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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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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毛盾天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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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8: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黑心道人
  老道士怒喝,長劍再化游龍,一抖一甩,直如千萬條惡蛇亂竄,無以倫比吞將過來。又
見其大喝,惡蛇縮成一柱噴槍,又猛又疾中射毛盾胸臉,似乎想戳爛毛盾任何一寸肌膚。
  毛盾嘿嘿冷笑,手中鞭節一抖,幻化成圈成環,套成數個環扣直如鐵鏈般封向胸前那要
命一劍。那金環似有吸力,猛粘木劍,仍自收縮成勾將木劍扣得死死,不但封去這怒劍,更
把它帶甩左側。
  「吃定我長鞭耍不開,看我九九連環扣厲害!」
  毛盾倒掠後退,金環抽甩更急,那老道硬被施得下盤不穩,斜了身子。他冷喝,左手拖
向右手想貫力於劍把金環挑回來。
  毛盾豈能讓他得逞,就在他用勁逼得臉面通紅之際,毛盾猛喝一聲「撤」,突見金環像
彈珠彈開,四下亂竄。
  老道士未及時察覺,又在猛力回扯之下,在對方力道突減之際,他整個人吃力太大已踉
蹌往後倒摔。他大呼不妙,想旋身以穩住身子,豈知金環四處跳動幾下全往他撞擊過來,四
面八方封得死死,而且全罩準要害。
  老道士猛喝,撥劍迴旋想逼退金環,但見冷光一閃,叮叮數響,金環是被退回兩三個卻
仍有五六個套砸過去。
  再叮鏘一響,桃木劍硬生生被打成兩截,老道士嚇壞了,雙掌兀自猛擊剩餘金環,可惜
身軀離的太近,擊倒東邊顧不了西邊,硬被套打在左肋左背,痛得他趕忙跳退數步。
  那花弄情本想出手,但見老道士撞回來,老狐狸的她也縮了手,先看看情況再說。
  毛盾但見一招得手,哈哈捉笑,右手一伸,跳落四面八方的金環井然有序地全套回手
中,倒是變成了大手鐲。
  「如何,叫你斷劍就斷劍,我的話比聖旨還管用呢!」毛盾謔笑:「下次剃你光頭!敢
來嗎?」
  老道士怒不可遏,突然丟掉手中斷劍,直撞內門,再出來時,已抓了一把金剛寶劍,抖
得虎虎生威:「再接老夫一劍!」
  長劍又自吞天掠地砍來。
  毛盾訕笑道:「破銅爛鐵也容得你大呼小叫?去!」
  一聲「去」字方出口,他右手猛伸直,金環又如飛天蝴蝶般套往那把長劍,老道自是不
肯讓它套中,施展撥字訣撥了前幾環,可是後幾環仍舊快捷無比套得緊,三環下扣,任由他
身法靈活,攻勢也為之受阻。
  毛盾見他劍勢已弱,立即吸回彈飛金環成鞭,就這麼抽往扣向長劍金環,這一卷一帶,
金環更套向老道士手腕,他嚇得猛將手中劍拋於左手,想騰出右手以扣抓金環。
  「那麼容易,我就別混了!」
  毛盾不知怎麼耍了鞭,金環突然彈開,有若靈蛇遊走,那老道士手中一滑,靈蛇順他那
大袖口疾鑽進去。
  這還得了,老道士猝然施展內家真勁,全身暴漲許多,一股紫白氣流猛噴袖口,方自將
靈蛇給逼出,袖口卻因此而暴裂。
  毛盾趁機甩鞭,硬將他手中利劍給卷抽飛散,掉於地面。
  老道士兩次兵刃脫手,簡直是莫大侮辱,怒喝一聲。真勁猛劈過來,人未至,紫氣已如
狂濤巨浪逼得毛盾倍感壓力。
  毛盾就是吃虧在內力不夠,否則憑他已是日月神教教主,哪怕其他高手叫陣?阻看罡氣
掃來,實在不敢硬碰,只得右手封掌,左手猛抓身邊石椅,猛地罩打過去,借勢滾閃去了。
  「對,他內力不足,咱們用內功逼死他!」
  花弄情見有機可趁,雙掌凝胸,急急追前,逼至毛盾七尺近,掌勁蜂擁而出。
  毛盾實在禁不了兩人同時聯手,一個閃避不及,已遭兩道勁流擊中,直撞內側牆面,跌
得頭暈腦漲帶疼痛。
  「不好玩啦!」
  毛盾眼看情勢不對,趕忙滾身落向石梯,一鞭打得頂壁砰然巨響,卻完好如初。
  「完了,凶多吉少!」
  花弄情見狀哈哈大笑:「我這機關是請高手設計,豈是你說打開就打開?」
  毛盾苦笑不已,還是不死心往石梯掠去,頂著肩背猛撞,竟然毫無動靜。
  花弄情哈哈謔笑,報仇怒火使她精神大振,登時又自探掌劈來。
  毛盾眼看無法脫逃,趕忙抓出陰陽鏡,咬破手指以血代書,直念寫著花弄情生辰八字及
咒語!猝念道「急急如律令,攝!」
  陰陽鏡猛照花弄情,只見青黑光芒暴閃,花弄情整個人已如斷線風箏躍摔地面,再度變
成癡呆人。
  毛盾這才驚拍胸脯:「好險,臨急煞招還挺管用,茅山神術還是有一套。」
  老道士見狀當然不肯罷手,厲喝如瘋虎,紫白氣旋又從雙手掌心冒出,人如飛鷂撲獵,
直衝石梯毛盾。他勢在重傷毛盾,出手自是全力以赴。
  誰知毛盾卻悠哉悠哉謔笑不已:「老混蛋,你要對付的是她不是我!」
  他突然叫聲「殺」,陰陽鏡猛抖,那地上花弄情竟然如失心瘋子直撲老道士,由於老道
士衝過頭,又未顧及背面空門,他想自救已是過慢,臀背登時受掌,轟得他射撞牆面,雖不
至於當場吐血,鼻子卻撞得腫紅生疼。
  他恨極毛盾,滾身落地,趕忙往內頭秘室衝去。
  毛盾哈哈訕笑:「不錯不錯,三八保鏢挺管用的,快殺,把他擒下來當你的伴!」
  花弄情果然聽話,立即追殺老道士,眼看道士將石門罩上,她竟然猛發兩掌轟得諾大石
門碎爛四散,塵煙未散,花弄情早鑽了進去。
  猝而一陣擊掌聲,老道士狼狽倒躥而出,他手中多了一個布袋,他猛往裡頭抓出巴掌大
八卦鏡,還有靈符。
  方想展法術,花弄情又自劈殺過來,打得老道士滾左兩圈,好不容易把鏡抓向左手,疾
往花弄情臉面罩去,右手抓符條就想擊貼其門面。
  毛盾冷笑:「行嗎?」
  長鞭一抽,打得符紙斷成數張,眼看花弄情又自欺撲而下,老道士不得不咬破手指也將
血跡畫在八卦鏡上,再往花弄情臉面照去,一聲「定」字吼得秘室抖震,花弄情果然被吼
住,定在原地,神情較為清醒,可惜卻仍愣著腦。
  毛盾但覺這老道果然法力不弱,冷笑道:「能挺多久?我看你還是投降吧!」
  陰陽鏡登時再照花弄情臉面,其威力似壓過八封鏡,那花弄情又已怒吼起來!一掌就往
老道士劈去。
  老道士嚇得疾滾左側,正巧是在床邊,他趕忙搶拉那長棉被,突然拚命般狂吼,人如彈
丸疾射毛盾,任他長鞭抽來也不躲閃,待衝至不及丈餘,他始將棉被張開猛往毛盾罩去。
  毛盾冷笑,右手凝掌疾往棉被轟去。他自有把握打得棉被碎裂。果然他這掌劈來,棉被
碎得粉身,花絮為之亂飛,直如下雪,搗得他眼花撩亂。
  他心知不妙,正想跳逃他處,那老道士卻經驗豐富先以八卦鏡照醒花弄情,並大喝:
「快幫忙,快搶下那面陰陽鏡。」
  花弄情心腦稍醒,分得出敵我,聞言之下,迅即欺撲過來,兩掌打得毛盾再撞頂牆,彈
摔石梯猛滾下來。
  毛盾直叫著,仍猛抓著陰陽鏡,想照向花弄情,並急叫「劈他」。
  那老道士豈能讓他再得逞,猝然猛撲向他,顧不得自己身份,簡直如小孩般和毛盾搶奪
手中那塊陰陽大餅。
  「你敢搶我的寶物,我咬死你!」
  毛盾一時護寶心切,搶之不下,乾脆猛張嘴咬向老道士手腕,痛得他唉聲痛叫,他還是
不肯放手,尖急厲吼:「快抓住他,快劈他——」
  聲音如雷,轟得花弄情神智大醒,乍見狀況,一掌打得毛盾悶吐鮮血,終於護不住陰陽
鏡而躍撞丈餘遠牆角,顯得狼鋇不堪。
  老道士終於搶得陰陽鏡,欣喜若狂高舉頭頂:「我槍到它了,我得到它了!」差點蹦跳
起來。
  花弄情也是一臉戰勝笑態:「法師有了它即能打敗這小子?」
  「不錯,有此寶物,天下無人能擋!」老道士笑得更狂。
  毛盾看在眼裡歎在心裡,面對兩人,他感到不易處理,為今之計似乎該先逃開方為上
策。
  他有意往石門靠,想來個致命一擊。
  然而花弄情和老道士皆是狐狸精,狡猾得很,在得意忘形之際還是注意毛盾,但見他有
所行動,兩人登時不敢再狂下去。
  老道士急謔道:「抓起來才能永絕後患。」
  「我看乾脆殺了他!」
  花弄情更形殘忍,雙掌凝力,兀自逼來。
  毛盾眼看走脫不成,猝然大喝:「想殺我,我還要你老命!」
  雙掌冒出七彩煙氣,人如猛龍暴撞花弄情。就在雙方不及三尺之際,罡氣已震得空氣為
之密縮而發出哧哧響聲,花弄情不信邪,怒掌再劈來,砰然巨響,地動山搖,兩人各自倒噴
而退,各自口角掛血受了內傷。
  花弄情料想不到毛盾拼勁竟然如此勇猛,自己一時托大而受傷,實在划不來。心念仍在
猶豫該不該反攻。
  那老道士見機不可失,猝而又兩掌轟來,毛盾簡直無處可躲,只得抱頭硬挨,兩掌轟得
他又如彈九彈滾四處。
  花弄情見狀想及自己被揍著玩,此時不就是報復好機會,心下謔笑,疾撲下來,和老道
士直如餓虎撲羊,揍得毛盾哇哇痛叫,鮮血直吐。
  毛盾已無法控制,心念中只想脫逃,猝然狂厲大吼,雙掌真力合十,運出無盡威力日月
神功,只見得紅白光芒大作,他再一吼,雙掌一翻,又如日月綻放光芒射得滿室光華,更如
火山爆發般猛衝兩位狗男女,那光影過處,轟然巨響。
  不但打得兩男女倒沖頂壁,那勁道竟然形成火山爆出時的噴漿,轟在頂空三尺餘厚石
牆,轟得石屑暴飛,那堅固無比的金鳳亭竟然被轟得塌垮下來。花弄情和老道士早被轟得噴
掛樹上,再摔落地面。
  毛盾想逃,卻因用力過猛,牽動傷勢,猛吐一口狂血已四肢無力酸軟下來。
  我希望這傑作能引得金武堂注意而前來救人。
  這希望是實現了,金武堂的確被此爆炸般響聲嚇著,猝然引起騷動:「在那裡,那
裡!」之聲音不斷傳來。
  花弄情雖然受傷,但她卻知道事情嚴重性,急急叫道:「快扣著毛盾躲到我房間,
快!」
  老道士當然也明白狀況,強忍傷痛,猛然再入裂洞,發現毛盾己軟趴無力,冷笑一聲,
一指將他點昏,抓扣於手中,反掠而起,直奔那金鳳閣,躲了起來。
  花弄情見他已藏身才噓口氣,來不及清理滿身臉灰塵,只好挽袖勉強拭向臉面,好讓自
己別那麼狼狽,想及毛盾那掌勁,她心頭就是一把驚一把怒,還好已將人制住,否則不知又
要再傷多少心神。
  她仍是喘息不已。陸不絕已領著黑不亮和武靈雪、武靈玉等人驚惶起趕來。
  突見亭倒柱塌,四人驚心不已。
  花弄情則冷漠面對他們可能質詢。
  陸不絕拱手為禮:「發生何事?」
  花弄情道:「沒事,我在練功。」
  「練的把石亭拆掉?」黑不亮冷笑:「你不是發瘋就是有問題!」
  花弄情斥道:「我的事不用你們干涉,走開,金鳳閣不歡迎你們!」
  陸不絕不解:「二夫人不是受了刺激而變得癡呆?」
  「你才癡呆!」花弄情更怒:「老娘就是喜歡胡作非為,你管得著!」
  說話過於激動又牽動傷勢,嘴角已滲出血絲,她想急忙抹去卻已被人發現。
  「你受傷了?」陸不絕稍關懷地說:「是不是有人傷了你?」
  「放屁,練功就不會受傷?」花弄情斥道:「老娘高興將自己弄傷,你管得著?」
  武靈雪冷笑:「明明被人打傷又何必裝沒事?」
  「是又如何?花弄情謔笑:「你不是天天想咒我死,我被打傷不就合了你的意,還在那
裡裝模作樣地關心我,免了吧!」
  武靈雪冷笑:「既然承認被人打傷,那人是誰?人在哪裡?」
  「天打雷劈,人在天堂,你去找雷公啊!」
  「毛少俠在哪裡?」武靈雪挑明地說。
  「誰是毛少俠?」花弄情裝迷糊:「就是那小道士?哼哼,別人不跟那小道士,你不怕
你未婚夫說你沒眼光?」
  武靈雪嗔怒道:「你不說,沒關係,我搜給你看!」
  「你敢!」花弄情急忙攔向武靈雪,怒斥:「別以為你是大小姐,就能犯我金鳳閣,你
搜搜看!」
  武靈雪根本不甩她,一掌將她推開就想往閣樓搜去。那花弄情本就受傷在身竟然被推得
踉蹌而退,人沒攔著還差點嘔血。
  然而她見及武靈雪已搜向住處,驚惶之下已存拚命,怒喝一聲,整個人暴飛而起,猛截
在鳳橋前頭,雙掌大擺前頭。
  她這一用真力,鮮血又滲出嘴角,顯得十分狼狽,她仍硬撐,還想拚命。
  「誰敢再闖,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武靈雪還想動地,陸不絕不忍,追了過去:「大小姐請稍慢,到底發生了何事?」
  武靈雪道:「毛少俠剛回來即前來查她,結果發生打鬥,她在,毛少俠卻失蹤,我當然
要弄個明白毛少俠到底人在哪裡。」
  黑不亮冷道:「憑她狐狸心,哪會把人囚在那麼容易找的地方?我看要拆掉所有亭子才
成。」
  花弄情聞言不怒反笑:「你拆啊,拆得了就給我建回去,搜不到人老娘照樣跟你沒完沒
了!」
  陸不絕稍一思考,說道:「敢問二夫人,毛盾可真的曾來找過你?」
  「沒錯,可是馬上走了。」
  「那石亭之事又如何?你又如何受傷?」
  「有刺客闖進來,我拚命打跑他,你們來的太慢了!」花弄情冷眼一挑:「說不定是你
們搞的鬼,還假惶惶地前來察看。」
  陸不絕道:「金武堂既然讓你住下就不會隨便為難夫人,您誤會了。」
  「誤會?現在呢?」花弄情冷笑:「大軍壓境,趁我受傷欲搜老娘住處,這算不算誤
會?」
  「我們只是過來看看而已。」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花弄情猛下逐客令。
  武靈雪冷道:「毛盾又如何離去?外邊守衛怎沒察覺。」
  花弄情斥道:「他還算是人嗎?滿腦子鬼怪主意,他要走會告訴我嗎?簡直笑話。守衛
沒見著就想賴我頭上,你以為那小子那麼好收拾,老娘要留他就能留他?」
  這倒是了,眾人自是相信毛盾能耐,縱使花弄情了得,要如此無聲無息,毫無痕跡地把
人逮起來那恐怕不容易吧,他們已開始相信毛盾是自己離開,搜屋意識也就沒那麼強烈。
  可惜他們卻沒想到打鬥會在地底秘室,花弄情又事先弄了個高手前來助陣,毛盾斤斗栽
的實在冤枉。
  陸不絕見武靈雪不再堅持搜屋,他也該打個圓場收局:「二夫人既然如此說,我們也不
便再為難,倒是那刺客長的何模樣,是何來路,可否告知一二?」
  花弄情看他們不搜了,心下大喜,表面卻仍冷冰冰:「五十上下,慣用刀劍,好像崑崙
劍法,我只知那麼多。」
  她故意扯向又遠又難找的崑崙派,若他們想查也得花上一月半月光陰,她早將事情擺平
了。
  武靈雪冷道:「像嗎?用劍高手,你怎會受掌傷,身上一點劍痕都沒有!」
  花弄情怒斥:「老娘厲害,你管得著!」
  「我看你是有意隱瞞,想岔開我們注意力。」
  「老娘高興,你又奈我何?」
  「你?」
  武靈雪實在是想起此機會揍她,陸不絕趕忙攔了過來:「二小姐,咱們暫時先四處搜查
看看,說不定會另有發現總比耗在這裡好。」
  武靈雪地這才點頭斥道:「最好別叫我搜出什麼,否則大家看著辦!」
  「若有狀況請隨時通知我們,告辭了。」
  陸不絕禮貌拱手,和黑不亮已相偕離去。
  花弄情等到他們全消失大門,這才噓喘大氣直呼好險,更是武靈雪這混丫頭罵個不停,
哪天真的要給她好看,方消今日心頭之恨。
  瞧這一身狼狽,她又把怒恨轉移毛盾身上,當下四處眺望,但覺人都走光了,始轉身進
入豪華樓閣。
  那老道士則躲在花弄情閨房,因為那裡算是最隱秘之處,連武子威也一起點暈丟在床
上,免得他發出聲音而驚動外頭。
  一切似都雨過天晴,他才爬出床底,並把毛盾拖出來,還撕了布條將他捆綁牢靠,心頭
才算較為安心。
  花弄情趕了過來,發現老道士躲在自家閨房,倒是覺得好笑:「道士躲入女客房犯不犯
忌啊?」
  「情急管不了那麼多。」老道乾笑,隨又問道:「人都走?」
  「不然我還敢進來?」花弄情欣笑:「現在如何處置他?」
  「帶回本門,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可不能動,他們必定在外頭加派人手。」
  老道士冷笑:「人已在手中,多等幾天也沒關係。」
  「恐怕也不能等太久。」花弄情道:「何不現在把他殺了,這樣較好處理。」
  「不行!」老道冷狠道:「我要他的頭祭墳!而且還要折磨得他活著比死還痛苦。」
  花弄情哧哧一笑:「沒想到修道人火氣也還真不小!」
  老道士:「你不想啃他的肉?尤其他把你變成白癡。」
  一想及白癡,花弄情即是滿肚子火,怒罵著「揍著玩」,一連數腳已把毛盾給踢醒,還
來不及瞭解身在何方已唉唉痛叫。
  「還知道痛嘛,老娘打得你水腫!」
  花弄情揍得更狠,毛盾忍受不了突然尖叫救命啊——準是想把聲音傳出去。
  老道士和花弄情聞聲簡直嚇出冷汗,在「救」字方發出之際已雙雙伸手急封向他嘴巴,
硬把毛盾封得喊不出聲,毛盾掙扎,老道士數指又將他點暈。
  兩人這才噓口氣,直叫要命。
  花弄情更急了:「絕不能留他在這裡,他隨時會醒來而喊叫。」
  「不會吧,我對我的點穴法甚有把握。」
  「你不知道他練的是……」花弄情本想說出日月神功,但這關係到自己也是日月神教教
徒,只好立即改口:「他練的是一身邪功,好幾次都是大意才被他逃走,你還是小心為
是。」
  花弄情也想到留毛盾在身邊以逼問日月神功口訣,但情勢並不十分有利,她只好暫時放
棄機會,先把人送出金武堂再說。
  老道士稍加思考,說道:「不如今晚就把人送出去如何?」
  「好是好,可是要如何不被發覺地送出?」
  「調虎離山或暗渡陣倉。」老道士說道:「我先潛到外頭,放出有關毛盾消息,待金武
堂上下趕去,你則暗中將人送出。」
  花弄情但覺這計謀不錯,可是話又想回來,自己已受傷不輕,老道士也差不多,再抱個
人行動恐怕破綻百出,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妥。
  「你我有傷在身,不論行事或避人都不方便,我看還是先把他安置在此,等你我傷勢較
穩定再說,至於他是否隨時醒來,咱們多花點時間看管就是。」花弄情道:「甚至可以輪
流,讓他無機可乘。」
  老道士想及自己傷勢,登時也沒了意見,輕輕點頭:「就這麼辦吧。」隨後拿起手中這
面陰陽鏡,如獲至寶般瞧個不停。
  花弄情想及被攝魂,心頭即是害怕:「把那鬼鏡毀了吧,太可怕了。」
  老道士輕笑:「要是毀得掉,它也不會留傳千百年。聽說它是閻王爺特地留在人間的寶
物。效用足可引魂弄鬼,也就是說,如果知道使用方法,可以將死者弄活過來,就是不知傳
言是真是假,也沒人試過。」
  花弄情不敢再沾身:「你拿去試,效果如何再告訴我,對了,我兒子的事……」
  「現在適合嗎?」老道士道:「等送走毛盾再說。」
  花弄情想想也覺得有理,逐不便再強求。當下安頓老道士在隔壁房間休息。
  老道士似對毛看有血海深仇,硬要把人帶過去,花弄情在不願傷和氣之下只好隨他意
了,將來再逼問他有關日月神功之事也不遲。
  尤其她自經過白癡這段日子,對這些邪門術士,實在存有跟見鬼般的不安感覺,還是別
得罪為妙。
  老道士己輕輕鬆鬆把人帶過去。
  一時間,兩人也沒多大勁頭再想東想西,都盤坐起來,開始運功療傷。
  金鳳閣已為之沉靜。
  外頭卻亂哄哄,為搜尋毛盾下落就快翻遍太原城,當然毫無結果。
  武靈玉尤其緊張,她一直認為毛盾不可能不告而別,若不是有特殊事情,那一定跟花弄
情有密切關係。
  在無法搜得毛盾任何蛛絲馬跡之後,她硬拉著姊姊再次探往金鳳閣。
  由於是暗察,兩人都從左測濃密竹林中向裡頭窺探。但覺毫無動靜,兩人這才小心翼翼
攀牆而過,眼前一片梧桐林,再過去即是被震垮的金鳳亭。那是戰鬥場所,兩人決定前去找
找看有何線索。
  在附近找了些許多花弄情衣杉碎片,由於她也承認過打鬥,故而這不能算是新發現,再
人很快找向秘洞,武靈雪一個照面已發現那把斷劍。
  「桃木劍?不就是毛盾施展法術的道劍?」
  武靈雪已把老道土的桃木劍當成毛盾法術道具,更為斷劍所驚心。
  武靈玉更摸向劍尖,心慌得很,很明顯毛盾已在此耍過法術而遭了敵手。
  「他會跟誰鬥法?」
  武靈雪當然猜不到。兩人又搜索一陣。武靈玉突然在碎石中發現血跡,她猛搬開碎石,
血跡旁竟然有條銅灰色東西。她驚心動魄抓了過去,猛用力一抽,她愣住了,毛盾隨身不離
的長鞭竟然掉落此處。
  武靈玉雙手稍抖,嘴唇咬得緊緊,眼眶已含淚。
  「他的鞭?」武靈雪也知道事情嚴重性,伸手直摸過去,連兵器都已不在身邊,本人准
是凶多吉少。
  武靈玉激動之下已想衝至金鳳閣找花弄情問個水落石出。
  「小玉別衝動!」武靈雪趕忙拉住她:「花弄情賊得很,不久前逼她不出,現在再逼,
照樣問不出任何名堂,反而會給她警覺。」
  武靈玉還想掙扎卻已急哭了,武靈雪抹去她淚水。說道:「咱們日夜不停盯在這裡,只
要花弄情有所行動,我們必可逮著並救出毛盾。」
  眼看武靈雪直拉著自己不放,武靈玉掙扎了一陣未得逞,就沒了力氣,只顧猛拭淚。
  武靈雪也幫她擦,然後拉她往回路潛去:「走吧,先退到外頭,再回頭監視,我不相信
找不出她的陰謀!」
  兩人逐雙雙掠牆而出,為了方便監視,武靈雪決定加派警哨,不但只圍住金鳳閣,還派
出高空監視哨,或而藏身高樹之中,或藏於屋頂簷角中,把金鳳閣作八卦型包圍。不論地面
天空,只要一有動靜,她們立刻能發現。
  兩姊妹也不肯離去,照樣守在附近,隨時準備應變。
  時日匆匆。
  第一天已過去,只見得花弄情試探性地出來走走。她雖發現守衛增多,卻未著見躲著隱
秘的其他哨兵。
  第二天,花弄情叫了一些酒萊,這對她來說已是常事,也沒引起武靈雪行動。
  直到第三天夜晚。
  果然有動靜了。
  花弄情和老道士傷勢已較穩定,兩人仍決定要出調虎離山和暗渡陳倉之計。
  三更方過,黑天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老道士換得一身漆黑夜行衣服,他很快潛探出窗,小心翼翼四下瞧探,但他的舉止早被
哨兵發現,消息很快傳回武靈雪耳中。
  武靈雪欣喜不已,立即拉著妹妹靈玉掠上樹枝中窺探。
  那老道士只探一下,他似乎不大在意是否被發覺,雙足一蹬,人如天馬行空往西邊方向
掠去。
  武靈雪立即下令第一波人馬追攔過去。
  武靈玉想追。武靈雪卻拉住她:「別急,那人是從金鳳閣出來,準是花弄情派出來當人
家跑腿的,有何好跟?等等看她有何花招。」
  武靈玉總不善於違背他人,逐又無奈地等待下去。
  時間分秒必爭。
  又過了半刻鐘。那花弄情也換上黑色夜行衣,她準備探頭研究外頭監視狀況,但只探了
兩下即縮回去。她倒為了老道士故意走出來而未引起騷動感到不解。
  但這也只是心念一閃,因為也有可能是老道士仍未開始展開計劃。
  算算時間已差不多,她終也展開行動,扛起毛盾身軀掠出窗口,直往東邊掠去。
  暗處武靈雪見狀,心下大喜,冷笑道:「人果然在你手中!」
  趕緊喝向守衛:「攔住她!」
  自己和武靈玉雙雙抓出金槍猛截過去。
  那花弄情急掠至林中,眼看就要翻牆而出,大批人馬卻攔截過來。
  武靈雪一馬當先封在前頭,冷笑道:「花弄情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花弄情雖被截,卻一臉鎮定,怒斥:「走開,老娘要去哪裡,無需你來過問!」
  「把肩上的人留下!」
  武靈雪直指她肩上那黑布袋套著的毛盾。武靈玉更逼前幾步以威脅。
  花弄情冷笑:「你叫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我算什麼?讓開,否則我不客氣!」
  話聲未落,她根本不客氣,右掌怒旋,一道猛勁轟得武家姊妹窮於招架,兩人被逼退三
步,花弄情早借此機會掠牆,逃出了金武堂外圍。
  她正待高興脫出圍困,豈知外頭街道早有人在等候,乍見下竟然是陸不絕和黑不亮,她
驚心肉跳,還是那句:「讓開,不關你們的事!」
  陸不絕冷道:「二夫人深夜欲往何處?」
  「你管不著!」
  「還請夫人將肩上人留下。」
  「笑話,我扛什麼人還要經過你們檢查?」
  從後頭趕來的武靈雪登時嗔怒:「別眼她瞎扯,先救下人再說!」
  只見她金槍一抖即已準確無比刺向花弄情背脊。武靈玉也不甘落後,怕金槍傷了毛盾。
改為探爪,腰身一扭,人如蒼鷹疾撲,掌指扣準布袋,抓人救人皆可隨機應變。
  花弄情但覺背脊生寒,狂笑沒了,怒喝一聲,想欺前後甩身自救。可是陸不絕和黑不亮
照樣逼來,迫得她腹背受敵,情況為之緊急,她當機立斷,認為陸不絕不可能對自己下殺
手,倒是背後這兩女,為了毛盾已心亂意失,準是來硬的。
  於是旋身甩蕩,有若花傘,那袋中人被甩得發直,雙腳迫得四人攻勢稍頓,花弄情竟然
鬆開順手,袋中人如箭般穿射武靈雪及武靈玉。
  兩人頓覺驚惶之下,顧不得再攻人,雙雙伸手托向布袋,花弄情嘿嘿冷笑,趁機斜身吐
掌,正中兩人腰腹,打得她倆蝦米般彈出。
  「不得傷人!」
  陸不絕見狀已截手砍來,直封花弄情雙腕,花弄情傷勢未復,對此強勁掌力不敢硬接,
只得吐出巧勁逼偏那掌三寸,趁機收手退掠。
  花弄情惡人先告狀怒吼:「老娘帶著兒子出遊幹你們什麼事,容得你們如此整我?」
  一臉怒氣,似受盡委屈又想啃人。
  「你兒子?」陸不絕但覺不妙,趕忙往兩姊妹瞧去,兩人雖受了一掌,那卻是花弄情耍
的點心,並無大礙。
  武靈玉急於想證實自己救對人,一槍劃破黑布袋,出現眾人眼前竟然是熟睡的武子威。
  眾人同時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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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49:02 |只看該作者
 花弄情更狂謔:「怎樣,老娘的兒子犯了你們什麼,容得你們半夜三更猛抓人?」
  武靈雪怒不可遏:「說!你到底把毛盾藏在哪裡?」
  花弄情訕笑:「我連兒子都顧不了,還有心情管你們的心上人!」
  「不好,一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武靈雪忽然想通,拉著妹妹直叫快走,兩人又翻牆入內,追老道士卻直往金鳳閣掠去。
  花弄情卻笑的更狂:「小丫頭也敢跟我鬥,還差得遠呢!
  黑不亮最是看不慣,利斧如刀猛切過來,像虎頭鍘就要鍘人頭,花弄情頓時狼狽縮頭,
黑不亮冷笑,已和陸不絕掠入而直衝金鳳閣。
  花弄情怒罵兩聲不得好死,仍掩不了自己詭計得逞那股快感,笑得好像天下都是她的。
抱起武子威也往內牆掠去,好歹看看狀況發展的如何?
  武靈雪衝至金鳳閣,那奉命監視追往老道士的於玲已急沖沖趕來:「黑衣人去而復返,
從金鳳閣抱走一人,往東南方逃去。」
  「快追!」
  「我派了弓箭手圍堵。」
  「沒有用,他手上有人質!」
  於玲當然知道可能作用不大,當下甩身即領著兩人以及身後一大堆人趕往東南方。
  老道士果然去而復返而擄得毛盾,避開一行高手,他穿掠出門,直往附近山地掠藏。然
而金武堂果然非泛泛之輩,還不到半分鐘時間已追掠不及三百丈,回頭但瞧黑白人點不斷穿
掠高牆,更有高手射的比箭還急。
  老道士心想自己有傷在身,托著人可能逃逸不易,或許該找個地方先藏妥毛盾,然後再
來個調虎離山。
  心念一轉,左前方山坡已現一大遍亂葬崗,這豈不是最佳地點,於是彈掠雙腿,施展燕
子三抄水之絕頂輕功,射了過去。
  遇有樹林,不穿地面,乾脆掠向樹梢,如蜻蜓點水連點三下,稍微晃,他人已穿射百丈
林區,正掉往地面,再百丈即可抵達亂葬崗。
  豈知左側射來人影,那人手腳靈活,動作更是優美,有若暗夜中悠遊的黑蝙蝠,卻帶著
流星般快捷無聲的速度撞向老道人,就快逼近三丈內,老道人方有所覺,一聲「不好」已感
覺出此人能逼得如此之近才讓自己發覺,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先行將毛盾拋向天空,騰出雙掌斜斜迎劈過來。只見得那輕影冷笑,右手似柔弱無骨
般揮出,卻隱含無盡真力,在雙方觸掌之際,那真力才暴開來,活像炸藥,轟得老道士悶
哼,雙掌生疼,如彈丸彈落地面。
  他不敢怠慢,滾身又起,剛好接住落身而下的毛盾,直往亂葬崗掠逃過去。
  「我還以為是誰?功夫那麼差!」
  來者正是阮月仙,她早有耳聞有關毛盾之事,她雖未必有心救出毛盾,但總想瞭解到底
是誰有此能耐制住毛盾。
  眼看金武堂有了狀況,她也就湊熱鬧地趕來,說是助陣卻只在遠遠掠陣,忽見道士逃
出,她也匆匆追來想掂掂這人份量,或許未明白老道士已受傷在身,這一試,覺得他實在不
怎樣,有心袖手不管。
  可是,在她發現大群追兵急追而至,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當下冷笑,凌空再拔高三丈,
如箭放射追過去,三個掠腳石碑,已然截向老道士前頭。
  「把人放下!」阮月仙平靜而笑笑地說。
  老道士心知情況危急,立即怒喝,凌空一掌如狂濤駭浪湧衝過去,想以此招制住對方而
逃避追捕。
  豈知阮月仙根本不肯硬接,見他發掌,立即掠身逃開,見他掌弱又自纏身過來,一連纏
了三次,後頭追兵已趕至。
  阮月仙倒是有意邀功:「就是他抓走毛盾,我把他纏住了。」
  武靈雪似乎對她感恩不大,她只想救下毛盾,金槍一抖,與武靈玉左右開攻,齊往老道
士殺去。
  老道士眼看強敵環繞,心知危機重重,已將毛盾置於一邊,怒喝:「我跟你們拼了!」
將腰際懸掛拂尖抓扣於手,一招「引猛鬼」撥得拂塵如飛幡般點纏那兩把金槍,眼看已掃扣
一把,他猛力拖帶往左邊扯去,勾架往右邊武靈雪刺來利槍,雙槍一觸,鏘然濺出火花。
  武靈雪卻鬆手,硬讓金槍彈開,那武靈玉又配合無間,兩把金槍,讓拂塵將其甩得老
遠,老道士一時得意,身跨馬步,左掌就要傷兩人於力道之中。
  豈知武家金槍本就是一雙對,兩人各自拋棄一把,又同伸手從背面抽出一把,眼看老道
士攻來,兩人冷喝,槍耍如劍,一左一右錯身而過,像兩面鋸子左右拖據,老道士被夾在其
中,脫身已過慢,逼得他驚叫,拂塵倒打腰身,勉強拔去一把金槍,卻未避開另一把,被拖
鋸得背腰裂出六寸血痕,痛得他滿臉是汗。
  那武靈玉姊妹仍未罷手,雙雙倒翻高空,不抓空中那把槍,竟用腳尖勾挑,武靈玉撥給
姊姊,武靈雪撥給妹妹,雙槍在空中交錯而岔開,兩人同時又換腳猛踢金槍,猝然有若萬斤
霸弓發弦,金槍化成利箭,似欲追回時光般快速沖噬那老道士,這還不止,姊妹倆仍又掠身
交叉,雙雙各將手中金槍利用同樣方法射向老道士上空,迫他矮身地面。
  老道士空被四道游龍般金槍截殺,想逃躲已是不易,眼看一把要命東西直釘自己背脊,
他猛將拂塵掃去,想阻擋不了,就會被突破防線之際,他猝然棄之拂塵於不顧,雙掌合十,
猛運真勁,紫白氣流旋如太極圖,他暴喝出口,太極勁流絞得昏天暗地,週遭草木泥灰為之
嘯起,直如龍捲風在那丈五方圓成形掠轉,不但絞落金槍,更逼得眾人耐不了勁風而閃退開
去。
  阮月仙見狀驚叫:「太極神功!」很似乎覺得這人即是太極門弟子。
  旋風狂掠中猝見老道士一聲悶哼,人如彈丸射出旋風範圍,倒坐地面,他胸口已插著一
把金槍,很顯然他並未逃過武靈玉姊妹的追殺,他驚駭萬分,以為自己已活不了,兩眼瞪得
凸大,恨不得發出絞力把金槍絞出,更恨不得這槍釘在別人身上。
  然而似乎一切都已過慢。
  武靈玉姊妹為之鬆一口氣,正待前往扶起昏迷的毛盾。
  猝然奇跡發生了。
  那金槍競然好端端地掉落於地面,鏘鏘有聲。
  老道士兩眼更抽大:「我沒死?我沒中槍?」伸手猛抓胸口,果真沒傷口,還平得可
以,他仍不信,再抓,終於抓出一面黑鏡,他驚急激笑:「是陰陽鏡救了我,啊,哈哈
哈……」
  他狂笑著就快舞了起來。
  武靈雪見狀急叫:「快擒下他!」手中無兵刃,照樣撲殺過來。
  陸不絕和黑不亮自不肯讓他得逞,雙雙出招想擒人。
  豈知那老道土突然咬破手指點向陰陽鏡,急著唸咒,不管大堆人攻勢,被武靈雪一掌打
得連滾數圈,他還是急著唸咒,生怕血不夠,乾脆往傷口抹去,陰陽鏡為之發紅,他厲吼:
「引鬼上身,妖邪盡出!」
  陰陽鏡猛往空中打去,又如閃電劈出一道紅光,轟得眾人耳根生疼,那老道士猝如殭屍
般硬直起來,照著武靈雪就是一掌,打得她人仰馬翻。
  他還不止,陰陽鏡又四處亂照,轟得亂葬崗煙霧直冒,這還小事。
  竟然那些被埋在地底的屍體剎那間似都復活般東躥一個,西蹦一隻,掛著爛臉爛肉,不
知死活地急往眾人圍衝過來?
  眾人哪曾見過這種場面,早嚇得兩腿發軟,紛紛逃命。
  武氏姊妹雖怕,卻不肯退去,硬咬著牙猛撐,雙掌疾劈骷髏屍體。
  豈知不劈還好,這一打,屍骨散了下來,竟然化成青白如鬼怪凌空飛掠怪笑,還掃起陣
陣妖風,掃得四處草木撼動。
  天空似乎沉暗下來,妖魔越晃越多,斷頭鬼,暴眼鬼,滿身是血的青白女鬼,無數無盡
地絞掠追殺著。
  就像進入地獄血池,無數無盡膽血往臉上潑,無數無盡妖怪猛扯自己四肢百骸想把自己
分屍,更有雙手戳入自己肚皮拉出血腸往嘴巴咬去,邊咬邊笑還塞入武靈雪姊妹嘴巴。
  兩人為之尖叫,嚇破膽地四處跌撞。猝然撞至一低處水池,濺得兩人滿臉濕。
  她倆還想逃,可是逃了兩三步,一切似乎都已平靜,妖怪不再追人,天空不再漆黑,那
勁風化成輕風,吹動柔草輕擺,還掛露珠。
  真的沒事了嗎?
  武靈雪膽顫心驚地立直身子偷偷往回瞧,亂葬崗仍冒出陣陣白煙裊裊上升,所見躥出地
面的殭屍都已消失,甚至土坑也不見一個。她不禁迷惘,剛才到底是真是假?為何現在找不
出證據來證明一切。
  她想到老道士還有毛盾,目光猛然搜尋,竟然也不見了。
  武靈玉見不著毛盾已急壞,哪管得可能再次出現妖魂,登時反追亂葬崗,抓小偷般地撥
草掀枝搜個不停。
  陸不絕等人也領人追回,他下令手下四處搜查,可是毫無結果。
  老道士和毛盾就這麼消失無蹤。
  此事透著奇怪。
  武靈雪不禁問向陸不絕:「您見過方纔那幕?」
  陸不絕點頭:「殭屍確實跳出棺材,可是在一陣狂風大作,天昏地暗,再化亮之時,又
全都消失了。」
  「那老賊也會法術?」武靈雪問。
  「恐怕是了。」陸不絕道:「他利用混亂局面,暗中脫逃的可能性極大。」
  武靈雪不禁咬牙切齒,眼看就要得逞的計劃,現在卻完全失敗。她有點不信,但撿起兩
把金槍,一把還含有血跡,這豈是假的?
  「他可能受傷,逃不遠吧!」
  陸不絕會意,很快派出手下極盡所能地搜索方圓五十里。
  那阮月仙卻已淡淡地走過來:「副堂主何必費這力氣呢?那老頭懂得妖法,就算你們搜
到,他再耍這麼一次把戲,你們還不是吃不完兜著走,也就是說追上他也沒用,倒不如回去
找那花弄情問個明白,那老頭不是從她住處逃出來的嗎?」
  這話提醒眾人,但他們對阮月仙總沒好印象也說不出謝字。
  阮月仙似也瞭解這點,說完話,禮貌地一笑,隨即找了路子回家,免得傷了他們和氣。
  對於擺了花弄情一道,她似乎樂得心花怒放。
  武靈雪瞧她走人,才輕歎一聲,目前除了搜索回報之外就只有回去找花弄情算帳了。
  當下拾起另兩隻金槍交予武靈玉並安慰她。
  武靈玉雖是滿心悲傷,然而在眾多人面前豈好掉淚,抽抽嘴角,也點了頭,武靈雪這才
帶她返回金武堂。
  陸不絕也輕歎一聲,和黑不亮私下說了幾句。他怕兩女有所失閃,得先趕回去,搜索工
作即交予黑不亮。
  話方說完,黑不亮毫不考慮即點頭:「你去吧。」陸不絕感激一笑,始動身離去。追出
城郊不及三里,回去也無需多時,武靈雪和妹妹深怕花弄情開溜之下,仍自快步趕回金鳳
閣。
  那引領兩人追向老道士,隨後又趕回監視的於玲此時見著兩位小姐,急著想知道結果,
她想問,卻發現兩人毫無笑容,怒火凝眼,話到嘴邊趕忙收回。
  武靈雪倒等不及了:「花弄情在不在?」
  「在,在金鳳閣。」
  「除了她,還有何動靜?」
  「沒有。」於玲道:「她耍了計,再扛回武子威後就再也出去。」
  「謝謝你。」
  武靈雪道出謝意,和武靈玉立即向金鳳閣掠去。
  眼見樓閣燈火通明,兩人火氣不禁冒起,雙方冷喝,凌空掠高數丈,先後破窗而入,撞
得木窗碎散滿地。
  正在得意而玩弄兒子的花弄情登時被嚇著而蹦起。她仍沉溺於方才詭計得逞之中,連夜
行黑衣都忘了換下來。
  「你們想幹什麼?」窗戶被撞爛,閨房又被入侵,花弄情怒不可遏。
  武尋雪很不客氣:「那老頭是誰,他是何門派,住在哪裡?」
  花弄情冷笑:「什麼老頭,我要找也會找年輕的。」眼一瞄道:「跟我要老頭?你有完
沒完?」
  「少給我裝蒜!」
  「我敢嗎?在你地頭上!」
  「明明他是從你房間掠出去,他還擄了毛盾,你們根本是串通好的。」
  「笑話,從我房間出去就一定跟我有關?」花弄情高笑著:「如果我找個人偷偷從你房
間掠出去,你也承認他跟你有關係?」
  武靈雪氣不過,手中雙槍突然刺來,武靈玉早就怒火難熬,亦是疾撲猛攻,兩人四槍如
鑽猛衝至。
  花弄情哪知這兩人真的會翻臉而動手,自己又受傷在身,眼看兩人全是拚命,自己甫想
打出掌勁,金槍已追至不及三寸,嚇得她臉色頓變,趕忙施展千斤墜倒躺床頭,正要滾往左
側以彈起,一把金槍早釘在左側,她想滾右邊,金槍又封右側,花弄情但叫不好,想再蹦
起,武靈雪雙手中各抓一把金槍已抵住她咽喉及胸口。
  「你們想怎麼樣?」花弄情嗔怒急叫。
  武靈雪金槍一抖,更抵咽喉:「那老頭是誰?」
  槍尖冰冷地在咽喉遊走,花弄情是怕,但她更自恃身份:「我是二夫人,你們敢拿我怎
麼樣?」
  話未說完,武靈雪一巴掌打得她怔愣當場,突又覺得受辱而厲吼:「你敢——」
  武靈雪又是一巴掌:「不說是不是?」
  「我要殺了你們——」
  武靈雪硬是來硬的,金槍猛吐,當真戳向她咽喉。花弄情但覺咽喉疼痛又冷濕一片,鮮
血已湧出,她嚇壞了。
  「他叫黑心道人,住在黑心洞中——」花弄情什麼話也吼出來。
  「你串通他陷害毛盾?」
  「是他來找我。」
  「胡說!」
  「他跟毛盾有仇,我只是順水推舟。」
  武靈玉更忍不下她陷害毛盾,一巴掌也甩她一個大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人,卻打得如
此憤怒。
  花弄情被揍,又是滿心怒火,厲聲大吼:「你們敢——」
  眼看武靈玉又揚掌,武靈雪又抖動金槍,她突然覺得兩人真的敢,便什麼叫聲也沒了:
「抓走毛盾的是他又不是我,有本事找他算帳去!」
  「黑心洞在哪裡?」武靈雪問。
  「黑心山。」
  「天下哪有這座山。」
  「天下山峰千千萬,明明就有這麼一座。」
  「在何方向?它附近有何名山?」
  「不知道。」
  「你不說?」武靈雪又是動金槍。
  花弄情急出淚水:「他沒告訴我,我怎麼說,大約在太行山區。」
  「他沒告訴你,你又怎知在太行山區?」
  「猜的。」花弄情說道:「他曾說在太行山收妖,我就這麼猜。」
  「你想耍我!」
  武靈雪又將槍尖往前推刺,花弄情痛得就快死去。她就想拚命,陸不絕已及時趕來,攔
住武靈雪:「大小姐不可,她就算有罪也不該死在你手中。」
  「她滿口胡言,留她有何用!」武靈雪怒不可遏。
  陸不絕道:「你殺了她不就什麼線索也查不到?還是慢慢問她吧。」
  「慢慢問她?」武靈雪斥道:「這種女人不砍她一條手臂她會說?」
  在陸不絕阻攔下,武靈雪還是將金槍給抽回來,花弄情失去嚴重威脅,方自大氣直喘,
總算把命撿回來了。
  陸不絕已問道:「那老道為何擄走毛盾?」
  花弄情冷聲道:「他說跟他有仇,更拉去祭神吧。」
  武靈玉聞言又忍不住,手中金槍猛往下推,戳入花弄情胸口,痛得她臉色大變,尖急痛
叫:「你敢——」
  陸不絕這才知道還有一個武靈玉,也再三勸言地把她勸在一旁。
  花弄情怒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三人串通好逼我話?」
  陸不絕道:「沒這回事,我只想瞭解你跟那老道的關係。」
  「沒什麼好瞭解,是他來找我,我只想利用他除掉毛盾而已。」
  「他的法術比毛盾高?」
  「當然!」花弄情冷笑:「毛盾只不過佔了陰陽鏡之便,現在陰陽鏡淪落他手中,你們
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隨時會要你的命!」
  陸不絕輕歎,那陰陽鏡的威力他已見識過,實是非常人所能抗拒,淪落此人手中,簡直
罪過。他道:「老道當真住在黑心山?」
  花弄情冷哼:「自己去找,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再也問不出什麼名堂。」
  武靈雪怒道:「最好說的是實話,我找不到,救不了人,第一個回來就殺你!」
  恐嚇中已下定決心,既然狠話都說了,她也沒再追問的必要,話方說完甩頭即走。
  武靈玉也猛抖金槍抽她腿肉,嗔怒地瞪眼,方自跟姊姊出去。
  花弄情為之厲吼:「臭啞巴,哪天我剁了你——」
  她吼的極大聲,深怕啞巴聽不到,可惜武靈玉也是聾子,任她吼多大聲,還是沒聽見。
  兩人都已退去,陸不絕也沒有留下之必要,拱手為禮:「夫人好自為之,在下告退。」
  禮貌地拜個身,他也離去。
  花弄情得以脫身,暴怒之意盡展無遺,衝向窗口,望著三人背景大肆怒罵:「遲早有一
天我會砍了你們,血債血還——」人如瘋子,卻沒人理會她。
  這一折騰,天色已漸亮。
  然而武靈雪姊妹情緒卻十分沉重,毛盾的失蹤對兩人打擊自是不小。
  兩人默默站在大廳前,想急於知道搜索人員回報結果,以便隨時趕去支援。
  然而一次次的回報都落空,兩人心緒更沉。
  陸不絕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毛少俠不會有事的。」
  這本是毛盾安慰武靈玉的話,毛盾本就懂得命理之數,說來倒有個依據,但陸不絕呢?
總是安慰成份居多,武靈玉那顆心怎能懈松擺平呢?
  陸不絕又道:「如果真的沒消息,咱們立即派人前去找黑心山,再不然盯緊花弄情,她
一定會有所行動。」
  武靈雪感激道:「多謝陸叔,我們會小心應付。」
  有了反應,陸不絕自是高興,他道:「我看不如咱們先避開花弄情,也就是說故意放消
息到外頭搜尋,暗地裡則回頭盯人。
  花弄情在得知我們都走了,她要是傷勢稍穩定,必定會採取行動。
  咱們自可跟她後頭找到黑心道人。」
  武靈雪輕歎:「不知到時毛盾還有救沒有?」
  「那只有全憑運氣了。」陸不絕便亦歎息:「尤其黑心道人的法術,咱們還真拿他沒辦
法,若碰上了,也不知該如何對付。」
  武靈玉忽有行動,她抓住姊姊手掌寫了一連串字體:「找毛盾師兄毛頭,他在銀燈聯,
和姊夫在一起,順便把老煙槍找來尋人。」
  武靈雪猛然點頭:「我們等到天亮,若無消息,立即找人去。」
  武靈玉懂得姊姊意思,已露出感激笑容。
  陸不絕不解,問道:「大小姐想找何人?」
  「毛盾的師兄,他叫毛頭,住在銀燈聯。」武靈雪道:「他該懂得法術,說不定可以救
出毛盾,並且,我也想找銀燈聯的人幫忙。
  陸不絕聞言輕輕點頭:「如此也好,金武堂在多事之秋,能請來他們幫忙較能穩住局
面,尤其是毛盾師兄,請他來應該能破解怪邪法術,你們已決定天亮就走,那這一切事情就
交給我處理吧。」
  「多謝陸叔。」武靈雪感激不已:「還有我爹,以及阮月仙……」
  「我會留意,你們安心前去就是。」
  有了陸不絕口諾,武靈雪已然放心,照此狀況看來,想探知老道士下落似乎不可能了。
為爭取時間,她吩咐備上快馬兩匹,然後和妹妹一同返回玉竹軒,折騰一夜,全身汗水不
說,滿身泥沙才痛苦。
  當下兩人很快沐浴乾淨,穿上遠行勁裝,也不帶任何乾糧,畢竟金武堂弟子遍天下,到
時自會有人接應。
  只花了兩刻鐘,兩人已騎向馬背,趁著黎明,驅馬直奔江南銀燈聯。
  銀燈聯九盞燈籠仍高掛空中,深入廬山雲層中別有一番神秘感。
  武靈雪趕了兩天陸路,找來快船直入長江,不到七天已抵廬山。
  她們親自趕來之消息在上船之際已傳往銀燈聯,冼煙和冼無忌已慌張等在渡口,如此緊
急起來,又豈是小事一樁。
  忽見船隻到來,已變得英雄瀟灑的冼無忌已猛招手:「靈雪,出了何事?」
  武靈雪但見愛人,心頭稍安,立即高聲道:「毛盾出事了……」相隔百丈仍把聲音傳
回。
  「毛盾?」冼煙和冼無忌同時一愣,別人出事他倆還可以理解,但毛盾出事,兩人倒是
不大相信。船隻已及二十丈,武靈雪、武靈玉已等不及,雙雙施展輕功掠飛踏上渡頭木板。
  武靈雪急道:「他被人施了法術逮去了。」
  「法術?」老煙槍冼煙猛抽兩口煙,他更不信而覺得好玩:「他法術不是天下第一?也
會被法術所坑?」
  武靈雪道:「全是花弄情耍的詭計。」
  「花弄情?」冼無忌更是怔詫:「她不是被殺?怎麼又出現了。」
  「死而復生。」武靈雪很快將花弄情之事以及如何用計陷害毛盾之事說一遍。
  老煙槍摸著半禿而梳理整齊的頭髮,一副沉思模樣:「奇怪,江湖何時出現黑心道人這
號人物?」
  武靈雪道:「可能是道教種類,和江湖人物無所牽連吧。」
  「可是你說他武功很高,該脫不了江湖啊。」老煙槍道:「可曾發現他武功路數?」
  「沒有。」武靈雪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前來找毛頭,他可能較為知道。」
  「毛頭?他行嗎?」老煙槍想笑:「他聰明有餘卻粗枝大葉,學了我的煙桿功倒有七分
火候,就是靈巧不起來,倒不如教他金鐘罩、鐵布衫來得好,耐打又威風。」
  談及毛頭,老煙槍也是頗為得意,雖沒把他教成絕頂高手,但也該稱得上一高手,對毛
盾也有了交代。
  他還想吹噓。冼無忌已說道:「大伯還是把毛頭找來吧,此事拖不得。」
  冼煙這才醒悟,乾笑道:「我這就去請人,還要誰?冼殘這老劍手要不要?」
  武靈雪道:「不必了,我們對付的是妖魔,武功不一定管用。」
  「那請稍候,我去去就來。」老煙槍及時掠往山區。
  冼無忌追聲道:「大伯順便向幫主稟明,咱們得趕去支援。」
  「我省得。」老煙槍說完此話,一溜煙轉入曲道不見了。
  武靈雪瞧著未婚夫,感激道:「多謝幫忙。」
  冼無忌輕輕一笑:「哪兒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況還關於毛盾,他可是我們的大恩
人,他出事咱們豈可不管?」
  武靈雪會心感激,選了冼無忌她並不後悔。忽而想到什麼,把妹妹推向前頭,含笑道:
「我妹妹靈玉,美吧?我都快愛上她了。」
  武靈玉惹來一股羞,臉腮淡淡泛紅,卻因而更顯得楚楚動人,她仍大方地禮貌一笑,那
神韻已讓冼無忌看呆了。
  「美,太美了,美得像荷葉上的亮水珠,清新脫俗,簡直難以形容。」
  冼無忌讚不絕口,老實說,她姊姊已是天下絕色,她卻更動人三分,幾乎所有男子都不
免動容而深深被她所吸引。
  武靈雪瞧及未婚夫眼睛都直了,卻不會對這笨書生有所吃味,反而為自己妹妹感到驕
傲。大概是上天對她聾啞的補償吧。
  她輕笑道:「冼公子可別把我妹妹看羞了,她可是第一次出遠門啊。」
  冼無忌但覺失態,「呃呃」叫著也紅了臉:「太美了,美得我忍不住多看幾眼,二小姐
可別見怪。」整理著青素便裝,總想讓自己更自然些。
  武靈玉則是落落大方,還是以那慣有的似懂非懂的笑容面對這位未來姊夫。
  武靈雪含笑道:「你害啥臊?她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些話說給誰聽?」
  冼無忌這才恍然,趕忙拱手為禮以致歉意。武靈玉懂了,也揖身為禮,不知是拜見姊夫
亦或是接受道歉。
  很快地,半山腰已傳來毛頭龍馬精神般的喝叫聲:「師弟出事了?這下師兄可得出馬
了。」
  聲如洪鐘,震得回音連連,毛頭大有表現內力深厚之態。
  話聲未落,只見得他已穿出密林,直跳曲徑而下。
  他仍喜歡敞開胸脯,展出結實胸肌,經過年餘訓練,更為結實,光頭已變成平頭,和尚
味己祛除怠盡卻換來一副大煙槍態。
  他學的是煙槍功,當然習慣用煙桿當兵器,可是冼煙身形瘦懼,用個指粗的煙桿也就夠
了,他卻人高馬大,用起來難免輕鬆無味,逐找來手臂粗的甘蔗代替,但耍熟了,也打造一
根鐵煙桿。
  這煙桿功用可多了,可抽煙,可當洞簫吹,可當兵刃,還可當鐵筒,他本就有意向毛盾
炫耀一番,不過時間一久,洞簫吹不出名堂,也沒啥銀子好嫌,反倒是抽煙,這管又大又粗
煙桿若裝滿煙葉,不但抽起來如煙囪,而且還可以熏死人,實在威風。
  毛頭現在即抽著大煙直掠而來。腰際還掛了枕頭大布袋,裡頭全是塞滿煙葉。
  他倒不在乎等級,只要能冒煙者通通都抽,老煙槍直嫌他低級,他反而吐得老煙槍一臉
煙,逼得他落荒而逃。
  武靈雪姊妹乍見毛頭模樣不禁想笑。尤其是武靈玉,她從未見過毛頭,心想著毛盾長得
甚精明而有人緣,毛頭也該不會差多少,誰知他真如江湖賣藝的傻大個,不過越看倒是越有
趣。
  毛頭見著三人,尚差三十餘丈,他故意顯現輕功,凌空掠飛而起,連翻七個斤斗,方自
劈腿落往渡頭木板上,豈知木板只厚三寸,又日夜風吹雨蝕,根本禁不了如此重大墜力,叭
的一響,他那右腳已陷穿木板,直往下衝,眼看就要砸壞整條橋,他驚叫一聲,雙手左右施
力,再一個翻滾,方化去衝力,得以安然滾到三人面前。
  他尷尬一笑:「三位久仰了,本人乃功力過剩才會出此下策,三位別見怪。」
  三人強忍笑意。
  武靈雪道:「功夫練成了,幫忙把毛盾救出來吧。」
  「毛盾乃是我師弟,我非救不可!」毛頭已起身,威風八面地抽著煙桿:「放心,我師
父說過他是金剛命,死不掉的,且把事情說來我聽聽。」
  後頭老煙槍已飛掠過來,一桿敲向他腦袋,冷斥道:「我哪說過毛盾是金剛命?你少胡
扯!」
  毛頭搔往腦袋,乾笑道:「此師非彼師,你是後來師,他是以前師,就是茅山第七代掌
門說的,煙桿師你別誤會啦!」
  老煙槍這才明白,乾笑道:「反正吃虧被敲的也不是我,多誤會幾次又何妨?」
  毛頭瞄眼道:「別忘了我拜你為師學功夫是有條件交換,等將來我稟明毛盾掌門,兩人
研商把你開除之後,你就知道什麼是誤會了。」
  老煙槍想及和毛盾還有一段歉疚,玩笑話題也就斂了起來。
  他說道:「事不宜遲,咱們快出發吧。」
  冼無忌點頭,當下引導眾人上船,直往上游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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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54: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法術大戰
  在船中,毛頭已將事情問明白。他甚是不解:「那人法術會高過毛盾?不大可能吧?」
  武靈雪道:「我親眼看見他引出許多鬼魂及殭屍,逼得我們走投無路。」
  「這麼厲害?看來真有點行道……」
  「而且他還搶得了陰陽鏡。」
  「寶鏡也在他手中?」毛頭皺眉:「師弟這次可輸慘嘍!」
  老煙槍急問:「你行不行?不行得另想辦法。」
  毛頭道:「有了寶鏡是很難對付,不過可以先把寶鏡搶回來,憑你們幾人還怕搶不回任
何東西?」
  老煙槍倒有所把握:「只要事先沒碰上那所謂的妖魔鬼怪,普天之下還沒有銀燈聯和金
武堂聯手搶不到的東西。」
  「這就是啦,還怕個什麼勁?」毛盾猛抽煙桿,吐了個大煙圈,嘻笑著:「以前都是他
救我,現在也該輪到我救他了吧!」
  眾人懷著希望一路放船趕路。
  往上游追駛不易,他們半途上岸,改用馬匹日夜奔馳,回到太原城只花了五天時間。
  來回差不多耗去十一天。金武堂上下仍無毛盾消息,就連那黑心道人所住的黑心洞也查
不出結果。
  他們並沒直接進城,而是躲在附近分舵隱秘處,照陸不絕計策,花弄情也該有所行動
了。
  果然再過兩天,花弄情傷勢似乎已好了大半。她早打探出武靈雪等人為搬救兵,這幾天
都不在堂中。
  她等前一個禮拜是想試試他們是否耍詐,等後幾天是想把傷養好,但江南來回也該兩個
禮拜,她想及武靈玉很可能快回來,現在不溜以後可能更困難,逐找了購買衣衫脂粉為名,
隻身溜出金武堂,再暗中繞轉出城。
  在發現並無跟蹤跡象之際,她快馬加鞭往西南方向掠去。
  情報傳向分舵秘處,武靈雪已傳出命令,沒有必要不可近身跟蹤,她則領著妹妹、老煙
槍、毛頭及冼無忌專走僻徑以追蹤。
  花弄情走的果然是太行山脈,不過她卻不敢明日張膽進入山區,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
處全是灰巖面山峰,此山光禿無草無樹,像是石塊砌成,她則站往最高處,點燃一支火把做
信號,揮了幾下。
  復見左側另有山峰傳來反光,花弄情心下一喜也就趕了過去。
  那山峰則恐怖多了,先是一大片似乎是亂葬崗亦似乎是古戰場的斷臂殘垣碑石散落四
處,再往前行半里,一大片高崖擋在前頭,高崖上則築有古堡,想攀上去除了輕功之外,可
能只得上頭放繩索吊人了。
  花弄情尋至此地已欣然一笑:「這地方險得很,倒是可以用來當基地。」再瞧四周,全
是雲霧所罩,大白天還鬼氣森森,越看越合她心意,不禁張口大喝:「老道,我來啦,還不
快出來迎接?」
  「來了!」話聲未落,天空突然飄下身穿黃道袍的黑心道人,他直墜百丈,只換了一次
腳即已飄落花弄情面前,拂塵一甩:「貧道早恭候大駕光臨。」
  花弄情欣笑:「這是什麼地方,鬼氣森森?」
  黑心道人笑聲不斷:「量你也不信,是毛盾說的,叫什麼鬼籬笆,也就是隔著一道籬
笆,人鬼兩界即能相互現形。」
  「他提供的?」花弄情不安:「會不會耍什麼陰謀?」
  「貧道仔細看過,實有鬼氣,但只要好好看住他,還怕他作法不成?」黑心道人笑道:
「反正你也只是想逼他一點事,那就走吧,等你逼完之後,我還得用他祭墳。」
  花弄情點頭:「你是否問了他有關陰陽鏡的秘密?」
  當然,這才是黑心道人留住毛盾的最大原因,摸摸胸口的陰陽鏡,黑心道人欣然一笑:
「他說了一點兒,但以我能耐,用它綽綽有餘!走吧,他可能已經等不及了。」
  當下兩人正想準備攀掠崖面而上。猝有兩道金光射來,直取兩人背心。
  兩人但覺有異,金光已不及三尺,更帶出一片炫光,像千千萬牛毛針般猛撲上身,兩人
驚駭,登時反掠斤斗倒躺地面,金光貼腹而過,花弄情得以安全閃開,那黑心道人卻因背部
本就曾挨過槍,此時倒躺,總壓痛傷勢而使他動作稍緩,噗然一響,那金光已穿割他小腹,
直釘巖壁沒入七寸深,光亮閃閃,原是金武堂常用兵刃。
  花弄情驚叫:「我被跟蹤了?」
  黑心道人卻為自己小腹疼痛而呻吟,伸手摸去還見血,差點肚破腸流,他怒吼:「暗箭
傷人,老道饒不了你!」
  「饒不了就拚啊!」
  毛頭可威風了,領著冼煙,冼無忌以及武靈雪,武靈玉姊妹大步趕來,方纔那兩把金槍
即是出自兩姊妹之手。
  毛頭吸著煙桿,長煙一吐,又自逼近二十餘丈。
  「是你們?」花弄情已驚心動魄,她認得出武氏姊妹,更認得出老煙槍,他武功可不比
武向王差。
  黑心道人亦是動容:「你們如何找來?」
  「這還用說,當然是跟著你的姘頭偷偷摸來。」毛頭訕笑:「捉姦捉雙,你還有什麼話
說?」
  花弄情猝而怒斥:「你胡說些什麼?捉姦在床,我們根本就沒什麼!」
  毛頭高笑:「再下去不就是上床了嗎?我是及時前來阻止,免得你犯下嚴重錯誤。不過
照你面相看來,水性楊花,紅杏出牆是免不了的。」
  「臭雜種,老娘撕爛你嘴巴!」
  花弄情疾撲而上,一掌就要讓毛頭好看,那毛頭本就有意試試自己武功,當下喝叫,馬
步一蹲,煙桿交左手,騰出右掌凝力,但見花弄情已不及三尺,猝而探掌打去,轟然一響,
毛頭連退數步,手掌生疼,似乎處於下風。
  花弄情卻也被逼退一步,很是不信小毛頭能挨她一掌,待想再攻,老煙槍和冼無忌左右
挾來,兩人勁如洪流轟向花弄情左右腰際。
  她硬是想發掌相抗,卻只比出掌影而未來得及封招,叭然連響,她悶呃一聲,被打得彈
飛出去,凌空倒翻斤鬥得以消去勁道,方自落地,氣血已浮動,似又牽動傷勢,再也不敢胡
亂攻招。
  黑心道人見狀輕喝一聲「快走」,兩人同時掠高想逃。
  老煙槍自是不肯讓他倆得逞,冷喝一聲,人如天馬截向高空,三桿七式硬封住兩人退
路,冼無忌隨後亦加入戰圈,武靈雪姊妹也來個金槍盡出,想制住兩人。
  冼無忌卻道:「你們快上去救人。」
  武靈雪這才醒悟,猛點頭,和妹妹斜掠閃過戰圈,直衝而上。
  「誰也別想上去!」黑心道人怒喝,拂塵倒甩老煙槍煙桿,將其扣得死死並想拖開,老
煙槍就是不肯鬆手,扯得更緊,左手一招「金剛罩頂」就想砍了過來。
  豈知黑心道人卻玩心眼,右手突然把拂塵鬆掉,害得老煙槍估算錯誤,扯力過猛而有所
偏差,一時失了準頭。
  黑心道人則雙掌凝力再向外翻,一股太極般紫白勁流真氣,勁沖老煙槍,打得他如彈丸
跳開,黑心道人突然暴躥一丈,截向武氏姊妹。
  老煙槍連滾數圈,倒沒怎麼受傷,卻是滿臉訝異:「太極神功?會是太極門?」眼看對
方已快截住武氏姊妹,迫得他來不及多想,把拂塵當暗器又打向高空。
  黑心道人本是算準角度勁道,但拂塵打來,威猛無比的嘯聲聽來生寒,眼看就要絞向雙
腳。
  他不得不回身一掌打開拂塵,待想再追武氏姊妹已是不及,怒喝一聲,伸手抓出陰陽
鏡,猛唸咒語,還照出光影直衝兩人頂頭,轟向著巖面,炸得碎石紛墜,武氏姊妹只好左右
逃閃。
  黑心道人一招得逞,快速又唸咒語,陰陽鏡直往天空打去。
  「天雷動,陰陽倒反——」
  吼聲方起,天空轟出巨響,但見烏雲如水傾瀉而下,越來越快,沉黑中仍見千奇百怪變
化莫測之白濃怪影,那影子時如骷髏猛吼,時如魔鬼獠牙,厲鬼纏舌,極盡恐怖,但要仔細
瞧個清楚,卻又化成白煙般溶於烏雲中,由於速度過快,白煙也被拉成一條條污濁線雨,更
形幻出那股魔性。
  這還不止,四面八方像古戰場之亂葬崗又舊事重演,趁那烏雲罩頂之時,猝然砰砰裂蹦
出不少冤魂幻影,個個面目爛碎可猙地逼殺過來。
  天地一片玄黑,簡直進入地獄。
  忽而武氏姊妹被烏雲追罩,那似乎附有無盡魔力逼得兩人全身發冷,像被鬼淋淋冰濕的
摟緊般,嚇得兩人招架乏力紛紛躍往下頭。
  毛頭突見此,心知要糟,分明已進入陰陽界,他驚喝道:「快過來,碰不得。」
  此時不但兩女遭逼,連老煙槍和冼無忌都被此攻之不見形,避之又避不掉之怪異狀況纏
住,尤其烏雲罩來,兩人竟然無法穿視三尺遠,簡直有若睜眼瞎子,要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
偷偷暗算,她們豈不成了待宰羔羊。
  想及此,兩人很快喝向武氏姊妹快逃,一切得看毛頭施展法術破去了。
  毛頭當然傾全力,桃木劍抓來兩把,硃砂紅、符咒、雞血、紅糯米,幾乎所有法寶皆同
時展開轟向那烏雲勁流,然而似乎作用不大。
  烏雲照樣滾滾逼來,仍參雜黑心道人魔鬼般謔笑聲,早搗得四面昏天暗地。
  忽見烏雲捲至武靈雪,她避之不及,猝而被掩沒半身,那似乎有魔手般將她猛拖進去,
她嚇得尖叫,武靈玉見狀奮不顧身地抓去,那魔幻烏雲照樣吞噬兩人,一片沒黑,尖叫聲更
慘。冼無忌自也奮不顧身搶去,仍遭滅頂。
  「快救人!」老煙槍見狀想扣人又怕慘遭滅頂,除了扳住冼無忌左手之外,還呼來毛頭
助陣。
  毛頭早是大小汗滿臉滿身,桃木劍往烏雲幻鬼刺去,全如吃冰棒般被吃掉,他心下大
駭,猛將木劍拋棄,抓向胸脯衣衫猛扯,那是茅山弟子所保有的玄天八卦骨,突然發出青光
猛打幻魔。
  一時照得他目刺眼疼,攻勢為之受阻,便也只是一閃光景,後頭更多幻魔又自逼來。
  毛頭看是擋不住了。喝聲大作,頓將舌頭咬破,吐血於符紙上,雙掌一挾猛揮猛抖,化
成火光,疾速往烏雲打去,就如黑夜剛開的白光窗,火亮光速直直罩射過去,亮光處處可見
得,武氏姊妹和冼無忌一條直線地被拖退去,那拖抓者竟是黑心道人,老煙槍怒不可遏,煙
桿猛打過去,逼得黑心道人脫手而逃,毛頭得以將三人揪出黑暗區。
  「快走,我罩不住啦!」
  毛頭一馬當先往外衝,大群殭屍團團圍來,他舉掌就劈砍樹般猛殺過去。
  眾人也驚惶撤退,可是總無法像毛頭一樣殺得順利,那冼無忌被打得險象環生。毛頭髮
覺後急叫:「擊雙眼或腦袋,快!」
  他先殺出通路,眾人經過指示,果然有所斬獲,疾速逃出可怕鬼陣中。
  他們似乎砍殺一世紀那麼久,猝然衝出防線,踩在地上一靜,似乎一切都沒了,消失
了,簡直跟做了一場惡夢沒兩樣。
  他們急忙轉身想求證。
  前頭百丈亂葬崗一片沉寂,哪還有什麼妖魔幻影。
  可是那山崖已被烏雲封住,直線連天,像瀑布一樣罩得絲毫不見巖,不見石,卻更如張
開血盆在抽喘著舌頭。
  這可假不了。
  老煙槍輕歎:「妖法果然厲害,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四人全是汗流身濕,他好生無
奈,轉瞧毛頭:「你還行嗎?」
  「不行啦……」毛頭苦笑:「這是陰陽界,我法力還破不了。」
  武靈雪聞言甚急:「那怎麼辦,毛盾還在裡頭……」
  毛頭歎息:「我也急啊,可是……方纔你們都看到了,真的厲害啊!」
  「總有法子可以破解吧!」武靈雪仍在逼。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毛頭直念個沒完,腦汁就快絞碎了,「要是被困的是我不是
師弟,他一定會有法子吧……」
  老煙槍冷道:「別想那些顛倒話,事實已如此,根本改變不了。」
  「別吵,我知道改變不了,我是在想毛盾遭受此狀況會如何處理。」毛頭斥言。
  這話倒逼得老煙槍不敢再指責,愣在那裡。
  毛頭得以有時間思慮:「如果他是我,他會……硬闖?沒有陰陽鏡如何硬闖?鬥法,我
又鬥不過……只好找救兵了……找誰?
  除了師父,誰還能破這妖陣!」
  毛頭轉向眾人:「沒辦法啦,我看只有回去請師父才行。」
  武靈雪道:「那快去請他來,若不把毛盾救出,他可能會遭殃。」
  「放心,他命好,死不掉……」毛頭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他仍決定快去請人,免得
命好倒早上天堂:「我這就去請人,你們守在這裡別走,免得這兩個妖人溜了。」
  「要走快走,廢話那麼多!」
  老煙槍一抬腳想踹人,毛頭蹦了起來,急急往北掠去,情況危急,他也不敢再耍寶,奔
得又快又急。
  老煙槍見人走遠了,他才輕輕一歎:「守著吧,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轉
機。」
  當下眾人各自找尋有利地點監視黑雲密佈的恐怖山崖。
  二天後。
  毛頭日夜不停趕回茅山。
  在銀燈聯練武期間,他多多少少打探過毛盾以及自家門面之事,在得知毛盾把廟宇重建
起來,他已然怦然心動想回家,現在果然如願以償。
  雖然毛盾不在,他仍顯得興奮,心想著神殿已蓋好,毛盾也能將師父接回來,於是乎也
就打起精神往神殿摸去。
  穿過長青蘆葦,神殿屋角已現,毛頭欣喜不已,大有浴火而生之感覺,忽見神殿前有灰
發老人跳動,他更高興,師父何時變得如此來勁?於是他大叫師父,人如彈丸射去。
  「師父近來可好,笪郵江湖撈了不少油水吧?」
  毛頭一身是勁撞掠過來,古銅色長袍老人也發現他,登時轉身,兩人面照對面照眼,毛
頭愣住了。
  「師父你怎麼變樣了?」
  記憶中的師父該是蓬頭白髮,一臉醉樣的糟老頭,現在卻返老還童,頭髮由白變灰,雖
然有些亂卻多少梳理綁了個髻,尤其那對粗眉又直又長,看來就不是以前那種愁苦模樣。
  師父簡直脫胎換骨。毛頭這麼認為。
  那古銅師父卻怔詫含著笑意盯向毛頭:「我何時收了你這個徒弟?」
  「師父你忘了我啊?我是毛頭啊!怎麼,不喝酒清醒過來,反而忘了我?還是我突然變
帥了,您走了眼?
  「毛頭?那你是毛盾的兄弟了?」
  「對啊,他是師弟,我是他師兄啊!」
  「太好了!」老人一臉賊笑。
  「師父認出我啦?」毛頭也跟著笑:「太好了,咱們總算團圓了。」
  老人笑的更邪:「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所說的太好之意乃是有人可以揍的意思。」
  「揍人,師父想揍我?」
  「不錯。」
  「不會吧,我又沒犯錯,而且剛見面。」毛頭還是笑:「師父為何想揍我?」
  「因為你是毛盾兄弟。」老人突然撲來:「因為我不是你師父。」
  「不可能。」
  老人更是叱喝:「有此師弟必有此師兄,不揍你揍誰?」
  他撲得急,毛頭驚愕不解。屋內又射出一白衣女子,她更嗔怒:「說什麼要等我回來,
卻溜之夭夭避不見面,他是負心漢,你也差不多!」
  原來這兩人乃是段銅雀和段君來父女,兩人從塞外趕回,準備和毛盾相會,豈知毛盾卻
不在,大有負心之態,兩人等得滿是怒火,突見有人上門,又是毛盾師兄,這下正好,兩人
準備將所有怨氣出在他身上了。
  毛頭突見女子,又聞及「負心漢」,知道要糟,他準備拋身開溜,豈知兩人武功如此之
高,又是勢在必得撲殺,別說是毛頭,就算老煙槍在此也討不了好處,何況是他教出來的徒
弟。
  毛頭一個照面,連人家衣角都沒沾著即已感受被兩堆強大泰山般的力量衝撲壓來,他想
躲卻躲不及,當場被扣壓地面,兩人大是洩恨地拳打腳踢。
  縱使毛頭練了武功,卻仍逃不出排名天下第三的段家父女痛下殺手,打得他已唉唉痛
叫,毫無翻身餘地,已然求饒恕般尖吼:「你們是誰,毛盾的事跟我無關,我跟他沒關
系!」
  「胡說,你方才明明承認自己是他師兄!」段銅雀怒斥:「說謊罪加一等!」猝又打得
更猛。
  毛頭眼看江山不保,又自慌叫:「他到底犯了何錯,要你們如此虐待我?」
  「始亂終棄!」段君來怒道:「欺騙我的感情,他該死,說要等我回來,卻避不見面,
你也該死!」拳頭落如雨點。
  毛頭痛得慌怒:「住手!他怎會棄你們於不顧,他被妖道捉去,被困在妖堡之中,你們
再亂來,會斷了他的命啊——」
  這話使得段君來父女一愣,拳頭終於收住。
  段君來怔詫不已:「他當真被困?」
  「不然我回來請救兵是請假的!」毛頭嗔叫。
  「段銅雀也是一驚:「他不是故意耍我們?他被困哪裡?」
  急忙把毛頭扶起,腦袋已是一塊青一塊紫。
  毛頭強忍痛楚反而責言:「你們又是誰,守著茅山神殿又暗算我?」
  「我是毛盾老丈人,她是毛盾的未婚妻。」段銅雀乾笑道:「既然是誤會,但我們會盡
量補償你。」
  毛頭挑眉抽笑了,瞧向段君來不就是美人一個,只是看起來有點凶:「你就是他未來妻
子?」
  段君來瞪眼:「我隨時可以把他休掉,竟然敢耍我!」
  毛頭呵呵笑起:「好吧,我認栽,這筆帳是要不回來了,但我請你千萬別休掉毛盾先
生,因為他是出於無奈啊!」
  他突然發笑乃是想到師弟若有這麼一位老婆代為掌管,似乎要吃癟一輩子,那該多好。
  段君來冷哼幾聲,倒也認真起來:「他真的被困?走,咱們現在就去救人。」
  一手拉著毛頭就想走。
  「行不得!」毛頭急道:「這不是武功較量,而是法術較量,你們會此道?那裡可是陰
陽界,我們要對付的是幽靈鬼魂啊。」
  想及鬼域那段遭遇,段君來已然抽起雞疙瘩:「他又被鬼怪抓去了?他法術不是很厲
害,怎會?」
  「法術也有失靈之時,毛盾就是如此被抓的。」毛頭道:「而且他失了陰陽鏡,什麼招
式也耍不出來。
  「怎麼辦?」段君來眼神望向父親。
  段銅雀苦笑:「我也不懂法術,搞不定啊,否則爹也不會被人囚禁那麼久。」
  「我師父懂得。」毛頭道:「你們看過我師父?醉醉的,頭髮亂得像獅子頭。」
  段銅雀搖頭:「沒見過,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見過。」
  「那一定還在陳家集了。」毛頭瞧向兩人:「你們要救人就跟在我後頭,不救人就留在
這裡,情況危急,我得走了。」話方說完,甩頭即奔。
  段銅雀登時大喝:「我豈能看女兒變成寡婦,當然是救定了!」隨即追去。
  段君來瞄了父親一眼:「說話這麼難聽,叫我寡婦?我不會再嫁別人!」
  「誰?有誰讓你看上眼?」段銅雀弄笑:「你放得開,行啊,可以去游鑒了!」已離百
丈遠。
  段君來硬是無話可說,恨恨斥道:「我真懷疑你是護著他還是護著我?」還是追去。
  「誰對我好,我就護誰!」
  一路上父女倆仍自爭吵不體,卻有樂在其中之態。
  很快地,毛頭已尋至五十里外的陳家集。
  他往附近一處七八株樟木林趕去,那兒有間小廟,名為靈天寺。也沒什麼道士住持,倒
有一位瘸腳廟祝看管。以往茅山仍旺時,他多多少少會請毛頭師父前來作法事,後來師父退
隱,一切則由毛頭兩兄弟料理。
  當茅山出事,毛盾只好將師父寄在這裡,廟祝信神,自是伸手幫忙,還把師父照料的不
錯呢!
  「陳老仙,我師父還在吧!」
  毛頭奔近,發現一名五旬蓄有山羊鬍子之瘦懼青衣老人正在打掃庭院,他忍不住已喊出
來。
  陳老仙先是一愣,但認出毛頭已欣然笑起:「是你啊!最近可好了吧?聽說神殿重建,
是否要接你師父回去?」
  「不好。」毛頭道:「我師弟毛盾被妖人抓去,我得請師父去救人。」
  「呃,這可耽擱不得。」陳老仙笑容也沒了:「快跟我來,你師父在後山亭中喝酒。」
  帶著毛頭繞向廟後那道婉蜒石梯,攀在竹林中,約行五十丈,仍是一片樟樹林。
  毛頭已發現林中六角古樸木亭正坐著一名灰衣白髮老者,他似在喝悶酒。毛頭欣喜猛叫
師父,即時衝去。
  那醉老師父忽聞聲音,已轉頭,見及毛頭,醉眼眨了幾下,並未認出是誰。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毛頭一拜。」
  「毛頭?」
  「是啊,大徒弟啊!」毛頭拜禮過後,耍了一招肥豬翻身功夫,始把醉天掌門給逗得哈
哈笑。
  「果真是你,現在才來接我啊?」醉天猛灌手中酒葫蘆:「都幾年了吧?我以為你們已
經忘了我。」
  「怎會?」
  「咦,毛盾呢?他還好?」醉天四下張望似在找人。
  毛頭乾笑:「他被妖人逮去,囚在陰陽界,徒兒法力不夠,只好請師父前去救人。」
  「毛盾也會被囚?」醉天兩眼茫茫游動著:「有意思……」
  「他是被人暗算,對方叫黑心道人,很厲害。」
  「江湖並無這號人物?」
  「聽說是太極門徒化身,他會太極神功。」
  「哦……難怪毛盾會吃虧……」
  醉天掌門輕輕想爬起,似乎已老態龍鐘,一晃晃地像要栽倒,毛頭想扶,他伸手制止:
「不必了……最近練了一身酒步,走起來實在多了。」
  他果然晃醉著走,飄浮中卻有了節奏。
  毛頭見狀還是不放心,跟在後頭:「毛盾可能很危險……」
  「我知道……」醉天往天空瞧去,稍近黃昏,夕陽西移,天空一片彩虹,他看得出神,
又灌了一口酒:「紅禍連天,實在是劫數……」話聲中道盡感傷。
  「陰陽鏡呢?」停了好久,醉天才問。
  「已被妖人搶去。」毛頭回答。
  醉天頻頻點頭:「是劫數,也是轉機,就不知他劫夠沒有……」
  「師父去救人,他就夠了。」
  醉天擺擺手:「那可不一定,毛盾有三劫,逃不過有性命之危,這也是師父避開他的原
因,如果他劫數未盡而貿然出手救人,下一劫將更嚴重。」
  毛頭道:「差不多啦,第一劫毀去茅山,我跟他無家可歸,第二劫惹上金武堂,第三劫
就是現在。」
  醉天輕笑:「也罷,此時師父不去救人,你恐怕也不得安心,走吧,記得酒帶多一點
兒。」
  毛頭心下一喜:「師父當然不肯讓茅山派斷後了,我這就去替您扛酒罈。」
  當下他引在前方,兩人返回靈天寺,陳老仙早已等在那兒,聞及要酒,立即搬出一壇玉
冰燒,醉天樂得欣笑不已。
  「老陳啊,多謝多日照顧,待我那小徒弟回來再叫他給你磕頭報恩。」
  陳老仙急忙以笑聲回答:「哪兒話,一家人,別客氣,早去早回,在下還等著替師父釀
酒呢。」
  醉天隨即哈哈暢笑,交情盡在不言中。
  毛頭亦是道謝連連,才扛起酒罈,領著師父走出樟木林。
  段銅雀和段君來則守在那裡,忽見醉天如此老,兩人也就揖手拜禮。
  「兩位是……」醉天不解。
  毛頭乾笑:「師父,女的是毛盾未婚妻,男的是他老丈人。」
  段銅雀及時拜禮:「師父該比在下年長幾歲,即稱您世兄可否?」
  醉天醉眼一瞄,輕輕笑起:「你愛酒嗎?」
  「愛,當然愛,只是我女兒管得緊而已。」段銅雀偷偷瞄女兒一眼,惹得段君來怪窘。
  「爹要不是每次喝醉誤事,我才懶得管呢!」
  醉天不禁哈哈笑起:「對,酒醉誤事,但既是親家,總該喝一口吧!」
  猛灌葫蘆後又交予段銅雀,他亦是大口灌酒,隨後同聲大笑,直如酒逢知已千杯少,毛
頭只好猛倒酒。
  段君來照看兩人似乎將喝上癮,想阻止又礙於醉天輩份高,遂向毛頭使了眼色。毛頭窘
聲道:「沒辦法,師父就是好酒,我看現在只有備馬車,讓他們在車中飲,我們急趕路。」
  段君來聞言倒立即點頭,原是她本有隨行健壯紅馬,現在正好表現。
  口哨一吹,四人同時趕路,不到五里,紅馬已飛奔過來。
  段君來突而想笑:「就讓他們在馬背上喝吧,我爹雖醉卻不摔下馬。」
  毛頭皺眉:「我師父武功似乎不行。」
  「用綁的啊!」段君來謔聲道:「愛喝,綁死他好了!」
  兩人當真把醉天綁上馬鞍,段銅雀則自行爬上馬鞍頭,兩人面對面暢飲不止。
  馬匹一奔,兩人顛來顛去,像坐鬥牛,好幾次都險象環生卻又安然無恙,趕在後頭的段
君來直笑自己傑作不錯,毛頭卻看得提心吊膽,一點間隙也沒得空。
  還好奔馳不及三十里,醉天已不勝酒力趴伏馬背,段銅雀沒了灑伴反而覺得掃興。
  段君來卻怒沖沖地將老爹趕下馬來:「只慶祝一下還敢喝通宵?」
  「只是兩個時辰而已。」
  「還有理由!」
  段君來一手把老爹壓向路邊水溝清清腦,嚇得段銅雀直叫不敢,趕忙運功逼出酒氣恢復
正常,這才躲過女兒這一關。
  毛頭瞧得直笑好,將來師弟毛盾可有得受了。
  段銅雀已醒,只剩醉天,自是好處理。
  段君來輕輕向紅馬耳語幾句,紅馬輕嘶,似已懂得含意,再次奔馳,竟然如履平地,醉
天趴得安安穩穩,原來方才乃是段君來故意要馬匹顛身,瞧得段銅雀大歎不公平,卻又耐
何?
  四人連夜趕路。
  回到太行山區已是第三天中午。
  武靈雪姊妹己等得發慌,來回己浪費五天時間,卻仍無法得知毛盾生死,攻也攻不進
去,急得直往山徑探去,好不容易探出入來。兩人為之笑顏頓展。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武靈雪高興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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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54:44 |只看該作者
  冼煙和冼無忌也往山徑瞧去,來的不只一人,還有人馬,兩人較懂得江湖禮數,稍一整
理衣冠,頗有列隊歡迎之勢。
  毛頭眼看己抵目的地,心情為之開朗,當下高聲嘯出:「來啦,我師父來了!」
  急於表現地又催著三人快行過去。
  雙方距離近了。段君來還來不及瞧向前頭一大片黑雲,目光已落向武靈玉臉容,她深深
被吸引,天下竟然有此絕色美女,連自己都不禁相形見絀。
  然而那武靈玉照樣同為段君來容貌所驚艷,她長相實在突出,不但美,而且讓人一目難
忘。
  武靈雪也不例外,但她還是較屬於理智,說道:「前輩請施展法術救出毛盾。」
  她把段銅雀誤會成醉天掌門。段銅雀欣笑道:「我又想啊,可是我耍不出法術啊。」
  「您耍不出?」武靈雪驚詫不已,目光瞅著毛頭和段銅雀不放。
  段銅雀輕輕指向馬背:「他才是真正主人。」
  毛頭也解著繩子,準備把醉熏熏的師父給解下來,他乾笑著:「我師父人如其名,以醉
聞名。」
  眾人見得那副醉鬼樣,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老煙槍雖想笑,卻更注意段銅雀和段君來腰際那成名兵刃——孔雀翎。他驚心拱手道:
「敢問可是銅雀塔主人段先生?在下銀燈聯老煙槍,久仰了。」
  段銅雀武功排名天下第三,輩分自是高得可以,老煙槍對之以禮,該是江湖禮數。連同
冼無忌也拱手拜禮報上名號。
  段銅雀亦暢笑回禮:「絕命煙槍果然好眼力。老夫亦是神仰已久,今日初見,終能一償
宿願。」
  「哪兒話,老奴一個,何能與段先生相提並論。」
  「太客氣啦!來,見面自是喜。來,咱們喝它兩杯美酒以慶祝。」
  段銅雀偷瞄女兒,見她沒反應,這才敢伸手抓向馬鞍掛著的酒蘆,沒杯,只好先飲為
敬,灌了幾口,隨又拋向老煙槍,他亦仰頭暢飲,酒香飄起,醉天掌門不禁又醒了。
  「酒?酒在哪裡?好香啊……」醉眼終於瞄向老煙槍,忽而一醒:「你是……」
  「在下銀燈聯冼煙,前輩您好。」老煙槍先行拜禮。
  「銀燈聯……」醉天若有所思,又自往冼無忌瞧去:「你又是誰?」
  「在下冼無忌,銀燈聯少幫主。」他恭敬拜禮,總覺得這老人眼神特別不一樣。
  醉天還是一副醉眼,喃喃念著:「冼無忌,冼無忌……這名字不錯,不錯……」目光又
瞄向酒葫蘆,貪婪地吞了口水:「但……酒也不錯……給我一點……」晃著酒步就要搶酒葫
蘆。
  老煙槍瞧他就快摔倒似的,趕忙欺前一步想扶他,又覺得不妥,乃暗運真勁灌於灑葫
蘆,使得他抓著時別滑手。
  醉天當然沒有察覺,很快將葫蘆抓向手中,仰頭即灌個精光。
  老煙槍不禁瞄向毛頭,醉天如此,還能破此妖魔嗎?
  段君來已等不及,往醉天行去,三天相處,兩人似熟多了,她道:「師父您看那烏雲如
瀑布,可有辦法破去?」
  說話間仍有意無意瞧向武靈玉,發現她也緊張萬分,心頭倒有了異樣。
  此時醉天瞧向烏雲區,不瞧還好,這一瞧,眉頭跳了幾下:「鬼籬笆?毛盾怎會選在
此?」
  毛頭驚心:「師父知道這地方是師弟選的?」
  醉天道:「我不是有說過有關鬼籬笆的故事?有進無出,凡人勿近。」
  毛頭似乎也想起,驚心不已:「難道師弟想跟他們同歸於盡?」
  「他是這種人?」
  「不是……師父不是說命長?」
  「命再長,選擇自殺,誰也救不了。」
  「不會吧,師弟豈會自殺?」
  「這即是我想不到的原因。」醉天喃喃說道:「除了陰陽鏡,天下似乎無人能破,陰陽
鏡又在黑心道長手中,他為何作此選擇?」
  「也許被逼的吧。」老煙槍道。
  「不可能。」醉天一點都不醉:「這地方只有茅山派知道,也就是說,天下無人知曉,
甚至引發烏雲鬼域,也非常人所能。」
  老煙槍道:「這麼說引起此現象的方法也是毛盾所教?」
  「不錯。」醉天道:「我猜不透他用意……」
  段君來道:「猜不透有關係嗎?只要破去此鬼域不就成了?」
  「說的也是……」醉天遂仔細瞧往天空,三百丈處一片烏黑,再三百丈之後又是一片青
藍,明顯分界線就如藍寶石中所嵌鑲的黑石頭。
  那雲層乃不斷翻滾,一道道化白流煙不時抽竄,直如山雨而來,妖魂隱現之勢。醉天不
禁頭暈目眩般晃了一下身軀,朝往毛頭望去,舌頭一舔:「酒……來一點如何?」
  葫蘆一伸,毛頭趕忙接手,回身奔往馬匹,那裡仍套了兩個米斗大的預備酒罈。他似乎
已有數年經驗,把酒罈提起灌出酒於指大葫蘆口,竟然一點也不外流。剎那間已裝妥,急又
奔回。
  「師父邊喝邊想,但別喝醉了。」
  「怕什麼……有你們這麼多人,我敢醉嗎?」醉天酒鬼式地一笑,抓起葫蘆又灌酒,然
後說道:「你叫叫看,裡頭是否有反應。」
  「是!」
  毛頭一想到有表現機會,立即鼓足中氣,脹得胸脯厚厚,隨即喝聲如劈雷:「毛盾你還
好嗎?聽到請回答,師父來救你啦!」
  聲音穿處似惹動妖魂,只見得流白煙層晃化魔影,像要吞噬什麼人似的張牙舞爪,一副
吞人凶相。
  毛頭又叫了兩聲,裡頭終於傳來嗚嗚響聲,眾人精神一振,分明是毛盾強行吼叫而又被
封住之叫聲。
  「他還活著!」段君來和武靈雪幾乎同時喊出,武靈玉則是眉露喜色,若能說話,她想
必早喊翻天。
  段君來還是忍不住喊起來:「別擔心,馬上救你出來!你有什麼要交代的——」
  又是嗚嗚幾聲。
  突而裡頭狂笑聲起:「你們還不走,貧道照樣有法子收拾你們!」
  黑心道人笑得更狂,更引動烏雲,像暴風雨將來臨地滾動著起來,且有越捲越廣之勢,
待卷近三十餘丈,雲區猝又閃出三道人影,分別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押著五花大綁的毛盾直
逼而來。
  毛盾但見眾人,欣喜直笑:「各位好啊,好久不見,我可就不太好了!」突見段君來,
怔愕了眼:「你怎會在這裡?」
  段君來滿臉欣慰笑意,口中卻不饒人:「欠我的債,躲到哪裡都沒用!」
  「是沒用。」毛盾自我解嘲,又瞧向武靈玉,欣笑道:「你們也來了。」
  武靈玉兩眼含淚而裝笑點頭,武靈雪已代為回答:「你一出事,我們就趕來了,你選了
這地方,有何目的,我們想不通。」
  「當然是要破去此妖地啦!」毛盾轉向醉天:「師父你不是說只有陰陽鏡可以破去此
地?陰陽鏡就在這裡啊。」
  黑心道人右手得意地晃著陰陽鏡,狂笑道:」不錯,陰陽鏡就在這裡,可惜在我手中,
你們有本事就破吧!你徒弟真不錯,教了我不少絕招!」
  毛盾亦是瀟灑一笑:「被逼的,沒辦法,不過這鏡終究還是我的東西,借來用用就是,
師父你知道我的用意嗎?」
  醉天一知半解,想點頭又茫然。
  毛盾道:「現在不必急著闖,他們急於搶關出去,你們只要殺掉他們就行,這老妖道腹
背還有傷痕,給他幾掌就行,那花弄情傷勢好了差不多,不過憑你們該沒問題吧!」
  「花弄情?」段銅雀臉色不由一變:「你沒死?」
  「死了還會在這裡嗎?」花弄情照樣風騷。
  毛盾訕笑:「馬上就會死了,黑心道長也一樣,只要從他傷處下手,傷上加傷……」
  「渾小子你還嘴硬!」黑心道人很是嗔斥,抓在手裡的囚犯竟然還如此瀟灑咒自己死,
左手猛扣毛盾肩骨,扣得他唉唉痛叫不已。
  「快動手啊,要讓我骨頭被拆了不成!」毛盾還在發號施令。
  他這一喊,除了醉天之外,全都一擁而上,且是絕招盡出以救人。
  那黑心道人見狀冷笑一聲,瞧向花弄情,似已取得默契,馬上將毛盾推向後頭,左手陰
陽鏡,右手拂塵猛攻過來。
  花弄情更為囂張,自以為傷勢已復,赤手空拳即已攔向眾人,但她掌影幻亮,總有幾分
厲害底子。
  段銅雀對她自是有段仇,當下也把她當目標,硬將輕易不用孔雀翎抓在手中,如扇般耍
開,直如滿天孔雀羽翎亂飛,逼得花弄情無處藏身,猝而花弄情幻出斜影,突破封鎖,一掌
即往段銅雀胸口:「老娘照樣把你當小狗耍!」
  眼看就要傷人,段君來猝而左側切來,孔雀毒針大把打向花弄情左肋,針針蜂疾擁而
至,那勁道鑽得花弄情直皺眉頭,不得已分出左掌打出圈圈掌影以阻擋。
  雖然右掌其勢不變仍攻向段銅雀,豈知段銅雀功夫更是了得,他志在救人,也顧不得放
冷箭而有不入流之譏。
  於是他猝而運勁抖向孔雀翎,羽針散射成網,疾如電光火石,一閃猛射那掌指,以及花
弄情面身。
  其勢又急又猛,花弄情一時托大,沒想到段銅雀也放暗器,至使得她雙面受敵,尤其是
臉面那針,簡直如凶殘瘋狂的毒蜂拚命般衝殺過來,若被砸中一支半針,那還得了?眼看抽
身已是不易,只得運出護體神功逼住身軀,乾脆讓出左肋以抽回左掌封向臉面,右掌照樣發
掌傷人。
  猝而轟然一響,段銅雀被劈退三數步,所射發羽針也全被擊下。唯獨段君來之毒針卻狠
准噬向其肋腰。
  縱使她有護體神功擋掉絕大部分毒針,那段君來卻靈巧無比,趁機將手中翎羽猛打出
去,此翎較大較重,更有專破內家真勁之能。
  那花弄情正得意將毒針全逼震落地之際,豈知段君來仍有這一手,一個不察,硬被捅了
一針,雖只及三寸,卻麻疼難耐。
  「你暗器抹了毒?」花弄情驚詫不已。
  段君來則謔笑不已:「不但上了毒,還是萬毒之毒,你死定了。」
  原來段銅雀深怕女兒偶會碰上絕項高手而受困,他乃研究毒針以讓女兒在危急時能脫困
而逃。
  這毒針和他手中之羽針相比,自是厲害數倍,花弄情該讓的是羽針而非毒針,這一失
察,想挽救已是不及。
  她怒叫可惡:「你下了毒?」
  段君來冷笑:「對你何必客氣,再看我一針!」
  她果然再展毒針。花弄情猝而厲喝,猛劈一掌,勁風掃得段君來東倒西歪。她不敢再
戰,抽身後退,趕忙從腰際拿藥物往傷口抹去,希望得以解去毒性。
  她一退,所有人全撲向黑心道人,且是勢在必得之狠狠糾纏,任黑心道人多麼了得,在
強敵糾纏下,尤其老煙槍武功之高,他已經相形見絀,只頂了十餘招,已是滿身大汗,腹背
更因用力過猛而繃裂出血。
  眼看花弄情退卻,他更吃力,一個不察,老煙槍煙桿己打得他背脊生疼,毛頭拚命三郎
式地又送他兩掌,打得他躍退數丈。
  毛盾見狀急道:「快搶他手中陰陽鏡!」
  話方喊出,三四人暴躥過來就要搶那鏡子。
  黑心道人眼看情勢不對,猝而厲喝,猛將陰陽鏡照向眾人,白光一閃,眾人眼刺生疼,
一時失去目標,黑心道人趁機劈出真勁,轟得眾人躍躍後退,他則猛抽身,扣向毛盾,像蒼
鷹抓兔子般往烏雲倒掠回去。
  毛盾一時焦急:「快射死他啊,笨蛋,不會先救我!」
  「你還多嘴!」黑心道人冷斥,一掌打得他暈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眼看黑心道人即要退躲烏雲區,毛頭大為緊張,猛喝「哪裡逃」,一馬當先衝殺過去,
可惜慢了一步,黑心道人已淹入雲霧中,他卻煞勢不住而撞闖入內,一時像被鬼魂給纏咬不
放,毛頭登時嚇壞了,幸好他懂得法術,趕忙將半指頭咬破把鮮血塗於身上,連轟數下才逼
退妖魔幻象,借此滾彈霧區,逃了回來。
  段君來還想闖,毛頭卻急喊:「使不得。」段銅雀更急,斜掠身前,擋住女兒,要她暫
停。段君來焦急道:「他們盛怒,很可能殺了毛盾,我們豈可袖手不管?」
  毛頭道:「我也急啊,可是掉入鬼域,你根本無用武之地,豈非白白送死,一切等我師
父想出辦法再說。
  醉天掌門則早已立在眾人身後,靜靜地瞧他們表現。
  毛頭見狀,急急過來:「師父可想到好方法了?」
  眾人希冀的眼光一一投來,醉天輕輕點頭,含帶醉意道:「方纔我想過毛盾的話,他一
直說明陰陽鏡還是屬於他的,很明顯在暗示什麼,我想了想,才決定把陰陽鏡仍當作在他手
上,如此一來自可破去此妖域。」
  毛頭欣喜:「既然如此,師父快施展法術啊!」
  醉天伸手制止:「別急,要破它,還得擺出陣勢,分別要找到天九官、地八卦,再以七
星鎖殺開局面。這裡算算也有八個人,剛好可以容下地八卦,只是差一個九宮眼,就把毛盾
算上了。你們先去準備八盆清水,那水得用來代替九宮八卦鏡,故而得不受污染才行,至於
裝水器具,山上也沒什麼東西,即以芋葉或凹石代替,越快越好。」
  眾人聞言,紛紛四下找容器以裝水。醉天則趁此拿出羅盤在測方位選位置,以及觀天星
推易卦。
  不久,找水者全都趕回,除了毛頭以芋葉外,他們皆砍了一棵樹,切下樹幹再挖成凹
盆,裝的水又清又多。
  毛頭但覺不好意思,丟下芋葉,重新砍要制盆,如此一來,全清一色皆以木盆裝水。
  醉天甚是滿意,要毛頭拿出硃砂筆和硃砂,在每個木盆底下畫上狼卦、九宮、七星圖。
一切就畫完後,他才分配位置。
  「你們抵達位置後,靜坐下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別在意,只要把眼睛閉上,相信可
以過關。」
  毛頭道:「要是忍不住想看呢?」
  「最好膽子放大些,因為惡鬼作亂,並不好受。」
  醉天如此說,眾人也有了底。毛頭怕武靈玉聽不懂,特向武靈雪說明,然後將兩姊妹分
派醉天法師身側,要是有何狀況好處理。
  醉天很快交代他們找向定點位置,瞧瞧陣勢果真是八卦七星格局,再加上巖頂那
「點」,九宮形態漸漸形成。
  毛頭和段銅雀是較倒楣的一個,其位置已靠在黑雲身旁大概只差三尺即被罩去,尚未引
發陣勢即從裡頭不斷湧來森森妖氣而讓人有毛骨悚然之感覺。
  毛頭不禁把符紙貼滿全身,還問段銅雀要不要。段銅雀礙於身份,雖然心頭總有點冷
意,還是搖頭:「多給你師父一點信心吧。」
  毛頭乾笑:「我還是給我一點信心來得好,不管如何,推銷幾張吧。」
  段銅雀勉強同意,相隔二十餘丈,也把靈符吸來,照毛頭指示,貼在胸口,果然有點安
慰效果。
  很快地,醉天掌門已將隨身攜帶八卦鏡抓出,登時醉態盡失,手捏劍訣,開始作法。
  「妖魔擋道請速去,陰陽殊途莫亂闖,惡貫滿盈終須斬,天地諸神來相助!」他舞起狂
醉姿態般跳念不停:「天上神聖、地面英勇神、玉皇帝、玄天帝、太上君、武星君、魁星
君、八仙翁、荷花娘、金童子、玉女仙……招招引引來助陣,先七星後八卦再九宮!急急如
律令!」
  口訣方念完,只見得他打出兩道靈符直如飛箭直往天空射去,就在烏雲青天交會處引
燃。醉天急忙將八卦鏡照往靈符,靈符猝而火光四射,像煙火般炸開,飛往青天處則亮麗奪
目但飛往烏雲處則閃爍銀紅,每道銀紅亮光有如一把利刀憤怒地想劃去醜陋屏風。
  那烏雲似被戳傷,登時翻騰滾掠,沉流如雨絲之妖魂幻影猝然嗔怒起來,幻化成千角怪
獸,古世紀大恐龍咆哮怒吼而肆無忌憚地翻騰狂掠,那血盆大口一張像要吞掉全世界般沖噬
過來,血盆掠處,烏雲暴湧而至,那附著魔鬼詛咒而幻化在陰魂般的清冷,澈冷,渾黑,登
時裹得眾人遍體生寒,剎那間像掉入萬丈深淵之冰窖地洞之中,更如滾落恐龍內腹之中,在
裡頭煎受著冷腥粘膩胃壁搓殘,更有無數飢餓而瘋狂的毒蛇猛獸狠相掠奪,絞得黑暗世界血
腥片片,爛肉殘肢遍地。
  烏雲不斷掠吞過來,幾乎所有人已被罩住,此時有若掉入地獄枉死城,一隻隻青面獠牙
掠在身邊,有的撩你,有的吼你,有的更撕碎臉面往你臉上丟,那去了皮的血骷髏還轉著眼
珠,青筋血管即如蚯蚓般蠕動,像腐肉中的蛆堆,鑽爬得要扭斷什麼,血骷髏還在笑,嘴巴
一張,蜈蚣毒蛇全嘔出來,他仍把毒蛇,把血蛆往你臉上甩,往你身上丟,這還不夠,乾脆
撲摟過來,想親你,想吻你!
  那段君來早嚇得尖聲大叫想逃開。
  醉天掌門即喝:「別動,把睛閉上!」
  聲如洪鐘,終於震住段君來,她不敢看,立即把眼睛閉上,卻仍覺得毒蛇蛆蟲全身爬,
那冰冷氣鬼直叫她全身發抖。
  醉天更慘,一些惡魔全衝著他來,強斧、利鋸一一派上用場,簡直就要把他分屍,和地
獄行刑已無差別。
  醉天理都不理,逕自猛將八卦鏡往天空照去。
  然而卻似乎威力不夠,總無法突破雲層。
  眼看烏雲越捲越厚,妖魔越鬧越囂張,很多人都已招架乏力般的傳出喝聲,醉天不禁懷
疑自己擺的陣勢是否正確。
  猝而黑暗處傳來狂笑聲,是黑心道人的聲音,他極盡冷謔嘶吼:「納命吧,一個也別活
著出去。」
  隨又狂笑不止,猝而只見一道青黑光芒閃向古城位置。醉天頓有所悟:「是了,毛盾暗
示只要有陰陽鏡,只要有光,那是陰陽鏡之光!」
  當下八卦鏡猛往那道青白光影照去。果然沒錯,那光是黑心道人想利用陰陽鏡引來更大
變局而把眾人殺死雲區處。
  豈知此光被醉天手中八卦鏡引帶,猝如流星般又亮又直地躥過來,頓將黑暗撕成兩半,
那光影直投八卦鏡又反射天空,折向眾人手中接著的水盆,突如千萬盞探照燈順序打亮,那
光過處,頓然引來巨大魔力,像烙紅的利劍,每觸及撞來妖魔即撞得他厲聲尖叫,化成烏
虛。
  不到半刻鐘,光網越結越多,烏雲冰遇熱般急速化退,天空漸漸透亮,眾人漸漸相互瞧
清對方,遠處那鬼巖亦浙漸成形。
  眼看已有成果,醉天猝又大喝,往裡邊照。
  那水裡反光本只能往上空,便加以晃動,則立即如滾動鑽石般更發出無盡光影,殺得烏
雲氣數將盡。
  醉天則利用手中八卦鏡猛住古堡罩去,青白光柱反打,古堡猝然傳出慘叫聲,想是黑心
道人已受傷。
  突又見及毛盾大叫:「別放走花弄情,她要逃了!」
  眾人是有所聞,可是方才受妖魂之洗禮,心頭早受驚,怎敢隨便行動,而且手中還有水
盆,深怕自己一時放手而壞了陣勢,那豈非前功盡棄,而且醉天又無任何命令,他們的確不
敢動。
  就只這麼一耽擱,花弄情早偷偷從左側百丈遠處掠逃,醉天見狀,登時大喝:「追她,
陣勢已破,不足慮!」
  眾人猶豫,段君來、武靈玉等人大都想救毛盾,唯獨段銅雀一把火在心頭,立即將木盆
置於地面,急喝追去,可惜已差了四五百丈。
  毛頭則聽及陣勢已破,一時想搶第一,回問醉天師父:「可以攻上去了?」
  「當然可以。」
  毛頭登時大喝往上衝,忙不迭將大煙桿點出火花,他得第一個搶在毛盾眼前出現威風形
象。
  他一動,段君來和武靈玉,冼無忌等人全都急衝而上,準備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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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56: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再起風波
  在古城裡頭,的確充滿鬼氣,四處或掛或躺皆是白骨骷髏,兵刃散亂遍地,想是昔日慘
烈戰爭所留下。更有一間廳室擺了整齊的身首分家之骷髏,顯然是當時被砍下腦袋的大屠
殺,足有上千具之多。幸好是白天,若在夜晚,縱使無此烏雲鬼魂照樣能把人嚇死。
  毛頭勇闖上來,發現聲音傳至或側靠崖古塔狀樓閣,他衝上第七層最高樓,已發現黑心
道人吐血於地面,毛盾則狠交狠咬右大臂,陰陽鏡則散落兩人之間。
  毛盾已滿臉油垢,粗須散發,唯一還乾淨的只有那晶亮的眼睛,他眨眨眼睛,苦笑道:
「這情況還好得了?快解開我,給我點酒……」
  毛頭立即蹲身,幫他解開粗繩,卻呵呵直笑:「酒在下邊,要不要來口煙?」
  他故意將甘蔗般煙桿送了過去。
  毛盾瞪他一眼:「我是咬了他滿口,想漱口,這管用嗎?現!」
  毛頭立即得意起:「有批評就好,免得你眼裡沒有我的存在。」說話間,眾人也已趕
來。段君來和武靈玉更是緊張,猛衝進門,發現毛盾如此狼狽,段君來雖焦急卻斥笑:「活
該,想逃開我們,簡直找麻煩!」
  毛盾苦笑不已:「我逃得掉嗎?每次都被你追著不放。」
  段君來還想數落,卻見武靈玉竟然捧著木盆往毛盾送去,雖然奔馳間濺出不少,卻仍有
三分之一,足可讓毛盾洗清臉面。這還不止,武靈玉簡直在待候情人般拿出絲巾欲替他試
臉。
  那毛盾竟然欣然接受她的侍候。還親切地道聲謝謝。
  段君來簡直受不了,重重地哼了一聲,所有人都聽見,搞不清她為何如此。
  毛盾也聽見,眼看情勢不妙,急忙乾笑:「沒事,她又聾又啞,需要人家照顧,你別誤
會了。」
  「她?」段君來忽而移目武靈玉,瞧她默默試向毛盾,眼眶卻已滲淚,或而過關心毛盾
之緣故,自己又何忍向又聾又啞之人喊喊喝喝。一時態度也軟下來:「她真的聽不見?」
  武靈雪感傷道:「我妹妹真的吸不見。」
  段君來有了歉意,可是又怎能說出,咬咬嘴唇,楞在那裡。
  武靈玉則一邊擦拭一邊湧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哭,毛盾見狀心生不忍,趕忙
伸手替她拭淚,急道:「沒事,沒事,別哭,不會有事。」
  豈知不說還好,這一說,武靈玉更是忍不住淚水泉湧,她想忍又忍不了,急得埋向毛盾
肩背。不知該如何是好,毛盾只好讓她靠著。讓她哭個夠,眼睛卻瞄向段看來心,想這女人
要是再開大胡說,決定跟她翻臉。段君來雖然吃醋,卻也不敢胡言亂語,武靈玉很快控制住
自己心緒,眼眶雖發紅,卻滿臉歉意要求毛盾原諒,毛盾還是輕笑直道沒事,她則避向門
外。武靈雪關心妹妹也輕輕一歎追了出去。
  她看得出妹妹喜歡毛盾,卻也感覺出段君來和毛盾似乎有某種關係。將來受傷害的很可
能是自己妹妹。可是這種事,她該如何解決呢?
  兩人退出之後,氣氛較為緩和,段君來才敢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啞巴。」
  毛盾瞪眼:「請別再說這兩字行不行。要有風度。」
  段君來當下不敢再說半句話……
  此時倒在地上的黑心道人有了呻吟聲,他想掙扎坐起,毛頭卻逮到機會撲殺過去,一屁
股坐在他胸口,冷斥道:「你行?再要狠給我看啊〔敢搶茅山之寶,我要你斷耳斷鼻!」
  猛伸手扯向他鼻頭,痛得黑心道人全身抽額。
  「抽什麼抽,方才是你們是要我們的命?現在來啊,我就坐在你胸前,要剮要殺隨便你
廠毛頭想到怒處兩手摑個不停。
  黑心道人口角又掛出血絲,傷勢頗為嚴重。
  老煙槍已說道:「問他是何來路,明明是妖道,為何會太極神功?」
  「聽見沒有「?毛頭兩巴掌又下去:「有人問話,聽見沒有?」
  黑心道人硬是迸出幾字:「你殺了我吧!」
  「還嘴硬,你以為我當真不敢?」
  毛頭猛吸煙桿。猛熏吐向他,謔聲直叫熏死他。
  「熏不死是不是』那就塞死他,想吃鴉片還是煙葉?我多的是!「、毛頭猛往腰際大煙
袋抓出一把煙葉即翹開他嘴巴大塞起來。
  毛盾見狀白眼道:「你塞了他,叫他如何說話?」
  「呃,對喔!」毛頭這才又挖出煙葉,斥道:「害我出糗,不怕死,我燙死你!「將煙
桿熱頭燙去,黑心道人已唉唉呻吟。
  毛盾冷斥:「還不說,你是何方妖道?跟花弄情是何關係;為何暗算我?我跟你又有什
麼深仇大恨,你要拿我祭墳!」
  黑心道人怒目瞪來,想斥罵又沒聲音,但此舉己引得毛頭大怒:「再囂張,我砍斷你手
臂,讓你作不了孽!「說著當真扭向其右手,痛得他直冒汗:「再不說,我當真要你好
看!」
  毛頭確實就要扯斷他手臂。正想用力,外頭己傳出聲音:「放開他。」
  「放開他?」毛頭覺得此時不可能有人會說出這種話,方轉頭,醉天掌門已走進來:
「師父,他作惡多端還用妖法,通常這種人都要收拾,才能替天行道。」。
  「放開他,你們不能殺他……」醉天輕歎中,又恢復已往感傷,喝起悶酒。
  毛盾怔愕:」我們不能殺他?」
  醉天以更肯定眼神告訴兩位徒弟。
  「為什麼?」毛盾追問。
  「因為他是武當派的人。」
  「武當派?」毛盾和毛頭楞住了,他竟然來自死對頭武當派。
  老煙槍亦是不解:「他使用過太極神功,該是太極門的吧?」
  「太極神功和武當兩儀神功有類似之處,他有意隱瞞身份,故意混雜使出,很容易讓人
走眼。」醉天道:「他為何要隱滿身份?」老煙槍話剛出口卻已覺得問的很傻,畢竟為做壞
事,很多人會隱去真實身份。
  不過醉天掌門還是說出原因:「因為他是千心道長。」
  這話一出,毛盾、毛頭兩顆眼珠就快要扭傷。兩人猛盯著黑心道人,可不是嗎』除了剁
掉的八字鬍,別把長眉剪平之外,陷的兩頰更是特色,毛頭再不敢壓坐其胸口,趕忙蹦起。
  這人竟然是武當長老千心?也是上次燒燬茅山神殿,又被毛盾打傷而死去的三清的師
父。懷著這段仇恨,難怪此根死毛盾而想盡辦法報仇。
  毛盾苦笑了:「師父你想放他妥當嗎?茅山派差點毀在手中,現在放了他,豈不縱虎歸
山,茅山豈還有寧日?」
  醉天輕歎:「殺了他更嚴重,一切就當作劫數吧。」
  瞧及師父甚是堅決,毛盾和毛頭也只好放棄了。毛盾千心道長,一巴掌把他拍醒。
  他迢:「死老頭,給我搞清楚些,是你好惡徒弟先惹我茅山派,還燒了本派神殿,才會
發生如此多誤會,現在你也擺了我一道,算算也該扯平,今天我放你生路,回去好好反省,
修道人家目貪婪如此,欲奪我陰陽鏡,你有完沒完?滾吧,勸你最好別再惹花弄情,否則你
被搞得滿手血腥都不知道。」
  千心道長冷哼著爬起,想走,又嘔出血絲。醉天掌門立即道:「背他下去!」:他向兩
徒弟交代。毛盾毛頭互望一眼,心頭實在癟。
  毛盾道:「我是掌門,你叫我背?」
  毛頭皺眉:「那我豈不永遠吃虧?」
  「這可是你自找的。」毛盾汕笑:「當初你硬把掌門職位推給我,現在是報應。」
  毛頭無奈:「真是此一時被一時,逍遙不了幾天。」只好走向千心想背人。
  。千心怒揮手:「走開!」舉步艱難步向大門。
  毛頭忽而欣喜瞧往毛盾和師父:「你們都看見了,是他不肯不是我不背,我已經是仁盡
義至。」
  醉天輕歎:「咱們走吧,留些藥讓他在此養傷,否則他根本下不這了高崖。」、」
  話方說完,他已先行走出門外,又灌了幾口烈酒,想忘去什麼似的。
  老煙槍則從口袋拿出內傷藥置於千心道長前頭窗口,隨即退去。
  毛盾也拾起陰陽鏡,然後走向千心,汕笑道:「好好養傷吧,武當派趕盡殺絕,我茅山
派可沒那麼狠心如果你想不開,以後仍想來報仇,最好是大大方地來挑戰,那樣你可以名正
言順殺了我。何必自貶身價地東躲西藏呢?」
  說完話,神氣地甩頭離去,眾人隨即跟出,現場剩下落魄的千心。
  他咬牙切齒,以至於全身抽搐。嘴角血絲不斷,還是罵出狠話:「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吼聲中,人猛將窗木砸斷,也是唯一能洩恨的手段、隨後已滑落牆角,竟然哭泣起來。
  好端端的武當長老落得如此局面,難怪他以淚洗面。
  沒人聽到人的器聲,因為他們都已離開鬼堡,往崖下聚集。
  毛頭總是有不完的話想問,尤其是千心老道如何受傷之事。
  「他自找的,明陽鏡是我的寶貝,他自以為能用得順手。在他再次發動陣勢之際,師父
手中八卦鏡照來,金已猜出暗示成功,就來個拚命一擊,猛往他手臂咬去,他當然痛啦,一
個閃神,即被陰陽鏡怪異力量打傷,倒地不起,那花弄情嚇得屁滾尿流就,溜了,後來你們
就來啦。」。毛頭懂了,又道:「若是你沒咬著,你的詭計豈非要失敗?」
  毛盾輕笑:「沒那麼容易,我只是想引你們來,只要師父想到利用陰陽鏡,此陣勢必可
破,縱使他沒受傷,也逃不出你們手掌、心。」
  「這倒是實話。」毛頭頗為自己武功感到信心十足,抽口姻又問:「你跟阿來和武靈玉
之間怎麼樣?兩人好像有爭風吃醋之勢?」
  毛盾望著前面兩女背影,感歎苦笑道:「『阿來是段老頭主媒,我當然甩不掉,不過她
外表凶,心腸也軟,我還算喜歡她。至於武靈玉,她又聾又啞,從小都沒朋友,我照顧她習
慣了,實在拋不下她,她真的很潦亮又善良也!」
  「這麼說你是兩個都要?」毛頭欣笑:「也就是一箭雙鵰之意?」
  毛盾無奈一笑:「有什麼辦法,命中注定,躲都躲不掉。」
  毛頭但覺有趣:「繼續努力。我做你最佳支持者!「毛盾瞄眼:」我看你是怕我放棄,
沒得阿來這凶女人纏人吧!「「你要這麼說就太瞭解我了!」毛頭賊樣抽口煙:「『真是我
的親兄弟!「兩人各懷鬼胎一笑,段君來卻被笑聲吸引,瞪眼掃了過來「剛救出來就那麼開
心,別得意,回去之後,這筆帳有得算。」
  毛盾笑容忽而沒了,他於窘道:「人說女人是善為的,我看你善變的個性一點都沒
變。」
  「要你管1」段君來被這話逗笑了:「我就是不想變,你奈我何?」
  毛盾只能乾笑。
  毛頭又補了一句:「她喜怒無常的個性也一點沒變。」
  毛盾低聲而笑:「有一點她一定會變,那就是將來一定會成為你的上司把你克得死
死。」
  「怎會,我跟她毫無瓜葛。」
  「嫁給我不就成了掌門夫人。」毛盾黠笑:「將來你若惹了我我就叫她修理你。」
  、「她不是那種任聽你擺佈的人吧。」
  「很簡單啊,我故意惹她生氣後躲起來,你可就有罪受了。」
  毛頭這才知道事情嚴重性,急道:「怎麼辦,若真如此,你我都不好受,我看你乾脆把
她休掉算了。」
  毛盾哧哧笑道:「這也得找時機才行,老實說,我不存希望,一切就看你怎麼對待我
了。」
  毛頭哭喪著臉:「我這不就變成了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了嗎?」『回答只是毛盾
一連串笑聲。
  眾個很快走往亂葬崗,一塊塊斑腐倒塌石碑此時瞧來不再那麼恐怖。
  他們正想商量是否要等段銅雀回來,豈知段銅雀已從側林區自動走來;他攤攤手作出無
奈狀:「那惡婆娘逃的快,我沒抓著。」『』毛盾聞言不禁苦笑:「放了母老虎,準會咬死
很多人,我得趕回金武堂瞧瞧才行。」
  「你不跟我回去?」段君來第一個反應即是他又要跟武靈玉混在一走,臉色有些變樣。
  毛盾忙解釋:「別想太多,你要去就一起去。武家少堂主失蹤,又來了個神秘的阮月
仙,再加上花弄情。你說我該不該幫個忙?」
  段銅雀卻猛點頭:「該幫忙,當男人豈能不守信。』我也要跟去直到收拾花弄情為
止。」
  段君來斥道:「爹說這什麼話,你以為花弄情真的會出現金武堂』」
  「總是有機會嘛!」段銅雀反問:「你去不去?」
  「不去。」段君來鐵了心:「我甘願回家也不去!」
  登時叫來馬匹,猛跨上鞍,飛也似地鬧情緒馳去。
  眾人想留她都不成。段銅雀則只能苦笑:「由她去吧三在,一定起來,她就是這副德
行,誰也勸不了她。」
  這句話化去多人困窘情景。:,毛頭則有了難處:「我呢?還有師父……」
  他目光移向獨坐十丈遠墳碑上喝老酒的師父,難道同回到太原城?
  毛盾立有所覺,走向醉天掌門:「師父想跟去?還是醉天爽聲一笑:「你們去吧,我老
啦,不興此道,我還是回茅算也有四五年了吧。」
  毛盾不忍,遂道:「那徒兒也該跟您回去一趟啦,重整風。」
  「你不是仍有要事?」
  公子再加上段老爹,他們該可壓住花弄情,我晚些回去該大礙吧。」
  老煙槍道:「有些事,我們應該可以處理才是。」
  醉天遂點頭:「好吧,反正茅山也要人照顧。」
  事情有了決定,毛盾也就開朗許多,當下走往武靈玉,寫了自己先回家一趟,不久即會
趕去。
  武靈玉已恢復正常,在得知意思後,已稍窘,直寫著:「起,方才失態了。」
  毛盾還是深情向她招招手表示沒關係t武靈玉這才有·溫馨笑容。武靈雪看在眼裡歎在
心裡,將來又會是什麼樣結局?
  當下眾人一陣相互告別之後,現場只留下毛盾、毛頭和日掌門,他們仍留戀這奇異地
方,三人同時往山崖那古堡瞧去他們仍感覺出陰氣森森。
  毛盾道:「師父您仍末完全破去這鬼陣?」
  醉天輕歎:「得饒鬼處早饒鬼,只要他們心存善良,又何需趕盡殺絕?雖然名為替他們
超渡,但他們仍著戀陽世,必有他化不去的原因,放他們一馬又有何不可。」
  毛盾受教了,像厭鐵前世妻子躲在古井中,確實是一段往事。他道:「師父是否仍有前
世緣未了?「醉天一楞,隨即猛搖頭大笑:「你長大了,懂得大人事,為師終可放心任你去
了。」笑聲中又自灌酒,對毛盾問題並無回答,但那笑聲似乎已交代什麼。
  毛盾也不便多問,轉向毛頭:「過來,方才叫你背人,你說他不肯,現在背師父下山該
沒什麼困難了吧?」
  「可是……我還在抽煙。」毛頭有點捨不得那剛點上火的大煙桿。
  毛盾一手槍過來:「媽的!一個喝酒,一個抽煙,活的自由自在,我卻一點嗜好都沒
有,簡直越混越回頭!「猛抽兩口,卻猛打咳。他還是覺得喝老酒好:「這是什麼煙葉,這
麼難抽?」
  毛頭汕笑:「專治搶我煙桿的煙葉。」猛把煙桿搶回來。
  毛盾一臉輸人不輸陣:「我得想些嗜好,免得讓你們氣焰燒人。」
  毛頭忽而黠謔一笑:,有啊,師父嗜好喝酒,我嗜好抽煙,你嗜好女色不對嗎?二十歲
不到就搞了兩個女的,十足大色狼一個。」
  毛盾一楞,隨又呵呵笑起:「他媽的好色?我真的是這種人嗎?「「如果你感覺到很快
樂,你就是這種人。」毛頭道。
  毛盾道:「可是,我感覺是一半快樂一半痛苦,那怎麼說?」
  毛頭笑道:「當然是半色半不色,還需要多多努力啊!』」我寧可全不色,免得死在女
人手中。」
  「逃不掉的,全是命啊!」
  毛頭的大笑,惹來毛盾苦笑,他的確為此而煩惱,卻而感到趣味橫生。
  說說笑笑,針鋒相對中,毛頭也背起師父,師徒三人走往山徑,眨眼不見,笑聲卻仍不
斷。
  直到一切恢復寧靜……
  毛盾已回到茅山。
  神殿也已整理差不多,一切劫難似乎都已去。:他們點起香火祭拜天地,以示諸神保
佑,並且準備擇期開張以為百姓服務。
  醉天還是喜歡住在後山茅屋,落個清靜,但毛盾和毛一樣了,兩人決心發揚光大,有可
能的話賺進大把銀子。
  匆匆五天又過去。
  毛盾已準備明天九九重陽日來個大開張,於是準備大量香火、祭品、炮竹等等討喜東
西,似在辦年貨殷,果真也帶來喜然而中午過後,氣氛漸漸不一樣。
  由於附近居民在得知神殿重新落成啟用,多多少少會有人來祈福香火,從早上開始即陸
陸續續有人來,可是到了中午卻間沒人,像大家都同時約定不來似的,剎那躲個精光。
  本來忙於工作的毛盾尚不覺得,不過漸漸已感覺出界「村民都送過香火就不來了嗎?」
  毛頭道:「這麼巧,會不會有人搞鬼,或是另有一家大廟產業?」
  『不可能吧,附近有大廟,我們會不知道?」毛盾道:「你去看看吧,到底發生何事,
得趕快解決,免得明天開張,一個人也沒有。「「是,大掌門!」
  毛頭身負重任似地直往山下奔去,眨眼消失在蘆草叢中。
  涼風徐徐,蘆花飄飄,本是秋高氣爽之天氣。然而靜默中,毛盾卻開始不安起來……
  「難道真的有事會發生?」
  他想想,拿出一把金錢卜了個卦,正要撿視情況如何。那山道遠處已見得毛頭慌張急奔
回來。『「不好了,山下全是和尚、道土,還有不少人把茅山全圍住了。」』毛頭當真緊
張,大汗小汗流滿身。
  毛盾皺起眉頭:「他們圍著茅山幹嘛?我又沒得罪他們!」
  毛頭道:「看是來真的,說不定是武當老道存心找碴而邀請天下高手助陣。」
  「就為了對付我!對付茅山派三名弟子?」毛盾越想越不妙:走、去探探看!「他很快
掠往山徑。毛頭亦跟追過去。
  還未到半山腰,毛盾已瞧及一大排長龍般人頭封鎖式地搜索上山,其中果真有道士和
尚、尼姑以及一般武林人士。
  毛盾瞧他們行動身手靈巧無比,簡直就是絕頂高手,這些恐怕是武林精英,說不定還包
括各大門派掌門人。
  「我的天啊,我到底犯了何錯?千心到底耍了何詭計。能招來那麼多人替他報仇?」。
毛頭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趕快逃吧。」
  「現在能逃得了?」毛盾苦笑不已:「何況我逃了,你們要是被抓,我還不是一樣投鼠
忌器。」
  「那怎麼辦』」毛頭照樣緊張。
  毛盾想不由辦法:「只好以不變應萬變,還好這些人派,或許可以跟他們講講理。」
  「能講還好,就怕不能講。「又有如何,現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毛盾和毛頭只好退回神殿,故作鎮定地東摸西弄,等人馬到來。
  不到兩刻鐘,人群已包圍近百丈,那領隊者正是武當千苦老道,他左邊跟著一位圓臉白
眉和尚,右邊則是面目冷旬瘦子老尼。若在江湖走動,很難不識得少林掌門七空以掌門三休
師太,連他們都出面,事情豈是小可而已。
  他們逼近二十丈,背後援著十八羅漢、七星劍陣、太清三十餘人足可讓天下任何英雄臣
伏。
  遏得這麼近,毛盾再裝蒜就太假了,他只好面對群雄道:」各位好啊,茅山派何德何
能,開派之際能請來這麼多實是榮幸,不過,我並沒發貼子給你們啊,實在失禮。」
  千苦冷道:「我們不是來道賀,是來捉拿你。」
  毛盾道:「我知道你跟我茅山有過節,但此事可以慢慢我把開派祭禮辦完也不遲,掌門
該有這個雅量吧?」
  千苦道:,我不是來跟你算千心道長之債。「「你倒是挺開明,但……今天您大批人馬
壓境,所為何事?」
  「為了逮捕你。或而貴派三人。」。「總該有個理由吧。」。
  「因為你是日月神教新教主!「:這話轟得毛盾臉色頓變,他如此保密行事,此話竟然
出無相干武當掌門之口?分明已洩得徹徹底底。
  他想不通是如何洩密,可是突來狀況也迢得他倒不知如何應付才來得恰當。
  毛倒不知日月神教乃武林公敵,仍落個悠哉:「就算他是教主,也不必你們緊張號令地
來抓人吧?放心,他不會搶走你們的徒子徒孫。」
  毛盾登時制止:」別亂說!我根本不是教主!「七空掌門冷道:「是與不是恐怕不是閣
下一人所能解釋。你若聰明,最好將一切說明。」
  毛盾斥道:「你又如何得知我是日月神教教主?這麼小就當教主?」
  三休師太厲聲道:「誰知你是否返老還童,三百年血債,任准也說不清,快快納命來!
「』千苦道:「我們抓到一位教徒,他已將所有事情供出,你還是信命吧!」
  「抓到誰?」毛盾稍緊張:「帶過來,我跟他對質!「他也想看看是否認識。
  千苦道:」等你落網之後自能見到他。」
  毛盾斥道:「憑他一面之詞,怎能確定我是教主?你們行事未免太輕浮。」
  三休師太冷笑:「只要逼出你是否會日月妖功,一切即能明白!「太清劍一抽已砍殺過
去。三百年前那一戰,峨嵋死傷最為慘重,她這今後代掌門自是仇海填膺,乍見日月教主,
她已然把持不住。
  毛盾見狀,長鞭立即揮出,一招「龍抬頭」準確劈向利劍將它打偏,卻因三體內力強
勁。長鞭又被彈回。
  三休更狠,斜斜暴竄過來,利劍一閃,砍向毛盾左臂,想砍下再擒來逼供。
  毛盾登時抽鞭回擋,卻慢一步,劍光過處。叭地輕響,被挑出衣片帶血痕。毛盾嗔怒不
已:「你敢趕盡殺絕,我也不必客氣!」
  長鞭猛抖成槍,硬直得撥去利劍,猝又化成軟蛇般扭向三休,像扭蟲似地猛縮。三休冷
笑,劍帶煞氣,連砍七劍去長鞭,豈知那鞭竟然反扣成圈,硬若精鋼,長劍砍去發出鏘聲,
老尼虎口一疼,那長鞭尾節突然彈出,直射老尼腦袋,著,猛縮頭,叭然一響,尼帽被打噴
飛出,老尼光頭亮了出來她嗔怒不已大喝想殺人,毛盾猛抽縮長鞭鎖向老尼身麼一甩,老尼
有若陀螺倒轉開去,差點撞向左側羅漢僧堆,滿懷,還好她功力不弱,頓時施展千斤墜方穩
住身子。毛盾得手,眼看今天善罷不了,急叫一聲「快逃〔」有意傳消息給毛他則退掠在山
徑,想引開眾人。
  毛頭一時不知該不該走,大群人馬在掌門喝令下全往追去,一場大戰自在所難免。
  毛頭方逃不及三百丈,眼前又是一排人牆擋住,瞧其道該是武當劍手。他們冷喝,化成
七星劍陣,分上中下三格套來。
  毛盾苦笑一聲,閃過兩把利劍凌空倒翻三個觔斗,貼著劍身就快翻出陣勢範圍,另兩名
自左右切攻腰脅處,青光乍冷氣退人。
  毛盾化鞭為環,打著觔斗猛掃,左邊得以封去,右劍卻一步,劃得他道疼心得緊,敢情
出了血痕。顧不得長鞭再甩猛將那人給卷丟遠處,藉著空隙,逃開劍陣,再主遙山逃躲。
  然而這一耽擱,恨怒填府的三休師太已攔劫過來,一招「品蓮花」暴刺過來,那看似平
淡無奇之招式,卻隱含無比殺招一逼近三尺,便能感受森森殺氣。
  毛盾豈能大意,猛地挑起長鞭左右開攻,使出萬龍點睛以對陣,長鞭本來軟柔,此時突
然蹦硬彈開,變成了光圈護網罩在四周,隨其身形晃動而移位。『三休師太自是不罷手,急
迫過來,利劍點處,蓮花般裹盡毛盾,卻和金環撞擊發出叮叮響聲,火花亦閃跳不已。
  毛盾顯然已被纏煩,又見大堆人馬趕來,猝然又把長鞭震散,支支如箭四面八方罩射三
休門面。直如蜂群嗡嗡噬來。
  那三休距離太近,又且蜂針過密而急,長劍只挑去兩針,其大堆全往中下盤撲來,她嚇
得面色冷森,快掠左側,長劍斜劈。雙腿如魚尾擺避過來,除此之外,她已想不出如何避開
這狠蜂針。
  那毛盾見狀暗自竊笑,他只逼住三休,以期能抽身,但見詭計得逞,他大喝一聲,右手
猛張,如若吸盤將鞭針全吸回手中,一個扭身又自追逃二十餘文,那裡林木已較密,自該容
易脫身。
  然而埋伏實在太多。眼看就要逃躲成功,猝而林中又竄出幾名道土,長劍盡出,想挑人
命。
  毛盾自信能閃開,只是後頭追兵已不及十丈,他冷喝一聲,炸出茅山隱身煙球,轟得白
煙四起,他找個機會已鑽向暗處。
  群雄一時失去目標,茫然不知所措,慌亂中只聽得三休喝道:「把茅山所有人給抓來!
「能抓的也是只有毛頭或是醉天掌門。
  然而那卻是毛盾的致命傷,尤其,毛頭本就手足無措的情況下,在大堆人馬壓境之情況
下,打倒七八名追捕者,仍舊逃不了羅漢陣和大清劍陣之追擊,已然被扣了起來。
  毛頭仍自不服輸,張口即叫:「師弟快逃啊,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已被提往三休師
太面前,他冷斥:「假仁假義的臭尼姑,你會有報應!「三休女尼姑竟然用劍背甩過來,打
得毛頭左臉一道得他連叫聲也沒了。三休並未理他,怒目往林中射去,「你不出來,我先宰
了他!」
  林區一片沉靜。沒有回音。
  那毛頭果然鐵硬脾氣,猛咬牙又斥吼:「你出來也是被逃命,要是我死了再替我報
仇!」
  三休師太又用劍背打得毛頭兩頰紅印大脹,她仍冷森「再不現形,下一劍不讓你後悔一
輩子。」
  毛盾躲在森林裡頭聽得滿心嗔怒,這老尼竟然如此暴直毫無修道人之慈悲,她很可能會
對毛頭下手,可是自己去,結果還不是一樣?
  「或許我真的該拼拼看,然後找老柴房研究對策,三恩怨豈能一拖再拖?若真的搞不好
再躲起來也不遲!「他仍在想如何找出一個最妥善方法之際,那三休竟然心,一劍猛往毛頭
左大腿刺去,痛得毛頭尖痛大叫,淒慘聲得毛盾滿心怒火。
  「簡直是欺人太甚——!」。他忍不住,手中七八顆煙霧彈同時分從八個方位炸開,一
處,即有十數把利劍穿射霧區,毛盾見狀,想以此掩身救是不能,猝又炸出六七顆連續煙霧
團,他猛將日月神功提至限,全身噴出七彩煙霧成圈,在那紅白光影交錯之際,直如宇宙渲
瀉躥沖而下之光球,劃過群雄芒亮眼球中:似附了魔咒般疾衝人群。
  有人驚叫,有人呆楞,有人尚未瞧清楚是何狀況,那光已衝至三休面前。只聽得三體驚
吼一聲「日月神功」,還來反應,毛盾兩掌打得她口吐狂血,倒摔而退,連壓倒十三名劍陣
女尼,倒摔地面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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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2:57:48 |只看該作者
  如此霸道妖功,早嚇住在場所有人。
  毛盾卻未因此而罷手,猝又衝至扣押毛頭之敵手,一掌扇得他們東倒西歪,硬把毛頭眾
他們手中救過來。
  「你快走,這裡有我應付。」毛盾急道,護著毛頭往後退去。
  毛頭見著這功夫已是目瞪口呆:「你真是日月神教教主?」
  「以後再說!「此時少林掌門七空已旋個佛號:「施主果然是日月教徒妖孽,老衲留你
不得。」
  毛盾冷笑:「就算我不是,你們照樣會對我下殺手,對不對?
  全是一群自命俠義的偽君子,我犯什麼罪,你們憑什麼追殺我?
  就因為我是日月教徒?那幹你們什麼屁事!「七空冷道:「三百年前日月教徒作亂,殺
達武林蒼生無數,三百年後他們照樣躲在暗處做壞事,老衲自有除去之必要。」
  「你看到我做壞事?」毛盾冷斥:「天下做壞事的人多的是我怎沒見過你出馬去抓他
們?反而一聽到我是日月教稈,走的比什麼都快!不必自欺欺人,你明明是想報仇,想邀
功,向你祖先神氣地說你滅了日月神教,好上你德高望眾,永世留名!臭名!」
  七空臉色稍變:。縱使老衲不自覺有此想法,但你惡狠手段,江湖所不容,老衲不能放
過你,全天下武林同道也不能放過你這妖邪!「「我手段狠毒?」毛盾斥道:「你看過
了!」
  「方纔打傷三休師太即是!「「那是她先傷我師兄!」毛盾冷斥:「我只是被逼出手,
要殺她,她早就碎裂五臟而死。」
  如此一掌即能打倒一派掌門這功夫頗讓眾人不字。七空仍自決心甚堅:「你還是束手
吧。」
  「我束手等死?簡直笑話!「毛盾不理那些人,轉向毛頭:「動手時你先走,我自會尋
求脫身!」
  毛頭但覺他武功甚高,該能脫身,遂點頭:「一切保重!「毛盾始轉向千苦和七空掌
門:「茅山除了我之外,他無辜,是正人君子就找對人!來吧,我也等著要教訓你們發瘋
了!」『這一叫陣,眾人心神為之緊張,抓著手中兵器卻不敢手——掌門都縮頭縮腦,當手
下者又何必冒此生死?
  還是武漢長老千意為師弟千心之事而怒炎難忍,叱喝劍猛抖兩儀劍法之「無極大虛」
式,直戳毛盾心窩,此劍法實,實中帶虛,有若太虛境界不可捉摸,卻又隱含無盡力道毛盾
點鞭觸來之際,有若引動嘯海漩渦般捲得日月無光。
  毛盾猝然扭動長鞭,一頭扣向利劍,讓他自動捲去,大,結成一丸像鐵錘;那劍勢竟然
慢了下來。
  千意稍驚,這威猛無比劍招竟然這麼簡單即被破去,劍換招,那毛盾已倒抽長鞭叫聲
「撤」,千意手腕一麻,一已被抽飛,他嚇著,登時掠退。毛盾卻哪能讓他走脫,日月急促
打來,紅光過處,千意簡直招架乏力。
  「不推傷人!「千苦眼看師弟快被收拾,他也急衝過來,動,七星劍手照樣殺來,就連
七空長老亦領著羅漢僧作第二勢1毛盾只想逼退千意,一掌打得他東倒西歪,復見大批人
至,他猝而雙掌合十;再把掌勁提高至十成,就在紅白光影大洩之際,他翻掌迫來,兩道光
速有若干軍萬馬,山洪爆發得大群人紛紛跌退。毛盾見狀抽腿即逃。
  只逃不了百丈,七空大師輕功果然不凡,凌空又截掠少林金剛掌封將劈至,非得留下毛
盾不可。
  毛盾心想老是被截也不是辦法,得先打傷這幾名高手,仍有逃躲機會,當下控笑一聲:
「老驢禿是你自找的,別怪我又大巴開殺戒而變成妖人,看掌!『他照樣又將日月神功提高
至十二成,想來個硬碰硬,但見七空兩大手掌迫來,他也翻掌過去o七空只見昨毛盾手掌心
各有紅白日早光影泛出,似有無盡威力逼人,他大意不得,功力盡展而出。
  轟然巨響,雙方倒掠退開,七空已嘴角掛血,腳步浮動不穩,顯然已受內傷。毛看也好
不到哪兒去,只覺胸口沉悶,雙掌疼痛不堪、這老禿驢果然有點門道。
  眼看將他擊退,猝又見千苦圍撲過來,長劍抖得威猛,毛盾猛半手中長鞭揮殺打去。方
一點偏,毛盾探瓜搶人,一手抓向千苦肩頭,千苦躲認,肩頭布片已被撕下,他藉機一劍挑
住毛盾下盤。逼得毛直跳高三尺。
  猝而天空七位道士肩連肩,手連手,將七人內功匯成一注強流,猛劈轟過來。毛盾但覺
有異,想回身自救已是不及。硬吸一口真氣,強衝左側;,身軀猛扭過來,以掌急封,卻只
能封去一半,好強勁猛擊毛盾左肩背,轟然又是一響,毛盾哇地口吐狂血,人如斷箭彈飛:
撞斷一株腿大古松,倒在地上掙扎。
  他本身即是內力太弱,又連連硬掌抗敵。已然耗去不少功力,此刻猛道七人聯手內勁打
傷,已是傷及五臟,傷勢嚴重可想而知。
  一連跌撞數次,毛盾始靠在要干撐起,臉色蒼白得嚇人,勉強抹去嘴角血絲,冷笑
道:」你們如意了,把日月教主打敗,還將手刃。我沒法啦,看來只有陰間再報仇了。」
  他拿出陰陽鏡,看看能否引鬼上身以對付這些假仁假義之徒,但那千苦見及陰陽鏡已是
滿心發急:「不能讓施法,我師弟即傷在他法術上!」
  話聲方落,七空大師和千意老道左右趕來,尚差三丈得毛盾噴飛數丈。
  「饒他不得!」
  千意怒中帶謔,躥飛而起,一掌就要劈死毛盾。
  眼看毛盾已在空中,毫無閃避之能,恐怕得一命歸天猝而一道灰影急射而至,一掌打得
千意反墜地面,他從毛手中,輕身飄落。
  起來救人的毛頭突見此人已驚心帶喜:「師父?」他從過師勻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來者果然是醉天,此時他一點也不醉,將毛盾置於地手招來毛頭:「走吧,找地方養好
傷再說。」1「可是師父……」毛頭仍擔心這麼大堆人,師父能安全嗎?。
  醉天仍擺手掌:「快走吧,師父自會處理。」
  毛頭當下也不便多說,扛起毛盾即往側山逃去。
  猝有數名僧、道追衝過去。
  「別逼我下殺手!」
  醉天登時有若幽魂掠射般快得匪夷所思截向那幾名僧未見如何出招,但見他右手一推,
似有無比魔力般打得數名道暴噴退開,不動了。、如此下馬威,懾得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胡
亂攻招。
  七空冷森道:「閣下莫非是毛盾師父自也是日月教徒,拿下。」
  一人說了不算,他又喝向十八羅漢,只見得八作條人影醉天攻去,招勢劈掠之中,晾得
週遭樹葉亂飛。
  醉天冷笑:「虧你是修道人,卻弄個是非黑白不分。」
  幾掌打去,頓將羅漢陣攻拋逼退,他卻不願再拚命,改採抖方式,有意拖延時間。但千
苦得知其用心,己喝向七劍手繞道『追掠毛頭兩人。
  七劍手待要動身,方錯過羅漢陣,那醉天猝又大喝,雙掌有若千手觀音耍開,穿梭於十
作羅漢之間,遇有武器即撥即扣,剎那扣著七八樣又自同時打散,砰然炸開,羅漢陣已出現
隙縫,醉天斜穿而出,直衝七劍手,尚差三數丈,他卻打出一銀亮暗器,像極飛輪暴轉,射
輾數把精鋼利劍,銀光過處,鏘鏘數響,七把長劍竟然有六把被砍成兩截。七劍手個個動
容,不知如何是好。
  醉天掌勁掃來,將七八人掃退數步,他已掠身逃開,並接回那銀光暗器,他冷笑道:
「別以為弱者好欺負,去問問你們所拜神佛!」
  他有意且戰且走,並且替毛頭擋後。
  群雄雖然嗔怒追殺,但距離一拉開,又有許多人受傷,能追著醉天者已寥寥無幾。再戰
六七回合,醉天也已躲入山林,消失無蹤。』七空追來,失去目標,他忽而感歎:「沒想到
妖人如此厲害,看來得廣發武林貼,真正進來各派高手以剿殺日月神教餘孽。」
  千苦亦是輕歎:「小的雖受傷,老的卻更厲害,難怪茅山一直不肯收徒,原來早是臥虎
藏龍之地:「依你掌門之見呢?」七空間。
  千苦道:「還是兄長所提,發出武林貼,號召天下圍剿之。」
  七空點頭:「『好吧,就以少林、武當名謄發出,如此想必有喚醒江湖對日月邪教之重
視。」
  當下兩人指揮手下進行搜山,在無結果之後紛紛撤退,如此圍剿行動始宣告失敗。。然
而在武當和少林兩派共同發出武林貼之後。
  江湖已為皮事鼎沸。三百年前之血腥傳說又自讓武林黑白兩道所提出來說長論短。
  他們還發出通緝令捉拿毛盾師徒三人。
  茅山派從此轟動江湖。
  然而毛盾、毛頭卻仍苦哈哈躲在一處深山山洞之中。
  毛盾傷勢仍重,他急需要治療。可惜毛頭未帶有靈功力又不濟,對毛盾傷勢根本幫助不
大。
  盤坐療傷的毛盾還有心情發笑:「如何?打得還過癮煙拿過來讓我抽一口。」
  「你的傷……不適合抽煙吧……」毛頭還是將煙桿點給毛盾吸去。這一吸,連打幾個
咳,毛頭急忙拍他背部:「啦,治療要緊。」把煙給熄了。
  毛盾咳出血絲,伸手又抹去,苦笑道:「要命……我可能啦……」
  「別亂說話,你不是精神很好?」
  「這個叫迴光返照。」
  毛頭更急了:「到底傷的如何?我去把師父找來替你治毛盾乾笑道:「我受傷,你倒很
關心嘛。」
  「廢話少說,我替你鬆鬆筋骨!「毛頭急忙捏向他肩背,他舒服些;毛盾擺擺手:「不
必了,我死不掉,不過,若再被找到就不清楚啦。」
  「你覺得這地方不安全?」
  毛盾道:」你左腿不是受傷?這一奔逃,總會留下血跡,對方認真搜,總會找來。」
  「可是我綁得很緊啊。」毛頭在自己左大腿瞧去,青布已濕一大片,方才急於逃命不覺
得痛,現在注意了,倒真疼,恨恨罵幾句臭尼姑:「怎麼樣?我們該躲到那裡才安全?」
  毛盾道:「有個地方……」他想到上次多情婆婆那巢穴遠在長白山,若暫時躲到那裡養
傷,倒也是個理想地點:「這裡到長白山遠不遠?「「幾天路程吧,你要躲到哪裡去?」
  「嗯,我的傷可得半個月光景治療,想完全恢復,說不定要一個月,住遠一點,較有保
障,何況現在咱也回不了武林,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毛頭點點:就這樣啦,可是師父若想找我們呢?」
  「沒辦法再跟他聯絡,不過師父武功怎會突然增高?」毛盾道:「他深藏不露啊。」
  「不會吧,師父對我們這麼好。」毛頭道:「若有,也該有他的原因吧。」『毛盾道:
「不錯,當人弟子該體諒師父若心,今天倒是虧了他老人家幫忙,否則我真的完蛋了,不知
劫數過了沒有?」
  「我看才開始呢!」毛頭道:「誰叫您惹上什麼日月神教,差點連命都賠進去,實在不
值。」·「也不是我願意的啊。」毛盾道:「我是被人抓去當教主的。一切狀況以後再談,
咱們先溜為妙。」
  「你不想說?」。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了之後你還會向一大堆問題。問到後來,你我恐怕就走不成
了。」
  「算你有理。」
  毛頭這才又將自己傷口重新敷藥包紮,讓血跡不會滲出,然後背起毛盾,趁著黃昏專趕
山路,駕期能早日起往長白山脈。
  然而,當他們從茅山山區潛出之際,已了現山村小鎮總有江湖人物走動,。毛頭不禁苦
笑了。
  「恐怕他們已發出追殺令,現在任何地方都危機重重,別說是長白山尾,就連山頭都可
能踏不上。」
  毛盾也滿心苦歎:「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怎麼辦?
  金武堂找靠山?」
  毛頭道:「不然又能如何?「毛盾道:「你認為他們會幫我們而向天下武林宣戰。
  「至少你老丈人會幫你吧?」毛頭道:「還有武小姐。」
  「算啦;武靈玉武功不高,她幫不了什麼忙,倒是我那老身居塞外,說不定可以引我藏
身。」毛盾道:「可明日張膽去堂,仍是危險重重吧?」
  毛頭道:「不一定要去,我到金武堂分舵,把消息暗中傳等到救兵到來再現身也不
遲。」
  毛盾點頭:「一切就交給你了。」
  毛頭身負重任般又把毛盾背回山區,找了一處半山崖草從生的石洞,兩人躲了進去,裡
頭清爽乾淨,一股原始風現現,並未有人住過。
  「暫時先在此安身,我很快就會回來。」毛頭還是覺得夜事較為方便。
  毛盾關心道:「你行嗎?你的腳……」
  「行,別忘了咱們茅山忍術,別的不行就是忍功有一套且,這些玩意我也適合偷偷摸
模,不對嗎?」毛頭忽自覺得自夫也有許多好處。
  毛盾瞧他如此自信,也就放心些:「快去快回吧,先約在山區,我們再自行找去。」
  「知道啦。」
  毛頭終於放下師弟,自行潛出山洞,找往附近捎有可有金武堂分舵之村小鎮潛去。
  他只說有消息傳回總壇,並把寫上段銅雀女婿之字條交予對然後匆匆又趕回山洞和毛盾
堅寧於該處。
  消息很快經飛鴿傳書傳向金武堂總壇。
  當然,在末接到傳書之前,金武堂早就被少林,武當兩派發出之武林貼弄得雞犬不寧。
  陸不絕做夢都沒想到毛盾是會日月教徒,竟然和花弄情有所淵源,他還是趨向於避開此
事。
  然而武靈玉得知此消息後,已陷入瘋狂階段,她一心想趕到地頭救人,然而武靈尋卻擔
心她安危,並不支持這項作法。
  倒是老煙槍和沈無盡甚是同情毛盾,兩人在得知此消息後已從客房匆匆找到玉竹軒。
  行進中,老煙槍說道:「雖然是日月神教,但毛盾是血性漢子,誰也不能說他是萬惡妖
人!」
  冼無忌迢:「煙伯若想支援,小侄自當全力以赴。」
  老煙槍道:「那將和天下武林衝突,你願意?」
  洗無忌道:「是非自在人心,您都不怕,小侄豈有避開之理。」
  「好,有你的!「老煙槍頻頻滿意地點頭,煙稈抽個不停,不知不覺中已跨進玉竹軒,
武氏姊妹見人已迎過來。武靈玉焦切地比著救人手勢。老煙槍自是同意。
  『我們自該前去救人。但此事得小心行事,因為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全天下的武林同
道。」
  武靈尋道:「我不贊成,這太危險,何況金武堂仍處於不安狀態。」
  洗無忌道:「事情有先後,毛盾危急在先,咱們若不接手又豈能安心渡日?」
  武靈尋道:「他一向精靈,應該會沒事才對。」
  「不能以此當假設,上次鬼堡一事可證明人總有危機。」洗無忌道:「他已經暗中求
助,我們再不去相救,日後鞏伯內疚一輩子。」
  其實武靈尋也非不肯相助,只是突然跟天下武林為敵時顯得不飛慣而難以接受。然而夫
君既然如此堅持,她也意了:「既然要救人,也得秘密行事,這紙條上寫著段銅省即是不想
洩密之意。」
  老煙槍道:」原則上是我和冼無忌先趕去救人,你們家中以免讓人起疑。
  武靈尋道:「可是這樣未免人力單薄,不太好吧。
  「放心,我們會邀段銅雀一同去。」老煙槍道:「他若不我再另想辦法,此事危急也不
便再拖,老朽這就告退。」
  他很快拱手為禮,領著洗無忌匆匆離去。」
  武靈玉見狀想跟去,武靈雪急急將她拉住,武靈玉掙淚,武靈雪說道:「先別動,否則
會引得別人注意,圍是被跟毛盾並不好。」
  武靈玉只好留步,可是淚水忍不住已滴落下來,武靈雪不已,將它拭去。
  老煙槍也在城中怡心客棧找到段銅雀,他早為此事而煩已,就是若無方法找到毛盾以探
個虛實尤其是段君來已罵停:「沒事當什麼日月教主,惹來天下武要迫殺,簡直在玩命段銅
雀總是回斥道:「日月神教有何不好,個個精通絕教主更是榮幸,你老爹一輩子都當不著
呢!」
  段君來則會反斥:「當上又如何?還不是一輩子被人追將來怎麼死都不曉得。「說雖如
此說,但見老煙槍找上門,段君來急如熱鍋螞蟻。
  在哪裡?不救不行的!」
  老煙槍大略說了位置,段君來競然率先招來紅馬,一路追擊而去。『1段銅雀想叫住她
都不行。
  老煙槍則道:「如此也好,分散開來,較不容易引人注意。
  段銅雀道:「老兄別故作神秘了,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臨視,否則毛盾身份豈會突然洩
露,我懷疑是隱在暗處的花弄情搞的鬼,自從鬼堡那件事之後,她就避不見面,也沒回到金
武堂,準是幹此壞事去了,咱們何不把她引出來好好修理?」
  老煙槍雖然覺得有理,但她仍是認為隱秘點方為上策,段銅雀也懶得再說。於是分批也
趕往北方,以期落個無聲無息。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那深情的武靈玉也背著嬸嬸偷偷溜出金武堂。她實在無法將毛盾生
死棄之於不顧。
  反正目標位置她已暗中記下,此時任誰也無法阻止她,或許這是愛情魔力,卻也何嘗不
是深深友情的流露呢?
  可惜;她的好意卻為毛盾帶來另一波災難。
  在她出城之際,已有一名青衣女子緊緊跟在後頭。她正是這陰謀的始作俑者,她早算準
毛盾受此重創,一定會躲進金武堂或前來求助,至少武靈玉在得知消息之後。必定把持不住
而有所行動,所以她只盯武堂,只相武靈玉,結果皆不出她意料的完美。
  跟蹤之中,她不停得意謔笑:「找到毛盾後,把他除去,永絕後患!「謔笑中,她仍有
陰謀:「武當這笨千苦,三兩下就被人給擺脫,這次得叫他們小心得事,必要時,看來自己
得再出手,否則此事還有想拖!」
  想到一切陰謀皆快實現,她高興都來不及狂厲謔笑不止。
  她很快將消息透露出去,以能借刀殺人。可憐武靈玉仍一無所覺,一步步領著這魔女將
毛看逼向死亡境界。
  毛頭的確等了三天三夜才探出第一位趕來的段君來,她簡直肆無忌憚大吼大叫,嚇得毛
頭根本不也出面,任由她找向更遠處,免得暴露身份,相約地點乃是一處叫吳家集的小村
落,這村落倚山靠形相當隱秘,尤其毛頭躲在山區可以窺探清楚。若情形不可以不出面,免
得引來無妄之災,若覺得情況恰當,他才出絡,如此方能萬無一失。因為他和毛盾已不能再
失閃,否的要鬧人命了。
  三天療養,毛盾雖然傷勢有所進展,但新傷加上舊創,在艱苦奮鬥之中,每天只靠毛頭
帶回山果果腹,他連出洞的都省了,心只想趕快恢復功力。
  在段君來走後半天,毛頭終於發現煙槍和洗無忌,瞧人小心翼翼而不露痕跡趕來,毛頭
發出會心一笑,比大吼大段君來不知要好多少。
  毛頭已開始衡量要如何與兩人聯絡,方不會出現危險。
  「或許該讓他們守在附近,暫時不跟他們接觸來得恰真有狀況,他們隨時可以趕來支
援。「毛頭如此想,卻無甚把握。乾脆繞回山洞,找毛盾商量。
  毛盾得知情況後說道:「段君來都可以一馬當先大吼大我看這地方已經保不了,不如叫
他們往北移,咱們還是找長躲身較好……」毛頭點道:「要不要跟他們見面?」
  「就現在吧,追兵可能還沒來,但只能見一次。」
  毛頭有了指示,很快地又潛向吳家集附近山區,觀察過發現老煙槍已在小村左側幾株楓
樹底下休息或等待。
  毛頭則潛過,尚差五十丈即把煙葉搓成一團並點燃,准了過去煙葉雖有幾片散開,但多
少都能掉身樹萌下。
  洗無忌頓有所覺,立即撿起煙團,輕為是老煙槍掉落的是瞧向老姻槍,他仍抽著悶煙。
他頓覺有了消息,立即靠向槍將煙葉送去,低聲道:「有消息……」
  老煙槍將煙葉置於鼻尖一聞:「是毛頭?」
  兩人同時張目往可能彈射方向瞧去,毛頭腦袋半露,隨即抬手而閃逝。
  老煙槍道:「你不動聲色過去,我守在這裡。」
  洗無忌依言裝成欲小解地移向林區,毛頭很快鑽向向他,欣喜一笑:「你們終於來
了。」
  洗無忌道:「怎麼了?」』「被人追殺,毛盾受傷嚴重,這地方也保不了,你們往長白
山移,我們會隨時跟你們聯絡……就放煙葉吧。」毛頭道:「另外,給點靈丹,毛盾傷的
重。」
  洗無忌當下趕忙抓出一玉瓶交予毛頭:「每天服一顆,三天三顆,該有幫助。」
  「謝了,我走啦!」毛頭招個手,轉身想去,又問:「來了多少人?」
  「還有一位段前輩。」
  「知道了。再見。」毛頭很快潛去。洗無忌則真的撒泡尿後才返回老煙槍,將狀況說
明。
  老煙槍道:「既然不碰面,咱們倒可以等段銅雀前來再移動,如此可收相互照應之
效。」
  洗無忌也沒意見,兩人遂故意安詳地拿出隨身棋子擺陣廝殺起來,——盤棋示下完,段
銅雀已趕來,見狀斥笑道:「幹啥,救人,還有時間下棋?」
  老煙槍低聲道:「有消息了,往北走。」
  段銅雀輕笑:「這麼神秘,像偵探,我女兒呢?」
  「四處亂叫去了。」
  「她就是急,不過沒事就好,走吧。」
  段銅雀也是急,當下老煙槍收了棋子和洗無忌已往北移,吳家集要時恢復平靜。
  毛頭但見他們走了,也回到山洞,先喂毛盾一粒靈丹方自暗中專找隱秘處潛往北邊。
  一切似乎都相當順利。
  然而卻苦了隨後趕來的武靈玉,她並不知毛盾已向仍白癡癡等在吳家集。眼看一天過
去,仍無消息,就連老煙槍人也不見,她開始緊張,難道自己找錯地主?還是錯過什麼藏在
暗處的青衣女子亦同感疑惑,她第一個想到即是毛盾用了調虎離冊計?
  她得擴大搜索範圍才行。
  思考過後,她覺得武靈玉已失去利用價值,遂重新展開行動,在打探之後,有了某些人
往北移之徵兆,她也就直驅北兩天後。長白山已近,雖是初秋,但冷風一來,此處已飄落片
片雪花,擁罩山頭成了銀白世界。
  老煙槍和段銅雀、洗無忌三人照樣仍往北走,本是一安無事,但逼近長白山區時,卻了
現開始有了異樣,似乎那兒圍了一群人等在那裡,雖然未對三人採取任何行動,但他們得有
不祥之兆。
  其實三人感覺的並沒錯,長白山區早佈滿了天下武道。他們之時以會守在那時,會是青
衣女子大膽假設的結果後她再暗中通知那錯庸的少林七空和尚。
  他們在搜捕無效之下,自然寧可信其有而趕來布樁,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看來毛盾似乎又難逃此劫了。
  漸漸地,老煙槍等人已發現目標,他們亦忐忑不安,想不到這些人是如何跟來。
  老煙槍當機立斷:「前面伏兵不少,咱們得設法通知毛頭人,免得中伏。」
  沈無忌道:「臨時也不知該到何處找人。」
  老煙槍道:「這倒可以解決,毛頭要我們注意煙槍,咱就點燃枯枝,等煙火升起,他自
可察覺。」
  段銅雀點頭:「事不宜遲,咱們設法找乾柴去。」
  由於此處已近冰雪之地,乾柴枯枝並不容易取得,三人遂四下找尋,結果段銅雀找了一
棵腿大枯腐松樹,其枝頭仍掛滿雪花、他一掌打出,雪花紛紛抖落,有若飛雪煞是好看,老
煙槍和洗無忌也就被引了過來。
  老煙槍滿意一笑:「把這株砍了,足可燒它兩個時辰。」
  於是段銅雀直掠而上,從頂端切折而下,枯枝紛紛下墜。老煙槍和洗無忌立即將枯枝架
成一堆然後引燃。為求多福,他們撒罩些溫泥,柴堆一時熏起白姻,少說二十里可見。
  躲在暗處的毛頭果然發現有異:「老煙槍傳來狀況,可能有伏兵。」
  毛盾經過靈丹調養已稍微好過,無須再說,他也瞧向冉冉升起的白煙,苦笑道:「恐怕
是了,那些人還是沒放棄跟蹤他們。」
  「怎麼辦?長白山好像去不成了?」
  「別洩氣,咱躲著別出去,等觀察了陣再讓毛頭背負,至少他們未必真正發現我們的方
向。只要老煙槍應付得好,很容易可讓他們認為是調虎離山之計而把人撤走。」
  為今之計也只好安慰自己。兩人於是找了一棵千年古松,其根部已腐成洞。兩人鑽了進
去,再挖往地面,如此一來。自可穩當藏身。
  那洞只及兩人並排而坐,還虧他倆是忍術高手,否則怎忍得下長久困坐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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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3:0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崖底奇緣
 一個地辰已過。
  老煙槍等人仍燒得起興。
  那各大門派埋伏人員已捺不住,七空掌門領著千苦道長及受了傷卻硬要復仇的峨嵋掌門
三休師太以及三絕師太等六七人走向火堆。
  老煙槍、段銅雀見狀,仍是自顧不理地砍折樹枝以燃火。
  七空先行拱手為禮,說:「老袖少林掌門,不知三位在此燃柴堆有何用意?」
  段銅雀瞄眼一笑:「沒看到冰天雪地,冷啊,燃火取暖有何不可!」
  他在樹上,故意砍下大枝樹幹,嘩地一聲折往地面,就這麼快壓著大堆掌門,迫得他們
紛紛退開三數步,桿枝落地,彈出雪花,還是濺了人。
  段銅雀急急歉聲道:「對不起對不起,砍柴嘛,靠那麼近,很危險?」
  三休師太忍不了:「別在那裡裝模作樣,你們分明是燒柴冒煙通知日月教妖人,別以為
我們不知道。」
  「日月教?」段銅雀疑惑:「日月教是什麼東西?我連燒柴都會扯上這玩意?」
  三休斥道:「少給我裝蒜,人在哪裡,不交出來,休想離開此地。」
  段銅雀不禁火了:「你算什麼東西,要老夫留下就留下?你以為全天下人都是你峨嵋尼
姑,隨便讓你喊東喊西。」
  猛切一塊木柴彈打三休,其勢頗急。三休冷斥,伸手打去,木柴卻一分為四,分別從上
下左右四點炸開。三休有傷在身,木片又急,一時慌了手腳,勉強打掉兩片,剩兩片已抵左
肩右肋,她驚慌斜扭如蛇般躲開,但一派掌門本是莊重,卻被人一招打得東扭西歪,像在跳
蛇舞,簡直有侮尊嚴,氣得她滿臉通紅,她想動手,一旁千苦掌門攔住她:「師太稍安勿
躁,咱們來此是為逮捕日月教徒,何必節外生枝。」
  三休只怪身上有傷,根本不是段銅雀敵手,只能嗔怒發狠:「他們就是日月教徒餘孽,
大家皆知,何必自欺欺人。」
  老煙槍冷笑:「峨嵋尼姑怎生會是黑白不分,竟然如此暴戾,和流氓有何差別!」
  段銅雀冷笑:「流氓也有義氣,她近乎耍賴,連流氓資格也沒有!」
  三休氣得七竅生煙:「有膽下來,老尼拿你見佛祖!」
  「省了吧,看你一臉蒼白,準是有傷在身。」段銅雀冷訕道:「何況我對尼姑一向不感
興趣,你還是去找你的日月教餘孽才是正途。」
  「可惡!」三休忍無可忍,一掌打得古松齊腰折斷,倒下的大樹往下壓,段銅雀有意整
人,凌空倒掠之際還用雙腿猛踹樹幹,使得它方向倒偏,急往幾名掌門壓去。
  掌門等人顯得尷尬,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齊揚掌打得枯枝碎爛四處。
  段銅雀則平身落地,頻頻道謝:「多謝各位幫忙,替我解決劈柴之苦。」
  此時七空臉色也轉為不悅:「段施主,老衲因你在江湖輩分而以禮相待,你卻百般捉
弄,阻撓群雄捕捉日月邪教,若再不聽勸告,到時休怪老衲出手無情。」
  段銅雀冷笑:「少來這一套,惹我的是你們,說我阻撓追捕日月教徒的也是你們,好人
都被你們搶去當,硬把壞人塞給我來當,這是什麼世界?」又冷笑:「想聽聽我的意見?很
筒單,我們只是在燒柴,說玩,說暖身都可以,就是不習慣你們說通知日月教徒,口說無
憑,有本事找出證據。至於你們跟日月教徒之過節,千萬別套在我們頭上,免得大家傷和
氣。」
  老煙槍也補了一句:「捉賊捉賊,燒個柴就說我們跟日月教徒有關,簡直比土匪還厲
害!各位身為名門正派領導者,豈能落人口實?」
  千苫已拱手為禮:「實在是日月教徒復出而猖狂,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三位既然跟日月
教無關,貧道也不願為難,就此撤退,只希望三位也明白此事之嚴重,日後有狀況,也該有
個是非抉擇。」
  他終於拋不下正派人士該有的風度,準備喚退眾人。
  老煙槍則是欣然接受:「放心,是非黑白,我們看的清清楚楚,做事但求問心無愧,你
們去忙你們的吧。」
  千苦拱手為禮,隨即轉向七空及眾人,尤其是三休,仍想勸服她暫時忍下,又能如何,
三休只有忍了,滿是不甘心地轉身而去。
  然而,就在段銅雀、老煙槍暗自慶幸過關,群雄退出十餘丈之際,遠處林區竟然傳出轟
然巨響,似某株巨樹被打斷倒塌之聲音。
  眾人一愣,紛紛傳言去看看,於是一窩蜂湧去,段銅雀、老煙槍和冼無忌也覺得不妙,
急急追在後頭。
  倒塌巨樹果然是毛盾藏身那棵,也不知青衣女子如何找到毛盾藏身處,她將臉面罩上一
層黑紗,掩去本來面目,然後相準後劈掌打斷桌般大的樹幹,轟得裡頭兩人耳根生疼。
  巨樹一倒,兩人躲在對心中央之地底,更是不敢亂動,那女子一愣,以為找錯地方,但
唑一愣,始發現地面曾被挖過,登時發掌拔來,松土一掃飛去,兩頹腦袋已現形那女子輕輕
笑起:「我說嘛,一路追來怎會不見人影,原來是打地洞當老鼠去了?」
  兩人窘干直笑,毛盾道:「姑娘找我們有事?」
  毛頭道:「你是如何能找到我們?」
  那女子指著左側一隻野兔,笑道:「你佔了它的家,害它歸不得,在外面徘徊,我就發
現啦。」
  毛頭苦笑不已,毛病竟然出在野兔,輸得實在冤枉。
  毛盾道:「你是誰?想來殺我還是救我?」
  「殺你!」那女子淡笑:「不過我不會笨到自己出手,我會讓千苦那些笨蛋來收拾
你。」
  「為什麼?」毛盾問。
  因為你是日月教徒,人人得而誅之。」
  「我看你另有目的吧。」毛盾道:「洩露我身份的人,以及這一連串陰謀都是你搞的
鬼?」
  「不錯,是我將你這日月教主身份洩露,然後再找一名無賴作證,就這樣啦,你不想死
都難。」
  毛盾苦笑:「你一連串用計陷害我,不只是我這日月教主身份,你恨我入骨,你是花弄
情對不對?」
  「什麼花弄情?」青衣女子謔笑起來:「等我收拾你之後,會再去收拾她!我要所有得
罪我的人都死得淒淒慘慘!」
  毛盾又猜:「你是阮月仙?對,你一定是!」
  「我是嗎?」那女子不置可否弄笑道:「你還是快逃吧,追兵不及三百丈啦!」
  「啦」字尚在口中,毛盾猝然抽鞭想扯掉這人面紗,雖然自己受傷,未能把長鞭耍得百
份之百滿意,卻也奇速無比,豈知那女子更如幽魂般一閃晃即輕鬆逃過,連她衣角都沒摸
著,她謔笑、怪笑、狂笑,像逗弄兩隻垂垂欲死之老鼠的瘋貓,隨又一閃,立即消失無蹤。
  如此身手,毛盾大約只見過師父老柴房施展一次。這女子倒底是誰?武功竟然如此之
高。
  「有聲音,在那邊。」
  群雄已聽及怪笑聲,紛紛追掠過來。
  毛盾更苦了:「溜吧,又有罪受了。」
  毛頭雖然慌張,還是一手拉起師弟,再次往反方向逃去。
  他們一動,眼尖者已發現,猝而獵喜般急叫:「他在那裡,妖人已出現,快!」
  趕得最急的卻是各派掌門,那種興奮,那種失而復得且能報此冤仇的心靈已讓他們失去
一派掌門之尊,直如餓虎獵殺食物般獸性盡展無遺。
  尤其三休,兩眼睜紅,遠遠地即不斷抓樹枝當暗器打,追奔半里,終也被她打著,毛頭
左腳本受傷,右腳再打著,一個踉蹌已滾落雪地。毛盾失了他逃奔速度已慢下來,不到幾個
掠身,眾掌門已趕至,三休一劍就想刺得毛盾前胸穿後背。
  毛盾卻挺直直讓她刺,手中長鞭抖在一旁,猝見長劍刺中心窩,三休頓時想笑,想洩
恨,豈知卻像刺到鐵板,鏘然一聲,震得她虎口生疼,原是刺及那面陰陽鏡,毛盾就是等這
機會,一鞭掃來,直抽她那腦門,三休本就有傷,閃身並不靈活,硬被抽得禿頭見疤紅,算
是還了毛頭兩頰被抽傷痕之債。
  毛盾一鞭得逞,卻也不敢戀戰,急急滾身滑落二十丈斜坡之毛頭,要走也得一起走,可
惜兩人全都有傷待要奔逃之際,千苦長劍及七空掌勁已劈掃而至,毛盾暗道:「完了」,只
有硬挺胸脯,想靠陰陽鏡護住心脈以挨掌。
  那七空果然毫不留情,砰然一響打得毛盾倒飛十餘丈,雖然陰陽鏡消去不少勁道,但七
空能當上掌門,武功修為豈是假的,一掌仍打得毛盾口吐鮮血,舊創復發,已是倒縮雪地,
難忍疼痛地抖抽著。
  「把他擒下!」
  七空穩操勝算,立即指揮手下欲抓人,卻見三道人影掠來,擋在眾人面前,原是段銅
雀、老煙槍和冼無忌,三人同時發掌逼向欺前者。
  七空見狀,冷道:「三位不是說只燒柴,跟此事毫無瓜葛,為何又插手?」
  段銅雀:「路見不平有人踩!」
  三休厲笑:「我看你們根本是日月教餘孽,來人,不必留情,全部拿下!」
  一聲令下,太清劍陣女尼首先攻上,只見得劍影亂飛,頓將三人吞沒。
  他們不敢大意以應敵,段銅雀早把孔雀翎抓在手中一連截斷七名劍手,他急往毛頭叫
去:「把人帶走,快溜!」
  毛頭總是負傷又負重任卻毫無怨言,強忍腳傷,欺往毛盾,又自拖著他往後峰逃去。
  千苦道長見狀又命七星劍陣以攔人。冼無忌豈肯讓他們得逞,輕易不用的銀刀已劃開,
硬砍偏兩把利劍,凌空斜衝七星劍陣,冷喝道:「接我幾招試試!一招「火根銀花」化成千
萬光點,光彩奪目罩向七人,光點過處,七把長劍紛紛鏘鏘亂響,或打偏或脫手,竟然也有
兩隻被斬成兩截,道士們個個驚詫,這冼無忌已然盡得父親冼銀燈之真傳,又豈能大意?
  七人重新定位,斷劍從掠陣者手中補齊,七人認真展開陣勢,只想砍殺對手,至於追人
一事已無能為力。
  現場能用的只有羅漢陣以及終南、泰山等派高手,七空喝向羅漢僧,圍殺出去,再加上
幾派掌門,其勢又增強不少。
  段銅雀見狀,心知不用心眼不行,登時猛抖孔雀翎,那翎針如同松急尾巴暴開,千萬把
利針全往群雄打去,他本是絕頂高手,猝又釋展暗器,其威力足可穿金裂石,據說天下除了
排行第一的武向王和第二的冼銀燈之外,無人能躲,那群人馬但覺翎針飛衝過來,想閃躲已
是不及,紛紛挨針,疼痛尖叫,陣勢為之一亂,三人輕易得以破去。
  段銅雀一招得逞,冷笑道:「下次可就沒那麼容易躲閃,小心你們雙眼!」
  孔雀翎一揚,大堆人急急護向雙眼,深怕當真被射著。
  攻勢受挫,七空不禁大怒:「段鋼雀你敢跟天下同道為敵,將來必受報復,你還是放聰
明點,別沾這檔事。」
  段銅雀冷笑:「我就是日月教徒,不沾行嗎?你們還是回去好好反省,日月教徒又如何
十惡不赦,容得你們趕盡殺絕?」
  老煙槍也來一句:「我也是日月教徒,今天這檔事耗定了,你們看著辦吧!」
  兩人皆把事情往身上攬,卻不知是真是假日月教徒。
  那三休則大叫特叫:「好,全是妖孽,一網打盡,省時省事!」
  段銅雀冷笑:「只怕你沒這個能耐!」
  「老尼跟你拚了!」
  三休嚥不下這口氣,登時揮劍刺來,可惜她受傷在身,又面對絕頂高手,一個照面即被
段銅雀給封退回來。
  段銅雀訕笑不已:「退吧,再逼前,休怪我毒針無眼珠!」
  孔雀翎一揚,又逼近一步,眾人猛退三步,聞及「毒針」,多少人已嚇壞,紛紛往傷口
瞧探,哪有心情再戰。
  情勢頓現膠著狀態。
  猝而一道青影掠出,正是那陰謀的青衣蒙面女子,她在暗處觀察許久,本以為詭計成
功,沒想到殺出三位程咬金壞了大事,她怎能讓計劃失敗,頓時出面想收拾這三名壞事者。
  段銅雀但見青影來的又快又急,簡直超過一般高手,目標又似乎對著自己,他冷喝,孔
雀針大把打出右掌也切出勁道。
  那青衣女子武功果然高得匪夷所思,但見她右掌一揮,大把毒針像掉入深淵,一無蹤
影,她卻更猛撲來,像快箭中再發出快箭,奇速無比地躥向段銅雀,他那手掌竟然來不及阻
擋,胸口空門為之大露,那女子一掌轟來,段銅雀哇然鮮血直吐,倒摔七八丈,埋入雪堆。
現場—片怔愕,武功排名天下第三的段銅雀竟然擋不了人家一招,正要殺向冼無忌忽見他長
得不錯,欣笑一聲,一掌擊落他手中兵刃,隨即翻身落於一棵松頂。
  「追人去吧,日月教徒人人得而誅之!」
  說完一閃身,飛掠百丈,再閃不見蹤影。
  千苦、七空等掌門遂舍下三人率眾向後峰追擊。冼無忌為了兼顧段銅雀及老煙槍安危,
一時也阻不了,只能苦歎,欺向老煙槍,直追問傷得如何?
  老煙槍勉強挺身:「沒事,快趕去救人,否則毛盾性命堪慮!」
  冼無忌當下點頭,立即撿回那銀月刀,急忙追往山峰那頭。
  老煙槍則瞄了段銅雀一眼,苦笑道:「這次栽得冤枉,你還挺得住?」
  「勉強。」段銅雀吸口真氣,平息胸脯疼痛:「這妖女簡直武功駭人,比多情婆婆只高
不低,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走吧,能救多少算多少,」老煙槍歎息:「全看你的毒針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勉強抑制傷勢,還是慢步趕往山峰,想盡一已之力。
  且說毛頭和毛盾一同拚命往高峰逃躲,毛頭早慌了目光,在白茫茫一片雪地裡,終究留
下一長排足跡,使得追捕之人有跡可尋而順勢漸漸追近。
  更讓毛頭頭疼的竟是翻向高峰後,本以為另有退路,豈知發現眼前一片高崖隔著萬丈深
淵,簡直無路可退。
  他焦急了,想轉往左右逃逸,追兵卻一大排地圍過來,他只好苦笑,將毛盾擺坐於雪
地。
  毛頭道:「不行了,還能拼嗎?」
  毛盾也發現懸崖,深黑不見底,苦不小心墜下,豈還有命在,再瞧瞧群雄,一隻隻如瘋
虎般殺來,他輕歎了:「待會兒你把我放開,我還有一口氣,能接一陣。」
  毛頭兩眼含淚:「要走一起走……」
  「別在那裡推脫,能走,誰不願意走,可是此時,已寸步難行,若變成要死一起死就劃
不來了。」毛盾輕歎:「你逃出去後,去找我師父,告訴他是誰殺了我。」
  「不要,專說些不吉利的話!」毛頭更形難過。
  他還想安慰毛盾,可惜已沒機會,七空和尚和千苦掌門、三休師太以及大堆人馬已圍近
不及三十丈,他們腳步放慢,像準備慢慢宰殺獵物般輕狂起來。
  三休冷笑道:「任你多狡猾,到頭來卻仍難逃一死。」
  毛盾反而安靜多了:「我要死,也得拉你這臭尼姑墊底。」
  「只怕你沒這能耐!三人冷狠地抖著手中劍,很想剮光毛盾身上肉。
  千苦冷道:「你還是束手吧,看在你如此年輕,只要供出日月神教所有門徒,貧道或可
求天下讓你將功贖罪免於一死。
  毛盾訕笑:「那我豈不幫土匪殺人,不如死了算了!」
  三休冷笑:「恐怕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毛盾面露懼意:「你們想逼供?想虐待我?」
  三休笑得更謔:「對付萬惡之徒,只有用此方法才能生效。」
  毛盾斥道:「你們還算不算人!」
  三休更以冷笑聲回答。
  毛盾似有屈服之意,瞧向千苦:「不管如何,這是我跟你們的過節,和毛頭一無關係,
你們若自認正派,該是非分明,否則我不會供出任何人。」
  光聞及供言有望,眾人一片謔喜,千苦冷道:「你說吧,只要你誠心誠意,我們不會為
難不是日月教徒的任何人。」
  「這樣我就放心了,其他日月教徒,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餘孽還有……」毛盾把聲音拖
長,眾人心緒也之揪緊,毛盾瞄眼過去,有人己迫不及待說「是何人」,毛盾突然伸手一
指:「她,她就是日月教餘孽,她一直想殺我就是為了滅口!」
  毛盾手指準確地指向三休,還一臉認真地冷笑:「承認吧,要我死,我要你一起墊
底!」
  三休不禁大怒:「你想咬我一口?」
  「不但一口,而是想咬得你寸骨不留!」
  三休怒不可遏,方才長劍刺他不死,現在改成凝掌,太清神功猛撲過去,存心想砸爛毛
盾腦袋。
  沒人出手制止,似乎習慣於除魔衛道之結果。
  毛盾卻只能勉強運出淡淡掌勁,若說以前是十成,他現在頂多是半成功力而已,眼看他
即將被擊中,毛頭終究還是受不了而怒吼,逼出吃奶力氣猛揮大煙桿砸向三休雙臂,那三休
冷喝,但見煙桿打來,她輕翻手掌倒打煙桿,震得毛頭虎口生疼,煙桿倒飛而退,掉落萬丈
深淵,三休卻未罷手,左右各開弓,想將兩人同時擊斃。
  毛盾怒火不已,硬是咬牙拼出最後一口真氣,猝見雙掌紅白光影,雖是淡弱,但那霸道
無比的日月神功早讓人心寒,那三休硬是不信毛盾仍能逼出此如勁道,把他當成強駑之末,
照樣飛殺過去,右掌盡吐。
  毛盾大喝,身形猝然暴沖彈起,雙掌翻打,一掌紅光打向三休右掌,一掌白光擊向她胸
口,砰然一響,紅白光芒又自威力無比,竟將三休右掌震斷,更打得到倒噴十數丈,鮮血甩
潑地面一道紅,二度受傷使得她奄奄一息。
  毛盾也差不了多少,硬擠出掌使得他傷勢更重,喉頭鮮血直衝而出,他卻為了氣勢而強
忍下來,豈知七空和千苦以及數名掌門但見三休倒摔地面不動?一股同是掌門受辱心態使他
們齊齊出手,硬劈天空強弩之末的毛盾,他是躲不了了,毛頭見狀大喝,拼老命地衝殺過
去。
  那斜裡趕來的冼無忌見狀,亦是凌空暴射過來,為了救毛盾,他不顧自身安危斜切這些
邪惡之徒。
  說時遲,那時快,冼無忌一掌劈中七空的左肋,他卻凌空如蛟龍,硬將身體彈高三尺,
只讓那掌勁及三分,腰肋雖痛,那真勁卻更接近毛盾,猝而金剛掌穿金裂石的勁道直往毛盾
胸口撞去,千苦也擊往其左肩側,砰砰連響,石破天驚,毛盾再也按耐不住了,喉頭烈血疾
噴而出,人如出弦之箭暴射出崖,直往深淵墜去,連慘叫聲都喊不出。
  毛頭突然瘋狂大吼,撲向崖面想救人卻哪救得著,一時淚流滿面,又自反衝群雄:「劊
子手……納命來……」他雙拳急揚,逢人就砸,一時幾名高手也被砸得頭破血流,七空見狀
又自一掌擊來,想把他一起打落深淵。
  那冼無忌救不回毛盾已是痛苦自責,此時哪肯毛頭再受損傷,他急忙撲前,銀月刀猛打
出去,化成光輪直逼七空手臂,迫得他回身自救,一掌攻打冼無忌,照樣怒威不減。
  冼元忌閃身不及,只好讓出肩胸挨他一掌,借力躥向毛頭,一指將他點倒,並拉在身
邊,才有時間感受左肩之疼痛。
  他仍大吼:「你們殺的是日月教徒,他不是,你們沒資格殺了他!」
  七空冷道:「你怎知他不是日月教徒?」
  三絕師太為師姊受重創而心有不平:「藏匿日月教徒同樣有罪,死不足惜!」
  冼無忌心一橫,「來吧,我不相信會撈不了本!」已然存心拚命。
  此時老煙槍和段銅雀也已逼近,段銅雀見狀,後頭即喊道:「誰要拚,找我拚!老夫先
前客氣不用毒針,讓你們逍遙作孽,現在管不了這些,宰一個是一個!」
  老煙槍更狠:「誰敢動我少門主,銀燈聯傾巢盡出,殺得那幫派寸劃不留!」
  一方面忌於段銅雀手中毒針,一方面忌於將來發生大火拚的局面,各派掌門不禁猶豫
了,還是千苦掌門作了決定:「日月教徒已死,圍剿任務己告一段落,你我都是正派人士,
何須鬧得僵持不下,妖徒已亡,一切誤會就隨此消失吧。」
  段銅雀冷道:「少跟我說是正義之士,簡直叫人嘔心,別指望此事會了,遲早有一天我
會拆了武當派!」
  千苦輕歎:「你若如此說,武當也只有等你來算這筆帳了!」
  他不想再趟這渾水,招來手下弟子逕自先行離去。
  段銅雀及老煙槍並未阻攔,他倆已受傷在身,實不宜再拚命,毛盾又已墜崖,現在恐怕
只有先保住毛頭和冼無忌方為上策。眾掌門似乎良心發現又恢復慈悲為懷,七空輕歎:「是
非恩怨自在人心,段施主何苦助紂為虐呢?阿彌陀佛!」
  施個佛號,他也遣回手下弟子準備離去。
  段銅雀冷笑:「怎麼,殺了日月神教教主可以讓你得道成仙,還是統一武林?你的聲名
只會更臭,竟然聯手殺害二十歲不到的小娃兒!」
  七空還是直念阿彌陀佛:「聲與名對老衲已無作用,施主無須多慮了。」
  他已遠離,但那宗教狂般的嫉惡的如仇卻讓人對他所做所為感到不齒。
  兩大門派人員一抽光,所剩的也只是跑腿者,他們哪還有膽子再耀武揚威,紛紛扛負受
傷弟兄眨眼退個精光。
  雪地裡除了凌亂腳印、兵刃和一大片殷紅血跡,只剩下孤零零四人。
  老煙槍感傷道:「全是命吧……可恨一個良才即如此被摧殘,老天實是無眼。」
  段銅雀早已兩眼含淚,走向萬丈深淵,一臉惑心:「這麼深,掉下去還有望嗎?女婿
啊,你若有靈要堅強地活過來,別讓我女兒當寡婦啊!」不自覺,淚水已滾下。
  現場一片哀淒,毛盾的死,對任何人都是心頭一把烙痕,永永遠遠地燒痛著。
  天空已飄下細白雪花,像要洗清一切血跡似的,卻洗不了山頭那道血痕。
  淒冷中,毛頭已被雪花喚醒,他沒哭泣,跪在懸崖旁久久說不出一句話,儘管落淚。
  「師父說你還有一劫,沒想到真的逃不過,可你是金剛命啊,千萬要活過來……」怎麼
活?受此重創又掉落萬丈深淵,毛頭終於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你安息吧,我會燒很多錢給你,讓你花不完,然後替你超渡七天七夜……」
  毛頭已抓出隨身符咒當成冥紙般一張張燒向深淵,紙灰紛飛,未及二十丈即已散紛飛,
有的還被倒吹回來,像附著毛盾靈魂般揪緊所有人,像要傾訴那枉死冤情何時待雪,更歎年
少幼小即已夭折,劊子手狠心如此竟能逍遙法外!
  冼無忌也已下跪,雖然他跟毛盾相處不久,但那英雄惺惺相惜的心境早讓他把和毛盾當
成畢生好友,如今好友已亡,心頭一把疼酸,一輩子未曾讓他這麼難過。
  毛頭開始唸咒超渡毛盾,語音哽咽卻得念下去,聲如夜鳥悲鳴,讓人心酸。
  雪漸飄漸大,眾人心頭越來越沉。
  已近黃昏。
  段君來已趕至,她早有不祥預兆,突見如此情景她也愣住,急忙追來:「怎麼回事?毛
盾他……」
  瞧及眾人回過神來的眼眶會是紅通通,復見四處凌亂中仍見殷紅血跡,她整個人已僵
硬,不會,不要!他不會死,不會啊……
  段看來激動得全身發顫,衝向崖面就要跳下,段銅雀為防有變,急急靠向她,拉著她。
  哇的一聲,她已嚎陶大哭,淚流滿面:「叫你別亂來你就是不聽,就是喜歡打打殺殺,
到頭來還是把命賠出去,我恨你!別死啊!你一定要活過來啊!」
  悲淒聲讓人聞之欲淚,她不停地往深淵喊去,回應的唑是四面傳來的回音,以及深淵化
成似幽靈般旋飛的烏雲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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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3:02:27 |只看該作者
  段君來已泣不成聲,像一把鈍劍捅得她千瘡百孔,她卻希望讓血液趕快抽乾自己,化作
靈魂去跟毛盾相會,可是這能嗎?
  她伏在父親懷中已哭死過去。做夢都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誦文不斷,夜空旋罩一陣哀淒。
  毛頭念累了,不知不覺中已伏地而眠,冰天雪地裡卻不知寒冷。
  老煙槍怕他受凍,輕輕喚醒他:「走吧,已近二更,再熬下去會更冷。」
  毛頭硬想撐下:「不行,我要陪他七天七夜。」說話間淚水直流,他趕忙擦去。
  老煙槍實在不忍心他,看來只有自行到山下買些食物及御寒衣物幫他渡難關。
  沉默一陣,老煙槍還是如此決定,他轉身,正要走往山下,突然發現一身雪白的武靈玉
已立在後邊不知多久,她兩眼睜大,臉色蒼白卻無情:「二小姐……」老煙槍想安慰卻不知
從何說起。
  武靈玉此時已默默走向崖邊,默默往深淵瞧去,打從毛盾進武家門開始,他幾乎已是她
生命的全部,那跪地大寫炭筆的往事,勾盡了多少心靈交會,那長久期盼的會面,更讓她心
花怒放,生活中不再是父親,不再是風花雪月,而是鳥籠中那對親暱的比翼鳥,生同生,死
共死,一生只為另一半,一生只為夫妻情的比翼鳥,那生命早已深深融入毛盾的一舉一動,
一顰一笑之中,如今這些都將只能在夢中尋得,而那夢卻將是日夜無盡煎熬的痛心之痛,只
要活著一天即被鑿得體無完膚,穿心穿肺。
  比翼鳥死了一隻,另一隻將永遠悲哀,不吃不食,一直哭到至死,殘酷啊,卻是美好的
結局。
  「毛盾……」
  從來不能開口說話的啞巴,此時也迸出僵硬的聲音,她見到深淵底下的毛盾在向她招
手,如此溫馨和可愛,對啊,那才是比翼鳥至死無悔的愛情啊!
  至始至終,她都未掉過一滴眼淚。
  她跳向了萬丈深崖。
  如仙女展翅,輕飄飄地落下去。
  她的舉止嚇壞了眾人,他們急叫著想搶救卻已不及,全都怔愣當場,瞧著仙女靜靜飄飛
而去。
  段君來被嚇醒,見著此幕,她更瘋狂哭泣:「讓我死,讓我下去啊!武靈玉愛得比我
深,我沒有啊,我愛得比她深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段君來也搶著要自殺。段銅雀怎能讓愛女就此消逝無蹤,不得已點了
她暈穴,她軟了下來,聲音沒了,淚水卻仍自流著。
  雪花似也變成淚雨流不盡撒不停。
  比翼鳥飛了。
  活著的人卻顯得更傷心。
  且說毛盾墜落萬丈深淵,他當然不是那所謂短命之相,該注定他命不該絕,身受重傷又
墜入深淵,本就該粉身碎骨,他卻找對地方。
  長白山峰長年飄雪,不但峰頂結成厚厚一層雪堆,就連萬丈深淵底部何嘗不是堆雪百丈
之高。
  雖然偶而夏季會融化少許,此時卻是秋季,這冰封山區已經夠冷,深淵下更冷得徹底,
故而毛盾這麼下墜,正巧落在軟綿綿雪堆之中,一墜十數丈,陷入深雪中,抵消不少衝力而
免受粉身碎骨之災。
  他先是昏迷,很快地卻被冷雪所凍醒,雖然沒死,卻也摔得筋骨腫疼,簡直就快被拆散
般,連晃動關節都受不了。可是又不能不動,勉強拿出上次冼無忌交予之治傷靈丹,一顆已
不夠,一連服三顆,方自覺得較為舒暢些。
  他開始漸漸坐起,活動筋骨,等疼痛較弱之際再站起來,向上空望去,那人字形筆直打
向高空,少說也有七層塔高,乖乖若非這些厚雪,哪還有命在。
  當初也是有意,計劃換掌,然後利用自己長鞭絕技得以纏住什麼的以求活命,沒想到被
打得離崖面太遠,傷勢又過於重,根本和計劃中相差太遠,一點本事都施展不開,幸虧這厚
雪,否則實在死得冤枉。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這應該算是大難了吧?」
  毛盾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後才想到要如何攀向雪面,珍惜長鞭不知掉在哪,否則即
可借此攀高,伸手往雪堆掐去,挺硬的,差不多介於硬冰與雪花之間,若非自己衝力過大,
恐怕也沖不穿它,既然如此,他自能利用手指挖洞,慢慢爬往高處。
  厚雪果然冷塌,他也就順理成章地攀往頂頭,只見得一片雪白,通向無際遠似的,除了
雪花,只有淡淡煙霧,視線並不太好。
  毛盾已見著長鞭掉落十丈遠,一半插入雪堆,一半露在外頭,像老鼠尾巴,他自嘲一
笑,此次輸得實在冤枉,慢慢踩著雪面一步步過去,奇怪,積雪並未下陷,他想試試其承受
力道,一腳踩去,只留下半分雪痕,此乃是新雪鋪出來的雪面,算不了什麼,他有用力,沒
動靜,猝而猛力一踹,叭然一響,有若踩在腐木板上,直陷至大腿,他趕忙蹦起,直叫倒
霉,此後再也不敢亂試。
  輕巧走向長鞭,將它拾起,隨即往四面瞧去,找向崖邊,往上面一瞧,一片混黑,跟上
邊往下瞧之萬丈深淵情況一模一樣。
  看來只有等傷勢好轉才有辦法攀往上頭。他這才檢查自己的傷勢,五臟六腑都快爛掉,
若非陰陽鏡護住胸口,他想必早已斃命多時。毛頭呢?
  毛盾想了想,沒掉下來該沒事吧。
  「不過,該為我傷心透頂吧!」
  毛盾苦中作樂,抬頭望了良久,本想喊幾聲卻無此勁道,當下他靠崖壁挖了小洞以容
身,免得隨時隨地受雪花欺淋。
  他盤坐地面,開始運起日月神功以療傷,照此傷勢判斷,非一個月以上方能痊癒,縱使
服用冼無忌的靈丹,那也只是比一般療藥再好些許的藥物,並非那種功能起死回生的靈丹妙
藥,他的傷無法更順利復原。
  其實他早期盼何時能得到此種靈藥,好讓自己功力培強百倍,而後再找向那些偽君子殺
他個片甲不留。
  只可惜靈藥可遇而不可求,他自始至終都未得到。
  一切只得靠本身修為苦練了。
  在功行三周天之後,那淡淡七彩龍煙已從頂頭冒出毛盾也已覺得血氣漸漸順暢之中。
  忽而,他聽得有某種嘶嘶叫聲,斷斷續續,似有似無,毛盾登有所覺,這聲音很像毒蛇
吐信的聲音,便卻較為大聲,莫非是大蟒蛇?
  想及大蟒蛇,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此時自己功力可說全失,和一般常人無異,若真有
蟒蛇出現,他還真的需要一番苦戰呢。
  或而可以把蟒蛇獵來當食物,否則這冰天雪地之中,他哪來尋得東西果腹。
  他漸漸撤去功力,抓著長鞭等在那裡,傾耳聆聽那嘶嘶之聲漸漸逼近。
  外頭似已黑夜,一片漆黑之中,不易察覺任何東西,但他仍張大眼睛盯死前方,只要獵
物一出現,立即來個致命一擊,可惜功力不夠,無法把長鞭變硬,否則以標槍方式射出,說
不定更能奏效。
  嘶嘶聲突然消失,但毛盾感覺得出那東西正在逼近之中,他心神繃得更緊,準備致命一
擊。
  沉默中,落針可聞,心跳撲通撲通加速,沉默漸漸拖長。
  猝然間,黑暗裡突地現出白影,那是一張面似麒麟,身似恐龍之巨獸伏出洞前三丈遠,
它兩眼火紅,瞳孔泛青光,麒麟頭部上方還長了一支乳紅尖角,嘴巴含有尖森毒牙,全身白
中透紅的麒麟,活似麒麟和恐龍之混合體,形態可怖已極。
  毛盾嚇著,想不出世上怎會有如此難看怪獸,方才準備好的如何獵殺之計劃全忘了展
開。
  倒是那怪獸發現毛盾兩眼也盯著自己,它趕忙張開血盆大口,有若毒蛇吐信,舌頭竟然
又長又粗,如一條紅鞭抽捲過來。
  毛盾猝有所覺,趕忙滾身左側,長鞭也打出去,抽向它舌頭就如觸電般,叭然一響,舌
頭已把長鞭捲入口中。
  毛盾怔詫不已,這怪獸連長鞭都要吃?苦被它吃掉那還得了?毛盾急忙揮鞭撤收,逃向
左側十餘丈遠,先避開再說。
  豈知怪獸身如恐龍,動作卻如蛤蟆般靈活無比蹦彈過來。老虎般的重量竟然能在雪面活
動自如而不被陷埋地底?
  毛盾這才瞧清它四足當真如蛤蟆,有蹼有肉墊,如此一來才能銷聲匿音,還能增加壓力
承受面積。
  它靈活斜掠,舌頭又自沖捲過來,此次速度更快一倍,毛盾毫無躲閃機會,硬被其卷中
左腿,狠狠被扯過去,毛盾抓向鞭子猛刺舌頭,卻只刺在粘膩的吸血蟲身上,軟得著不了
力。
  眼看自己就快被捲入那血盆大口之中,毛盾只好猛將長鞭回抽那怪獸眼珠,一鞭抽去,
它眼皮罩下,根本無效,連抽三鞭皆如此。
  眼看血盆大口就要咬往自己左腿,毛盾急忙抓出陰陽鏡筆直地塞往它嘴巴,它猛咬,陰
陽鏡卻堅如石,咬得它牙根生疼,嘶嘶怪叫地又張嘴吐出陰陽鏡,舌頭也捲回去重彈打毛
盾。
  這次更絕,竟然抽中毛盾脖子,舌頭猛縮,毛盾登如上吊般呼吸困難,怪獸分明是要勒
死他。
  毛盾不斷掙扎,雙手拔向舌頭,簡直毫無效果,那怪獸但見這招見效,已高興雀躍起
來。猛抽猛拖,像大象長鼻子把毛盾拖甩著玩。
  每甩一次即緊一分,毛盾簡直快窒息,不得已長鞭猛往怪獸身上打,背脊,大腿,鼻
子,眼珠皆無效果。
  猝而一鞭抽向怪獸乳紅尖角,它疼痛咆哮,舌頭一鬆,毛盾得以脫身,急摸著脖子猛吸
幾口大氣,以確定自己還沒窒息死亡。
  毛盾已發現那怪獸要害在那只角,當下已有了應付對策,自己訕笑起來:「想吃我的
肉,我還想喝你的血呢!」
  怪獸並未如想像中兇猛,就如蛤蟆一樣,最大利器該是舌頭,但它此時卻退得遠遠,不
斷抽動眉頭,毛盾不知它是何用意,以為它是怕了才會退縮,但突然見及那眉頭抽動之下,
尖角已漸漸沒入鱗甲之中。這還得了,要讓它縮了角,豈不成了刀槍不入的傢伙?
  毛盾當機立斷,長鞭猛抽過去,有樣學樣也套向怪獸脖子,拚命往回拉,那怪獸腳蹼似
有吸盤,不動就是不動,這方式宣告失敗。
  毛盾只好再相準怪獸尖角抽去,每中一次,怪獸即疼痛咆哮,一連數次,怪獸已發出沉
沉吼聲,猝然暴撲而起,有若餓虎撲羊疾攻過來。毛盾自以為身手敏捷,馬上滾向左側,准
備拉它那條不長不短的尾巴。
  豈知那怪獸腳蹼孔能伸縮,猛彈三尺,粘向毛盾肩手,奇粘無比,另有吸力,捲得毛盾
驚慌失措。
  要是武功仍有數成,大概可將它震飛,可是此時一身是傷,功力全無,竟然甩不脫,還
被吸去,那怪獸發出得意呻吟,將舌頭粘來,像粘木頭,把毛盾粘壓胸腹之下,毛盾驚慌失
措,大力掙扎,可惜除了雙手,全身已動彈不了。
  那怪獸扣得獵物,長嘶一聲,張開血盆大口,舌頭又自卷套住毛盾脖子,如此卻扯舌
吸,毛盾很快會窒息死亡,或而脖子被扭斷。
  「救命……」
  毛盾已兩眼翻白,長鞭已無功效,雙手扣向那尖利毒牙,按捺不住那千鈞力道,眼看血
口寸寸逼近,舌頭揪得他滿臉通紅就快斷氣,他用盡所有辦法都解套不了。
  他不甘心,身以百戰都活命,如今卻要喪生在此怪獸口中,而且還是個笨怪獸,怎麼想
都死不瞑目。
  又能如何呢?這又粘又羅的怪獸即如泥巴海水般,只有這幾招,但等到掉入它陷阱之
中,卻已幾乎無法挽救,只有任其吞噬斃命。
  毛盾現在連救命都喊不了,白眼直翻,舌頭吐得比什麼都長。
  眼看他就得命喪怪獸口中,猝而天空白影掠動,似如遠古下墜之流星,奇準無比地撞向
怪獸背腦,更壓向毛盾,撞塌積雪,直往地底洩去。
  又自叭然一聲脆響,一切似乎都已平靜,毛盾不動,怪獸也不動,那隕石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毛盾開始動了,慢慢地抽動手腳,慢慢張開眼睛,老天似乎特別眷顧
他,又使他活命,他瞧及那血盆大口仍張著,自己雙手仍扣住毒牙,只是怪獸舌頭軟了,再
無摧殺之力,他將這粘膩帶腥之舌頭移開,摸摸脖子,在確定沒粘在頸子上時,他才噓了口
氣,髟定自己真是沒死。
  「怎麼回事?這麼準?老天就這麼來個救星石頭?」
  他往斜上方瞧,想瞧瞧是何人砸東西救了自己?這一照眼,他已發現白衣,還有長髮,
目光一抖。
  「會是人?」
  顧不得怪獸沉重,他極力掙脫,爬往上頭,扶向那女子,撥開她頭髮,不瞧還好,這一
瞧,毛盾己愣住。
  竟然會是武靈玉?
  她為何會墜下來?而且隔了這麼久?
  「會是為我而自殺?」
  毛盾眼眶熱了,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有女子肯為他自殺,此種深情,他永生將難忘懷,
他愛她,緊緊抱著她,像心肝,像寶貝,永生永世地抱緊她。
  「靈玉別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
  毛盾感動激情中,趕忙替武靈玉探鼻息,好弱,再把脈,簡直就要停止。
  他緊張了,自己能活,那是因為不想死,拚老命也要活,但武靈玉想死,她根本毫無斗
志,雖然沒摔死,但她心已死,如此將加速她死亡。
  「靈玉快醒啊,一切沒事了。」
  毛盾急急拍她背心,臉頰,武靈玉還是不醒,毛盾恨死自己一點武功也使不出,更不用
說用內功震醒。
  「怎麼樣,再下去,不被摔死也會被雪凍死。」
  毛盾突而想到這怪獸,如果能取它皮來裹身,或是……他猝有靈機,大凡千年異獸大都
煉有內丹,這頭怪物看似恐龍又似麒麟,還練了一身刀槍不入之鐵皮,少說也有萬年修為
吧?
  想及此點,他欣喜不已,很快將武靈玉置於一旁,拿起那鞭尖往怪獸肚皮劃去,一連數
下皆不可得。
  沒辦法,他只好往軟角刺去,果真有效,暫且一契,一連流出黃色液體,毛盾不知那是
否為靈藥,但若糟蹋了豈不可惜,也就張口吸去。
  黃液入口清涼卻帶有草腥味,並不怎麼好吃,卻也不會難到吞不下咽喉之程度,只三大
口即已吸盡,那軟角登時如軟皮般陷了下來。
  他伸手揪去,軟角已被揪起,底部含血卻已模糊混著腦漿,想是武靈玉墜力過猛,砸中
角而壓死這怪獸,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砸得這麼準。
  腦袋已穿,接下來該是找尋內丹,毛盾再試著以鞭尖刺向獸皮,奇怪,竟然劃出裂痕,
想是獸角已傷,勁氣大失,金剛不壞,金槍不入之身也就沒那麼管用了。
  毛盾找了大約是丹田位置,猛刺幾刀,已劃出半尺長隙縫,他伸手將皮拉開,在裡頭雜
亂腥紅一片之中,毛盾已瞧及一顆碩大鮮紅帶透明之內丹掛在膽胃之間,這讓他興奮不已,
自己似找對了門路。
  他將內丹取出,聞來帶腥,但戳破一口吸吮,汁液卻苦中甘甜,還泌出麝香般香味,自
是良藥味道,他很快將武靈玉嘴巴撐開,將內丹汁液擠滴進去,擠滿一大口還剩下一半,他
也就不客氣自行吞服。
  溫溫地,倒能驅除些寒氣,想是這怪獸能在冰天雪地裡存活千萬年全靠這內丹威力了。
  漸漸地,他覺得體內一股熱流升起,游動全身,想是藥性發作,呆在深雪下總不方便,
他先將長鞭套至武靈玉腰際,自己則先行爬向雪面,再扯鞭將武靈玉拖起,她鼻息已然均勻
多了。
  毛盾心下一喜,滿心高興地親她臉頰,然後將她移至先前開挖之山洞以避寒,他則面對
山洞盤坐,開始運功催化那靈丹。
  此時毛盾又發覺體內再度升起另一道清涼般勁流游竄四肢百骸,這豈不正好,就如日月
神功一冷一熱,運用起來更是順手。
  他以神功引帶,勁流過處,五臟六腑受創處則傳來悶涼如飲清泉又喝熱茶之感覺,每流
竄一次,但覺輕鬆一分,痛楚亦漸漸消失,這分明是靈丹發揮功效之結果。
  毛盾欣喜不已,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麼一摔競然把萬古靈丹給找到,做夢都沒
這麼順利。
  他不敢太過於浮動心境,漸漸安定下來,享受這難得的奇奧境界。
  功行三周天,身軀毛孔開始冒出七彩龍煙般色彩,另有一柱金亮帶紅般氣息隱隱浮於頭
頂像朵小雲,越聚越多,該是靈丹被吸收之結果,每運行一次,傷勢即好,身軀輕飄飄般快
活。
  他陶醉其中,盡情享受。
  就在他進入忘我境界之際,然而傳出武靈玉呻吟:「水……」
  聲音雖結,卻躲不過毛盾耳朵,他除了治傷,一顆心亦懸著武靈玉不放,這可憐的愛人
總讓人同情而想盡辦法照顧。
  毛盾稍將內息斂起,張眼往她瞧去,但見武靈玉全身發紅,有若透明紅水晶般嬌紅欲
滴,更把她烘托得美上加美,已把毛盾目光瞅得直直。
  武靈玉似全身發燙,喃喃呻吟中,仍自抓向咽喉,抓向衣襟,表現那種渴,那種熱,毛
盾瞧得不忍,只好撤去功,找來乾淨雪花,送入武靈玉嘴中,她仍叫熱,雙手抓扯不停。
  「怎會?」
  毛盾往她額頭摸去,竟然發燙得可以,他更不解了:「會是那內丹?可是我吃下它怎無
此狀況?」
  眼看武靈玉已快受不了,胸襟都快被扯開,若再下去,恐怕全身都會剝光。
  毛盾一急,把她抱出山洞,埋在雪堆裡,希望藉著冰雪替她降溫,可是效果並不大,只
見得冰雪漸漸化成水液,浸濕她全身還冒出水氣,毛盾知道不管用,不禁更加焦急,實在想
不通她怎會發生此種狀況。
  「好熱……水……」
  武靈玉忍受不了,雙手揪向衣衫,唰地一聲,衣服裂了一半,白紅肚兜已現形,毛盾更
形緊張往她衣服拈去,想替她拉回,可總是拉左露右,效果不佳,武靈玉掙扎得更厲害,雙
手亂抓亂摸,突而揪住毛盾衣衫,也扯了過來,她張眼迷濛中只知道有人,口中焦急呻吟:
「救我……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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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3:02:54 |只看該作者
  毛盾更焦急地很快想及自己為何沒發作而發作在她身上,那股熱流也曾在身上流竄過
啊,怎生被壓下來?
  他突然想及怪獸那支軟角,自己不是服下其金黃汁液,武靈玉卻沒有,大概問題即出在
此。
  找出原因,他欣喜不已,當下很快跳入地底找尋軟角,可是他吸得過火,竟然一滴都不
剩。
  怎麼辦?那取此獸血液如何?他伸手摸向屍體血液往嘴中舔去味道和內丹差不多,直覺
告訴他不能再讓武靈玉服用,否則必定雪上加霜。
  毛盾忽而一喜,方才運功並未催化所有靈藥,腹中仍有兩股清涼,火熱滾流著,他服的
軟角汁液較多,說不定逼出一點給武靈玉,可解她熱毒。
  心下想定,他欣喜不已,再次爬回雪面,已經見著武靈玉上半身已被扯個精光,尖聳胸
乳在黑夜裡竟然仍是如此明顯而扣人心弦,毛盾一股衝動湧向丹田,他極力吞口水以克制。
  「乖乖,真是迷人吶……」
  毛盾極力不想此事撿來紅白肚兜罩向她,可是想及要傳出肚中丹藥給她,毛盾已搖頭苦
笑——除了口對口接吻相傳,他已想不出其他好方法。
  瞧著武靈玉兩片性感紅唇,毛盾多少有點自制不了。
  「管她的,今生我要定你了!」
  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毛盾已倚向她,張嘴湊上那紅唇,滲來是一陣處女般幽香,讓他
疾醉。
  終於,四片唇緊緊吸在一起,雙方各自觸電般抖顫,感情從廝磨無心的舌尖傳遞給盡愛
的那一頭,神靈交錯各扭纏在一起,濃得化不開,天地間唯一存在的只有那心靈相通綻放的
無盡愛意。
  盡情享受,盡情沉迷——這亙古以來不變的感情,讓人怦然心動而無法自制的愛情傳
說……
  輸入靈丹工作也在交吻中進行妥善。
  武靈玉熱毒已退,卻換來更加熾熱魔力,糾纏得血骨溶為一處,永生永世無法再分
開……
  終於,他擁著她,她倚著他,想到賞醉地睡在那裡,直到……
  直到身軀發出體熱把冰雪溶去,猝而下陷三尺深,兩人方自驚醒。
  「這是哪裡?」
  武靈玉茫然中已醒來,她並未發現自己已全裸,張目卻見抱著毛盾,心頭一甜,又問這
是哪裡。
  「天堂。」毛盾輕輕回答,他有點窘。
  「天堂……」武靈玉當真以為自己死掉,坐起來,發現自己光溜溜,她並未害羞,疑惑
著:「到天堂就不必穿衣服了?」
  可是她瞧及毛盾,除了方才在掙扎中抓掉幾塊衣片外,毛盾還是完好如初,她不解:
「你怎還有衣衫?」「我?呃……」毛盾方才太過衝動,一時把她剝個精光,此時卻也不好
解釋,不過他靈機一動,有了說法:「你是純潔仙女,可以不必穿戴凡間東西,我是土生土
長,多少要帶些什麼……」
  「原來如此。」武靈玉頻頻點頭,隨即起身,並拉起毛盾欣笑道:「你知道我有多麼喜
歡你嗎?現在好了,再也沒人會干擾我們,我們可以永遠廝守在一起了。」
  她膩向毛盾,滿心滿足。
  毛盾窘得不好意思:「你……你竟然為我自殺?」
  「算不了什麼,」武靈玉欣聲道:「比翼鳥不獨活,蝴蝶不單飛,它們都自然而然心甘
情願地為愛殉情,我只是為你殉情而已。」如花般欣笑:「你看,從生到死,就如從痛苦中
演變成快樂,有何不好?」
  「好……好……」毛盾激動得又抱緊武靈玉,他實在沒想到她愛自己如此之深。
  兩人又自擁吻,再嘗愛情滋味。
  然而事實終歸是事實,激情中,毛盾已想到要如何喚醒她回到真實世界而且不傷害她。
  「你認為段君來如何?」毛盾問。
  「她……很美啊。」
  「假如有一天她也愛上我,你會接受她嗎?」
  武靈玉忽而凝目注視毛盾,似未弄清這話含意。
  「我是說她終究也會死,會回到天堂……」毛盾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武靈玉聞言倒也落落大方:「是你未婚妻啊?那樣該是我要求她收容我啦……」
  「你不吃醋?」
  「怎會,只要你愛我就行了……」
  毛盾為之心花怒放,又緊緊擁吻她:「我愛你,一輩子愛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
你。」
  武靈玉甘心沉醉在愛人溫馨的臂彎裡。
  「穿點衣服吧,要是另有其他仙人飛來……」
  武靈玉想及此,不禁也窘羞起來,抓起地上凌亂衣衫,躲到山洞中穿妥才走出來,雖破
破爛爛,但抓抓掩掩倒也還能遮體。
  「方纔光溜溜,不知有沒有被別人偷看到……」武靈玉羞紅著臉。
  毛盾欣笑:「放心,這裡是我們地盤,沒人會來干擾。」
  「還好,」武靈玉心中稍安,瞧瞧四處,瑞雪紛飛,清冷一片:「天堂不是光亮的嗎?
怎會黑溜溜的還下雪?」
  因為我們死的太早,所以被分配到這裡,」毛盾笑道:「天堂也有四季,現在是冬季,
到處都下雪,等到了春天,一定自會好轉。」耍耍手臂:「你看仙人是不怕冷的,所以下雪
根本只是欣賞而已。」
  武靈玉也伸手摸向雪花,果然不冷,欣然笑起:「真是奇怪的世界。」
  毛盾將她擁向山洞內,並肩而坐,準備促膝長談。
  「你以前不是既聾又啞,現在怎會說會聽了?」毛盾對此感到不解,他認為那是武靈玉
受自殺刺激而激發了本身潛能,畢竟她說話仍生疏別口並不十分順暢,這是許久未說話之毛
病。
  豈知武靈玉卻另有答案:「我不是天生聾啞,只是我不想說話而已。」
  毛盾一愣:「你本就聽得清楚?」
  「嗯。」
  「那,以前說的任何話,你都能聽見?」
  「沒錯,當你來到金武堂時,你對我說過要偷學金武堂的武功,因為他們欺負你。」
  「所以你就有意無意地教我練功?」毛盾甚窘。
  武靈玉甜心一笑:「我知道,唯有如此,你才不會開溜,因為……」笑的有些羞澀卻甜
蜜:「你對我說,我好漂亮,想吻我,還想娶我當老婆……我知道你不嫌我是啞巴,才把身
子給了你……雖然人世間不能結合,但在天堂也不錯啊……
  毛盾羞紅了耳根:「你好厲害,瞞過所有人,我竟然向你傾吐少年心聲,很羞人的!」
  武靈玉輕笑:「有何關係,我愛聽啊!」
  「我可不大愛說,」毛盾乾笑:「終於讓我學會一件事,那就是千萬別向聾子吐露心
聲,遲早會穿幫!」
  武靈玉輕笑:「你不說,我怎敢跟你好呢?」
  「其實你這麼漂亮,誰在乎你是聾是啞?」毛盾道:「算來是我佔了便宜啊。」
  「這麼說,你也是因為我漂亮才看上我的?」
  「不行嗎?漂亮美女人人愛,我也不例外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都陪你上天堂了,哪還來得及,」武靈玉輕笑:「不過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你還是不
嫌我聾啞對不對?」
  「你並無聾啞啊!」
  「我是說以前。」
  「呃……隨你怎麼說啦!」毛盾窘笑兩聲,才又問道:「你……怎會想到不想說話?」
  武靈玉忽而轉為輕歎,稍一沉默,還是說了:「都已上了天堂,沒什麼不能說……事情
該從我三歲那天一個夜晚開始……」她回憶著往事,感觸良多:「你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嗎?」毛盾當然不清楚,她自問自答:「她是被我爹殺死的。」
  「你爹!」毛盾簡直不敢相信。
  「嗯!」武靈玉認真點頭:「那一夜,我跟母親睡在一起,爹突然跑進來,兩人就這麼
吵起來,後來我爹猛伸手打得我娘滿面是血,她掙扎幾下就倒在地上不動,兩眼還睜得很
大,我尖叫著縮在床角,爹還想殺我,但還是沒下手,從此我就再也不想聽大人世界之事,
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一直到現在。」
  毛盾驚心動魄:「你爹未免太狠了吧,竟然殺死自己老婆?那是為什麼?」
  「可能是為了花弄情?」武靈玉道:「後來長大些,我才瞧及花弄情就這麼變成二娘?
我知道娘的死定跟她有關。」
  毛盾道:「還好你爹變成這模樣,總算有了報應,否則實在想收拾他。」
  武靈玉輕歎:「爹近年也有了悔意,我再也沒那麼恨他,所以在他受傷之後,我偶而也
會去照料,只是我怕他若有一天復原,不知是否會再做錯事……」
  「不會了吧,」毛盾道:「他武功已廢,神智就算恢復也起不了大作用,不過,這總也
是人間悲劇,難為你了。」
  「活著的人真奇怪,死了不就什麼也沒有!」武靈玉歎息不已:「我唯一擔心的是哥
哥,他不知如何了?」
  毛盾道:「不是查過,他並沒死,一定會活得很好。」
  武靈玉忽有奇想:「我們當鬼魂者不是可以回到陽間幫助哥哥?」
  毛盾輕笑:「可以啊,不過,咱們得養好傷再去,免得再受傷。」
  武靈玉輕笑:「當鬼魂也會受傷?」
  「嗯,鬼跟人一樣,會受傷也會肚子餓,不然怎會有餓鬼呢!」
  這話逗得武靈玉呵呵輕笑:「不說還好,這一說。我倒覺得餓起來了呢!」
  毛盾也是飢腸轆轆:「你等等,我這就替你弄點食物。」
  他很快跳下雪坑,準備宰殺麒麟怪獸,雖然這獸皮刀槍不入,但毛盾功力己恢復少許,
軟鞭尖又鋒利無比,這麼運功終也挑起鱗片,把鮮肉切出一大塊。
  如此大只,準可吃上十天半月,但生肉總難下嚥,可是有又何辦法呢?此處根本毫無木
柴可引火。
  他拿著鮮肉回到山洞,武靈玉瞧的直搖頭:「怎會是這食物?天庭不是吃仙桃之類的東
西?」
  毛盾輕笑:「話是不錯,但我們是冤死,也就是人間債未還清,玉皇大帝才叫我們來這
裡吃幾天生肉,也就是等於把人數十年的生肉一次吃完,將來就有好日子過了。」
  武靈玉半信半疑,但毛盾說的如此認真,她也不好意思駁斥,道:「如果自行找柴火燒
烤呢?」
  毛盾故意低頭低聲說道:「當然可以,不過得私下進行,你餓了就先吃,不然,我四處
逛逛,看能否找來木柴。」
  將鮮肉置於冰雪中,毛盾已四處尋去,還好,深淵裡總還有些落葉枯枝,慢慢撿湊,竟
也能湊出數目,毛盾自覺好笑,曾幾何時撿尋柴枝已成了最大喜悅,真是易地而別,此一時
彼一時,任何人都無法預料。
  柴枝撿來,同樣得到武靈玉歡呼,至於起火並無問題,毛盾耍慣變戲法之彈指燃符手
法,身上多少帶點火折子跟磷粉。
  此時先將木柴以真力烘乾,再點上磷粉,火勢一起,兩人一聲歡呼,立即烤起野味,烤
熟後吃起采,竟也美味可口。
  此後幾天,兩人除了相互談心、烤肉、撿拾木柴之外,另找時間盤坐療傷。
  尤其毛盾在兩種靈丹催化下,傷勢不但復原迅速,功力已增進不少,他欣喜不已,將來
若真是全部吸收,必能達到絕頂境界,到那時,再也不必怕那名惡毒的青衣女子,將可大有
作為。
  武靈玉則始終未曾發現自己還活著,她已無憂無慮地伴著心愛之人,想過千千萬萬年安
詳快樂之生活。
  毛盾卻無她那麼逍遙,至少要如何告訴她還活著,即是一件困難而殘忍之事。
  照例地。
  今日清晨,毛盾和武靈玉會來一起練功。說是學仙女飛行,實際卻是服下怪獸內丹之
後,兩人不但功力大增,尤其輕身功夫更進一層,這大約和怪獸常年累月在軟雪上行走有關
吧。
  只見得毛盾猛蹬雙腳,身形即可彈飛好高好遠,然後張開雙臂,當真跟飛行差不多,玩
起來甚過癮。
  武靈玉功力雖較弱,但彈飛起來亦是有看頭,直如比翼雙飛鳥,憑添幾許情趣。」
  正飛得起興,天空突然飄落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尤其大把銀黃符紙如滿天飛羽般落下
來。
  毛盾、武靈玉頗覺有異,落身地面,抬頭往那些東西瞧去。
  「是冥紙,還有祭品,他們在祭拜我們?」毛盾算算日期剛好是頭七之忌日,上頭準是
聚了大堆傷心人。
  武靈玉也發現除了冥紙還有大量祭品,包括豬、羊、雞、鴨、魚肉,自己喜歡吃的零嘴
雪花糕,更有漂亮衣衫。
  她興奮不已,拾起雪花糕和衣衫,邊走邊啃邊笑地溜進山洞換衣服去了。
  毛盾則發現兩尊男女草人串在一塊,還寫上自己和武靈玉名字,看來他們已把武靈玉自
動許配給自己。
  他覺得想笑,人死了,一切好辦,卻不知活著回去能否照樣如此順利呢?
  武靈玉穿上新衣,凌白緞裙,白繡花鞋,更顯得美麗動人,不自覺地已輕飛起來,心頭
不斷泛起當仙女真好之感覺。
  就連她心愛的布娃娃也從空中飄下,武靈玉很快接住,這是姊姊在自己十歲生日那年親
手縫製的,武靈玉一直伴它睡覺,它已是她生命的一部份。
  娃娃手中還綁有白布條寫著紅字:「妹,你安息吧,姊會常來看你,要什麼,托夢給姊
姊,早晚要多穿衣服,別著涼了,希望你地下有靈能找到毛盾,並結為夫妻。」
  武靈玉頓時悲從中來,兩眼含淚:「姊好可憐,為了我,一定哭得很傷心……」她開始
覺得死後也並非毫無煩惱。
  一顆肉做的心又怎能拋棄一切感情於不顧呢。
  毛盾見狀,暗暗心想這該是喚醒她最好機會,又找了一雙繡鞋,偷偷拋向空中讓它墜
落,打在武靈玉腦袋上。
  武靈玉被砸,很快已拾起巴掌大小的鞋子,那花邊顯粗糙,卻是姊姊親自做給她穿的,
為縫此鞋姊姊還刺得滿手針痕,當時姊姊也只不過十三歲啊!
  「姊,我對不起你,一定讓你傷心失望了!」武靈玉淚流滿面,立即轉向毛盾:「有什
麼方法回去?我要告訴姊姊,我活得很好。」
  「不是活得很好,而是死得很好。」
  「我不想死啊……」
  「你並沒死。」毛盾道:「我們並沒死,我們還活著。」
  武靈玉一愣:「沒死?」
  「嗯!」毛盾道:「從高崖跳下來躍入深厚雪堆中,我們僥倖沒摔死,這裡即是深淵
底,你看那些東西,是他們從上面拋下來的,如果我們在天庭就不可能收到那些東西了。」
  武靈玉想信又不敢。
  「不信你咬手指,會疼就是最好證明。」
  武靈玉當真咬向指頭,「唉呀」一聲,指痛穿心,她尖叫,隨又雀躍:「太好了,我沒
死,姊姊就不必擔心了。」
  她張嘴直往崖頂喊,想告知姊姊這好消息,毛盾倒是開朗的讓她喊個夠,他知道相隔萬
丈,除非功力深厚者,根本喊不到那頭,就算喊通了,也是淡長淡長,又在不明生死之下,
他們準會當作鬼言鬼語而嚇壞。
  武靈玉喊了許久,但覺冥紙不再往下飄,以為他們已聽到消息,心情稍微好過些,這才
轉向毛盾準備道謝,卻見毛盾怪異眼光送來。
  「你瞧什麼?」武靈玉稍窘追問。
  毛盾哧哧笑道:「我在想,你發現沒死之後,在我面前還敢不敢裸身悠哉地走動?」
  武靈玉猝而想及那天光溜著身子,還講了許多夢話,一時臉暈耳紅,追打毛盾,嗔斥
道:「你好壞,敢騙我,還剝光我衣服,你存心不良!」
  她殺得厲害,毛盾被追得落荒而逃:「沒有啊,衣服是你自己脫的,我只是撿現成便
宜。」
  「還說!」武靈玉窘得可以,儘是以追殺掩飾窘境,猝然間毛盾不再躲逃,猛轉過來,
武靈玉衝勢過猛,剎然撞向毛盾胸懷。她驚叫,毛盾急忙抱住她,嘴巴一湊,對向那溫酥香
唇,武靈玉掙扎幾下還是軟了身子,任由毛盾激情流通全身每一寸肌膚。她眼睛半磕半張,
輕輕呻吟地享受無盡洗禮,又何在乎生與死呢?
  激情過後,武靈玉窘困地逃向遠方,讓自己冷靜,再回來時,她已能自處。
  「答應我,有些秘密,不要說給任何人聽。」
  「當然,除了你想說,我不會說,」毛盾想笑:「可是你這啞巴要裝到什麼時候?」
  武靈玉稍窘:「我慢慢再告訴姊姊吧,今後呢,你還要娶我?」
  「當然要!」毛盾忍不住又親向武靈玉臉頰:「這麼漂亮的老婆,不要多可惜!」他指
向草人:「看,他們都把你我配成夫妻了,還有什麼話好說。」
  「可是還有段君來……」武靈玉稍急:「我還是接納她,可她不知如何想……」
  「放心,我來辦。」毛盾胸有成竹。
  你都有勇氣跳崖殉情,她有什麼資格拒絕,大不了我把她休了就是。」
  武靈玉心中一甜,急道:「別把她休了,她也對你很好,在崖邊哭的死去活來,是她爹
拉著她,否則也下來啦!」
  毛盾一愣,隨即笑道:「拉得好,要不然她若下來,我還怕會被她給整死,何況,她有
像你那麼準把那野獸砸死嗎?」
  「野獸?」
  「就是我們最近的三餐啊!」
  毛盾將經過說了一遍,武靈玉想笑又憋起來,真是無巧不成書,自已跳的還真是時候。
她偷偷瞧了那怪獸之後,已說道:「我們服了內丹,傷勢已好許多,我們何時回去呢?我擔
心姊姊和那失蹤的哥哥。」
  「明天如何?」毛盾道:「他們現在仍在祭拜,貿然上去會嚇著人,咱們還是偷偷摸摸
地回去,免得驚動一大堆人。」
  武靈玉當然沒意見,當下兩人把上邊拋下的東西,有紀念價值者留在一邊,能吃而可口
者即盡情享受,剩下的則加以引燃焚化,免得留得千萬年不腐化。
  一切就緒,兩人則趁還有一天時間加緊催化靈丹以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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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3:04: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裝神弄鬼
  細雪中,仍見陽光,明天或而將是雪過天晴吧。且說武靈雪等人祭拜妹妹之後已回到金
武堂。
  她仍然茶飯不思地躲在寢室不出門,幫中一切事情全交予儲不絕料理。冼無忌已住下來
照顧她,老煙槍卻得趕回江南照應幫中事,一有狀況再來支援。
  至於段銅雀,為了女兒欲死欲活的掙扎感到十分痛心,也將她帶往不知名地頭,想讓段
君來安靜一段日子。
  毛頭則仍暫時棲身金武堂,他已勤練武功和法術,準備替毛盾報仇,冼無忌也傾囊相
授,希望他能獨力再創茅山奇跡。
  一切似乎都在低沉悲傷的氣息中進行。
  涼爽清晨,那武向天已大搖大擺走近金武堂,守衛紛紛拜禮,武向天卻無心回禮,仍自
瞧著諾大紅門,以及門頂那金漆清清楚楚寫著金武堂三字,他實在多了,摸摸雜亂鬍子,已
大步踏進內堂。
  守衛們倒是不解,少堂主鬍鬚為何一夜長了許多,像和人大戰一場似的,終有蓬頭垢面
之態。
  他直往東光樓行去,一進月門已發現祭壇,經過多日風吹雨淋,燭台、煙爐已傾,符紙
幡布皆已褪色,準是久未加以整理。
  「怎會如此荒涼?」
  武向天瞧及四處野草亂躥,花木叢亂,根本未加以整理,他急忙進門,狀況更糟,亂七
八糟不說,像被打劫過似的,無一處整齊。
  他冷哼,走出門口大叫:「來人,怎麼搞的!」
  一名守衛聽及使喚,急急跑了過來。
  武向天冷道:「張通,這倒是怎麼回事?」
  那張通但聞少主人叫出自己名字,當下欣喜:「少堂主還認得小的?」
  「我在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張通被斥,一時不敢多言,立即戰戰兢兢地回答:「少堂主不是搬到天龍閣,不住此
樓?」
  「豈有這回事!」武向天冷道:「我已經數月未回家,哪來搬家?」
  張通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武向天喝道:「快點找人整理乾淨,還有,吩咐廚房開點酒菜,我餓得很。」
  張通應「是」,趕忙離去。
  武向天則直搖頭,情況怎會變得如此之糟,房子也甭進去了,找向左側一處光武亭,坐
了下來,瞧往右池塘,水面罩滿荷葉,一片荒蕪,唯一未變該是池中魚兒活跳於枝葉之間,
仍自恰然自得悠遊著。
  不多時,十幾名家丁已帶著器具前來剪花鋤草,打掃環境,他們皆有意無意地以敬畏而
不信的眼神瞄來,武向天懶得理他們,酒菜一上來即狼吞虎嚥,像餓了三年似的。
  忽而武靈雪已聞風而匆忙趕來,她雖消瘦不少,卻仍難掩面上喜悅:「哥,你是我哥
哥!」
  那種親情感覺讓她激動,畢竟死了妹妹,能再碰上親人,何嘗不是一種彌補心靈之良
方。
  武向天瞄眼而笑:「我不是你哥哥,難道會是別人?」
  「我是說真正的哥哥。」
  「這是什麼意思?」
  武靈雪突而警覺道,他雖然長得像哥哥,但已有一個冒充在前,她得小心應付:「你說
你是我哥哥,那你的弓呢?」
  「藏在暗處。」
  「為何要藏?」
  「因為有人要暗殺我,所以要藏。」
  武靈雪總覺得眼前這位不論說話跟神韻皆和自己印象中豪邁的哥哥差不多,該是不假,
但天龍閣那位呢?雖然毛盾說他是假的,現在豈不正是驗明正身的時刻?
  她輕笑道:「你離開家有三四個月了吧?」
  「沒錯,我遭人暗算。」
  「這還是小事,更讓人頭疼的是,自從你失蹤之後,又突然出現一名跟你一模一樣的哥
哥,你叫我如何去分辨是真是假?」
  武向天一愣:「真有這回事?他在哪,叫過來我瞧瞧!」
  「在天龍閣,跟你的情人阮月仙在一起。」
  「可惡!」武向天突然掌打石桌,人立而起,瞧他那種凶樣,自是對阮月仙仍懷有一份
濃情。
  武靈雪登時說道:「你也別太在意阮月仙,她跟你,完全是在利用你,她想謀奪武家一
切,才會甘心跟假武向天住在一起,哥,你該找機會把她看清楚。
  武向天似不願接受勸告,冷道:「不管如何,我得會會那冒牌貨,你設法把他弄來。」
  「這簡單,只要傳個話就行,倒是阮月仙她……」
  「我會看著辦。」武向天伸手制止她,一個勁兒的猛灌老酒。
  武靈雪但覺一時是無法勸阻他,輕輕一歎也就傳令下去,要那冒牌貨李平前來。
  李平最近可活得安穩,有阮月仙這美女可享用,金武堂那邊又為了忙著毛盾和武靈玉喪
事而忽賂了他的存在,除了前幾次參加武靈玉之追悼儀式外,他再也未踏進金武堂一步,而
阮月仙也特別照顧得無微不至,使得他已進入忘我境界。
  現在消息傳回天龍閣,一大早,他還抱著溫香軟柔的性感尤物睡覺,實在搞得他脾氣不
太好。
  「有啥事,非得現在叫我去不可?」李平有了抱怨。
  一身光溜的阮月仙膩著他,瞇眼而笑:「大概是有關武靈玉祭典之事吧,你就去去,毛
盾已死,你已名正言順可接管金武堂,又何需為這種小事生氣呢?」
  「說的也是。」李平本想倒向毛盾,但他突然被殺,他只好又倒回阮月仙身邊,能享受
則享受,不能享受則找機會開溜,他欣欣然一笑:「為了你,我什麼苦都能吃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現在不就要去吃苦了嗎?」
  李平想起身,又不甘心地抱向阮月仙,雙手猛抓她胸乳,似要滿足自己性幻想,逗得阮
月仙極扭藏藏,胸乳抖得更誘人,他才哧哧邪笑地起身,懶洋洋地穿衣著褲,臨走還得打阮
月仙一個性感屁股,方自揚長而去。
  「記得保護自己啊!」
  阮月仙暖昧聲音總逗得李平心頭大樂,待人已走遠,她才邪邪獰笑:「死了武靈玉只是
開始,我要弄得金武堂家破人亡,像茅山派,被殺得寸草不留!」
  狂笑聲中全是她那惡毒狠勁。
  李平很快趕到金武堂,守衛也很快將他帶到東光樓,他老抱怨:「什麼東光樓,我已經
月餘沒住,雜草都生得一大堆,還叫我去那地方?」
  「是少堂主交待的。」守衛也被兩種命令搞迷糊。
  「什麼少堂主,我哪有下達這命令?」
  「那,大概是大小姐吧,您去去不就知道了。」
  守衛不知該講什麼,送至東光樓後已先行開溜。
  李平則一臉責備,唸唸有詞地走了進去,迎面而來的是武靈雪,她冷道:「有人要見
你。」
  「誰?」
  「我哥哥!」
  「我不就是哥哥。」李平稍驚,氣氛有點不對,四周好像已遭封鎖。」
  兩人猝然見面,心頭猛顫,第一個感覺是——對方簡直太像自己了。
  李平背脊已生寒,難道這位真的是死而復生的武向天?若真如此,自己該如何應付才算
恰當?
  武向天冷道:「你是武向天?」
  「是我。」李平道:「你也是武向天?」
  武向天道:「難道我是冒充的?」
  李平道:「我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人是冒充的,你有什麼方法證明你是真的?」
  武向天冷笑:「真就是真,何必證明,你最好自己承認,否則你會付出很大代價。」
  李平硬撐,冷道:「我也同樣向你警告,金武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有種,我倒想掂掂你的份量!」
  武向天猛喝一聲,人如天馬掠來,五指有若大力金剛指又粗又勁,像要抓小雞般罩殺過
來,李平本以為練了幾月功夫大有所展,此時卻如雨傘下的小老鼠,簡直避無可避,眼看那
掌指將要劈中自己腦袋,即便什麼個性,勇氣也保不了命,嚇得他什麼榮華富貴都不要,急
忙下跪:「饒命啊,武大俠……」
  如此變局,不但武向天愣得當場,連同武靈雪也意外得不敢接受,直覺地喊出:「小心
有詐」,她也抖出金槍以防備。
  「沒詐沒詐,大俠,姑娘饒命啊!」李平急出眼淚,頻頻求饒。
  武向天皺眉,手指已抵李平腦袋,李平更慟哭流涕:「我不敢了,我不該冒充少堂主,
我是被逼的啊……」猛閉眼睛,不敢瞧眼前一切。
  武向天翻身落地面向這位假冒者,沒想到他會癟三到如此程度,手掌也就收回了。
  李平但見逃過一劫,已頻頻叩頭拜謝:「多謝少俠饒命,小的他日必定結草啣環以
報!」
  武向天倒覺得想笑,自己(替身)幾時變成了小癟三,「你這小混混也敢冒充我?」
  「小的沒敢壞您形象,仍自雄壯威武。」李平又強調:「我是被逼的。」
  「誰逼你?」武靈雪急問,她想借李平之口說出,有助於喚醒哥哥對阮月仙之印象。
  李平果然照實回答:「是阮月仙姑娘。」
  「她?」武向天有些不信:「我看是你逼她的?」
  「不,小的這兩下豈能逼人?」李平急道:「是她逼我,她想利用我接掌整個金武
堂……」
  「說下去!」武向天冷聲道,卻對阮月仙頗為失望。
  「當初你在天狐山遇害,恰巧撞到我家門,後來你昏迷,我們都把你當死人埋了,阮月
仙見我跟你長得很像,才決定以我冒充少俠……」李平將往事說得清清楚楚,以能求得脫
罪。
  武向天喃喃念著:「她是在我死了以後才跟你在一起,是利用你軀體代替我……」他頗
有自我安慰而原諒阮月仙之意。
  武靈雪急道:「阮月仙想霸佔金武堂,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哥哥你怎能執迷不悟!不信
你問他!」
  李平立即點頭:「她的確想接管金武堂,一直逼我跟她結婚。」
  武向天道:「結了婚就不叫霸佔了。」
  武靈雪道:「她要結婚的對象不是你是他啊!你想到哪兒去了?」
  武向天輕輕一歎:「這事我自會查明。」轉向妹妹:「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傢伙?」
  李平急苦哀求:「小的真是早改過自新,前次還陪著毛盾及二小姐去挖少堂主屍體,小
的早知您沒死,故而才貿然留到現在就是要向少堂主說明此事。」
  雖然毛盾和妹妹已死,但這檔事武靈雪倒知道些許,瞧著這位長相如此像哥哥的男人,
殺了他總有殺死哥哥之感覺,倒不如先把他囚起來,待將來事情真相大白再作解決。
  「算你還有良心,沒犯什麼重罪,暫時饒你不死,給我好好在大牢內反省,看看還有什
麼遺漏之事要說,也好將功贖罪!」
  李平聞言直如閻王殿走一道,這條命總算撿回來,趕忙又胡拜亂拜:「小的一定拚命
想,以能將功贖罪!而且,少堂主有需要,小的願再當替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替身」兩字倒讓武靈雪覺得他百無一用卻還有一用,對他不再那麼仇視,親自找來
親信手下,把他押至隱秘地方囚禁,以免再發生混淆狀況。
  瞧及木訥呆立的哥哥,武靈雪感觸良多:「哥,武家就你跟我了,你別再沉迷於女色好
嗎?否則妹妹將死不瞑目。說及妹妹,眼眶一紅,又自落淚。
  武向天重重歎息,想把一切不如意歎去,他深情地拍拍妹妹肩頭,認真道:「哥哥好好
開始,你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武靈雪聞言,稍感安慰,抓著他那大手掌,泣聲道:
「給靈玉燒炷香吧,她地下有知,會感激你的。」
  武向天在歸途已聞及妹妹殉情之消息,他一直不肯相信,現在已無從不信,輕歎不已,
直覺毛盾有女愛他如此深情,當死而無憾。
  他願隨武靈雪返往玉竹軒。
  並無設置靈堂,而是在鳥籠下那玉竹叢中埋了衣冠塚,在玉碑寫下朱紅字跡,將毛盾和
武靈玉並成夫妻塚以祭拜。
  毛頭和冼無忌就在旁邊練功,發現武向天又來了,他們沒分別這人和先前那位有所差
別,只以為是例行祭拜,兩人默默站在一旁。毛頭則拿出線香交予武向天,他默默祭拜後,
毛頭則喃喃誦語以告知死者英靈。
  武向天兩眼已含淚,咽埂不己:「沒想到只分離數月,已人鬼相隔,妹,原諒哥之不
是……」
  他的悲悵和李平自是大不相同,不禁引起了毛頭和冼無忌之關心,但也只是閃念之間,
畢章感傷氣氛中,許多話都不願說,也懶得發問。
  祭拜過後,武靈雪才拉著冼無忌到武向天面前,她道:「妹妹顯靈了,把我真正的哥哥
找回來了。」
  冼無忌一愣,搞不清這倒底怎麼回事,武靈雪很快加以說明,冼無忌和毛頭方自恍然,
第一個感覺即是金武堂果然危機重重,困難重重。
  如此算來,冼無忌仍是初次會見武向天,自也以晚輩先行施禮。
  武向天落落大方還禮:「其實也該叫你妹夫了,這些日子多虧你幫忙,否則靈雪一人將
不知如何應付。」
  「大哥別客氣,都是一家人還分何彼此?」冼無忌道:「倒是有關靈玉之仇,還有那花
弄情,咱們得花心血把人找到,把仇報了以慰靈玉在天之靈。」
  武向天點頭:「我也在找花弄情在天狐山就是她計算我的。」
  武靈雪恨道:「這妖女搞得我們家破人亡還不夠,還把靈玉害死,非得把她碎屍萬段不
可!」罵了幾句又道:「可惜她溜了,否則立刻把她抓來挫骨揚灰,方消我心頭之恨!」
  武向天問:「她何時走掉的?」
  武靈雪道:「已有些日子,她勾引武當千心道長坑了毛盾之後就沒再回來,鐵定又躲在
什麼地方做壞事,我們得小心應付,免得被暗算。」
  「遲早會把她找到!」武向天撂了狠話。
  其實武靈雪最擔心的還是阮月仙,本想再勸幾句,可是礙於有毛頭、冼無忌在場,話說
到口中又嚥了回去,只祈哥哥真能看穿事情才好。
  隨後武向天問及一些有關最近事情,再次拜向妹妹墓碑,也倦意重生地告退,回東光樓
休息去了。
  武靈雪失去妹妹,找回哥哥,心頭總算較為好過,向著墓碑猛祈禱,希望她保佑金武
堂,從此平安無事才好。
  香煙裊裊,一片沉靜中,他們已相繼散去。
  是夜。
  二更時分。
  武向天無法入眠地坐在三樓閣樓前石椅,名為賞月,其實卻心事重重,尤其是對阮月
仙,他總有一份難以割捨之情。
  她當真會像李平所言,為奪武家而不惜一切?
  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瞧著下弦月清亮如銀,這正是輕擁佳人賞月的好時機啊!
  他茫然了,兩眼迷膜。但迷膜中卻見有仙女般飄來,真的輕輕巧巧直往閣樓飄飛,他醒
醒眼睛,的確已見著那長髮披肩,漂亮而帶點媚的仙女飄飛而來。
  「是月仙?」
  來者正是阮月仙,她在發現李平從早上離去到黃昏以至於深夜未歸,她已覺得有所狀
況,遂暗中潛來瞧瞧,出乎意料的卻那麼容易將人找著。
  「你怎不回去,躲在這裡做什麼?」阮月仙含有指責。話聲未失,已翻落閣樓,她並未
認出跟前這位已換了另一人:「你發什麼愣,在此賞月?」武向天但覺幾日不見,她像全變
了樣,以前乖巧淑女形態怎不見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有何好靜!」阮月仙已膩往武向天,軟柔胸脯總不忘廝磨,語聲已變得放浪:「是不
是武靈雪那丫頭又對你耍花招?那又如何呢?金武堂可以說已是你我的天下了。」
  「你當真想篡奪金武堂?」武向天有點把持不住。
  「別說得這麼難聽!」阮月仙想緊緊擁吻愛人:「你的江山不就是我的,看你急成那樣
子,簡直膽小鬼!別談這些,咱們回去吧,在這裡就是月亮再美也是別人家的,何不回咱那
甜蜜窩,邊做愛邊欣賞呢!」
  武向天但覺噁心,閃向一邊:「我不回去。」
  「你……拒絕我的要求?」阮月仙先是驚愕,隨即轉為凶狠:「你敢不聽,老娘的話你
也敢不聽?」像要收拾什麼人似的。
  武向天正想訓斥她。
  忽而天空傳來一道冷冰冰似鬼魂聲:「阮月仙……還我命來……」
  暗黑天空中猝然出現七孔流血的毛盾幽魂,急速衝撲過來,阮月仙瞧得驚心動魄,待要
閃躲,幽魂猝而一閃即失,不見了。
  阮月仙額頭冒汗,急道:「你見著鬼魂沒有?」
  武向天是見到有影像,卻不肯認定,冷道:「你才見鬼!」
  「不可能啊,明明有聲音,有影子。」
  阮月仙更形注意四周,掌勁直提,準備一有狀況立即突襲。
  猝而西邊又傳出幽魂般索命的聲音,阮月仙直往那頭盯去,黑夜中驟見毛盾鬼魂再現,
就如爆閃流星竄射過來,那速度快得匪夷所思,阮月仙驚惶連劈數掌,全然打在空氣中,幻
影照樣急洩而至,就要掐中阮月仙脖子,嚇得她倉惶逃退,雙掌亂劈,幻影猝又閃失。
  這次連武向天都瞧個一清二楚,如此身手除了幽魂之外,誰還能如影幻形亂變?他不自
覺也冷心起來——跟鬼魂見面總叫人不自在。
  阮月仙兩次攻擊不著,嚇得無法呆下,急忙掠向屋頂逃竄去了。
  那幽魂更形快速,半空中將她攔截下來。幽魂有若風中懸於竹竿上的招牌飄東飄西,毛
盾仍七孔流血般索著命。
  「還我命來……我被你害得好慘……」
  「我沒害你,你找錯人了,快讓開——害你的是花弄情——」
  阮月仙嚇出眼淚,瘋狂般亂劈亂砸,總也沾不上毛盾身軀。
  毛盾舌頭一吐,猝而伸長十數丈,血紅得嚇人,舔向阮月仙臉頰,粘膩膩像漿糊之口水
有若吸血蟲般猛鑽她肌膚。阮月仙終於嚇青臉面尖叫,倒摔地面。
  「有鬼,有鬼,真的有鬼——」
  這聲鬼叫,已引得金武堂一陣騷動,霎時燈火全亮,大家全往發聲處奔去。領頭者正是
陸不絕,阮月仙仍自一臉驚惶抽顛:「有鬼,鬼在天空上!」
  陸不絕見著是她,態度轉為冷漠:「哪有鬼,天空月亮圓的很。」
  「真的有鬼……」
  「誰?什麼鬼?」
  「是毛盾,七孔流血。」
  「我看你是虧心事做太多了吧!」
  「不!真的有鬼,他還用舌頭舔我,你看我的臉,還濕濕的。」
  阮月仙急忙往左臉抹去,果然抹下漿糊鼻涕,簡直髒得讓人發瘋,趕忙甩掉,抓起袖口
猛往臉部擦,拚命擦了又擦。
  那粘糊可不是假的,陸不絕不禁起了疑惑——真的有鬼,轉瞧天空,實在看不出任何鬼
影,他不禁又納悶了。
  「回去吧,鬼只對那些專做虧心事之人下手,我是人,幫不了你什麼忙。」
  陸不絕很快遣散手下,也交代阮月仙保持風度別再鬼叫,說完,自行離去。
  阮月仙倒真的怕了,怎敢再走夜路回去,趕忙找向東光樓,硬要武向天陪她渡過一夜。
  武向天對她已有成見,實在不願再陪她,冷道:「房間多的是,你自己挑一間睡吧。」
  「你敢不聽我的話?」阮月仙嗔怒起來:「小心我殺了你!」
  武向天冷眼道:「難道你眼裡只有錢,只有殺嗎?」
  阮月仙一愣:「你……你不是武向天?」
  她想再證明什麼,天空中又傳來幽魂式聲音。
  「拿命來……惡毒的女人……」
  毛盾幽魂一閃再閃,每閃一次逼近十餘丈,一連數閃,又自逼近不及七尺,阮月仙真的
瞧及七孔流血臉容的血仍在流,她驚惶破膽般亂砸亂打。幽魂那長舌照樣卷抽過來,準備扣
住阮月仙脖子,並把她拖吊往空中。
  阮月仙差點嚇出尿屎,不知哪來神功疾轟兩掌,打得幽魂倒飛十數丈,她伸手揪掉又軟
又粘的舌頭,沒命地已往東方黑暗天空掠去,一閃即失。
  她閃失蹤影,鬼魂也跟著閃失,一切又恢復平靜。
  武向天實在搞不清此狀況是虛幻亦或真實?直覺得毛盾臉容瞧得千真萬確,卻又在剎那
間閃失,來得快去得也快,讓人有眼花撩亂之感覺而產生錯覺。
  倒是阮月仙被嚇得逃失無蹤,他可落個清靜,很想進去探探情況,但還是忍了下來,畢
竟自己得花時間去思考如何處理阮月仙之問題。
  至於那幽魂……
  的確是毛盾裝扮的,他已從深淵中攀爬上崖,也帶著武靈玉悄悄摸回金武堂,他一直認
為阮月仙和那青衣人有所牽連,遂也偷偷監視,在發現她潛往金武堂之際,則和武靈玉共同
商量如何裝神弄鬼以逼嚇對方。
  毛盾則扮成七孔流血的厲鬼,憑著麒麟怪獸內丹功效,他已身輕如紙,只要利用一條細
繩吊於背面衣領,然後由武靈玉躲在暗處揪扯,那種一閃即現一閃即失的強烈幻影效果應運
而生,終也嚇得阮月仙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毛盾則急起直追,總想趁機找出她任何把柄或巢穴,以能解開謎底。
  至於武靈玉則仍躲在花叢隱秘處以等待毛盾歸來,想起方才效果,她欣笑不已,平生第
一次耍得那麼有成就感。
  毛盾很快去而復返,一張七孔流血臉容還來不及擦拭即奔向小竹亭後邊假山的花叢中,
武靈玉見狀先是一嚇,復而想起是毛盾,才哧哧笑起:「你啊!不裝鬼都能嚇死人。」
  毛盾自得一笑:「嚇死就沒戲唱了,嚇得屁滾尿流才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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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7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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