
統!」
  「你?可惡!」
  花弄情當真火了心,右手一抬,手中七支白骨釘就想讓毛盾好看。毛盾乍見白光,登時
喝:「住手,也不問我三更造訪所為何來?」
  他那模樣讓人覺得即是有大事,花弄情為之一愣:「有什麼事?」
  「你看我這面鏡子。」
  毛盾將陰陽鏡擺正推來,花弄情倒對這會發光的鏡子感到好奇,不自覺地凝眼瞧去,可
說黑得發亮,她道:「八封鏡有何好看?」
  「我是叫你看鏡中所寫的硃砂字。」
  「花弄情?」她更仔細瞧那不算小但卻寫在黑底瞧不大清楚的字體:「庚子年三月初三
寅時生?」她臉色大變:「這不是我的生成八字嗎?」
  「不錯。」
  「把鏡子給我。」花弄情急切地想搶過來:「你敢偷我八字?」
  「你不說,我怎會知道?」毛盾仍想探消息:「你可曾告訴任何人?」
  「我神經病,拿過來!」
  花弄情動了真怒,探手勁道已是千鈞萬力,迫得毛盾窮於應付,陰陽鏡差點被搶。
  他趕忙伸出右手食中指,從腰際夾出一張黃符條,口中疾念,再叫一聲「起」,但見符
紙呼地一聲已被燃亮,他先甩向花弄情那綹秀髮,火星閃點,迫得花弄情護髮心切而回掌自
救,她想打掉符火。
  那毛盾急念:「魂來魄來,急急如律令。「趕忙將符火往陰陽鏡罩去,再吼聲「定」。
  只見得陰陽鏡亮光一閃,裡頭映出花弄情凶相。那花弄情卻如被點穴道般定在那裡,左
手一把金槍已抵毛盾門面,槍尖只差左眉三寸就是刺不下去。
  如此危急情景嚇得武靈玉一身冷汗。她也是出招想救人,突見此狀而定在那裡,一隻手
想扯毛盾腰帶,一手直指花弄情左肋,一臉拚命模樣。
  毛盾未發覺她如此拚命,已為自己傑作大為欣賞:「如何,我的法術不賴吧?」
  武靈玉已然收招,聞聲才瞧清狀況,不禁點頭輕笑,讚賞毛盾實有一套。
  毛盾自然笑的更加得意:「她以前不是時常欺負你?你該如何懲罰她?」
  「打巴掌!」武靈玉想摑出手掌,可是似乎又不願沾她身子,不想打了。
  毛盾自是甜笑著:「好,打巴掌就打巴掌,你不打她,那就叫她自己修理自己好了。」
毛盾伸出手指在鏡面畫了又畫,口中唸唸有詞,結果,很快地,鏡中人影已會動了。
  毛盾則指責說道:「老婆娘你平日壞事做多了,也該自己修理自己吧!」手指往鏡中人
影臉部點去。那花弄情當真不客氣往白己臉部甩巴掌。叭然一響,清楚可聞。
  「不夠勁,再來一個,兩頰都有!」
  花弄情簡直行屍走肉,說打就打,耳光甩個不停,那嫩白臉頰已印出血紅指印。
  光甩耳光不夠勁,毛盾又將她當猴子耍,要她東跳西掠,斤斗猛翻,還學孫悟空抓癢,
耍得連武靈玉都忍不住呵呵笑起。
  直到花弄情滿頭大汗毛盾才放她一馬,訕笑不已:「任你多厲害,比起茅山神術還是差
得遠,該改邪歸正了吧!」
  毛盾再施法術,將鏡中人影淡化不少,花弄情方悠悠醒來,可是已少了方才精明潑辣
樣,快跟兒子武子威差不多,落個純真無邪。
  「二夫人啊,你先說說看,你又是怎麼死裡逃生?」
  花弄情癡呆說道:「護體神功……萬元移位……再生術……」
  「再生術?」毛盾瞭解萬元移位大概即是可移動五臟六腑的功夫,自己也有此功力,倒
是再生術,他聽都沒聽過:「那是什麼功夫?」
  「再生,死而復活……」
  任由毛盾如何逼問,花弄情還是傻呼呼地說這句話,逼得毛盾不得不放棄,攝魂術還是
有缺點,深一層的武功她要是記不清,怎麼逼也沒用。
  武靈玉及時寫字於掌中:「問她是否知道我哥哥下落。」
  毛盾這才想起正事:「你可擄去武向天?」
  「有……沒有……」
  「這是什麼答案?」毛盾心念一閃:「你抓了假冒武向天的李平?」
  「是……」
  「果然是你!」毛盾稱喜不已,果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方纔那指魂感
應針不就直指金鳳閣嗎?自己倒是忽略她了:「人呢?藏在哪裡?」
  「金鳳亭下……」
  「嘿嘿,陰險傢伙,第一次看你那麼老實。」毛盾斥笑道:「快帶我去!」
  花弄情呆癡點頭,立即轉身移步往左側花園方向行去。毛盾和武靈玉則欣喜跟在後頭,
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如此順利。
  武靈玉直想著如此一來姊姊再也不必憂心難過了。
  毛盾則對那神秘人感謝有加,給了這麼好的生辰八字使得他省去不少工夫。
  邊走毛盾仍邊問:「說說看,你如何把人擄來的?」
  「調虎離山之計。」
  「那天晚上行動?」
  「是……」
  「擄人是為了什麼?」
  「破壞兩人結婚……。」花弄情回答總是簡短扼要。
  毛盾不禁想笑,這計謀本是自己訂下,卻惹出這許多麻煩,實在搞不清楚是搞對了還是
搞錯了呢?
  還好事情有了轉圜餘地,否則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弄情很快帶領兩人抵達金鳳亭,此亭落於幾株櫻花樹叢中,還算隱秘,呈六角形,頂
簷各鑲有飛鳳六隻,瞧不出什麼特色,倒是地面平亮如滑,鋪的丘青石一塵不染。
  花弄情往左側石階旁的飛鳳雕石雙眼一按,那整座不算大卻也不算小的石亭竟然往左
移,露出一秘道。
  毛盾歎為觀止,秘道設在石亭底下。又有誰料想得到?這花弄情果然居心叵測。
  花弄情引領兩人入內,裡頭倒是寬敞得很,四壁置有十張以上石床,居中還有桌椅,看
似乎可藏得許多人以及住很久。
  毛盾已想起花弄情以前養的秘密殺手,說不定即隱藏在此。
  再深入二十丈,一道石壁擋道,花弄情又向石壁推按,石門頓開,裡頭傳來淡淡弱光,
也傳出求救聲。
  「救命啊,我是少堂主啊!……」
  毛盾光聞及聲音已知是李平,當下快步跨入,發現他已被鐐銬在石壁上,一副多災多難
落魄模樣。見著毛盾,他登時喜不自勝:「少俠快救我,我被陷豁了。」
  「這不是來了嗎?」毛盾輕笑:「最近還好吧?」
  「如此情況怎好得了?」李平苦笑不已。
  毛盾乃示意花弄情將他給放了,李平連找她算帳的勇氣也沒有,急著想往外衝,免得突
然這道門又閉了起來。
  「有事外邊聊如何?」
  「還有什麼事?」毛盾道:「回去吧,你那口子早等你等瘋了。」
  「那,我走了……多謝搭救。」李平拜個禮就想走人。
  「等等!」毛盾又道:「別忘了向外面宣佈你平安歸來,免得人家為你操心,至於被誰
抓去,我看你就別說了,因為……」毛盾望向花弄情,欣笑著:「她已改過自新,乖多
了。」
  只要毛盾怎麼說,李平即怎麼樣做,當下拚命點頭表示知道、知道,逃的比什麼都快。
  秘室剩下三人,毛盾則禮貌面對花弄情:「多謝幫忙啊,否則,我摸翻了天也未必找得
出這樣一個秘洞。」
  花弄情傻笑著,這種客氣話,她說不出來。
  毛盾再瞧瞧四周,並無其他異樣之處,遂指示花弄情退出秘室。
  三人方走出,石亭自動恢復原位,結合得天衣無縫。
  毛盾這才面對武靈玉,解脫般攤手:「一切順利,你該高興了吧?」
  可惜武靈玉仍自憂心忡忡般搖頭。
  「怎麼了?還有事?」毛盾不解。
  「我哥哥……」武靈玉想及親生哥哥仍無消息,她哪快樂得起來?
  毛盾猝有所覺,竟然把這麼重要的問題給忘了,他及時問向花弄情:「你知道武向天消
息嗎?」
  「知道……」花弄情傻愣愣地,她現在是有問必答。
  這聲「知道」已把毛盾心膽吊得好高好緊:「他在哪裡?」
  「放走了……」花弄情指向李平消失方向。
  毛盾頗為洩氣:「不是他,他是假冒的,我說的是真的武向天,你知道他嗎?」
  「知道……」
  「太好了!」連武靈玉都顯得激動,毛盾急問:「他在哪裡?」
  「天狐山……」
  「你見過他?」
  「我殺了他。」
  「什麼?」毛盾兩眼瞪得快破裂:「你殺了他?」
  「是……」花弄情呆癡點頭。
  毛盾簡直連一分希望都幻滅,一巴掌登時打得她口角掛血,連滾數圈摔在地上:「你這
賤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連他你也敢殺!可惡,可惡……」
  毛盾猛追過去又是拳打腳踢,花弄情人變癡呆,好似連痛神經也沒有了,被打被揍,照
樣敢愣地瞧著毛盾這奇怪的人類。
  武靈玉早已靠在亭柱,淚水不斷,沒想到自己日夜盼望的哥哥竟會傳來如此不幸消息,
她心如刀割,簡直已遍體鱗傷!
  毛盾揍著揍著還是忍不了悲悵而頓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喃喃嗔罵著:「你這惡毒女
人,他跟你有何仇怨,你竟也殺了他?」
  花弄情倒也癡得可以,有問必答:「他妨礙我霸佔金武堂,我殺了他……報復他
爹……」
  「你還算是人嗎?」毛盾熬不過,又對她拳打腳踢。
  武靈玉己支持不了,掩著臉面直奔逃開,啞巴也發出了嗚嗚哭聲,傷心已是到了極點。
  毛盾但見她離去,哪顧得再修理花弄情,急得直叫,快步追了過去。
  現在只留下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腫紫的花弄情,她仍未覺得疼痛,抹著鼻血,還對兩
相追的人感到好奇。
  雖然狼狽,卻又如何彌補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呢?
  武靈玉直奔玉竹軒,還來不及回房就已趴在鳥籠底下那張石椅上悲泣不已。深夜鳥兒不
易飛行,那對比翼鳥但聞女主人哭了,兩隻鳥兒也悲哀輕泣起來,現場瀰漫一片哀傷氣息。
  毛盾已經追趕而至,卻不知如何安慰,直叫著「沒事,一定沒事」,可是兇手都已承
認,豈會沒事?」
  「吉人自有天相,二小姐別哭了……」
  毛盾說了也是白說,武靈玉根本聽不到,也聽不進去,兀自泣不成聲。
  「怎麼辦呢?人都死了,想找回來都難!」毛盾心頭亂糟糟,不知該如何處理:「還死
在他鄉異處,怪可憐的,我該去超渡他才對,或而把他屍骨帶回來,也算是盡盡朋友一
場……」
  心念至此,他忽而有所決定:「是該去,生死都要弄個明白。」
  他登時抓向武靈玉肩頭,抖得她怔愣忘了哭泣,毛盾認真道:「到天孤山一趟,把你哥
哥找回來。」
  等不及了,他立即拉著武靈玉往外頭衝去,武靈玉被其突然舉止給嚇著,雖想掙扎卻又
不忍,手指傳來扭動,毛盾已察覺,大概想及武靈玉可能聽不見自己說的什麼話,遂邊走邊
寫:「我們到天龍閣,拉李平到天孤山找你哥哥,說不定奇跡出現,一切都沒事,所以你現
在還不必過度傷心。」
  如此一說又燃起武靈玉希望,趕忙抹去淚痕,追著毛盾直往天龍閣奔去。
  那李平果然溜回天龍閣,正和阮月仙共飲美酒大談驚險事,阮月仙不斷追向以印證自己
判斷沒錯,是花弄情給擄走,為此她笑的更形放蕩。
  李平則三杯下肚又想起那檔事,擁樓佳人猛親猛捏,很似乎想把三天怨氣全發洩在阮月
仙身上。
  可惜艷福未享成,毛盾已直闖進來連大門也不沒叫,一腳踹開,嚇得阮月仙、李平驚惶
失措詫愣當場。阮月仙本想出手迎敵,突見毛盾更怔詫了:「是你?」
  李平惶聲道:「少俠找我……」
  「有事!」毛盾截口往前欺去,一手扣住李平,隨即朝那阮月仙說道:「我得拉他回去
應付所有人,再見!」
  不等阮月仙回話,毛盾已把人帶走。
  阮月仙急叫等等,她明知有事,想問個明白,可是追了幾步,毛盾已出閣,她是可以追
趕,但自己明著的身份是淑女型,怎可失了態。
  她很快返回閨房找些適合衣衫穿著上身,準備趕向金武堂瞧瞧到底毛盾在耍何名堂?
  可惜毛盾並未返回金武堂,他已把李平帶往武靈玉牽來的兩匹馬。武靈玉佔用一匹,毛
盾押著李平跨上另一匹,三人同時策奔出城,直往天狐山方向奔去。
  李平這才感覺出不對勁,急問道:「要去哪裡?」心頭好像有被滅口的感覺。
  毛盾冷道:「回你老家。」
  「我老家?」這更像滅口,李平全身發冷:「我沒有老家,我家在太原城啊!」
  「你從何處來就回何處去。」毛盾冷道:「連去天狐山的路都認不得?」
  「到那裡?你們想幹啥?」
  「要你帶我們去找武向天埋屍處!」
  「呃!我……李平心驚膽顫。
  毛盾斥道:「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怕個什麼勁?我想證實武向天生死,若死了也該把他
屍骨撿回來安葬,你敢耍詐,我第一個要你的命!」
  只要聽話老命可保,李平心頭稍安:「好吧,你既然這麼堅持,我也只好捨命陪到底
了。」
  於是李平自動指引路標。
  馬匹行速更加順利,七天之內該可趕到地頭。
  且說在毛盾趕奔天狐山五天之後,那本是被攝魂而呆愣如白癡的花弄情突然已清醒過
來。
  她仍自守著那金鳳亭附近不走,乍醒之際,身旁早有兒子武子威在逗她玩小風車,另有
一名年輕丫鬟守候於旁,她乃是陸不絕發現如此情景而臨時找來照顧花弄情。幾天來倒相安
無事。
  突見花弄情醒來,丫鬟顯得不安:「二夫人醒了?」嘴巴雖如此說,卻不敢靠近,因為
她素知花弄情之潑辣,很似乎被威脅著。
  花弄情倒是怔愕不已:「我怎會在這裡?」
  「二夫人失神五天了。」
  「五天?」花弄情怔然立起:「你是說我五天裡頭跟我那小白癡兒子一樣愣頭愣腦?」
  丫鬟吶吶點頭。
  「給我滾——」花弄情硬是丟不下這個臉,一掌掃了過來,那丫鬟連滾數丈,嚇得淚水
直流,還未定神已跌跌撞撞逃命去了。
  「可惡!這死毛盾!」
  花弄情趕快回憶前事,她發現那天晚上是毛盾闖門而入,戰了一會兒即失神,該是受了
他的攝心攝魂術,想及自己變白癡受人擺佈,她更嚇壞:「我做了什麼?」但見身在石亭,
她頓有所覺,趕忙按開機關,掠入裡頭檢查,李平早不見蹤影。
  她恨恨又走出:「小賊敢耍我?實在可恨!他怎知我的生辰八字?」
  當下拉著兒子直往閨房奔去。
  那閨房極盡奢華,地面鋪的全是純白羊毛長毯,四處掛滿紅色柔紗,另有一張圓型大
床,除此之外該是三面牆壁嵌著的大面鏡子,敢情她是個自戀狂,方進入此房間,任何角度
都可瞧及自己長像和全身肌膚,何等神妙之設計。
  不過她此次進門瞧見的是自己滿臉腫脹青紫,滿身淤血,如此情景比落水狗,過街被打
老鼠還慘。
  她不禁淚水四溢,什麼世界啊,自己竟然被揍成這副德行?她倚向鏡子,檢查自己傷
勢,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是她一生中最醜的一副長相,還讓人瞧了五天。
  她不禁大吼,要把毛盾挫骨揚灰方始甘心。
  情緒發洩過後,她才拿出特別調配的藥物,慢慢替自己治傷,一個個傷口,一處處淤血
地小心翼翼處理。
  直到處理一半,她似乎想到什麼,趕忙往床頭後邊那小盒子抓去,拿出一道靈符和一個
女布娃娃,仔細瞧瞧,娃娃胸口已有紅色血痕般圓點,她才噓口氣。
  「還好我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先叫法師替我避災難,否則准遭了毛盾暗算!」花弄情
愛護有加地親向布娃娃,隨又瞪向癡呆兒子,欣笑道:「說你笨,你這次倒救了我,沒有你
的前例,我怎會想到趨吉避凶之方法?」
  武子威還是一副傻笑。
  「沒關係,不久將來,那厲害法師一到,一定替你解咒!」花弄情摸摸他腦袋算是安
慰,但她很快恢復先前嗔怒:「把我整了五天,我要你的命!」
  當下她很快找來紙筆,寫下幾行字,然後偷偷行向後花園,那裡有不少梧桐樹,她輕吹
口哨,一隻白色鴿子飛向她手中。
  她很快將字條套在鴿子腳環,這麼一放,鴿子登時沖天而去。
  花弄情已殘忍笑意猛露,似乎毛盾已無法逃出她手掌心似的。
  且說毛盾日夜不停趕路,不到七天已抵天狐山。
  寧靜湖泊,紅黃林樹,以及一連串鄉村特有的矮房,點綴出一幅世外桃源美景。
  若非有要事前來,毛盾和武靈玉定是心暢意迷而沉醉於此美景之中。
  李平就不一樣了,一回到此溫泉村,他已如過奈何橋,生死立判。有好幾名村友認得他
過來打招呼,他卻只是虛與委蛇,照著毛盾指示,先帶他到自己住處。
  小木屋依舊,只是久無人住,養了一窩老鼠和蜘蛛。人方進去,老鼠四竄逃開,一股濕
腐味道衝向鼻頭。
  李平倒覺得好笑,指著靠溫泉那牆角:「多日不住生起香菇、木耳來了!」
  毛盾也見著香菇、木耳,可惜他只想知道經過,冷道:「你把那晚事情說一遍!」
  李平不敢再開玩笑,立即將當時情況說明,從如何遇上武向天及發現他受傷,以及事後
想通知阮月仙而引來共同埋屍等事,說個一清二楚,他還從床鋪底下搜出一些銀票,「如果
我謀害他,就不會把銀票留在這裡了。」
  毛盾搶過銀票,的確是金武堂慣用的,他冷道:「謀財害命的事多的是。」
  「冤枉啊,我要是有此銀票早遠走高飛,何須留在這裡?」
  「因為你被阮月仙撞見,又被她美色所迷。」
  李平簡直快下跪了:「我真的沒殺少堂主,憑我這兩下子又怎是他的對手,少俠明鑒
啊。」
  這倒是了,李平想暗殺武向天,根本不可能。毛盾也只是嚇嚇他罷了,他幾乎可以肯定
武向天是遭了花弄情毒手。
  「然後呢?你把少堂主埋在哪裡?」
  「後山山窪處。」
  「走吧!人死見屍,希望你說的全是實話。」
  李平當然不敢違抗,抓了一把舊鋤頭,當下又領著兩人攀向屋後小徑,直深入紅楓林踩
在滿地落葉上,發出喳喳碎響,有若敲碎腐硬木屑,一股林木森森氣息湧現三人心靈。
  前頭已是兩山夾高,想是所謂的凹窪處,位置已近,三人心情顯得更為沉重,尤其是武
靈玉,她實在不知如何去面對哥哥之死,不自覺地眼眶又紅,暗暗淚下。
  李平已認出那兩棵高大楓樹盤在亂石中,他心驚膽跳地說:「就在楓樹後邊草叢裡。」
  冤魂關係,使得他甚是不安。
  毛盾倒是混此長大的,他當然不在乎這些,問道:「你確定?那天可是晚上。」
  「應該沒錯,就只有這兩株楓樹盤在亂石上,後邊又是雜草叢生,根本不可能有人經
過。」
  「好吧,暫時相信你的記憶。」
  毛盾當了真,向前膜拜一下,拿出黃符一抖,花成火花,邊撒向天空邊往前走:「少堂
主啊,冤了你那麼多天,現在才來請見諒。人死本是入土為安,但您冤死他鄉,必是死不瞑
目,老友來此就是等著替您報仇,您地下有知也該引導老友一條明路,然後含笑去吧。」
  草叢的確密又長,毛盾好不容易才走到李平所說凹地埋屍處。
  他再次撒出一把符咒,才拿出陰陽鏡想照出屍體部位,可是照了幾下,並無反應。毛盾
疑道:「當真埋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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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6:54 |只看該作者
  李平點頭:「是真的。」
  「大概是冤死,或是花弄情耍了符咒吧……」
  毛盾無奈,只好挖著找了,當下向李平要一那把舊鋤頭,剷去雜草,再開始掘土,泥土
甚鬆,三兩下已掘五尺深,毛盾已起眉頭:「不可能啊,只死不到頭年,至少有個屍味,怎
生沒有,不會死而不化變殭屍?喂,你埋多深?」
  「我……記不清了……那天是晚上……」
  毛盾一口氣挖了丈餘深,足足可埋下自己身高。他怒氣沖沖跳了起來:「不是你記錯位
置就是根本沒那回事,這裡根本沒有屍體。」
  李平臉色一變:「不可能,您再挖挖看……」
  「挖你的頭!」毛盾斥道:「你會挖到把自己埋起來?再挖下去,你怎麼爬出這個
坑?」
  是了,李平也覺得不可能挖那麼深。他百思不解:「明明是這位置,怎會不見了?」為
了確定,他還是大膽走向凹洞,再怎麼看都差不多,可是就是沒屍體。
  「會不會在旁邊?」
  毛盾瞪眼:「兩邊草連根長得好好,哪有被挖過的痕跡?你最好再給我想清楚!」
  雖然開罵,毛盾還是挖向附近,以免有所失漏。他現在並不在意傷到屍體,挖的甚是快
速。
  眼看泥土一片片飛起,就是挖不出屍體,李平不禁也疑惑了,當真會找錯地方?他不得
不再尋往四處。
  可是就是找不出兩棵楓樹並排之記號,更無如此隱秘之山凹,他已經迷糊了。
  毛盾很快繞著楓樹挖了一圈,啥東西也沒挖著,他當然嗔怒:「果然耍我是不是?」
  李平嚇得跪往地面:「我哪敢,我說的全是實話,當時我的確是用草蓆捆著少堂主
的。」
  「草蓆?」毛盾似有印象,很快又回到先前挖那深坑,把兩旁泥土反往坑中撥去,不
久,他發現泥堆中參雜了些根根直細東西,他本以為是樹根或斷草莖。
  李平也應該把屍體埋在此處沒錯。
  可是屍體怎會不見呢?
  毛盾眼睛一亮:「難道少堂主也沒死,跟花弄情一樣死而復活。」
  這話引得李平和武靈玉驚心動魄,尤其是武靈玉,本是傷心欲絕,此時卻如服下仙丹般
來勁直跳向毛盾,還抓起草蓆更瞧了又瞧,想更確定什麼。
  毛盾一顆心總算放鬆不少:「照此判斷,少堂主還活著!二小姐別為他傷心啦。」
  李平不也相信:「當時他傷的那麼重,滿面是血……怎會沒死?」
  「少烏鴉嘴。」毛盾斥道:「有人被捅穿心都能活過來,何況只是流血!」
  李平脖子一縮,乾笑著:「這樣也好,他沒死。我可以不必再搶這玩命工作了。」
  「快找找看!」
  毛盾為怕有所遺漏,仍自支遣兩人四處找尋。武靈玉又喜又怕,喜的是知道哥哥仍有一
線生機,怕的是突然又找出一堆墳。
  還好,方圓百丈都找遍了,根本沒結果,毛盾還以陰陽鏡探測,連一些動物靈魂都測不
到,他只好把此情況當好消息了。
  「沒死,我就知道他福大命大,豈是夭折之相呢?」毛盾頗為自得:「去準備酒萊吧,
我得好好享受一番鄉村情趣。」
  李平就是那副小人得志,一聲應是,走的比什麼都快。
  毛盾輕輕發笑:「不容易啊!足足癟了兩個月,原來你哥哥沒死啊!」
  武靈玉還是有點擔心:「可是哥哥去了哪?」
  「多啦!譬如說,自己躲起來養傷,另一方面,說不定被人擄走,不管如何,看開點,
我的感覺一定沒錯,就像這裡,感覺上不是什麼鬼氣森林,冤魂四處,哪來死人!」
  武靈玉稍安,隨又想到什麼:「哥還有一把弓……」
  「這倒是了,聽說在溫馨小築,咱們去取,順便……」毛盾邪邪道:「喝它兩杯如
何?」
  武靈玉終也臉紅了。
  毛盾隨即帶路走往溫泉區,那李平就是地頭蛇而且愛現,為了表現身份不俗,當然設宴
在本區最好的溫馨小築。如此正省了毛盾再四處找尋。
  小築掌櫃乃是五旬老翁,雖然有些富貴,但鄉下人看起來總有些古樸老實樣。
  毛盾還是關心那把弓,老翁則已說明被人取走了。
  「取走了?」毛盾甚驚訝:「誰?什麼時候?」
  「半月前吧,那人……」掌櫃的突然目光移向李平,想說的話又咽吞回去。
  「那人像他對不對?」毛盾急急追問。
  「有一點……」掌櫃不好意思,因為李平以往在此形象不佳,老實說即是混混,可是能
住此小築者非富即貴,他怎好拿李平來作比擬:「他頭髮較亂較長,而且也較壯。」
  毛盾激動得直拍手:「一定是少堂主,武向天啦!」猛揪住武靈玉肩頭,欣笑道:「聽
見沒有,一定是你哥哥前來拿走的,你現在該相信他還活著了吧!」
  武靈玉也露出笑意,甚而有喜極而泣之態,這消息來得太好了。
  李平趁此機會也擺出架勢,向掌櫃飛了一眼:「很像我那個人是我的兄弟。」手指兩根
彈出:「雙胞胎。」
  掌櫃趕忙打哈哈:「你有福了,哪天回來風光?」
  「快了。」李平笑的開心:「放心,我不會搶你生意。」
  掌櫃直道謝,哈哈連打好幾個。
  李平這才滿意轉往毛盾,欣笑著:「少俠想嘗嘗本處特色溫泉灑宴?」
  「這是什麼玩意?」毛盾感到好奇。
  「就是邊洗溫泉邊品酒聊天啊,挺有意思。」
  「是有意思,快去弄,我等不及了。」
  「是」李平拱手為禮,已匆匆離去。
  酒宴設在獨立雅屋之溫泉浴池中。此泉水直通外頭湖泊,自是乾淨如露珠,那桌子是一
大塊木頭,由於浮力關係,上邊則可放置酒萊。飲酒者只要浸入溫泉,隨時可取用,倒也是
別居特色。
  毛盾見狀,好奇心使得他衝動欲試,霎時脫光外衣,一股腦撞入溫泉中,掀起浪花漣漪
震動酒桌掀晃,好像欲翻船似的。
  李平見狀,趕忙跪往泉邊直按著酒桌,免得讓它翻去,他急道:「少俠別太衝動,酒桌
禁不了衝擊啊!」
  毛盾這才知道失態,登時也扶向酒桌,輕笑道:「不容易啊!水上用餐,天下一大樂
事。」目光已瞄向稍困窘的武靈玉,手一揮:「你也下來啊,挺過癮的。」
  武靈玉更窘紅了臉,猛搖頭。
  「來都來了,不試,多沒意思?」
  武靈玉還是猛搖頭,甚而想退出去。
  李平見狀急道:「二小姐別走,您是女的,這裡也有衣衫可穿,要是您害羞的話。」忽
然覺得武靈玉聽不懂,遂趕過去攔住她,並比手劃腳,乾脆自己先退出去,把門給帶上,免
得壞人好事。
  武靈玉此時更窘心了,想開門也不是,不開門又不知如何是好。
  毛盾則喜笑不已:「別害臊啦,不是有浴袍可穿?換上它就是!」還是怕武靈玉聽不
懂,手伸向岸邊長鞭,一抽一甩,捲向武靈玉腰際,回抽過來,武靈玉更形困窘,忽見毛盾
半身外露,登時閉了眼,然而池邊早被泉水濺濕,她又被往前傾帶。一個沒見著,唉唉兩聲
滑跤,直往泉中掉去。
  她驚惶想掠起,豈知毛盾早把鞭卷短,這一騰身過猛,旋即摔了下來。
  她直叫糟,毛盾更叫不好,趕忙棄鞭頂向酒桌,方頂起來,武靈玉已落水,嘩啦啦幾聲
濺得水花四散,她早變成落湯雞。
  她想掙扎出水,卻發現全身衣衫粘貼,妙處凹凸畢現,窘得她趕忙又縮回水中,把衣衫
當成了浴袍穿。
  毛盾直叫好險——為酒桌而喊,眼看風平浪靜不少,始將酒桌置回池中,和武靈玉坐了
個相對。
  「這不是下來了嗎?」毛盾有些抱歉,卻更滿意自己傑作:「其實穿著衣服洗溫泉也很
過癮吧?」
  不知是溫泉熱氣熏紅了臉,還是武靈玉窘透了嫩頰,那臉看來更如透明水晶杯中的嫩紅
葡萄酒,熏得毛盾快暈了,嘴巴直讚賞:「好漂亮啊。」
  武靈玉的確夠迷人,又如含羞帶怯的出水芙蓉,直叫人想一親芳澤,她又是白衣白裙,
映在水中,活像碧綠翡翠中流動的白水晶,更裹著暈紅如蘋果的嫩肌膚,碧裡透白,白裡透
紅,簡直美極了,毛盾也看呆了。
  武靈玉羞窘中仍發現毛盾直往自己瞧,這更讓她窘困,不自覺地抱起雙手於胸,想掩去
因落水而有些透明的胸脯,事實上隔著酒桌,毛盾根本見之不著,但她還是掩了又掩。毛盾
頓覺失了禮數,趕忙拿起酒杯,先敬為禮!
  「喝杯酒吧,慶祝我們……相見不易,永浴愛河!」
  欺著武靈玉聽不懂,毛盾老喜歡佔便宜。
  武靈玉窘困乾笑兩聲,還是伸出右手接下酒杯把美酒給喝了,一飲而盡。
  「這麼猛?那,我也陪你啦!」毛盾也將美酒欽盡,隨即又倒滿:「不容易啊!一輩子
都沒享受過人生,你呢?我看你也沒有,以後陪我一輩子如何?也就是嫁給我的意思啦,雖
然有個段君來,但她太凶了,還是你來得溫柔,瞧起來就過癮啊!」
  不知武靈玉是否聽懂,她老注意毛盾嘴皮子掀啊掀,臉腮則越來越紅。大概啞巴多半看
得懂別人怎麼說話吧。
  毛盾可好了,有了忠實美女聽眾,他說的比什麼都過癮,武靈玉只有笑,毛盾倒酒她就
喝,幾杯下肚,她也有了三分醉意,豁然也就開朗許多,開始會你來我往比手劃腳了。毛盾
見此更是高興,硬把武靈玉手掌抓過來,欣笑著:「我愛你,怎麼寫?」
  似乎筆劃過多,他乾脆畫顆心。武靈玉頓覺甜蜜上心頭,更形困窘將手抽縮回去,但見
毛盾歡欣大笑,她更難為情,一掌已推過來,推得毛盾差點倒裁蔥,毛盾驚嚇,沒了聲音,
卻更狡黠地伸手抓住那隻腳,就要有所行動。
  武靈玉一時驚惶卻收不回來,她掙扎,卻因兩人全在水中,重心不穩,這一掙扎,兩人
全往前擠,居中又有酒桌間隔,衝勢過猛,兩人全縮頭潛入水中,忽而各自扭抓搔癢,就如
小孩戲耍般絞得水花連連,過癮非常。
  終於兩人憋不了氣,雙雙冒出水面,卻已擠在一堆,武靈玉登時發現自己被毛盾抱著,
窘羞得又往水中鑽去,逃回酒桌那頭。毛盾卻癡癡地笑:「美人啊,我快被你迷死了。」
  武靈玉除了窘還是窘,不得已猛潑水過來,逼得毛盾潛入水中,她借此機會逃出水面,
直躲入房間,再也不肯出來。
  待毛盾從水中冒起,佳人不見了。愣了兩眼,隨即呵呵笑起,直道:「過癮就好,過癮
就好!」
  抓起酒壺,猛灌美酒,亦是過癮就好。
  好不容易,武靈玉利用真力把衣服弄乾,毛盾也喝得七分醉意,眼看已是黃昏,今晚是
走不了了。
  李平還特地送來毛毯,讓兩人睡得舒服。他本想逃逸,但想起毛盾在自己身上下的符
咒,他實在也沒這膽子冒險一試。
  深夜中,武靈玉倚向窗口,晶亮明月高懸,倒映碧綠池湖中,美得讓人心動。
  回望熟睡毛盾,她的心亦是甜蜜溫馨。
  真是讓人難忘的天狐之旅啊。
  夜更深,美夢卻更甜。
  夜照樣深。
  冷月高懸。
  花弄情倚在攬月亭,看似在賞月,其實她在等那位大法師。
  四更天已過,天空才掠來一道青影,花弄情心下一喜,說道:「是法師嗎?」
  那人手持拂塵,胸掛太極圖,自是道士沒錯,他輕功甚高地連翻七八個斤斗,平落花弄
情面前。
  他八字眉一挑,頗為花弄情半透明紗袍裡邊的胴體所吸引。
  花弄情習慣地輕笑,順便聳起胸脯,幾天細心治療,淤血早已退去不少,又換來迷人肌
膚,她哆聲道:「法師,我美嗎?」
  「不錯,長得不錯,國色天香。」老道士縮著目光。
  「如果法師願意,我……」
  「可惜啊!可惜!那道士欣歎不已:「早在三十年前貧道準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但貧道
已修行快一甲子,若沾了女色,一切修行豈非毀於一旦?貧道還是無福消受啊。」
  「有這種事嗎?許多法師還不是結婚生子?」
  「那叫術士。」老道士揪著山羊灰鬍,輕笑道:「道行高低在於法力,法力高低在於修
行,修道人和術士不同,故而往往法力高於術士,全在於守身,清心寡慾啊!」
  「法師好定力,小女子只好來生再相許了。」花弄情收起媚態,又問:「毛盾呢,他才
修行多久,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法力?」
  「那全在於他擁有至寶陰陽鏡的結果。」老道士道:「只要奪得此鏡,他一無用處。」
  「原來如此!」花弄情恍然,一時間又已輕視起毛盾:「您覺得要如何收拾他才萬無一
失?」
  老道士反問:「他真的在此?」
  「前幾天又出城,不過他跟二小姐一起,遲早會回來。」花弄情稍稍擔心:「他的攝魂
術實在厲害,我被他攝了五天才醒過來。」
  老道士冷笑:「彫蟲小技,不足為奇,貧道自有辦法收拾他。他想了一下:「我看你還
是裝瘋賣傻,把他騙住之後再伺機搶他的陰陽鏡,只要此鏡一到手,任他插翅也難飛。」
  「要是他還沒回來就先再施法術將我攝住,那我豈非再次受制?」
  「放心,貧道今夜前來,未逮到毛盾不會離開。」
  「您不走了?那我就放心多啦!」花弄情欣笑不已:「我看你還是先把我那兒子靈魂給
收回來吧!」
  「不成。」老道士說道:「那毛盾賊得很,一有異樣,他立即會察覺,這不易使他上
勾,唯一辦法就是保持現狀,就連貧道也得易容改裝,免得他認出而先行開溜。救你兒子之
事,先逮著毛盾後再進行如何?」
  花弄情並無意見:「隨法師意思,我只要能制住毛盾,其它什麼都無所謂。」
  老道士亦是狠聲道:「不錯,貧道跟他亦有不解之仇,這才是我來找他的最大原因。」
  花弄情欣笑不已:「咱們可是同仇敵愾,自當共同努力啊,可惜你就喜歡修行,否則你
我必定合作得更為融洽!」
  對於花弄情的性暗示,花道士只有淡笑幾聲以應對,畢竟自身法力才是最為重要。
  兩人隨又談些如何對付毛盾方法,不時傳出笑聲。
  就連此時的月亮瞧起來亦特別討好,還會發笑呢!
  「大師暫時就住在秘室中,以免洩了身份。」
  「盡隨夫人安排。」
  花弄情當下引領老道士往那金鳳亭行去,在這裡也只有這麼個秘室,雖然毛盾已知道,
但暫時藏身,等他回來再想辦法安頓老道士亦不失為目前最佳處理方式。
  「大師可別亂動其它東西,因為……咱們很可能利用它來捕捉毛盾,而毛盾卻曾經進入
過。」
  老道士頻頻點頭:「貧道自會注意。」
  說話間已抵地頭,花弄情很快將秘道啟開:「裡頭早備好酒萊,若不夠,我隨時會送
來。」
  老道士又是幾聲謝意才步入裡頭,花弄情將秘道帶上,方自面對天空發出狠厲般怪笑,
移步去了。
  老道士則往裡頭走,在發現秘室安排不賴於高雅客房,他才讚賞花弄情並沒冷落自己。
他將肩負法袋置於桌面,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四下走動並探探環境,在左床鋪上發現一面銅
鏡,正好派上用場,挽袖拭往鏡面,使得它更形光亮,反照人影也就更清楚。
  「該是易容時候了。」
  道士瞧著鏡中自己不放,想著該如何易容才算恰當,最後目光還是落在自己鬍子上,這
該是他特色,當下拿出利刀將蓄留山羊鬍剃個精光,另把灰長眉毛也給剪短,如此一來竟然
年輕許多,他頗為欣賞自己。
  「一心想練個返老還童,沒想到一剪下去竟然修了二十年功力,年輕了十歲,難得難
得。」
  摸摸臉頰,他甚滿意自己長相,不過若再長兩根尖牙齒,倒有些像鼠類。
  為了偽裝徹底,他乾脆將道袍、道帽給脫下,換上一般百姓衣服,若眼光別再閃閃亮
動,很少人會發現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切弄妥,照了鏡子也算滿意,他才陰森冷笑:「明年此時將是你的忌日!」
  目標當然是對毛盾而發。
  可惜毛盾還在陶醉溫柔陣仗中。
  就此,老道士默默等候獵物回來。
  足足等了六天,毛盾回府消息方傳出。
  花弄情第一個緊張兮兮已趕來:「怎麼辦?如何收拾他?」
  「老道士仍鎮定如常:「別露痕跡,你照樣裝癡,我躲在隔壁秘室,等把他騙來之後,
咱們再合力將他逮住。
  「要是他不肯進來呢?」
  「那只好另想辦法了。」
  花弄情眼看時間不多,立即將石亭恢復原狀,想來個裝瘋買傻,可是自己一向精明慣
了,想裝白癡,總覺得不易傳神。
  這容易會被瞧出破綻,想請法師再收魂,卻又怕法師突然背叛,自己豈不大吃暗虧。想
來想去,只好服下具有迷魂作用的藥丸,藥量調到恰當,如此稍帶昏沉,裝起來倒有點像
了。只是像喝醉酒,心神很是不能集中,想以此騙人,行嗎?
  她希望毛盾別太賊才好。
  毛盾當然賊,半路已放掉李平,要他安分守己扮假人,以免阮月仙起疑而把他殺了。李
平性命攸關,他不認真都不行。
  隨後毛盾領著武靈玉已回返金武堂,第一個喜訊即是傳給落落寡歡的武靈雪,她一直伴
在父親旁邊照顧。
  可是武靈玉似乎不喜歡見父親,找人把姊姊叫回玉竹軒。武靈雪當然關心妹妹,一有消
息也就趕了回來。
  「哥哥沒死!」武靈玉迫不及待將消息傳給姊姊。
  武靈雪並無多大震撼,因為她早把李平當作哥哥,不知其中曲折故事,她倒希望聽及哥
哥把阮月仙拋棄,恢復他本來面目,那才是天大好消息。
  武靈玉對姊姊稍帶冷漠反應很不滿意,又寫了字條,「哥哥還活得好好,你不用難
過。」
  武靈雪似乎不忍,摸摸妹妹秀髮,輕笑著點頭:「我知道。」
  親情傳過來,武靈玉感到安慰。毛盾已看出狀況,伸手推向她給她暗示,武靈玉登時明
白過來,立即往腰際口袋抓去,拿出預先寫好哥哥如何失蹤以及李平假冒之事的字條交予姊
姊手中,催著她趕快閱讀。
  武靈雪拗不過妹妹,終於打開,這一瞧,整個臉都變了:「我哥哥是李平假扮的?」
  她不相信,全身已抖抽起來。
  毛盾點頭:「正是,我們已查清。」
  「可是,他為何跟哥哥長的如此相像?」
  「巧合吧,人類品種千萬,一兩個長得相近,也算不了什麼。」
  武靈玉急急拉扯姊姊要她高興才對。
  武靈雪心念一轉想,終於滿意欣笑起來,感激地望著妹妹:「我說嘛,哥哥怎會是那副
軟骨頭,看到就有氣,原來是別人冒充的!那李平實在該死,非得把他抓來治罪不可。」
  毛盾道:「改天吧,李平也只是受利用者,現在動他,未免引起阮月仙等人疑心,那更
難叫她們現出原形。」
  「照少俠意思呢?」武靈雪問。
  「那阮月仙是有陰謀而來,可惜我們猜不出她的來歷,又不知她是否有同黨,尤其花弄
情又涉及謀殺你哥哥,咱們何不來個隔岸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武靈雪雖同意,還是斥罵花弄情:「這惡毒女人,連哥哥也暗算,活該遭到天譴,一夜
之間變成白癡,否則我真想殺了她!」
  毛盾不便說出花弄情之所以如此乃出於他之傑作。輕輕道:「咱道土這行最信的還是因
果報應,花弄情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們姊妹好好聊,我去看看她到底有多嚴重,看看報應還
夠不夠?也好替你們多報點仇。」
  說著,不打擾兩位,逕自溜了出去。
  武靈雪瞧他背影,感慨良多:「這些日子多虧他了。」
  武靈玉笑得更甜,扯向姊姊雙手拉往池邊,兩人又如同童年時期聊得甚是開心,尤其話
題轉到毛盾身上,武靈玉總是露出情懷般發亮眼神。
  毛盾當然幻想得出兩人在聊什麼,但此時他對花弄情更感興趣,邊走邊想著花弄情的皮
肉傷好了嗎?是否如白癡般口水直流滿地?是否脫光衣服大跳脫衣舞?
  越想越有趣,很快地也就抵達金鳳閣,照樣一腳踹開大門,長趨直入,還不停叫著:
「花夫人,花姑娘,花妹妹你在哪裡啊!近來可好啊?活得還快活吧?」
  聲音灌來,櫻花叢中的花弄情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她沒昏也知道自己在扮白癡,自是不
能回應。還得蹲在地上看一群螞蟻死纏一隻落難蚱蜢,雙方打得火熱。
  毛盾叫了一圈,終於從她那笨兒子口中得知有個女的在花叢,他也就摸了過來,乍見花
弄情還是一把呆,他已訕笑不已道:「花姑娘在研究地面為什麼長草啊?」
  「這臭小子!」花弄情暗罵一句,還得裝出癡笑,口水都快流出來:「螞蟻打蚱
蜢……」實在想不出自己也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
  毛盾也湊了過來,欣笑道:「當然是螞蟻贏了。」
  「不懂……」
  「讓你懂,我這聰明人還能混嗎?」毛盾把她拉向石亭:「那沒什麼好看,咦,傷好得
差不多了,你有保養啊?」
  花弄情心下一驚,不得不逼出口水,裝得更像白癡:「姊姊有來……」
  「誰是姊姊?」
  「姊姊……」花弄情只會這兩字。
  毛盾心想大概是派來照顧的,待會兒再查一下也就算了:「這姊姊也真行,把你保養得
那麼好。上次把你打的疼不疼?」
  「不疼……」
  「這麼耐痛?」毛盾不信,又自手刀切向她肩頭。
  花弄情但覺重棍敲肉,病得肩肌抽麻,她恨不得啃了毛盾,卻得裝出不痛傻笑臉。
  「當真不疼?」毛盾已呵呵笑起:「我真服了你,百煉金鋼,達到練武人夢寐以求境
界,不容易啊!」
  接連又是三四刀砍來,花弄情已被打得連矮三截,她忽而想到毛盾是否帶了陰陽鏡,何
不試探?當下呃悶叫痛,逃了開去。
  毛盾怔愣:「會痛了?呵呵,我還以為真的不痛不癢。」招著手:「回來,我還有話問
你!」
  花弄情猛搖頭。
  「快回來,敢抗拒我命令?」
  花弄情還是不理。
  毛盾念了咒語,右手食中指還捏起法訣喝著:「急急如律令!」想逼她回來,誰知不逼
還好,這一逼,花弄情竟然逃開了。
  毛盾怔愕:「法術失靈了?」很快抓出陰陽鏡,再寫上花弄情生辰八字,耍了幾指,終
於再浮現其影像。
  他尚未叫「回來」,花弄情已經癡呆走回,一副聽話臉容。
  「奇怪,老是覺得不對勁?」
  以毛盾多年作法經驗,己感覺出花弄情不該突然失去控制,然後又突然被攝回,若不是
有人從中搞鬼即是自己攝魂之術出了問題。
  他甚仔細再重頭施展攝魂術,想找出毛病。
  花弄情亦非笨蛋,突見毛盾反常不再玩弄自己,想是出了什麼破綻,尤其毛盾攝魂術耍
來,她已感到頭暈,這還得了,若真二度被攝去,這場戲就別玩了。
  她得趕快通知地下的老道士,立即按下機關,石亭移開,想往裡邊鑽。
  毛盾見狀驚叫:「別走啊!」追了兩三步,眼看人已逃入秘室,他正巧也耍出絕咒以收
魂,只見陰陽鏡浮出花弄情明顯影子,秘道傳來躍撞聲,敢情是花弄情被攝魂,一時失足而
摔落石梯。
  毛盾甚為滿意,隨又斥笑叫著:「回來吧!」一聲,沒人,再叫一聲,也沒人:「不可
能!我明明攝了她啊!」
  一連四五聲都沒反應,毛盾不禁疑惑了,到底是法術失靈還是……還是花弄情跌暈,躍
斷腿了?」
  「大概跌暈了吧?」
  毛盾當然不肯相信自己法術失靈,也就小心冀冀往秘道來,先在洞口往下瞧,怎會連個
人影也沒有。他輕叫:「花姑娘出來吧……我來看你啦!」
  沒反應,聲如泥牛沉海。
  毛盾總覺得有蹊蹺,但他自顧藝高人膽大,仍自把長鞭抓在手中,小心翼翼探了下去。
  他邊走邊叫,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在他步落最後一石梯之際,轟然一響,頂頭石亭已滑
回原位封去退路。
  陽光顧失,秘室突然生暗又亮起,這時才感覺出四壁夜明珠淡弱光線,白中帶慘綠,似
乎已進入鬼屋。
  忽而內道秘門一開,花弄情已厲謔大笑現身:「小賊,敢把老娘當白癡耍?今天就是你
償債日子,叫你來得去不得!」
  毛盾甚是驚詫:「你不怕我的攝魂術?」
  「怕什麼,我現在好得很!」花弄情斥謔道:「彫蟲小技也敢拿來獻寶!」
  「不可能,陰陽鏡天下無人能躲!」毛盾直往鏡面瞧摸,花弄情影像已消失,他驚愕:
「你懂得避魂大法?」
  「不錯!而且比你厲害!」
  「不可能,上次你明明被攝,還被我揍著玩。」毛盾若有所覺:「你找了高手?」
  「管你什麼高手!」花弄情聽及「被揍著玩」已是滿腔怒火:「我撕了你——」
  狂吼中,雙掌齊揚,萬鈞勁道洶湧而來,迫得毛盾東躲西藏,卻又在斗小秘室中避之不
及,他只好強逼掌勁擋了回去,手掌有些生疼,顯然花弄情己完全康復。
  花弄情一招打得毛盾狼狽躲閃,似乎發洩不少怒氣,已謔笑不已:「不錯,我是找了高
手,專為治你而來,今天你是來得去不得。」
  話聲方落,那老道士已推門而閃出。除了佛坐,他已改頭換面,讓人瞧不出是何方神
聖,他瞧及毛盾,目光為之收縮,冷笑不已,聲如尖鼠:「小賊妖,讓你多活一年多,實在
便宜了你,你是要束手就縛呢?還是要貧道先折斷你雙手雙腿再審判你。」
  毛盾一時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冷訕一笑:「老兄你是何門何派?竟然躲在
女人褲底下當道士,未免太讓人失望了吧?」
  老道士聞言臉色大變,厲斥道:「少逞口舌之利,血債血還,你害人無數,貧道就等著
收拾你。」
  「憑你?」毛盾訕聲不已:「到上面幫螞蟻抬蚱蜢還差不多。
  老道士怒不可遏,手中桃木劍抖出五朵劍花,急速刺來,毛盾但見那劍勢平凡無奇,卻
隱含暴發真力,本身劍勢走強,還帶出三寸罡氣隨劍逼來,自是不能輕敵,他猛然將長鞭抖
甩出去,一鞭抽向劍身卻打之不偏,眼看劍尖已不及三尺,想再用鞭已是不及,趕忙倒掠而
退,劍鋒劃刺過來,割破毛盾胸襟,嚇得毛盾趕緊施展鐵板橋落摔地面。
  七劍又自切來,毛盾連滾而逃,長鞭想抽擋卻因過長而慢了半拍,左肩又被劃出一道血
痕。他氣壞了。登將長鞭震斷,化成鞭節暴打出去,鞭節四射撞牆又反彈,直如千萬支沖天
咆咻來飛去,炸得老道士和花弄情由於未見過此怪招而紛紛走避最裡頭的牆角。毛盾得以脫
去糾纏,爬彈起來。
  他還是冷言諷語:「怕什麼,只不過放點煙火而已。」
  伸手一吸,千萬道銀光全回手中,銀光閃失,只不過是斷鞭節。
  老道士雖忌於此鞭變化多端,卻更恃自己功夫了得,胸脯一挺又自踏出一步。「彫蟲小
技,管看不管用,下一招準叫你棄械投降。」
  毛盾訕笑:「不管用,你們何須躲呢?大爺的下一招也要打斷你手中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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