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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狂俠南宮鷹][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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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7:59: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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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風雲人物——狂俠南宮鷹,狡黠多智,風流詼諧,自巧挫朱桐城後聲名大震!
  大漠無邊,狂俠卻已嫌小。南宮鷹攜飯桶(范 通)、范王(范王)二位活寶父子前往中原謀財。「投 奔丐幫」,「大敗洛陽王」等一系列奇遇後,南宮鷹 來到人材薈萃的「奇人村」』招兵買馬。於是,雷公 〔火炮專家)、沈大娘(能用鼻子辨識室藏的奇人)、賈狀元賈榜眼兄弟(煉油打鐵技術甲天下)、毛豆(彈簧客)——都成了南宮鷹的殿下之臣,又值青 春性感的絕色美女銀月與之一見神情,眾星捧月,南宮鷹成了武林自在王!
  好景不長!紅燈教朕合七星門來犯飛鷹堡,用 女弟子美色引誘士兵投降,惹得南宮鷹狂心大起,下令可搶對方的女人為妻,號令一出,人人爭先!南宮鷹與他的「光棍」部隊在威力天比的雷公炮的 協助下,大敗「娘子軍」!士兵各擁朱麗。而堡主南 宮鷹亦不甘示弱,在與紅燈教主柳紅燈近身獨鬥之時,識破柳紅燈女人之身,並使其以身相許——狂俠笑逐顏開!
  南宮鷹練功走火人魔,得了笑病,往天山尋找 神經怪叟。卻誤闖極樂門總壇極樂世界,發現極樂 門之人喝了青春毒漿的泉水,成了瘋狂怪物,還將 大批武林高手弄成殭屍殺手,南宮鷹雲起神經秘 功,巧妙將銀月救下,卻又被怒馬堂堂主誘至大雁 塔合力圍困,看看成擒,柳紅燈率眾趕到,范王及 時放炮,救出南宮鷹。南宮鷹狂怒之下炮轟怒馬堂。
  為了摧毀萬惡之源青春毒泉,南宮贏領柳扛 燈、銀月、四丫鬟、沈大娘等一大群娘子軍,浩浩蕩 蕩殺奔東海,炮轟妖泉,擊斃元兇,遣散攜兒。最 後,神采飛揚的南宮鷹在他的娘子軍前呼後擁之 下,回大漠飛鷹堡大享他的齊人艷福去了。
  狂哉!大俠南宮鷹!








第 一 章 大漠起風雲         
第 二 章  散 功 露         
第 三 章  初試身手
第 四 章  神經老人         
第 五 章 橫掃鐵蹄幫         
第 六 章 收復銅城山
第 七 章  發財有術         
第 八 章  奇人村中訪奇人
第 十 章  詭詐夫妻         
第十一章  再中奸計         
第十二章  青春之泉
第十三章  美 人 計         
第十四章 "豬哥"部隊         
第十五章 血戰天音河
第十六章  雪中之愛         
第十七章  九鷹紅城         
第十八章  再結情緣
第十九章  走火入魔         
第二十章  遇   刺         
第二十一章 極樂世界
第二十二章 武 當 山         
第二十三章 巧脫牢籠         
第二十四章 戀   愛
第二十五章 狂俠被困         
第二十六章 一統大漠         
第二十七章 仙 泉 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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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1:12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大漠起風雲
  一匹黑駿馬馳騁於大漠無邊無際之草原。
  馬壯,蹄寬,奔馳起來,直若飛箭,欲追回天際劈出那道快速閃電。
  或許快下雨了,烏雲不停從身後天空捲來,馬匹就是奔馳帶勁,永遠搶在烏雲前頭奔
去。
  騎在馬上的是位相貌豪邁年輕武士,他正挽著長弓,在那飛馳如電的奔馳下,仍能從容
不迫抽箭欲射天空那黑點。
  「是鷹?」
  年輕人發現那黑點原是盤飛空中的老鷹。
  他不射鷹,碎然把長弓抽偏.猛往左側三百丈遠那灰點射去。長弓彈出時聲,利箭一閃
而逝。遠處傳來叭響,飛騎頭也不回奔去,眨眼沒人草原盡頭。
  他方逝去,忽又見及兩匹快馬追來。
  兩人大汗淋漓,仍猛催烈馬狂奔,一人突指灰點處,兩人趕忙策馬追去。
  那灰點正是凸出地面硬巖,此時竟然嵌著那把利箭。一人下馬猛揪,抽之不動,另一人
下馬幫忙,還是揪不出。
  「****,天上鳥不射,竟然射起這玩意?整死人啦!」
  一名騎士面帶苦笑,莫可奈何之下,只好合兩人力道將利箭折斷半截插入地泥中以滅
跡。隨又抽出一把利箭朝那岩石磨個四五下,始黠笑地說:「將就啦!」
  兩人會心一笑,趕忙跨身上馬,擠出老命直追那年輕武士。
  叭啦啦雷電閃至,大地閃青閃白,烏雲如鬼掩來,驟雨傾盆,淋得兩人面身盡濕。除了
叫倒霉,兩人已不知如何發洩倒霉情況!
  但叫久了,竟也換來自嘲笑聲,兩人同是想著--不知公子是否也中獎?
  那武士公子果然了得,一口氣血沖山腰處。那裡正有天然石林躲雨最是恰當--其實這
地方,早在六歲時他就已知道,否則又何必拼小命衝奔過來呢?
  他剛下馬,衝入裡頭,此洞竟然早避著三數十名遊牧百姓。
  「不好意思!「
  武士覺得沖得太快,很似乎可能嚇著他們,趕忙躬身為禮,迎著這群一臉驚詫的自姓目
光,他避向洞口,拭著汗,準備瞧瞧背後兩個渾跟班追到哪兒了?
  眼前一道閃電劈來,驟雨急撲而至。
  武士趕忙跨退幾步,避開驟雨濺濕,心頭暗自得意逃過一動.臉面不禁露出促狹笑容:
「兩個準是中獎了……」
  正得意之際,忽聞背後剛叭叭連響,武士驚覺,猛轉身,猝見三數十名男女百姓全部下
跪,方自驚覺這群人本就在此等他到來。
  一名滿臉悲慼瘦瘠老頭哽咽道:「南宮公子,您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他一開口,後頭立即同口祈求,並磕頭不斷,瞧他們如此悲憤神情,顯然受了極大委
屈。
  南宮鷹急道:「有何事,慢慢說,只要我能幫忙,我一定幫。」
  瘦瘠老人立即說道:「公子,你可曾想過,一個人為了想試試他的劍利不利,隨便可以
砍下別人腦袋?更讓人發指的是,他想看看婦人胎兒是男是女,竟然當街開膛破肚.抓出嬰
兒驗身!那是血淋淋慘劇啊!」
  想及如此慘狀,百姓泣不成聲。南宮鷹更是頭皮發麻:「真有此事?」
  「鷹嶺百姓哪個不知。」瘦瘠老人泣聲道:「而且還不只一次,已有三個婦女遭此毒
手……」
  「會是誰?」南宮鷹臉容抽動。
  瘦老人強忍痛楚,還是說了:「是堡主啊!公子的爹啊!」
  「我爹?」南宮鷹臉容大變:「怎會?我不相信:」
  由不得他不相信,百姓早讓至兩旁,洞角躺著一具翻著怒白眼睛的婦人屍體,她小腹暴
裂,爛皮污紅翻開,死狀奇慘。任誰一眼也能看出,那正是懷胎十月之後被剖開的肚皮。
  南宮鷹全身發抖,久久不能自己。
  瘦瘠老人強忍悲切道:「草民不祈公子親身殺父,但多麼希望能將堡主身上魔鬼驅逐出
境。否則草民日後將無寧日……」
  「我不信!不信!」
  「公子,您一定要相信……」
  「事實已擺在眼前,公子您要將堡主驅逐出境,不是驅逐他,而是驅逐附著在他身上的
惡魔……」
  百姓們淚水橫流,擠命祈求。現場一片哀亂,隨後趕來兩名護衛石刀、石木見狀,以為
亂民騷擾,顧不得一身濕,趕忙抽出短槍,掠欺過來:「你們敢擾我公子!」石刀擋了過
去,就要出手教訓。
  南宮鷹卻忍受不了父親罪行,狂吼尖叫,沒命奪步衝出,掠身上馬,不顧傾盆大雨,飛
騎而去。
  石刀、石木兩兄弟摸不清頭緒,直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哪顧得再理老百姓,急急上
馬,緊追後頭,免得大公子有所失閃。
  百姓們一陣泣歎,淚水滲流,唯瘦瘠老人較能自制,安慰著諸人:「會的,大公子會替
我們做主的!」
  望著外頭傾盆大雨,他們多麼希望此時被放逐的是南宮豹而非大公子。
  傾盆大雨雖大,也打不掉南宮鷹心頭那股間悲。
  老早,他就知道父親變了,而且從他懂事以來,就沒得過父親任何一句讚賞的話。他那
一雙紅濁昏散的眼神,只會對弟弟充滿著溺愛,只要一轉向自己,立即變成不屑神情。
  「膽小鬼.有什麼用!」
  這是自己十六歲那年攻破敵人老巢,隻身殺了叛徒恨天魔,而放走其手下數十人,父親
就不斷如此譴責自己,還說自己那麼怕死,不如去當和尚算了。
  儘管自己已十九歲,而且行過加冠之禮.他卻一直不讓自己參加任何堡中秘事。
  當幫中長老看不過去,想加以勸解,父親必定大怒,還指責長老無禮,硬是利用種種方
法整倒長老,幾年來,死在他手中者已不只三、四人。
  難道就因為懷疑母親不貞而將她逼死之後,將所有罪狀都往自己身上推?
  這倒也罷了,都已忍了幾年,幾乎都已習慣,可是今天,就在謠言滿天飛之際,竟然活
生生親眼見著被父親暴行殺害的懷胎婦女屍體!
  天啊!這還算是人嗎?
  天啊!他竟然是自己親生父親啊!
  南宮鷹瘋狂策馬狂奔,任由怒雨打在臉上,打亂滿頭頭髮,
  打爛亂飛衣角,更恨不得將自己打昏、打死、打入十八層地獄以逃避這永遠洗脫不掉—
—瘋狂兇手的兒子!
  不知狂奔多久,只覺得忠馬累了,蹄慢了,雨歇了,烏雲漸漸退去了。
  西山映出一道火紅霞光,已是一日將盡,夕陽西斜時刻。
  南宮鷹收回心神,落寞地摸摸坐騎,馬兒引嘴輕嘶,始終對主人的忠心.更惹得南宮鷹
感恩而感傷。
  看來,父親眼晴已濁,心早已失常,然而他卻仍掌握著飛鷹堡生殺大權。
  雖然如此,他又怎能手刃父親,落個大逆不孝罪名?
  「那,我該如何呢?離開父親,亡命天涯?或著把他……」
  一股寒意掠過心頭。儘管已有不少長老要自己接下飛鷹堡,但自己又怎能對父親動手
呢?
  想及父親,他就煩,不禁又策馬狂奔。寒風掠過耳際,他卻多麼希望自己不是南宮豹的
兒子啊!
  漸漸地,馬兒累了,速度也慢了。半山腰那棟白石居已蒙上一層霧地現在眼前。
  南宮鷹再次恢復理智,直喊著要沉著,要適應,十九歲的人已不是小孩,不能如此情緒
化。
  他一面調勻急促呼吸,一面回憶方纔那瘦瘠老人所言,不禁歎聲:「好可怕!」
  石刀、石木頂多比南宮鷹多長兩三歲,幾乎和少主人一同捏著泥巴長大,那份交情自不
必話說,否則在老堡主特別感冒之下,他倆又怎敢死跟少主人不放?
  「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南宮鷹問。
  兩人無言以對,只能默默點頭。
  「為何不告訴我?」
  兩人仍不答話,其實一就算事實,也不便告訴少主人吧?
  「這麼說,方長老也知道了?」
  南宮鷹雖問,卻不在意兩人答案,畢竟他認為此事不但老百姓知道,恐怕飛鷹堡上下都
有耳聞,他應該是最後少數幾個獲知消息者。
  「老爹未免太過分了!」
  南宮鷹暗自嗔斥父親,如此有若禽獸行徑,他都做得出來,要是傳遍整個大漠,甚至中
原,飛鷹堡日後將如何混下去?就算混,也是毫無顏面的丟盡面子!
  「大公子該想個辦法解決!「一向忠厚不多言的石刀終也出言相勸。
  南宮鷹凝向他:「你也贊同我收拾我父親?』」
  石刀道:「不是收拾,只是讓堡主休息,他似乎不正常,讓他掌權,不知多少冤情又要
發生。」
  石木則較為頑皮:「請老堡主去修道出家如何?他不是時常說您膽小鬼,不如去當和
尚?」
  南宮鷹冷目瞧來,石木但覺失言,一張臉湧紅帶窘,腦袋低了下來。
  「不准再說這種活,要是被人聽去,準要你腦袋!」
  南宮鷹雖斥責,卻是關愛居多。隨後,他要兩人回去換衣服,以免受寒,自己則驅馬,
漸漸往那白石居行去。
  白石居位於半山腰,乃是一塊塊大大小小白石所砌成之小殿堂,或而白石本身那含有磷
砂中水晶之類東西,夜晚瞧來,仍自閃著白石光似的,落於青山綠草間,潔亮得有若月上!」
寒宮,醒目非常。
  居前有湖,湖邊設有跑馬場,十數匹健馬悠遊其間,好一幅世外桃園。
  然而,屋外景色幽雅,屋內庭園卻因梅花剛林春花又未開之際,景象顯得十分寂寥蕭
瑟。
  偌大庭院未掌半盞燈火,陰暗充斥各角落,就連南宮鷹心靈深處亦暗得發冷,那被開膛
破洞女屍陰影仍扣繞腦門,揮之不去。
  左廂房傳出推門聲,南宮鷹視線迎了過去,房間比庭院更昏暗,默然立在門口的女人臉
色白得比她那身白羅裙還要白。
  南宮鷹從未幻想過,自己的妻子怎會胖得活像三個串在一堆的滾動的圓球(臉蛋一個小
路、上身和下身本是一個大圓球),她偏偏用力縮腰帶,硬要綁香腸般綁出腰身,終於變成
兩大球,然而,這女人卻千真萬確是自己妻子。
  「好暗!」
  南宮鷹但覺那龐然身軀擋住門口光線,不暗都不行。
  他想點燈,但想想,還是不點的好,免得更覺得某人變成一座大山。
  「你的臉色更暗。」水牡丹發現丈夫不但衣服濕透,而已臉色失去已住笑容,已看出必
有心事:「發生何事?看你憂心忡忡!」
  雖然表示關心,但臉面卻毫無表情,甚至帶點看好戲地走入屋內。
  「今天碰上一件十分不愉快之事。」南宮鷹淡聲說。
  水牡丹冷目瞄來:「不愉快的事?如果是這樣,我可每天都遇著,住在這裡,沒有一件
事是令人開心的!」
  這本就是一場錯誤婚姻。
  要不是南宮豹想巴結洛陽王水百萬,硬將他那名聞天下的胖醜女兒要過來嫁給自己游灑
英俊的兒子,南宮鷹根本不可能看上這麼位肥豬,她也根本不可能流落到他鄉異國遭受折
磨。
  水牡丹剛過門時,的確為自己嫁個如意郎君而百般謝天謝地,甚至收起大小姐脾氣,百
依百順地想洗手做羹湯。然而,漸漸地,她不習慣大漠物質缺乏之生活,尤其是南宮鷹不滿
這場政治婚姻而刻意對她冷漠,這讓她簡直難以忍受,每次吵架,她總是忘形地抬出父親,
擺出中原高貴小姐不屑於蠻邦野民姿態。逼得南宮鷹乾脆將她丟在一邊,準備讓她老死也沾
不上丈夫的床。
  水牡丹掙扎過,哭泣過,狂鬧過,任何方法都施展過,就是要不出一套可行方法。終
於,她采消極抵抗,也不想離婚了,準備拖死丈夫始甘心。
  兩人就此冷戰地度過三個年頭,至於未來,兩人根本不去想,全抱著走一步算一步心
態。
  「能不能告訴我實情?」
  水牡丹說是想報復,但老實說,在她內心深處,仍死愛著南宮鷹。
  她知道,就算自己再修八輩子福,也未必能嫁著這麼一位濃眉、亮眼、懸鼻,武功又高
得出奇的英雄豪客。
  她多麼希望丈夫能對她稍微好一點,哪怕是一丁點的虛情假意寒暄問暖,她也心滿意
足。
  「有什麼好說,說了令人噁心!」南宮鷹面對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他來此,只不過想
找件衣服替換.另外,他也想看看不知比這肥豬漂亮幾百倍的陪嫁丫頭阿靈。
  阿靈果然趕來,一身嬌嬌瘦瘦單薄身子,像個病美人。眼神卻有一股靈動的堅毅,隱現
出那任勞任怨中,她仍有一股韌性般的執著。
  她提著燈籠趕著來,急急拜禮之後,很快地點燃屋內燭台,然後默默立於牆角聽候使
喚。
  南宮鷹喜歡瞧她那張清秀甜美而毫無心機的臉容,以及那絡披肩秀髮,雖只簡單纏著青
布髮帶,照樣掩不了她那特有脫俗氣質。
  南宮鷹雖想盡情欣賞,但他意識到胖肥豬不懷好意的反應,為免讓阿靈添麻,只好收回
目光,直落水牡丹臉容,心情當真
  如若天堂掉落地獄。
  這比他大三歲的中原王公貴族,本以為是個漂亮大閨女,應該是細皮嫩肉,身材苗條而
面目姣好模樣,哪知除了膚色較白之外,跟他事先幻想完全不同,那肥身、肥頭、細眼,簡
直叫他難以忍受。
  「喂,夫人,你不覺得你很驚人嗎?」南宮鷹心血來潮一總想對她身體消遣幾句。
  「我?」水牡丹不解:「我怎會驚人?我又沒做出驚人之事?」
  「這種事,不必做,用看就行了!」
  水牡丹忽而想通,登時斥來:「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吃得更胖,讓你更沒面子!」一張
臉氣得通紅,卻強捺怒意。
  南宮鷹故作無奈狀:「我已經沒面子得被趕出來,哪怕你再耍何花招?我倒是擔心你吃
得過胖,連門都擠不出去,將來如何,去找食物?」
  「你管!」水牡丹斥道:「餓死也不必你管!」
  「好極了,否則我還想不出要到哪裡找這麼一號大棺材呢!」
  「你……」水牡丹氣得全身抖顫,卻再也吭不出半句話。
  南宮鷹不理她,逕自往衣櫃翻去,想找衣服。
  阿靈見狀,急忙迎來:「少爺要哪件,小的幫您找……」
  「隨便,有得換就行了。」
  「哦……」阿靈還是想找件最中意者。
  水牡丹看在眼裡,更不是滋味,喝道:「不必幫他找!」
  阿靈一時嚇著,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鷹冷目瞪來:「別以為你是中原小姐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只要我不高興,照
樣把你體掉,叫你回家吃自己。」
  「你敢!」水牡丹怒斥:「你敢!我就叫爹踩平你們飛鷹堡!」
  「叫他來啊!」南宮鷹不由大怒:「我就不信有誰能踩平飛鷹堡!」
  突然抓起阿靈右手,叫聲「走」,氣沖沖地跨門而去。
  任由水牡丹厲叫你敢,給我回來,南宮鷹仍自不理不睬,抓著阿靈回到自己英雄已避開
這只無理取鬧的母老虎。
  阿靈雙手不停抖顫,習慣地替主人點亮燭台,靜默立於書桌旁,神情顯得驚窘。
  「你怕嗎?」南宮鷹靜靜地說。
  瞧著阿靈這張楚楚憐人臉容,他總有一股不自禁之情懷。
  阿靈點頭:「大小姐她……好像真的生氣……」
  「不要理她!」
  其實,阿靈也早已習慣,只是每次發生爭吵時,她竟然也會害怕,這怕,似乎並非因大
小姐可能而來的責備,而是擔心發生某種事情的莫名怵意。
  南宮鷹仍抓著阿靈右手,凝目深深注視著她。這張臉好熟,以曾在何處見過似的?
  他思索著,忽而想起十五歲那年,雖然只是十五歲,但大漠男兒早就長得人高馬大,父
親已強迫他接受另一樁政治婚姻,和差他一歲的喜翠結婚。喜翠是個愛哭的女孩,雖然她家
人曾教她丈妻之道,但畢竟她只有十四歲,哪懂的這麼多?
  當時,兩人就此莫名其妙湊在一起,也胡亂辦起周公之禮,然而喜翠每次必定低聲哭
泣,這種哭泣大約持續三月之久,她才漸漸轉憂為喜。然而好景不常,喜翠活不到年餘即因
難產而死。
  南宮鷹一直對喜翠有種特殊情懷。如今喜翠已去世數年,他卻發現自己所要找尋的女
人,正是屬於喜翠這一類型。
  眼前阿靈不就是如此楚楚憐人?
  阿靈但覺被抓得過緊,一時窘羞,就要退下。
  「不要怕,有我在……」
  南宮鷹抓得更緊,甚至將她擁入懷中,一股心靈相吸感覺觸逾兩人全身。
  「少爺,饒了我吧……」
  阿靈是有掙扎,卻哪掙得過男人有力臂膀,終於,她認輸,從命地伏在男人堅實胸膛,
抖顫身軀竟也傳來幾許甜意。
  一早在陪嫁時日開始,她心靈已把深情寄托在南宮鷹身上。對竟陪嫁丫鬟已等於送過門
的小妾,主人是有權佔有她的。
  等了那麼久,阿靈甚至以為她根本讓人看不上眼,更哪改有此非分之想?
  如今,一切似乎都已水到渠成。然而,第一次,總是讓人驚心動魄,阿靈喜中仍帶著驚
惶。
  然而,在兩片熱唇深深相吸後,一切變得自然而甜蜜許多,於是,像對相識無數年代的
千古戀人,幻化成情蜂愛蝶般糾纏中。糾纏得血肉碎揉成一團烈火,熄不了,燒不盡……
  翌日清晨。
  南宮鷹向水牡丹說:「我決定娶阿靈為妾。」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水牡丹出奇冷靜,不屑地說.但那雙細眼卻湧現一股怒火般的血絲。
  南宮鷹只不過是例行公事地前來傳活,答案如何,對他並不重要。
  「以後希望你好好照顧她,至少別為難她!」
  水牡丹冷哼一聲,未再作答。
  南宮鷹瞧著她那張自命不凡而又肥丑不堪的臉面,比起阿靈的乖巧漂亮,何只差上十萬
八千里?
  他倒是笑了。
  這場婚姻,無一是處,唯一好處,該是水牡丹把阿靈帶來,他得好好感激她才是。
  飛鷹堡位於鷹嶺最高處,三面倚崖而立,形勢險要,易守難攻。
  城堡尖高,唯一通路只有蜒蜒山脈,倚勢而下,有若萬里長城般之奔馬石道。
  老堡主最喜歡和一大堆英雄好漢設宴於奔馬道上,城門前頭的大平台,從此處高望而
下,百里開外皆可一覽眼中,大有征服天下之意味。
  今晨,他又設宴招待中原來的詩客,一為玉劍書生顏海,一為五湖秀士朱青雲。兩人同
是三十上下,一身書生打扮,顯得秀氣,比起南宮豹頭髮半禿,兩眼凸紅,活像盤古野人的
長相,兩人更是斯文得多。
  兩位中原客和南宮豹也沒什麼交情,只不過受邀之下,盛情難卻地湊合赴此一年一度的
詩詞大宴。
  宴會上另有兩位長老,方君羽、康九奇,以及甚受寵愛的二公子南宮劍。卻獨缺大公子
南宮鷹。
  南宮豹儼然皇帝般自身穿著黃色鷹袍,霸坐長桌中央,一手抓起血紅烈酒仰頭猛飲,血
灑滲溢出口,順著灰白山羊小胡滴落,他左手甩袖直抹,右手鋼杯猛砸地面,敲得酒杯吟吟
作響,神情極為不悅:「南宮鷹到哪兒去了?連我的宴會.他都敢缺席?是不是不把我放在
眼裡?」
  南宮豹吼向稍帶書卷氣的總管方君羽。
  跟了堡主三十餘年,鬢角都已斑白的總管,他當然知道如何應付,聞言立即拱手回話:
「大公子昨夜淋雨,身體有點兒不舒服......」
  「胡說,昨夜哪來的雨!」南宮豹想斥,突又覺得不該在外客面前失態,語氣轉為較溫
和,卻仍感覺出怒意:「我看他是為女人生病吧!好一個迷戀女色的色鬼!」
  他毫不客氣在外客面前貶損自己兒子,竟然還帶著得意。方君羽聞言只能暗暗低頭輕
歎,想必昨晚大少爺和阿靈之事已傳人堡主耳中。然而白石居上下口風皆緊,否則他們也不
會心甘情願困守大少爺身邊,如此一來,又有誰會走漏消息給堡主呢?
  大概只有水牡丹吧!
  畢竟要水牡丹進門的原是堡主一手安排,而水牡丹也一直把堡主當作在此地的唯一靠
山,她不向他說,要向誰說?
  「這小子,簡直白癡!只會找女人,一點用都沒有!」南宮豹仍不停斥罵兒子:「要他
作首詩,比什麼都爛!上次在詩會的那首,簡直不堪入目!不知他到底在鬼混些什麼名
堂!」盯向南宮劍,「你可不准跟他一樣,否則我第一個劈了你!」
  南宮劍默然點頭。雖然父親瞧不起哥哥,但他卻十分欣賞哥哥豪邁行徑,盡日策馬狂
奔,似在征服世界,比起他讀詩書,外帶練不完的功夫,不知要愜意幾百倍。
  方君羽又自拱手:「堡主教訓極是,屬下必會轉告,此時貴客在場,莫要失了雅興才
好。」
  南宮豹霎時被點醒,如此狂妄下去.自是有失幽雅風度,始斂起狂態,聲音仍自不甘地
說:「今天就此饒他,你現在去轉告他,要是明天還不出場參加,我抽他一百鞭!」
  方君羽應聲,恭敬拱手退去,直往白石居方向行去。
  南宮豹這才轉向兩位見怪不怪的貴賓,猛裝幽雅地敬酒、敬肉,進行他那附風會俗之吟
詩作樂。
  方君羽則如脫離苦海般快步行往山腰白石居。
  南宮鷹正在書房潛修經書。忽見方君羽掩門而人,他起身拱手,對於這位精明總管,他
十分敬重,若非他平日打點一切,飛鷹堡早就不知亂成何種局面了。
  「堡主已經大發雷霆了。」方君羽莫可奈何地說。
  「因為我沒參加他的宴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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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1:54 |只看該作者
  南宮鷹笑的邪中帶得意,就像小孩捉弄人家似的。
  「你不喜歡吟詩?」方君羽本想說明知故犯問會拖累別人,但想及堡主心性已變,就算
不如此,他照樣隨時會出狀況,遂改了話題。
  南宮鷹聳抖肩頭:「吟兩句有何不可?我只是看不慣我爹那種凡事都是中原好的想法。
他如此,我何必讀這熱鬧!」
  「司是,你明天若不參加.可能會被罰。」
  「他想怎麼罰?」
  「說是抽一百鞭.但他是不會抽你,恐怕會抽到我身上來。」
  方君羽苦笑地說:「老爺最近特別不正常。」
  「那……你要我參加了?」
  「倒不在意。」方君羽道:「堡主大概只想叫你去作首詩,然後大大貶損這裡差,那裡
差;他本就對你感冒非常,不過你也不能裝瘋賣,而且太過於迷戀女色之中……」
  「什麼迷戀女色?」南宮鷹立即截口:「如果你說的是阿靈,我不接受,因為我是玩真
的,她比起那朵肥牡丹,簡直天差到地,我真的愛她!」
  方君羽沒想到少主人反應如此激烈,已覺得自己表現太過火些。乾聲一笑,道:「你若
真心,我也無話可說,但總不能忽略了牡丹吧,該是她告密老爺的。」
  本想要求他也該和牡丹套套感情,但想起這自命不凡的胖女人,方君羽已開不了口,這
似乎是對男人的一種致命虐待!
  「管她去說,除了這件事,她也沒什麼好告密!」南宮鷹不想再談此事,岔開話題,
道:「你聽過我爹把孕婦開膛破肚之事?」
  「聽過,卻不敢確定。」
  「我親眼看見!」南宮鷹道:「就在昨天,三十幾名百姓抬著孕婦屍體向我喊冤。」
  方君羽聞言不禁動容,如此惡行,簡直令人髮指。
  「這事好像傳得甚快……」南宮鷹有感而發。
  方君羽輕輕一歎:「百姓言,快如風,何況到處都有秘探,傳到對頭敵人,並不困
難。」
  「事情似乎十分棘手!」南宮鷹道。
  「不錯,只要敵人反攻,那些受難百姓必定倒戈,飛鷹堡很可能毀在堡主手上。」方君
羽道:「其實堡主已老了,神智又錯亂,他已毫無能力掌管一切。」
  南宮鷹認真道:「你也贊成我接位?」
  「不是我贊成,而是飛鷹堡上下一致如此想。」方君羽道:「就連你弟弟也覺得你才有
資格接掌飛鷹堡。」
  「可是……要對親生父親下手……」南宮鷹總覺得太過於無情。
  方君羽道:「人在江湖,有時不能一廂情願,就像我,跟你爹出生人死數十年.到頭來
還是支持你的一切,這不是背叛,而是顧全大局,老爺實在無法勝任一切,只有讓他退休,
否則本派岌岌可危,甚至有滅亡之虞。」
  南宮鷹苦笑道:「搞到後來,竟然兒子打老子,實在荒唐,這事暫且不談,北邊的紅燈
教呢?」
  「飛鷹堡是只肥羊,他們哪肯放棄併吞機會?」
  「馬群飛呢?」南宮鷹問及南邊的怒馬堂
  方君羽道:「你姐姐嫁給馬群飛,他該能安分些。不過,馬群飛大概也希望飛鷹堡能安
定,否則必定給予紅燈教壯大機會。何況怒馬堂有意入侵中原武林,他當然更希望大漠越平
靜越好。」
  「這傢伙倒是野心勃勃!」南宮鷹斥了一句。
  接著又問:「東邊的青龍黨有何動靜?」
  「暫時沒有。」方君羽道:「不過,大家心裡明白,他們都在等機會,只要一有動靜。
誰也顧不了誰!倒是西邊的七星門,那段七星不知從武當派何人手中弄來七星劍法來壯大自
己功夫,是個棘手人物。」
  南宮鷹道:「其實,如果把東西南北四大幫派的武功加以中和,想必能練出天下第一神
功吧?」
  「話是這麼說,但事實卻大難了。」方君羽道:「『你爹要不是從洛陽王那裡得到彌陀
功,他哪能囂張到四處撒野地步,只是少爺似乎不熱衷這門功夫?」
  為了這神功,南宮鷹竟然被犧牲,他當然特別排斥,冷道:「別人的功夫,再怎麼練也
贏不了人!」擺明的不受水牡丹控制。
  方君羽自知他心情,淡聲笑道:「不過少爺天賦過人,似乎從他處學得不少招式,武功
該甚了得吧?」
  這許多年來,南宮鷹早意識到靠父親倒不如靠自己,是以,他不斷找機會看他人決鬥或
練功,尤其是四面強敵之功夫。一方面加以吸收,一方面加以破解,多年努力,竟也小有收
獲,這正是他最感欣慰之處。
  「如果你跟馬群飛較量,你有幾分勝算把握?」方君羽問。
  南宮鷹道:「沒有八分也有七分吧。」
  如此信心語氣,讓方君羽頗為高興,想來他武功該不會差到哪兒去了吧?
  「其實,若能得到東北方朱銅城的煉劍方法,飛鷹堡將更能如虎添翼!」方君羽道:
「可惜二小姐嫁給朱銅城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
  南宮鷹冷道:「不要逼她,她已夠可憐了,未滿十八歲就被我爹嫁掉,為的就是想得到
朱銅城那把赤陽劍。」
  方君羽道:「我也知道二小姐可憐,但朱銅城也算一表人才,他要不是自恃母親是華山
派掌門秋海棠之女,總現一股傲氣,二小姐將會好過些。」
  南宮鷹冷哼一聲,心下老早決定,遲早要會會他:「這小子也夠狂,為了守他那朱銅
山,簡直霸佔銅城十八村不還,還自認主人,我爹竟然也縱容他!」
  方君羽道:「朱銅城也是號人物,隔著他,那鐵蹄幫才不敢輕興妄動。如此一來,朱鋼
城成了本門天然護衛使者,何樂不為。
  南宮鷹道:「反過來說,我們要攻打鐵蹄幫,也得借道朱銅城,他憑什麼?」
  方君羽淡笑:「日後再說吧,只要少爺有心,何怕不能一統如山?」
  南宮鷹似笑非笑道:「那得玩命,我可沒那股勁!」
  然而從他笑態表情,正隱露一股雄霸天下氣勢。
  這正是方君羽足以安慰之處,他也不多說,轉為正題:「明天的詩會?」
  「管他的!你去告訴我爹,我正和阿靈大談戀愛!」
  說完,南宮鷹狂聲大笑,甩袖而去。
  他大步跨往阿靈住處,享受人間濃情蜜意去了。
  方君羽搖頭直笑,大白天也來這套?但想及少堡主自幼即受政治婚姻壓迫,如今長大
了,也該有個自由感情歸宿吧!
  他只能消極的回報,並替少堡主隱瞞事實,以免老堡主抓狂,演變成決裂地步。
  南宮鷹似乎故意縱情肉慾。
  一連三天三夜,不斷糾纏著阿靈,兩人如蛇般扭在一起,早不知外界是展是晚。
  他對阿靈之愛,似乎是被壓抑二十年後的奔洩。他愛她那乖順、溫柔、善體人意,那種
為丈夫不惜犧牲一切的奉獻精神,正是勾引南宮鷹心頭那把烈火主因。每當高潮時,阿靈會
不斷呼喚丈夫名字,緊緊抱著他,然後淚水滾滾流下,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愛,而他卻如此
深愛著自己,她只能以淚水洗面,那是感激而無法克制的淚水。
  南宮鷹喜歡她那喜極而泣的淚水,這是水乳交融之後的結果,他深深舔著它,正如他舔
著阿靈心靈最深處一樣,交融感覺使他癡醉,比起水牡丹那行屍走肉,何只強上千百倍,千
萬倍啊!
  有一次,南宮鷹更將阿靈帶上馬匹,兩人光裸全身,引著月光,策馬狂奔於偌大草原,
那夜風嘯臉,髮絲亂纏,直把兩人纏得死去活來。一時把持不住,滾落馬匹,兩人仍扭泥滾
草,天昏地暗,盡把內心深處揪貼得緊緊,再緊,恨不得揉碎成一團糊。
  追在後頭保護的石刀、石木兄弟,總會無奈感歎的不已。
  石刀道:「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石木道:「用不用向方總管報告?」
  「這種事,怎好向方總管報告?」石刀左右為難。
  石術道:「不說也不行,因為我們已沒什麼好說……」稍帶羨慕:「其實,老實說,有
這種戀愛可談,我也要。」
  「少說廢話!」石刀笑斥:「這豈是人人能談,還是叫總管勸勸少爺。免得咱們天天沒
事幹!」
  兩人無計可施,只好據實回報方君羽。
  方君羽當然勁過,卻不甚認真,畢竟此事就如蜜蜂見著蜜糖,想趕走,談何容易,待他
把蜜吃完,自然就走人了。
  果然,糾纏七天七夜之後,在阿靈勸他要以正事為重之下。
  南宮鷹方始振奮精神,暫且把濃情捺下。
  今天,一大早,他已招來石刀和石木,問些堡中事,在得知父親不斷罵自己無用,沉迷
女色之際,他不禁仰天長笑。
  石木但覺大公子沉溺七天七夜之後,兩眼竟然更炯神。哪像個紈褲弟子?他甚至看出,
每當大公子露出這種發光精亮眼神之際,那將是決定某件事,而且常常做出驚人之舉。
  現在,他又想做什麼呢?
  「走,很久沒操馬,咱們奔它一段!」
  南宮鷹策馬衝前,氣勢凜凜,石刀、石木立即跟去。兩人同時想及大公子沉溺七天七
夜,很似乎是故意讓老堡主認為他是無可救藥之人。如此,他將獲得更大自由。
  烈馬馳騁於天音河畔。
  南宮鷹似有意追探河源,不斷打得水花濺飛,直衝上游。及至山口,已無平坦地形,他
不得不放慢,改為技騎,奔行於險谷陡徑之間。
  他自認騎術不差,自不在意山路崎嶇,哪知奔行之間,辟有一青馬掠掃側身而過。他還
以為是石刀、石木兩兄弟,猛地回頭,卻又覺得不對,他倆騎術根本不是自己對手。果然,
兩人仍在二十丈開外喘息,他心下一驚:「會是何人?」
  趕忙再轉頭,只見得馬尾隱沒樹林間。
  南宮鷹一時好奇,或而懷著不服輸,立即喝道:「追他去!」
  當下策馬疾追過去。
  此時,他不但對人好奇,更對那匹青龍馬感到動心——竟然幾乎能無聲無息擦身而過,
不是寶馬是什麼?在這方圓百里,他竟然不知有此寶馬?
  洩氣中,他更想知道,是誰養了這匹馬?
  當下卯勁直追。
  山徑似乎離不開水源,轉來轉去,總能見著流水深漏。
  那年輕人似也有意引人,總會在快追丟之際暗露身形,以能讓人追跟過來。
  此舉讓南宮鷹驚覺,對方是否另有用意,或設下陷講?然而,他實在禁不了對馬匹誘
惑,又在藝高膽大之下,終於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如此若隱若現追行十餘里。
  穿過一崖谷,眼前豁然寬廣起來,直若進入另一桃源世界,鳥語花香,馬群閒散,離大
追逐,草原青蔥,另有一茅屋坐落水畔。
  「這是什麼地方?怎會如此神秘?」
  南宮鷹從沒想過山區還藏有其他族群,實是一山另有一山人,尋不勝尋。
  石刀、石木也已趕來,忽見此景,亦是張口結舌,猜不透會是誰隱藏於此。
  「去看看!」
  南宮鷹見不著半個人,準備直間茅屋一探究竟。
  石木道:「小心埋伏……」
  「該不會吧,人家都引咱們到他老巢……」
  照理說該是如此,但是南宮鷹仍自小心翼翼,驅馬行於小徑,直往溪邊那四合院式的茅
屋行去。
  人未到,突見屋內奔出幾名莊稼漢打扮壯丁前來迎接。
  「在下左無忌,恭迎少堡主光臨。」
  「你……你認得我?」
  左無忌正是馭馬引導南宮鷹前來那位年輕人,只見他臉面稍帶四方,相貌堂堂,勁中帶
秀,若非嘴唇稍厚,倒是十分帥勁,瞧他模樣,該不超過二十三四歲吧?
  左無忌拱手為禮:「少堡主英勇,大漠草原無人不知。」
  南宮鷹見他豪邁,自是好感,當下爽聲暢笑:「豈敢,比起左兄,在下騎術不知又差上
幾截!」
  想瞧那匹寶馬.卻不知被藏在哪裡。
  左無忌笑道:「小的哪敢居功?全是馬匹通靈,您請進,另有一人想見少堡主。」
  「哦?還有人?我認識的嗎?」
  左無忌笑而不答,引著南宮鷹下馬,行往茅屋。
  此屋搭蓋甚久,茅草皆己洗白,但窗口卻常換新,丑傳來淡淡蘭花清香味。
  裡頭光線充足,四牆養著許多蘭花,屋中則為矮腳四方茶桌,正坐著一位白髮白眉慈祥
老人,他含目而笑,深深注視進門少年。
  南宮鷹本是覺得眼熟,仔細瞧來,忽見老人左耳紅痣,一時激動,雙膝落地,急喊道:
「海師父!真的是您!真的是您!」
  海老含笑道:「不就是老頭我嘛!小鷹兒長大變雄鷹啦,該有十來年沒見面了吧?」本
想伸手摸摸小鬼的腦袋,但因過遠,且小鬼已長大,只好縮手,改為眉目傳情。
  南宮鷹一時熱淚盈眶,差點滾落臉面,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從不教導自己武功騎術,幸
好遇上海老暗中傳授,始有今天。他雖未正式拜師,卻早把海老當成師父,直到十二歲那
年,海老突然失蹤,他追尋不著,以為海老已化古,誰知道過了七八年,又自重逢,其心頭
激情可想而知。
  「海師父,您也真是,躲在這裡,也不通知我一聲,害得我以為您……」南宮鷹一時覺
得不祥,不敢說出。
  海老淡笑:「這不是見面了?人生如戲,何必太過於認真?來,過來坐,跪在地上不好
看,別把老朽折煞了!」
  南宮鷹迎笑地依言坐於方桌的左側,相隔數年了,一時也不知從何談起,只能一笑再
笑。
  海老則是不斷欣賞這似乎已成為自己徒弟的年輕人,不斷點頭:「果然一副英雄豪俠氣
息,老朽何德何能,竟然教過你功夫啊!」
  南宮鷹笑道:「多虧海師父,否則我還跟不了左兄呢?他的騎術也是您教的吧?難怪這
麼厲害。」
  轉瞧一旁站立的左無忌,兩人視目而笑。
  海老歎聲帶笑:「老啦,沒啥好現的,現在該是你們年輕人天下啦!」
  「怎會,您身體仍壯得很!」
  「或許還可多活幾年吧……」
  兩人為之閒話當年,傳來陣陣笑聲。及至茶飲三杯過後,海老方自歎聲,想說出心頭重
事。
  南宮鷹自也覺得海老不可能平白無故引人來此,遂問道:「海師父您有何事,直說無
妨,我能辦到,必定幫您解決。」
  海老輕歎:「時局不安,總是讓人可歎……」感傷中,還是說了:「你可知道老朽為何
不告而別?」
  南宮鷹道:「我正想問您呢?」
  「為了你爹。」
  「我爹?」南宮鷹驚愕:「他發現你我的秘密?」
  海老點頭:「不錯,當時他派人四處追殺,甚至……」
  「甚至什麼?」
  「他還想殺掉你!」海老道:「自從你娘被逼死後,他一直對你沒好感,又得知你練
武,當真想把你殺掉。這事被我發現,我才聯合幾位弟兄阻止你爹行兇。當時把他打敗,並
揚言你若受損,必定毀他飛鷹堡,你爹有所顧忌,始讓你活到現在。」
  南宮鷹心下一愣,沒想到自己和父親之間竟然還有這麼一段秘事。感恩之餘,又自拱手
道謝海老救命之恩。
  海老道:「其實你爹也非甘心受威脅,他不斷打聽我們是誰,以能復仇。為此,我只好
躲起來,讓他找不著而顧忌仍深,何況躲在這裡,隨時可以支援你。還好,近年來你武功大
進,你爹似乎也奈何不了你,我始放心。」
  「多虧海師父教導,讓我能順利學會武功。」
  海老安慰一笑,隨又歎息:「其實,此次招你前來,並非想看看你武功精進多少,而是
為了你爹,你沒聽說你爹心性已失,連孕婦都敢開膛破肚?」
  南宮鷹不禁低頭:「我看到了。」
  海老輕歎:「早在七八年前,他想殺你時,我已看出你爹心性已失,沒想到幾年後,他
真的變本加厲,做出瘋狂之事,他已不適合接管飛鷹堡了。」
  南宮鷹道:「海老希望我接下飛鷹堡?」
  「這正是老朽找你來此的原因。」海老輕歎:「已經犧牲不少人,莫要再讓他遭殃才
好,你若怕兵力不足,無忌可以幫你,這裡有三十勇士,足可供你打天下。」
  顯然海老七八年前隱居於此,即有心訓練兵馬,準備為南宮鷹所用,如今時機成熟,他
自該招來南宮鷹,將一切說明,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南宮鷹雖然早已下定決心,然而一時間要瀟灑說出口,他仍覺得無法說出,只能閉起眼
睛,以默認態度回答海老。
  一時屋靜無聲,外頭流水淅瀝清晰。
  「我想這一切,少堡主都已有個決定了吧。」海老道:「只希望少堡主及早放逐你爹,
這才是解救飛鷹堡唯一方法。」
  南宮鷹不禁自嘲一笑:「兒子逼老子,天下第一遭……」
  話未說完,忽間外頭怒馬尖嘶。
  左無忌登時驚愕:「是青雲!」
  正是那匹寶馬,它本在尾後草原悠遊,若無驚嚇,怎可能尖嘶?
  他頓覺有異,幾乎和南宮鷹同時穿窗而出.突見一道灰影倒掠山林,敢情就是他驚動寶
馬之後始逃脫。
  「奸細!」左無忌驚道:「快追!」
  南宮鷹心知要是走漏消息,此處將不保,於是掠展蒼鷹追日絕頂輕功,只見他身形直若
獵鷹掠空,快逾電閃般直射林區,一點枯枝,再點松尖,連翻十數觔斗,倒迫金鐘而下,像
那流星般殞墜下衝,叭然一響.打得灰衣人倒滾七八丈,跪身而起。
  南宮鷹但覺他武功並未如想像高,而且此處又非他地盤,不願再出重手,但見左無忌先
後之差趕來,斜劈一掌,打得灰衣人踉蹌跌坐,口角為之掛血,已面如死灰。
  「說,你是誰?」
  左無忌猛點數指,已將雙手制伏。
  那人看來四十上下,身形稍瘦,一張臉瞧不出奇特之處,就像混在街上老百姓模樣,任
誰都不會對他有特別印象。若有,只是他此時那對驚慌落魄的眼神吧!
  其實,這種讓人毫不起疑的臉,不就最適合當奸細、秘探嗎?
  左無忌瞧他不吭聲,又自逼言:「快說,是誰派你前來?否則要你狗命!」
  南宮鷹道:「看來他是不會招供的,不如將他斬首算了,一了百了,省得麻煩!」
  左無忌道:「用點刑,不怕他不說!」說著,五指已往奸細背脊抓去,準備使出分筋錯
骨之術。
  奸細不由冷汗直冒,祈求目光不斷瞧向南宮鷹。
  南宮鷹心念一閃,道:「你也不必裝模作樣,看你方才迎我一掌,手指泛出紅色,分明
是學過烈火神掌,你一定是怒馬堂的人,卻不知我姐夫派你前來這裡做什麼?」
  那奸細更是驚心,臉色陰睛不定,分明已自承身份。
  南宮鷹冷道:「看在姐夫分上,就饒你一命,回去轉告馬群飛,我再笨,也不會笨到背
叛父親地步!你這秘深白跑一趟了。」
  左無忌急道:「小堡主要縱虎歸山?」
  「我犯不著得罪我姐夫吧!」
  左無忌無奈,只好解開這人穴道,放了他。
  那奸細死裡逃生,竟也露出一絲感激之情,跌跌撞撞逃之夭夭。
  在奸細逝去背影之後,左無忌始道:「放了他,恐後患無窮。」
  南宮鷹道:「那也不一定,他若是我父親派來的,大概不妙,但是馬群飛的手下,在我
們飛鷹堡未亂之前,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畢竟他也是老狐狸一隻。」
  「可是,這地方已曝光……」
  「你不是想跟在我身邊革命?」南宮鷹道:「頂多把海師父安排別處即可。」
  左無忌但覺自己顧慮大多,未免失了豪氣,立即更正,當下喘出大氣,爽聲道:「既然
少堡主決定,屬下無話可說,一切照辦。」
  南宮鷹一時相惜,猛拍他肩頭,不必再說客套話,英雄交心,對一眼就行了。
  「回去吧,少堡主對那匹青雲寶馬一定很喜歡,它本就要送給你的。」左無忌領前行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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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2:20 |只看該作者
  南宮鷹登時亮眼:「真的?這未免太……太貴重了吧!而且奪你所愛,還是別想的
好。」
  左無忌拱手道:「它是海師父尋來的,我只負責訓練,怎敢據為己有,而且這是大家意
思,公子怎可拒絕?除了您,誰又有資格跨騎它呢!」
  聞及是海老尋得,南宮鷹稍帶希望,乾聲直笑:「還是看看馬兒意思吧,它若看不上
我,我又怎麼好壓逼它呢?」
  「公子要是不行,普天下已沒人能讓它順眼了!」
  「少拍馬屁,去看看!」
  南宮鷹滿懷期待直奔草原,左無忌緊跟其後,追掠五百丈,青雲寶馬已近。南宮鷹一時
緊張,想撫前摸摸又覺不妥,遂站立當場擺出威武模樣,弄聲道:「你喚它過來如何?」
  左無忌當然從命,口哨一吹,駿馬輕嘶,掠奔過來,直舔著左無忌手掌。左無忌拍拍它
鼻頭,笑道:「去吧,你的新主人來了,去,在那邊,站得很神氣那個!」
  南宮鷹一時想笑,自己真的站得很神氣嗎?可惜沒鏡子,也就由他去了。只見得青雲寶
馬似能通靈,聞言後,靈目轉瞧過來,南宮鷹登時斂起輕浮笑意,莫要讓寶馬留下一壞印象
才好。
  他以關愛眼神直送過去。人馬幾乎瞧眼三分鐘,馬兒方敢試探地走向南宮鷹,卻害臊地
輕嘶不斷。
  南宮鷹自懂馬性,見狀,不再擺架勢,輕輕走前,伸手摸向主馬鼻樑,它害臊躲了幾
次,終也認可地讓新主人摸摸,前蹄仍不斷打跳,總想排遣羞窘。
  南宮鷹見狀,先挑逗它前蹄更跳高,就在它似要奔飛之際。
  南宮鷹猛地技巧掠身上馬,馬兒頓時豪嘶,配合得天衣無縫般舉蹄狂奔,剎時百丈,千
丈,又折回……
  南宮鷹不禁掀喜萬分,畢竟通靈之物貴在感覺,此時他和寶馬直若心心相連,飛馳起來
簡直如行雲流水,就連轉彎,不必策韁繩,只要心念一動,馬兒立即照辦,那感覺簡直妙極
了。
  寶馬越奔越豪,嘶聲更狂,直若脫韁野馬,自顯出它心靈喜悅,很似乎天地再無困瑣心
靈之處,那股奔放情懷正是它期盼已久之感覺啊!
  嘶聲傳來,不但驚動附近馬匹同時奔馳,更把在場所有人引來觀看,見及南宮鷹馬上雄
姿,自是不斷頻頻讚許,寶馬贈英雄莫過於如此完美了。
  連奔十數圈,南宮鷹始跨馬落地,滿心高興叫著好馬、寶馬。
  只見他臉面貼馬,像在說悄悄話地說個不停,然後輕拍馬背,寶馬喜嘶,跳蹄走去,南
宮鷹始迎向左無忌,想談談正事。
  左無忌猛點頭:「公子果然是馭馬高手,訓得青雲駒如此高興」
  南宮鷹道:「誠如你所說,全是它的功勞啊!」
  海老此時亦走出屋外,見著兩人一團融洽,想必事已成功,遂笑道:「一切就看你們年
輕人打天下了,老朽先祝福你們。」
  南宮鷹敬聲道:「多虧海師父,否則哪有今天的我?」
  海老道:「全是天意,天意不可違啊!」頓了頓又問:「對了,方纔那奸細呢?」
  南宮鷹道:「放了,他是怒馬堂的人。」
  「怒馬堂?」海老皺眉:「他們為何派人前來?」
  「除了探我作何打算,還有啥事好探?』南宮鷹道:「海師父放心,此事我自會小心應
付,倒是您,可能要換地方了。」
  海老點頭:「將無忌交給你,我已無事一身輕,該一償夙願,雲遊四海去了,希望日來
時,能看到飛鷹更形壯大。」
  南宮鷹道:「我會努力,決不讓您失望。」
  海老滿意直笑,直道拭目以待。
  隨後,雙方再談些瑣碎事,南宮鷹已準備告辭。左無忌和三十壯漢仍暫留此處,待要用
兵時再現身即是。
  依依不捨中,南宮鷹終也騎著青雲寶馬離去。石刀、石木緊跟其後,至於南宮鷹先前坐
騎,仍被牽回,畢竟它也是萬中選一,且伴主多年,南宮鷹怎忍心棄它於不顧。
  他甚至想妥,平時以此馬操兵,戰時再帶青雲出場,如此兩相兼顧,最好不過。
  而那馬兒只懂得忠心,又怎會爭風吃醋相忌呢?
  等三人走出山區時,已是日落時分。
  南宮鷹又自策馬狂奔,以試試寶馬威力,果然快步如飛,不到半里路已把石刀、石木丙
兄弟甩開數十丈遠。如此爆發力可說絕無僅有。
  「好馬!」
  南宮鷹不禁雄心大發,再次猛馳,一口氣連沖二十里,已見白石居在望。卻也發現山坡
下另有騎士。
  他一眼看出那人喜穿白衣,不就是自己弟弟南宮劍?於是招著手,驅馬前去:「弟,找
我有事?」
  南宮劍差哥哥一歲,也已人高馬大,可惜不同母親所生,見不著雙下巴、挺鼻頭。不過
名人之後,總有一股氣質,他又好詩書,雖是匈奴種,卻仍文縐縐,說他俊秀書生,一點兒
也不為過。
  「爹在生你氣,你沒參加詩會。」
  南宮劍連說話都彬彬有禮。
  南宮鷹笑道:「他什麼時候不生我的氣,那才有問題。看我這匹馬,送你如何?」
  南宮劍早就注意這匹鬃毛綠得快發亮的駿馬,雖欣賞有加,卻不敢試騎。
  「算了吧,上次試你那黃馬,差點摔斷腿,等你裝上馬鞍,我再騎!」
  南宮鷹斥笑:「別老土了,寶馬裝鞍?你要叫它憋死是不是?看來你是天生讀書的料
子。」
  青雲寶馬只不過套著軟韁繩,這已讓南宮鷹心生不忍,又怎敢再套馬鞍,殺了他,他也
不允許任何人動他寶馬。
  「呢……」南宮劍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說嘛!雖然我跟爹不好,可沒跟你絕交、」
  「就是為了爹的事。」
  南宮鷹一時煞住馬匹:「你聽到什麼了?」
  南宮劍早下定決心模樣:「其實,我也認為爹不再適合掌理飛鷹堡……」
  南宮鷹一時沉默下來。
  「哥……」南宮劍鼓足勇氣說出心中意思:「我支持你當堡主。」
  「爹早有意傳位於你……」
  「不要顧慮我。」南宮劍道:「「我知道自己斤兩,玩玩風花雪月還有辦法,叫我帶兵
打仗,保護疆土,那是萬萬不可。哥你就接受吧,飛鷹堡除了你,已無人能扛起這重任。」
  南宮鷹自覺弟弟寬宏大量,懂得此時表明心意,兄弟早無芥蒂可言,只有手足情深。他
不禁伸手拍拍弟弟的肩頭:「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如此對付老爹,總叫人過意不
去。」
  南宮劍自知哥哥痛處,歎聲道:「要是我,也會不知所措,但是,再不做,飛鷹堡恐怕
就要滅亡,或許該把爹送去道院,讓他心性有所潛變……」
  「你是說,叫爹去出家?」
  南宮鷹想笑,大概自己前日戲言傳入他耳朵了。
  南宮劍道:「那可能是唯一減少爹罪孽的方法。」
  「好吧!我去勸勸他!」
  南宮鷹心下一橫,倒真的想逼父親去當和尚。
  南宮劍聞言甚驚:「你要親自見爹?」
  「對啊,他不是急著想見我?」南宮鷹笑得捉黠,並帶點自嘲:「再怎麼說,也該探探
他的慧根,看適不適合出家吧。」
  南宮劍不禁跟著輕笑起來,對於哥哥睿智,他一向佩服,既然哥哥已打算找爹去,自有
其自己主張,遂點頭:「會的啦!」
  當下,南宮鷹和弟弟並肩而行,及至白石居,始落馬入內,抱了一大本紅色秘籍之類冊
子,始神秘莫測邊笑邊讓弟弟載往飛鷹堡。沿路守衛倒是畢恭畢敬,儼然把大公子當作救星
般。這讓南宮鷹感到欣慰。
  及進飛天閣,乃是城堡最高最尖之秘室。
  南宮豹平日皆在此閣練功或咆哮,從此尖樓四望,大有征服天下氣勢,或而也因此養成
他狂妄自大心性之原因之一吧!
  閣內空無一物,唯見六口大銅鼎置於六扇窗口前,南宮豹高興還可將銅鼎翻過來當鐘
敲。飛鷹堡深夜傳出沉鐘聲,那是常有之事。
  南宮鷹在弟弟警告小心之後,獨自爬向此閣,也不必通報,一腳跨進碧黑色冷硬大理
石,只見父親盤坐正中央,似在練功。
  他故意弄出腳步聲,南宮豹突有反應,怒喝一聲誰,根本不回頭,反手即是霹靂一掌,
想執行擅入者死命令,硬要將人劈死當場。
  南宮鷹自有防備,斜身一閃,猛躲此掌,南宮豹一掌落空,咆哮跳起,反身又是兩掌,
卻因血紅眼珠發現來人,硬將掌勁又加強三分,怒吼:「你敢擅闖禁地!」
  瞧他模樣,簡直想把兒子打得肉碎骨裂。
  南宮鷹早知父親花招,不想硬接掌鋒,順著斜身之際,猛抓左側銅鼎擋來。當地暴響,
震耳欲聾。南宮鷹雙手發麻,但覺父親狂勁又增加不少,該不會又練了什麼邪功吧?
  南宮豹一掌劈出,但聞震耳暴聲,似乎帶勁過病,立即哈哈狂笑·未再做第二波攻勢。
怒斥道:「這是給你小小教訓,下次不請自來,我饒不了你!」
  南宮鷹放下銅鼎,似笑非笑道:「爹不是請我請了三數天?我現在來了。」
  「畜牲!」南宮豹想及兒子抗命不參加詩會.又自大怒:「翅膀硬了是不是?連我的
話,你也敢不聽?」
  「不聽就不會來了!』」南宮鷹抓出紅色秘籍:「孩兒是給您求得無上秘籍.才耽誤時
間的。」
  「秘籍?什麼秘籍?」南宮豹聞言驚心動魄.猛欺過來,一手搶著紅冊子,猛翻又翻:
「什麼秘籍?」
  密密麻麻厚厚一本,他激動非常,兩眼快凸得掉在地上。
  「太極無上真經!」南宮鷹暗自好笑,那只不過是一本平常修佛的金剛經,他得吹得天
花亂墜,方有可能渡得父親理光頭出家當和尚:「這是五百年前太極真人留下之秘本,如果
悟通或練會此神功,準能脫胎換骨,練成金剛不壞之身,自能天下無敵!」
  南宮豹兩眼更亮:「能天下無敵?我試試看!」立即頓坐地面,猛翻猛念其中句子,一
副欲吞之而後始快模樣。
  南宮鷹但覺效果那麼好?有點意外竊笑不已,道:「您研究看看,若悟不通,可到太極
山上太極洞,那兒有個小師父,可以替您解釋。」
  「我哪有悟不通的秘籍!滾開,別再煩人!」
  南宮豹一掌逼得南宮鷹落退數步,兀自緊念佛書不放。
  南宮鷹但見父親反應良好,正是打鐵趁熱之時,又怎肯退去,遂閃在一邊引言誘語:
「絕世武功不是三天兩天即可悟通,我看爹不妨到太極洞瞧瞧,說不定會有更大收穫,而且
太極洞也不遠,就在姐夫怒馬堂附近,那裡很安全……」
  南宮豹不理背後言語一大堆,狀若瘋子般猛翻猛念秘籍,哺哺自語:「什麼內功心法?
這麼厚一本?」
  「金剛不壞心法,當然不同於一般心法!」
  南宮鷹不斷開話引導。
  「金剛不壞?金剛佛陀說……心法也要佛陀說?……」南宮豹甚是迷惑:「太極是道
家,金剛是佛家,兩者怎會混為一談?」
  南宮鷹登時驚覺,吹牛可能吹到牛角上,竟然如此大意,把佛道兩家給搞混,但見父親
疑惑臉容,他急忙開道:「那是太極真人從佛家秘籍中悟出金剛不壞之秘法,其實佛道兩宗
合併,那才是最高境界,爹只要徹底瞭解,自能明白一切。」
  「哦……」南宮豹似懂非懂,仍自仔細查看下去.卻越看越心浮氣躁,不禁開罵:「什
麼太極真人?弄這什麼秘籍?可惡!」
  南宮鷹道:「或許爹該潛修佛、道兩學一陣,才能悟通其中奧妙吧。」
  「佛、道兩家?……這裡有個海闊天空……」南宮豹翻往最後一頁,那本是蓋有少林寺
藏經閣印章,此時卻被南宮鷹撕去。
  至於那「海闊天空」四字似是某人簽名。南宮鷹但覺此句可能隱含悟通之後自能進入此
境界,故而未除去。
  然而突見父親表情,南宮鷹似覺不妥。果然,南宮豹連念幾遍,眉頭一挑:「海闊天空
不就是少林長老天空老傢伙常用口頭禪?」他想及二十年前,還曾挨老傢伙一掌,當時他即
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送自己。
  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沒想到現在又見著天空老傢伙字眼,他心神猛顫:「這會是
他的東西?」急忙亂翻經書,發現重要句子皆簽上「海闊天空」四字。越瞧越是怒火高漲,
猛將經書碎散地面,血絲怒眼刺向南宮鷹,厲吼:「你敢串通那禿驢,想暗算我嗎?」
  南宮鷹眼看計謀失效,也不驚慌,淡聲道:「天空禪師已得道,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你
跟他一起出家,不就可以跟他一樣,刀槍不入?」
  「畜牲,你敢叫你爹出家當和尚!」
  怒不可遏,南宮豹猛然烈掌連連劈來,南宮鷹不吃眼前虧,拔腿即跑,還不停地戲言
道:「出家有什麼不好,腦袋發光,可以照亮別人!」
  南宮豹想及自己半禿腦袋,不禁更怒:「你敢罵我禿頭?畜牲,給我回來——」狂怒追
殺不停。
  南宮鷹倒是身手矯捷,東溜西竄,硬是不讓父親沾上衣角。
  如此更惹得南宮豹戾氣橫生,不但對他出手,就連附近守衛照樣宰殺。
  南宮鷹但見數名守衛遭殃,心神一凜,敢情帶罪予人。心下一橫,不再逃避,猛地頓
身,硬接父親兩掌,砰砰暴響,他悶見一聲,人如彈丸倒沖十餘丈,撞向廣場另一牆頭。
  南宮豹仍想追殺,方君羽和師爺杜九奇疾攔過來。
  方君羽急道:「堡主不可,怎麼說,他也是您兒子!」
  杜九奇道:「身在堡中,不宜讓外人見笑吧!」
  「什麼兒子!」南宮豹連兩位長老都打:「他竟敢叫我出家當和尚,簡直無法無天!我
宰了他!」
  南宮鷹窩在牆角,分明受傷,還有心情惹嘲:「當和尚本來就無發(法)無天!我看你
也差不多了……」
  還好,說的甚小聲,否則不氣死老爹才怪。
  方君羽和杜九奇功夫並不弱,勉強挨掌攔人,猛勸又勸地始將南宮豹給拖住——尤其南
宮鷹裝成傷勢沉重模樣,始讓南宮豹洩去不少怒火,斥道:「滾!我永遠不想看到你,快滾
——」
  南宮鷹爬起,踉踉蹌蹌,頭也不回地走人。
  南宮豹還在發瘋,直罵:「可惡,可惡,敢叫我出家當和尚!」
  足足劈碎十數塊硬石椅,才被兩位長老功回大廳。
  雖然,南宮鷹受傷並不重,但父親的那兩掌竟也打得他口角掛血,胸口悶痛,並不好
受。
  南宮劍早偷偷追出城門,迎向哥哥急道:「你的傷如何?」
  南宮鷹苦笑:「還好,沒事!」
  掠上馬匹,讓它載著走。
  南宮劍雖覺他在安慰自己,但卻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問明原因:「你怎麼勸爹的?怎麼
惹來挨揍?」
  南宮鷹想及此事,但覺頗為得意:「請他當和尚唸經啦,沒想到半途冒出一名天空法
師,事情就穿幫了。」
  「法師?」南宮劍驚詫:「有法師潛入飛天閣?」
  「是闖入金剛經!」南宮鷹自嘲道:「那天空老禿驢,啥花樣不要,卻要個『海闊天
空』,我還以為是偶語,哪知老頭卻認得這號人物,就此念不下經書,而且痛恨和尚,早知
道也叫他當道士!」
  南宮劍不禁想笑:「你當真拿經書要讓爹去當和尚?」如此天才哥哥,實讓人哭笑不
得。
  南宮鷹挑著眉頭:「不然,還有更好方法度他嗎?可惜度錯方向,應度他當道士才能成
正果。」
  「哥,你別再打此主意行不行?」南宮劍憋笑道:「爹是不會再上當的!」
  「所以說,只好從長計議了。」南宮鷹道:「你回去把方總管找來,我好跟他商量商
量!」說完跨身落馬。
  南宮劍自是從命,當下點頭,策馬回奔。
  南宮鷹則逕自走回白石居。一點小傷,不敢驚動阿靈,自行躲入書房,弄點丹九服下,
但見桌上熬有香熱稀飯,當下囫圇吞食殆盡,哈出香氣,直道阿靈體貼,心頭不禁更愛幾
分。
  稀飯吃完,立即盤坐運功,催化丹藥以療傷。當未功行一周天.方君羽和弟弟已匆匆趕
來。他想傷勢不重,也就不急於治療,遂洩功接人入坐。
  方君羽直道他不該冒這險。
  南宮鷹只能淡笑,反正已經做了,多說無益,逐提及正事。
  「我想你們大概不知我如何得到那匹青雲寶馬的吧?」
  方君羽、南宮劍當然不知。南宮鷹於是將如何遇上海老及伏兵之事說出,然後說道:
「後來我碰上了怒馬堂派出之秘探。馬群飛雖是我姐夫,但事已被人發現,遲早會傳向我爹
耳中,而且傳言可能說我勾結秘黨謀叛……」
  南宮劍驚心道:「這可十分不利,爹可能先對你下手……而且四邊強敵可能也會乘機作
亂……」
  方君羽道:「我早知堡主行徑殘暴,遲早會讓人推翻,卻沒想到早在幾年前即有人作此
打算,看來天意已定,公子得早日作決定才行。」
  南宮鷹道:「今天找你們來,就是討論大計,爹已無可救藥,得把他帶到他處才行。」
  方君羽道:「少堡主早想過將他如何安排?」
  南宮鷹道:「還是老問題,請他出家,不過這次用強迫手段。」
  南宮劍道:「爹不會受人強迫的!」
  「所以要使點功夫。」南宮鷹道:「第一,不能在本堡之內發生,否則其他幫派必趁本
派混亂之際入侵。第二,得找人看住爹,否則他準會再溜回來興風作浪。第三,得把爹弄成
自願出家模樣,以減少不必要之麻煩。」
  方君羽道:「依公子意見呢?」
  南宮鷹道:「我們先把父親引出飛鷹堡,然後找機會叫馬群飛把爹請回怒馬堂出家,如
此一來,三樣條件皆可解決。」
  南宮劍道:「馬群飛會答應幫忙?」
  「這件事,我得親自去談。」南宮鷹道:「馬群飛也是聰明人,他該知道局勢才對。」
  既然哥哥親自出馬,南宮劍自無話可說。現在他只想著將如何把父親騙出城。
  方君羽卻如此發問:「無緣無故,怎能叫堡主出城?你要他去攻海老那伏兵?」
  南宮鷹淡笑:「怎可亂洩伏兵?那還叫什麼伏兵?」反問:「總管可知五年前有位大漠
凶僧李鐵頭?當時他在西絕嶺和我爹打鬥,結果兩敗俱傷。我爹自不肯忍下這口氣,傷好之
後,仍不斷打探李鐵頭下落,誰知他卻如泥牛沉海,音信全無,日子久了,他也忘了,不
過,只要我再提及,他準會蹦蹦亂跳,哪憋得住。」
  方君羽道:「公子知道李鐵頭下落?」
  南宮鷹點頭:「他在鋼城十八村東北方的伏龍山據山為王,自己還把伏龍山改為鐵龍
山,大概有十幾名手下吧!」
  方君羽皺眉:「靠近朱銅城?若出兵,豈不引起他誤會?」
  南宮鷹道:「我爹也不笨,何況朱銅城是他女婿,說什麼也得睜一眼閉一眼,讓他借道
吧!」
  「倒是有此可能……」方君羽頻頻點頭:「可能的活,堡主還會邀他同行,不是當助
手,而是請他去看自己威風……看來方法全有了,只剩怒馬堂是否前來請人了?」
  南宮劍道:「要是爹臨時變掛呢?或者姐夫請不動他,豈非前功盡棄?」
  「這事不必你多心,端看事情安排是否順利。」南宮鷹道:「現在總管負責把李鐵頭消
息傳給我爹,弟你負責傳出我可能謀叛消息,我則親自到怒馬堂找馬群飛。至於我的行蹤得
千萬保密!」
  南宮劍面有難色:「我怎傳得出這種消息?」
  「那你就默認好了。」南宮鷹不想為難弟弟,轉向方君羽:「兩件事全由您代勞如
何?」
  方君羽點頭:「我自會小心,倒是公子只身前去,更須小心應付。」
  南宮鷹滿懷信心回應,當下會議已定,兩人立即散去。南宮鷹待至三更,始喚來石刀、
石木保護阿靈,且交代將出遠門,兩人必須盡力掩飾。
  一切交代完畢,他始趁夜溜出白石居,直往南方怒馬堂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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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3:29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散 功 露
  兩日後。
  南宮鷹已抵怒馬堂勢力範圍。
  但見怒馬莊矗立於險坡上,直若建築在火山口之四合院,其四周另有兩條河川境蜒圍
繞,格局雖不及飛鷹堡險峻,卻也凜凜生風。只見四處奔掠健壯馬群,可知馬群飛所擁有勢
力不可忽視。
  南宮鷹照例先拜見姐姐南宮玉。她乃居於迎花閣。人未至,一股鳥語花香隱隱傳來。
  「姐還是一樣,愛花……」
  南宮鷹欣然一笑,想起童年,頭上老是被姐姐插上紅花綠葉,還扮新郎,那時無憂無
慮,好快樂啊!
  方入庭院,見及姐姐最喜歡之芙蓉和山茶,四處綻放,朵朵爭艷,直覺上姐姐活得還算
不錯,否則這花不會開得如此美麗。他找向荷花亭,坐了下來,沒事數著去年送給姐姐生日
禮物——鯉魚,已多大了?是否有死去?亦或生小魚。南宮鷹算得起興,可是游魚就是活潑
亂竄,不容易算清。
  忽而一聲弟弟傳來,南宮鷹猛轉身,但見一身素白衣裙,長得清新,濃眉,雙下巴,輪
廓幾乎和自己一樣的漂亮姑娘快步奔來。
  「你終於來了,姐好想家!」南宮玉笑得甚甜,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其實
三十一歲女人,又怎能見老,見風霜呢?每次見及姐姐花容月貌,南宮鷹老是會叫屈,便宜
馬群飛這小子,都已是三十七八歲,而且死過一次老婆的中年人,哪有資格娶自己漂亮姐
姐?然而嫁都嫁了,後悔何用?還好姐過得不錯,馬群飛更如寶一樣對待她,自己也就睜一
眼,閉一眼算了,否則准扯他腳後跟,替姐姐報仇。她倒是本會抱怨爹如此安排。
  南宮玉緊緊抓住弟弟雙手:「你變壯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帥.而且調皮。」她目光盯向
弟弟手中摘著幾片綠葉,且被撕成一條條,不知又想玩何把戲。
  南宮鷹乾笑著:「沒有啦,想替魚兒編號,數一數,到底有幾條?」綠葉揉搓後,稍帶
粘性,打入水中,該可暫時貼在魚兒身上,藉以區別數過抑或未數。
  南宮玉嫣然一笑,眼睛迷成月彎:「真是,虧你還想出這方法,沒少啦,一百條,一尾
不少。」
  「哦?姐對我這麼照顧?」
  「少來!要是姐不用心,稍出個差錯,到時啊……南宮鷹又要作怪羅!」南宮玉最是了
解弟弟,不但聰明絕頂,而且把戲特多,任何問題到他手上,准研究得莫名其妙,就如魚兒
來說,偶而死亡目是正常,他則會鑽牛角尖研究那魚兒為何會死去,進而想出完全不死方
法。當然,這方法准讓人累個半死,害得自己不得不特別小心照顧。不過,話說回來,若不
是弟弟有這毛病,在他影響之下,自己也不會對花卉或某些東西下過苦功,而延至今天的小
有收穫局面。
  南宮鷹倒是欣然接受姐姐拍馬屁,呵呵笑道:「好功夫,一尾不缺,還長大許多,下次
來,可能小魚一大堆啦!」
  「生過了,只是池塘太小,抓到河邊放生去了。」
  南宮鷹頻頻點頭:「生了就好,否則我得懷疑雌魚到底下不下蛋呢!」
  「你就是牽腸掛肚的!」南宮玉斥笑:「大老遠突然跑來,準有事,說是不說?」南宮
鷹臉容一時轉為正色:「有關爹的事……」「爹?他怎麼了?」
  「你沒聽過爹最近精神不大正常?」
  「是有一點……」
  「他到處殺人,還把……」南宮鷹猶豫一下,還是說了:「他連孕婦都殺……」南宮玉
聞言,臉色頓變:「怎會?爹怎會變得如此之糟!」雖然她偶會打探家中消息,得知父親行
徑,卻沒想過會如此嚴重。
  「你已想好如何處理此事了?」
  「嗯」
  「要把爹關起來?」
  「想請爹到你這裡住……」
  南官玉聽得出,這即是罷黜父親,她當然也明白弟弟苦心。
  輕歎道:「爹是個老頑固,他可能不肯輕易離開飛鷹堡待在這裡。」
  「我知道,我來此,就是想請姐夫把他帶來此看管。爹再這樣下去,整個飛鷹堡都完
了。」
  南宮玉輕歎:「這事不小,我可能無法勸得了你姐夫……」她明白,自己嫁過門,政策
意昧居多,縱使馬群飛對自己不錯,但節骨眼之事,他往往堅持己見,任誰也無法說勸他。
  南宮鷹道:「我會說服他,來找姐,只是先讓你明白我的苦處,而且將來爹若來此,你
也好有個照顧。」
  「我會的……只是……』南宮玉感傷輕歎,對於這個父親,就像他對弟弟一樣,她也未
必受到歡迎。
  南宮鷹自知此點,緊抓姐姐肩頭:「其實,能照顧爹三餐也就夠了,他心性已失,不必
太在意他說什麼話。」
  「我知道……」姐弟倆深深相互鼓勵過後,南宮玉始將弟弟引往撼天樓。
  瞧這樓閣挑高十餘文,龍柱盤頂,倒像中原大殿,可想而知馬群飛念念不忘征服中原野
心。南宮鷹獨自坐在大廳鋪有豹皮太獅椅上,南宮玉則前去找尋丈夫,莫讓弟弟等得太久
了。
  其實,馬群飛不過躲在大廳後院隱秘書房,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擾罷了。因為,他正巧也
接了一封極為重要秘箴。
  他小心翼翼拆閱。
  這是一封南宮豹發出的秘信。信中寫著:「南宮鷹這畜牲,竟然逼我去當和尚,我準備
把他驅逐到你那裡,免得看了生氣。」閱信後,隨時準備接人!」看來南宮豹竟也早兒子一
步,打此主意。
  然而馬群飛卻挑起眉頭,這個岳父未免太狂了,信中語氣,好像自己是他屬下,連個請
字都不用?「叫我去,我就去,那我算什麼?」馬群飛直覺地反感,但此事十分棘手,他得
仔細考慮才行。
  於是回過頭想想親自登門拜訪的南宮鷹,他雖先去找他姐姐,但最終目的可能也是為此
事而來。「先聽他意見再說!」  馬群飛收起信件,輕輕推開房門。南宮玉已等在那裡,
簡單說明弟弟求見,他含笑點頭,送走夫人後,立即走向大廳。南宮鷹但見頭髮梳理整齊,
留有短髭,一副王公貴族打扮之中年人,立即起身拜禮。寒暄,心頭卻想著這傢伙果然修得
一副中原味.看來不久即會攻打中原吧?
  馬群飛瞇著細小而精明眼睛,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小舅子一天比一天威猛,氣勢
不凡啊!」氣勢只能用感覺,馬群飛已感覺出這小子有股霸氣,是塊材料。然而他一向自視
甚高,連南宮豹都不放在眼裡,又怎會把他兒子放在心上?他眼裡只有中原偌大武林。南宮
鷹自也相互謙恭幾句,兩人坐定後,始開始談及正事。
  「我是為我爹而來。」
  「哦?老丈人他最近傳言好像不少?」
  「我爹心智恐怕已失。」
  「怎會?是練功走火入魔?還是另有原因?」
  「不清楚,不過,他行為已亂,全飛鷹堡的人都希望他能好好養病。」南宮鷹開口直接
道:「我們商量後,決定將爹送到姐夫境內的太極洞中,希望他從修行中得到解脫。」
  馬群飛暗道篡位便是,哪還這麼多藉口,然而事不關己,他也不便挑明。「你是要我接
他過來?」
  「希望如此。」
  「這個……可是岳父願意嗎?」馬群飛想試探小舅子到底是一人主意,還是真的經過大
家支持:「他的武功可厲害得很,我未必接得了人。」
  「家父當然不怎麼願意,但我會勸導他。」南宮鷹道:「師爺、總管和我弟弟都一致希
望姐夫能幫這個忙。其實您只要負責接人,其他之事,我們自會處理。」
  馬群飛暗覺他可能得到支持,若真如此.他將有可能接掌飛鷹堡,如此一來,倒該把他
當未來飛鷹堡主人了。
  「如果不這樣,飛鷹堡將會萬劫不復!」南宮鷹強調事情嚴重性。
  「我知道。」馬群飛心想小舅子手段或許殘忍些,但飛鷹堡若出問題,四處幫派必定乘
虛而人,怒馬堂又得分出心思去對付,倒不如穩定飛鷹堡,如此不但作個順水人情,自己也
好全心全意往中原武林發展。然而南宮鷹真的能完全掌握飛鷹堡嗎?這倒是個未知數,何況
接來棘手的南宮豹,也不知妥是不要?
  「你準備好一切,再通知我即可!」考慮過後,馬群飛還是決定先押寶,畢竟南宮鷹是
飛鷹堡大公子,由他接掌機會相當大。何況他既然親自拜訪,除了表示有完全把握之外,自
也不便當面拒絕吧,只有先答應再說。
  南宮鷹心下一喜:「姐夫答應幫忙了?」
  馬群飛含笑點頭:「岳父既然有病,自該治療,你我都是一家人,我又怎可袖手旁觀
呢?」南宮鷹欣笑:「說的也是,在此先謝過,爾後全看姐夫照顧。」
  「說哪兒話,如此說,未免見外了。」馬群飛摸著短髭,笑道:「一家人,該互想幫忙
才是,如今倒是該解決如何安排岳父大人的方法吧?」
  「我想過了。」南宮鷹道:「把我爹送往太極桐,讓他修佛,日子一久,心性自會平靜
下來。」
  「倒是個好方法。」馬群飛頻頻點頭:「何時行動呢?」
  「快了,該是最近吧,到時,我會再通知,姐夫只要派人去接即可。」
  「沒問題,等你消息。」馬群飛爽聲笑道:「難得來一趟,住個幾天如何?」
  「不了,情況頗急,我還得再趕回去。」
  「那,我送你一程如何?」
  南宮鷹雖想拒絕,但馬群飛卻有意試試他功夫深淺,執意送人。南宮鷹自知他心態,也
就不便拒絕。隨後在姐姐陪進午餐之後,他匆匆告辭。
  馬群飛特地選來兩匹快馬,準備和南宮鷹較量高下。須知大漠兒女,除了武功之外,騎
射更是重要,而且往往騎射佳者,武功自是不俗。馬群飛以馬試功,自有他道理存在。然而
南宮鷹也非省油燈,早猜出他心態,心想自己若表現太突出,未免引得他疑種疑鬼,若是表
現太差,恐怕他又會覺得自己毫無資格接管飛鷹堡,衡量之下,他倒是想出辦法。
  只要馬群飛狂奔三十里,他二十九里即叫累,對方射箭百丈,他就射個百八十丈,永遠
差這麼一點。此招倒讓馬群飛覺得滿意——這小子不錯,卻未必見得比自己高明,於是安安
心動將人送走。待他策馬返回怒馬莊之際。斜道奔出一名瘦瘠中年人。
  「范通!」
  他即是上次在桃花源被南宮鷹抓著之秘探,此時已專程趕回來報消息。一張平凡臉容,
此時也露出笑意。「你回來正好,我正想問問有關飛鷹堡之事!」馬群飛策馬迎上去。
  范通告禮後,說道:「南宮豹遭天怒人怨,他很快會被修理。」
  「他的手下反應如何?」
  「上次有個海無塵,已聚集手下準備叛變。」
  「這麼說,飛鷹堡將會內亂了?」馬群飛道:「南宮鷹呢?他在此事,角色如何?」
  「屬下雖見著他跟海老在一起,但他卻當面表明不會背叛父親,我想他暫時沒這膽
子。」
  「你錯了!」馬群飛冷目瞪來:「他剛才已來過!」
  「他來過了?」范通不由臉色一變,尤其馬群飛眼神似乎看穿自己什麼。
  「你是去刺探軍情,南宮鷹怎麼會當面跟你表示意見?」
  范通臉色反白,咬著牙,終於還是說了:「屬下洩了行蹤,是他放過我,屬下罪該方
死,沒替堂主辦好事情!」求情之下,冷汗直冒。
  馬群飛一臉悶怒,派人打探之事竟然曝光,實在丟臉,當下猛馳快馬直奔回莊。范通沉
默跟在後面,老想著人頭不保,心情不由更加沉重。馬群飛奔及莊口,掠身下馬,直往書房
奔去。范通緊緊跟上,進入書房,立即下跪,臉面汗水流不止,擦了又流,流了又擦,濕透
全身。馬群飛似乎恢復冷靜,道:「你把事情經過說一遍。」范通遂把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
遍。
  馬群飛聽後覺得南宮鷹敢情還顧及怒馬堂面子,冷漠一陣,問道:「今後你將作何打
算?」照規矩,秘探要是洩密,大概只有死路一條,但馬群飛似乎不願結束他性命,始如此
發問。他甚至有些感慨,十餘年來,范通不知替他辦過多少要事,而且屢建奇功,該是個聰
明人,否則自己也不會如此安心派他前去刺探軍情,如今為了一次失誤,即將要處置他,未
免太苛責他了。
  范通聞言,心知自己死不掉了,然而又怎敢再待在怒馬堂呢?「我想回老家,看看妻女
吧……」告老還鄉之意表明。
  馬群飛忽有意念:「你到飛鷹堡去如何?」
  范通臉色頓變,以自己秘探身份回到飛鷹堡,豈非自尋死路?
  「放心!」馬群飛不願他多想,立即解釋:「南宮鷹親自前來,已表明心意,他跟我算
不上什麼仇敵,把你介紹給他,是想借你功夫幫他一點忙,我想他不會拒絕才對。」
  范通心緒稍安:「可是,南宮鷹必定會懷疑我的用心,他會用我嗎?」
  「會的!」馬群飛道:「我們算不上什麼仇敵,他自也不必為難你。」
  范通猶豫道:「那屬下是否……是否還要回報堂主,有關飛鷹堡之狀況?」
  「有重大消息,通知我一聲也就可以!」馬群飛拍拍范通的肩頭,擺明了下放,也只不
過是做個幌子,事實上范通還是在替他工作。范通當然明白堂主的用意,於是不斷地叩頭謝
罪,耿耿忠心模樣,倒讓馬群飛安慰了不少。
  「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出狀況。」馬群飛道:「至於你家人,就留在怒馬堂如何?免得
到時飛鷹堡找他們麻煩。」范通雖然知道,家人有留下當人質意味,但不管如何,有人保護
總是較安心,只要自己不出差錯,他們自是無憂無慮,又自謝聲不斷。馬群飛滿意直笑,隨
即坐上烏檀木書桌,寫封介紹信,準備把范通推薦給南宮鷹。「記住,你現在已是飛鷹堡手
下,得隨時替他辦事才行。」」
  「屬下省得。」
  范通明白,除了攸關怒馬堂種種,否則他大可不必背叛南宮鷹。
  待范通走後不久,他又寫一封答覆南宮豹之信,表示願意收留南宮鷹。如此一來,就算
臨時有了變局,也不會開個不足無措,得罪人家。寫完信,加封血漆後,命飛騎傳送過去。
馬群飛已立在廳前暗自狂笑——飛鷹堡只不過虛有其表,不足恃也!他還是憧憬爭霸中原之
美夢。
  當南宮鷹回到白石居時,已將消息傳給方君羽等人,眾人一陣欣喜後,已著手準備如何
說動南宮豹出征。當然,此事得由方君羽和師爺杜九奇去辦最為恰當。
  南宮鷹則在交代事情之後,心想久日未操青寶馬,遂起興喚來,飛奔下山,狂掠於寬闊
草原間。待他馳騁十數里後,抵往小溪處,始放開寶馬,讓其解渴解熱,自己也蹲身溪旁,
舀水洗面,大呼涼爽之際,忽見溪那頭似有人影,他驚心猛抬頭,果然見及農夫打扮,看來
三十上下之中年人。
  「是你!」南宮鷹一眼即已認出,這相貌不揚者,正是被自己放生的怒馬堂秘探。范通
早就找及此地,好不容易才碰上南宮鷹單獨現身,他自是不肯放棄機會,立即趕來拜見新主
人。「少堂主您好!」范通一臉奉承模樣。南宮鷹道:「你專程來找我的?」
  四處無人,且寬廣,若非專程,又怎能碰在一起?
  范通乾笑點頭:「是怒馬堂主介紹小的前來拜見少堡主的,他有一封信要給您。」
  「信?快拿過來!」南宮鷹心想大概和父親有關,等不及,立即掠過十餘丈寬小溪,一
手抓過此信,急急拆開。范通見其如此緊張,心知他可能誤會了,遂輕聲道:「其實也沒什
麼,是小的介紹函。」
  「你的介紹函?」南宮鷹一時未想通,更是不解,急忙拆閱,開口即念:「范通是
誰?」「正是在下……」「哦?』南宮鷹這才有所瞭解,復念下去,越念越想笑:「沒想到
你這『飯桶』功夫倒是不賴?」
  「是范通,不是飯桶……』他也想笑。
  「差不多啦!」南宮鷹黠弄著:「你學過茅山術?會隱身?」
  「彫蟲小技,怎能跟大少爺相比。」
  南宮鷹對茅山術起了興趣,急又說道:「耍兩招看看如何?」
  范通猶豫,還是耍了:「通常茅山術只是障眼法,就像煙霧彈一放,便逕自找地方藏
身。」他將隨身煙霧彈打出,叭嗒一響,白煙亂散,掩去其全身。南宮鷹立即發拳將煙幕撥
去,范通已消逝無蹤。
  「真的不見了?」南宮鷹急於找尋地面是否被挖過之際,范通已從淺淺小溪中之泥沙下
鑽出來,一張臉面已黑。
  「這麼神奇?』南宮鷹覺得新鮮刺激。
  范通乾笑:「實在彫蟲小技,我利用煙霧掩身,本想就地鑽洞,但你必定看出破綻,遂
決定落水,然而水中沙土被挖動,難免產生混水,遂一鑽不動,剩下的就是拿出黑粉膏抹向
臉手,以能和水中沙混為同色,你一時不察,將被矇混過去。這即是茅山障眼法,隱身
術。」
  南宮鷹有所瞭解,頻頻點頭:「不簡單,在短短時間之內即要判斷地形,而且挖洞落
水,還要抹黑粉,實在不容易。」范通乾笑:「耍耍把戲罷了,要是像少堡主這種身手,耍
起來更是天衣無縫,準是神不知鬼不覺。」
  「下次教我幾招便是!」南宮鷹欣笑中,開始思考范通這個人:「你上次為何不用茅山
術躲?」
  「太慢了。」范通道:「沒想到少堡主武功出奇之高,我還來不及使招,即已挨掌,注
定要現行蹤。」
  南宮鷹目光再次盯來,范通直覺那是一雙銳利鷹眼。瞧得自己裸身相見般,哪還有秘密
可言。「你當真有意當我秘探?」「屬下都已來了,自是真心……」范通跪下。他心知安危
決定在此刻,要是對方認為有假,可能一掌要他小命。
  「你該不會是馬群飛派來的反間諜吧?」「小的不敢!」范通道:「小的自知您會如此
想,又怎敢懷此心投靠大少爺呢!」說真的,他此時已被南宮鷹氣勢所懾,早忘了馬群飛暗
中交代之事。「只要少堡主收留小的,無論任何多危險任務,小的必定全力以赴!」
  「好吧,今後你就跟著我吧!」
  范通一時欣喜欲昏,死裡逃生感覺讓他拜謝不停。直覺上,南宮鷹比馬群飛更精明豪邁
得多,這正是他期盼已久的主人,跟著他,必前途無量。然而想起馬群飛,他竟然顯得痛苦
——兩面間諜竟是如此難當,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宮鷹將那介紹函撕去,一手撒向溪中,他爽聲道:「你不必有心理負擔,我全是看中
你本領,縱使馬群飛想跟你要點什麼,你告訴他便是,我不會在乎這些。因為對你,我應該
沒什麼秘密了吧!」范通不敢多言,如此胸懷主人,平生僅謹見,他覺得心頭更亂。
  南宮鷹道:「為了表示對你的重用,我派你前去銅城十八村,調查朱銅城冶煉寶劍之秘
密,老實說,我一直想得到這秘術,因為能夠煉出精利武器,才能在沙場上盡展雄風!你可
願意接受?」范通愣住了,南宮鷹竟然一開口即說出心頭最深秘密———要是讓朱銅城知
道,不兵戎相見才怪。何況朱銅城又是他妹婿,如此家務事更不便告訴他,他卻說給自己
聽!除了推心置腹之外,誰肯說呢?「你願接受此任務嗎?」南宮鷹再次追問。
  范通登時感激拜禮:「屬下受重用,豈敢放棄機會?自該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有你的,這句話最讓人中聽!」南宮鷹笑道:「以後全靠你了,記著,朱銅城賊得
很,你不要行險,能偷多少算多少,當然,偶而也要探探他在幹些什麼事,免得你無聊死
了。」
  「小的遵命!」范通拜禮,笑態掬人。「事不宜遲,你快洗把臉,就此出發。」
  南宮鷹抓出兩片金葉子,交予他,道:「一時帶的不多,你省著用,若不夠,我回去再
拿。」「夠了,夠了!」范通激動接過金葉子,想起馬群飛從未對自己如此慷慨過,他不禁
暗暗決定,得好好表現此次任務不可:「當秘探,又不是去花錢,帶的太多,反而讓人起
疑。」南宮鷹淡笑:「那就以後當獎金吧,你先去,大概不到半個月,我也會去。」范通怔
愕:「少堡主是去逛逛?」
  「不是,可能繞道吧!」南宮鷹道:「我爹和大漠凶僧李鐵人有仇,他又在伏龍山;從
這裡到伏龍山,得經過銅城十八村。」「我懂了!」范通欣笑:「到時若有消息,必定告知
公子,屬下這就去辦事!」連黑臉也不洗了,凡事請究速度的秘探,果然犯了職件病,剛聞
聲,立即拱手謝禮,一勁兒直奔山頭.眨眼不見。
  南宮鷹感觸一笑:「若能真的將他收為己用,自也是一大助力。」他考慮的還是馬群飛
那頭。雖然他是自己姐夫,但利害衝突之下,誰又不為自己打算呢?瞧瞧寶馬,總是深情望
著自己,南宮鷹掠飛馬背,摸摸愛馬鼻頭,欣然而笑:「青雲,只有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好
友!」寶馬輕嘶,相通心靈,使得它感受那股喜悅,輕蹄一揚一又自馳騁於藍天草原上。綠
野處處,風迎草香飛,何等怡人景色。
  忽見飛鷹堡上有人奔騎而下,南宮鷹一眼即已認出是總管那匹黑馬,立即迎向前去,兩
人交會於山腳下。方君羽面露喜色:「成了,堡主聞及李鐵頭行蹤,急得直跳腳,恨不得馬
上出征。」
  南宮鷹自也高興:「如此一來,倒是進行十分順利。他還說什麼?」「他硬要你同行,
大概怕你在背後搞鬼吧!」方君羽道:「堡主要我通知你,明天準備五十騎,當先鋒,前去
掃蕩伏龍山,而後將李鐵頭留給他即可。」
  「五十騎?」南宮鷹不解:「我爹每次出征不都是浩浩蕩蕩,非得找一大堆人壯聲
勢?」方君羽道:「屬下問過,堡主已捎信給朱銅城,要他派兵百騎以助陣,他的威風並不
減。」「朱銅城?」南宮鷹直覺想笑:「他會答應?」「我看會吧!」
  方君羽道:「朱銅城也是堡主女婿,多多少少得顧點面子。」南宮鷹卻不這麼認為,這
個朱銅城自恃母親是華山派掌門女兒,對大漠這些化外之民老是放不在眼裡,他未必會買父
親的帳。然而,話出於總管之口,他自不便反駁,遂道:「我已聯絡馬群飛,到時派人把我
爹接走便是。倒是爹武功甚高,得想個法子制住吧!」
  方君羽輕歎,從懷中拿出一白玉瓶:「就用它了,苗疆的散功露,當年用來對付崑崙雙
魔,還剩下一點點,大概可以減去堡主七成功力。唉,搞到後來,卻得用它對付自己人。」
南宮鷹何嘗不是心有淒淒焉:「不知爹是中了什麼邪,弄得大家一團糟!」勉強擠出笑意:
「算啦,引他度佛,說不定還是造化他呢!」接過散功露,道:「一切事由我承擔,這個毒
也由我下,怎麼用?」
  「調酒喝下即可。」方君羽道:「喝下之後,無症狀,倒是每運一次功,功力即減幾
分,和人打鬥,尤其明顯。」「如此甚好,只要挨到伏龍山,縱使他發現,也是回不了
頭。」方君羽道:「最好是讓堡主動手消耗武功,否則他若知道自己中毒洩功,很可能不會
安分而遍尋天下找解藥。」「這東西有解藥?」「說是沒有,但一物克一物,誰也不敢保
證。」
  「我自會處理。」南宮鷹有了盤算。
  方君羽想已把事情交代妥當,為今之計只有祝福一切計劃順利成功。
  隨後,兩人並肩行至白石居後始散去。
  南宮鷹找來阿靈,想告知出征之事,竟然發現面帶病容。
  「你病了?病多久了?」
  阿靈還是露出那股無怨無悔笑容:「沒事,只是受點風寒而已,很快就會好的。」咳嗽
使她未再說話。南宮鷹急忙伸手貼她背面,運功替她療氣:「怎會這樣?你該多休息,有些
事交給別人做吧!」阿靈含笑點頭,雖然表示答應,但心頭大概只是不敢違背丈夫意思的答
案,她那稍帶倦容之病美人神態,直叫南宮鷹疼不釋手,猛擁著她親吻,再吻。那心靈交錯
如蜜感覺深深相互吸引對方。南宮鷹本想讓阿靈好好睡一覺,但觸及愛人滑亮肌膚.他終又
忍不住炙靈之火,一時纏綿開來,又是一場歡歡愛愛,極盡似水之歡,而後兩人終於累倒床
上奄奄而睡。
  那水牡丹早就發現丈夫回來,卻偏偏進門不入,甘願去找那肺癆鬼,尤其那纏綿排惻聲
音,直若利箭,聲聲刺得她體無完膚,猛咬著牙衝出庭院,讓那寒露凍身整夜。堂堂中原洛
陽王女兒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她根本不甘心。
  第二天清晨。
  南宮鷹甚至本告知一聲,立即引領五十騎迎向飛鷹堡。如此舉止,更惹得水牡丹大怒,
一大早即已揪掉偌大一片梅樹林,逼得阿靈失魂落魄趕來安慰,且把梅樹給栽種回去。「你
有什麼資格安慰我!」水牡丹怒斥阿靈,罵得她面色蒼白,淒愣當場,水牡丹始悻悻離去。
  阿靈不禁滾下淚水,這麼多日子以來,不論她做什麼,準會挨頓罵,她甚至不知嫁給丈
夫是做對?亦或是錯了啊?還好,若非南宮鷹新找一名阿月女僕陪著她,阿靈將不知如何生
存在這極盡壓迫環境之中。南宮鷹雖知道有此狀況,但他卻沒想過事情糟到如此地步,否則
他不會將阿靈放在這裡受苦受難。每以為找來稍壯的阿月,即可抵擋胖肥豬,他哪知肥豬已
變態到這種地步?
  他還是滿心高興前去會見發狂的父親,想解決最棘手事情。南宮豹亦是滿心高興想把兒
子擺平,尤其在收到馬群飛回信之後,他更是軍心大定,心想兒子准出得了門,進不了城,
鐵定完蛋,今後將無障眼之人了。為了配合馬群飛,他故意要南宮鷹先行一百里,他方準備
大搖大擺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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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3:49 |只看該作者
  飛鷹堡正城門已聚集近五百名將士,準備歡送堡主出征。那南宮豹早換上活像中原皇帝
所穿之鷹袍(若非屬飛鷹堡,他將繡上龍紋〕,當真以為自己君臨天下地站在征道前。那裡
擺了兩杯鷹頭金盃,將是父親欲敬兒子之烈酒。「「別怪爹瞧不起你,今日出征,你若立戰
功回來,爹就把掌門職位傳給你!」南宮豹雖如此說,卻一臉不屑訕笑,讓人很難相信他說
的是真心話,甚至於覺得他有股送子入牢之快感。
  南宮鷹不以為意,拱手敬聲多謝父親看中,他不想理這瘋子。他只知此時此地正是偷偷
將散功露放人酒中而不被起疑之最佳時機。但眾目睽睽,又該如何下手?他甚至後悔睡太
遲,因而失去事先做手腳之機會。「來,爹敬你一杯征前酒!」
  難得南宮豹開心,抓起酒杯就要敬人。
  如此一喝,不就什麼都完了?南宮鷹急聲道:「等等……」「等什麼?爹敬你,你敢不
喝?」南宮豹一臉怒意。南宮鷹心急一轉:「孩兒不敢!」立即抓起酒杯,一飲而盡烈酒紅
如血,滲向嘴角,他悍然抹去,隨即說道:「孩兒覺得受重用,一杯怎夠,三杯才夠味!」
心想有了倒酒機會。自然更有下毒機會。
  南宮豹聞言狂笑,直道好好,猛把狂酒灌完。心頭卻暗罵受重視個屁,三杯下肚,準叫
你一輩子回不了城!「來人,倒酒!』南宮豹忽而發現桌上只有酒杯,登時大怒:「還不快
拿酒來!」方君羽早知南宮鷹計劃,聞聲立即應聲,急奔內堡.快速抓來一罈美酒,他心下
暗悔,要是藥物在手,此時豈非順利得很。容不得他思考,南宮豹怒伸右手,直叫拿來,方
君羽只好乖乖交出,連動手腳機會都沒有。「莫說三杯,就算三大甕都陪你喝!」南宮豹想
倒酒,南宮鷹立即出言:「爹,不可,身為堡主,豈有替他人倒酒之理?讓孩兒來!」
「哦,差點忘了!」南宮豹趕忙交出酒罈,聳起威風,差點忘了中原皇帝身份。
  南宮鷹接過酒罈,暗自竊喜,立即動手腳,在開封之際,已把暗藏散功露抓於手掌間,
他先倒滿兩杯,陪父親飲盡之,始倒最後一杯,技巧地撥開玉瓶塞,在左手抓起父親酒杯
時,已暗中配合酒罈注入美酒,由於動作甚快,根本毫無破綻可言。隨後,他又注滿自己酒
杯,暗自欣慰想敬酒。「等等!」南宮豹突然盯著酒杯不放,似發現什麼?
  南宮鷹暗自叫糟,莫非他發現破綻不成?瞧他彎身猛盯酒杯,根本就在找破綻。南宮鷹
暗道完了,如此找下去,准出差錯,若父親逼自己喝下那杯酒,豈非要當場翻臉?一切計劃
將泡湯!方君羽亦是心跳如鼓,自始至終,他都未發現少堡主如何下藥,怎麼這老堡主會起
疑?或許他天生就不信任少堡吧?若真被發現下藥一事.看來今天將有突變。他不禁瞅緊在
場任何狀況,任何人,只要一出問題,立即發難。南宮豹把酒杯舉高,像檢視珠寶般瞧著杯
面,那看來早已沾濕之處,隨即發現什麼,自得黠笑,猛將酒杯推向兒子:「這杯才是你
的!」
 南宮鷹直道完了,父親分明已發現,在試探自己,他故作不解:「爹你不是喝得好好
的?」「喝錯了,我才不上當!」南宮豹笑聲轉狂:「拿去,這杯才是你的!」南宮鷹無
奈,接過酒杯,額頭已冒汗,父親若再逼,只有先下手了:「爹,換個杯子吧!怎能讓您用
孩兒用過的杯子?」「鷹王杯只有兩尊,哪得換!」
  南宮豹自得黠笑:「別以為我分不出來.以左為大,那酒杯鷹嘴向左,是我專用,竟然
有人擺錯,來人,把那傢伙拖出去斬了!」沒人在意他喝吼,尤其南宮鷹聞言,簡直再世為
人般猛噓真氣,額頭冷汗更冒,原來父親發現的是酒杯等卑之分,跟下藥完全無關。這瘋子
實在整死人!眼看父親還在狂吼要拖人問斬。南宮鷹暗自運勁迫得酒杯加大幾分。隨即說
道:「爹,你搞錯了,這年頭,哪有人以酒杯左右分尊卑。」
  「少欺我不懂,明明是左尊右卑!快把那人拖來軟了!不出來是不是?我斬到你出來為
止!」南宮豹但想見一個殺一個,兩眼發紅直衝左右驚惶守衛,瘋狂舉止就要展開。南宮鷹
登時道:「分清楚點,在大漠,尤其是飛鷹堡,早就以大小鷹之分以區別尊卑,爹用的是大
杯,哪來小人一等?」酒杯往桌上一擺,果然把另一杯給比出大小。南宮豹一楞,直盯酒杯
不放。
  南宮鷹知道打動他心坎.接口說道:「爹也明白,小鳩怎能跟大鷹相比.您的杯子大,
難道要換小的喝嗎?這裡又不是中原,你幹嘛分出另一種方法?」南宮豹終於還是抓向大酒
杯,畢竟大者尊,比起左者尊來得歷史悠久,他可不願當小鳩鳩,然而.又怎可當面認輸,
訴向手下:「以後記著,本王所用任何東西,一定要最大,而且向左不向右,知道沒有?若
再出差錯,通通處斬!」話方說完,怒紅著眼睛,猛大口將酒一飲而盡。
  南宮鷹這才欣慰暗喜,終於完成第一步計劃。當下畢恭為禮:「請爹息怒,且為出征盡
喜,孩兒這就先走一步!」照樣狂放飲酒而盡,放下酒杯一掠身上馬.引著五十騎狂奔而
去。那股萬馬奔騰氣勢,震得在場請人血脈賁張,直道大漠男兒該當如此,大漠男兒該屬於
沙場,他們甚至後悔未被挑上.只有期待下一批了。南宮豹早被奔騰聲吸引,忘了左右杯之
怒,見及討厭鬼終就快中計,他比什麼都快樂,笑得口沫橫飛,烈酒澆頭,活像地獄鑽出來
之亂髮厲鬼。綠草綿延,蹄印犁彎成河,一洩無盡。
  三日後南宮鷹已領軍踏入銅城十八村勢力範圍。
  但見平原、高山綿延無際,和風吹掠,傳來一股肥沃泥土氣。這本是飛鷹堡地盤,如今
卻被朱銅城佔據。就算當作是妹妹的嫁妝吧!可是,若朱銅城不肯善待妹妹呢?
  南宮鷹暗道:希望不要如此,否則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望著山間類似礦坑坑洞及山道,南宮鷹不禁想起范通這家隊是否已潛入此區,準備竊取
冶煉技術?也好改良飛鷹堡兵刃。當他想馭馬進入山區,以拜訪朱銅城,事實上卻是想見見
妹妹之際,山徑奔馬道已馳來一隊大約五十騎人馬,一律黑馬、黑衫,倒是獨樹一格。
  領頭者身形稍壯,該不會是朱銅城本人。南宮鷹如此想,已放緩速度。果然,黑騎隊驅
近,那較壯領頭者兩眼突大,本該是一副雄壯武士臉容,他卻打扮得光鮮潔淨,反而跟他氣
質格格不入,倒是有了娘娘腔意味。南宮鷹去過銅城村幾次,也見過此人,乃是朱銅城手下
跟班,或許負責帳房的吧。
  「恭迎少堡主大駕!!」三十幾歲,還想裝出二十來歲氣質的武長照,雖然想裝得一副
恭敬模樣,但眼角總露出中原人對待蠻邦之鄙視。南宮鷹不大想理他,冷道:「朱銅城呢?
生病了不成?」雖然他已經料到朱銅城必定不會前來接人,卻也不必派個帳房,未免太藐視
飛鷹堡了吧!
  武長照還是一副恭敬:「公子已經先行出兵前往伏龍山,少堡主可以前去會會即可。」
「什麼話,我是他大舅子,連到銅城村坐坐都不行、』南宮鷹直覺朱銅城有意不讓自己進
村,始先行發後。而且如此一來,可算是易客為主.他反而成了支援朱銅城之隊伍了。武長
照面無表情,道:「公子並無此意,少堡主若想進入銅城村,小的替您引路便是。」敢情朱
銅城交代過,南宮鷹冷道:「不必了!替我問候妹妹一聲,來日再見!」
  猛揮手,南宮鷹領著人馬繞道銅城村,直奔伏龍山方向。武長照但見人已走遠,始露出
狂妄笑態:「縱使是少堡主,也難脫蠻邦野味.怎配得過銅城村氣質?等作修得一身人味再
說吧!」沉湎於阻擋野人成功滋味下,他風風光光撤騎回返,一眼笑聲不斷。
  南宮鷹日夜趕路,他想弄清楚,朱銅城先行發兵用意何在?難道純粹只是為了表現自己
身份不同?
  奔騎經過沉天峽、鬼哭嶺、萬石谷,終快抵達伏龍山脈之際,已見著山區散散落落伏有
黑騎兵,敢請朱銅城早將此山給團團圍住。南宮鷹下令找往小溪邊,讓奔馳兩天兩夜馬匹稍
作休息,也讓手下清涼一番,各自落水洗澡。「今夜在此紮營,朱銅城這麼厲害,就讓他表
現表現!」南宮鷹卯了心,故意讓自己手下休息,也好讓黑騎隊因奔波而得到抱怨。
  被徵調而來的左無忌道:「朱銅城從未去過飛鷹堡嗎?」「一次!」南宮鷹道:「就是
娶我妹妹那次,他鼻子長在額頭上,傲得很,他看不慣我們這群野人,我也看不慣他那做作
的假公子。」「他的出身……」「來頭可大嘍!」南宮鷹道:「他姐是華山派掌門秋海裳的
女兒.叫什麼秋靜荷。偏偏秋海棠生不出兒子,拚命生就是沒得生,搞了二十幾年,才有了
個寶貝兒子。可惜秋海棠已快七十歲,兒子才六歲半,秋海棠才把女兒叫回家照顧他兒子,
我看秋靜荷八成想讓自己兒子接掌華山派,傳了朱銅城一身華山劍法,朱銅城似乎也以華山
掌門自居,可神氣得很。」
  左無忌道:「既然如此.他何必待在大漠?」南宮鷹道:「至少得等他外公秋海棠翹辮
子,他才好意思接掌華山派吧?照我看來,他是個野心家,想在大漠表現自己功力不俗,回
去之後也好服眾人,哼哼,若不是那把削鐵如泥的赤陽劍,他想守住銅城十八村,可難得
很。」
  左無忌道:「他會替堡主攻下伏龍山的李鐵頭?」「不會!」南宮鷹道:「他只想表現
他隨時可以拿下李鐵頭,卻不願替南宮家動手,所以我才和他比賴,誰賴得久,誰就有面
子。」南宮鷹想到此處,隨即轉向手下:「今晚大家賴得舒服些,搭帳鋪床,或來個營火晚
會,跳舞,唱歌,除了喝酒以外,隨便都行!」奇怪的命令,倒使士兵傻眼,但想想這位常
有神來之筆的少主人,必有其目的,也就樂得暫時放下緊張心情,準備過個逍遙夜。連哨兵
都不必派出,有朱銅城代替站崗,他們安全得很。
  消息很快傳入山區的朱銅城。他正位於臨時搭建之挑高瞭望臺,從此處可觀及方圓數十
裡之動靜。
  當入夜時分,他發現遠處火堆閃閃,始叫來手下問明原因,在得知南宮鷹下令士兵解甲
歡樂之際,他臉色變得冷白。「連衛兵都沒派出?」朱銅城問。他身邊的六旬光頭喇嘛,也
是朱銅城信任的軍師千元和尚點頭:「不錯!南宮鷹一向懂得胡來!」暗示對方挑釁只不過
小孩玩意,不必加以理會。和尚乃父親至交,自從父親死後,他一直輔佐自己,倒讓自己省
了不少麻煩。
  朱銅城瞧著和尚圓亮臉容那額頭及眼角允滿智慧且在跳動的皺紋,他頻頻點頭:「是
的,不必理他。」心頭雖如此想,卻懊惱自己圍得太近,如今就算撤退,也換回不了被消遣
局面。他望著台邊火把,火光將那頗為帥氣容貌映得發紅。雖然那是一張值得炫耀的臉,然
而卻被那股過於高傲而修飾得太過做作的公子哥兒神態給破壞殆盡。幾乎已快接近紈褲弟子
地步。不過,他眼睛犀亮陰沉,一著即知,乃是工於心計之人。
  「明天你就會明白!」朱銅城還是決定給予南宮鷹一點兒教訓,他想趁夜派出人馬偷
營,讓對方沒褲子穿。秘命已傳向手下。他似乎見著南宮鷹明日糗態,暗自冷笑。營火已
熄,只剩紅炭透紅生光。
  南宮鷹撥著紅炭,雖火堆旁插著溪邊抓來鮮魚,他卻無心烤魚,靜靜地揣測朱銅城心
態。「你認為朱銅城會忍下這口氣?」南宮鷹問向左無忌。左無忌道:「照他高傲性格,一
定會有所舉動。」
  南宮鷹道:「若有,他會如何做?」
  「偷營!讓我們出糗!」
  南宮鷹點頭:「可能,他可能發難,若真如此,他們最想偷什麼?」
  「當然是我們的褲子。」左無忌道:「可惜褲子穿在身上,照理說.他們將偷去我們的
戰馬,沒了馬,軍隊根本像斷腿一樣!」「這正是我找你商量原因。」南宮鷹道:「你訓馬
甚久,覺得這群馬被偷後,會再回來嗎?」左大忌道:「當然會,只要不被綁著即可!」南
宮鷹神秘一笑:「那咱們就把韁繩環扣弄松。」
  左無忌已明白主人意思,雖然馬匹被偷,但吹個口哨即奔回來,偷馬者臉面可就丟大
了。他跟著笑道:「現在該是顧慮青雲寶馬了,它根本不讓人近身。」瞧著左側靈眼直放過
來的寶馬,南宮鷹覺得它或許也在站崗保護自己吧?當下含笑走前,摸著愛馬鼻頭,細聲說
著悄悄話,大約告知暫時讓人帶走,等到天亮再聽口哨回來。寶馬似能會意,輕嘶幾聲,楊
蹄輕跳,似乎迫不及待完成此任務。南宮鷹安撫它,並替它鬆開韁繩扣,始放它隨處行走,
對於寶馬靈巧聰明,他簡直受死它。左無忌笑道:「其實不必解扣.它照樣能掙斷韁繩。」
  「何必讓它痛苦呢,只不過舉手之勞!」南宮鷹還是疼心,倒讓左無忌受用多多,畢竟
馬匹是他所贈,疼馬不就等於疼他:「傳令下去,把所有馬匹環扣解松,然後不必理會偷馬
賊,安心睡吧!」左無忌立即執行命令。士兵們聞言雖感意外,卻也帶著幾許湊興意味,配
合進行。在解完繩扣之後,各自休息,邊聊邊笑中終也進入夢鄉。三更已過。弦月半斜西
山,夜色更為陰暗。
  小溪邊果然出現黑騎隊人員,大約二十餘名,身手矯捷溜過飛鷹堡禁區。命令本是偷褲
子,亦或劫馬匹,黑騎首領見不著褲子可偷,暗聲指示劫馬。於是眾人轉解馬韁繩,暗自牽
離營區,其中雖有馬嘶及輕微碰撞聲,但在南宮鷹指示下,眾人只好假眠。黑騎隊果然順手
劫去馬匹,個個神采飛揚前去邀功。飛鷹堡弟子更是竊笑,明日將有好戲可看。
  終於,天色已亮。
  南宮鷹要部隊東鑽西竄,做做早操。然而從遠處望來,則若失魂野狗般在找失馬,這狀
況惹得朱銅城滿心謔喜,已待好戲上場。他下令準備列隊歡迎某人。南宮鷹自也招集手下,
列隊而行,大搖大擺走向伏龍山。
  但見此部隊抓著長槍,提著大水壺,抓著平日盥洗衣物、用具,活像草地兵,連自己都
快笑翻天。步行七八里,已是滿頭大汗,還好,山腳已近,但見一匹白馬領前,數十黑騎兩
旁掠來。領頭者正是朱銅城,瞧他一副白衣白馬,連臉面都嫩得發白,直老白馬王子現身,
惹得飛鷹堡手下睜眼冷目直瞧,想不出大漠男兒,怎會是如此斯文得簡直弱不禁風?
  南宮鷹對他那高傲公子哥兒調調,一點兒好感也沒有,尤其那雙女人似的雙手,連指甲
都修得發亮,簡直像個賣屁股的小白臉。他不禁為妹妹叫屈,嫁了這麼一位午夜牛郎。
  「南宮兄久違了,怎生步行而來?您的馬呢?」朱銅城雖是拱手為禮,言詞卻充滿椰榆
意味。南宮鷹暗斥:「誰跟你稱兄道弟,論輩分,我還是你大舅子,簡直沒大沒小!」故露
瀟灑狀:「被偷了,不知哪個賤賊,不長眼睛,敢偷我寶馬!」朱銅城訕笑:「會偷寶馬的
賊.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你不覺得嗎?」
  「一點兒也不。」南宮鷹暗罵對方自抬身價,謔笑道:「那人不但賤,而且笨,走吧,
我沒心情跟你討論失馬之事。」「當然,失馬如失臉,不談也罷!」這話顯得過火了,南宮
鷹本想要耍花招即罷了,哪想到這混蛋敢當面貶損自己,他冷目瞪向朱銅城,德聲狂笑,聲
震山峰,黑騎為之驚動跳蹄,遍得對方極力穩定馬匹。
  朱銅城自恃白馬功力深厚,根本不為所動,仍表現出揶揄態度:「南宮兄笑的太過火了
吧,馬匹都被嚇著了。」「所以說,偷我馬者,根本就是笨賊,因為飛鷹堡的馬,根本不怕
偷!」南宮鷹突然嘯出尖音,聲到山峰,猝而應來群馬嘶揚,半山腰際似地龍滾動,樹搖塵
飛,直瀉而下。驀見青雲寶馬引領大群馬匹直衝過來,那狂放奔姿,帥中帶勁,瞧得黑騎兵
兩眼發直,怎麼想都想不通,綁著的馬匹怎又脫韁而出?
  青雲寶馬猛衝過來,似要撞及朱銅城那匹白馬,或而馬群之中只能見及一王,白馬已然
浮躁輕嘶,青雲寶馬又自故作示威狀猛衝過來,突然停在白馬前六尺處,嚇得白馬以為被撞
上,尖聲大叫,嘶起雙蹄,差點把人甩落地面。幸好朱銅城騎術了得,兩腿一夾,穩住身
子。他卻面紅耳赤,丟下一字「請」,企圖想掩飾白馬嚇蹄之事,立即策馬反衝向上。這個
臉,他丟大了。黑騎隊個個面色冷青,默不作聲跟在後頭走人。
  南宮鷹訕笑著:「想偷飛鷹堡馬匹,下輩子吧!」喝令手下上馬,不必韁繩,照樣騎得
順手。及至臨時營區。朱銅城默不作聲坐於太師椅左側。千元喇嘛立於身旁,不斷安慰少主
人要沉住氣,道:「老臣早說過南宮鷹詭計多端,然而事已發生,也犯不著跟他鬥氣,畢竟
你們仍有親戚關係,看開點,別失了風度!」「遲早要讓他抬不起頭!」朱銅城擺出狠話
後,深深吸氣,拿出白玉扇扇風以解怒氣。
  南宮鷹已掠馬奔來,朱銅城連站起相迎都免了,只伸手示意,道聲「坐」字即解決,擺
明的不屑與對方在一起。南宮鷹倒是落落大方跨身下馬,走向茶几,抓壺即灌,不多說,只
切要害:「感謝幫忙,圍了伏龍山這麼久,不知凶增李鐵頭可在山區?」「當然在,正等著
你去取他人頭。」「要他人頭的是我爹,還有得等。」南宮鷹放下茶壺,冷道:「如果你等
不及,可以換我接下任務。」朱銅城冷道:「泰山大人命令,我哪敢不遵。」「那,我在西
側,有事通知一聲。」
  南宮鷹拱手,卻拜向千元喇嘛,表示敬老,隨即掠馬,轉身離去。
  千元喇嘛不禁暗歎:「英雄,將是個難纏角色。」
  朱銅城摸著腰際那把赤陽寶劍,冷謔斥道:「光耍彫蟲小技,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真本
事!」兩天等待,相安無事。
  第三天,南宮豹大隊人馬趕來,聞及大漠凶僧還在山上,他哪受得了,猛聲大喝,馭馬
直衝山頭。及近山寨不遠,只聽得狂笑如雷,山寨突然衝出一團黃影,直撲南宮豹。
  「有種,膽敢等在這裡!」南宮豹聞到血腥味般的瘋狂喝吼,凌空飛撲而起,真氣提至
極限,暴掌即轟。但見雙方你來我往,連劈十數掌,身形有若兩團皮球撞撞彈彈,勁風嘯得
週遭草木簌簌亂飛,猝又轟聲大作,掌影重重,雙方倒掠開來,紛紛墜地。
  南宮豹血臉通紅,兩眼突亮,氣喘如牛。李鐵頭臉面更紅,更喘,竟然還後退半步,這
讓南宮豹怒喜:「你死定了!」鷹爪功猛扣出去,只見爪影罩大,任何角度皆可傷人。
  李鐵頭怎肯認為落退半步即是內力不足?當下猛咬牙根,哇哇大吼,內家真功鐵布衫布
滿全身,硬碰硬罩打過去,任那鷹爪扣來,照樣揮拳猛打對手全身要害。
  南宮豹猝地掠身翻高,倒打金鐘掛下,在那不可能角度裡猛探右手,五指直扣金光頭
頂。照他想法,李鐵頭厲害就在這腦袋,若能五指抓碎,那才過痛!豈知他狂,李鐵頭也不
甘示弱,乾脆運功猛衝頭頂罩門,直若彈丸反衝而上,頭、爪猛觸,突然暴響,或而南宮豹
身在空中,失去借力,竟也被沖彈落退,翻落地面,手掌隱隱生疼。
  李鐵頭則哈哈狂笑,這一撞,果真扳回顏面。南宮豹不甘相信自己怎會被擊退?而且還
落個手掌生疼局面?此事或而只有趕來一旁掠陣的南宮鷹明白,該是散功露起了作用,父親
功力正在減退之中。南宮豹不肯認輸,摔而雙手凝力,再次欺身攻擊,照樣來個硬打硬拚。
李鐵頭頭方才一招得勝,哪把他看在眼裡?哈哈狂笑之下,猛又運勁鐵頭,相準目標即撞沖
過來。照理來說,那腦袋是對方最佳利器,南宮豹該避開此人而改攻其他地方,豈知他就是
喜歡玩硬的,怒掌猛轟過來,眼看就要印頭,李鐵頭勁道猝加三分,可見及腦頂端氣暴漲三
寸,心想該可震斷對方手掌。
  哪知勁道過處,南宮豹手掌竟然變軟,軟得跟麵團一般,勁道衝來,全部著不了力,他
正驚心直喝「彌陀神功」想躲退之際,南宮豹狂聲大笑,硬功又自劈來,打得李鐵頭暴退七
八步,腦袋現出五根紅指印,受力不住,猛嘔鮮血,若非頭頂已有五六十年功夫,此時準被
打得腦漿四溢。
  南宮豹一招得手,尤其證明彌陀神功和神鷹真氣配合之下,竟然有此威力,那種獨霸天
下.武林第一高手的自我陶醉滋味,使他得意忘形哈哈狂笑。李鐵頭萬萬不知這死老頭竟然
學得彌陀神功,自己已遭伏擊,受傷在身,此時不走,恐將老命不保,心想定,哪顧得面
子,猛聲嘯來手下十二僧人困住對方,一個抽身想逃之夭夭。
  南宮豹但見仇家溜逃,豈肯放過,狂嘯如豹撲來,就要不刃敵人。豈知十二僧人猛逼過
來,逼得他不得不出手相抗,這一差錯,李鐵頭得以全身而退。「你敢!有膽別走——」南
宮豹怒狂厲吼,直若發瘋野豹,雙爪猛如猛抓,一個照面,已抓爛三顆腦袋,腦漿和血噴射
在空中,激得他更形瘋狂,又扣殺三名僧人,嚇得僧人不敢戀戰,連連退去。
  南宮豹猛追過去,及至山寨,一掌劈開大門,裡頭殺來一堆盜匪,南宮豹兩掌撲殺過
去,一時如若豹入羊群,任宰任殺,搗得盜匪毫無招架餘地。然而盜匪為數不少,一波倒
下,一波又來。南宮豹又因遭受散功之毒,功力漸漸弱退,盞茶工夫一過,他開始氣喘如
牛,卻仍未見李鐵頭蹤影。他突然怒喝:「南宮鷹你戰死不成?不會過來殺敵!」
  南宮鷹本有意讓父親盡量消耗內力以能將他引往怒馬堂,但此時被喝,不便再躲閃,登
時掠往戰區,道:「我以為爹想殺個過癮,所以不敢插手……」「我只想宰李鐵頭——」南
宮豹怒道:「殺光,不准一個脫逃!」斜掠左側,想翻塞而出以追殺李鐵頭。
  盜匪想追人,南宮鷹怒喝,攔下幾名,卻故意放走幾人去纏父親。戰局一時又陷入膠著
狀態。趕來一旁觀戰的朱銅城見及南宮鷹和南宮豹身手,頗覺不屑,暗道兩人除了蠻力過人
之外,根本躋不上絕頂高手之林,若和自己對恃,百招之內將可擊敗對方,若用寶劍,大概
只要五十招吧!
  南宮豹此時已衝破防線,翻牆追涼山區。南宮鷹已無牽制必要,喝來左無忌和手下應
敵,大批人馬衝來,盜匪們哪還敢戀戰,紛紛落荒而逃,眨眼已攻破土匪山寨。南宮鷹道:
「四處搜查,值錢東西全帶回,並把囚困人質全放出來!」
  一聲令下,飛鷹堡弟兄動作迅速搜遍山寨,金銀財寶足足五大箱.可見李鐵頭干的壞事
不少。然而最讓人興奮的是,從地牢裡傳來一陣歡呼,正待眾人目光迎去時,七八名女子驚
惶逃出之後,復有一名長髮年輕漂亮女子漫步踏出地牢。這女子年約十七八,長得濃眉大
眼,一身健美,復穿緊身黑衣,尖挺胸脯聳聳扣人,尤其那張快噴火的紅唇,稍厚地這麼一
努,不知勾盡多少男人心。
  她就像一匹脫韁的驚艷野馬,早扣住在場所有男人心扉。「是銀月姑娘?」難得朱銅城
自動開口。
  銀月美目一旋,已注視著這位騎在白馬上的王子,她似笑非笑地,不知如何作答,卻問
一句:「我的臉黑了嗎?」獄中沒鏡子,她甚是在乎。南宮鷹望她更近,只有丈二距離,聞
言立即說道:「黑了一大片!」
  「真的?」銀月驚急,趕忙想找清水清洗。
  朱銅城卻笑道:「他騙了你,銀姑娘一點兒都不黑,仍舊明艷照人。」
  「哦?」銀月轉身瞧向這位和自己一樣有道濃眉的傢伙,白了一眼:「你為什麼要騙
我?」嘴角露著笑意。南宮鷹倒回答夠絕:「高興啊!」聳著肩頭,頗來真的。「你高興就
可騙人?」銀月更瞄雙眼。
  「不,我只騙漂亮的女人!」
  這話哄得銀月反嗔為笑。
  豈知南宮鷹仍有下文:「別高興太早,我話還沒說完,我只騙漂亮而沒腦的女人!」
  此話引來群眾一陣竊笑,銀月姑娘再怎麼大方,此時竟也臉紅,想嗔斥什麼,就是斥不
出聲音,她後頭又走出一名類似員外之稍胖中年人,他急急脫下外套罩向銀月,責聲道:
「叫你別穿得那麼野,老是不聽!」長袍一罩,美妙身材消失,銀月看來溫順多了。
  朱銅城此時飛身落馬,迎向中年胖子,拱手為禮:「銀前輩怎會在此?」那小胖子分明
是銀月父親,名為銀萬金,對於勘察金礦頗有獨到之處,並且經營古董買賣,倒是大漠少有
之富翁。雖然他一向經商,但為了保護自己,多少和江湖門派有所掛勾。他就住在銅城十八
村附近,當然特別眷戀朱鋼城,但見靠山前來,他喜不自勝:「朱公子終於來了,老朽得救
啦!」
  朱鋼城含笑道:「銀老怎麼會被抓來此地?早就該通知在下前來救人,看你,熬到現
在!」銀萬金苦笑:「都是小女惹的禍,老是東溜西溜,沒事騎馬亂竄,結果被李鐵頭和尚
發現,一把抓去當押塞夫人,老朽得到通知,帶來兩箱珠寶想換回女兒,沒想到珠寶變嫁
妝,人也被困在這裡,這幾天想盡辦法要傳消息給公子,就是無法可想,還好老天有眼,您
就這麼現身了。」
  朱銅城直道應該幫忙,要老頭別放在心上,目光卻老瞄向銀月姑娘,該想博得女人青睞
吧!
  站在一旁的南宮鷹看的甚是不順眼,一手將銀萬金扳正,含笑道:「黃金先生,請你把
謝意留給別人行不行?攻打李鐵寨的可是另有其人,你別誤會才好。」
  銀萬金忽見這位器宇軒昂男子,似有跟朱銅城一別苗頭之勢,他乃好好先生,又怎敢得
罪任何人?聞言之下,猛打哈哈:「少俠說的是,老朽通通感激……」目光遊走於朱銅城之
間,希望他別見怪才好。
  南宮鷹道:「不必把他放在眼裡,因為救你的人是他的老丈人,也就是我的父親南宮
豹,你該謝的是他。」「堡主?是堡主!」銀萬金再也笑不出來,打從自己立身大漠之際,
拜的就是飛鷹堡,只是近來朱銅城崛起武林,且又是飛鷹堡女婿,他始見風轉舵,這件事一
直未向飛鷹堡報告,此時堡主親自前來,他未免心虛,直嚷道:「堡主在哪兒?在哪兒?」
東張西望,就是不見人。
  南宮鷹笑道:「不必找了,他還在替你報仇,趕去追殺鐵頭僧,等他回來,你再謝他便
是。」「一定,一定,少堡主吩咐,老朽必定照辦。」
  「那,把你女兒叫過來,大家認識認識吧?」
  銀萬金猛點頭,卻見及南宮鷹一副邪樣,心想莫要又碰上小色鬼才好,終究還是把女兒
叫過來:「快拜見少堡主,是他趕走盜匪救了我們。」銀月眼睛瞄得甚邪:「謝啦,少堡
主!」
  嘴角挑起邪笑,大概還想為被騙之事報仇。
  南宮鷹弄笑道:「要謝就甘願些,否則請你去謝朱銅城,我還得分贓,暫時沒時間騙
你,再見!」招招手,他轉向手下,交代如何收拾殘局,以及分配那些珠寶。
  銀月冷目瞄著南宮鷹,暗道一聲好傲,但他的傲和朱銅城又有所不同,那是接近耍賴又
認真的傲,和朱銅城高高在上的傲樣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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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4:52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初試身手
  這男人很特別!
  銀月如此想,甚至開始欣賞南宮鷹翻箱倒櫃尋寶之粗俗模樣—-就像貪婪盜賊.哪像一
幫之少主人?
  朱銅城一直保持風度,雖然風頭先被搶去,但見及南宮鷹粗俗舉止之後,他又信心大
增,暗道:「狗改不了吃屎!」勝利將屬於自己,乃叫手下找來椅子,先讓銀萬金父女坐
下,自己也落落大方坐在椅子上,以欣賞態度,直瞧南宮鷹貪婪模樣。
  其實南宮鷹貪婪豈能相提並論,就像練武者癡迷於高深武功秘籍一樣,那是一種深陷不
能自拔之喜愛。
  銀萬金已經看出南宮鷹非但不土,而且道行高深得幾乎要讓自己佩服,他所挑者竟然都
是自己喜愛之精品,尤其那只看似散亂紅花般的玉環,乍看之下,比翠玉環何等差上十萬八
千里,畢竟翠中見紅點,已有瑕疵,他偏偏瞧得仔細而頻頻稱奇。
  銀萬金暗道:「千萬別放入口袋裡!」只怪自己一時心急,連這寶物都丟入寶箱而淪落
此處,害得他額頭冒汗,猛擦仍不止。
  南宮鷹意識到他緊張動作,轉頭過來,瞧瞧他,瞧瞧坐在椅子,冷眼看人的朱銅城,以
及美貌的銀月姑娘。
  「怎麼?沒看過盜匪打劫啊?」南宮鷹表現的比他們還自在。
  銀月姑娘立即應聲道:「有兩箱是我爹的,你想劫嗎?」
  「劫?』南宮鷹弄笑:「有沒有搞錯,這是你爹用來孝敬李鐵頭,換回你的婚姻,現在
你沒得嫁,那表示萬幸之極,你還敢要回它?」
  銀萬金登時陪笑:「少堡主誤會了,小女無知,小的早就想拜見堡主,帶些禮物也是應
該,小的還怕堡主不收呢。」
  發現坐在椅子上,頗為失禮,急忙拉起女兒,想謝罪。
  南宮鷹起身而笑:「坐,坐,不必客氣,我妹婿賞座,你們又何必拂他美意,姑娘說的
也對,我現在倒像在搶劫。這樣好了,你跟你父親商量,珠寶是否要拿回去.你父親大概不
在意,不過你膽子不小,你也可能自行決定。」
  「算你還有良心!」銀月姑娘嫣然一笑,終和父親商量,銀萬金本是堅決送人,但拗不
過女兒,終於表示想要回那隻玉環。
  「只要那玉環?」銀月莫名盯向南宮鷹手中不起眼東西。
  朱銅城亦冷目盯來,他自認品味不差.卻也瞧不出此環奇特之處。
  銀萬金一時窘困:「它是你娘遺物,所以才……」
  南宮鷹凝眼:「真是如此?」
  銀萬金做賊心虛,只好稍作改口:「是她娘找到的東西……』」
  南宮鷹會意直笑,心照不宣,說道:「既然如此,就還給你……你女兒吧!」
  親自走向銀月姑娘,抓起她玉手,輕易將此環套向手腕。
  銀月稍羞,卻落落大方接受,待玉環套上,覺得粗糙晦光,還是看不出奇特處,她甚至
覺得不舒服想摘下。
  銀萬金登時急叫:「不要摘它……」
  南宮鷹笑出聲音:「銀老頭,別再瞞你女兒啦.要是她真的看不上眼,胡亂拆拆裁戴.
遲早有一天會掉在地上,到時你准欲哭無淚!」轉向銀月.笑道:「別小看這玩意,它有個
名堂,叫冷月飛花雪,雪跟血通用。因為玉環紅點部份亮紅如血的緣故,尤其是在月光下,
那晶瑩剔透的碧玉綻亮其光彩之際,即可見及朵朵紅色雪花浮現,就像天上星星般閃亮,讓
人愛不釋手。相傳已在王昭君出寨時失落,十幾年前曾出現在中原慕容俠女手中,現在卻套
在你手上。」
  銀月突然驚心動魄,她怎料到這東西如此貴重?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朱銅城雖驚詫這傳言,但他老是看不出玉環獨特處,總認為南宮鷹大有胡謅之態。
  南宮鷹道:「玉是滑的,它卻粗得可以,原是被你爹動了手腳,將其外表抹上一層東
西,如果將它除去,準可現形。」
  銀萬金無奈,拿出一瓶藥水抹往玉環,只見得一層薄膜軟化而搓撕殆盡,但見碧玉綠如
深水,紅花清澈欲血,就如綠天空裡面的閃亮紅星星,竟然如此剔透得讓人驚心動魄。
  銀月愣住了,那感覺,好像真的把星星抓在平上一樣,簡直難以形容。
  朱銅城終於看出奧妙,卻慢了半拍,在臉面受損之際,總想扳回,立即贊言:「好寶
物,配給銀姑娘,最好不過,至於夜晚冷月之玉的奧妙,還得姑娘賞個光,讓大家見識見
識,我看不如晚上來個賞月詩會,也好慶祝今日勝仗如何?」
  「好啊!」只能有得玩,銀月姑娘從不放過。
  「南宮兄呢?」
  南宮鷹根本不在乎,聞言立即點頭:「有何不可,到時大家都來湊興,還有一批比珠寶
可獎賞呢!」
  這是士兵們最喜歡聽者,雖然他們忠心主人,但若能領賞回上照顧父母、妻女,何嘗不
是更計人歡欣?
  歡呼中,飛鷹堡弟兄已準備慶祝詩會,銅城派也在朱銅城命令之下,配合準備東西,但
那份喜悅比起飛鷹堡可少了幾分。
  在眾人皆喜中,唯獨銀萬金緊張萬分,心想一大堆全是男人,唯有自己一個女兒赴宴,
簡直是不像話,硬把女兒拉到旁邊要她裝病,她就是不聽,大方得讓人咋舌。銀萬金只好請
她舉止端莊些,免得出差錯。
  就在眾人興高采烈之際,牆頭跳進一散發狂人,正是南宮豹去而復返。
  他怒叫著:「他娘的!混蛋!癟三!爛和尚!」雙掌凝力見著就打,幾個倒楣鬼受擊,
當場斃命。
  一時起騷動,眾人急閃一邊。
  南宮鷹急忙跳掠過來,冷道:「爹怎能濫殺無辜!」
  「都是你.誰叫你放走那禿僧!」
  南宮豹一連數掌,打得兒子悶哼,節節落退,南宮鷹卻暗喜父親掌力弱了四五成,該是
藥性發作,計劃又接近成功一步。他仍裝出受傷模樣,悶紅臉面:「我去抓他回來便是!」
  說著就想翻牆出去。
  「給我回來!」南宮豹突然大喝,他之所以放棄追逐李鐵頭。
  最終原因還是怕兒子走脫,壞了他大計,是以才折回看管,如今又怎能讓南宮鷹前去追
人,要是在馬群飛起來抓人之前沒回來,一切計劃不就泡湯。
  「李鐵頭准溜到紅燈教,不必你找人,我自會找他算帳!」
  南宮鷹心念一閃,莫非李鐵頭往北走?自該投入紅燈教勢力範圍,看來父親瘋而未瘋.
倒還有幾分智慧,他轉過身,冷道:「朱銅城在那裡,今晚要開慶祝詩會!」說完轉頭離
去。
  「憑你,也敢跟人吟詩作樂?」南宮豹斥笑幾聲,轉瞧朱銅城,傳來爽朗笑意:「你來
得正好,這座山寨以後就由你代管!」
  分明是賞給朱銅城,他雖不屑,但在美女面前,也得表現高雅風度,遂頻頻道謝。
  兩人噓寒問暖之後,南宮豹為等馬群飛人馬,而且想避開嫌疑,遂領著人馬直登另一處
山頭,也好利於辦事。
  不多時,山頭已佈置妥臨時桌椅,供南宮豹休息之際,銀萬金已拜山求見。
  南宮豹一眼認出這胖老頭.哇哇斥叫道:「你這傢伙,好幾年都沒帶珠寶到飛鷹堡拜
山,敢情吃了能心豹子膽!」
  銀萬金吶吶道:「小的轉交朱公子,想必他已交給堡主了吧!」
  「有這回事?」南宮豹疑惑:「他敢獨吞?」但想及朱銅城那把劍,進貢已算不了什
麼,當下擺擺手:「隨你去,要給他就給他,我懶得理你,下去吧!」
  「多謝堡主!」銀萬金感激直拜禮。「小的還有一事相求……」
  「哪有這麼多煩事?」南宮豹斥道:「快說!」
  「有關小女之事……」銀萬金道:「她是一個黃花閨女,怎好單身出現男人詩會,還請
堡主做主……」
  南宮豹一時想起山寨所見那名長髮野女人,那尖聳乳房抓起來實在夠味,不禁也有染指
之心,急道:「她就是你女兒?」
  「正是……」
  「既然不讓她參加詩會,那就留在我身邊好了!」
  銀萬金頓覺不妙,南宮豹邪樣眼神,分明不懷好意,他暗恨自己越弄越糟,現在又將如
何回絕這老色狼?
  「怎麼?你不敢把你女兒帶來此?」
  「不,不是如此……只是……」銀萬金實在找不出理由。
  就在為難之際,跟著南宮豹一起來此參戰的方君羽已現身,拱手即退:「稟堡主,有急
事。」
  「急事?」南宮豹斥道:「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此時出事?」不敢大意,還是喝退銀萬
金,要他將女兒帶來。
  銀萬金支吾應聲後,慶幸退下,心想堡主若為事離去,將一切太平,若仍找麻煩,自己
只有帶女兒去求南宮鷹了。
  南宮豹轉瞪方君羽:「快說,有何急事?」
  方君羽道:「北方有消息傳來,紅燈教人馬巴繞道伏龍山東側,大有逼近飛鷹堡之
態。」
  「他們敢?」南宮豹臉色大變:「他們敢攻打飛鷹堡?」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雖然方君羽知道紅燈教徒眾可能志在接收李鐵頭等人,並非想攻擊飛鷹堡——否則不會
只派出十數人。自己說及一大票,乃是想騙得南宮豹稍作調頭,畢竟從怒馬堂到此,非得七
天以上行程,何不引軍返行以縮短時間,而且還可避開朱銅城,免得分生枝節。是以,他才
撤此謊言。
  南宮豹雖罵聲不停,卻仍傳命眾人,立即拔營,準備截住紅燈教人馬。
  「順便把銀萬金女兒帶來!」他仍念念不忘這夠味女人。
  「堡主要帶走她?」方君羽凝視南宮豹。
  「她受人騷擾,我把她護在身邊有何不可!」南宮豹顯得心虛。
  方君羽道:「照銀萬金意思,是不想讓她參加詩會,如今拔營,詩會也沒了,她根本不
會受人騷擾,而且以堡主身份,護著一個妙齡少女去作戰,總是格格不入。或許堡主基於愛
心,但看在部下眼裡,他們會怎麼想?」
  「怎麼想?他們敢!」南宮豹金怒斥,隨又心亂如麻,怒揮雙手:「去去去,叫銀萬金
父女快滾,拔營拔營!煩死了!」
  方君羽這才恭敬告退,前去傳令。
  南宮豹卻兩眼失神,似乎仍念念不忘野女人,想至深處,一掌打爛桌子,狂笑吼著遲早
要弄到她,揀上馬匹,追殺下山。士兵早知他嗜殺成性,趕忙躲向兩旁,免得遭殃!
  當拔營消息傳開之際,士兵們不禁感到失望,然而在南宮鷹犒賞珠寶之下,才勉強提起
勁,收拾東西,準備轉進他處。
  其實,誰不因失去晚上這場宴會而感到可惜?畢竟像銀月這般出色女子並不多。能多看
兩眼,自是過癮許多。
  尤其是朱銅城,本想借此奚落南宮鷹,可惜機會已失,他怎甘心?報復不成,仍想表現
才氣,他還是找機會寫首詩,送給銀月姑娘,這消息當然很快傳入南宮鷹耳朵,他冷斥這家
伙原來一副花心,娶了妹妹還作怪。
  然而寫首詩也沒什麼大不了,他也不願小題大做,落個爭風吃醋閒話,於是裝作沒那回
事,馭馬飛奔,追向父親前頭,執行開路先鋒責任。
  對於銀月姑娘,他是覺得不錯,但比起阿靈,總是自己老婆好。
  想起阿靈那張含帶病容的臉,南宮鷹不禁心頭浮動,尤其阿靈曾在不自覺中說出讓人驚
心話。「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要分開了……」
  那副認真模樣,直叫人牽腸掛肚。
  一股不祥預感掠向南宮鷹心頭,他極力驅逐,直道不會不會,不願相信地策馬狂奔,不
自覺已奔出數十里,天色漸暗,西天彩霞已沉入山頭,換來一片褚紅,今夜該會下場大雨
吧?
  南宮鷹喃喃自語,轉瞧背後,已不見石刀、石木兩忠心護衛,或許該等等他們。
  南宮鷹於是找個小山丘,立馬獨仰,顯得一副傲岸。不久,忽見一道黑影伏掠而來。
  「范通!」南宮鷹一眼即已認出來人。
  他正是被派去打探朱銅城秘密的范通大俠。只見他一身黑衣,身手矯捷奔來。但覺站在
丘頂,容易透光,遂在凹處招手:「少堡主,有事相告。」
  南宮鷹自知重要,立即掠身過來,留著寶馬當警戒,落於凹處道:「何事?」
  「有關於朱銅城!」范通道:「他之所以圍著李鐵頭不攻,原是串通好了。」
  「他跟李鐵頭有勾結?」南宮鷹簡直不敢相信。
  范通很快拿出一張灰白絹紙:「這是墊在正式宣紙下邊吸墨的紙張.淡淡還可看出幾
字。」
  南宮鷹攤開紙張,淡淡墨痕中見及李鐵頭名銜和準備攻打字樣,他不禁臉面抽緊:「他
敢!」
  「或許暫時不敢.但朱銅城是個野心家。」范通道:「他煉了大批武器,而且,在秘室
設下飛鷹堡、怒馬堂、七星門、青龍黨和紅燈教地形模型。他故意擺得散散亂,但小的一眼
即看穿。」
  南宮鷹冷冷笑起:「好一個野心家,連老丈人的主意,他都敢動腦筋。」拍拍范通肩
頭:「謝謝你,這該是大功一件,哪天一定好好賞你!」
  主人鼓勵,最是受用,范通為之笑不合口,直道是本分。
  「難怪他圍困伏龍山那麼久,李鐵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南宮鷹串連一些事件,以
獲得合理解釋,隨後又道:「你再替找辦件事如何?」
  「只要少堡主交代,小的在所不辭。」
  「你連夜趕回怒馬堂告知馬群飛,說可以派人前來接人了。」
  「接誰?」范通道。
  「你只要照此說即可。」南宮鷹心想此事還是保密些好。
  范通不敢再問,他想,這該是兩面間諜的後果吧,節骨眼裡兩個主人都會防著點,然
而,信任是慢慢獲得的,他二話不說,立即點頭:「屬下這就去通知。」
  「難為你了。」南宮鷹歉意拍拍他肩頭,范通感受一股真誠,不再那麼責怪主人,打起
精神,立即奔走下山。
  南宮鷹暗自盤算,以他身手,連夜趕路,該在三日內可抵達怒馬堂,對方派出人馬,也
該是七天後之事,自己還得想辦法拖上幾天。
  幸好紅燈教徒出現北山區,他只搜而不捕,折騰了三天,始在南宮豹宣佈放棄之下,撤
兵調頭回返。
  南宮鷹但覺奇怪,已往父親完全趕盡殺絕,如今怎會自動放棄?莫非他另有重事?最近
他又不時冷眼對自己猛邪笑,看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難道他也想擺道?」
  南宮鷹忽而想起,父親也有可能通知某人前來將自己抓走,如此他自能高枕無憂,而這
人會是誰呢?朱銅城?或是馬群飛?
  瞧那朱銅城最近總是假張笑臉,若即若離靠近自己想刺探什麼?倒是個有心人,得多多
提防他才是。至於馬群飛,都已暗自說妥,他會臨時倒戈?
  南宮鷹不願多想,這事將等范通回報再說。
  他招集石刀、石木、左無忌等人,盡量靠近自己,以應付隨時可能發生之突變。
  又過兩天。
  鋼城十八村地盤已近,看來明天朱銅城將告別回家,若有狀況,該是今夜了。
  南宮鷹特別提防,但來者竟是去而復返的范通。
  他全身汗酸臭味,敢情為了趕路而沒時間洗澡,他已經打扮成商人模樣,若非在路旁示
意,南宮鷹幾乎認不出。
  兩人約定路邊隱秘處相談。
  「馬群飛答應前來接人了?」南宮鷹最想知對方動作。
  「答應了,並派出百位高手,由總管帶隊,可能這兩天即可趕來。」范通低聲道。
  「還有其他消息嗎?」
  「沒了,就這些。」范通低下頭,似有意避開南宮鷹眼神。
  這並非他正常反應,照理說,這是大功一件,而且表現出秘探獨到之處,范通應該邀功
或精神抖擻才對。然而他此時卻是一副心事重重而想極力裝出不在乎模樣,雖只是一點點不
同,南宮鷹已感受出不對勁。
  「他一定隱瞞了什麼事!」
  南宮鷹冷靜瞧著范通,他雖低著頭,但似乎意識到,這是逃避行為,遂也觸向主人目
光。他乾笑,表示只弄得這些消息,有違主人意思。
  「能帶消息回來已是大功一件,我還得感激你呢!」南官鷹道:「看你是累了,回去休
息吧,改天我們好好慶祝一番。」
  范通拜禮退去,心頭卻越顯沉悶,直覺南宮鷹已看穿自己心意,然而,又能如何?馬群
飛畢竟是自己真正主人,而且自己妻兒子女都在怒馬堂,當馬群飛問及有關飛鷹堡之事,自
己又怎可隱瞞什麼呢?
  他知道,他已漸漸喜歡南宮鷹,否則此時不會覺得如此痛苦。
  「南宮鷹似乎是個角色!」
  馬群飛聽得范通通知飛鷹堡消息後,說出這句話。他已猜出,南宮鷹此次出征,雖為解
決父親麻煩,但另一個目的該是試試朱銅城的野心吧?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叫人頗為不
安。
  而且,南宮鷹在飛鷹堡聲望之高,簡直一把抓攬所有大權。
  他的智慧又高出南宮豹甚多,將來威脅怒馬堂的人不就是他?
  馬群飛不斷思考,萬一局面真的如此演變,倒不如現在把南宮鷹抓來,好讓他弟弟接掌
飛鷹堡,如此一來,怒馬堂將高枕無憂。
  至於南宮豹,他已是個發瘋老頭,遲早都會報應,不足為恃。
  想通此點,馬群飛於是答應范通派出一百名精英前去接人。
  其中還包括總管這位得力助手,再加上南宮豹的助陣,要拿下南宮鷹並不難。
  范通從馬群飛眼神中已猜出他意圖,他掙扎著是否要告知南宮鷹。然而南宮鷹已走遠,
他還未掙出一個結果,或而該希望南宮鷹也是敏感之人,已看穿種種陰謀轉變吧?
  南宮鷹當然想及種種可能性,尤其,他在認為馬群飛也是老狐狸一隻之後,已下命手
下:「分散方圓五十里,發現任何可疑之人,立刻逮捕搜身!」
  他想,對方若和父親串通,必定先設下埋伏,這埋伏還得先讓父親知道才行。唯一方
法,該是派秘探傳送吧!
  本來範通是最佳人選,但馬群飛已叫他投靠自己,自不肯將此重要消息交代予他,必會
另派他人。
  果然,在第二天傍晚,石刀、石木兄弟已抓到一名百姓模樣的中年人,他自稱是銅城十
八村村民,但卻無一張粗糙雙手——十八村民大都挖礦為業,且口音不對。
  石刀逮捕他,在抓往覲見南宮鷹途中,他已承認是替馬群飛送信—一畢竟信在身上,遲
早會被搜出,倒不如事先承認算了。
  南宮鷹在一處隱秘小山谷中接見這秘探,並將秘信拆閱,終於證明馬群飛暗中倒戈,竟
然準備計算自己。
  「這老狐狸不守信用,哪天看我拆了他老窩!」
  罵歸罵,南宮鷹還得處理危機。
  「把這傢伙捆妥,丟在小村,明天一早,自有人發現,然後招集方總管。」
  石刀應聲,立即辦事,在捆及秘探時,他冷道:「算你造化,少堡主放你一條生路,別
不識相玩花招,到時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那秘探哪敢玩命,頻頻說道知恩知恩,不敢亂來。
  石刀這才扛起他,和石水合力,將人送往小村丟棄,並將左無忌、方君羽找來,和南宮
鷹會合於村外迎送亭內。
  「馬群飛臨時背信,準備抓我回去,將有一場變數!」南宮鷹把事情概略說明,並公開
信件。
  方君羽冷冷道:「老狐狸可能感到少堡主日後必將對他產生威脅,始想趁早斷你雙
翼!」
  「恐怕他已來不及了!」南宮鷹冷笑:「是他先背信,將來莫怪我無情,現在該先處理
怒馬堂總管胡不歸,他要是不肯配合,事情必定棘手。」
  方君羽道:「胡不歸素有怒馬堂第一高手之稱,憑他武功,必定自視甚高,而且可能不
買帳,因為馬群飛派他前來,大概已料到要用他押您回去,也就是說,他將以武力制服公
子。」
  南宮鷹冷笑:「誰制誰,還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肯接受計劃,只有先下手為強。」
  左無忌道:「不如殺一敬百,以免怒馬堂氣焰高漲!」
  南宮鷹凝目盯來,在考慮這句話,左無忌一向忠心耿耿,也不喜歡多話。
  方君羽道:「左護法說的不錯,不除胡不歸,怒馬堂弟兄必定不把本門放在眼裡,他們
很可能半途變卦,也就是說,帶走老堡主之後,隨時可能將人再放回。雖然殺了胡不歸,有
點兒得罪馬群飛,但這也是在他背信之後。」
  南宮鷹點頭:「我來處理,拿把利刀給我!」從石刀身上抓來一把防身短刀,準備親自
解決胡不歸,他冷笑:「看我如何一招打敗怒馬堂第一高手!」
  冷笑中傳著自信,那股勁道使得方君羽、左無忌等人心神凜然。自看著少堡主長大到現
在,方君羽從未見過他狠命斗武之局面,也不知他武功高到何種程度,如今,他竟然說出一
招之內打敗胡不歸,那分明已是絕頂高手之林,很可能連馬群飛都難以抵擋。
  然而少堡主能辦到嗎?胡不歸號稱怒馬堂第一高手,曾經一刀砍下北虎七寇而聲名大
躁,十餘年來未曾逢過敵手,如此厲害角色,豈是容易對付?
  秘函指出胡不歸隱伏於五克坡,大約尚有一天行程。
  南宮鷹雖急於處理此事,卻也不能行蹤過快,以引起父親疑心。
  倒是朱銅城但見自家已近,遂向岳父大人告辭,南宮豹此時只想計算兒子,無心理他,
只道過幾天再去走走,朱銅城一口歡迎,也就帶著千元喇嘛及手下分道而去。
  此行,他唯一遺憾的是沒整著南宮鷹,好讓他在銀月姑娘面前出醜,還好銀姑娘和父親
離去時,投來那含情笑意,使他受用無窮,心想大概是情詩發揮作用了吧?這讓他回味無
窮。
  千元喇嘛卻喚住他:「你不覺得南宮鷹最近行徑不大正常?」
  朱銅城凝視過來:「怎麼說?」
  千元道:「南宮鷹引馬作先鋒,他卻不斷奔快,走慢,有時還遣人,抓人。據手下回
報,他還抓過一名好細,雖然他可能對本村有所防備,但如此小心翼翼的,似乎過過於特殊
吧。」
  朱銅城本是不屑,且滿腦子銀月影子,倒忽略此狀況,如今經和尚一提,終有所覺,急
道:「他在耍何花招?」
  「不清楚,不過,跟下去,必能瞭解一切。」
  「可是,我們已撤軍……」朱銅城心念一轉,或許可改為暗中監視,這和千元喇嘛意思
相通。當下又將人馬分成兩隊,只留了十名跟班,其他照樣取道回家,如此將可避人懷疑。
  南宮鷹無暇理會朱銅城,日夜趕到五鬼坡。
  及抵目標時,已是次日傍晚時刻。
  此坡山丘起伏連綿,又如堆難墳墓雌伏,尤其入夜,陰暗籠罩之下,遠遠觀來,更形逼
真,或而陰風吹過,樹搖草動,嗦嗦苦泣,陰魂亂飛情景油然而生。
  起伏山凹處,藏匿千萬伏兵,亦不為人知。
  南宮鷹人馬方抵山區,胡不歸自動迎上來。
  瞧他一副冷眼森森,雖是一身總管打扮,卻也掩不了目空一切之態。
  南宮鷹早見過這位中年人,頭髮微白,身材適中,留了兩撇八字鬍的黑皮厚臉總管。他
覺得,除了犀利的眼光之外,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一流高手,但人不可貌相,他還是小心應
付。
  「閣下該是胡不歸總管吧?」
  南宮鷹下馬拜禮,跟班一同下馬。
  胡不歸冷口回話:「不錯!」連禮數都免了,在他眼中,南宮鷹無異已成階下囚:「怒
馬堂堂主要我接你回去。」
  「不是說好接我爹的?」
  「就是接你!」胡不歸冷眼肥來,更形高傲,一字字說清楚:「是接你,不是別人。」
  「我還是希望總管改變心意。」
  南宮鷹對他態度已起反感,話聲放得甚冷。
  胡不歸突然冷笑:「你敢抗命不去?」
  「笑話,我堂堂飛鷹堡,憑什麼要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誰?」
  「好,夠狂!夠狂的下場就是死!」
  胡不歸碎然發難,但見他身如電光石火撲殺過來,那移形幻影之快速,簡直已達心動意
至之妙,就只一觸眼,已撲至南宮鷹身前不及三尺,手掌更逼前七八寸。
  眼看就要手到擒來,後頭方君羽、左無忌想拚命救人之際,南宮鷹卻在毫不可能角度裡
閃向左側。對方手掌切發而過,只差半分,腦袋必定穿。
  「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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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05:10 |只看該作者
  胡不歸冷喝,一招抓空,他並未發怒,只道是自己托大,未展全力,現今測出對方斤
兩,再次出手已是全力以赴。他也想一刀收拾目標.端看那兩尺利刀似若遭受魔鬼詛咒,猛
劈而出,寒光大作,早拖開視線追蹤,見之不著,瞧之無物,唯感受那股鋒利刀鋒快得匪夷
所思切向南宮鷹左大臂,要是一刀砍落一南宮鷹只有投降命運。
  局勢猝變,南宮鷹頓陷斷臂之危,眼看刀鋒已不及三寸,除非他化成煙霧散去,否則任
他如何閃掠,挨刀準是免不了,又哪還能施展一招擊敗對方功夫?瞧得眾人驚呼,想挽救都
來不及。
  豈知南宮鷹不避反擋,不退反進,硬將身軀欺前,右手猛刺利刃。如此打法,唯有比對
方快速,方能轉敗為勝,但可能嗎?胡不歸手中利刀已快切上那條手臂,南宮鷹卻才剛刺刀
反攻,兩者相差數尺,但高手相爭,這無異已相隔十萬八千里。
  胡不歸但見勝利已定,一段謔氣正想叫著躺下之際,頓覺南宮鷹手中那把刀竟然著了魔
般,似若流星撞地而彈出那道烈光,快得莫名奇妙讓人不敢相信地戳向自己心窩。他震驚更
是搶快砍。但刀卻像砍在硬鐵板上,卡地一聲,砍不下去。
  他還懷疑,還想再砍,還喊出:「你耍詐……」
  話聲未喊完,目光余角已發現胸口插著一把刀,一張臉為之變色,嘴角直抖著不可能,
若真是受擊,為何一點痛苦都沒有?
  難道對方刀法已快得連讓自己感覺痛苦機會都沒有?目光往下拖,真的,一把刀插在胸
口,直沒刀柄。但是,怎可能?怎麼不會痛?
  他全身發抖,這一抖,原涼感覺滲向胸口,真的流血了!他一張股已扭曲:「你……你
用何方法?……你……不是人……」
  遭遇魔鬼感覺使他更形抖顫,手中利刀已掉落地面。雙手抓向匕首,不敢相信地抽出
來,鮮血漸漸滲出,心窩都被戳破,他還能說話:「你的刀法竟然比我快!」
  「不清楚!」南宮鷹冷道:「我只知道,要殺你,一招就夠了!」
  雙手負於背後,冷漠瞧著這位不可一世的傢伙。
  此話引得怒馬堂弟兄臉色大變,南宮鷹武功簡直莫測高深,與他為敵,無異是自尋死
路。
  胡不歸兩眼充血,他仍不信,一手拎刀,一手撫住了胸口,急忙幻想著這只不過是一道
細小刀傷,要不了命。他急於逃開.但逃不了七八步,終於嘔出濃血,倒地不起,一命歸
陰。
  「如你所說,夠狂,就得死!」南宮鷹冷漠瞧向怒馬堂弟兄:「他的死,是因為對我侮
辱,和你們沒有關係,也請你們回去轉告貴堂主,從今而後,飛鷹堡由我掌管,請他不必再
多心,現在請你們幫忙,把我爹帶到怒馬堂,謝謝!」
  怒馬堂弟子齊聲應是,畢竟王者之爭,跟他們扯不上關係,他們只要依命行事便是。
  此事方了。後頭已傳來奔馬聲,該是方才胡不歸狂聲引得南宮豹注意,策馬前來,想看
個究竟。
  他已奔上山丘,目標甚是明顯。
  「我爹就在那裡!」
  南宮鷹赴忙掠上馬匹,另找一座山丘站去,如此父子遙遙相望,大有各據山頭為王之
態。
  南宮豹對兒子沒什麼興趣,遠遠直盯游動的黃色隊伍,兩眼突然放光:「那不是怒馬堂
人馬?馬群飛在哪裡?」激動得哇哇大叫:「一定是來抓南宮鷹的,你們快退開!讓他們把
人帶走!」
  他不斷喝向附近軍隊,甚至發現方君羽而命令他。
  「道命!」
  方君羽遙遙拱手,立即引領手下,直往南宮豹撤退。如此聽話手下,使得南宮豹更形狂
妄,笑聲震天,直覺兒子這次準是永難翻身了。
  「快過來,靠近一點,別礙著怒馬堂抓人!」
  南宮豹不停向手下招手,果然把士兵全部招來,然而尖槍全指著自己,未免刺眼,又喝
道:「槍口向外,不准向內!」
  士兵一動不動,仍盯死老頭。
  「你們想造反不成?」南宮豹怒喝著,忽見怒馬堂人馬漸漸逼來,哪像在逮捕對頭那混
蛋兒子,他不禁冷心而發狂:「你們敢?我是大堡主,你們敢造反?方君羽給我出來——」
  人影亂竄,哪還見得著方君羽身形?
  他一時狂怒,猛地欺身下馬,直撲士兵,笑的更狂:「造反者死!不要命就給我反
叛!」
  每以為一掌下去,必定死傷遍處,哪知卻被左無忌給擋下,甚至方君羽都攔過來。
  「還請堡主息怒,暫前去修身養性如何?」方君羽道。
  「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謀反!」南宮豹齡牙咧嘴想吞人。
  方君羽輕歎:「堡主心勝已亂,屬下不得不出此下策,以維飛鷹堡基業。」
  「誰心神錯亂!」南宮豹厲吼:「叛徒該死!」兩掌奮命劈殺,直若瘋豹,殺紅了眼,
還搶來來手下長槍猛戳猛刺。
  南宮鷹見狀,輕歎一聲,策馬過來,尚五十丈已騰掠而起,落身戰區,一手搶過父親手
中長槍擠出笑意道:「為了讓爹及早悟通生死玄關,只好將您送去太極洞參佛,希望爹能答
應。」
  「叛徒,逆子,該死,通通該殺!」
  南宮豹根本不聽,照樣猛攻爛打。
  南宮鷹無奈,說道:「為了爹您幸福,孩兒只好施展吸功大法,將您功力吸去,待您悟
通佛理,自能恢復。」
  突然要出鍾馗降妖模樣,氣勢十足。
  南宮豹忽聞吸功大法,心頭一愣:「你當真學過此功?」突又覺得不可能,怒吼不信劈
盡全力想一掌殺死兒子。
  南宮鷹相準對方手掌,硬貼過去,還裝出猛抖猛吸模樣,由於南宮豹內力早失大半,怎
是兒子敵手,在懸殊差距下只能任其擺佈地跟著抽抖。
  而那南宮豹又怎知內力早失,在突然受制而掙脫不得之下,方自感覺出功力大不如前,
而且似乎真的被兒子吸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從未驚駭的臉,此時亦嚇得蒼白,冷汗直冒:「你敢?你敢吸光你爹
內力?放手,放手——」
  他猛甩,卻甩不掉,南宮鷹那隻手簡直已生根似地粘在手掌心,他更恐慌,竟然張嘴咬
來。
  南宮鷹唉呀急叫,趕忙撤掌,害得南宮豹傾身過猛,為之落地打滾。南宮鷹不想再拖,
登時欺前,凌空數指,戳中父親數處要穴,封住其功力。始淡聲說道:「爹您就多忍忍,掙
扎已無用,我已吸去您七成內力,你現在連一個武士都打不過,還是束手吧!我如此做,也
是希望您有時間修練大乘金剛經,如此不但可以修身養性,也可以增強功力,以達到最高境
界。」
  南宮豹已使不出勁道,困坐地上,兩眼怒火通紅,一句話都不吭。
  「爹,您可知道您最近做些什麼事?連懷孕婦女,您都想殺啊!」南宮鷹沉痛說出此
話。
  或而揚威發狂不了,南宮豹突聞此話,不由心頭一顫,懷疑自己真的做過此事!
  他輕輕一歎,滿眼怒火轉成感傷,如鬥敗公雞,銳氣盡失。
  「只要爹能恢復本性,孩兒隨時會接您回來……」南宮鷹感觸良多,親手將父親放逐,
滋味並不好受。
  南宮豹默默起身,默默注視在場諸人,虎死餘威在,瞧得眾人低頭避開目光。然後,默
默等著怒馬堂人馬將他帶走。雖然他不吭一聲,但瞞珊步伐的背後,不知充滿多少英雄末路
之悲涼。
  這和一時辰前的耀武揚威,何止差上十萬八千里?
  如夢人生,莫過於如此。
  南宮鷹瞧著父親漸逝身形,暗自輕歎,雖是戰勝此局,但認真說來,又是誰贏了?
  方君羽走來,想說些安慰的話,然而觸及南宮鷹目光,他已覺得此時此景,說任何安慰
的話都毫無濟事。
  「走吧,就當我父親閉關修道去了,如此一來,大家心情會好過些!」
  還是南宮鷹打破沉悶氣氛,引著人馬離開這不怎麼順心的五鬼坡。
  待眾人漸漸放開心情之際,方君羽始又說道:「聽消息傳來,朱銅城去而復返,似乎在
刺探本軍之事。」
  「他本就是個野心家。」南宮鷹道。
  「他會對飛鷹堡下手?」
  「最好不要!」南宮鷹冷笑:「否則,倒媚的一定是他!」
  方君羽想及他一招擊敗胡不歸之事,不禁對他敬佩有加:「公子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看
來飛鷹堡有福了。」
  南宮鷹暗自歎笑:「我動了手腳……」從左手臂衫內抓下一塊鐵蹄般鐵條。「我是用此
擋去胡不歸一刀,否則手臂准不保!」
  方君羽恍然,接過鐵條,果然見及一道深深刀痕,雖然,這表示南宮鷹武功可能較弱
些,但相對的,他的智慧卻可彌補一切。
  「不管如何,公子那一刀,和應變事情之能力,仍是讓屬下心服口服。」方君羽仍相
信,就算不用鐵條,少堡主照樣可以打敗胡不歸,畢竟那刀刺得太漂亮了。
  南宮鷹自嘲一笑:「希望把把成功,否則怎能對付四面強敵呢!」
  他又補了一句:「若能將五大門派武功混合,想必能獨霸天下吧!」
  方君羽不禁想起老堡主利用鷹爪功和彌陀神功以打敗李鐵頭那幕,當知少堡主用心良
苦。暗暗期盼有這麼一天到來。
  三天後。
  人馬已回到飛鷹堡勢力範圍。
  一路上,傳來不少百姓歡呼相迎。
  南宮鷹卻啼笑皆非,放逐父親,本就擔待一股不孝罪名,這群老百姓卻把它當成光榮
事?或而父親真的把人欺虐太過,可是自己又怎能任意招搖呢?
  他將此事交予方君羽處理,繞著山道,暗中潛回白石居。
  空空蕩蕩庭園,似乎已長出雜草,而且落花處處,一副蒼涼景象,又豈是往昔住處?
  一股空虛襲上心頭,這並非因為父親之事,而是那股不祥預兆——白石居似乎出了什麼
事?怎會絲毫不見歡笑聲,甚至人氣?
  自己征戰回來,或許水牡丹莫不關心,但阿靈一定不會!照她善良溫柔個性.自該倚門
而望,等待如意郎君早日歸來才對。此時怎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難道她出事了?」
  不祥預兆更濃,南宮鷹馬上推門而入,急叫著阿靈,回答只是空曠回音。他更焦急,找
遍所有房間,就連女僕阿月都不見了。
  準是肥胖豬搞的鬼!
  南宮鷹怒喝:「肥牡丹給我出來!」
  等不及,直奔牡丹居,一腳端開水門。
  肥牡丹已打扮得光鮮奪目在等丈夫回來,她擺出稍減肥肉姿勢,想贏得丈夫不同眼光,
但青黑絲袍下的肥肉縱使減肥成功,可惜一百斤減成九十斤,照樣胖得嚇人,若非特別在意
者,又怎會發現t!
  南宮鷹根本不吃這套,怒道:「你把阿靈藏到哪兒去了?」
  水牡丹對於丈夫正眼不瞄一下,話頭又是別個女人,一把怒火又被勾起,冷斥道:「她
又不是我的女人,我管她死到哪兒去!」
  「你敢把她逼走?」南宮鷹欺身過來。
  水牡丹感覺他真的會揍人,急忙縮至一角,淚水不由滾落:「你這是什麼心?就算找
丑,也是明煤正娶過門的妻子,你連問聲好都吝於開口,還大吼大叫地想揍我,我算什麼?
你打死我算了!」哭得更傷心。
  南宮鷹一時怔愕,自己倒是做得過火,勉強斂起怒氣,冷聲道:「對不起,我只是關心
阿靈為何突然失蹤?」
  「她哪失蹤,她得了肺癆,搬到後山天泉池養病去了。」
  「阿靈真的生病?」
  「自己不會去看!」
  水牡丹還想奚落.但抹去淚痕抬頭之際.哪見得著丈夫身形?氣得她滿臉通紅,怒吼著
全部去死算了!一件羅裙被撕個稀爛,又自蒙頭大哭。
  南宮鷹很快掠往後山那天泉池。
  只見得熱氣迷濛,溫泉清澈見底,本該是休息養病最佳地方,卻見不著阿靈、阿月主
僕。
  南宮鷹急聲叫著,泉邊木屋果然應出聲音。
  「是少堡主回來了……」奪門而出是阿月女僕,她竟然也是一臉病容,一個月不到已瘦
得不成人形。
  「怎會?你也得了肺癆?」
  南宮鷹心頭滴血,撞入木屋。
  簡單棉被鋪罩瘦成皮包骨的阿靈,她還想擠出笑容,卻哪禁得了病痛,猛咳出聲。
  「不要動,我來……」
  南宮鷹難忍心頭苦,淚水滾落雙腮,立即伸手抵住阿靈胸口,源源真氣逼去。
  「怎會如此?沒找大夫嗎?」
  阿月感傷:「有啊……可是越看越糟……大夫說……說沒救了……」悲由心起,她也泣
不成聲。
  「哪有這回事?是哪個笨大夫?他一定看錯了!」
  南宮鷹哪肯相信,急忙奔出木屋,仰天長嘯,準備喚人前來,隨即返回,照樣運功替阿
靈療傷。
  「一定會好的,就算再糟,我親自上少林要來九轉續命金丹,一定可以治好你們的
病。」
  阿靈經過推拿,覺得舒服許多,始笑出甜蜜:「其實.只要能見公子一面,阿靈已心滿
意足了。對不起,阿靈沒化好妝,讓公子看到醜樣了……」
  自責之下,淚水源源滲出,又急忙想抹去,想擠笑臉。
  南宮鷹何曾見過如此善良至性女子,一時激動,悲心更疼,急擁阿靈不放,直道:「你
不醜,不化妝也漂亮……」
  哽咽難聲,淚水直落。
  阿靈輕輕推開文夫,輕輕抹去丈夫淚痕,南宮鷹勉強擠出笑意:「等你好轉,我們還想
遨遊中原,別忘了喔!」
  阿靈含笑點頭,淚水盈眶,卻不敢眨眼,免得滲出,一個強忍,牽動病情,猛咳不停,
嘔出鮮血,急得南宮鷹和阿月抓來絹巾拭個不停。
  「怎麼搞的,人還不來!」
  南宮鷹急忙大叫,山腰傳出回話,方君羽和師爺杜九奇,連同南宮劍十餘人急驚風似地
奔掠過來。
  他們以為少堡主出事,但見真實狀況,始噓口氣,然而,卻也為兩女子病容所嚇。
  「怎會如此?」方君羽道:「二夫人怎會如此嚴重?」急忙蹲身替阿靈把脈。
  他雖身為總管,但平日喜歡閱讀,且又喜愛花木,對藥花藥草頗有研究,二十餘年下
來,倒成了飛鷹堡准大夫,只要病情不太糟,找他抓個藥,倒也能藥到病除。南宮鷹目的也
是想喚他前來替阿靈治病。
  南宮創見狀,一臉自責:「怎會?嫂子您生病,怎不告訴我一聲?沒找醫生嗎?」待在
家裡,讓哥哥疼愛的女人病成這副德行,他簡直比自己中毒還難過。
  杜九奇亦是歎聲:「老朽只顧防範可能敵人而忘了夫人病情,實在不該。」
  南宮鷹來不及責怪兩人,因為方君羽說出莫名話:「怎會?夫人雖有疾病,但也不可能
嚴重到五臟盡弱地步啊!」
  常人要是壞了肺部即能奪命,何必五臟全壞?其嚴重性可想而知。
  南宮鷹心如針刺:「不管多嚴重,快想辦法醫治!」
  「我是在想……」方君羽卻一臉難處:「屬下卻診斷不出是什麼病,夫人似乎連血液都
壞去……」
  「那就換血啊!」
  南宮鷹催得更急。
  「屬下得找我師父前來才行!」
  方君羽很快吩咐外頭守衛前去請人。
  阿靈此時開口了:「公子別為小妾擔心,我現在覺得好多了,大概可以復原吧……」雖
是一身疼痛,她還是盡量隱瞞.然而技術卻不高明,讓人瞧得心酸。
  南宮鷹不想再讓她難過,極力裝笑,安慰道:「當然會好,在飛鷹堡沒有治不好的病,
就算情況再差,我也會上少林寺找得續命金丹救你!」
  「多謝公子……」阿靈難得泛起些許紅暈。這麼多人,她似乎害臊,南宮鷹立即把弟弟
和師爺請出去,只留總管替她及女僕阿月治傷。
  方君羽也替阿月把脈,照樣疑惑不解:「怎會?阿月五臟六腑並無病狀,怎會消瘦如
此?你何時覺得不舒服?」
  阿月道:「大約一月前開始吧,為了照顧夫人,我想大概被傳染了。」
  她稍有怨言,畢竟她只是臨時聘來,和阿靈感情並未深厚到生死與共地步。然而,以此
交情,且碰上此狀況,她仍寸步下離,那忠僕心性說其偉大而讓人尊敬也不為過。
  「沒有醫生看過嗎?」方君羽問。阿月道:「看啊,大夫人叫來的,先是說風寒,洗個
溫泉即會痊癒,幾天後又說肺炎,後來都不說話了,只給藥……」欲泣出聲:「看來是治不
好了!」
  方君羽急忙說道:「沒那麼嚴重,一定治得好,你們好好休層,待老大夫診斷過後,自
能對症下藥。」
  這話給了兩女子莫大希望,南宮鷹更不停替兩人推拿,期能減輕兩人痛苦。
  方君羽診察許久,一直找不出病因,眼看半時辰已過,外頭起了騷動,緊跟著一名白髮
蒼蒼,年近百歲老大夫抓著木箱匆匆趕來,方君羽立即拱手叫師父,老大夫卻一臉正經:
「先看病再說。」
  他想徒弟看不了的病,自是相當棘手,不能耽擱時間,立即放下木箱,一手一抓,替阿
靈和阿月把脈。
  南宮鷹素知老大夫為大漠神醫,雖然不懂武功,但醫術卻是大漠之冠,一生救人無數,
且行蹤不明,若非方總管偶然機會和他有了師徒之緣,想要臨時請來,恐怕難如登天。
  如今他來了,再棘手的病,他都有辦法治,南宮鷹心情不禁寬慰許多。
  神醫把著雙脈,眉頭不停跳動,時而做沉思狀,或而疑惑狀,卻是越診越皺眉,甚至動
容。
  方君羽自知師父反應,急道:「她們兩人……」
  神醫伸手制止,放棄把脈,打開木箱,拿出三小瓶東西及金針一支,刺破兩人指頭,擠
出血液滴落三瓶中,搖了又搖,聞了又聞,但見三瓶漸漸變成紅、綠、紫三色,神醫將三色
混為一瓶,頓時發出三色煙霧。
  神醫臉色大變:「快避開!』種手攔退南宮鷹及方君羽,直喝:「果然是冰花玉雪
露!」
  方君羽怔愕:「夫人是中毒?」
  「不錯!」神醫道:「中的是無色無味的冰花玉雪露,此毒乃是收集十數種毒物之液調
配而成,然後養在冰天雪地裡頭一種叫冰花的毒花根部,讓它吸收之後,再從它花瓣淬取出
來的毒露,毒性溫和卻難纏。」
  南宮鷹驚心動魄道:「阿靈根本沒有仇人,誰會對她下毒?」
  忽而想及水牡丹這胖肥豬,不禁臉色抽白,幾乎快病狂尖叫:「死肥豬你這毒女
人……」
  忍不住一把心頭火,直衝外面,想找肥豬算帳。
  南宮劍早聞及此事,非常內疚,攔向哥哥:「你留在此陪阿靈,我去抓她。」
  南宮鷹這才止步,怒道:「她敢反抗,綁過來,什麼洛陽王,照樣打得你變落水狗!」
  南宮劍自知哥哥怒意,當下快馬加鞭直追下山,以逮潑婦。
  「死了算了,這毒女人!」南宮鷹做夢都沒想到水牡丹心腸如此狠毒,一時怒火攻心,
竟也咳嗽連連。
  神醫和方君羽快步行出,見及南宮鷹咳嗽,神醫趕忙拿出紅色藥丸要他服下。
  南宮鷹臉色更變:「難道我也中毒?」
  神醫點點頭:「可能吧,尤其,你替夫人運過功,行過氣,那毒可能因此而傳入你身
體。」
  「這毒女人!』南宮鷹氣得腦門發漲。
  方君羽怕他中毒太深,急著催他服下藥丸,急問師父:「如何解此毒?」
  「無解!」
  「什麼?無解?」這話如刀捅得方君羽全身發寒,少堡主是飛鷹堡新希望,怎能讓他就
此……
  南宮鷹更形激動:「不可能,一定有解,阿靈怎會如此不幸,一定有解,少林續命金丹
一定可解!」
  為著阿靈,他忘了自身可能也無解。
  他多麼希望逼神醫說出有解兩字!
  神醫歎聲道:「老夫行醫多年,從未碰上解去此毒病歷,且有三人因中此毒而斃
命……」
  方君羽急道:「或許他們來不及找到解藥即亡,卻不能因此說此毒無解。」
  神醫點頭:「不錯,無解有三種,一種是真的無藥可救,一種是不知何藥可救.另一種
是找不到藥可解!」
  方君羽道:「一定是後兩者,若用少林續命丹,能解嗎?」
  神醫道:「或許能,或許不能,沒試過,誰也不敢保證,可惜夫人可能挨不到那時候
了。」
  「阿靈還能活多久?」南宮鷹急問。
  神醫道:「她血液全被毒性破壞,老夫頂多能維持她七天到十天性命。」
  南宮鷹一顆心直往下沉,從此處到少林,光是前往就得半月以上,再加上返程,除了孫
悟空斤斗雲,誰有此能耐:「我背她去少林求藥!」
  他不得不捨命一搏。
  神醫歎道:「可能來不及,你本身亦中此毒,連夜奔命,必定加快發作,這不是最佳方
法。」
  「我有日行千里寶馬!」
  「不要作此想法。」神醫道:「縱使你行,夫人也禁不了折騰!」
  「我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啊!」
  絕望之餘,南宮鷹快急出淚水。
  神醫歎息:「或許你可能到天山雪地碰碰運氣,若能找到雪蓮,抑或是冰花,或許能挽
回夫人性命,照老夫聽得傳言,雪蓮乃冰中至溫,可解至寒之毒,冰花乃至寒,又是玉雪露
製造者,該可以毒攻毒,除此兩味,老夫已想不出何藥可解。」
  此去天山,日夜趕路,七天自可來回。南宮鷹不禁升起一絲希望:「我這就去!」急於
向阿靈告別,急於趕時間。
  神醫道:「大概在天山北麓,月光高照時,可見冰花蹤跡,它若鬱金香,只是通體透
白。」忽而想到什麼:「或許制此毒藥者知道何處可采吧?老夫發現冰花蹤跡已是十幾年前
之事,本是想採,卻滑了一跤,跌得過遠,回過頭已不知去向,大概被雪給掩埋了吧。」
  南宮鷹急又想追下山逼問水牡丹,卻見弟弟沖沖返回,他急怒地道:「胖豬逃了,我已
派出三十騎前去追人。」
  南宮鷹急忙道:「務必逮著,我得趕去天山求藥!」
  南宮劍心知耽誤不得,立即拱手轉身離去,早將文弱書生形象拋向九天外,隱露武將風
范。
  南宮鷹懷著沉痛心情轉入屋內,裝出笑臉,倚向阿靈床頭,欣笑道:「已知解藥,我這
就去取,務必等我回來!」
  阿靈含笑,蒼白臉面現出純真:「我等你……好好照顧自己……」雙手卻不自禁緊抓丈
夫,深怕這一別就再也見太著了,她極力忍著盈眶淚水。
  「一定要撐下去,我一定回來!」南宮鷹深深吻向阿靈額頭.
  雖不捨,終得離去:「還有阿月,你也要照顧自己。」
  阿月感恩而泣。
  南宮鷹再次抓緊阿靈雙手,終於奪門而出。阿靈淚水滾落,她多麼希望自己完好沒病,
免得丈夫如此奔波啊!
  方君羽見南宮鷹衝出房門,忙道:「屬下率人護送少堡主前往天山。」
  「看著辦,我得先去!」
  南宮鷹等不及人馬,他得以自身輕功先行奔至天山。拱手面對神醫,說聲「多幫忙」,
已掠身山區,疾射而去,看是采直線奔馳以縮短時間。
  神醫輕歎:「世間多情男子莫過如此,希望來得及!」轉身入內,專心照顧兩病人。
  方君羽找來手下,將兩人移往白石居,換個較舒服環境,並拜託師爺杜九奇掌理飛鷹堡
諸事,他親自領著二十名手下,追往南宮鷹,一方面是代尋靈藥,一方面也可照顧可能中途
毒發的少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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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10:48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神經老人
  南宮鷹哪想到這些,他一心只想管阿靈治毒,連夜不停奔往天山,沿路有河掠河,有峰
攀峰,有崖縱崖,為的全是爭取那少得可憐的時間。
  從飛鷹堡到天山,最快也得三天三夜,他卻三天兩夜即已趕至。
  雖然過於疲累,引得他毒情較重,不但全身顯得酸痛欲軟,咳嗽不斷,他仍急入冰天雪
地高峰。
  尤其北麓,因常年背著陽光,不但特別冷,且險山險嶺遍處,想找那區區一朵小花,何
等困難啊!
  南宮鷹望著茫茫白雪,一顆心急痛如刀割,直叫著怎麼辦?
  已經找過三高峰,兩深崖,莫說奇花,連普通青草都見不著。
  他極力呼喚自己要冷靜,照著神醫所言,當冷月升空時.即可見及冰花閃閃發光。
  於是他登向最高峰,好不容易挨到冷月高懸,在月光下極目按去,他不禁苦歎,在此冰
天雪地,除了聳立出雪面的古松不發光外,到處都是閃亮如水晶之結晶冰雪。就算冰花在其
中,也像天上星星,隱藏干無數顆之中的一顆,又該如何尋得?
  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以最笨方法,一一找向發光處。眼看時辰漸去,月已西斜,雙手
都快凍僵,一點兒收穫也沒有。
  從來不求天的地,此時也跪在雪堆中,流下兩行熱淚,乞求上天賜予奇跡,如此善良的
阿靈,怎可就此毀在毒女人手中呢!
  他連祈求上天時間都缺乏,只跪三拜,又自奮力找尋。
  眼看天色慾亮,一夜又過去,那股英雄毫無用武之地的無力感,逼得他恨不得肢解自
己。
  他開始後悔,若當時斷定直奔少林寺,至少有個目標,總比在此茫然找尋來得好吧?
  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採取奇跡方式,猛往斜坡跳去,雖借輕功可點石點冰以借力,但
最終仍滾如雪球下撞,終究落於深坑處,勉強爬起.帶著疼痛身軀四處找尋。
  然而這方法談何容易碰上奇跡。
  他已連跳數處高崖、深坑,甚至撞得頭破血流,嘔出鮮血,仍碰不了冰花蹤跡。
  「天啊!助助我吧!」
  南宮鷹卯起心,直往萬丈深崖頂面爬去,若此次再不行,大概也就別想再跳什麼高崖
了,畢竟如此下撞,跟自殺已無差別。
  他勉強盤算深崖下有多少落腳處,縱使跌倒,也得找較厚的雪堆滾去,以爭取活命機
會。
  在盤算和祈禱過後,正想往下跳之際,背後已傳來淡淡輕聲:「這麼年輕就想死?」
  南宮鷹猝有所覺猛轉身,只見一單臂、布衣、滿頭灰髮糟老頭立在十丈遠處,正以看猴
戲眼神瞧著自己。
  突見人蹤,南宮鷹泛起莫大希望,急忙追前:「老前輩你一定知道冰花下落,告訴我,
它在何處好嗎?」
  「冰花?」糟老頭訕笑:「雪花片片我倒見過,可沒見過白冰開花,你是不是神經有毛
病?以跳崖當樂趣?」
  「我沒有,我在找冰花救人!」
  南宮鷹一時嗆及,咳嗽不斷。
  「看來你倒是因病厭世想自殺。」
  「我沒有,我還要救人,糟老頭你知道冰花下落?快告訴我可好?」
  「精神倒是偉大,自己都救不了,還想救人?」
  南宮鷹連求數次都得不到回話,他不禁失望,還是回頭,準備跳崖碰運氣。
  那老頭卻因被冷落而不甘:「你敢不理我老人家?」
  「我沒時間理了,我要救人!」
  說完.南宮鷹掠身而起,直往崖下跳。
  糟老頭突然喝道:「想死啦!不理我老人家?」
  左手猛探,那似乎能伸縮自如的手臂突地暴長許多,外帶一股吸勁,硬將墜落十餘丈深
的南宮鷹給揪上崖。
  他仍嗔叫著:「你敢不理我老人家?」
  「我沒時間,我要救人!」
  南宮鷹神魂已失,掙扎地想走人,糟老頭始終纏身不放,他不由怒從心來,一掌疾掃過
去,打得糟老頭唉唉痛叫,倒滾七八丈。南宮鷹趁機復往崖下跳。
  「不准跳!」糟老頭就是纏,故技重施,又把南宮鷹揪回來。
  南宮鷹怒臉發紅,斥道:「我要救人,分秒必爭,老頭你再纏人,休怪我宰了你!」
  「這正是老頭我的意思。」糟老頭竟然更來勁:「請你殺了我吧!」挺著胸口,一副視
死如歸模樣。
  南宮鷹怔愕:「你不想活了?」
  「答對了,老頭我活得夠煩,早就想到天庭或地獄瞧瞧啦!」
  糟老頭興趣濃濃:「你有一天時間把我整死,因為天已亮,冰花得在晚上才看得見。」
  「前輩看過冰花?」南宮鷹升起無盡希望。
  「當然!」糟老頭道:「老夫混遍天山二十年,啥東西沒見過,我還可以帶你去找
呢!」
  「當真!在哪裡,快帶我去!」南宮鷹見著救星,也不必再跳崖.急急退步過來。
  「跟你說,白天找不著,急什麼?」糟老頭道:「要我帶你去可以,不過得先殺了我才
行!」
  南宮鷹納然不解:「殺了前輩,你如何帶我去?」
  「呢……這倒是個問題……」
  糟老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南宮鷹瞧他行徑怪異,心想莫要碰到神經老頭才好,不禁洩氣,焦心又起:「老前輩,
您莫要跟我開玩笑行不行?我真的要救人!」
  話方說完,咽喉酸癢,咳嗽連連。
  糟老頭訕笑:「老頭玩真的,只要你宰了我,我就告訴你位置。我想過了,我可以把地
點寫在胸口,等到我死了,你攤開我衣衫瞧瞧不就得了?」
  越想越得意,不禁哈哈暢笑,哪像個想死之人?
  「老前輩,您為何要尋死?」
  雖然,照老頭所言,殺了他,即可獲得冰花下落,但如此無冤無仇,南宮鷹又怎能對他
下手呢?
  糟老頭心情特別好:「活得不耐煩啦,死了也好。」
  「既然如此.您為何不自殺?」
  「自殺?多沒面子。」糟老頭道:「我天生注定要死在別人手中。今天看你特別順眼.
就死在你手中好了。」
  這是什麼論調?一個人當真會活得如此不耐煩?南宮鷹實在想告訴自己遇上了個大瘋
子。
  糟老頭卻滿心高興:「能知道自己死在何人手中,而且如何死,的確是一件快樂之事,
你不覺得嗎?怎麼,下不了手?」
  南宮鷹點頭:「在下從沒殺過像前輩這種人。」
  「看來你是參不透生死玄關,又怎能活得開心?」糟老頭道:「都怕死,但對一個想當
神仙的人,死,反而是種超脫,我就是那個神仙。簡單的說,你知道死後的世界更精彩,更
有趣,你一定很想死死看,對不對?」
  「有一點,可是性命只有一條,怎能死死看?」
  「活夠了就會啦!」糟老頭得意一笑:「像老頭我,今年足足百歲,無啥遺憾,只想挑
個人,死在他手中而已。」
  南宮鷹瞧他灰髮蒼亂,頂多也是六七十,怎會百歲年齡?想來無憂無慮之結果吧?對他
的論調,似是而非,就像悟禪一樣,誰悟透玄機,誰就可高興死去,然而,再怎麼說,自己
還是沒辦法對他下手。
  「敢問老前輩名諱?」
  「問我名字?……太久了,該忘都忘啦!」糟老頭自得一笑:「不過,我還記得有人稱
老頭我為神經老人,這名詞兒我喜歡,你也可以這麼叫。」
  「神經老人?」南宮鷹哭笑不得,搞了老半天,竟然跟個神經病在鬼扯,一時激動,咳
嗽連連。
  糟老頭見狀哈哈大笑:「說神經,聞神經,見著神經變神經,哈哈哈……我還有更神經
絕活,你想知道?看我的手,右手,哪來斷臂?我只是嫌右手老占左手風采,硬把右手綁起
來,一綁就是十幾年,終於替左手出口氣啦!」
  突然震力,衣內綁索已斷,糟老頭伸出右手,由於十數年未經日曬,白得發嫩,他則不
斷邪謔笑罵小白臉,不要臉,狀若瘋子。
  南宮鷹見及此,哪堪焦切萬分之下,又碰上神經病者,一時哀怒攻心,猛嘔鮮血,體力
不支,跪蹲下來,臉色蒼白嚇人。
  糟老頭見狀,一斂笑意,猛搖腦袋:「瞧你病成如此模樣,看是殺不了我了,再見,老
夫另找他人。」
  「等等!」南宮鷹雖洩氣,然而想及他已住此十數年,就算瘋瘋癲癲,說不定真的看過
冰花吧:「前輩當真見過冰花?」
  「早說過,知道地頭哩!」
  「前輩能否……」
  「不行,除非你殺了我!」
  「那,晚輩試試……」
  「真的要試?」
  「嗯……」
  「好,就給你一次機會!」糟老頭突地蹲穩馬步:「來啊,越快越好,我迫不及待想升
天!」興奮之下,連鼻頭都發紅。
  南宮鷹勉強提及全身勁道,希望一掌奏效,看來這瘋子真的想死,就一掌成全他吧。為
了阿靈,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老前輩您已把冰花地點寫在胸口?」
  「寫啦!」
  「可是,在下怎沒看您寫?」
  「真是!」糟老頭斥道:「老夫想試試你第一掌再決定寫不寫,你就是牽腸掛肚,好
吧,為了守信用,我寫便是!」
  找不到墨筆,他挖出灰石,劃在胸口衣衫,勉強看出痕跡,才道:「現在可以安心出手
了吧?」
  南宮鷹點頭:「前輩準備就是!」
  當下功凝雙掌,一時勁氣泛生,雖然身受毒害,又日夜奔波,但提及七成功力仍無問
題。但覺勁道已足,道聲得罪了,人如飛虎撲來,相準老頭胸口,兩掌猛印過去,叭然一
聲,就如打在銅牆鐵壁,那勁道吐之不出,竟然反衝,轟得料之不及的南宮鷹口吐鮮血,暴
彈十餘丈,掉落雪堆,奄奄一息。
  「怎會如此罩不住?」精老頭疑惑:「莫要自己先翹了才好!」
  斂起架勢,疾掠過去。
  他將南官鷹翻正,但見此人嘔血帶青,分明已中毒在先:「看來真的是冰花玉雪露之
毒……」他考慮是否要替人治傷,想了又想,還是點頭:「治他也好,否則我神經老人將來
找誰替我結束性命?」
  想定後,遂凝掌印向南宮鷹命門穴,勁道源源逼來,未多久,南宮鷹因體內勁道亂竄而
被驚醒,立即發現有人替他治傷,甚是心急:「前輩不可,此毒會傳染……」
  「廢話少說,老頭我想死都來不及,還怕毒?」糟老頭斥道:「靜靜坐好,老頭我免費
替你打通任督兩脈!」
  南宮鷹若非中毒,當會欣喜若狂,可是此時只惦記冰花一事,也就任由擺佈了。但覺老
頭內力源源驚濤駭浪逼來,幾乎衝垮體內脈路,逼得奇經八脈全疼,不由得他額頭冒汗,不
斷悶吟。
  「不對!先沖紫宮穴再轉巨闕穴,少衝脈上衝,少商脈下湧,凝於會陽穴!」
  糟老頭不斷糾正南宮鷹運氣脈路,迫得他心法大亂,分明已散去神鷹秘功運氣口訣,這
如何是好?要是出差錯,豈非走火入魔,功力盡廢?
  「老前輩,在下練的不是此內功心法……」
  「少說廢話,我的神經功更管用,給我專心,想走火入魔不成?」
  南宮鷹內勁已被霸佔,根本自主不得,只能任由對方催動迫轉,若是少林易經神功,倒
也心甘情顧,然而聽及是這瘋子自創的神經功,他本鬼頭皮發涼,要是被迫如此運氣,若無
作用倒也罷了,若當真變得瘋瘋癲癲,那該如何是好?
  然而,他毫無選擇餘地,這瘋子勁道實在太強,逼得他不得不順從其口訣,任由勁道越
來越強,他還是默默祈禱千萬別出現副作用才好。
  渾噩中,只覺勁道火辣辣直衝任督兩脈,而且每運行一周天,勁道即加強三分,及至後
來,直若兩把燒紅利劍猛鑽猛刺,那烙痛感覺幾乎讓人休克。那劍仍不止,仍鑽不停,就在
血液都快被燙得滾沸之際,猝覺任督兩脈暴裂開來,烈血沖洩,直若熱水淹往冰山雪海,霎
時傳來冷卻快感。
  南宮鷹這才噓喘大氣,全身虛脫般抓著不了力道,任由內勁分崩離析亂竄。
  「成了!小子功力不弱.只花了老夫半天時間,了得!了得!」
  糟老頭此時已收手,不自禁抹向額頭汗水,爽聲直笑,很似為自己成果感到高興:「多
運幾次,越練越舒服,老夫獨創神功可爽穴活身,保證讓你像喝老酒,越練越過癮!」
  南宮鷹雖感覺體內痛苦漸失,代而起之是腦門隱現微醺快感,心想此功莫非對腦神經有
所副作用?再也不敢運行,趕忙撤走,以免走火入魔。功力一轍,疼痛立即上身,但比起來
治傷前好了許多,至少內力充沛,不再有了病懨懨感覺。
  「多謝前輩相救……」南宮鷹拱手拜禮。
  糟老頭卻跳開:「少來,我才沒心情救你,我只試驗神經功對你是否有效?你是不是覺
得很想笑,或像喝老酒的感覺?」
  南宮鷹的確有過,急問:「此功會叫人發神經?」
  「看我就明白啦!」糟老頭瘋癲直笑,又一本正經道:「這功夫對腦門玉枕和百會穴特
別關照,尤其是玉枕穴,經此勁道衝擊越久,越會放出美酒(類似分泌物)。整個人也就快
活得以為自己是神仙啦!」
  這和發神經有何差別!
  南宮鷹暗自苦歎,屋漏偏遭連夜雨,節骨眼兒裡,竟然被迫學此秘功,瞧及瘋癲老頭,
他似乎已見著自己日後模樣。當下暗自決定,莫再運行此功才好。
  「你不快樂?」糟老頭察顏閱色已看出,急道:「運此功,保證讓你快樂!」
  虧他發明這莫名邪功!南宮鷹暗歎在心,不敢再練,道:「我只為冰花憂心……」
  「對對對!」老頭恍然:「你毒性未解,該服冰花,放心,你現在已是老夫試驗品,到
了晚上,我帶你去摘冰花。」
  忽聞冰花有下落,南宮鷹真的見笑容,心想這也是奇遇一般,當下感激地地拜謝神經老
頭。
  兩人相視而笑,糟老頭為見效果,又逼著南宮鷹運氣,他裝模作樣練著,仍不停發問:
「前輩當真叫神經老人?沒有正名?」
  「忘啦!別人皆稱老夫神經有問題,我才覺得他們不止常!」
  糟老頭得意之下,又自大笑。
  南宮鷹暗歎,問:「這功夫真的會讓人神經錯亂?」
  「當然,否則豈非辱及老夫威名!」
  瞧他說的飛揚跋扈,南宮鷹重下決心,莫沾此功,免得萬劫不復。
  他得引開話題,避及「神經」兩字,以免又被逼練,道:「前輩可知,普天之下,誰會
煉製冰花玉雪露之毒?」
  「除了九陰毒叟還有誰!」糟老頭謔聲道:「三十年前,他毒過少林笨蛋和尚,遭人追
殺,從此消失江湖,怎麼,他暗算到你頭上?不會吧!年齡差那麼多!」
  南宮鷹輕歎:「也許是他傳人吧!」
  聊了一陣,還是覺得糟老頭瘋瘋癲癲,遂裝痛,找機會騙得老頭先移至目標處,始再運
行自家武功心法療傷。
  好不容易挨到夜晚。
  當冷月升起時,四處又是寒星點點局面,糟老頭掠向一處高峰,照著月光,不停測量角
度,一邊指揮南宮鷹左行右轉,幾乎耗去兩更次,糟老頭始叫停,隨即掠來。
  南宮鷹但見此區位於兩山斜谷間,且又冰筍林立,地形頗為奇特,就算早知地頭,想要
找此小花,也得花費一番工夫,想想時日已耗去四天三夜半,又自焦切起來,不自禁想翻找
石筍以尋冰花。
  「不要動!」糟老頭急忙喝來,聲落,人至,要他蹲伏地面,細聲道:「冰花可靈得
很,仔細觀看這附近冰筍,只要月光增強,有冰花的石筍上就會閃出狀如星星的亮光,但是
如果被驚動就會溜掉。」
  南宮鷹為之苦笑不已,自己昨夜猛撞一夜,豈非自己找苦吃?然而,在未瞭解冰花習情
之下,誰又知該如何處理?不禁感恩謝過糟老頭後,集中精神猛盯週遭矗立冰筍。
  一時沉靜無聲,待見得弦月越升越高,銀光越亮,照得雪山一片洗青。
  南宮鷹忽而見及半山壁那尊稍成牛角形冰筍突然閃出亮光,狀如星星,而且越長越突
出,心頭登時怦動:「前輩,那是不是……?」
  糟老頭噓了一聲,點頭表示,低聲道:「采它花瓣,莫傷莖葉,以後還有得采!記住,
別驚動它。」
  南宮鷹會意,立即運起內功,輕掠過去,他雖中毒在身,且疲累不堪,但經老頭打通任
督雙脈,功力增強不少,此區又有石筍落腳,自能順利攀高。及至那冰筍前,始見及冰花真
面貌,果真如神醫形容,狀如透明鬱金香,迎閃月光,分外漂亮。
  深怕冰花溜掉,南宮鷹不敢欣賞太久,趕忙伸手拈那花瓣,觸手冰涼如冰。一連採下六
瓣之後,只見花葉縮合漸漸退入冰筍,眨眼不見,南宮鷹心情為之寬慰,阿靈該有救了。
  他立即掠回,感激道:「多謝前輩幫忙。」
  「先吃下兩片解毒,然後找冰盒把它鎮住,否則遇熱,此花將溶化。」
  糟老頭竟然開始懂得關心。
  南宮鷹依言照辦,服下兩片冰花,但覺芬芳冰涼,甚是爽口,冰花人口即化清流入腹,
已將腹中那股侵埋已久之灼悶毒性漸漸沖淡,該是對症下藥了。
  想及阿靈,他趕忙切下冰筍挖洞,將花瓣埋入裡頭,以免化去。
  「多謝前輩幫忙,恩情來日再報,在下得趕去救人,來日再見!」
  拱個手,不等糟老頭回話,他已掠向高處,取道欲回,任由糟老頭驚詫直叫喂喂喂!他
還是不回頭,畢竟他對此瘋老頭仍有一股忌諱感,能避則避。
  「神經病,說走就走!」糟老頭急追百丈,忽覺這小子行徑怪異,竟而欣喜不已:「莫
非神經秘功奏效,這小子開始發神經了?」
  想及今後天下將多個伴,糟老頭竟然笑得開心非常,還跳起天女散花般舞蹈,看來他想
上天堂爭奪仙女職位,而在凡間先練姜女舞姿,以免到時被淘汰吧?
  幸好南宮鷹未見著此幕,否則他准不想活了,他實在不敢想一個大男人變成娘娘腔之態
到底有多噁心?若自己變成如此.他寧可自殺!
  或而糟老頭也是因此才想結束自己性命吧?然而南宮鷹又覺得不對。老頭那股莫名高興
模樣,他一直猜不透。
  脫離冰大雪地,南宮鷹也把老頭拋出腦後,一心惦記阿靈安危.不禁猛加勁道奔馳山嶺
叢林間。
  或許毒性漸漸解去,或而任督兩脈被打通關係,他越奔越來勁,體內精力綿延不斷,甚
至已達心隨意動地步,敢情功夫又精進許多。
  直覺的,他認為糟老頭所傳內功心法的確有獨到之處,但礙於可能引起神經錯亂之嫌,
他始終不敢加以使用,還是用本家功夫來得安全,雖然差了些,但日子一久,照樣可以登堂
入室。
  一連兩天兩夜奔馳,眼看大漠已近,希望不由更濃,他始終沒碰上前來助陣的方君羽,
如此卻讓他更形快速完成任務,實是老大幫助。
  眼看包得密不透風的冰塊已從水桶大,溶為腦袋般,他不敢耽擱,極力又往飛鷹堡方向
奔回。
  及至黃昏,終於抵達地頭。
  霞光下,飛鷹堡直若仙城般隱伏於雲層間,幻化成幾許神秘及沉靜,那霞雲更厚得像鉛
層,漸漸往下壓,任由孤伶寒鴉穿掠,霞雲終究不斷下沉。草原不見馬兒,山區不見人群,
一切似乎將知山雨欲來之態。
  一股不祥預兆升向南宮鷹心頭,他急叫:「不要,千萬不可!」
  他極盡全身力衝往後山溫泉,又覺不對,反衝白石居撞進門即叫阿靈。
  然而,慢了,真的慢了。
  廂房前已站著一排兩眼感傷的夥伴,就連神醫也歎著氣息。
  「怎會?你不是說七天之內嗎?今天剛好第七天……」
  南宮鷹不敢聽,又不得不問,兩行淚水掛下,捧著冰塊,顫著步代行來。
  神醫歎道:「老夫沒料到夫人如此之弱……只差一個時辰
  「你沒告訴她,我就要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您看,冰花,真的帶回來了!」南宮鷹
嘴角抖抽,直把冰塊推向神醫,淚水直流:「只差一下下,一定還有救,您快救救她!」
  拉著神醫疾奔入內,一旁諸人瞧得鼻酸眼濕,伸手遮臉,痛失親人之拗,使人難掩淚
水。
  阿靈靜靜躺在床上,虛瘦如骨臉容仍呈一股認命而又想掩飾,而露著不想讓丈夫瞧得心
酸之笑容。
  若她還能開口,是那麼地想告訴丈夫,她只是熟睡,不要緊的,沒事的,只是熟睡一會
兒,不久就會醒來的。您不要為我則心,我什麼苦都能忍,能吃得下,這病算不了什麼,我
很快就會好起來,然後替你弄早餐,弄點心,替您暖棉被,然後我們再一同策馬盡興遊遍高
山遠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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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8:11:31 |只看該作者
  南宮鷹抖著雙手,撫向阿靈純真容顏,輕喊著我回來了,藥回來了,你聽到了嗎?快快
醒來,藥回來了!白石居的梨花開了,你不是等著要看它結出纍纍果實嗎?
  神醫將兩片冰花放入她嘴中,輕輕替她催化,不斷替她按摩,推穴,從不希冀眼神也閃
出一絲希望。
  南宮鷹推著她,摟著她,不斷替她打穴,甚至用盡全力催動她心脈,一次一次又一次!
天啊,醒醒吧,然而……
  「阿靈,你聽見沒有——」
  天空突然劈出閃雷,叭啦啦,閃得屋內一陣青一陣白,驟雨傾盆掃至,阿靈還是不醒,
還是以那認命的感傷笑容在回答。
  南宮鷹突然尖叫,狀若瘋子猛往外衝,衝向驟雨,衝向雷電,衝向山峰高處,任由驟雨
灌頂,雷電暴擊,他雙手揪扣,指中陷插嫩肉,鮮血掛著雨水下滑,為何蒼天如此殘酷,阿
靈只不過是個苦命的弱女子啊!為何讓她如此痛苦一生?就連人生最後一刻都得受百毒纏
身,親人不見,愛人不在之苦啊!老天!
  老天依舊下著傾盆大雨。
  或許大雨是老天淚水,但那又於事何補?阿靈終究是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
  雨終於停了,一切歸於沉靜。
  杜九奇、南宮劍、左無忌、石刀、石木靜靜迎向山峰,想勸勸他節哀順變。
  南宮鷹已恢復出奇冷靜,擺擺手:「好好安葬她,我想靜一靜……我沒事!」
  此時,他就如喪妻孤鷹,寂寞停立夜空高嶺,任誰也不願打擾他。
  眾人心知他仍悲慟欲絕,但總算熬過來,該沒事了,始返回,發落阿靈喪事。
  神醫在救活僕女阿月之後,已告退。
  白石居變得空空蕩蕩,昔日歡笑蕩然無存。
  阿靈葬在南宮鷹淋雨那山峰,從此處可一覽白石居以及天音河全景,她曾說過,那是她
最喜歡去的地方,所以,南宮鷹把她葬於此,算是為她盡盡最後丈夫責任。
  南宮鷹一連七天都守在墳前,他從未說過一句話,頭髮已亂,胡碴冒長許多,落寞形態
讓人心酸。
  第七天後的傍晚,趕回來的方君羽前來拜見。
  「公子,阿靈在天有靈,她並不希望你這樣。」
  「我知道……」南宮鷹似已準備將阿靈之慟,埋於內心深處,畢竟他是一家之主。
  「如此屬下即放心多了。」方君羽沉吟一陣,還是說了:「磨刀亭分舵被挑了。」
  南宮店一愣:「誰挑的?」
  「鐵蹄幫。」
  「他們敢?」事實上已經做了,南宮鷹目露殺機:「帶人馬,準備出征!」
  「已經派左護法先行。」方君羽道:「如果公子身體若未復原,屬下前去處理即可,屬
下前來,是想告知,鐵蹄幫敢挑我們分舵,可能跟朱銅城煽動有關!」
  「他早就有野心。」南宮鷹道:「我沒關係,一起去。」
  方君羽道:「記得上次放逐老堡主一事?朱銅城原是去而復返,他得知公子計謀成功之
後,由於不屑你有能力領導飛鷹堡,才煽動鐵蹄幫出兵。他大概想著公子應付不了之後才出
面,如此可以名正言順接管飛鷹堡,畢竟他也有資格繼承飛鷹堡掌門一職。」
  「他是有資格,那還得等我跟弟弟倒下,以及你們這此老臣走光之後才行!」南宮鷹冷
笑。
  方君羽道:「公子似乎該先繼位堡主,否則……雖只是形勢,卻也該正位。」
  「不了,我已改變主意!」南宮鷹道:「我決定還是由弟弟接收掌門一職,畢竟南宮家
人丁單薄,容不得他當書生,何況他最近表現,已有武將之風,他也是個可造之才。」
  「可是他比公子年少啊……」
  「所以才露時放著堡主空位。」南宮鷹道:「只要放出風聲,弟弟會更加努力,屆時自
可水到渠成,我無生好戰,總不能老待在堡裡吧!」
  方君羽已悟通他意思,總要有人打天下,南宮鷹自是抱著征戰四處以保江山命,如此一
來,做不做堡主已是其次問題了。
  「那就暫時用大堡主,二堡主身份吧。」
  「隨你。」眼看白石居已到,南宮鷹道:「我得整理一番容貌,免得手下看得垂頭喪
氣,你叫弟弟準備,全城出動,一定要來個迎頭痛擊!」
  方君羽怔愕:「放空城?」這是從未有過驚人之舉,連他都心驚肉跳。
  南宮鷹道:「出奇方能制勝,鐵蹄幫欺負本門太久了,唯一的原因是他們根本不把本門
放在眼裡,這或許跟我爹戰法有關,攻之不下,即派人和談,甚至把妹妹嫁給人,這是本門
恥辱,要洗刷它,只有迎頭痛擊!」
  方君羽還是膽顫心涼,沒了根,他似乎不習慣。
  南宮鷹道:「這事,我盤算已久,我並非為了阿靈之死而想借此洩怒,這怒該找水牡丹
那肥豬要,我之所以準備全城出動,除了出奇之外,還可以訓練弱兵及所有將士膽量,須知
出兵唯一目的即是戰勝。
  「當然,你必定顧及,要是敵人偷襲怎麼辦?理由很簡單,鐵蹄幫離我們只有五日路
程,若快馬加鞭,三天到四天即可趕回。
  「在如此短距離之內.就算走漏消息,我想沒有任何幫派敢傾巢而出,他們甚至疑神疑
鬼而不敢亂動,就算有人敢乘機偷襲,我們從鐵蹄幫趕回來,只要三天時間照樣足足有餘擋
著敵人。我們唯一要做的是出兵前五天的保密工作而已。」
  方君羽聞言,已有所瞭解南宮鷹計劃,不錯,鐵蹄幫是離飛鷹堡最近一個幫派,就算他
們偷襲,也得三天時間,若飛鷹堡部隊在那時,不就等於和他們共同比賽誰跑得快?其他更
遠幫派自不必說了,少堡主計策似乎可行,他道:「照公子計劃,是否在一天之內就要攻下
鐵蹄城?」
  「不錯,否則立即撤退,因為計劃已失敗,只有回身自保。」
  方君羽終於笑了,表面看來,飛鷹堡是冒大險,其實也只能說是例行行事,一有狀況還
是全力回身自救,風險並不高:「只要咱們保持退路暢通,一切將極為可行。」
  笑聲中,已對南宮鷹計策大為欽佩。
  南宮鷹道:「只要是突襲,必定所料不及,自無人阻去退路.除非洩密,所以此事除了
你我之外,誰都不便知道。」
  「自是當然!」方君羽頻頻點頭。
  南宮鷹忽有所覺:「我忘了,還有杜師爺,他畢竟是軍師,讓他知道也好,否則總有冷
落他之嫌。」
  方君羽頷道:「全由公子安排。」
  「那……半時辰後,我會過去,再秘談。」
  方君羽得命,拜退下去。
  南宮鷹則進入白石居,草木已被整理過,還是阿月病癒感恩之下,特別效忠工作,南宮
鷹安慰她後,卻觸景傷情,情緒低落走回書房,一切整齊,全如阿靈擺飾,甚至還留有她那
桂花體香,雖然那是庸俗常用的花香味,此時聞起來卻特別親切。
  阿靈倩影歷歷清晰。
  不能如此,阿靈不會希望我如此喪志吧!
  南宮鷹勉強盤坐地面,極力不再回憶阿靈事,可是記憶就是如此深刻,迫得他想麻醉自
己,不自覺運起神經老頭所傳之怪異心法。
  這一運行,腦門果然傳來微酸感覺,它似乎有鬆散情緒效果,越是運行,越是舒暢,就
像飲酒催眠,眨眼忘卻阿靈影子,代而起之是幻起一幕幕已往有趣事情,倒如小孩在屋頂撒
尿,偷溜游泳被母親抓著並處罰事……等等,竟而能治傷痛般使人發出會心一笑。
  南宮鷹突然清醒——乃意識此功危險之反應,暗道好險,及時煞住,否則幻想下去,真
的會精神錯亂而玩起那種把戲。
  他立身而起,意外地感覺疲勞消除泰半,心請亦好轉許多,當下暗道此功果然有門道,
若非有錯亂神經之慮,否則該是難能可貴的絕世神功——連心病都可醫,實是絕活。
  探看外頭天色,時辰該近,南宮鷹乃進入浴堂洗個澡,並刮淨短鬚,換回原來面貌,隨
後挑件黑色夜行衣,一方面便於行動,一方面則算是守喪吧!
  一切準備好,方走出門,石刀、石木兩兄弟立即迎來,慶祝主人重生目光直送。
  南宮鷹拍拍兩人肩頭,直道沒事了。三人隨後跨上坐騎,直奔飛鷹堡。
  南宮劍第一個趕來迎接,歉聲直道沒把水牡丹那肥豬逮著,由於她已逃回關內,無奈之
下,方自折回。
  「婦人事,以後再說,現在該派你出征了!」南宮鷹一句話解去他歉意,代而起之是希
望他拿出勇氣出征。
  南宮劍似想補償什麼,立即點頭,一掃往昔書生弱態,南宮鷹瞧得欣慰,和他並行進入
城堡。
  全堡五百騎列隊迎禮,卻個個沉靜如虎,一心想追隨新堡主立戰功。
  南宮鷹招呼手下過後,留下弟弟照顧軍隊,和杜師爺及方君羽直奔最尖堡之飛天閣商量
秘事。
  師爺已近五十,看來卻比方君羽年輕許多,大概是中原秀才吧!連身材都像個斯文呂洞
賓,若非他感恩於十年前,飛鷹堡曾替他從土匪手中救出一妻兩女,飛鷹堡想聘得如此博學
秀才並不容易。
  而且,他的功夫也不弱——被土匪劫後,立志苦練之結果。
  對於他的忠心,南宮鷹甚是激賞,且將他當老師般敬重。
  杜九奇聞及南宮鷹計劃之後,亦是臉色吃重:「少堡主膽識實在過人!」
  南宮鷹道:「我想問此方案行得通嗎?」
  「是奇襲,多少得靠些運氣,不過,照計劃,倒是可行。」社九奇攤開手中軍事秘圖,
此處乃是南宮豹練武之地,除了數口大鐘外,空無桌椅,他只好將地圖攤於地面,指著密密
麻麻標示:「欲攻鐵蹄幫,得先明白他們總壇乃三座石城相連而立,每城相距逾丈,且有護
城河。如此設計,目的即在預防突被偷襲,隨時都有支應。因為鐵蹄幫眾上千,築在山上不
易發揮奔騎威力,乃故意設在平原中央,實是易守難攻,老堡主曾經攻過三次皆無功而返,
始放棄而定下和平條約。少堡主想一夜成功,得詳加計劃才行。」
  南宮鷹道:「我爹第三次攻城時,我跟去過,也瞭解鐵蹄城不易攻下,但現在情勢不
同,一方面敵人料想不到,且托大,甚而易守為攻,先拿本門磨刀亭開刀,早已不將本門放
在眼裡,這正是偷襲好時機。」
  杜九奇道:「這也是老朽支持少堡主之理由,接下來且看你如何計劃攻城了。」
  南宮鷹蹲身指向地圖:「照秘探指出,鐵蹄幫擁有千名弟兄,但幾天前出兵三百,佔據
磨刀亭分舵,真正留在總壇只有七百弟兄,若分三城,每城不到三百人,相對的,我們傾巢
而出,雖是五百名左右,但主攻軍隊士氣必旺,自能與其相抗衡。不過,我不會笨到硬攻,
早在上次攻城。我早想到好方法了。」一臉自信笑容。
  方君羽道:「敢問公子如何計劃?」
  「利用護城河,而且炸斷護城橋,使其鐵騎逃不出來。」南宮鷹道:「我們只襲一城,
其它兩城必亂,然後即是我軍發揮戰力時刻。」
  杜九奇道:「少堡主如何潛入護城河?那已相當靠近敵方,隨時可能被發現。」
  「想攻入城內,被發現可能不容易,但目標只想炸橋,那太容易了,犧牲一匹馬,綁著
炸藥奔過去,照樣炸得它稀爛。」
  方君羽道:「就算護城橋斷去,敵軍仍可鋪木板或游泳過河,短時間或可行,但時間一
久,敵軍戰力仍可發揮。」
  「哪能讓他們這麼如願?我另有妙計!」
  南宮鷹神秘說出,杜九奇和方君羽聞之莫不噴噴稱奇,異口同聲叫好,對於這位鬼才少
主人又多了一份尊敬。
  「現在該是考慮如何出兵不被對方起疑。」南宮鷹道。
  杜九奇道:「既然公子有重物搬運,該將時間延後,說不定還得叫老百姓幫忙,何不把
時間拉長兩三天,如此準備工作將更形完備。」
  杜九奇道:「公子可以慢幾天再走啊。」
  南宮鷹道:「倒是有理,好,就這麼說定。原則上,杜師爺先和弟弟帶一百騎前去跟左
護法會合,挑明的欲攻磨刀亭。以吸引鐵蹄幫注意,隨後方總管和石刀帶領一百騎,表現出
因弟弟兵力不足而前去支援狀態。師爺則是騷擾式試探攻擊,方總管則是迂迴莫測,暗中將
軍隊移往鐵蹄城和磨刀亭之間山區藏匿,如此一調頭,不出半天即可殺到鐵蹄城和磨刀亭,
佔盡地利。然後我再暗中領兵潛往最終目標,會合後一舉攻下鐵蹄城。」
  杜九奇和方君羽會意頷首,兩人開始討論如何聯絡較為妥當。
  南宮鷹道:「為了不洩密,記得不准任何一名士兵任意離隊,切記。」
  「屬下知道。」方君羽自信可控制妥當。
  「要是磨刀亭敵軍反撲,是否得應付?」杜九奇道。
  南宮鷹道:「來不及了,磨刀事到那裡要一天時間,我們作戰卻只要一夜,他們動或不
動,全是死棋一顆,你們甚至可導他們華日發難,任他們厲害也追不著。」
  方君羽輕笑:「像賽馬一樣,追死他們!」
  杜九奇含笑:「卻不知左護法騎術如何?」
  南宮鷹笑道:「別人可以懷疑,左護法比我還厲害,准行,你們甚至可請他尋山路,他
這方面本領可能無人能及。」
  杜麼奇道:「這太好了,如此可讓部隊更隱秘,勝算更高。」
  三人再商量一些細節後,收起秘圖,面色莊嚴走出廣場,五百大軍雖仍靜默無聲,卻隱
現征戰沙場之慷慨激情。
  南宮鷹尋視眾人一眼後猛下令:「南宮劍、杜師爺率軍一百名,立即出戰磨刀亭,不得
有誤!」
  南宮劍、杜九奇拱手得令,掠身上馬,猛招右翼百名悍將,直衝城門,鐵蹄搗地,震聲
撼天,更讓騎士們血脈賁張。
  「石刀、方總管率百名軍,明晨出征,不得有誤!」
  一聲得令,方君羽和石刀領走百騎,先編至白石居,以免和守軍士氣混為一團。
  「其餘將士,固守城池,不得有誤!」
  南宮鷹喝完命令,剩下軍隊井然有緒,各自帶開。
  廣場霎時清靜許多,只留南宮鷹及石木倆。
  石才皺眉:「屬下以為少堡主會出征,豈知……或許您該休息一下吧……」想及阿靈,
他不便多說。
  南宮鷹道:「征討磨刀亭,又不是什麼大事,讓弟弟去辦即可,你還有任務!」
  「屬下也有?」石木兩眼發光,他就明白,少堡主必定另會重任,這是他的光榮。
  南宮鷹低聲道:「此事不准讓任何人知道,找個時間前去桃花源調出五十壯騎,本來該
由左護法親自前去,但他已先行一步,只有叫你代勞,因為他們認得你。」
  「得令,要帶到哪兒?」石木興奮異常,他知道,這才是真正伏兵。
  南宮鷹道:「暗中交給左護法即可。」當下交給他一張已寫好之秘令,以能調動五十
騎。
  石木得令之後,興高采烈,迫不及待想去調人,還是南宮鷹壓住他,非得等到三更天始
放他離去。
  南宮鷹高望明月,感觸良多:「希望事情能順利完成……」
  輕輕登上飛天閣,倚往父親常撞擊之銅鐘。心想著,或許有一天,此鐘將響遍整個大漠
吧……
  次日清晨,方君羽伏騎已出兵。
  飛鷹堡顯沉靜。
  南宮鷹卻叫手下照常操課,且親自帶兵奔馳方圓二十里地盤,以能掩人耳目。
  及至中午,他始招來範通,共進午餐於飛天閣。
  第一次如此正式和南宮鷹共進餐食,范通更覺被重用,感激中,仍帶憂心:「少堡主上
次宰了怒馬堂第一高手胡不歸,馬群飛甚是震怒……」
  南宮鷹淡笑:「他不怒才怪,他還說些什麼?」
  范通道:「他不斷追問少堡主真的一刀殺死胡不歸?」自己也生疑惑:「少堡主真
的……」
  「你說呢?」南宮鷹淡笑:「馬群飛是否也想試試?」
  「他不信。」范通眨著小眼睛,道:「屬下奉您命回到怒馬堂,堂主向我問經過,屬下
直說後,他仍不信,畢竟他也沒法子辦到,後來屬下又回返銅城十八村繼續探查煉鐵術,結
果發現朱銅城查過胡不歸那把刀,凹陷下去,朱銅城說公子耍了詐……」
  南宮鷹淡笑,凝目注視這位全能秘探:「你倒探得仔細,我想馬群飛也很想知道這消息
吧?」
  照他想法,馬群飛必定要他徹查此事,而且他可能已經傳出消息。為了不讓他為難,南
宮鷹自該替他找台階,道:「其實我早該讓馬群飛知道,我的武功並沒想像的高,請他不必
擔心.只希望他能好好看住我爹。」
  范通聞言,笑態稍僵,自身秘密總覺瞞不過他,可是,此時此刻又怎能承認呢:「堂主
後來覺得公子武功高,未嘗不是大漠之福,至少飛鷹堡將更顯安定。」
  飛鷹堡安定無事,相對的,怒馬堂更可高枕無憂,何樂不為?
  而且在得知南宮鷹耍招之後,馬群飛自是放心得很-一縱使南宮鷹有兩下子,但硬碰
硬,他仍非敵手。
  雖然南宮鷹將來可能是個棘手角色,但事已成定局,馬群飛在嗔怒過後,也漸漸接受事
實,未再有所舉動地冷眼看局面。
  這才是南宮鷹一刀捅死胡不歸的最終目的——迫使馬群飛接受事實。
  范通只有在兩家相安無事之下,他才免於掙扎之苦,始有心專門對付朱銅城這傢伙,他
道:「朱銅城得知公子耍詐之後,自是冷笑,然後煽動鐵蹄幫出兵,目的想再試試飛鷹堡能
奈。」
  「聽說鐵蹄幫入侵磨刀亭分舵,是你傳回來的消息?」
  「這是屬下應該做之事。」范通輕歎:「然而屬下又聞夫人重病,您去尋藥,情急之
下,就趕回來,沒想到還是幫不上忙……」
  「不談這個。」南宮鷹輕輕一歎:「倒是辛苦你了,如此兩頭跑……若能增加人手,那
該多好……」
  范通眼睛一亮:「或許屬下兒子可能幫忙……」
  自從接觸南宮鷹後,他知道,兒子前途在這邊,畢竟馬群飛只是利用自己妻兒當人質,
他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兒子,並加重用的。
  然而,他覺得南宮鷹不是這種人,他有著一股大漠豪俠風範,兒子跟著他,必能受重
用,至少,他把兒子放在這邊,那種「人質」般壓力會減輕許多。
  可能的話,他也想把妻子一起弄過來,雖然此舉有點背叛馬群飛意味,但身在戰國江
湖,很多事都不能兩全其美,保及身家安全才是最重要啊!
  南宮鷹含笑:「令郎已得真傳?」
  「盡得真傳,只是年紀較輕,他需要經驗!」范通道:「屬下可以教他。」
  「他多大了?」
  「十歲,過九月,多一歲。」
  「十歲?」南宮鷹眉頭直皺,在這年紀.他還在勤練武功,哪有時間跑江湖。
  范通瞧及主人反應,心頭叫急:「我兒生活在不安中,他較早熟,而且人在江湖,他已
學會如何生存,請公子給他一個機會好嗎?」
  「當然好!」南宮鷹笑道:「我皺眉,只是料想不出十歲小孩即當秘探模樣,他是你兒
子,縱使不用他,我也會把他接在身邊照顧,你儘管放心便是。」
  范通聞言,趕忙離開臨時擺設之飯桌,雙膝落地,膜拜不已:「多謝公子提拔,屬下沒
齒難忘!」
  「不必客氣,你我肝膽一場,哪來彼此。」南宮鷹要他起來敬酒共飲,范通喝得熱淚盈
眶,混在怒馬堂大半輩子,何曾跟馬群飛平起平坐過?
  「要不要連夫人一起接過來?」南宮鷹道:「我可以直接向馬群飛要人。」
  范通面有難色:「不好吧……老實說,馬堂主對我也有恩,我不便……」一時抽腿之
話,他講不出來。
  「那就隨你。」南宮鷹道:「既然只要你兒子幫我忙,你想如何安排才好?」
  此事范通必定思量甚久,問他,倒省事許多。
  范通道:「就讓我兒自行前來好了,一方面可以試探他功夫,另一方面,若馬堂主問
及,屬下也有個回答,畢竟是我兒選擇,我也沒法管他。」心想留了妻子當人質也算對馬群
飛有交代。
  這才是南宮鷹看中他的最大原因,縱使身在他處,仍念舊情,這種人並不容易背叛主
人。
  南宮鷹道:「也許你該隨時可以通知你兒前來,但此時我還想請你幫忙,由於情況甚
急……」
  「公子但說無妨。」范通凜然道:「不差這幾天,正事要緊!屬下必定全力以赴。」
  南宮鷹頻頻點頭,對他忠心表示嘉許。為了正事,他也不便耽擱:「我要你收集一百桶
煤油,送到鐵蹄幫,辦得到嗎?」
  「收集煤油?」范通跳著眉頭:「要這麼多?還要送到鐵蹄幫?
  公子想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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