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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koi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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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方想]-修真世界(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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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8:56: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節 出手

    火!

    《赤炎訣》的本質就是就火,而煉丹爐,裡面是離火符陣,這是左莫能夠煉成大力丸的原因。但《赤炎訣》攝取的是太陽精華,而煉丹爐的離火符陣所能夠提供的火焰,品階太低。本來在煉製的過程中,離火符陣應該為主,而《赤炎訣》所攝取的太陽精華為輔。然而現在太陽精華卻強過離火符陣,自然就會出問題。

    知道問題關鍵所在,左莫立即想出好幾種解決辦法。其中最可行的便是減弱《赤炎訣》的所攝取的太陽精華,最不可行便是換個煉丹爐,找個有高品階離火符陣的煉丹爐。而最大膽的方案則是改變主次關係,以《赤炎訣》為主,離火符陣為輔。

    左莫選了第一種,他覺得第一種方案成功性最高。

    想通之後,他便著手準備。

    首先要做到的便是能夠精確控制《赤炎訣》,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去精確控制《赤炎訣》。在左莫看來,《赤炎訣》攝取的太陽精華倘若用於靈植,自然是越多越好。在實際中,好像也是如此,左莫也從來沒有發現過《赤炎訣》用過量的情況,他哪裡會去想,《赤炎訣》如何能夠精確控制?

    對他來說,這是新的嘗試。

    好在比起其他的法訣來說,靈植夫的五種基礎法訣,是他最熟悉的法訣,沒花多少時間,他便掌握到訣竅。

    不過當左莫再次向許晴買辟榖丸的材料時,許晴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怪異。買了一大堆辟榖丸的材料,左莫再次鑽進丹房內,開始了他的重新嘗試。

    失敗!

    還是失敗!

    失敗!

    ……

    左莫沒有驚慌,他很鎮定,他感覺到,自己離成功越來越近了!這種感覺如此強烈,甚至有幾次,他都以為下一次就會成功。

    第九次!

    直到最後一步完成,沒有出現焦味!左莫心跳不禁加快,他吞了吞唾沫,緊張無比地打開煉丹爐。

    一顆帶著淡淡金色的辟榖丸安靜地躺在爐底。

    沒有歡呼,沒有雀躍,左莫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嘴裡木然呢喃:「哥終於可以發財了!」

    說完,眼前一黑,砰地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好累!

    無空堂,裴元然臉色鐵青看著下面跪著的兩人。

    羅離和郝敏兩人噤若寒蟬。

    上座的施鳳容臉上更是隱含怒色,冷霧谷的藥田她向來重視,這才交給郝敏打理,沒想到郝敏居然如此玩忽職守。辛巖和閻樂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無空劍門雖然只是個小門派,但是規矩素來森嚴。

    兩人外出本沒有事,只是兩人各有職責在身,卻偷偷溜出去這麼長的時間,注定要受罰。

    左莫醒來,發現自己還在丹房,連忙爬起來,待看到那顆煉好的大力丸,才鬆了口氣,原來自己不是做夢。

    也懶得回石室,他索性就坐在丹房入定恢復靈力。

    等靈力恢復後,再次開始煉製大力丸。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失敗了太多次,這幾次他居然無一失敗。

    感覺到有些疲憊,左莫便站起來。這些天苦苦尋思辦法,身心其實已經非常疲憊,急需要休息。打坐入定可以恢復靈力,但卻無法取代休息。

    推門走出丹房,陽光刺得左莫眼睛生痛,他抬起手,遮了遮。

    不過,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真好啊。煉丹成功的左莫,心情大好。忽然,他看到走過來的人,不禁愣了一下,那不郝敏師姐麼?

    她和羅離師兄回來了?

    左莫腦中轉了幾個念頭,還是決定上去打個招呼:「郝師姐……」

    待走近,才發現不妙,郝敏的兩目紅腫,明顯哭過。

    剛剛被訓斥了一頓的郝敏看到左莫,猛然間想起冷霧谷就是交給這個殭屍臉打理的,再想到掌門和師傅的厲聲責罵,她怒火陡然冒了上來。肯定是這傢伙搞的鬼,要不然師傅怎麼知道冷霧谷的事情?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愈發覺得眼前這張殭屍臉可恨,胸中惡氣頓生。

    一個外門弟子,竟然膽敢在本小姐頭上玩貓膩?

    她柳眉倒豎,二話不說揚起手,便向左莫臉上扇去!

    一直陪小心的左莫反應極快,啪地一把抓住郝敏的手腕,語氣陰沉道:「師姐這是做什麼?」

    左莫心中邪火蹭地躥了上來,以前的時候,若是遇到這種事情無可奈何,但如今雙方地位平等,他不會主動惹事,但卻不需要再忍氣吞聲。

    「好大膽子!」郝敏咬牙切齒,顯然怒極:「你這種廢物也敢對我放肆!」話音未落,根本不給左莫說話的機會,空著的左手朝左莫臉上扇去!

    左莫瞳孔驟然收縮,眼神冰冷徹骨,經過無數指法練習的右手,動作快捷得無以倫比。郝敏巴掌還沒有扇到左莫臉上,忽然只覺眼前一花,啪,臉上挨了一記耳光!

    郝敏整個人被這記耳光扇得呆住了,臉上火辣辣生痛,她不能置信地看著左莫。

    剛剛走出院子的許晴恰巧見到眼前一幕,驚得差點失聲尖叫,她反應極快,雙手飛快地摀住嘴巴。

    左莫冷冷地看著郝敏,語氣森寒:「師姐可清醒過來?」

    深深地看了郝敏一眼,他放開抓住的郝敏的手腕,向後退了一步。不知怎麼郝敏一觸及到左莫的目光,整個人就像凍僵了般,渾身冰冷。她渾身哆嗦,臉上青紅交加,恐懼、羞怒、激憤夾雜在一起,她竟然完全忘了說話。

    「哦,對了,師姐剛回來,有些事情還不知道。」轉身欲走的左莫停下腳步,淡淡道:「小弟有幸,被納入內門之列,拜在師傅院下學習煉丹。」

    他轉過殭屍臉,露出兩排森森白牙:「師姐可要多多關照。」

    許晴目瞪口呆地看著左莫施施然離開,眼前一幕對她的衝擊實在太大。在左莫之前,郝敏是蘅芳院唯一位內門弟子,囂張跋扈到極點,人人皆畏。不知怎麼,許晴看到郝敏臉上的五指紅印,心中竟然說不出的痛快!

    看了一眼還呆呆愣在原地的郝敏,許晴決定還是悄然離開。要是被郝敏師姐知道自己看到這件事,那自己可就慘了。

    退了出來,許晴還覺得有些不能相信,對左莫的敬畏,油然而生。平時挺好說話的左師兄,原來也有這麼凶神惡煞的時候!

    左莫走出蘅芳院,他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

    他心中充滿恐懼,不是對郝敏的恐懼,而是對自己的恐懼!就在剛才,憤怒之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對他說:「殺掉她!殺掉她!」那股衝動如此強烈而清晰,強烈得他差點扇的就不是耳光,而是劍芒了!

    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暴戾了?這個發現讓他異常緊張。

    傳說中,但凡是妖魔,無不是窮凶極惡,嗜殺如命的惡人!難道是因為自己練習《胎息煉神》,性情潛移默化受到影響?還是蒲妖搞的鬼?

    他站定腳步,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來,所有的負面情緒彷彿全都在這一口氣中吐了出來。他睜開眼睛,目光恢復清澈,雙手恢復穩定。

    估計是自己這段時間太累了。

    《胎息煉神》左莫練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從來沒發生過樣的狀況。至於蒲妖,這廝是個變態,但是卻絕對是個謹慎的變態,他可不會主動惹禍上身。左莫發現蒲妖對他的幾位長輩,尤其是辛巖師叔,還是頗為忌憚的。

    回到西風小院,左莫決定什麼都不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他心也暗自警惕,告誡自己要小心注意。

    一整天,他什麼事都沒做,倒頭便睡。

    他是被粉色紙鶴驚醒的。

    「爺,聽說你們那白天出星星了?好不好玩?」還是左莫熟悉的娟秀字體。

    「沒聽說過。」左莫很肯定地回答。白天出現星星,那怎麼可能?反正他很確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過這等怪異的景象。

    「呀,可是人家聽到的消息確實是這樣啊。爺要小心哦,白天出現星星,是凶兆哦,很可能是妖魔哦。」

    左莫心中一跳,妖魔!

    「很熟悉的氣味啊。」蒲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左莫身旁,盯著左莫手上的粉箋,但很快就笑了:「原來是那個小丫頭。」

    左莫覺得,蒲妖笑得很冷。

    「你認識?」他小心地問。

    「認識?」蒲妖右眼血瞳瞇成一條縫,笑得很愉快:「當然認識。」他的目光落在左莫手上粉箋,嘿嘿笑道:「妖魔?這小姑娘有意思,我喜歡。」

    留下一連串意味深長的笑聲,蒲妖消失不見,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左莫不明所以。

    這紙鶴的主人,左莫實在是缺乏好感的。任何事情,一旦被逼,感覺就會非常糟糕,聊天亦是如此。不過,也算是自己惹的麻煩,左莫對此也無奈何得很。自作孽,不可活啊!

    連續幾天,左莫覺得休息得很好,便繼續投入到賺晶石的偉大事業中。他一口氣煉製了二十顆大力丸,全都交給李英鳳。

    李英鳳順便把上次提到的禁制玉簡給他,而且還提醒他,他和郝敏的衝突,現在全門上下,都流傳開來,要他小心點。

    左莫一聽到這話,就暗呼不妙,不過想想,也旋即釋然,反正這種事,躲也沒用。

    但當他回到西風谷谷口,看到被破壞得一片狼籍的禁制,和傲然立在谷口的羅離師兄。

    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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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0 12:2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節 拼了!

“沒想到,你也能成內門弟子。”羅離面無表情,神色淡漠。

左莫看了一眼谷內,心中稍安。羅離只是把谷口的禁制破壞掉,並沒有進去,他顯然是有備而來。羅離雖然深得眾位師叔們的寵愛,但是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穀內的靈草靈藥受到什麼損失,門中長輩定然饒不了他。

暗地裏的勾當,他是不敢用在自己身上的,左莫很清楚。靈植夫這重身份,註定了他會受到門派的保護。對方能用的,就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看著遍地狼籍,和破壞殆盡的禁制,左莫儘管知道對方只是洩憤,但還是免不了心頭火起。對方肯定是為了郝敏師姐的事來的,左莫絲毫不懼,這事他占足了理字,就算鬧到掌門那,也沒人能說他做錯。

左莫按捺心中怒火,語帶譏諷:“師兄的劍真利,只是可惜了這些花花草草。”

羅離淡漠地看著左莫,眼中充滿不屑和蔑視:“我的劍利不利,你自會知道。敢動我的女人,你膽子很大。”

“哦。”左莫漫聲應了句,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滿不在乎道:“動了又怎麼樣?”

如果沒有郝敏那檔子事,這兩人肯定是他會巴結的物件,但是發展演變到如今這地步,雙方勢如水火,再無和平的可能。左莫的狠勁也上來,與其受欺壓,還不如奮起反抗,就算自己下場淒慘,也不能讓對方好過。倘若沒有幾分血性,以他外門弟子的出身,指不定日後受到何等欺壓。

羅離瞳孔驟然收縮,一直淡然的臉上神情終於發生變化:“三個月後,門中考核,我等你。”

“你說等我就等我?”左莫冷笑,嘖嘖讚歎:“師兄的面子真大!”

羅離神情猙獰,看向左莫的目光直欲噴火,他強自按捺住,怒哼一聲:“嘿,到時看你嘴還有這麼硬!”說完他騰空離去。

“什麼東西?”左莫十分不屑地冷哼,他折身走進穀內。谷內一切安然無恙,羅離根本沒有進來。羅離雖然傲慢,但是人卻不傻,分寸拿捏得正好。毀掉西風穀的禁制,卻不動穀內靈草,門中長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禁止同門爭鬥,每個門派都會有這樣的規定。但是同門爭鬥在每個門派都屢屢發生,其中原因眾多,但是門中長輩縱容和默許,無疑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門派中最怕沒有競爭的氣氛,偶爾的小摩擦,在長輩們眼中,利大於弊,在相當程度上會採取默許態度。

不過左莫覺得,這些事情和自己沒有太多關係。他就不信羅離敢沖進西風穀,他的西風穀現在可是本門重要區域之一,甚至比冷霧穀更重要。

和平時一樣,他繼續忙著煉製丹藥,直到李英鳳師姐到來。

“什麼?”左莫失聲道:“這是什麼破規定?”

李英鳳解釋道:“可確實是這樣的。據說是門派為了防止弟子內鬥,所以索性把門中考核作為解決途徑。他可以在那個時候挑戰你,你必須應戰,如果你不應戰的話,要給對方五十個門派貢獻點。”

“可是我是靈植夫!我一個靈植夫,難道叫我拎著飛劍上去和他打打殺殺?”左莫憤憤不平。

“你也可以請人。”李英鳳也一臉無奈:“這個不算違規。像你這種生產的修者,可以用煉製的丹藥或者種植出來的東西請人。但是只能請本門的其他師兄,不得請其他門派的修者。”

“本門其他師兄?韋勝師兄還沒出來。我還能請誰?”左莫感覺自己要抓狂了。本門能夠勝羅離的,便只有韋勝師兄,可韋勝師兄在劍洞,一時半會不可能出來。

“規定是這樣的。”李英鳳建議道:“你也可以去買些厲害的法寶。”

左莫感覺自己快昏過去,買法寶?自己窮得都快掉渣,還買法寶!左莫現在才明白那天羅離臨走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心情頓時糟糕無比。

該死!麻煩大了!

在穀外面對羅離,他那般坦然不懼,是因為篤定羅離不敢對他如何。在知道門內居然有這規定後,他傻眼了。什麼劍芒之類,嚇唬嚇唬別人還行,對付修成《空劍訣》的羅離,自己連個劍訣都沒學會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門派長輩當然不會讓羅離真的傷他,但是當眾折辱一番只怕免不了。五十個門派貢獻點,這可是一筆巨額財產,他把自己賣掉也湊不齊五十個貢獻點。想到這,左莫心中的鬱悶倍增。

李英鳳同情地看著左莫,她也愛莫能助,只能拿著左莫準備好的大力丸告辭離去。

關於羅離給左莫下戰書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門中人皆知。郝敏這些天,一看到左莫都是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氣得左莫恨不得再給她一耳光。其他人看向左莫的目光也相當怪異,其中不乏一些幸災樂禍的傢夥,可見任誰也不看好左莫這一戰。

“聽說你羅離師兄給你下戰書了?”施鳳容好整以暇地問左莫。

連師傅都知道了……

左莫只好答道:“是。”

“嗯。你和你郝敏師姐的事,我就不管了。”施鳳容淡淡道:“可門中考核,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不能輸。要是輸了,哼哼……”

最後兩聲冷哼言下之意,讓左莫原本凋零的心更加凋零,如花瓣枯萎,掉落滿地。

“弟子只是一個靈植夫……”左莫忍不住提醒師傅。

“靈植夫怎麼了?”施鳳容提高音量,鳳目倒豎:“只要是我弟子,就不能輸!”

“可是……”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施鳳容不耐煩地打斷左莫。

左莫心一橫,索性道:“師傅對弟子如此有信心,弟子自是不甘落後。弟子別無所求,只求能在典籍室內挑一門劍訣。”既然師傅要自己不能輸,自己不尋求點幫助,那就太傻了。他想到了典籍室裏的那部《離水劍訣》。

“你現在練劍,太晚了。”施鳳容皺了皺眉頭。

“弟子唯有此求。”左莫一看有門,心中微喜,連忙道。

“既然如此,我可以答應你。”她看了左莫一眼,語氣嚴厲道:“但若是你輸了,我不會輕饒你。”

“是。”左莫斷然應下。

“拿著這塊權杖,你自己去典籍室挑一部劍訣。”施鳳容神色冰冷道。

三個月,左莫現在只能慶倖門中考核在三個月以後,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他以最快的速度,挑了《離水劍訣》,便直奔西風小院。

羅離打的什麼算盤,他清楚得很,門內上下,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有半分贏的機會。但左莫不想就這麼認輸,一想到羅離和郝敏的嘴臉,他胸中怒氣騰地冒了上來。而且這將直接決定他今後在本門的地位,別的不說,師傅的警告,尤在耳邊。
不就是劍訣麼?

有什麼比劍訣更簡單的東西?被劈個幾千次不就會了麼?

左莫惡狠狠地想。

靠常規的方法是沒有勝率的,他的賭注都壓在蒲妖身上。但是壓在蒲妖身上,就意味著無數晶石。

“要我幫忙?行啊,只要你付得起晶石,什麼都好說。”蒲妖興致勃勃道:“倘若你出的價格夠高,唔,我可以直接去把羅離給做了,保證人不知鬼不覺。”

果然……

蒲妖不出左莫意料地幹起敲詐的活。

“什麼?比以前價格高?那是自然,這叫行情看漲!”蒲妖臉上微笑說不出的迷人:“你要考慮好哦,明天價格會更高。”

左莫找到李英鳳。

“師姐,你能借我多少晶石?”左莫雙目赤紅,喉嚨沙啞。

李英鳳沒有猶豫:“全借給你,三顆三品!”

“多謝師姐!”左莫沒有廢話,心中只有感激。關鍵時候,就能看出一個人到底值不值得交往。

老黑頭、郭盧都毫不猶豫把身上幾乎所有的晶石都借給左莫,就連許晴,都暗中塞給左莫五十顆二品晶石。全門上下都知道左莫在借晶石,很多人都把他當笑話看。

“問你借了沒?”

“哈,我可不敢借給他。”

“可不是,剛升內門弟子,就敢得罪郝敏師姐,他真以為他是個人物!”

“哎,我記得小莫人挺穩重的啊,怎麼會幹出這種傻事?”

“小人得志便倡狂唄!”

……

左莫把靈田裏一些成熟的靈藥靈材也全都賣了,得到一顆三品晶石。

七七八八算下來,左莫手上的晶石總共大約六顆三品晶石。

這是筆钜款,左莫從來沒有想過钜款。就在不久前,他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二三十顆二品晶石,眼前的六顆三品晶石,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和強烈的靈力波動。

“這是我能籌到的全部,全給你。”

左莫把六顆三晶石全都丟給蒲妖。

蒲妖笑嘻嘻地把這些晶石笑納了,右手把玩著一顆,輕輕拋起,又輕輕起接住,神情陶醉道:“真是動聽的聲音啊,晶石果然是世上最可靠的東西。”

“教我煉它!”

左莫拿出《離水劍訣》的玉簡,語氣肯定無比。

他神色難掩疲倦,僵屍臉也有些灰敗,但是那雙眸子,卻仿佛跳動兩團火焰,狂熱而兇狠

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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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0 12:26: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節 大力丸

    東浮。

    “閻老闆,下次若還有雪狐尾草,可千萬記得通知我。”一位衣著華麗的老人殷殷叮囑。

    閻樂的圓臉堆滿笑容:“一定一定。王老闆放心,一定給您留著。”

    “那就好。”王老闆滿意地點頭,隨即羡慕道:“貴門可真是人材輩出啊,現在連靈植夫也有了,以後可要多多仰仗了!”

    閻樂心中得意,臉上卻不露分毫,連連拱手道:“王老闆說哪裡話,敝門還需要您多多指點呢。”

    兩人又客套一番,閻樂才送王老闆出店門。

    “靈植夫果然就是靈植夫啊。”回到店中,閻樂心滿意足地感慨。他現在十分慶倖那天自己正好撞到左莫,要不然,會不會被別派搶去,還難說得很。照這苗頭下去,門派又將多了一份財源,而更重要的是,門派在東浮的影響力,將大增。屆時無空劍門有韋勝這樣的絕世天才,有左莫這般靈植夫,又有擅長經營的李英鳳,本門他們手上得到很好的延續傳承。

    李英鳳把一切都看在眼中,趁師父心情正好,她便幫左莫開口道:“是啊,師父你看,我們最近的生意比以前要好不少呢。左莫師兄可出力不淺。”

    閻樂本就是人精,哪裡聽不懂自己徒弟的話,呵呵笑道:“你也不用替你左莫師兄說話了,我知道你們感情好。”

    他不以為意道:“年輕人,挫挫銳氣,不是壞事。你左莫師兄,看上去好說話,骨子裡卻是個極其執拗倔強之人。偏偏又攤上一個好勝心極強的師傅,哈哈,有趣有趣。”

    閻樂不知道想到什麼事,哈哈大笑。

    李英鳳憤憤道:“可師兄究竟是靈植夫,門中考核只考劍,為啥不考《小雲雨訣》?這不是成心欺負人麼?”

    “呵呵,徒兒莫氣。本門可是劍修門派,不考劍,考什麼?放心,我們這些人在,自然不會讓他太受委屈。但技不如人,吃些苦頭難免。”閻樂神情漸漸嚴肅起來:“我們劍修,追求的是本心如劍。什麼叫劍?就是勝負,就是生死,就是不進則亡!你要記住,劍修,行的是逆天之事!他是靈植夫,但既然在劍修門派,就要懂得這個道理。”

    李英鳳聽得目眩迷離,一時間,啞然無言,怔在原地。閻樂見她這般,一笑,也不驚擾她,徑直進入內堂。

    忽然,有人推門進來。

    “我要的大力丸,有貨了麼?”來人開口問道。

    李英鳳頓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道:“有貨了有貨了。”

    來人不由露出欣喜之色,問:“有多少?”

    “二十顆。”

    “太好了!我全要了!”來人立即道。

    李英鳳反應亦是極快,她留了個心眼,搖頭:“我只能賣十五顆給你。”

    來人不悅道:“為什麼不能全賣給我?”

    李英鳳神色平靜地撒了個謊:“有人訂了五顆。”

    “好吧。”來人對此也無可奈何,他當初只是訂了十顆:“那就賣我十五顆吧。”他隨即爽快地付了晶石,拿了大力丸,便匆匆離去。

    李英鳳看著剩下的五顆大力丸,腦子轉得飛快。這人對這大力丸如此看重,那一定是這大力丸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如果她能找到這其中不同尋常之處,這大力丸的銷路也就能打開。否則的話,總不能只賣這一個人吧。

    她決定把大力丸交給專門鑒定丹藥的藥院去鑒定一番。雖然需要支付一筆不菲費用,但是能夠很清楚地搞清楚師弟鼓搗出來的大力丸究竟有什麼效用。

    吳明揣著買來的大力丸,心情喜悅。

    也不知道誰起的名,真是難聽,這麼好的丹藥,竟然起了這麼一個土鼈的名字,真是糟蹋了丹藥。他心中得意,幸虧自己對火行靈力敏感,要不然上次肯定與這丹藥擦肩而過。

    上次他無意中現這顆在賣的丹藥,便嗅到其中淡淡的火行氣息。他天生對火行敏感,這藥中的火行氣息雖然淡,但頗為精純,他便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服下之後,更加驚喜地現,丹藥中淡淡的火氣行息竟然是太陽精氣。

    火,五行之一,在天月界,兼修火的修者遠遠過兼修其他四行的總和。無論是煉器,還是煉丹,還是煉食,都離不開火。比較常見的,像離火,這也是最普通的火種。而備受追逐的,便是各種奇異的火種。品階越高的火種,煉製起來,事半功倍,煉製出來的成品也更加精純。

    源自太陽的金烏火,便是名列四品的火種!

    然而,金烏火源自太陽,但如何攝取,如何溫養,這法門只有極少數的大門派才知道,而且全都是各門派的不傳之秘。況且四品的金烏火暴烈難馴,極易傷身,所以能夠煉就金烏火的人也極少。

    所以當吳明現這大力丸內所蘊含的那一絲太陽精氣,心中喜悅可想而知。更讓他驚喜的是,這一絲太陽精氣,其性至陽,卻溫和無害,蓄養在體內,他竟然沒有絲毫不適感。

    他如獲至寶地把這絲太陽精氣溫養在體內,雖然它只不過極細一縷,離形成金烏火還差得遠。但是只要能夠買上多些大力丸,太陽精氣不斷增多,金烏火便指日可待。哪怕無法形成金烏火,這些至陽至純的太陽精氣,融入其他火種內,也可以提升火種的品階。

    金烏火可不是晶石能夠買到的。

    這次買到了十五顆大力丸,他心情大好。這十五顆大力丸吸收後,他體內的太陽精氣也能大大增強。離形成金烏火還很早,但也是氣候小成,他現在只希望別人沒有現這種大力丸的好處。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別人也不傻。大力丸應該是一種剛剛出來的新丹藥,所以才能讓自己撿了便宜,但很快估計藥性就會被別人摸清楚,到時想再買,這個價格可就不成了。

    那一縷太陽精氣,便遠遠過它現在的價格。

    不過他已經走在別人前面,況且他家境殷實,倒也不怕。

    識海,左莫覺得有些陌生,有段時間沒來,裡面的變化挺大。識海的面積比以前大了許多,妖豔的深紅色火焰像瘋長的雜草,長高了一大截。虛空中的星辰似乎更加遙遠,但是更加明亮耀眼。冰河寒氣加深了幾分,裡面的冰晶顆粒更細碎,潮汐湧動的聲勢也比以前駭人許多。

    “還好,你沒有笨到家,挑了部適合你的劍訣。”蒲妖懶懶道。

    左莫聽得很仔細。

    “說實話,你修劍的天賦實在不怎麼樣。倘若是你那個師兄,被劍意劈十次,估計就能有所領悟,二十次,就能到你現在的地步,你被劈了上千次,才到這地步,嘿嘿。”蒲妖毫不客氣。

    左莫不為所動。

    “不過呢,你的五行天賦不錯。”蒲妖聲音突然變得遙遠深邃:“這世上,永遠只有合不合適的,沒有最強的。”

    “這《離水劍訣》不算好東西,但很適合你。”蒲妖難得讚賞一句。

    左莫張大耳朵,唯恐漏掉隻言片語。蒲妖每句話每個字,都被他自動折算成晶石。

    “離,在八卦中,屬火,故有離火一說。但天下萬物,陰陽二分,陽者為火,陰者為水。離水,創下這部劍訣的人,很有趣啊。”大概是收夠了晶石的緣故,蒲妖表現出從未有過的耐心。

    “這部劍訣,還是走的水的路子,但是呢,禦水若火。”蒲妖評價了一句:“想法不錯,但是挺外行的,難怪只是三品。”

    不過蒲妖抬起頭,看了左莫一眼,補充道:“但是給你煉,還是綽綽有餘。”

    很快,左莫便覺得六顆三品晶石花得值!

    那些深奧晦澀的劍訣,在蒲妖講解中,淺顯易懂。

    一個時辰後,蒲妖開始總結:“好了,差不多就是這些。該講的都講完了,你要再煉不會,就是你自己太蠢。”

    “這就完了?”聽得入神的左莫下意識地問了句。

    “完了。”

    “你不是說它還有很多漏洞麼?”左莫追問。

    蒲妖露出他迷人的微笑:“改劍訣的服務,你需要另付費。看大家這麼熟的份上,我給你打個折,只要一百顆三品晶石,我就把它改成四品。五品的話,一千顆三品晶石。”

    一百顆三品晶石……

    左莫毫不猶豫轉身退出識海。在他身後,蒲妖笑得十分歡快。

    退出識海的左莫在山谷裡尋一處空地,他特意挑選離靈田比較遠的地方。

    道理蒲妖講得很明白,總結起來就一句:禦水若火。直白點就是用禦火的方式來禦水。左莫愈現這部劍訣合適自己,他手上唯一一把飛劍是三品的冰晶劍。冰,本質上也是水。他領悟的劍意,也是辛岩師叔那的潮汐劍意,也是和水相關。

    而這部離水劍訣的本質,正是水!

    難道連老天也看羅離不順眼?

    左莫嘿嘿陰笑。

    他很快把自己從臆想中抽了出來,道理懂得再明白,劍訣還是需要練的。如何禦水如火,他也懵然無知。

    三個月!

    他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腦少中浮現羅離充滿不屑的目光和郝敏趾高氣揚的模樣,左莫情不自禁握緊拳頭!

    連這一步都跨不過,自己怎麼去追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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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節 火

    「一品靈丹,內含少量太陽精氣,性溫和,長期服用,有一定可能形成金烏火。服用者,短時間內亢奮,亦可作臨危救急。」

    當李英鳳收到這份鑒定時,驚住了。其他功效倒沒有什麼,她是被「有一定可能形成金烏火」這一行字給驚住了。鑒定後,還附著一份訂單。藥院希望能夠訂購一百粒,價格可以商量,藥院還建議把藥名改成「金烏丸」。

    顯然大力丸這個土鱉的名字受到眾人的一致鄙視。

    李英鳳第一時間把鑒定拿給師父看。

    看到「金烏火」三個字,閻樂愣住了,二話不說,拿起這份鑒定,丟下一句:「我要回去一趟。」說罷騰空而起,朝無空山直飛而去。

    無空堂,無空劍門四人皆在。

    裴元然看著手上的鑒定,露出凝重之色,沉吟道:「金烏火,這可是四品的火種。」

    辛巖點頭:「不錯,我的青桑火,師妹的紫蘿火,都是四品的火種。這金烏火我曾有聽聞,它源自太陽,至陽至剛,莫不能融。在四品中,是難得的精品火種。」

    裴元然對施鳳容笑道:「師妹果然厲害,左莫剛到你手上,就能煉出這般好東西。」

    施鳳容冷著臉:「這和我沒關係。」

    裴元然一笑,也不以為意,他低頭思考起來,其他幾人都默然無語。金烏火,四品的火種,讓這小小的丹藥,價值飆升。

    「師兄。」閻樂忍不住道:「若是能煉成金烏火,那對本門的作用可就太大了。許逸不就一直缺好的火種嗎?還有左莫自己,他若學煉丹,沒有火種怎麼行?」

    言下之意,他並不太願意賣出去。

    裴元然抬起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許逸這個孩子我也很喜歡,而且門中煉器一脈,估計還是他來傳承,也的確需要金烏火。但是我們還是要賣一些出去,現在外面估計都在打聽這種丹藥的消息。若是我們捂著不賣,反而惹了眾怒,對本門有害無利。」

    「那師兄的意思是……」閻樂有些遲疑。

    「只賣小部分,大部分內部消化。」裴元然微微一笑:「我們按市場價給左莫,一顆不少。」

    「市場價?」

    「不錯。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們無空劍門會煉丹,就這麼幾個人。沒必要為了幾顆晶石,讓左莫對我們暗生怨恨。」裴元然鄭重道。

    「左莫的來歷不明,只怕日後會有麻煩。」一直冷著臉的施鳳容忽然開口道。

    無空堂寂靜下來。

    左莫的身份來歷,是眾人一直頭痛的問題。以前左莫只不過是名外門弟子,他的身份來歷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如今,他不僅成為內門弟子,照這趨勢下去,他勢必成為無空劍門下一代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的身份來歷,便成為裴元然等人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他來歷未必有什麼問題……」閻樂底氣不足道。

    裴元然擺了擺手:「現在不知情況,也就不要多想。不說別的,光是他是靈植夫,我們便不可能放棄他。更何況,現在還多了這種能夠煉成金烏火的靈丹。」

    眾人聞言,也都不說話了。他們知道,掌門師兄說得沒錯。若是此時他們把左莫趕出山門,只怕無數人正中下懷。

    辛巖忽然道:「師妹能夠煉製這種丹藥麼?」

    「我不會《赤炎訣》。」施鳳容淡淡道:「這種丹藥,需要用到《赤炎訣》。」

    御水如火,四個字說起來容易,但是對於一位靈植夫來說,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尤其它還是一部劍訣。

    《離水劍訣》總共有七招,御水如火是總綱,但是對現在的左莫來說還太遙遠,他需要先把這些劍招都練得熟練才行。每一招劍招往往都有數十個變化,而每個變化,都需要靈力來控制,而且整個過程,需要在一念間完成。

    若論靈力變化的複雜,這些劍招甚至不如《小**訣》,但是它們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難度反而大為提升。動劍招時需要注意力極其精中,實際的戰鬥中更是如何,對方往往不會給你思考的機會,你需要不假思索地完成整個劍招。

    這也是為什麼劍修往往都喜歡純粹的東西,越是純粹的東西,受到的干擾就越小。

    左莫也終於可以用到那把冰晶劍。好東西只能看不能用,無疑是極其痛苦的事情。

    冰晶劍化作一道白光閃動,圍繞左莫上下翻飛,寒氣四溢,寂然無聲,隱隱卻有暴烈之感。

    《離水劍訣》並不是以劍招取勝的劍訣,它的劍招只有七招,也都不算太複雜。練著練著,左莫愈覺得,創下這部劍訣的人,極有可能是位靈植夫。它其中有許多地方的靈力運轉,和靈植夫的五行法訣有著類似之處。

    得益於此,劍招很快左莫便練得頗為熟練。

    只是熟練歸熟練,運轉起來,還是有那麼幾分不自在的感覺。就連左莫,也能看得出來自己的劍招只是徒有其表。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他雖然領略到劍意,但是如何把劍意和劍招融合起來,就一無所知。

    眼下他只能算得上囫圇吞棗,蒲妖所說的御水如火,左莫就摸不著半點頭腦。按蒲妖的說法,這部《離水劍訣》威力本來就不強,若是不能做到御水如火,這本劍訣沒有任何價值。

    御水如火!

    該死的,怎麼才能御水如火啊?

    他的基礎實在薄弱,哪怕他已經摸到劍意的門檻。韋勝癡心於劍,各種劍訣雜篇之類接觸過不計其數,雖然大多並不是什麼高級貨,再加上他久經殺伐,實戰經驗豐富無比,基礎之雄厚,便是普通門派弟子也有所不如。而像羅離這樣的內門弟子,從小便有師傅親自指點,門中典籍可閱,對照之下,基礎也遠比左莫紮實。

    左莫呢,好不容易有個師傅,還只教他煉丹。在煉氣期的時候,也只粗粗學過韋勝給他的那些基礎劍訣,是不折不扣的底子薄。

    蒲妖指點了一個時辰,全都是理論方面的指導,實戰演示一個皆無。

    可偏偏給左莫的時間不過三個月,他如何心中不急?

    心中把羅離和郝敏這一對賤人詛咒了無數遍,左莫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小**訣》他練到第四層,可從來沒有現半點和火相通的性質。

    不要急躁,不要急躁……

    閉著眼睛,左莫一遍一遍地輕輕對自己念。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目光恢復清澈,只是其中隱隱有一絲狠意。

    蒲妖說,不就是劍意麼?被劈個幾千次,就自然會了。

    左莫對自己說,不就是劍訣麼?哥劈個幾萬次,不行,就再劈個幾十次,就不信它不行!再不行,劈一百萬次!劈到它行!

    一想定,左莫反而不急躁了,提劍起身。

    我劈!

    西風小院,劍光浮掠,寒氣瀰漫!

    東浮西街的一家店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這些人聚集在這,交頭結耳,議論紛紛。

    「怎麼還不開啊?我都等了一夜了。」有人牢騷道。

    「一夜算什麼?我都守了兩天兩夜了。」一旁有人接口道。

    「這家店到底開不開啊!玩我們啊?」

    「有什麼辦法?人家自己的丹藥,想賣就賣,不賣你也沒辦法。」

    「那倒是。你說,那金烏丸真的能夠煉成金烏火嗎?」有人忍不住問:「四品的金烏火,咱東浮有人有嗎?」

    「沒聽說有誰有。不過是這是藥院的鑒定,應該差不了。別的不說,太陽精氣,融到什麼火種裡面都只有好處。」說話這人體形魁梧,方臉大耳,他一臉唏噓:「火種這東西,尤其是好火種,哪裡咱們這些人能買得起的?」

    「兄弟你是做啥的?」

    「我?」方臉大漢道:「就一煉食的。」

    就此時,突然有位老頭和他打招呼:「喲,邵師你也來了!」

    周圍的人群頓時有些騷動。剛才和方臉大漢一直說話的那人,表情頓時變得精彩無比。誰也沒想到,這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竟然是東浮第一煉食靈廚邵師。邵師的食閣,是東浮名聲最著的靈食館,他尤其擅長把各種靈食材料巧妙搭配,做出來的靈食,不僅能夠增加修為,而且那味道,簡直無以倫比。單單靈谷,他便能做出過三十六種花樣。

    方臉大漢一拱手:「王掌櫃,莫非也是為了金烏丸而來?」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有些人已經猜測出老頭的來歷。邵師食閣王叟酒,食閣是出售各種靈食,而王老頭,擅長的是釀造各種靈酒。

    「不錯。」來人是位乾瘦的老頭,背微駝,一雙三角眼卻是賊亮賊亮,他表情有些無奈:「我是為我寶貝孫女來的。」

    邵師呵呵笑道:「小丫頭學的啥?」

    「煉器。」王老頭明顯對孫女選擇煉器頗有些不滿,忍不住抱怨:「我兒子學的煉丹,孫女學的煉器,我這門手藝,看來要帶入土了。」

    「莫急莫急,只要您招徒弟,絕對無數人擠破頭皮想進來。」邵師連忙安慰。

    「唉!」不知道想到什麼,王老頭歎息一聲,環顧四周,見人越來越多,不由皺起眉頭:「這無空劍門看來要起來了。」

    「嗯。」邵師贊同道:「不過人家確實有能耐。」

    「是啊。」

    正在此時,一直緊閉的店門吱呀一聲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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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節 要發財了麼

    李英鳳有些迷糊地打開店門,師父自從幾天前風風火火地跑回無空山,到現在還沒回來。這兩天,因為師父不在,她便把店門關了。反正最近的貨也出得差不多,四師姑的下一批靈丹還沒有出爐,店裡也沒什麼可以賣的東西。

    無空劍門只是一個小門派,沒有什麼出產。在東浮只有這麼一處小店,賣的也大多是四師姑煉製的靈丹和二師叔煉製的法寶。沒什麼事,她便索性睡覺。到了築基期之後,對睡覺的需要很少,但對女人而言,睡覺已經不僅僅是需求,更多是一種享受。這一點,李英鳳也不例外,她常常睡得兩眼惺忪,迷迷糊糊,和她平日裡的精明大方判若兩人。

    咦。

    迷迷糊糊的李英鳳似乎看到門外有很多人,她猛地一驚,睡意頓時全無。待看清門密密麻麻的人時,她整個人就傻在原地。

    好多人……生了什麼事……

    “開門了!”

    “終於開門了!”

    “喂,老闆,我要買……”

    ……

    推開店門,就像點燃了導火索,原本平靜的局面突然變得嘈雜混亂起來。看著面前像潮水般的人頭,李英鳳就像一尊石像,呆立在店門口。

    左莫感覺渾身都已經麻木,沒有一處不酸痛。

    勉強控制體內靈力,半空中的冰晶劍搖搖欲墜,他怒目圓睜,竭力控制體內最後一絲殘留的靈力。

    “去!”

    聲音沙啞難聽。

    半空中飄搖不定的冰晶劍倏地化作一道白光,空氣中殘留一道淡淡的寒霧。

    啪!

    白光正中十丈遠處的木靶,仔細看,木靶上畫著一人肖像,赫然是左莫天天在心中詛咒無數次的羅離。

    木靶頓時四分五裂,每一塊碎片上,都覆蓋一層薄薄的冰晶。

    “跟哥鬥!搞不死你!”

    ……

    睜開眼,左莫忍不住呻吟,好痛!勉強掙扎著起來,待看清楚周圍的景物,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在練習《離水劍訣》時靈力耗盡而昏迷。看看全身是泥的是自己,再想到剛才夢境中,自己把繪有羅離的木靶打得粉碎,他不禁啞然失笑,可真夠荒唐的!

    一千零六次!

    他昏迷前記下的數字。全身的靈力,處於危險水準,昏迷前把靈力消耗得太乾淨了,他決定去石室恢復一下靈力。全身酸痛讓他邁一步都痛苦無比,只見他像一隻烏龜般向洞口挪去,嘴裡出哼哼唧唧的呻吟。

    “師弟師弟!”

    左莫聽到穀外突然有人喊,有些耳熟,他停下腳步。心中暗自慶倖,自己沒有進石室。

    只見許逸師兄飛了進來,待看到左莫渾身狼狽的模樣,先是一愣,後笑道:“師弟怎麼弄成這般光景?”

    左莫苦笑道:“練劍時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師弟真是勤奮刻苦!”許逸讚歎道,旋即慨然道:“師弟和羅離師兄的事,我不好說什麼。聽說師弟缺晶石,我這還有些,就給師弟來應個急。”說罷他掏出兩顆三品晶石。

    左莫一愣。他對許逸感觀不錯,但兩人談不上交情,他從來沒想過,許逸師兄會在這件事上站在他這一方。對方今天居然跑來主動塞晶石給他,太奇怪了。

    然而接下來許逸師兄的舉動讓左莫更沒想到。

    只見許逸師兄掏出一件銀色手環,遞給左莫:“這星銀護腕是我煉製的一件防身法寶,二品,能夠阻擋凝脈期修者三次攻擊。”說完不容置疑地把護腕塞進左莫懷裡。

    左莫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明白什麼狀況。

    “對了,師弟的大力丸可還有存貨?”許逸親熱無比地問。

    “大力丸?”不知道許逸師兄怎麼會知道大力丸,看著手上的兩顆三品晶石和銀光閃閃的護腕,左莫完全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他下意識地回答:“沒有存貨。”

    “那我想向師弟預訂一百粒,每粒五十顆二品晶石,如何?”許逸盯著左莫問道。

    五十顆二品晶石一粒,一百粒……

    在做夢?夢還沒醒?他呆呆看了一眼不遠處——沒有繪著羅離師兄面孔的木靶啊!

    不是在做夢……

    “一百粒……每粒五十顆二品晶石……”他喃喃自語。

    “不錯,師弟意下如何?”許逸有些緊張。

    這世界瘋了嗎?

    左莫看著緊盯著他的許逸師兄,心中呆呆地想。

    “難道師弟有何礙難?”許逸見左莫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問。

    “沒問題。”他聲音有氣無力,不知怎麼,他竟然完全沒有半點興奮,可能是太沒有真實感了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師弟肯定會幫這個忙。”許逸喜笑顏開,又不知從哪掏出五顆三品晶石,塞到左莫手上:“這五顆三品晶石權作訂金。師弟身體要緊,不要過於勞累,這一百粒師弟不必一次性送來。唔,門中考核之後,也不著急。”

    左莫木然點頭應下。

    看著許逸師兄心滿意足地離去,他神情依然呆滯,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誰能告訴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真的是個夢吧,左莫心想,說不定下一刻自己夢就醒了,手上的這些東西,刷地就沒了。

    “師侄在嗎?”

    谷外響起閻樂師叔的聲音。還沒左莫回答,閻樂師伯就飛了進來。

    閻樂一看到左莫的模樣,也是先一愣,旋即笑道:“唔,師侄果然勤奮刻苦!看來這次門中考核大有希望啊。”

    “師伯!”左莫可不敢怠慢,雖然渾身酸痛,但還是連忙行禮。

    閻樂師伯看到左莫懷中的東西,再想想剛才在穀外遇到的許逸,心中不禁暗罵了一聲,許逸這小子平時看起來不動聲色,手腳倒是挺快啊。

    “剛才遇到你許逸師兄,想必他是來向你訂大力丸的吧。”閻樂笑咪咪道。

    “咦,師叔怎麼知道?”若說幾位長輩中,左莫覺得最和藹的大概就是眼前的閻樂師伯了。

    “呵呵,他訂了多少?”閻樂不答反問。

    “一百粒。”

    果然和二師兄一個路數,一出手就這麼狠!閻樂心中暗罵,臉上笑容卻愈和藹了:“師叔這次來,也是為大力丸而來。”

    剛剛回過神來的左莫頓時又愣住了。

    “師侄的大力丸可是含有太陽精氣?”閻樂盯著左莫問道。

    “是啊。”左莫木然點頭。

    閻樂擊掌贊道:“果然如此!”左莫被嚇一跳,一頭霧水的他再也忍不住,問道:“弟子現在都搞不明白,師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呵,師侄莫急,我且與你細說。”閻樂這才把大力丸的鑒定結果詳細地給左莫說了一遍。

    火種?

    左莫倒是在典籍上看過,無論是煉器,還是煉丹,只要用的是火煉之法,這火種幾乎是必備之物。越是珍稀罕見的高品階火種,對煉製的幫助越大。尤其是對於那些煉器煉丹高手們來說,火種尤為重要。

    左莫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金烏火是什麼,他不清楚,但是若真的和閻樂師伯說的那樣在四品火種中也算精品,他瞬間明白了自己所煉丹藥的價值。金烏火絕對是煉丹煉器修者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閻樂暗中注意左莫的神情,只可惜左莫生就一張僵屍臉,看不出半點端倪。

    “掌門的意思呢,希望能夠從師侄手上取得大力丸的獨家代售權。至於價格上,師侄放心,我們會按照市價來。”閻樂一邊盯著左莫,一邊慢悠悠道。

    獨家代售權?

    左莫毫不猶豫地點頭:“這個沒問題。”對他來說,賣給誰都是一樣。但他的根基在門派,若是把獨家代售權給門派,門派自然要給他相應的回報。在這一點上,掌門素來公平公正,左莫很信服。

    閻樂對左莫的回答相當滿意,心中暗道,左莫雖然來歷身世不清楚,但是對本門還是相當忠誠的。

    他臉上的神情更加和藹親切:“好。你放心,我們也不會虧待你。除了晶石按市場價外,每一粒大力丸的貢獻度算雙倍。你若對修劍也感興趣,日後本門的《無形劍訣》《空劍訣》,還有那幾部四品劍訣,都可以傳給你。你莫要辜負門派對你的期望。對了,大力丸這個名字實在難聽,以後就改成金烏丸。”

    說完,他取出一件藍色背心遞給左莫:“這件二品的仙瀾靈甲,也算是師伯的一點心意。你平時穿在身上,多些保護。”

    左莫連忙行禮答謝。

    “師侄最近可能要煉製一些出來。”閻樂臉上露出苦惱之色:“現在你師姐都被人圍著,脫不了身。只有馬上賣一些,事情才能平息下去。”

    他心中不禁佩服掌門師兄的眼光,若是真的不賣,只怕本門在東浮的小店立即被拆得片瓦不留,而無空劍門也無疑會成眾矢之的。到時能不能留住左莫,都難說得很。

    左莫愕然,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至此。他當下便道:“師伯放心,弟子會馬上煉製一批出來。”別的不說,李英鳳師姐遇到麻煩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

    閻樂滿意地點頭,叮囑了左莫一番,這才離去。

    左莫醒過神來,瞪大眼睛,漸漸亢奮起來!

    好奇地打量手上的仙瀾靈甲,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靈甲,好奇地朝裡面灌輸靈力,只見手上的仙瀾內甲突然融化成一團藍水,沿著他的手臂蔓延,迅覆蓋他全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件靈甲和他之間的聯繫。

    真的要財了嗎?

    他呆呆地看著身上仙瀾靈甲,眼神中,還是殘留著幾分不能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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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1 23:31:3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十六節 決心


大力丸,不,金烏丸,對左莫處境的改善是明顯的,尤其是可以大大緩解他的財政危機。但是無論是許逸師兄,還是閻樂師伯,似乎依然不看好左莫,這一點,從他們送的法寶便能看出來。一個送護腕,一個送靈甲,全都是防御性,很顯然,兩人只是為了給左莫不那麼難堪。

    現在擺在左莫面前的問題很嚴峻。

    一個是賺晶石,另一個則是練劍訣。

    他如今身負外債,賺晶石無疑是最迫切的需求,無論什麼時候,賺晶石都是他需要面對的頭等大事。而練劍訣,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在門中考核的時候,面對羅離的挑戰,下場是什麼。

    這兩件事都牽涉到一個直接問題,那就是時間。若是煉丹,那麼修煉劍訣的時間將會大大縮短。本來他就沒有多少勝算,這樣算下來,左莫覺得自己的勝率干脆為零。

    到底是要晶石,還是要爭那一口氣?

    左莫陷入兩難的境地。

    “爺,最近在忙什麼?”粉色紙鶴翩然而至,一如既往娟秀的字體。

    “練劍!”

    “喲,爺什麼時候這麼奮了?奴都很不習慣呢。”

    “和一個冰冷好色猥瑣男拼上了!”

    “嘻嘻,怎麼回事?”

    “他女人調戲我,被我扇了,他來找場子。”左莫小小“加工”了一下。唔,那也算調戲吧,左莫如是想。

    “剁他!”兩個娟秀的朱砂大字透出一股濃冽匪氣,讓左莫這個男人,深深為之汗顏。

    “可現在有個大賺晶石的好機會。”左莫鬼使神差把自己心中的難題寫了上去。

    “士可殺,不可辱,區區晶石,不要讓奴鄙視爺。”

    區區晶石,果然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左莫在反省,自己怎麼問這麼不靠譜的人呢?他不屑地回了句︰“女人,你算哪門子士?”目光卻不自主在“士可殺,不可辱”六個字上停留了一會。

    “嘻嘻,奴只是希望爺雄風大振!”

    “爺忙去了。莫回。”左莫寫下這幾個字,便把筆丟到一邊。
   
    花了一天的時間,左莫呆在丹房中苦煉,煉制出來的金烏丸,全都交給閻樂師叔,以解李英鳳師姐之急。

    在門中考核之前,左莫不打算再煉了,他打算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劍上。一想到羅離和郝敏的嘴臉,他渾身就充滿了斗志。賺晶石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變強,不就是為了變強之後能夠尋找答案麼?

    想通之後,他便不再猶豫。

    猶豫、彷徨一掃而空,左莫只覺得世界豁然開朗,心神空明,說不出的舒服。

    回到西風谷,祭起冰晶劍,一遍又一遍地練習《離水劍訣》。

    谷口被他封了起來,還掛上“閉關勿擾”的牌子。

    這也迅成為無空劍門的笑話。左莫外門弟子出身,郝敏的那件事又讓許多人覺得他過于囂張,加上金烏丸的熱賣,嫉妒的人大有人在,許多人都在等著看他笑話。

    這就是區別。羅離態度從來冷漠傲然,眾人只是心存敬畏,反而覺得理所當然。而左莫掌摑郝敏,雖然是郝敏不對在先,但是依然讓很多人看不慣。

    就在這個時候,秦城師兄回來了。秦城師兄是掌門的弟子,他的修為並不算最高,戰力亦非最強,然而卻天生威嚴,深得眾人信賴,聲望極重。

    羅離和秦城對坐。秦城方臉濃眉,身上衣灰塵撲撲,神色間也隱現疲倦,可端坐在那,自然有一股穩重如淵的氣勢。

    秦城頗為責備道︰“你這次也太孟浪了些,帶郝敏師妹出去這麼久不歸,難怪掌門震怒。”

    面對秦城,羅離臉上的冷意緩和許多,他一臉無所謂︰“只要她高興。”

    對自己的這位師弟,秦城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師妹郝敏的性情如何,他亦深知,只好轉移話題︰“你最近可有進境?”

    羅離傲然道︰“第五層。”

    秦城露出欣慰之色,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無形劍訣》,你拿去好好參悟。”

    羅離听到《無形劍訣》四個字,雙眼光芒暴漲。

    “韋勝被送進劍洞,掌門他們對他寄予厚望,想必是希望在他手上復原《無空劍訣》。”秦城看了羅離一眼︰“他曾是你的劍僕,你可莫要輸給他。”

    羅離臉色陡然難看異常,拳頭緊握,指甲劃進肉里也渾然不知。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刺。那個之前被他呼來喝去的卑賤家伙,在門中受重視的程度竟然遠遠過他,每每想及,就像有蟲子在一點點啃噬他的心。

    “當年《無空劍訣》被拆成《無形劍訣》和《空劍訣》兩部劍訣。劍訣能夠拆分,便一定可以重組。韋勝的天賦固然出色,可師弟你的天賦,我一直深信不疑。”秦城鄭重而緩慢道︰“希望能夠在師弟手上重現當年師祖之風采。”

    羅離呼吸都變得急促,他盯著手上的玉簡,神情變幻不定。

    《無空劍訣》,這個他夢寐以求無數遍的名字,本門祖師他創的最高絕學!在天下無數絕學中,名列六品,威力無儔!

    重現當年師祖之風采……

    師兄的話,仿若九天雷霆,一遍遍在他耳邊回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燒起來。他仿佛看到自己立在雲霄,傲然睥睨天下!

    強忍心中激動,他收下晶石,欠身肅然道︰“師弟必竭盡全力!”

    無空堂,裴元然和辛岩兩人喝著茶。自從上次靈田斬妖之後,他們有閑暇,經常會在一起品茗閑聊。

       “可惜三師弟不在,要不我們三人又湊齊了。”裴元然笑道︰“這段時間估計有得他忙了。”

    辛岩自顧自地喝茶,他喝茶也迥異其他人,完全沒有半分悠閑的味道,但凡只要裴元然給他倒滿,他便舉杯仰臉一飲而盡,干脆利落。後來索性自斟自飲,一杯杯地喝。

    “照你這喝法,可真是糟蹋我的靈茶。”裴元然露出心疼之色。

    辛岩看也不看他一眼,沒有半分停下,道︰“天松子說的事,如何?”

    裴元然臉色慎重起來︰“未嘗沒有道理,三師弟前段時間,就一直在抱怨靈谷價格瘋漲,有點苗頭。你覺得呢?”

    辛岩第一次停了下來,點頭道︰“我覺得是真的。”

    “為何?”

    “狩妖越來越難。”辛岩道︰“市面上,妖獸內丹數目越來越少,價格翻了幾倍。”

    “我倒是忘了,你還煉器。”裴元然贊同點頭︰“願意狩妖的人的確越來越少。就連那些大門派,都把方向放在搜尋新界上。”

    倆人言語間,充滿擔憂。自三千年,修者大敗妖魔,妖魔剩余高手,以自身血肉為引,七中界為軸,四十九小界為屏,鑄就都天血界。都天血界中靈力匱乏,對修者極其不利,妖魔卻不受影響,這也使得都天血界成為妖魔最信賴的防守帶。

    但三千年間,修者對都天血界的進攻從未停止過,都天血界也成為固定的戰場,無數修者在這成名。

    妖魔身上的許多東西對修者來說,都難得的材料,煉器煉丹煉食,皆大有用處。越是厲害的妖魔,價值也越高,于是,許多人便沖著妖魔而去,這類活動也有個專門的名字︰狩妖。

    然而,最近很長的時間,狩妖的修者越來越少。不斷冒出來的妖魔高手,讓狩妖的修者傷亡十分慘重。風險太高,收益漸縮,就導致參加狩妖的修者數止銳減。

    而最近幾年里,修者的活動範圍在都天血界節節後退,妖魔主動對修者動襲擊的事情也時有生。所有的征兆都表明,妖魔已經恢復元氣。

    所有眼光長遠的修者,都充滿憂慮。

    如果妖魔一旦把修者擠出都天血界,那就意味著,它們隨時可以對修者們動進攻!

    修者和妖魔之間沒有任何和談的余地。三千年前,修者幾乎屠盡妖魔,直到今日,它們才恢復生機,而雙方仇恨似海。

    如果再次生像三千年前那場大戰,沒有一位修者能夠獨善其身。

    “他想辦東浮試劍會?為什麼天松子會提左莫的名字?”辛岩問︰“他只是靈植夫。”

    天松子給裴元然的信里,說他擬辦一次試劍會,其中還著重提了韋勝和左莫的名字。

    “不知道。”裴元然苦笑︰“估計是最近金烏丸的事鬧太大了,引起天松子的注意吧。對了,你覺得俞白這年輕人怎麼樣?”

    “很不錯,比羅離強。”

    “比韋勝呢?”

    “不好說。”

    “看來天松子這一脈,也是後繼有人啊。”裴元然悠然道︰“左梅天的弟子听說也不錯。若真舉辦東浮試劍會,也有點意思。”

    辛岩沒有說話,又開始一杯杯地喝茶,過了一會,抬頭︰“你答應了?”

    “不急,總要等韋勝從劍洞出來,況且馬上就要門中考核了。”裴元然笑道︰“羅離和左莫的事情听說了沒?”

    “勝之不武。”辛岩吐出四個字。

    “哈哈,那倒是。”裴元然大笑,半晌才道︰“羅離天賦不錯,可惜性格要差了些。若是能像韋勝……”

    辛岩翻白眼︰“不要太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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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節 如火

五千九百二十三次!

左莫張大嘴巴,喘著粗氣,兩眼往凸,像臨死的魚,死死瞪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冰晶劍。他整個人就像風中搖擺的竹竿,渾身微微顫抖。衣服全都濕透,貼在身上,顯露出他乾瘦的身材。

砰,他仰面倒下,半空中的冰晶劍失去控制,叮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無力地看著天空,左莫腦子裏嗡嗡作響,最後一絲靈力也榨得乾乾淨淨。

五千九百二十三次了!

只要再劈四千多次就能達到一萬次……

五千九百二十三次沒有白劈,《離水劍訣》的任何一招,如今他都可以完全不假思索地使出來,一氣呵成,不會有任何滯澀之處。但這只是劍招。

劍招為表,劍意為骨。

沒有劍意的劍招,就像紙紮的老虎,看上去駭人而已。

每一種劍訣,它所蘊含的劍意都不相同。甚至同一種劍訣,不同修者煉出的劍意都會千差萬別。左莫領略的,是辛岩師叔的潮汐劍意,而不是離水劍意!

只有想匹配的劍意,才能和劍招融合為一。

當劈到四千多次的時候,左莫領悟到這個道理。從辛岩師叔那偷學的潮汐劍意,只有與之匹配的劍招,才能發揮出它的最大威力。自己雖然用金劍戒的劍芒用出一次,但是左莫推測,要不就是因為金劍戒的劍芒太低級,要不就是自己超常發揮。

他嘗試了無數遍,還是無法把潮汐劍意融入到《離水劍訣》的劍招之中。兩者就像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根本無法相容。

倘若沒有領悟過劍意,左莫還不會如此在意這個問題。可親身體驗過那麼多次被劍意斬斷,劍意的強大和恐怖早就深入他心,連魂魄都能輕易斬斷的威力。與之相比,華麗光影的劍招,更多是華而不實。

劍意,這無疑是他最在意的問題。。

時間不多,他沒有辦法再去靠自己琢磨,只好找到蒲妖。

“嘻嘻,想知道?嗯哼。”蒲妖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左莫很自覺地把上次煉製金烏丸獲得的晶石丟給蒲妖。

“看來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蒲妖輕笑一聲,隨即漫不經心道:“每一部劍訣的劍意自然不同,這種白癡問題還用想?那就去悟離水劍意唄。隨便找條河,去看看,什麼是水。唔,至於火,這不都是嘛!”

左莫環顧四周,深紅色的火焰似乎聽到指揮般,火苗蹭地向上一竄。

“睜大眼睛好好看,下次還是要收費的。”蒲妖的聲音從漫天火焰中隱隱傳來。

識海一片火紅,漫天火焰狂舞,只見無數深紅色的火焰緩緩升起,就像虛空中,無數朵紅花怒放。每一朵火焰以一種特殊的節奏跳動著,深紅色的外焰就像蛇類的舌信,吞吐不定。

漫天朵朵火焰,忽然朝中間彙集,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就似乎水滴入海,沒有驚起半點波瀾。

一個巨大無比的火球掛在左莫的識海之中,與虛空中的星辰交相輝映。它靜靜燃燒,再看不到那一朵朵妖豔狂舞的火焰,只能看到一輪隱隱黑色的紅色太陽。純粹的紅色,就像赤紅的鐵水構成,有些地方,紅得發黑,球體表面,密密麻麻的火苗吞吐不定。

“好熱。”左莫仿若置身火爐之中,熱浪襲來,渾身就像被火炭炙烤,竟生出強烈的灼燒痛感。

他大吃一驚。

識海中的一切,都不是實體。就連他自己,也都是一縷神識,像這些火焰,以前哪怕識海淪為火海,左莫都沒感覺到任何熱意。然而這次,這個紅得發黑的巨大火球,卻讓他感覺到畏懼。

火球很平靜地掛在半空中,靜靜地燃燒,但便這股安靜中,蘊含的躁動和危險,讓左莫感覺到畏懼。眼下的安靜就像一層薄薄的蛋殼,隨時可能破碎。

就在此時,半空中的火球穿突然毫無徵兆轟然爆裂!

左莫見到極壯觀的一幕!

無數股紅黑色的火焰洪流會像岩漿噴發般,向各個方向撲去,火焰如雨,左莫入目所望之處,皆盡染紅!

黑色的虛空,被數不盡的火焰,染成赤紅!

或大或小的火焰,在經歷最初的高速衝擊之後,它們的速度慢了下來。

漫天火焰朵朵,它們緩緩飄動,就像被風吹起的紅色蒲公英種子,隨風飄揚。灼熱高溫帶來的景物扭曲,更憑增幾分夢幻和不真實。

左莫怔然呆立,忽然間,他不由想到那片黑海,那幅無數黑色蒲公英種子飛揚舞動的畫面。

深紅色在空中跳動的火焰,終於落到地面,一落到地面,它們就像紮根般,迅速蔓延擴散,眨眼間,左莫周圍已經是一片火海,恢復如昔。只是這火海,並沒有半分灼熱感。他呆呆地伸出手,如穿無物般從火焰中穿過去。

這就是火麼……

剛剛見到的那一幕,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衝擊!

一連幾天,左莫都精神恍惚,識海裏那一幕,不斷地在他眼前重複。他木偶般,失魂落魄,渾渾噩噩。

那些妖異而充滿力量的畫面,每一個細節,就像深深烙在他的腦海中。

如火……

小果抹了抹汗水,看著面前木板上的那道劃痕,單純可愛的蘋果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她現在也可以發出劍芒了!

而且,這還是她沒有用左莫師兄給他的那枚金劍戒,而是憑藉自己的修為發出的劍芒。她一直堅持練習上次左莫給她的玉簡,她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玉簡裏面的東西並不複雜,但是對於一位從小便呆在豢養室的女孩來說,其難度都無異於登天。

汗水、累、痛、練錯了、不懂、茫然……

暗地裏,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把眼睛哭成桃子,但每次哭完,她又會重新開始練,痛了累了,又哭,又開始練……

那雙嬌柔粉嫩的雙手,如今卻多了一分剛硬和力量。

師姐成內門弟子了,師兄也成內門弟子了……

她不由握緊她粉嫩的小拳頭,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佈滿堅定——小果也一定要成為內門弟子!

以前的時候,有師姐呵護她,後來又有師兄。雖然師兄長得醜了點,脾氣也不是很好,但是,不知不覺中,小果覺得,這個她有些害怕的師兄成了她心中的榜樣。尤其是當師兄把玉簡給她,叮囑她好好練,要保護大家的時候,小果就暗下決心,一定要加油!

歪著頭,她單純地想著。

“小果,小果。”有人喊她。

“哎。”她連忙應了句。

幾位師姐跑過來,七嘴八舌道:“我們去一趟東浮吧,好久沒去了。”

“陪我們一起去吧。”

沒有人知道她在練劍訣,每天的練習,她都是一個人悄悄躲著。

她不是太想去,今天的練習還沒有完成。正準備拒絕,忽然想到師兄對她說的,要她照顧大家,話到嘴邊,便變成:“嗯,好!”

東浮殿,俞白向天松子稟報:“信和請柬都送出去了,無空劍門和東歧劍門,都是徒兒親自送去的。”

“嗯,辛苦了。”天松子讚賞地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囑咐道:“最近好好約束一下城內的人,注意不要出什麼亂子。”

“要發生什麼事嗎?”俞白一愣,連忙問道。

“還記得上次白日星現麼?”

“記得,可是有何發現?”俞白心中一凜,那古怪詭異的奇景,他只怕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韋勝築基時天生異象,劍氣雲霄,讓他深受震撼。可是相比之下,那些悄然出現、沒有任何聲勢出現在藍天上的星辰,卻讓他由衷地感到刻骨寒意。

天松子搖頭:“沒有。界主曾用神識掃過全界,也沒有發現異常。只是,後來界主曾向其師門求助,這才查到,白日星現和妖魔相關。”

“妖魔?”俞白失聲。

“不錯,但即使古籍中,關於它的記述也很模糊,只知道是和妖魔相關。”天松子面色凝重,沉聲道:“關鍵是,這是大凶之兆!”

“大凶之兆!”俞白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天地異象,雖不常見,但亦時有發生。寶物出土、個人修為突破、煉器煉丹,都有可能引起天地異象。然而能稱之為大凶之兆的天地異象,據俞白所知,只有那麼兩三種。而這兩三種大凶之兆,每一種都意味著天地變色、血流成河。比如一界將碎時,蒼穹崩裂、河水浮天,便是大凶之兆,這等情形之下,再高的修為也無法逃生,只會此隨界一起湮滅,化為虛無。

天松子歎息道:“世道只怕真的要亂了!妖魔將起啊!”看了俞白一眼,旋即道:“你也莫過於擔心。妖魔是所有修者天敵,在這一點上,無論哪門哪派,都不會有絲毫退縮。這次,鎮天界便派了不少高手,不日將抵達天月界,來調查這起事件。來者修為都極高,為免不必要的衝突,你要多費心約束下面的人,莫要出什麼亂子。也記得通知本地各門各派。”

“是!”俞白連忙應道。

“希望他們能查清吧。”天松子喃喃自語。

俞白默然無語,卻不知如何安慰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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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節 恐懼


    第九千四百一十一次!

    恍惚了三天,左莫又開始瘋狂的練習劍招。識海那一幕對他的沖擊無以倫比,他似乎隐約有所領悟,卻又始終抓不真切。三天後,他恍然驚醒,明白過來。

    所有的領悟,都不是空中樓閣,沒有紮實的基礎,即使你明白了,你也用不出來,更何況左莫現在還沒有完全沒明白。想想韋勝師兄,在瀑布前枯坐數月,實戰無數,才領悟出那麽些基礎的東西。自己修劍的天賦,比韋勝師兄要差得遠,怎麽可能這般容易呢?

    總算知道症結所在,左莫按捺住浮躁的心。重新開始一遍遍不厭其煩地使《離水劍訣》的劍招。

    累到極限,靈力消耗殆盡,便到石室打坐入定。

    恢複過來,便重新開始。如此往複,中間不間斷。

    一萬九千二十二次!

    左莫衣衫盡破,渾身邋遢,眼眶深陷,唯獨那雙眼,如同火焰跳躍,燃燒不熄。

    七招,每一招的每個細節,都被他推敲了無數遍,他熟到以前完全無法想象的地步。冰晶劍就像他身體的一部,他可以随意地控制它進行任何動作。那一縷心神,就像一道堅韌的蛛絲,牢牢地粘着飛劍。

    冰晶劍在空中,緩緩地搖擺,就像魚兒在搖擺尾巴逆水而行。冰晶劍擺動的頻率不斷加快,以冰晶劍爲中心,空中竟然生出一圈圈透明的漣漪。

    左莫雙目微阖,仔細感受着冰晶劍上每一點再細微的變化。

    悄無聲息,冰晶劍突然在原地消失,隻留下一圈圈透明漣漪,在空中蕩漾。

    叮!

    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

    冰晶劍沒入山谷石壁之内,隻留下一眼細小孔。過了一會,小孔周圍的岩石上,都附上一層細密的薄冰。

    劍勢如水,飄忽無形。

    左莫閉上眼睛,仔細回憶剛才整個過程,剛才冰晶劍走的其實是個弧形,就像水從山上順勢而下,再自然流暢不過。這一招《順水》練到這地步,按《離水劍訣》上說,已經算頗有小成。但左莫卻十分不滿意。倘若這一招中蘊含劍意,剛才這一劍絕不止深入石壁三尺。

    谷人有人,左莫心有所感,這段時間,除了練習劍訣,他其他的時間都放在打坐入定上。除了劍訣上的進步,他的修爲也是突飛猛進!

    “師姐。”左莫見是李英鳳,警惕才松了下來。

    李英鳳看左莫這般模樣,吓一跳,旋即皺起眉頭:“師弟,拼固然需要,可欲速則不達,若累垮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左莫:“我沒事。”

    “給你。”對左莫,李英鳳也沒辦法,遞過一枚玉簡:“須依夏師姐回來了,這是她給我的玉簡,裏面錄的是羅離師兄一次戰鬥時的情景。有時間,你不妨看一看。”

    左莫一愣,倒沒想到還有這事,不禁心生好奇。在韋勝師兄築基之前,羅離師兄一直是本門最天才的人物,連韋勝師兄,也不過是他的劍仆。左莫很好奇他究竟到什麽境界。看到有些疲倦的李英鳳師姐,他心生感激,一拱手,由衷道:“多謝師姐。”

    “這也正好是趕上須依夏師姐回來。”李英鳳道:“師弟可要加油。不僅須依夏師姐回來了,據說,不久,大師姐也要回來了。”

    “嗯,我會的!”左莫神色堅定道。

    李英鳳又叮囑了一番,這才離去。

    一回谷内,左莫便迫不及待朝玉簡裏灌輸靈力。

    看上去,當時戰鬥的地方是地下礦脈,光線明顯不好,很黑。左莫不由皺起眉頭,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陽光的緣故,他非常不喜歡壓抑昏暗的地底環境。壓下心中的厭惡,他腦子轉得飛快。

    這應該就是羅離鎮守那處地下礦脈。

    羅離師兄生性疏冷,和其他師兄弟的感情也不是太融洽。鎮守礦脈是件苦差事,長期在地下,寂寞枯燥,除了羅離師兄,無人願去。

    左莫看得仔細,唯恐錯過一個細節。

    隻見一群人,在和羅離師兄對峙。

    “兄弟們,反正也吃不飽,橫豎是個死,與其餓死,不如跟他拼了!”有人嘶聲力竭地喊着。但是他打顫的小腿肚子可以清晰流露出他心中的恐懼。其他人渾身也哆嗦着,但個個眼睛通紅。

    左莫想起在音圭聽過的修奴,這些人應該就是修奴吧。

    看到這些人的眼神,左莫突然想到,野獸瀕臨絕境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

    “黃澤,我提你作頭,你就這樣回報我?”羅離冷聲道。

    “作頭?”爲首的那人慘笑道:“活不下去,作頭有什麽用?下面晶石越來越少,規矩還是沒變,一塊晶石換那麽一點吃的。我們不斷往下挖,地氣侵蝕得越厲害。上上個月,我們死了十個人。上個月,我們死了三十個人!這個月才過一半,就死了三十五個人!”

    群情激動,那些人哆嗦的身子也不哆嗦了,雙目中沒有畏懼,隻有憤怒!

    羅離漠然地看着這些人。

    “活路!反正他媽的也沒活路了!”那人雙目布滿血絲,嘶聲道:“我們就是求個痛快!”

    “痛快?”羅離忽然冷冷開口:“那我就給你們一個痛快!”

    話音未落,毫無預兆,這群人脖子上齊齊浮現一道血線,這些激動難抑的人毫無察覺。

    噗噗噗!

    漫天的血沫從脖子處噴湧而出,數十道血柱齊噴,溫熱的鮮血噴得頭頂洞壁上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殷紅,觸目驚心。

    血沫噴湧聲中,骨碌聲不絕,這些修奴的腦袋滾到他們屍體的腳邊。數十具屍體直立着噴血,腳邊腦袋完好無損,面目清晰,甚至還能看清這些修奴死前的表情和瞪大的眼睛。過了片刻,這些無頭屍體,才接二連三轟然倒下。

    “呃……”看到這,左莫胸中翻騰,再也忍不住,蹲在地拼命地吐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看到如此恐怖如此血腥的畫面!

    他渾身一陣發緊,那個如同魔王一般,毫不在意他人生死的人,就是羅離師兄嗎?在很久之前,他就聽說過羅離師兄的脾氣不好,但是他現在才知道,羅離師兄的這個“脾氣不好”和他理解的偏差有多大!

    修奴,那些便是修奴嗎?可是爲什麽修奴和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區别?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隻是閃了閃,左莫從來沒有認爲自己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在他看來,他也沒有資格悲天憫人,他自己也不過在底層掙紮。現在雖然成爲内門弟子,成爲靈植夫,可他依然隻是小人物。

    他的目光全在那些屍體、腦袋和到噴灑到處的鮮血……

    師兄的神情冷漠、無動于衷,眼前的景象,好像在師兄眼中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左莫感覺到自己在哆嗦,在顫抖,無法控制的恐懼。

    這兩年裏,他每天都把時間花在靈田中,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将面對鮮血和屍體。

    羅離會不會在門中考核的時候,把自己一劍剁了?

    或者卸下自己的一隻胳膊之類?

    左莫的腦子亂成一團,恐懼在他全身蔓延,就像識海中那些紅得發黑的火焰。他害怕了……

    重劍堂是秦城平時居住的地方,雖然前段時間他外出,但是一直有人打理。堂内衆人圍成一團,熱鬧非凡。

    秦城笑道:“我們師兄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今日能聚在一起,當浮一大白啊。”

    許逸連忙擺手:“喝茶喝茶,我們不喝酒。”

    許逸身旁坐着一位身着綠衣的少女,嬌巧可愛,她便是須依夏。她頑皮吐了吐舌頭:“二師兄還是這麽弱,沒一點長進!”

    對自己的這位師妹,許逸相當無奈。須依夏頑皮可愛,性格開朗,又懂討長輩歡心,也是衆弟子中最受長輩寵愛之人,許逸在她手上吃些多苦頭,隻能苦笑不已。

    羅離端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喝茶,一臉冷漠。郝敏坐在他旁邊,此時忍不住道:“大家回來好!要再不回來,那些賤人豈不是人騎到我們頭上肆意妄爲了!”

    聽郝敏說得難聽,許逸和須依夏臉上都不由露出幾分不喜。

    “師妹不許胡說,同門師兄弟,若被掌門聽到,你又要受罰了。”秦城喝斥道。他素有威信,郝敏聞言,隻有悶悶不語。

    “不過”秦城話風一轉,環顧衆人:“我們這些人,知根知底,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兄弟,相互扶助,那也是應有之理。”他接着道:“長輩們有長輩們的想法,但我們有我們的情誼。”

    衆人皆是點頭。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此時突然有人插進他們之中,他們自然不願。

    “嘿嘿。”須依夏頑皮道:“就是嘛,雖然羅離師兄整天闆着臉,但是我還是會幫你的。我把上次師兄一劍斬三十修奴的玉簡給李英鳳了。想必現在已經在小僵屍手上了吧。”

    “你怎麽可以透露你師兄的劍招!”郝敏聞言大怒。

    須依夏絲毫不懼郝敏,無奈地翻了翻眼皮:“這叫攻心爲上!那個小僵屍,一個種田的,哪裏見過這等場面?我當時見了都吓得半死!我估計呀,他直接吓暈過去了!在他心中種下一顆害怕的種子,他就……”。

    羅離霍地站起,面色陰沉,寒聲道:“對付一個靈植夫,我羅離豈需這些下作的伎倆?”

    說完,頭也不回,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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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節 水中練劍


   左莫神情呆滞,玉簡裏的畫面,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沖擊!

    接連幾天,他半夜都會夢醒,血腥恐怖的畫面,就像夢魇般纏繞着他。

    靈田中,他呆呆地坐着,精神恍惚,氣色極差。看着周圍長勢良好的各種靈草靈藥,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變了很多,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怎麽會這樣?

    他問自己。

    他忽然想到那個困擾了他兩年的怪夢,夢裏那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他不自主地把這兩天的惡夢和平時不斷重複的夢境作比較。和這幾天的惡夢相比,平日的夢沒有半點血腥,可是每次他驚醒的時候,渾身就像從水裏撈出來,全身濕透。

    明明一個并不血腥恐怖的夢,卻總是令他如此地緊張、恐懼。沒錯,就是恐懼,驚醒時,除了汗水,還有僵硬的身體。他不知道他夢到那個夢時,睡着的自己,身體會是什麽反應。可毫無疑問,他肯定在害怕,他不知道害怕什麽。

    這個夢,也是他不斷追求力量的原因。他相信,這個夢背後,一定有什麽。

    那個“連死也不能忘”的,他媽的究竟是什麽!

    突然間,那些血腥和無頭屍體,在左莫眼中,變得不那麽可怕。不知道爲什麽,那個不斷重複出現并不可怕的夢境,給左莫帶來的恐懼,遠勝于那些血腥的畫面。

    自己這是怎麽了?

    左莫好像突然醒了過來,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腦袋。

    怎麽就爲這麽一個場面就吓倒了?爲了追尋答案,自己不是連命都可以拼麽?

    這個世上,有什麽事情,比每天不斷地重複做同一個夢更可怕?這個世上,又有什麽事情,比明知道自己有重要的事不能忘,卻什麽都想不起更可怕?這個世上,又有什麽事情,比自己被别人抹容改識,卻安然苟且更可怕?

    左莫茫然的瞳也漸漸有了焦聚,眼睛也重新恢複澈清明亮。

    怕什麽?

    不就是拼命麽?

    他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若想追尋答案,今後肯定會遇到無數比這更危險,更強大的人,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連這一步都畏縮不前,自己談什麽追尋答案?

    把他改容抹識的,是修爲甚至連師傅都忌憚的高手!

    左莫站了起來,想通之後,他精神一片空明。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境修爲,又大有進益。他心中有所領悟,修真,就是堅定本心,不動搖!

    重新祭起冰晶劍,重新開始修煉。沒有迷茫,沒有彷徨,他比之前更勤奮更刻苦,他要把之前的時間給追回來。

    兩個月的時間,左莫硬是沒有出山谷。眼看門中考核就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左莫的離水劍意依然沒有半分頭緒。

    第兩萬零一劍!

    劍招的圓熟已經達到非同尋常的地步,左莫很懷疑,就連當年創立這部劍訣的人,也許在劍招上,都沒有他熟悉。七招劍招,他改動了十二次。無數次的練習,讓他對這些劍招的任何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這些改動調整之處,也是他認爲能夠讓劍招更加合理有效率之處。

    雖然他心中也沒有底得很,但還是作出調整。這十二處調整,他十分謹慎,非常小心,每一處調整,都花費了大量的精力,一遍遍對比印證,才最終确定下來。

    劍招上,不可能再有進步了。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間,離考核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他決定作出改變。

    無空山下,有一條大河,無空劍門典籍室便是依河邊崖壁而建。這條河河面不算寬闊,但是氣勢奔騰,湍急無比,當地人稱之爲蕩天河。

    左莫來到河邊,看着湍急的河水,一咬牙,提着冰晶劍縱身躍入河中。

    一入河中,他隻覺周圍一靜,湍急的河水,幾乎讓他站立不住。他強自穩住身形,便在水中開始練習起《離水劍訣》中的劍招。

    這便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想起蒲妖說過的一句話。蒲妖讓他随便找條河,看看水是什麽樣的。因爲那次識海見識的那幕太受震撼,蒲妖的這句話一直被他忽視,直到昨天,他猛地想起。之前他也曾在水中練習指法的經曆,正是這個方法,讓他的指法進步神速。

    其實他想去的是韋勝師兄玉簡裏曾經記載的那個大瀑布,但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

    無奈之下,他隻有選擇山下的蕩天河修煉。

    蕩天河盡管不如大瀑布雄渾壯闊,但是水流湍急無比,而且由河床暗石密布,水面下暗流漩渦無數。稍不小心,便極易被水沖走。左莫煉有《胎息煉神》,呼吸和常人迥異,這也讓他能夠在水中呆比較長的時間。

    倘若沒有修煉《禦水訣》之類法訣,在水下是呆不長。當然,若是有避水珠之類的法寶,那又另當别論。

    左莫突破一息便是在寒潭中,對水倒也不怕。隻是激蕩不休的河水和安靜冰冷的潭水,卻給左莫截然不同的感覺。

    冷霧谷的寒潭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洞,潛進去,就好像進入一個安靜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似乎都隔絕起來。沒有潛流,沒有漩渦,越往下潛,越能感受到冰冷刺骨。它隻是默默地釋放着它的意志。

    而蕩天河呢,一跳進去,左莫就感覺像從一個喧嚣的世界進入另一個喧嚣的世界。水流的拍打聲,泡沫的響聲,底下不計其數的暗流漩渦,扯動着河裏的一切。它就像一頭野馬,暴烈狂燥,完全沒有一點水的甯靜。它時刻在咆哮,激蕩不休。

    他很快感覺到吃力。

    所謂禦劍,就指一縷心神控制着飛劍。經過祭煉的飛劍上,會有主人所特有的神識印記,而主人隻需要調動一縷心神,便能控制這把飛劍,而不需要擔心自己的飛劍會被别人控制。

    但是在河水中,心神禦劍就變得困難許多,尤其是靈力流動,也受到影響。

    首先要做到心甯神靜便不容易。由于河底暗流密布,水流湍急,哪怕你在水中控制住身形,你都會感覺到好像有無數隻手在撕扯你。這種外力的作用,極易讓修者分心,而靈力的任何一絲波動,都會對飛劍造成極大的幹擾。

    在地上練得熟極,圓融無間的劍招,在蕩天河中,竟然一招都用不出來!

    左莫眼前不禁一亮,他隻怕的,便是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就好像一個想挖山開路的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朝哪個方向開,不知道自己目标的具體方位。而若是知道方位,哪怕前面有一座山橫着,左莫也不怕。

    他有一種感覺,找對方法了。他便老老實實在水中開始練習他的《離水劍訣》。

    離水劍訣本就屬水行劍訣,在地上使出來,會附有淡淡的水汽。但是在水中,《離水劍訣》的威力陡然猛增,不需要怎麽灌入靈力,一道道無形水劍便激蕩開來。左莫就感好像自己又成了嬰兒,拿着一把重斧,一個不小心,不是力量大了,便是方向歪了。再加上河水的沖擊,漩渦暗流的幹擾,他的劍招簡直無法入目。

    不過他也不氣餒,又開始一闆一眼地修煉起《離水劍訣》。

    幾日下來,左莫感覺最大的,不是他的劍招,而是《離水劍訣》的祭煉飛劍之法。《離水劍訣》的祭煉飛劍水法,需要在飛劍上孕育一滴水精,這粒水精,能夠與《離水劍訣》相呼應,不僅指如臂使,威力也會大爲增加。

    然而陸上水氣哪裏及河水濃郁充沛?左莫在院中修煉如此之久,所得水精也遠不如這幾天所得。之前冰晶劍中的那滴水晶不過綠豆大小,現在已經黃豆大小。

    而且現在冰晶劍的那一滴水精,性質和之前頗有不同。之前的那滴水精,由吸引谷内空中水汽煉制而來。谷内種植着大量的靈草靈藥,影響到谷内的水汽,之前煉制的水精性質溫和而且充滿生機。但如今的這滴壯大不已的水精,是從蕩天河中吸取的精華煉制而成,也帶上了一些蕩天河的特性,一改之前溫和性質,而變得活潑躁動。

    此番變化有好有處,好處是威力遠勝之前,而壞處則是,控制精巧,卻不如從前。

    權衡一下,左莫還是覺得眼下不錯,畢竟那滴水精壯大許多。至于精純,需要慢慢煉化。

    一連七日,左莫幾乎都在水中勤練不休,他在水中呆的時間頗長,但是由于水中靈力消耗速度是在陸上靈力消耗速度的數倍。修煉不了多久,他便隻有打坐恢複靈力。

    隻是河邊離石室頗遠,而且來回也極招人注意,左莫就索性在河中打坐入定。

    在河中打坐入定,左莫之前并未嘗試過,更何如此湍急的河水之中。

    一連幾次,他都沒有成功,失敗了數十次,他才漸漸摸到門竅,開始在水中打坐入定。他渾然不知,長久在水中這樣獨特的環境,對他的《胎息煉神》幫助極大,不知不覺中,他的《胎息煉神》就已經突破二息。

    在他識海之中,又多了一顆星辰。隻是這顆星辰,黯淡無光,遠不如另一顆明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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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4 11:49:0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十節 悟

湍急的河水咆哮如雷,激蕩起大片大片雪白的泡沫,偶爾一兩片樹葉浮木被卷入水中,眨眼便不見蹤影。

    奔騰的河面之下,左莫光着上半身,神情肅然,在他面前,一道道水劍交錯縱橫,不時有魚蝦沖入這片水劍覆蓋的範圍之内,無不觸之即死,但是體表不曾有半點傷痕。

    左莫不眠不休,一刻也不曾停地瘋狂練劍。

    第三萬三千六百劍!

    冰晶劍就像靈活至極的魚兒,歡快地在水中自由遊走,來去之迅捷,快若閃電,直讓那些以速度見稱的魚類相形見绌。

    左莫停了下來。

    他雖然累極,精神也差不多到了極限,但他的沒有一絲松懈。他的眼睛,寫滿疲倦,但他竭力瞪得老大,好像怕自己的眼睛一不小心地閉上了般,很累。

    他知道,自己又遇到瓶頸了。《離水劍訣》的七招,前面六招,他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出在第七招上。

    前面的六招,或順流而下,或如漩渦百轉,摸仿水的特性,各有神妙之處,左莫也能心有所悟。唯獨第七招,左莫到現在還摸不到頭腦。之前在陸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第七招也已經熟練至極。但是到了水中,立即發現不對。

    第七招的名字也有些駭人,喚作《離水焚天》。若是換個名字,叫《離火焚天》,左莫還覺得可以理解。離水,那還是水哪,怎麽焚天?

    這一招是一招兩敗俱傷的劍招,需要把所有的靈力,灌入飛劍中,激蕩飛劍中的那一滴水精,劍勢逆勢而上,攻擊敵人。

    這一招有太多困難的地方。比如全部靈力,在一刹那灌入飛劍中,這便十分考較人的靈力控制。而激蕩飛劍中的那一滴水精,左莫更是不敢亂來。好不容易煉制出這麽一滴水精,若是它炸裂開來,不僅左莫需要重新煉制水精,連這冰晶劍内部的陣法也有可能受到破壞。

    而讓左莫覺得最不合理的,便這招的劍勢。

    前面六招的劍勢,有順流而下的,也有弧形,也有旋轉,唯獨這最後一招,讓左莫覺得萬公不解。逆勢而上!水怎麽可能逆勢而上呢?

    這部《離水劍訣》模仿的是水,左莫還不能理解離水是什麽樣的水,但是歸根結底,它總是水。隻要是水,它又怎麽而又低處流向高處呢?怎麽可能逆勢而上呢?

    可偏偏《離水劍訣》中便有這一招,而且還是最後一招。

    在陸上修煉的時候,左莫還沒有察覺出來,畢竟劍中的那滴水精輕盈如氣,揮灑間,也沒多少感覺。然而在水中,水勢沉重,劍勢也同樣變得沉重起來,這原本看不到的問題立馬凸顯出來。

    無論左莫如何努力,這最後一招,卻怎麽也使不出來!

    往往使到一半,左莫便覺得劍勢一頹,無以爲繼。再加左莫不敢輕易催爆飛劍中的那滴水精,這招更是難上加難。連練習都很難實現,就這般,左莫卡在最後一招上。

    他隻好不斷地練習前面六招,前面六招被他練得越來越熟,在水中的感覺,尤其是對“水”的感覺,清晰許多。六招越來越圓融,左莫心中也漸漸有所領悟。這種感覺,奇妙無比,就像透着紙窗,能看到屋外有人,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捅破那層薄薄的紙。

    左莫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心急不得。這是突破的征兆。

    可是看着時間在不斷地流逝,離門中考核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左莫還是不禁焦急起來。

    他很清楚,别看他現在前面六招十分熟練,可若想憑這六招打敗羅離師兄,那無異于癡人說夢話。比劍招、比修爲、比實戰經驗,雙方都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左莫差人家何止十萬八千裏!能夠打敗羅離師兄唯一的可能,便是領悟到《離水劍訣》的劍意!

    因爲他知道,羅離師兄,還未曾領悟劍意,這也是唯一他能夠利用的地方!

    這也是唯一他能夠勝過羅離的地方,他曾經領悟過一次劍意!

    這才是他賭上全部的地方!

    劍意,說起來很飄渺,很虛幻的東西,卻成爲左莫所能依賴的最大底牌。若是不能領悟劍意,一切都白搭,他将輸得毫無懸念。

    莫非,真的需要催動最後一招?

    左莫不禁猶豫起來,離門中考核隻有七日的時間,若是這次催動水精,出了什麽意外的話,那連補救的時間都沒有。

    七天的時間,左莫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煉制出一滴完整的水精。

    可沒多久,左莫便橫下心來。若是不能在門中考核之前,領悟離水劍意,那和羅離師兄的對戰較量完全沒有任何勝算。自己也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輸。

    冒險失敗了,那是定然輸。不冒險,那也是定然輸。

    左莫一咬牙,心一橫,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真失敗了,他也沒話說,技不如人,賠貢獻點就是了。總好過自己連試的勇氣也沒有,就直接認輸的好!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演變到此,左莫對羅離的心反而淡,這道坎,更像是對自己的考驗。

    而他,選擇了賭!

    他沒有馬上開始,而是重新入定,開始恢複靈力,他決定用最好的狀态,來試這一招。

    三個時辰後,左莫睜開眼睛,眸子裏神光内蘊,淡然鎮定。也不知道是下了決定的緣故,這次打坐的效果好極,他不僅靈力全都恢複,連日來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恢複最佳狀态的左莫舒展身體,這次,他沒有用心神控制飛劍,而是把冰晶劍握在手中。

    冰晶劍入手冰涼,如握冰棱,這一絲涼意也順着左莫的手臂,迅速轉入左莫體内,他隻覺精神陡然一清。原來這把劍還這般妙用啊!左莫不由暗自後悔平日裏沒有多琢磨一下這把飛劍。

    但很快,他便定了定心神,這些問題,以後再說。

    閉目握劍斂神,他腳下無根無依,立于水中,湍急的水流卻無法對他的身形造成任何影響,就好似一截圓木豎直立在湍急的河水中,一動不動,說不出的怪異。

    回憶着這些天練劍的點點滴滴、每個細節,感受着從身邊流過的河水的那一絲味道,感受着飛劍内那一滴水精的氣息,左莫放松心神。

    當所有的東西,所有的片斷,所有的感受,彙集在一起時,左莫腦袋裏,就好像有根弦,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撥動。

    左莫猛地睜開眼睛!

    “離!”

    雄渾沉悶的聲雷音從他的胸腔重重吐了出來,湍急的河水陡然一滞。

    沒有激流、沒有漩渦,左莫身邊的水流就像一下子靜止下來,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左莫一直握着冰晶劍,緩緩揚起。

    左莫的神情看上去吃力至極,他額頭的青筋爆凸,怒目圓睜,頭發根根直立,手上的冰晶劍就好似重若千鈞,哪怕向上擡起一分,也變得費力無比。

    左莫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當他渾身的靈力,像潮水般湧入冰晶劍時,那平時隐隐躁動的水精,陡然炸開了!

    轟!

    左莫心神一震!

    隐約間,他看到那滴黃豆大小的水精,被炸成無數細如霧氣的水珠!

    陡然間,左莫突然想到自己在識海見到的那一幕。那個半挂在虛空中的赤紅火球,陡然炸開,那情景,與眼前的一切是何其相似!

    禦水如火!

    這個他一直不明所以的詞,就像閃電般,刺入他心靈深處。

    恍然間,他豁然開朗,那層始終阻礙他的薄薄白紙,被輕輕捅破,一個嶄新的世界浮現在他面前。

    在他眼中,那些細如水霧的水珠,倏地幻化成一朵朵火焰,隻是這火焰,不是識海中那紅得發黑的火焰,而是透明的水火焰。一朵朵,晶瑩剔透由水組成的火焰,它們微微跳動着,透明無色。沒有識海深紅色火焰的狂野妖異,這些透明的水火焰,娴靜得就像待字閨中的淑女,它們布滿冰晶劍整個劍身。

    左莫手中握着的冰晶劍在緩緩上揚,周圍所有的河水都瘋狂地朝冰晶劍湧來,隐約組成一朵碩大無比由水組成的“火焰”!

    詭異的水形火焰一形成,左莫震動吃力的手臂迅速變得穩定異常!

    劍勢也仿佛失去滞礙,陡然加快!

    轟!

    小小的冰晶劍,挾着無數河水形成的水形火焰,狠狠地斬向天空!

    與此同時,無空山上,辛岩陡然睜開眼睛,身形一動,從原地消失,出現在典籍室的崖壁上!

    他怔怔地看着下面蕩天河。

    一朵巨型隐約火焰的水流,轟然逆勢指天而上,駁雜不純的河水火焰,此時卻是跳躍如火,充滿暴烈無比的氣息!

    是誰在練劍嗎?

    能夠練成劍意,天賦不錯!而且如此獨特的劍意,他還從來未曾見過。他看得分明,這朵巨大無比的水形火焰,就是一道由無數劍意約束的暴烈水彈!

    猛然間,他忽然想起典籍室裏收藏的某部劍訣,臉色不禁微變。

    難道是本門弟子?

    就這一猶豫間,飛快上升的水形火焰陡然炸開!

    下方左莫看着天空中那的那朵美麗至極的水形火焰,他想笑,但渾身靈力耗盡,眼前一恍惚。轟,水形火焰在天空炸開,數千斤的水傾洩而下,左莫一個身形不穩,眨眼間就被沖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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