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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koi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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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方想]-修真世界(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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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12:33: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二節 見客

    「四品金烏火?」文鐵散人有些不信地看了一眼何老手上的那顆小小靈丹:「我觀這顆靈丹,靈氣並不算濃郁,只怕不到二品,它能煉製出金烏火?」

    其他人臉上也皆有幾分不信之色。

    一品二品的靈丹,能夠煉製出四品的金烏火,這聽上去絕對就像在說夢話。四品金烏火,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珍稀火種,除了極少數門派有攝取煉製之法,基本沒有其他獲得的途徑。若服用一種靈丹能夠獲取四品金烏火,莫說是一品二品,便是四品,只怕也是購者無數。

    在座的都是金丹期修者,他們深知,低品和高品之間的鴻溝,可不是依靠數量能夠衝破的。這也是為什麼低品和高品之間的價格,往往相差懸殊。

    現在卻聽說,一種不過二品的靈丹,能夠煉製出四品金烏火,這不啻於聽到一個大笑話。若不是說這話的人,是眾人中最擅長煉丹的何老,眾人只怕會覺得他失心瘋了。

    「這是顆一品靈丹。」何老也著急,慢悠悠道:「其中蘊含一絲太陽精華,可偏偏這絲太陽精華,經煉製之後,溫和馴服,絲毫不躁。在理論上,它是有可能煉製金烏火的。當然,也只是理論上。」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露出理當如此的表情。

    「這縷太陽精華太細微,想煉製出金烏火,沒個幾萬粒,估計是煉不出來的。但這縷太陽精華雖然不能煉出金烏火,但其性至陽卻又頗為精純,能夠很好融入其他火種之中。諸位自然不需要,可送給晚輩,也是一件不錯的東西。」何老笑道。

    眾人聞言,無不頷。他們無一例外都金丹期,若是真能煉製出金烏火,他們會感興趣,可若是僅僅是一縷太陽精華,對他們便沒有什麼吸引力。但在座的都不是散修,就算是散修也會有弟子門人,他們的晚輩就更多了。金烏丸靈丹品階雖低,但那一縷在太陽精華,幾乎可以融入各種火種之中,提升火種的品階,算是相當實用的靈丹。用作平時打賞晚輩,再合適不過。

    「何老這麼一說,倒是個不錯的東西。不知這金烏丸在哪裡可以買到?」雲霞仙子聽聞靈丹內含有一縷太陽精華,便不由開口問。其他幾人也紛紛露出傾聽神情。

    「呵呵,是一個叫做無空劍門的小門派所制。」何老轉過臉對天松子道:「不知道友可熟悉這個門派?」

    天松子聽到無空劍門時,心中便有些驚訝,聽到何老的問話,連忙回答道:「無空劍門行事素來低調,若不是前段時間生一件事,我也不會注意以本地竟然有這麼一個強大的門派存在。」

    「怎麼說?」袁笠好奇地問,天松子身為金丹期修者,一身修為比他們並不弱。而他這一脈一直執掌東浮牛耳,能夠被他稱之為強大的門派,實力必不可小覷。

    見大家紛紛露出好奇之色,天松子便徐徐道來:「說起無空劍門,便不得不說起另一次天生異象。這無空劍門的這一代弟子,有一個叫韋勝的奇才。此人出身低微,然癡心於劍,為了修劍,甘願身為劍僕。他苦心鑽研,終於築基,在築基時,劍意直衝雲霄,聲徹四野,遠近可聞。在下也是目睹此景,才深夜前往。後來才知道,這無空劍門原來大有名頭。不知各位可曾聽說過《冰螭劍》麼?」

    文鐵散人動容道:「可是當年狩妖名震一時的《冰螭劍》?」

    其他也不由露出驚容。

    「不錯。」天松子點頭:「說來慚愧,若不是此次韋勝築基時天生異象,在下還不知道我東浮有此能人。何老所說的金烏丸想必是無空劍門施鳳容所制,她金丹期修為,卻是四人中最擅長煉丹者。」

    相比天松子,俞白顯然要知道得更多些,他趕緊道:「師傅有所不知,這金烏丸並非施前輩所制,而是其弟子左莫煉製。據說是其初學煉丹時意外所得。」

    「此子煉丹天賦不錯。」何老不禁讚道。

    天松子此時亦不由動容,脫口而出:「這無空劍門果將大興!」

    見其他人看向自己,便解釋道:「各位有所不知。這左莫之前雖默默無聞,但是以煉氣期摘得靈植夫春芽玉牌,天賦驚人。又在煉氣期時領悟劍意,這天份簡直匪夷所思。沒想到他在的煉丹上也有如此天賦。老天果然厚愛無空劍門!」

    此時其他人臉上不由露出贊同之色。天松子所說的三項,有其中一項,都已經算得上天賦過人,而三項集於一身,這絕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無空劍門有冰螭劍這般成名高手作明師,後代弟子又有韋勝和左莫這樣的天才,數百年的興旺,幾可預期。

    在座眾人,想及各自師門,不由各生心思。

    「冰螭劍竟然在東浮,我們不如擇日拜訪,哈哈,順便訂一批金烏丸,各位覺得如何?」何老笑道。這些人之中,他對無空劍門興趣最大。

    其他人紛紛附和。在座的都是人精,與一個前景看好的門派交好,日後的好處不言而喻。

    左莫端坐在煉丹爐前,雙手放在八卦盤上,他神情專注。一道清晰的金色光線從而降,落在他手中,折向煉丹爐。

    《赤炎訣》被他運用到極致,而離火符陣則被控制在最小的範圍。煉丹爐內,一團藥液被金色光線包裹,懸浮在半空,翻滾不休,下方的離火符陣散著微微熱意。

    感受到太陽精華一點點融入藥液之中,左莫陡然提起精神,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候來了。

    太陽精華最初融入的度極慢,但此時融入藥液的度卻突然猛增,此時要小心控制《赤炎訣》的強度,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左莫在這道關卡上失敗了許多次。

    嗤!

    剛剛還翻滾的藥液突然冒出一縷青煙。

    左莫心中暗叫糟糕,但他還來不及反應,藥液便化作一團灰燼。

    「該死!」

    左莫頹然坐了下來,連續煉丹,靈力幾乎消耗殆盡。他雙目佈滿血絲,神色疲倦。丹房內堆滿了煉廢的藥渣,氣味難聞。

    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成功一次。

    不過,他卻不是一無所獲。到今天,就在剛才那次,他終於找到問題所在。

    辟榖丸的幾種材料之中,有一種材料,無法承受如此強度的太陽精華。太陽精華看似輕淡,但它比離火符陣要強大許多。這種名叫千玉草的靈草,根本經不起如此強烈的火焰煉製。

    他必須找到一種能夠承擔高強度太陽精華,卻又和千玉草藥性相近的靈草。左莫不禁頭痛起來,這是他最擔心遇到的問題,一牽涉到藥性藥理,他就抓瞎了。

    歎一口氣,看來自己的這個想法,要到以後才能實現了。但他心中還是有幾分不甘心,他決定去師傅的典籍室好好查閱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和千玉草藥性相近的靈草。

    一邊想著,他一邊走出丹房。

    「師兄!」許睛看到左莫走出的丹房,眼前一亮,連忙湊上前:「那艘大船到我們門派了!」

    「大船?什麼大船?」左莫精神還有些恍惚,下意識呆呆地問。

    「師兄不記得了麼?就是那天從天上飛過的那艘大船啊!」許晴提醒道。

    「飛過去的大船!」左莫陡然一個激靈,人霍地驚醒。那艘氣勢恢宏的大船,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連忙問道:「那艘大船怎來幹嘛?」

    「不知道。」許晴搖頭:「他們好像和掌門和幾位師伯們相談甚歡。但我聽說,他們好像是來查白日星現的。」

    「白日星現?」左莫感覺自己嗓子有些緊,他忽然想起粉色紙鶴同樣和自己說起過這個詞。不知怎麼,他隱約感覺,這白日星現可能和自己有關係。

    「師兄不記得了?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師兄那天好像正好築基!」她充滿惋惜:「可惜師兄沒看到,白天出現星辰,很罕見!」

    左莫覺得自己渾身有些冷,如果剛才,他還是隱約感覺到和自己有關,那麼現在,他基本敢肯定,這白日星現十有**和自己有關!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

    光他自己,他絕不會把這種天象,和自己扯上關係。

    但他不可能,蒲妖可能啊!

    想到這,他不顧許晴,飛快鑽進丹房。

    一進丹房,左莫就進入識海,蒲妖正悠閒地聽著音圭。

    「蒲,那白日星現,是不是你弄的鬼?」左莫感覺自己聲音在顫。

    「我?」蒲妖眼皮都沒抬,很乾脆地搖頭:「不是!」

    左莫頓時鬆了口氣,蒲妖這廝有不少毛病,但一向不忌諱承認自己做了什麼壞事。

    但蒲妖接下來一句話,卻把左莫嚇得個半死:「不是我,是你!」

    「我?」左莫指著自己鼻子,傻呆呆地問。

    「哼,某個死鬼,需要星力,就借了你的身子。」蒲妖明顯幸災樂禍道:「我當時就說,玩大了吧。」

    左莫聽得雲裡霧裡,遲遲艾艾道:「你是說,這裡還有別人?」

    還沒等蒲妖回答,左莫聽到有人敲門:「師兄,掌門請你去無空堂,客人想見您!」

    左莫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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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節 急中生智


    左莫急中生智,啊地一聲慘叫,仰面而倒。

    丹房外的弟子聽到左莫的慘叫,連忙問:「師兄!師兄!你沒事吧!」裡面沒有任何回應,注意以這邊情況的許晴,趕緊跑過來,隔著門喊:「師兄!怎麼了?你沒事吧?」

    裡面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許晴心中頓時焦急無比,顧不得被罵,連忙推開丹房,只見左莫昏迷倒在地上。

    許晴雖驚不亂,果斷對那位過來喊左莫的弟子喊:「還不快去稟報掌門!」那名弟子早就嚇得六神無主,聞言連忙朝外跑去。

    無空堂,裴元然和辛巖等人正在招待雲霞仙子等人。雲霞仙子等人這次來無空劍門拜訪給足了裴元然幾人的面子,裴元然等人自然也是熱情客氣,可謂賓主皆歡。如此多的金丹期修者,莫說放在東浮,便是在天月界,也是極為豪華的陣容。

    而在一旁侍奉的眾弟子們,目瞪口呆之餘,亦是備感光榮。在韋勝築基之前,無空劍門在東浮聲名不顯,知者廖廖。如今便是明濤界來的一眾高手,都屈尊拜訪本門,如此榮耀,在東浮可謂別無分號。

    明濤界若放在整個崑崙境,或許並不算什麼,但是它卻是統轄包括天月界在內的三十一個小界。連從明濤界來的高手,都對辛巖師叔如此推崇有加,眾弟子方知原來平素裡冷言少語的辛巖師叔竟然彪悍若斯,本門在他們眼中也變得愈發高深莫測。

    無空堂談笑晏晏,雲霞等人確定辛巖的身份後,更是刻意籠絡。不過聽到韋勝進入劍洞未出,他們都頗為遺憾,無法見到那位傳聞築基能引發天地異象的韋勝。但能見到那位擁有眾多出色天賦的左莫,也算是沒白跑一趟。其中有些人,像何老,對左莫的興趣更是遠勝於韋勝的興趣。

    此時,剛剛去傳喚左莫的那名弟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裴元然不悅地皺起眉頭,沉聲道:「什麼事如此慌張?」

    見掌門不悅,這名弟子更加慌張,結結巴巴道:「稟報掌門!左莫師兄!師兄他昏倒了!」

    施鳳容聞言,霍地站起來。

    「怎麼回事?慢慢說清楚!」裴元然喝了一聲。這一聲已經帶上「清音咒」,眾人只覺心神陡然一清,不由暗讚裴元然的修為了得。

    遭此一喝,這位外門弟子頭腦猛地清醒過來,口齒也變得清晰利落:「左莫師兄連日煉丹,神形憔悴,弟子稟報師兄時,忽聞丹房裡面傳出一聲慘叫,弟子連問數聲,未得回應。許晴師姐推門而入,發現師兄已經昏迷在地。弟子見到時,師兄蓬頭垢面神色慘淡,只怕已多日未曾出丹房。」

    施鳳容聞言刷地起身:「各位見諒,在下失陪。」說完便急匆匆地朝蘅芳院趕去。

    裴元然此時連忙拱手向眾人致歉:「敝師妹關心弟子,有失儀態,還請各位多多見諒!」

    「裴掌門見外了,若是敝門有這等天才人物,我們這些長輩們,只怕也是如出一轍。」何老笑道。其他人紛紛贊同點頭。

    「是啊,貴門真是好福氣啊!想想敝門,門下弟子皆碌碌無為,每每想及,便坐立難安,唯恐本門薪火至我輩而滅,那就真萬死莫贖了。」袁笠亦忍不住道。

    袁笠的話,眾人皆深有同感,就連裴元然也露出慶幸之色。當初他們和袁笠的心情簡直如出一轍。

    「裴掌門。」何老斟酌語句道:「初涉煉丹便能創出金烏丸,貴門弟子煉丹天賦之佳,老朽這麼多年,罕有見到。」他旋即歎息一息:「這麼多年,老朽見過不少驚才絕艷之悲,然年紀漸長,方知天孕萬物,其心同一。賦其天資,亦會取其一二他物,是故天才之輩大多易折易夭,命途多舛。裴掌門可千萬要好好照看,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裴掌門多多包涵。」

    裴元然聞言,遽然而驚,起身朝何老深行一禮:「何老關切之言,在下如何不曉得?當銘記在心!」

    辛巖閻樂亦肅然起身,朝何老行一禮。

    一時間,無空堂氣氛有些壓抑。何老的話,勾動許多人的心思。每門每派,都會湧現出一些天賦出眾的年輕弟子,但這些天賦出眾的弟子,往往會如何老所言,命途多舛。

    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也沒了談興,隨口聊了一會,訂下一批金烏丸,便告辭離去。

    施鳳容急匆匆地趕到蘅芳院時,看到左莫的憔悴模樣,到嘴的怒罵硬生生吞了回去,但語氣依然隱含怒意:「從今日起,一個月內,不准你踏入丹房!」

    左莫心中暗暗叫苦,一個月不准踏入丹房,也就意味著這一個月,他沒有丁點收入。他現在幾乎所有的收入都是煉製金烏丸,靈田的那些靈草靈材,除了像雪狐尾草這類不能用於煉丹的材料他會賣掉,其他的材料他都打算留著給自己煉丹。

    不過想想自己暫時保住小命,左莫又暗自慶幸。面對怒氣沖沖的師傅,左莫很心虛,當下只有喏喏應下。

    冷冷地瞥了左莫一眼,施鳳容臨走之前留下幾顆養神培元的靈丹,讓左莫大為感動。師傅雖然多冷面冷語,但其實對他十分關心。以前覺得跟了這麼一個脾氣不好的師傅真是倒霉,如今卻覺得自己運氣著實不錯。

    施鳳容趕回無空堂時,客人已經離去。裴元然三人坐在無空堂,默然無語。

    等施鳳容,裴元然把何老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施鳳容也不禁露出擔憂的神情。

    「若不是今天何老提醒,我們都疏忽這個問題。」裴元然沉聲道:「現在想想,我們的確過於急切。韋勝進入劍洞如此,左莫煉丹亦是如此。」

    「我已經禁止他一個月內不准煉丹。」施鳳容忽然冷不丁地開口:「這事,的確是我疏忽。」

    裴元然擺擺手:「我們幾人都有份。」

    「是啊!」閻樂也露出後悔的神色:「金烏丸銷量太好,我被催得急了,也免不了去催他。現在想想,賺晶石還不是為門派延續,若是因此而讓左莫出了什麼問題,反倒是得不償失,賠大了!」

    「禁止他一段時間煉丹也好。」裴元然沉吟道:「師弟這段時間好好督促他練劍,倒不指望他在修劍上能有什麼成就,他修劍天賦不錯,然所喜過於廣泛,難以做到純粹持一。不出意外的話,日後於劍一途,成就不如韋勝。」

    眾人能成就金丹,這點還是看得清楚的,便是施鳳容,也微微點頭。左莫靈植夫出身,後學煉丹,再學劍,所學已經十分駁雜,他又不肯丟掉其他部分,在劍上的成就只怕有限得很。

    「但左莫其他天賦出色,若不是讓他跟著師妹學習煉丹,只怕他煉丹的天賦也就埋沒了。不指望他修劍,不如多培養一下他其他方面的興趣,像二師弟的煉器,也可試試。」裴元然繼續道:「但今天何老的話提醒了我。左莫身體太弱,我們固然不指望他修劍,但也應該好好錘煉一下其體魄,以免日後再出現昏迷這類狀況。在他體魄沒有強健之前,莫讓他過度沉溺於煉丹。二師弟,這個就交給你了。」

    「好!」辛巖吐出一個字,那雙半闔的眸子裡,兩點寒芒隱約閃動。

    裴元然的安排眾人都沒意見,連施鳳容都覺得,暫時不讓左莫沉溺在煉丹是正確的。

    待眾人都散去,裴元然臉上才露出一絲憂色,左莫出了問題,那韋勝呢?他心中隱隱有些後悔,不該這麼早便放韋勝進入劍洞。

    陰森黑暗的劍洞內,韋勝血衣盡染,嘴角亦溢著一縷血絲,赤裸上半身上,大小傷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和他疲倦黯淡的神色相反,手上的裂虹劍反而光澤閃動,恰似雨後彩虹,色彩斑斕靈動。

    韋勝一臉愛惜地輕撫劍身,七彩劍身輕鳴顫動,似乎在與他相應和。

    劍洞總共十八層,他從第一層開始,一步一步地殺下來。沿途魂煞,他沒放過一個。沒有任何偷機取巧,雖然他已經知道《無空劍訣》就在第十八層。只要抵達第十八層,便能夠一睹當年祖師留下的本門最強絕學《無空劍訣》。

    可他強忍心中的衝動,穩打穩扎,一隻一隻魂煞地磨煉自己的劍意!

    他是無空劍門最早領悟劍意的二代弟子,比左莫都早,是在築基時自然領悟。他自悟的劍意,並非由什麼劍訣而來,而是由他平日不斷地實戰,不斷地自悟,而悟出的劍意!

    他的劍意,不是對劍訣的領悟,而是對劍的領悟!

    這也是辛巖之所以覺得棘手,覺得難以傳授的原因所在。這也是無論是固執的辛巖還是穩重的裴元然,都贊成他進入劍洞的原因。

    他們對他,有更高的期待!

    擁有自己劍意的韋勝,不僅是本門最有可能掌握《無空劍訣》的人,也是本門唯一有希望達到當年祖師那般高度的人選。儘管左莫領悟劍意,但是在長輩們心中,韋勝修劍的天賦更強!

    韋勝輕撫劍身,目光淡然堅定。他的最近修為突飛猛進,短短的時間內,就達到築基第八層。可他不知道,在歷代進入劍洞的弟子中,殺進第八層之後的,便沒有凝脈其之下。

    而他,卻憑借築基期的修為,硬生生殺到第十六層!

    從第十三層開始,每前進一步,他都要付出代價。

    可他沒有畏懼和退縮,他的劍,沒有後退,沒有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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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節 噩夢


被勒令禁止煉丹一個月,左莫倒沒有什麼感覺,能逃過一劫和煉丹一個月,這兩者之間的選擇並不難作。但是當師傅告訴他,他需要去辛岩師伯那好好錘煉一番,若是最後沒有讓辛岩師伯滿意,煉丹禁令將無限期延長。

    左莫徹底傻眼。

    去見那些金丹期高手是一劫,而接受辛岩師伯的“折磨”就算另一劫,若是讓左莫自己選,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面一劫。那些金丹期高手的厲害他不解,但是辛岩師伯有多麼可怕,他卻深有體會。

    他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而一向督促他煉丹的師傅這次也一反常態,嚴令他必須去辛岩師伯那接受“特訓”。臨走之前還極其厲地警告他,若是在辛岩師伯那給她丟臉,回來之後,可就“哼哼”。

    師傅的“哼哼”幾乎和二師伯的恐怖眼神殺傷力相當。師傅從來不說她的“哼哼”究竟是什麼,但每次她“哼哼”冷笑時,左莫總是不寒而栗,心里發毛。

    帶著必死的覺悟,左莫硬著頭皮來到辛岩師伯的草廬。一路上,他警告了蒲妖無數次。蒲妖絕對是記恨的人,二師伯斬了他一記,以這廝的小雞肚腸,肯定想找回場子。蒲妖傲慢自大死要面子,硬說什麼受傷在先,才會被二師伯斬傷。不過左莫現在十分慶幸蒲妖的傷沒好,否則的話,肯定又出來給他找亂子。

    難道不知道時代不同了麼?

    經歷了陰珠事件,左莫對蒲妖的恐懼完全消失。什麼天妖,明明就是還活在三千年前,與時代完全脫軌的老古董!

    真可憐!

    有的時候,左莫都情不自禁同情蒲妖。在他看來,這家伙明顯還生活在對過去的臆想中,始終不肯面對殘酷的現實。任誰被關了三千年,出來的時候,都免不了如此吧,左莫心想。而且陰珠事件對蒲妖的打擊看起來很大,這人妖懨懨了好幾天。蒲妖後來還提出許多種可以賺錢的東西,悉數被左莫充滿同情但又堅決地駁回。

    同情歸同情,為了避免麻煩,左莫還是嚴厲警告蒲妖。左莫先用二師伯恐嚇,發現沒有效果,馬上改用晶石恐嚇,立即奏效。蒲妖是吃晶石大戶,左莫也不知道那麼多晶石蒲妖是怎麼用掉的。但是很顯然,蒲妖又多了一項用晶石的花銷——進劍洞。蒲妖對陰氣極度渴望,而在這一帶,只有劍洞才有。

    左莫找到了點養寵物的感覺。

    第二次來望陽峰,草廬周圍地底的劍意仿佛識得他,全都消失不見。

    “二師伯。”他喊了句。

    “進來吧。”二師伯冰冷的話從木門後傳來。

    左莫就仿佛看到木門後,二師伯端坐,身形如山般高大,投下的陰影把他籠罩。自己柔弱無比地仰臉抬頭,只見頭頂的黑暗陰影中,一雙閃著寒光的眼楮,冷冷地地注視他。

    左莫不禁打了個寒顫,強自拋掉胡思亂想,定了定心神,他推開門,鼓足勇氣走進去。

    “坐。”二師伯沒有睜開眼楮,他和上次一樣,坐在蒲團上。陽光從草廬頂上的一處破洞上投下來,灑在他身上。

    左莫看到二師伯面前的蒲團,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作出垂首恭听的模樣。

    “從今天起,我教導你。”辛岩師伯身形枯瘦,但閉目端坐在那,自有股重若千鈞的氣勢,壓得左莫幾乎喘不過氣。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落在左莫耳中,有如滾滾天雷。

    “是。”左莫弱弱地應了聲。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師傅掌門他們為什麼突然想到把他丟到二師伯這。

    “本門修劍,並不重體魄,但你天生體弱,先天不足,要先從體魄開始。”辛岩師伯沒有睜開眼楮,淡淡的語氣卻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宣布左莫悲慘生活的開始。

    無空山山勢並不算險峻,但山路迂回曲折綿長,徒步的話,要走上將近三時辰。

    無空劍門的外門弟子忽然發現,左莫師兄每天都會沿著山路,喘著粗氣,汗流浹背,上上下下。沒過幾天,左莫師兄背上還多了個背包,依然是上上下下,看著師兄艱難無比地在山道挪著步子,一些外門弟子想上前獻殷勤,卻被左莫師兄罵了個狗血淋頭。諸位外門弟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師兄喜歡自虐?

    左莫每天連哭的心都有,哪有心情對其他人和顏悅色。

    在山頂最高處,辛岩師伯迎風而立,遠遠俯瞰監督著他,他不敢有半點偷懶耍滑。

    “這麼笨的辦法,你那廢物師伯居然會用這麼笨的辦法。”蒲妖幸災樂禍地喋喋不休。

    左莫咬牙抬腿,他渾身汗水濕透,他的光腳踩在山路石階上,都會留下一個濕腳印。他沒理蒲妖,不是怕二師伯發現,而是沒有說話的力氣。現在想想東浮腳下那些煉體的腳夫們,他心中只恨自己為啥沒去學煉體呢?他每一步,都是咬牙硬撐,若是中途停下來休息,那麼這趟就等于半跑了,而且將面臨加倍的懲罰。

    二師伯的眼神真是恐怖,隔那麼老遠,居然還能看得那麼真切。每每想及此,他心中無數次哀嚎,二師伯,您沒有那麼閑吧,天天守著咱這個小人物,多不劃算不是!

    您不要打坐麼……您不要修劍麼……您不要煉器麼……

    “要不要我教你一個煉體的法門?”蒲妖嘿嘿笑道︰“說起煉體,魔才是祖宗。你們修者那些煉體的,全都是跟人家魔學的,偏偏學得又不像。嘖嘖,作為魔的資深盟友,我這有高深煉體傳承,包教包會,終身受益,絕無副作用……”

    左莫懶得理他,他呲著牙,用盡全身力量,一步步向上挪。

    蒲妖笑得更歡。

    東峰山頂,小果看著蜿蜒山道中,左莫師兄一步步艱難無比地向上爬,心中充滿感動,握緊粉嫩小拳頭,隻果臉上寫滿堅定。

    師兄這麼厲害了,還這麼刻苦勤奮,小果也要好好努力!

    她返身回去,決定今天的修煉加倍!

    左莫若是知道小果的想法,一定會搶天悲呼︰“哥是被逼的!”

    事實上,他如今大腦一片空白,體力榨干之後,人的反應和思維會變得相當遲鈍。爬山的後半期,全都是下意識的機械行為,連蒲妖說什麼,他都听不清楚。

    當他終于爬到山頂,二師伯一言不發,拎起他,飛到蘅芳院。

    院內,一個大鐵鍋架著個大木桶,木桶里面盛滿漆黑的液體,濃重藥味遠近可聞。許晴守在木桶旁,看到二師伯拎著左莫,連忙點著灶火。

    辛岩師伯一言不發地隨手把左莫丟進木桶里,便飄然離去。

    撲通,左莫像一灘爛泥般,被準確丟進木桶。滾燙的藥水讓他瞳孔陡然睜圓,發出一聲銷魂的倒吸冷氣聲,守在一旁許晴先是小臉微紅,隨後同情無比地對左莫道︰“師兄,今天藥液一共花去一顆三品晶石,院主說,記在賬上,讓你到時交齊。”

    左莫表情猙獰地點頭——實在太燙了!

    每天的藥液還要自己掏錢,這也太扣門了吧!這不是強迫自己欠賬麼?不過連續幾天下來,左莫也知道反抗沒有用,只好咬牙認了。再加上這種藥液的效果也十分顯著,若沒有它,左莫肯定無法完成二師伯安排的訓練量,那勢必面臨更加恐怖的懲罰。

    有的時候,左莫都有種錯覺,其實二師伯和師傅是有勾當的……

    許晴更加同情地提醒左莫︰“師兄,我要加火了!”

    不多時,殺豬般的慘叫在蘅芳院回蕩,在前院做事的女弟子們無不是同情地回頭望了一眼,彼此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感慨一句︰“真可憐!”便又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

    泡完藥澡,左莫像夢游般回到西風小院,一天的噩夢終于要結束了。

    他很想倒頭就睡,全身骨頭就像要散架吧,但是他還是咬牙堅持到石室打坐。《胎息煉神》對身體的恢復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但是對于養心寧神,效果極佳。

    左莫很懷疑,若沒有《胎息煉神》,自己沒有累死,也先累瘋。

    他入定得很快,時間亦過得飛快。他睜開眼楮,渾身依然酸痛,但是那種大腦一片空白的感覺卻沒有了,就好像身體重新被他控制。藥澡是師傅配的藥,據說越是累,藥力反而能更加滋潤肌體。

    帶著幾分留戀卻又無奈地起身,他現在必須在太陽出來之前趕到望陽峰,遲到的話,自己會很慘的。此時外面天色亦沒有亮,黑漆漆的一片,山路還透著寒氣。

    頂著夜色,左莫飛快地朝望陽峰奔去,頭頂星辰頑皮地閃爍。

    放風中狂奔的左莫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噩夢快點結束吧!他無比懷念以前種田煉丹的生活,就連在河中練劍,也遠比這要好過許多。他如今幾乎扳手指頭過日子,而最讓他感到絕望的是,臨走前師傅說的,在二師伯滿意之前……

    二師伯滿意……

    他有無數理由充分相信,在恐怖的二師伯眼中,眼下之是剛開始。

    就在左莫過著悲慘無比的生活時,此時東浮卻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東浮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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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節 陰霾

東浮殿,氣氛肅穆凝重,每個人臉色鐵青,其中幾人身上隱約可見傷痕。

在他們面前,袁笠的屍體安靜地躺著,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

雲霞仙子眼中儘是哀痛之色,素來沉穩的她心中也不由後怕。為了查找那只能夠驅使白日星現妖魔的痕跡,他們輪番去東浮周圍探查。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今天他們卻遭遇埋伏。

這絕對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埋伏,對方的目標便是袁笠。對方的人數眾多,個個戴著面具,修為驚人,而且組織極其嚴密,袁笠幾乎在一照面便被殺。當時雲霞仙子離袁笠極近,若不是她當場毫不猶豫扔出剛剛煉製成功的陰雷珠,她當場被便被捲入對方的攻擊之中。正是憑藉陰雷珠,她險而又險地逃過一劫。

“對方是什麼人?”天松子臉色鐵青,作為東浮的實際執掌者,有人在他的地頭公然襲擊他的客人,無疑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釁。

雲霞仙子定了定心神,心有餘悸道:“不知道,對方沒有用飛劍,用的全是五行羅煙,配合的陣法也相當高明。”

“五行羅煙?”何老有些驚詫地抬頭,他今天沒去。他沉吟道:“五行羅煙大多是散修,這東西搜羅不易……”

“這個只怕不准。”此時文鐵散人沉聲開口:“對方極有可能故意混淆我們視聽。五行羅煙雖然搜集不易,但市面上也偶爾能買到,有心搜集的話,也並非不可能。對方的目標是袁先生!那他們的目的就值得我們推敲了,為什麼他們會把目標放在袁先生身上?”

在座的都是人精,心思通明,天松子立即意識到,介面道:“對方不想我們追查白日星現的事!”

“是啊,這點就值得推敲了。”何老亦開口:“若是那些想混水摸魚,沖著揀便宜來的人,他們反而希望我們找到那只妖魔,然後半路截去。什麼人會不想我們找到那只妖魔?”

“那只妖魔?”雲霞仙子霍然而驚:“或者那只妖魔的同黨!”

其他人面面相覷,面色頓時沉重無比。襲擊他們的人,是一夥人,很顯然不會是那只受傷的妖魔,反而妖魔同黨的可能性極大。他們之前,以為只有一隻受傷的妖魔,眾人也就沒有太緊張。在他們看來,憑藉這麼多金丹期高手的力量,消滅一隻受傷的妖魔那豈不是手到擒來?

誰也沒想到,局勢迅速變得錯綜複雜。白日星現的事情根本瞞不了人,大量希望能夠獵殺妖魔的修者瘋狂雲集天月界。

一隻受傷的高等妖魔,也就意味著無數晶石、無數法寶!

“竟然有修者投靠妖魔!”文鐵散人憤然。

何老抬頭,說了一句:“為什麼不能是一群妖魔?”

此言一出,偌大的東浮殿頓時鴉雀無聲。

雲霞仙子心神疲倦地回到住處,小環看到小姐如此神色,又是心疼又是驚恐道:“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這裏的事情好嚇人!”

雲霞露出苦笑之色:“哪能現在回去?此事若沒有個交待,也對不起死去的袁先生。”

小環咬緊嘴唇,毅然道:“那我去給小姐找陰珠!小姐若能多幾顆陰雷珠,也就不怕他們了!”

“傻丫頭!”雲霞摸著小環的腦袋,帶幾分寵溺柔聲道:“揀了一回便宜,哪能淨想著天天去撿便宜?”

“反正我也幫不了小姐什麼忙!”小環眼中升起一團霧氣,兩人名為主僕,其實情同姐妹。

“你家小姐哪里那麼弱?我好歹也是金丹期!”雲霞連忙安慰小環,心中卻沒有底,何老的那句話,一直在她心中縈繞。都天血界的局勢敗壞,她是知道的,但是敗壞到何種地步,她並不清楚。但若是真的有妖魔潛入到天月界,那局勢該敗壞到何種地步?

屋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細雨,透過窗,看著遠處籠罩在濛濛細雨中的隱約山巒,雲霞心中亦陰霾難散。

左莫想的完全正確,他悲慘的生活,剛剛開始。何老的忠言提醒,還有左莫弄巧成拙的昏迷,也給裴元然等人敲響了警鐘。再有天賦的天才,只有活著,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高手。在裴元然施鳳容等人眼中,左莫是不缺天賦的,甚至他們還覺得,左莫可能還有其他天賦沒有被挖出來。但是,他孱弱的體質將極有可能限制他的發展,過早夭折殞落這種事,極有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相比之下,韋勝這方面簡直強得不像話,完全不需要他們擔心。

而且受到啟發,裴元然等人發現他們的思路一開始就有失誤。對左莫這樣全能人才,修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命。與其把他培養成一個半吊子的劍修,遠遠不如把他培養成生命力頑強的烏龜。整個無空劍門上層陷入集體反思之中,於是,辛岩親自出馬。

由此可見無空劍門對左莫的重視!

經過這段時間的噩夢般的修煉,左莫如今身體的確強健不少,雖然看上去還有些削瘦,但是身上還是有些肉了。高強度修煉和藥液雙管齊下,他也漸漸開始習慣。

可惜,左莫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師傅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辛岩師伯親自坐鎮,固然讓他“受寵若驚”,也讓他叫苦連天!所有長輩之中,辛岩師伯是最不講情面,左莫最害怕的一位。

若是閻樂師伯多好,左莫有時不禁幻想。

草廬中,辛岩丟給左莫一枚玉簡,便把他帶到後山一處山谷。這處山谷左莫以前來過,明顯剛剛被人硬生生削平,一個醒目的符陣在穀底。辛岩二話不說,便把左莫丟進符陣中。

“師伯,這……這是什麼?”左莫有些心慌地問。

辛岩師伯沒有理他,飄然離去。

左莫心驚膽戰地看著周圍,不過周圍沒有什麼狀況,他心才漸漸放了下來。難道是什麼強體健魄符陣?有這好東西,幹嘛不早點拿出來?

半天,這符陣也沒什麼動靜。不過左莫可不敢擅自從符陣中跑出來,師伯把他扔到這裏,他要跑出去,結果會很慘的。他索性看起師伯給他的那枚玉簡。

玉簡裏面記載的是一門煉體的心法,名叫《金剛微言》。左莫有些驚訝,從名字上來看,絕不像本門的心法,反而像那些禪修的心法。師伯從哪弄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前兩年外門弟子獲取玉簡的艱難經歷,他對玉簡,尤其是記載了新奇東西的玉簡,有著偏執的嗜好。而且竟然不需要花費貢獻點就能賺到一部心法,左莫終於覺得這些苦頭也沒白吃。

他好奇地繼續看下去。

果然是門禪修的心法,禪修的心法大多簡單,對天賦的要求最低,而對毅力心性的要求比較高。這門心法便是如此,沒有太複雜的東西,但講究的是持之以恆。若能持久修煉下去,體若金石,而若有悟性,最終境界是成就金剛不滅之體。

當然,對此左莫是嗤之以鼻的。這年頭,無論什麼玉簡,都會標榜自己有多厲害多厲害,就像蒲妖總是標榜自己天妖是一個道理。

不過,對於《金剛微言》中所說的尋常飛劍難傷,倒是讓左莫怦然心動。不管啥時候,保命都是最要緊的事。而且若有小成,妖魔難以近身,萬邪不侵。左莫赫然發現,自己所學似乎越來越駁雜。

“這種二手貨,也好意思拿出來。”蒲妖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一臉鄙視地在一旁冷言冷語。

“二手貨?”左莫揚了揚玉簡:“你有麼?”

“我只留精品!”蒲妖趾高氣揚道。

“就像陰珠?”左莫冷笑。

蒲妖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陰珠事件成為左莫最有力的打擊武器,蒲妖完全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不過當他看了一眼周圍的符陣,頓時嘿嘿笑了起來。

左莫被他笑得心裏有些發毛,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蒲妖赤紅的血瞳透著詭異的幸災樂禍,這種眼神左莫太熟悉了,這些天他見得太多了。左莫不由升起不好的預感。

“你慢慢享受吧。”蒲妖充滿得意道,說完重新鑽入左莫的識海中。

左莫越發覺得發毛,看周圍的符陣,心中忐忑。莫非這符陣不是強身健體符陣?

就在此時,忽然周圍升起淡淡霧氣,左莫看得真切,這些霧氣都是由符陣散發出來。他頓時緊張起來,要開始了麼?

霧氣迅速彌漫,左莫周圍很快伸手不見五指,他愈發小心翼翼起來。

嗤!

一道劍芒突然從霧氣中鑽了出來,朝左莫激射而來!

早就嚴陣以待的左莫連忙駢指成劍,一道劍芒脫手而出,準確擊中朝他飛來的那道劍芒。

乒!

光芒一閃,兩道劍芒同歸於盡。

還沒左莫反應過來,嗤嗤,又是兩道劍芒,從霧氣中鑽出來!

左莫不敢怠慢,揚手兩道劍芒。

嗤嗤嗤嗤!

四道劍芒從四面八方射向左莫。

左莫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劍芒以驚人的速度增加,快得左莫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當劍芒刺入身體,那針紮的痛苦讓他發出嗷地一聲慘叫,左莫終於徹底明白過來,這該死的是什麼符陣!

《 本帖最後由 mkoijn 於 2010-8-26 18: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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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節 劍陣煉體


劍陣!

這居然是一個劍陣!可是該死的,師伯把自己丟進劍陣幹嘛?左莫忽然想到自己手上那枚玉簡。倘若他臉上的肌肉不是那麼僵硬,那麼他現在一定是慘白慘白!

煉體!

用劍陣來煉體,這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方法?左莫連殺人的心都有。他不傻,其實當他想到自己手上的那枚《金剛微言》的玉簡時,他頓時便明白過來。這些劍芒個個細小,並不致命,但是紮在身上,疼痛無比。

尋常飛劍難傷……

左莫驀地想到這句話,小心肝頓時一顫,難道是先用無數飛劍扎過,練出的厚皮之後,再煉成的尋常飛劍難傷?這個可怕的想法頓時讓他眼前險些一黑,但是他隱隱覺得,這個想法極有可能就是事實。

第一波劍雨,左莫挨了七下,痛得他嗷嗷朝天叫。

不過好在,劍陣給他喘息的機會,霧氣淡淡散去。左莫卻沒有半點放鬆,他飛快拿出《金剛微言》,如果沒猜錯的話,下一波劍雨,很快就會來。辛巖師伯的習慣就像他的劍,是不會給人喘息之機。

左莫不幸又猜對了!

他堪堪弄懂前面一點點內容,第二波劍雨就開始了。

他顧不得其他,猛地跳起來手上劍芒連發。

哪怕他領悟了劍意,第二波劍雨,他也挨了十二下。

這次他沒有呻吟,心中一遍遍詛咒師伯,卻毫不遲疑開始運起《金剛微言》,若不在第三次劍雨來臨之前,成功第一次運轉這玩意,就等著被紮成蜂巢吧。剛才第二波劍雨,他就招架不住,十二記,記記痛入骨髓。

幸虧《金剛微言》語言直白,功法運轉也簡單,在第三波劍雨來臨之前,左莫終於第一次運起金剛心法。只見他渾身透出一絲淡淡的金色,來不及自我欣賞一下,第三波劍雨悄然而至。

如同雨點芭蕉,啪啪聲不絕於耳,果然疼痛要少許多。但是這波劍雨遠比前兩波密集得多,哪怕左莫有金剛心法,也被打懵了。

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迷迷糊糊中他只能聽到蒲妖極其暢快歡愉的狂笑。

當辛巖師伯提著被打成豬頭的左莫飛回西風小院時,沿途看到這一幕的外門弟子們,紛紛露出同情之色——左莫師兄真可憐!自打左莫師兄每天在山路上那麼虐待自己,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流言自然是免不了的。像什麼左莫師兄得罪了辛巖師叔,於是辛巖師叔震怒異常,親自懲罰。還有左莫師兄其實正在修煉一種絕世神功,這種絕世神功慘烈異常,這一點蘅芳院的女弟子可以證明云云。

當左莫在自己的小院裡回過神來時,迎接他的是屋頂灰喙雁飽含同情的目光。左莫自嘲地爬起來,他也終於可以有消停幾天的時間。臨走前,師伯說,他五天後再來。劍陣顯然不適合天天來用,他也需要時間來修煉《金剛微言》。若下次還沒有一點進步,會死得很慘的。

《金剛微言》心法有輕微的療傷作用,運轉一段時間,左莫只覺得渾身暖烘烘。這讓他相當驚訝,在他以前修煉過的心法中,最舒服的是《胎息煉神》,那種空明之感,無法言喻。《金剛微言》運轉時的感覺雖然沒有修煉《胎息煉神》時的感覺那麼令人迷醉,但是對飽受創傷的左莫來說,暖烘烘的感覺無疑更適合。

而且,由於更加容易上手,《金剛微言》也沒有任何阻礙之處。不像《胎息煉神》煉得他幾欲吐血。

當修煉兩個時辰後,左莫就渾身輕鬆無比,身上傷痕也變淡了許多,這讓他大喜過望。

他來到谷內的靈田處,肉痛無比地看著靈田中的靈草。有些天沒時間打理靈田,一些比較嬌嫩的靈草,看上去都發蔫。左莫一咬牙,便把那些快成熟而又比較嬌嫩的靈草全都採摘下來,他決定把它們都賣了。靈田里剩下的那些靈草都是些生命力比較頑強的靈草靈藥。

難得師伯大發慈悲,有五天的假期,左莫終於可以緩口氣了。雖然知道光明是短暫的,五天後重新進入噩夢,他還是打算好好度過這五天。

聽著音圭,左莫哼著小調,枕著手臂,看著魏南前輩留下的玉簡。

一放鬆下來,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著賺晶石!沒辦法,前段時間天天泡藥澡,他早就處於嚴重負債階段,欠師傅大筆的晶石。而他如今被禁止踏入煉丹房,金烏丸也煉不成,沒了收入。不僅如此,嘗試的新靈丹也不得不中斷。

他忽然想到魏南前輩玉簡裡曾經提過的水煉之法。

天下煉丹之法不計其數,其中以火煉之法運用最廣泛,而水煉之法、木煉之法之類,全都相對偏門。魏南前輩所學比他更為駁雜,而且極其擅長利用當期的環境,創出最大價值,這點尤其令左莫佩服不已。很多時候,人所處的環境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限制,而這些限制大多是無力去撼動的,那麼如何利用當前並不優越的條件,創造出不錯的成績,這無疑蘊含相當大的學問。

石室內有一眼寒泉,是不錯的水煉之地。水煉之法煉製的丹藥大多偏陰偏寒,這也是水煉比較局限的地方。但是對左莫來說,眼下他沒有其他選擇。

魏南前輩的玉簡裡面記載了不少水煉靈丹配方,左莫掃了一遍,挑出幾樣比較合適自己眼下煉製的靈丹配方,暗記下來。

看來自己要去一趟東浮了。

雖然負債纍纍,但不需要他當下便結賬,所以左莫囊還有一些晶石。再加上這些靈草賣掉也能得到不少的晶石,他這次不打算交給門派代售。他總共才五天的假期,等門派賣完,黃花菜都涼了。而且自己去東浮買材料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若是師傅知道自己偷偷煉丹,師傅的「哼哼」只怕立時開始發威了。而至於自己的下場,用腳趾頭也能想得清楚。

易容潛行這種事,左莫也漸漸摸到門路,可謂輕車駕熟。

這段時間的鍛煉成果十分顯著,左莫可謂健步如飛,哪有半點當年孱弱殭屍的影子。他這次換了一個相貌,換成一個相貌平平的漢子。

東浮他熟得很,手上的靈草成色並不算最好,但畢竟他是靈植夫,也比普通修者種出來的成色好許多,所以很快全都賣掉。他又購買了一些水煉原料。

正事很快就忙完,他心神便放鬆下來,開始閒逛起來。

小環神情焦急萬分,每天她基本守在到自由市場,等待那天賣自己陰珠的人。到後來,她索性租了個攤位,花費高價掛上醒目的招牌「高價收購陰珠」。她相信,若是那天那位蠟黃漢子看到這個招牌,一定會來找自己。

小姐上次遇險,簡直把她嚇壞了。在得知小姐是憑借自己上次買到的那顆陰珠才脫險的,她便想到怎麼才能幫助小姐。只要自己再能買到陰珠,小姐多煉製幾顆陰雷珠,那她也放心些。她十分後悔,為什麼當初自己就不多買幾顆呢?

她每天都在守著,可再也沒有守到那位蠟黃漢子。

想到這,她就不禁朝不遠處的一處攤位看去,那個攤拉是一位年輕人,招牌上也寫著「高價收購陰珠」。小環恨得牙癢癢,她認得那個年輕人,他是文鐵散人的弟子。

小姐使用陰雷珠好幾人都看到,而且陰珠的來源,也不是什麼秘密。

陰雷珠的煉製方法,並不只有雲霞懂。凝結陰珠的手法早就失傳,但是陰雷珠的煉製法門並不難尋,而且,陰珠並不僅限於煉製陰雷珠。

三千年前,有個名震一時的陰煞門,就最擅長凝結陰珠,並且用陰珠煉製各種神珠。除了陰雷珠,還有陰火珠等等。但陰煞門最著名的卻是九天陰煞陣。九天陰煞陣,是用三千六百顆各色神珠,結合陣法而成的殺著。這可是傳言連返虛期修者也能殺死的恐怖殺著。

陰煞門平時除了出售陰珠,還會出售各種煉製好的神珠,連帶著,一些並不複雜的煉製法門,像陰雷珠的煉製方法,也漸漸流傳開來。由於陰雷珠威力強大,而且煉製也方便,所以許多修者都會隨身備上幾顆。

然而在三千年前那場同妖魔大戰中,陰煞門全門上下,近乎全滅。陰煞門凝結陰珠的法門也就失傳了,但是陰雷珠這些煉製方法卻流傳下來。

其實,除了文鐵散人,其他人亦在收購陰珠,只是其他人不像文鐵散人做得這般直接,他們大多是僱傭一些當地的人,收購陰珠。

尤其是文鐵散人的弟子看向小環時那種不屑的態度,讓小環更加不爽。

「真不要臉!」她不知第幾次罵了。但對方的修為比她高,她也無可奈何。

突然冒出一大堆收購高價收購陰珠的人,當然引起自由市場三教九流的注意。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打聽,也不知道陰珠究竟是什麼東西。有些膽大的傢伙,甚至拿一些珠子假冒陰珠,結果被直接打得半殘。

連續幾天下來,當地地頭蛇也知道這些人不好惹,沒人敢亂來。

所以當左莫逛到自由市場時,看到一片連綿不絕有如森林般寫著「高價收購陰珠」的招牌,頓時傻眼,呆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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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節 局

    左莫呆呆看著自由市場裡這成片成片的招牌。

    蒲妖極其得意,一掃這些天的憋氣,囂張無比道:“我說了吧,陰珠是很值錢的!”

    左莫漸漸回過神來,一眼看到上次在自己這買陰珠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看上去有些焦急,難道她要陰珠有急用?左莫不禁心中猜測。小姑娘心地善良,左莫對她的印象頗好。

    看來陰珠真的有什麼妙用。上次小姑娘來的時候,也只是出於好心才買的一顆,那時她應該也不認識陰珠。左莫在心中尋思著。

    左莫沒有理會蒲妖,走到小姑娘面前:“你收購陰珠?多少一粒?”

    就在此時,蒲妖突然沉聲道:“快走!”

    左莫一愣。

    “誰能想到,這小小東浮還真的藏龍臥虎。連陰珠這種銷聲匿跡不知多少年的東西也出來了。”一個略尖的聲音帶著幾分感慨道,說話的是黃袍道人。

    “是啊。我在得知時也驚詫萬分。”銀衣男子淡淡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陰煞門消亡多年,怎麼會有傳人出現?”

    “門派傳承的事,可難說得很。”黃袍道人雙目緊緊盯著銀衣男子:“你為何不找其他人?”

    銀衣男子神色鎮定如常:“他們?不足成事。”

    黃袍道人得意尖笑:“不錯,除了你我,其餘眾人皆碌碌之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過你可確定,那賣陰珠的人真會出現?”

    “不確定。”銀衣男子搖頭。

    黃袍道人色變,瞳孔驟然收縮:“你消遣本座?”

    銀衣男子不為所動:“消息我也與你共用了。你若覺得無意,大可離去。陰珠凝結之法,讓你等上一等,也是值得的吧。”

    黃袍道人盯著銀衣男子半天,忽然笑道:“說得是!陰煞門當年能有那麼大名頭,靠的可不只是凝結陰珠。嘿嘿,若是能找到此人,陰煞門絕學,也就盡落你我囊中。”

    “別高興得太早。”銀衣男子道:“只怕和我們打一樣主意的人不少。”

    “哼,敢和本座搶,活得不耐煩了!”黃袍道人寒聲道。

    “小心些為妙。連明濤界的那些傢伙都被人襲擊了,還被幹掉一個。”銀衣男子再次皺起眉頭。這件事讓他覺得相當不解,雖然嘴上說得漂亮,但是對明濤界的那群傢伙,他還是相當忌憚的。而且,他還需要袁笠找出那只妖魔,袁笠所擅長的能力,他相當清楚。但誰也沒想到,袁笠居然被埋擊殺死!

    這也一下打亂了他全盤計畫。

    什麼人會殺袁笠?

    這起帶有明確目的性的伏擊,立即把整件事扯入一團糟的境地。袁笠被殺,其師門必定震怒,而明濤界界主一脈,也定然難以容忍這種行為。只怕再過不久,肯定會有大量的高階修者介入這件事。

    如此一來,他們也就失去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他見機極快,見事不可為,便立即調整方向。而雲霞仙子憑藉一粒陰雷珠而逃過一劫的事情早就在東浮傳得沸沸揚揚。頓時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他。

    就在此時,他咦地一聲,目光投向一處攤位前站著的一名男子。

    “怎麼?”黃袍道人精神一振:“有什麼現?”

    “咱們的魚兒似乎出現了。”銀衣男子盯著那位相貌平平的男子。

    “他?”順著銀衣男子的目光,黃袍道人也看到小環攤前的左莫,皺了皺眉頭:“一個築基期的小傢伙,不可能吧。”

    銀衣男子沒有挪開目光,徑直道:“那小姑娘就是雲霞仙子的丫環,上次就是她買到的陰珠。如此多的攤位,這人不到其他攤位,而直接到她的攤位,可疑。”

    “不錯。的確可疑。”黃袍道人此時亦品出其中玄機,眼中光芒大漲。

    注意到這一點的,並不僅僅只有他們兩人。

    剛想走的左莫,背後就出現一位年輕人:“閣下可是要出售陰珠?不如賣與本人,價格好說。”

    得到蒲妖提醒的左莫立即注意到有許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一驚,暗呼不妙。陰珠能賣錢當然是好事,可若是連自己都搭進去,那他就不願意了。

    “我可沒有陰珠。”左莫見勢不妙,連忙充傻裝楞:“我看你們在這擺了這麼多天,好奇得很。這陰珠究竟是什麼寶貝?又有多值錢?你們這有樣品麼?能給我瞅瞅不?到時給我遇上也不會錯過一個財的機會。”

    “是麼?”這名年輕人冷笑道:“那閣下為什麼不去我那問問,偏偏跑到她這家來。”

    小環再也忍不住,柳眉倒豎,怒道:“姓薛的,你什麼意思?憑什麼不能到姑奶奶這裡來?”這位年輕人是文鐵散人的弟子,名喚薛雲,小環一直看他不順眼。

    “在下沒什麼意思。”薛雲冷笑道:“在下只不過是替師傅跑跑腿而已。陰珠這種好東西,可不能讓一個人吞了。”

    左莫陪笑道:“這位大爺真的誤會了,在下可真沒有陰珠啊。”對方凝脈期修為,可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築基期修者能夠抗衡的。左莫不傻,若是此時自己拿陰珠出來,那才是真正的完蛋。晶石鐵定拿不到不說,而且對方一定會逼問凝結陰珠的法訣,否則的話,今天自己只怕難以脫身。

    “沒有陰珠?”薛雲哼一聲:“那要大爺我搜過才知道。”

    小環霍地站在左莫身前,怒聲道:“你敢!”她亦不傻,若薛雲不來,她還未必會認出左莫。薛雲如此質疑,也讓她不禁細看,此時才現眼前此人的相貌雖然和上次那人不同,但是體形卻非常相似。

    薛雲不屑地看著小環:“你區區一個丫環,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說罷,看也不看小環,大步朝左莫走去。

    左莫一看難以善了,以自己弱得可憐的度,想逃跑,只怕是跑不了的。今天的運氣真是糟糕!左莫心中苦笑,果然是賺晶石有風險,需慎重啊!看著一臉吃定了自己的薛雲,左莫目光陰沉下來,心中殺意一點點升騰。對方修為他太多,他沒有心存僥倖,但看對方一臉篤定,他決定給對方一個小小的驚喜。

    雙目死死盯住薛雲,體內靈力瘋狂運轉,只等薛雲走近,招呼他的將是左莫最強劍招——《離水焚天》!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插了一句:“呵呵,文鐵散人難怪不入流,看他徒弟就知道了。”

    薛雲臉色驟變,目光陰沉,停下腳步,沉聲喝道:“這是哪位啊?口氣大得真嚇人!怎麼藏頭露尾,不敢出來見人?”

    “就你這般貨色,也好意思讓爺爺出來?”

    聲音飄忽不定,令人完全捉摸不定方位。薛雲終於色變,眼中露出駭然之色,他剛才凝神細聽,卻依然找不到對方的方位,可見對方的修為遠遠過他。

    就在薛雲驚駭莫名之際,一道人影倏地撲向左莫。

    “敢爾!”幾聲怒斥不約而同響起。

    劍光閃掠,光華流動,幾把飛劍不約而同刺向那道人影!

    這些人的修為無一不是高絕驚人,雖然目標不是自己,但劍光中所蘊含的凜冽劍意,依然讓左莫覺得肌膚如割,他心中不禁驚駭莫名。直到此時,他方明白那不起眼的陰珠,原來竟然蘊含如此驚人的價值!

    蒲妖這廝手上果然還有點貨的,如此危急的時候,左莫腦海中浮現的居然是如此無厘頭的念頭。

    劍光千絲萬縷,豔瀲如織,卻不傷左莫分毫。

    而那道人影,修為亦是不凡,一把淡青色的飛劍光芒陡盛,在他身前化作一道光網,勉強擋住幾把飛劍,人卻陡然消失在原地。他以一敵眾,自然不是對手。

    就在眾人圍攻此人之際,一根暗紅色繩索,悄無聲息地朝左莫靠近。

    銀衣男子第一個現,冷哼一聲:“想坐收漁翁之利,沒那麼容易!”伸手一指,只見一抹銀光,重重撞上暗紅繩索。暗紅繩索顯然非是凡品,如同水波般蕩漾幾下,便把銀光消彌於無形。

    銀衣男子也不廢話,他的銀鉤小劍,化作一道極細的銀光,有若銀蛇爬樹,一圈圈地纏上那根暗紅繩索。

    黃袍道人卻和剛才撲左莫的那道人影纏鬥起來,那人身形像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始終令人看不分明,身形極盡機詭變化。而黃袍道人顯然有些打出真火,金黃飛劍有如明日懸空,光華四射,令人無法逼視。每一招,皆是大開大闔,勢若千鈞!

    沒有一個人,能夠靠近左莫和小環。可憐的薛雲,早就被這些劍光絞成無數爛泥。

    小環臉色蒼白無比,神色駭然地看著天空。那些劍光,那些法寶,所釋放的威勢讓她幾欲站立不穩。

    此時她猛然想起身後的那人的修為比自己更低,連自己感抵擋得艱難無比,他哪裡吃得消?小環心中已經認定此人便是上次賣自己陰珠的那人,想到自己把別人拖入如此絕境,她不由心生愧疚。

    她臉色蒼白地回過頭,看到身後那人低著頭,雙手都縮在袖中。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那人忽然抬起頭,朝她一笑。

    有如冰冷刀鋒般的笑容,詭異地出現,小環只覺得一股無以名狀的寒氣,陡然從腳底躥了上來!

    恰在此時,一隻手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左莫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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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節 出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文鐵散人讓自己的弟子薛雲光明正大地收購地陰珠,而自己則潛伏在暗中。

    當他看到雲霞仙子手上有陰雷珠時,他就像被一道雷霆擊中。

    陰珠的各種用途,散落於各門各派中,許多人都知道,可是絕對不會有多少人比文鐵散人知道得更清楚。文鐵散人在眾人眼中,來歷一直神秘得很,眾人只知道他出自一個名叫天煞門的小門派。然而,誰也不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天煞門,卻是當年陰煞門分崩離析之後的一脈。

    陰煞門在三千年前聲名顯赫的大派,門下弟子眾多,各種旁支亦不在少數。陰煞門在三千前那場與妖魔的大戰中全派覆滅,但這些旁支卻倖存下來。然而,沒有了陰珠,他們學自陰煞門的各種法訣也皆無用處,有些旁支便走向殞落消亡,而有些旁支卻主動吸取其他門派的法訣,頑強地生存下來。

    文鐵散人所在的天煞門便是其中之一。

    天煞門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門派,發展到他這一代,僅剩他一人。然而,文鐵散人天賦異稟,雖然門中的心法法訣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卻也被他修煉到金丹期。但是,他修煉到金丹期,也基本到頭,再難有所進益。

    所以,當他看到雲霞仙子的陰雷珠時,心中狂喜可想而知。本門的心法出自何處,他一清二楚。本門記載最多,便是和陰珠相關的法門。這些陌生的心法口訣,比他如今所學,何止精妙百倍?只要他能尋得陰珠凝結法訣,他便有希望突破元嬰期。

    對修者來說,修為高低直接決定壽元長短。金丹期是第一個分水嶺,在這之前,壽元不會超過一百五十年。而一旦突破金丹期,便能擁有三百年的壽元。元嬰期修者則擁有五百年的壽元,返虛期的修者壽元能達到七百年,而大乘期修者,壽元最短也能有千年之久。

    文鐵散人看上去和普通中年人無異,但已經兩百三十二歲,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所以當他得知竟然有人能夠凝結陰珠時,如何能不激動莫名?

    雲霞仙子手上那顆陰珠的來歷很快便查得一清二楚,他便派薛雲明目張膽地去自由市場收購陰珠,自己潛伏在暗處,注意可疑人物。

    陰珠的誘惑,莫說與雲霞等人撕破臉皮,就是拼掉性命,他也要咬牙上。

    當左莫出現時,他心中雖然激動,但依然沉住氣。他清楚得很,陰珠的消息早就傳開,覬覦者眾多。他就像一隻老練的獵手,耐心地等待,能夠憑借那些普通的心法突破金丹期,文鐵散人亦非泛泛之輩。

    果然,場上的形勢很快就和他預計的如出一轍,眾人大打出手。

    直到眾人打到最火熱的時機,他終於出手了!

    借助他最擅長的遁法,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左莫身後,當他的手搭上左莫肩膀的時候,饒是他老練狠辣,亦不免心情激蕩!

    文鐵散人亦有奇遇,他在凝脈期時,無意中得到一部土遁法訣,頗為神妙。而他也憑借這部土遁法訣,屢次逃脫大難。

    他知道,自己得手了!

    “找死!”黃袍道人最先發現文鐵散人,頓時尖聲厲叫。不顧與對方纏鬥,揚手打出一枚圓錐金梭。圓錐金梭一離手,頓時化作一道金光,嗚嗚聲大作。

    銀衣男子亦冷哼兩聲,一蓬銀砂,星星點點,朝文鐵散人罩去。

    而那根暗紅繩索仿若活物,靈巧一折,嗖地朝文鐵散人激射而去,有如利箭,發出破空厲響!

    另一人也顯然大急,淡青色飛劍光芒猛漲,嗡地一聲輕鳴,朝文鐵散人斬去!

    四位金丹期高手同時出手,聲勢之駭人,讓天地失色。

    文鐵散人卻並不驚慌,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抓著左莫的肩膀,正欲發動逃命絕技土遁法訣,忽然臉色驟變,啊地一聲慘叫,抽身疾退!

    只見他手手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縷暗紅色的火焰。

    火焰並不大,幽幽地燃燒,然而就在這眨眼間,文鐵散人的右手手掌便已經成為森森白骨。

    啊啊啊!

    淒厲的尖叫響徹東浮,文鐵散人瞳孔擴散,面容扭曲可怖,蜷縮成一團,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一下驚住其他人。

    左莫抬起頭,伸出右手,朝虛空輕輕一點,一縷暗紅色的火焰無聲地漂浮在他面前。

    黃袍道人的圓錐金梭、銀衣男子的那蓬銀砂、那根暗紅繩索、散發耀眼青光的飛劍,齊齊朝那朵暗紅色火焰撲去,就像撲火的飛蛾。

    四人臉色大變!

    就在剛才,他們感覺到自己的法寶、飛劍突然受到一股莫大的力量牽扯,朝那朵幽幽暗紅的火焰飛去。

    在地上翻滾慘叫的文鐵散人讓眾人大為震驚,黃袍道人臉色大變,連掐法訣,想收回那枚金梭,然而金梭只是晃動兩下,依然朝那縷火焰飛去。銀衣男子則聰明得多,二話不說,抽身疾退。使暗紅繩索的那位神秘高手反應亦是一等一,只見剛才還有如利箭的繩索,速度一滯。

    唯有那把散發耀眼青光的飛劍氣勢不減反增,劍意森然,充滿一去不返的決然。

    金梭、銀砂,觸及到火焰,就好像泥牛入海,無聲無息消失在火焰之中。

    祭使暗紅繩索的修者竭盡全力,終於止住繩索前進的勢頭,然而繩索的尖端卻還是觸踫到那縷火焰。

    滋溜!

    一串火星以驚人的速度沿著那根繩索向另一端躥去!

    那名一直潛伏在暗處的修者大駭,再也顧不得自己這件法寶,鬆手疾退,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慌忙逃離!

    當那點火星燃到那根繩索的另一端, ,一聲火花輕響,暗紅色繩索,化作灰燼,消散在空中。

    散發著凜烈劍意的青色飛劍準確斬中左莫胸前的那縷火焰,沒有任何阻礙,火焰被飛劍一斬為二!然而就在此時,天空中怒目圓睜的那名修者突然噗地噴出一團鮮血,驚駭絕倫地返身疾退!

    只見那把青光飛劍劍意全失,劍身寸寸斷裂,化作無數碎塊!

    黃袍道人終于駭然失色,再也顧不得其他,落荒而逃。

    突然的變故,自由市場明地暗地的修者們,全都驚駭當場。地上的翻滾的文鐵散人,已經成為一堆灰燼,什麼也沒留下。短短一照面,五名金丹期高手,一死一傷三逃,這需要何等實力?

    所有看向左莫的目光全都變了顏色,而所有覬覦陰珠的人,此時都不免慶幸,剛才自己沒有出手。

    偌大的自由市場鴉雀無聲,只有那一縷暗紅色火焰,在左莫胸前幽幽燃燒。

    左莫伸出手指,那縷暗紅火焰化作一縷火線,鑽入他手指。

    小環臉色蒼白,神情怔怔,呆立在原地,她大腦一片空白,連左莫的離開,她都完全不知道。直到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漸漸回過神來,看到小姐蒼白的臉,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撲入小姐懷中大哭起來。

    就在此時,兩顆陰珠掉落在地上。

    一主一僕,不禁呆住。

    左莫飛快地向前飛,他的眸子黯淡無光,連嘴角的那抹刀鋒般笑容也似乎變得無力起來。他騰空離開,沒有一個人敢攔,也沒有一個人敢追……咦,不對……

    他驀地停下來。

    一身白衣的林謙出現在他身後。林謙此時迥異于左莫遇見時那般隨和無害,全身靈力鼓蕩,仿若出鞘利劍,劍意四逸!他神色凝重,不敢有絲毫鬆懈,緊緊盯著面前他看不透的人。

    左莫輕笑一聲︰“呵呵,你膽子倒是大。”

    聲音冰冷,雖然有笑聲,卻不帶一絲感情。如果左莫清醒,他一定可以聽到,這是蒲妖的聲音。可憐的左莫,在剛才那般絕境中,蒲妖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白衣林謙姿勢不變,神色戒備,以便隨時可以發出最淩厲一擊,沉聲道︰“前輩修為驚人,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蒲妖盯著林謙,臉上笑意卻更加濃重︰“小朋友,今天沒空和你玩,不過你放心,以後有機會見面。”他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有意思!哈哈!”

    話音未落,一縷火焰,從他腳下升起。

    林謙先是一愣,隨即喝道︰“前輩且慢!”

    蒲妖眼中流露出譏諷之色,眨眼間,他憑空消失在原地。

    林謙如釋重負,立在原地,此時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後背已經濕透。自己有多久,沒有如此緊張過?

    忽然,他神色一動,消失在風中。

    林謙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批人,來到他們剛才的位置,赫然是一群臉戴面具的黑衣人。為首的那人,忽然來到蒲妖剛才所立的位置,用手摸了沒什麼異常的地面︰“我們沒找錯!”

    短短的話中,透出濃濃的喜悅,不過旋即懊惱道︰“可惜,我們晚了一步!”

    黑衣人群頓時一陣輕微騷動,但沒有人說話。

    “在下一直很好奇,各位在找什麼?”

    淡淡的聲音落入這群黑衣人耳中,卻不啻於晴天霹靂,所有人臉色劇變,刷地轉身。

    白衣林謙抬起腳步,一步步朝他們逼近︰“各位能告訴我,剛才那位前輩,究竟是何人麼?”

    他神色淡然,眉宇間,卻是劍意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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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節 左莫的決定


左莫睜開眼睛,頓時哎喲慘叫了一聲,渾身就像被人用鋒利的小刀輕輕地切割,痛得厲害。自己在家?現在什麼時候?左莫強自掙扎坐起來,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

自己好像是去了東浮,然後買了不少東西,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百寶囊上,沒錯,然後呢?自己去了自由市場……

左莫的瞳孔猛地收緊,他想起來了!

陰珠!是陰珠……那些強大到恐怖的修者……

左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雖然渾身疼痛,但是完好無損,沒有缺胳膊少腿,自己還活著!他記得自己突然暈了過去,後來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回的西風小院?

他一無所知,有人救了自己?這是他腦海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雖然他見識不多,但不傻,光自由市場那一片連綿不斷的招牌就讓他意識到,陰珠的價值遠比他想像得大,這些人斷然沒有白白放過他的理由。他連忙去翻自己的百寶囊,當他看到陰珠還在,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細數了一下,發現少了兩顆。

怎麼看,這事都透著蹊蹺。

他忽然想起,可以去問蒲妖,這廝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左莫進入識海的時候,頓時大吃一驚。昔日漫漫狂舞的火海如今萎頓不堪,火苗微弱,仿若燒完之後的餘燼,隨時可能熄滅。頭頂虛空,兩顆星辰沒有絲毫變化,有如鑽石般掛在虛空之中。而那條劍河,也沒有絲毫變化,和往常一般,半邊冰晶潮汐湧動,半邊水形火焰燃燒。

怎麼會這樣?

按捺心中的恐慌,左莫飛快地朝蒲妖所在的位置跑去,他心中有股強烈的預感,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當他趕到墓碑處,看到墓碑上的蒲妖,頓時呆住。蒲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像泥塑盤坐在墓碑上,一動不動,黑色的雲在他身邊繚繞。

「蒲!」左莫強忍心中的恐慌,喊了一聲。

蒲妖沒有反應,像白色岩石雕成的石雕。

左莫又連喊了幾聲,蒲妖有若未聞。

一定發生了什麼!

左莫強自冷靜,他仔細回憶那天的一點一滴,陰珠,再聯繫到蒲妖這般模樣,那天發生了什麼,呼之欲出……

低階修者在那些高階修者眼中,有如草芥。當他看到薛雲時,便知道難以善了,才會下定決心殊死一拼。連一件低階法寶,都有人殺人壓寶,更何況神秘的陰珠?自己身上陰珠大部分都在,說明那些人沒有得逞。

難道真的是蒲妖救了自己?

左莫有些不相信,蒲妖這廝會有這麼好心?可是,這個推測卻似乎是所有推測中最合理的。

而蒲妖眼前如此慘淡的模樣,左莫遲疑不定,蒲妖受了傷?

看上去傷得很重……

連蒲妖被辛巖師伯斬傷的那次,他都沒有如此衰弱過。怔怔望著生機全無的蒲妖,左莫突然想,蒲妖不會就這樣完蛋吧,可不知為什麼,他硬生生壓下這個想法,這個想法讓他有些恐慌。恐慌蒲妖就這樣突然消失麼?可這不是自己一直希望的麼?

看著生機全無的蒲妖,左莫眼中神色變幻不定。

他閉上眼睛,過了半晌,再次睜開眼睛。

哥不欠人人情!

自己只是為了報救命之恩,左莫如此告訴自己。

不知為什麼,當他下定這個決心,心底湧動的恐慌卻突然停了下來。

抬頭看了一眼石雕般的蒲妖,左莫深吸一口氣,他開始在腦海中努力回憶和蒲妖在一起的每個細節,希望找到能夠幫助蒲妖的方法。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胎息煉神》,蒲妖一直或誘導或強迫地讓他修煉《胎息煉神》。左莫記得很清楚,就在自己突破一息之後,識海的火海要比之前旺盛許多。看到如今孱弱得到隨時可能熄滅的微弱火苗,左莫覺得,這暗紅色火焰應該和蒲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其次是晶石,蒲妖總是需要很多晶石。左莫絕大多數晶石全都落入蒲妖的手中,蒲妖對晶石的需求大得連左莫都有些驚訝。雖然左莫不知道蒲妖把晶石花在什麼地方,但是很顯然,晶石對蒲妖相當重要,有可能是能給蒲妖帶來幫助。

然後便是陰氣。劍洞一行,蒲妖拚命吸收陰氣的畫面左莫歷歷在目。左莫覺得,陰氣對蒲妖來說,就像大補之物,應該也有幫助。

想了半天,左莫總結出這三點。這三者中,最難辦的是陰氣,想吸收陰氣,就需要進入劍洞。蒲妖還清醒的時候,進入劍洞只不過是晶石的問題。但是靠左莫自己的力量,想進入劍洞,其難度之高,基本無望。本門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韋勝師兄進入劍洞,其他人,哪怕左莫領悟了離水劍意,表現出不錯的天賦,門中長輩也絕口不提劍洞的事。

左莫便把重點放在前兩點,在他看來更有可行性的兩點上。

他決定去石室打坐,修煉《胎息煉神》,正準備動手,才發現鏡子裡自己的面容竟然還沒改回來。他連忙把臉上的易容洗掉,此時若有人闖進來,那可就糟糕了。

左莫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認真地修煉《胎息煉神》,雖然他每天都有堅持修煉,但是並沒有真正花多少心思。此時打算認真修煉,頓時發現許多不甚明瞭平日卻被他忽略之處,他不禁心生愧疚,心中暗自反省。他就像回到了突破一息之前的那段時間,拚命地研究起這部晦澀難懂的心法。

人總是這般,在需要時間的時候,總是會發現時間滑溜異常,一不小心,便不見蹤影。

從入定中回過神來,天色已晚,左莫又進入識海看了一下,火苗依然微弱,沒有明顯的改善。看來還是需要長期的修煉才行,他心想。

退出識海,他開始整理起自己從東浮買來的各種靈藥。這些原料是他之前為了嘗試水煉之法,賺些晶石,沒想到現在卻正好派上用處。之前左莫對水煉煉丹只不過抱著嘗試的心態,但如今,卻異常認真起來。在他的推斷中,晶石亦是其中重要的一點。他不知道晶石到底能給蒲妖帶來什麼幫助,但是這是他所能做的屈指可數的事情之一。

左莫心中也不免苦笑。似乎在他的生活中,賺晶石是一個永恆的命題!

摒棄雜念,他開始依照魏南前輩玉簡內所說,開始處理這些原料。

水煉之法和火煉之法南轅北轍,天差地別,很多東西對左莫來說,都是第一次接觸。不過好在他如今也有些煉丹基礎,之前瘋狂煉製金烏丸,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經驗。魏南前輩的玉簡裡所用的語言直白簡單,沒有絲毫賣弄之處,左莫理解起來並不費力。

這也是為什麼瀏覽魏南前輩的玉簡總會讓左莫覺得心曠神怡,不自覺沉迷,而《胎息煉神》卻總會讓他看得肝腸寸斷,生不如死。

水煉之法的大致步驟,左莫前後琢磨過許多次,雖然不到爛熟如泥,也不陌生。水煉之法最奇特的地方,便是需要先建立一個「丹胎」。靈丹便孕育於丹胎之中,其過程便有如人類懷胎分娩,神妙異常。

以法訣靈力為脈絡,各種原料靈草為血肉,煉製的丹胎,是水煉之法最關鍵的步驟。它不僅將直接決定會不會孕丹,其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有可能導致孕育出的靈丹千差萬別。

這也為什麼水煉之法不如火煉之法大行其道的一個重要原因,它的規律摸索起來,更加不易。

對左莫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新的挑戰。好在他如今的修為,比之魏南前輩當年嘗試水煉之法時,要深厚許多。魏南前輩的記述也詳細無比,許多關鍵之處,不厭其煩地反覆闡述。而且左莫還有魏南沒有的一項優勢,那就是他的神識。他的神識,不要說魏南前輩當年,便是門中其他師兄,也不如他。神識運用之妙,在火煉之法中,起了極其關鍵的作用。

帶著處理好的靈草靈藥,他來到石室的那眼靈泉旁。靈泉極寒,而且處於靈脈附近,這麼多年下來,泉水中所蘊含靈氣亦充沛濃郁。左莫順便檢查了一眼養在其中的冰雲草,見其生長勢頭良好,便放在一邊。

定了定神,左莫雙手驀地如同雪花紛飛。

一些形狀奇怪散發微光的字符,從他的雙手間飛出,沒入靈泉之中。這些微光字符沒入靈泉之中,相互之間,像受到吸引般,緩緩相互靠近。

左莫瞪大眼睛,一瞬不瞬,雙手的速度沒有一絲慢下來。

隨著左莫手上的指法的變紀,靈泉內微光字符緩緩挪動著,就有如搭積木般,字符漸漸堆積重組。

整整一個時辰,左莫渾身大汗淋漓,霧氣升騰中,他的眼睛卻不敢挪動分毫。不斷地變幻指法,左莫十指酸軟不堪,他只能咬牙堅持,稍有不慎,就意味著前功盡棄。

當最後一個微光字符挪了進去,一個穩定的「胎框」便成形了,只見一陣淡藍色的光芒泛起,沿著字符表面流淌不休!

左莫不敢猶豫,連汗都來不及抹,把早就準確好各色材料,用特定的法訣打入其中。

片刻,一個淡藍色的球形丹胎靜靜懸在靈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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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節 墓碑變化

    五天的假期一晃眼就過去了。

    當左莫在等候辛岩師伯蹂躪時,卻意外得知,師伯有事外出,關於他的訓練暫時停止。無奈之下,左莫只好去找師傅,奇怪的是,師傅也不在。他很快發現,掌門不在,閻樂師伯也不在。

    發生了什麼事?

    左 莫當然不知道,由於蒲妖的強勢表現,徹底震動天月界。一照面五名金丹期高手,一死一傷三逃,如此恐怖的實力,駭人聽聞。金丹期修者,在天月界已經是能數得 上名號的高手,卻如此不堪一擊。而且其中牽涉到許多敏感事件,明濤界迅速作出反應在,而天月界幾乎所有的高階修者,全都通力協助,無空劍門自然無法置身其 外。

    沒有辛岩師伯的監督,左莫也不敢有任何放鬆。如果《金剛微言》練得不到位,吃苦頭的是他自己。

    他便守在西風小院,專心修煉起來。

    蒲妖依然像石雕,一動不動。識海中的火苗還是那麼微弱不堪,仿佛隨時可以熄滅。

    直到幾天後,左莫從音圭中,才得知東浮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也才知道蒲妖究竟做了什麼事。當他聽到暗紅色火焰時,便知道肯定是蒲妖無疑,這廝居然連招呼都不打,就控制自己的身體!左莫心中恨恨。而蒲妖以一敵五的顯赫戰績,也讓他咋舌不已。

    白日星現、神秘強大火修、失傳陰珠……

    一系列錯綜複雜的事件,讓天月界熱鬧異常。

    不 過這些,如今和左莫自是沒有多少關係,此時他可不敢跑出去。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這個想法頓時讓他不寒而慄。老老實實在呆在小院裏,苦煉《胎息煉神》和 《金剛微言》。比起晦澀深奧的《胎息煉神》,《金剛微言》的進步要迅速許多。左莫能夠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要比之前壯實許多,雖然表面看上去還是有些瘦 弱。

    靈泉中的丹胎沒什麼動靜,而師傅的禁令還沒有解除,他沒辦法去蘅芳院的丹房煉丹。

    不過如此一來,也正好,他也可以好好整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上次李英鳳師姐給他的一枚關於禁制的玉簡,他一直沒有時間看,這段時間也正好研究一下。西風穀的禁制也要重新設置一下,否則的話,石室若不小心暴露的話,那對他來說,無疑是重大打擊。

    要學習禁制,就必須學習陣法。陣法是任何一位修者都必須學習的東西,煉器、煉丹、繪符等等,都要牽涉到陣法。大門派的弟子,在煉氣期便會開始系統學習陣法,為他們將來的修真之路,打好扎實的基礎。但是對於小門派來說,基本很難做到這一點,無空劍門便是如此。

    搗鼓了幾天,左莫重新把禁制設置好。

    他剛設置好禁制,就看到天邊飛來的粉色紙鶴。

    “爺,人家最近很無聊。”

    “你要找事做。”

    “可是不知道找什麼事做哎。爺每天都做什麼呀?”

    “修煉。”

    “天天修煉,那多無聊。除了修煉呢?爺每天還做什麼?”

    除了修煉?左莫一下愣住了,除了修煉,自己還做了什麼?他想了想,寫了“煉丹。”

    “爺真是無趣。”

    左莫突然有些厭煩,強忍心中不耐,他寫了三個字“是無趣。”

    過了半天,終於沒有紙鶴再飛來,左莫松了口氣。看來對方也被他沒有營養的回答給打擊了積極性。他又回到石室,開始他無聊的修煉。

    石室中,左莫睜開眼睛。他最近《胎息煉神》進展頗慢,想要突破三息,看來還有些遙遙無期。

    他進入識海,打算去看看蒲妖。蒲妖還是像石雕般,一動不動,左莫也有些無可奈何。自己的實力低微,想幫助他,卻是有心無力。

    他正準備離開,卻突然停住腳步。

    他猛地轉身,不能置信地看著蒲妖身下的墓碑——墓碑有字!

    墓碑上有字,以前他也曾隱隱約約地看到過,可是卻從來沒有看清楚。然而這次,能看清楚了!他連忙湊了上去,仔細地看墓碑上面的字,但只看了幾眼,他便愣在原地。

    墓碑上不是別的,而是《金剛微言》。這些天苦修《金剛微言》,整篇心法他早就滾瓜爛熟,只看了幾句,他便發現這一點。

    這上面怎麼會有《金剛微言》?

    左莫覺得奇怪得很,若是這上面,是一篇什麼艱難深奧的心法,他都不會這般吃驚。《金剛微言》並不是什麼太高級的心法,左莫自己估計應該是在三品。如此神秘的墓碑上,竟然出現三品的《金剛微言》,著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按捺心中的奇怪,他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很快,他便有所發現。這篇《金剛微言》和自己正在修煉的《金剛微言》有些許差異,有些地方多了一些東西,有些地方,改了一些東西。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金剛微言》?

    左莫還是想不通,《金剛微言》不是什麼高階心法,哪怕修改一下,也不可能變成高階心法。

    想著想著,左莫便不由自嘲一笑,自己真是貪心。墓碑長期以來,在左莫心中神秘莫測,他也下意識地以為,若這墓碑和什麼心法有關,也一定是強大莫測的心法。所以當在上面看到《金剛微言》時,他便不由愣住了。

    想了想,他決定把墓碑上的《金剛微言》給記下來。

    當他整篇記下,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墓碑上的字突然消失不見,之前散開的黑雲悄然彙集,再次把墓碑遮掩住。

    難道……這墓碑是想告訴自己《金剛微言》練錯了?他用力搖了搖腦袋,把這個荒誕怪異的想法拋之腦後。反正只要和蒲妖扯上關係的事,奇怪詭異才是正常。

    從識海中退出來,左莫鬼使神差般,開始研究起兩篇《金剛微言》。

    墓碑上的《金剛微言》和他之前的版本,不同的地方,只有五處。這五處,他細細推敲半天,得出結論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結論。這五句的差別,卻讓這篇《金剛微言》走上兩條不同的路。

    吃驚之余,左莫也覺得理所當然,如果沒什麼差別,他反而會覺得奇怪。

    但再深一步推敲,左莫又一次愣住了。

    因為他發現,墓碑版《金剛微言》不如他修煉的那篇《金剛微言》!

    這個結論無疑讓左莫有些無法接受。

    蒲妖雖然是老古董,但是給出的東西,像《胎息煉神》一看就知道是高品階心法。和他一同出現的墓碑,怎麼可能給出一篇連普通版本都不如的《金剛微言》?

    左莫不信,他不斷反復地推敲。

    《金剛微言》沒有太複雜的內容,整篇叫的都是煉體。左莫修煉的《金剛微言》用的方法也不複雜,是用體內的靈力來淬煉身體。而墓碑版《金剛微言》卻是用天地浮離的靈氣,來溫養身體。

    毫無疑問,左莫修煉的這篇《金剛微言》要有效得多。哪怕是在擁有靈脈的石室,空氣中的靈氣濃度也遠遠不能和左莫體內精純的靈力相比。更別說,淬煉的效率遠勝過溫養,而且淬煉出來的身體強度也要遠勝過溫養出來的身體。

    這是什麼嘛!

    左 莫覺得這簡直是個玩笑。難道墓碑是在和自己開玩笑?越想他越覺得有可能。而且,哪有那麼湊巧的事?自己這邊剛修煉《金剛微言》,墓碑上便出現《金剛微 言》?要不就是蒲妖其實傷沒有那麼重,耍他?或者蒲妖其實已經躺進墓碑了?蒲妖的惡趣味,做出什麼荒誕怪異的行為,左莫不會有絲毫吃驚。

    左莫覺得把墓碑版《金剛微言》丟到一邊,這麼沒有效率的方法,只是浪費時間。

    不過墓碑的這次變化,也引起左莫的高度注意。自那之後,他每天都要去識海數趟,看墓碑會不會有新的變化。

    然而讓他感到遺憾的是,墓碑自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安靜的墓碑、安靜的蒲妖……

    左莫有些失望,但還是每天堅持修煉不輟。

    不過每次當他修煉《胎息煉神》時,卻總是不自主地想到那五句話不同的地方。這五句陌生的語句,好似陰魂不散,在左莫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好幾次,他都差點按照墓碑上的方法去修煉,但都強自按捺住。

    時間很寶貴,不能故意浪費,左莫如是想。

    苦煉《胎息煉神》,終於讓左莫看到希望。他幾乎完全忽視這段時間瘋狂上漲的修為,看著識海內旺盛了一些的火苗,他精神大振。

    看來自己的推斷沒有錯!他相信,只要堅持修煉《胎息煉神》,蒲妖總有醒轉的一天!

    這段時間,門中長輩皆不在,左莫也難得的清閒。每天苦煉,充實自在。

    再過幾天,靈泉中的那顆靈丹也要煉成了。水煉之法的進程緩慢,讓左莫深刻地感受到。

    忽然,他聽到穀口有人拼命地在喊:“左師兄!左師兄!”

    喊聲焦急無比,左莫覺得有些陌生,應該是哪位外門弟子。

    他一晃身,便出現在谷口。

    幾位外門弟子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神色焦急無比,看到左莫,頓時露出大喜的神情。

    “師兄!不好了!有人跑上門來鬧事,還打傷了幾位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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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8 12:01: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節 靈英派

當左莫趕到山門的時候,這才發現,情況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許多。

山門圍了很多人,涇渭分明分為兩幫。目光掃向來惹事那群人,引起左莫注意的是一女兩男。這三人的衣著、氣質和他們身後的那些人,有著截然的區別。可是當左莫看到受傷的老黑頭時,心中的怒火騰地冒了起來。

一個跨步,他身形一晃,就出現在老黑頭身邊。

老黑頭的嘴角溢血,神色萎頓,他看到左莫時,臉上不由露出驚喜之色。

「怎麼回事?」左莫沉聲問道。

見到左莫,無空劍門的弟子們,均是精神一振。

「喲,終於有個肯出頭的了。」三人中穿著一身華麗藍色靈甲的男子怪聲道:「我還以為無空劍門內門弟子都是一群縮頭烏龜呢,小子,報個名號。韋勝呢,怎麼還不出來?」

左莫沒搭理他,只是看著老黑頭。

老黑頭滿臉苦澀:「他們說要找韋勝師兄切磋,可韋勝哪裡出得來,他們就鬧將起來。他們說,若是韋勝師兄不出來,就把這裡的靈田都毀了。你說,我哪能讓他們毀了我的靈田。」

左莫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塞給老黑頭。他如今好歹是施鳳容的親傳弟子,身上各種丹藥不缺,看得周圍其他外門弟子羨慕不已。把老黑頭交給身後外門弟子,左莫轉過身子。

「原來是是殭屍臉,咦,你就是那個什麼左莫吧。」穿著藍色靈甲的男子傲然搖了搖手指道:「我聽說你擅長煉丹,你不行,快去找韋勝出來。東浮第一天才,畏頭畏尾的,真不是個人物。不是還有個叫什麼羅離的麼?」

「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左莫平靜地問。

「嘻嘻,我們是靈英派的。」接口的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子,一身粉色桃花靈甲,身材窈窕,眼波流轉,水靈甜美。無空劍門外門弟子們的目光幾乎全都貪婪地盯著她。她亦不害羞,抿嘴淺笑。

靈英派,左莫聽說過,是東浮財力最雄厚的門派。其門派門下產業眾多,而招收的弟子,也大多是家境富裕之輩。和無空劍門不同,靈英派的內門弟子數目之多,也令人瞠目結舌。靈英派築基期的弟子超過八十人,這個數字遠遠把無空劍門甩在身後,位於東浮之冠。靈英派的這些築基期弟子臭名昭著,他們最愛惹事生非,許多人家中背景深厚,便是到其他門派惹事,其他門派大多也只能隱忍。

他們三五成群,四處挑事。他們從小服用靈藥,修為進境遠比普通弟子要迅速得多,而且身上的法寶琳琅滿目,爭鬥起來,劈頭蓋臉下去,普通弟子哪裡招架得住?而若對方比他們厲害,他們便會一哄而上,久而久之,低階修者看到他們都繞道而走。

不過他們也聰明,從來不去招惹那些厲害人物。像俞白,他們是萬萬不敢招惹的。

他們聽說無空劍門出了一個極厲害的人物,叫韋勝,被很多人稱為百年難得一的天才。東浮殿、東歧劍門這樣的大門派他們自然不敢招惹,至於那個什麼無空劍門,他們可從來沒聽說過。像這樣的小門派,他們半點不懼。而且最近東浮鬧得那麼厲害,各門各派的長輩幾乎都是傾巢出動,如此大好時機,怎可放過?

來之前,他們還特意打聽了一下。無空劍門這一代弟子中,最出名是兩個人,一個便是韋勝,另一個則是擅長煉丹的左莫。但在他們打聽中,韋勝有多厲害,幾乎沒人見過,也讓他們愈發肯定了韋勝只不過是徒有虛名。至於左莫,一個煉丹的,能翻起什麼浪花?除此之外,還有個叫羅離的,不過據說一般。

這三人,穿藍色靈甲的名叫燕明子,另一位穿著一身耀眼的鮮紅靈甲,名叫胡山,而那位穿著粉色桃花靈甲的女子名叫陶姝兒。

「哦。」左莫面無表情地應了聲,然後轉過臉問老黑頭:「誰把你打傷的?」

「哈哈,不要問了,是大爺打的。」燕明子輕蔑道:「你還是去叫韋勝出來吧,你一煉丹的,大爺都不好意思……」

聲音嘎然而止。

燕明子帶著幾分驚疑地看著左莫,在他眼中,眼前這個小殭屍就像突然換了一個人。那感覺……就像一把出鞘的劍……

燕明子打架鬧事也不是一回兩回,經驗老到。

他收起臉上的玩笑之色,略帶認真道:「沒想到,我看走眼了,閣下竟然是個高手!」其他兩人亦是一臉意外,左莫流露出的氣勢,絕對不像一個沉迷煉丹修者所能擁有的。不過兩人並沒有多少擔心,他們廝混這麼久,碰到的硬茬不計其數,有許多人實力都遠在他們之上,可還不是被他們打倒?更何況眼前的小殭屍,修為還比他們略低。

左莫不廢話,直接祭起他的冰晶劍。

「哈!你也真夠窮的!」燕明子哈哈大笑,一臉得意道:「給你看看大爺的飛劍!」

劍長三尺,宛若狹長水滴,劍身如同一漲潭水,幽深不見底,偶爾一縷光芒閃過,才能見其崢嶸。

「劍名滴水,三品,極品水行飛劍。」他打量了一下左莫,搖頭道:「你這一身行頭,都不值這把飛劍的零頭。」

左莫完全失去和對方說話的興趣,他二話不說,先下手為強。

《離水劍訣》之《順流》!

一圈無形波紋在左莫面前蕩漾擴散,冰晶劍就好似突然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在燕明子面前。

燕明子只覺得眼前一花,對方飛劍便突然到了他面前。劍尖所蘊含的劍意,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嚇一跳。連忙驅使飛劍抵擋。哪知對方飛劍滑溜異常,滴溜溜一轉,輕巧避開他的飛劍,斜斜裡刺了過來。

燕明子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不過他實戰經驗豐富得很多,知道對方飛劍不如自己,劍勢大開大闔,乾脆以硬碰硬。

左莫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蒲妖呆久了,這一聲冷哼學得頗為相像。他知道對方打的什麼主意,但是他的冰晶劍品質遠不如對方,如果兩者相擊,吃虧的肯定是自己。他就這麼一把飛劍,如果折壞在這,門派是絕對不會又白給他一把。

不過如今左莫在《離水劍訣》的造詣早就今非昔比。辛巖師伯的指點,彌補了他許多不足之處,如今他使出來的《離水劍訣》,圓融流動,近乎無跡可尋。

對方所用劍訣亦精妙異常,但是很顯然修煉得不用心,許多精妙之處,都不得其味。若論精妙,對方的劍訣比《離水劍訣》還要勝上一分。左莫不由心中搖頭,有如此好的劍訣,卻不知珍惜。對方那把飛劍,他亦是眼饞得很,相比之下,自己的冰晶劍真的寒酸得很。其實讓左莫比較在意的是,對方那把滴水劍,再適合《離水劍訣》不過。

他手上的冰晶劍適合辛巖師伯的劍意,卻不適合《離水劍訣》。左莫一直想找一把適合《離水劍訣》的飛劍。

心中一動,他不禁起了心思。

冰晶劍變得更加難以琢磨,他如今的劍招,依然走的是纏綿細膩的路子,只是這其中,卻多了一分暴烈,殺機四溢。然而就這麼一分暴烈,卻讓燕明子頓覺壓力備增。又似水又似火,那種矛盾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

胡山和陶姝兒一臉意外,燕明子竟然處於下風!

他們不由開始重新審視左莫。

「這左莫挺厲害的啊。」陶姝兒語帶驚奇道:「可和傳聞不大一樣啊。不是說他是煉丹的麼?」

「無空劍門的消息本來少得可憐。我們哪能查得那麼清楚?」胡山不以為然道,雖然他也意外,但也只是意外而已。

「左莫都有這樣的實力,就不知道韋勝有多厲害。」陶姝兒若有所思道。

胡山冷笑:「再厲害也沒用。怪就怪他們最近太出風頭,很多師兄師姐都盯上他們了。而且據說幾位師叔對無空劍門也沒什麼好感。」

陶姝兒嬌笑:「是呀,東浮就這麼大,多了一個分食的。門中那些扣門師叔們,哪個會願意?」

胡山無所謂道:「反正不關我們的事。不過聽說他們的幾位長輩挺厲害的。」

「再厲害能有晶石厲害麼?」陶姝兒輕笑道。

「哈哈,不錯!」胡山大笑。

兩人說話間,場內形勢發生變化。

燕明子忽然毫不閃避,冰晶劍刺在他的靈甲上,叮地一聲輕響,卻沒有在靈甲上留下傷痕,左莫不禁一愣。趁他分神之際,燕明子的滴水劍忽倏而至。

如同寒潭水劍,左莫連忙側身,只覺一股森寒,貼著他手臂掠過!

「哈哈!區區二品飛劍,怎麼可能刺破我的玄水靈甲?」燕明子得意大笑,劍勢愈發肆無忌憚!

陶姝兒似乎對眼前這般景象見怪不怪,有些索然無味,忍不住道:「就知道欺負窮人,真沒勁。」邊說著,邊理了理自己靈甲上的桃花花瓣。

胡山臉上冷笑,看著場內冰晶劍又一次刺向燕明子的靈甲。

這是徒勞的,還不明白麼?要怪就怪你沒生在一個好人家吧,他略帶同情地看著左莫。

燕明子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他對身上的靈甲信心十足。

只見那柔弱無力的冰晶劍,堪堪觸碰到玄水靈甲,變故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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