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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宓善樓警官舒服地坐在柯白莎辦公室。用挑剔的眼神注意著白莎。白莎有點心虛,不敢對
他直視。
「那個眼睛看不見的高朗尼」警官問:「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不知道,當然不知道。」
「是你的客戶?」
「過去是,我告訴你過,我替他做了件小案子。」
「滿意。」
「希望如此。」
「也許他有其他的事想做,是不是會回來找你呢?」
「我希望他會。」
「和一個盲人打交道真是困難萬分。」善樓說:「你要他怎麼樣,不見得能辦得到。」
「你什麼意思?」
「你看,對一個正常明眼人,全市的報紙亮著頭條新聞警察在找他,假如他仍不肯出面,
我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牽連,對一個盲人就不同了,他看不到新聞。要知道,可能有機會高朗
尼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更不知道警察在找他。」
「可能正是如此。」白莎說得稍稍快了一點,她想到這一點,話已經溜出了口。
宓警官繼續說他的,不讓白莎有改變語氣的機會。「我說可能有機會––大概是二十分之
一的機會。」
「你說只有二十分之一機會他會知道你們在找他?」
「不是,只有二十分之一機會他會不知道我們在找他。」
「我不懂。」白莎說。
「好,我們這樣來看,我們已經把市區內人行道上的乞丐統統清掉了。以前的時候,我們
老在街上見到這種人––拿隻洋鐵罐頭或是一隻吉他。真是一大堆,我們統統把他們趕跑了,
除了半打左右的人,他們過去替警方做些線民的工作,或是曾有點政治牽連的。這些人有允許
的個別特定工作地點,他們死了,也不會再有別人可以接管這地區來工作。我們正在使這個城
市見不到乞丐,至少我們在努力著。」
「又怎麼樣?」白莎問。
「你知道這些盲人怎麼樣去工作的嗎?」
「我不知道。」白莎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去了解一下。」
「他們有一個漂亮的小俱樂部。」據警官說:「是一個合作社性質的,他們共同出錢買一輛
汽車,雇一個司機。司機在早上依一定的路線接他們,帶他們上街,把他們放在固定的位置,
晚上又去接他們,他們一起到司機家裡,司機的太太給他們準備好一頓熱的美食,他們邊吃邊
談,然後司機一個個送他們回去。」
「是的。」白莎想了一下說:「我現在知道了,其實假如我停下來想,也應該想得出只有這
樣才合理,他又不能開車,從他住的地方到上班的地方那麼遠,不像是可以轉街車來回的。自
己有車,有司機及管家當然不可能。警官,到底什麼人給他整理房子呢?」
「司機的太太,她輪流去各人的房子,每週一次做清潔工作。其餘的這些傢伙自行處理,
你真不會相信,這些人雖然瞎了眼,但是能做多少工作。」
「司機是什麼人?」白莎問。
「一個姓丁,丁約翰。他和他太太信用很好,很有愛心的,什麼都實話實說。」
「說了些什麼?」
「這些老兄禮拜天不工作,每個星期天,他們下午三點在姓丁的家中聚會,他們聽音樂,
坐著聊天,互相交換意見,姓丁的在七點鐘開出晚餐來,飯後送他們回家。
「上一個星期天中午,丁約翰接到一個高朗尼打來的電話。他好像很緊張,很困擾,說話
特別快,他說他一整天不在家,不能參加他們的小聚會,叫他不要去接他。」
「丁約翰為了要接另外二個盲人,必須經過他的房子正前面,所以他停車在門口看看。那
時是三點差十分。屋裡沒有人,高朗尼把大門打開幾英吋,為的是讓他養馴了的蝙蝠飛進飛出
。」
「他有進去看一下嗎?」白莎問。
「他說他只是向間內偷窺了一下,他說有些事怪怪的,高朗尼養馴了的寵物––那隻蝙蝠
在房裡飛來飛去。這是不尋常的,蝙蝠是晚上才飛的,除非受到騷擾,白天是不會飛的,這隻
蝙蝠為什麼下午三點鐘要飛呢?」
「牠一定是受到騷擾了。」白莎說。
「正是如此。」善樓同意說:「但是什麼事騷擾了牠呢?」
「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呢?」
「一定是那個裝設獵槍陷阱的人騷擾了牠。這樣的話,又牽出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麼?」
「我認為陷阱是由一個盲人所設的。」
「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是為了這陷阱的架設方法。第一,根本沒有考慮到掩飾。那三角架和獵槍架好像大得猶
如一隻大象,任何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二,說到那支槍,架那支槍的人,並沒有像看得見
的人那樣瞄準一下。他沿了槍管拉一條線,把線拉直,看開火的時候子彈會射向哪裡。當然這
也是方法之一,不過是麻煩一點的方法,有眼睛的人不太用的。
「一般言來,當一個人被謀殺後,我們清查他的關係,看看他常和哪些人在一起。當謀殺
的動機不是搶劫時,百分之九十的案子是認識他的人幹的。高先生的朋友,百分之九十是盲人
。」
「現在你看,這些盲人朋友大概四十五分在丁家集合,歡度他們每周一次的餐會,直到九
點鐘。所以,假如這個陷阱是這些盲人中一個人設置的,他一定在參加餐會之前要做好,這就
是蝙蝠會飛出來的原因。」
「窗簾是垂著的嗎?」
「是的,這也是盲人特徵之一,他們希望窗簾是閉著的。」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丁約翰特別注意過高朗尼很多次,他喜歡把窗簾閉得密不透亮。」
「你說是姓高的主動打電話給丁約翰。」
「是的。」
「公用電話打的?」白莎問。
「是的。」
「他怎麼撥號的?」
「那沒什麼稀奇,你不知道他們盲人感觸有多靈,只要他們知道號碼,他們撥號和你我一
樣快,再不然他們可以請接線生幫他們忙。」
宓善樓的眼光冷冷地固定在柯白莎的臉上,他說:「我現在有兩種推理,分頭在求證。第一
是孟吉瑞想要從盲人那裡得到些什麼,他去找他,看到門是開著的––當然,門是為蝙蝠開的
––孟吉瑞就自動走過去看看。」
「另外一個推理呢?」白莎不作批評地問。
「另外一個推理是高朗尼和孟吉瑞一起出去;由孟吉瑞帶他出去吃飯,吃完飯孟吉瑞送他
回家,扶了盲人的手臂在前面帶路,也許用他自帶的手電在照亮。吉瑞把門打開,站進去––
砰!」
白莎神經地嚇了一跳。
「對不起,只是形容當時情況而已。」警官笑出了聲。
「聽起來理由挺充足的。」白莎道:「每一角度都包括了。」
「第二項推理」善樓說:「我覺得更為合理––除了我不知道孟吉瑞到底想要盲人什麼東西
,或是什麼消息。你覺得呢?」
柯白莎猶豫著。
「多半是和高朗尼聘請你為他工作有關的一件消息。」宓善樓快快地捉住這機會說,他看
到白莎沒有開口,又說道:「我想是和一個女孩子有關的消息。」
「那一類的女孩子?」白莎趕快問。
「這」善樓承認道:「你就難倒我了,應該是多情種子那一類的,純潔、簡單,再不然她是
個掘金主義者––」
「就算純潔簡單好了。」白莎道:「其他都不像。」
善樓露齒地笑著。
「好吧」白莎道:「又如何?」
「又如何?」善樓重複她的話道:「現在我們談入正題了。高朗尼有點什麼消息,孟吉瑞是
急著想到的。」
卜愛茜把頭伸進辦公室,「柯太太,你能聽個電話嗎?」
柯白莎看向她,看到她眼中有重大的暗示,對警官說:「對不起。」拿起電話。
接線小姐說:「聖般諾德長途電話,你是柯太太嗎?你願意付這個長途電話費嗎?」
「怎麼想得出來的?」柯白莎回答道:「他們臉皮也真厚,我的回答很簡單,很容易懂,我
從來不接由我付款的電話。」
她正要把話機摔回機座,聽到在外面辦公室也在聽另一個話機的卜愛茜聲音插進來說:「柯
太太,我知道那是一個高先生打來的電話。」
這時話機已經離開白莎耳朵幾個英吋了,柯白莎看看宓善樓,看他有沒有聽到電話裡傳出
來的話,宓警官沒有改變他的表情。
白莎說:「既然如此,記我帳好了,把電話接過來。」
她聽到喀的一聲,幾乎立即那盲人不會誤認的聲音說道:「哈囉,柯太大嗎?」
「是的。」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哪裡,不要在電話上提我的名字,知道嗎?」
「是的。」
「我知道警察在找我。」
「是的。」
「找得很緊?」
「沒有錯。」
「你能不能溜出來看我,不使任何人發現知道?」
「那會有些困難。」
「對我十分重要呀。」
「把地址給我。」
「聖般諾德,美杉大旅社。」
「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看不到,我還沒機會見到管登記的人,我可能是被用自己名字登記
的。」
「那不太妙。」白莎說。
「我可以把房間號碼告訴你。」
「什麼?」
「四二零。」
「那就夠了,你在那裡等我好了。」
「你好像挺忙的?」善樓說。
「忙個鬼!」白莎厭煩地說:「不斷有人打電話進來要你付錢,那就是準備用紅筆做帳的時
候了。」
「那倒也是真的。」善樓微笑同意道:「柯太太,我們相信孟吉瑞和高朗尼昨天晚上是在一
起的,你能告訴我們為什麼嗎?」
「我沒有辦法呀!我的手是被綁著的。」
「你到底是因為不知道,還是因為倫理上你不能背叛你的客戶。」
白莎猶豫了一陣子,說道:「我想我已經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所有你的問題,每個問題我現在
能說的都說了,我想該談的都已經談過了。」
警官點點頭,但是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他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
「孟吉瑞有沒有開車?」白莎突然問道。
「有的,他把它停在兩條街之外,我們直到今天早上才發現,車子登記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
「假如孟吉瑞開車送姓高的回家,假如你的推理是事實,孟吉瑞找高朗尼要些東西,他扶
住他的手臂,他在前面帶路,他先走進房裡,是他牽動了鋼絲,獵槍開火。然後姓高的怎麼樣
?他能跑到那裡去呢?」
「我們局裡有很多人認為是你把他帶到什麼地方去了,柯太太。」
「我把他帶走!」白莎驚奇地大叫起來。
「是的。」
「那些人有成見,都是斜白眼,你替我告訴他們。」
「我聽到了。」
「不要忘了告訴他們。」
「你沒有開車把他帶走?」
「沒有。」
「你叫輛計程車到姓高的平房去,那是不是你送走他後,故意第二次再去他家?」
「當然不是。」
「姓高的是你的客戶,他有困難的時候理論上當然先找你,你當然要保護她,是嗎?」
「我覺得你很無聊。」
「我?無聊?」
「至少你不去做應該做的事,老往彎路上想。」
「再問你一件事,你去姓高的房子,會不會是約好孟吉瑞和姓高的一起在那裡見面的?你
到了那裡,發現姓高的怕得發抖,告訴你孟吉瑞被槍殺了。你有沒有安排那盲人從後面出去,
在一個約定好的地方等著?」
「老天,絕對沒有。」
善樓把兩隻大手掌壓住椅子的把手,把自己撐起來,站在地上,向下看向白莎,說道:「你
要是想搞什麼鬼,那就太不幸了。我現在還不知道你有沒有出什麼錯,但是我會盯著你找的。
一旦給我找出來,是你站在我和破案之間的話,你知道我是六親不認的。」
「當然,當然。」白莎說。
「我想今天的訪問可以告一段落了。」善樓說。
「你真體貼。」白莎一面說,一面把他送到門口。
柯白莎等在外辦公室的門裡面,等她聽到電梯鐵柵門關上,開電梯的小童把電梯開下去,
於是她走回去告訴卜愛茜。「給我接我停車的車庫,快!」
卜愛茜能幹的手指把電話撥好,交給白莎道:「好了,柯太太。」
柯白莎把話機拿起。「這是柯太太,有沒有人立即可以把我車開出來?」
「有,有,不過離開你辦公室只有一條街遠呀。」
「我知道」白莎不耐煩地說:「但是我不是要你把車開到我辦公室大樓交給我。」
「喔。」
白莎道:「我要用走路走到第七街,在第七街我乘街車沿第七街向西。我現在就離開辦公室
,我要你派個人開我車沿第七街慢慢向西,我會在大馬路和費加洛路之間找個地方下車。我會
在一個安全區上站著等候我的車,我的車一來,我要坐在後座。你的人可以開我幾條街,等我
說可以的時候我會放你的人乘街車回來的,你弄清楚了嗎?」
「是的,清楚了,柯太太。」
「這正是我喜歡的服務。」白莎說:「我現在要離開了。」
「你的車在三分鐘後會照你指示離開這裡的。」
「五分鐘好了。」白莎說:「我要確定我們不會錯過了。」
柯白莎掛起電話,抓起她的帽子,用一隻手向自己頭上蓋下去,對愛茜說:「五點鐘你自己
下班,有人問我哪裡去就照直說不知道,我要去見一個證人。」她根本沒有等候卜愛茜點她的
頭表示了解,自己匆匆來到電梯,走上陽光普照的街道,來到第七街口乘上街車,在大馬路口
下車,站在安全區前,等著,一面注意來車。
她也曾一路注意,沒有人對她特別關心,也沒有汽車在附近放乘客下車或在附近靠邊停車
,根本沒有汽車引起她起疑。
她等了大概兩分鐘,看到車庫的人開了她自己的汽車在車陣中慢慢馳來。
她做個手勢,他把車靠過來停住,白莎把後車門打開,自己坐進後車座,說道:「加油,走
。」
汽車突然加速,把她的背摔上汽車坐墊的靠背。
「在費加洛路向右轉」白莎說:「在韋爾夏左轉,再直走四、五條街左轉,停在當中的路邊
。」
車庫來的人依白莎指示開車,白莎打開皮包開始擦粉,她把小鏡子放在一個合適的角度,
又改變這個角度使她可以充分觀察在她身後的所有車輛。
當車子左轉離開韋爾夏路後,白莎下車,她說:「可以了,我自己來開,你可以走回第七街
坐街車回去,這是車錢。」
她給一毛錢,看看他不滿意的臉色,加了一個二毛五分的硬幣。
「謝謝你,柯太太。」
白莎含含糊糊的咕嚕了一下以示回答,把自己坐進駕駛盤後面,把裙子拉得高高的使膝部
的動作方便一些。把後望鏡調整一下,坐著足足等了五分鐘。然後她在路當中把車子回轉,又
回到了韋爾夏路上,她右轉上費加洛路,左轉,在兩個街心裡做了兩次『八』字型轉彎,再開
車到聯合車站。她把車停妥,走進車站,東看看西看看,出來,進車,開車到梅西街。
當她開上直通聖般諾德的大路時,她心中已經篤定,沒有車在跟蹤她。
在各商店快要關門的時候,她到達了波摩那,她買了一隻便宜結實的行李箱,選購了一件
合乎高瘦女人穿的套裝,一頂寬邊帽子和一件深色,沒有腰身的大衣。她把衣帽裝人行李箱中
,帶著箱子又上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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