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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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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的印跡] 封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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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7:17 |只看該作者

[風的印跡] 封印 第六部赭褐之章[全文完]

 序章

  秋季的天空幾乎沒有什麼雲朵,一片蔚藍的天空下是同樣湛藍的寧靜之洋,猶如一張靜物寫生。偶爾有一隻前往南方過冬的候鳥從這裏路過,給這幅靜態的畫作增添了一絲靈動。在這一片美麗的藍色之中,卻有那麼一點雜色,在大海上蕩漾著。仔細一看,那是一艘大海船。

  一碧萬頃的大海上,海鷹號一路向西,朝著看不見邊際的遠方駛去。海鷹號已經離開女神項鏈河有一周時間。第一次看見大海的新鮮感已經完全從格雷特。索倫的腦海中抹去,大海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暈!”這是格雷特幾天來唯一的感受。自從海鷹號進入大海,格雷特便開始暈船。不管有多麼饑餓,吃到腹中的東西只要在海鷹號的一陣搖晃之後,便吐個精光。

  “救命啊!有沒有什麼魔法可以治療暈船啊!?”連船上的暈船藥都止不住他的反胃。

  現在的他,寧可忍受饑餓,也不敢隨便進食,每天只是靠喝點船上熬的湯來維持虛弱的身體。

  “維戈,對不起你了!在我學會威索。佈雷裏大賢者的那個‘傳送魔法陣’之前,恐怕我都不會去貝特爾大陸看望你……”別人都在甲板上欣賞風景,而他卻只能躺在自己的船艙中胡思亂想。

  此時格雷特第一次從心裏感激威索。佈雷裏大賢者,當初要不是被他用魔法陣傳送到貝特爾大陸,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返回賢者大陸。恐怕他寧願在那個充滿戰亂的地方呆上一輩子,也不敢去搭船回家。

  “今天是第十二天,這麼說,苦難的日子就只剩三天!”格雷特終於看到一絲希望。

  往返于貝特爾大陸孔特斯城與賢者大陸錫。布裏茲港之間的這班航船通常耗時半個月,扣除在女神項鏈河裏的五天,在海上的航程應該是七天。這七天,也是格雷特苦難的七天,他是靠數著日子熬過來的。

  ……

  終於熬到了航程的第十五天,格雷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來到甲板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並沒有任何陸地的影子。他揉揉眼睛,從船頭跑到船尾,從左舷找到右舷,“沒有!真的沒有陸地……”

  “一天、兩天……七天、八天……”他掰著手指回憶著自己在船上的日子,“十四天、十五天,沒錯啊!今天是第十五天,怎麼還沒看見陸地?”

  天還是很藍,海也是很藍,可是格雷特的心卻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眼前的一切變得晦暗無光。“該不會是這個季節船開得比較慢吧!?”

  帶著疑問與期待,格雷特在甲板上找到一個水手,“這位大哥,這船不是十五天就能到的麼,為什麼現在還看不見陸地?還要多久啊?”

  “還早呢!全程是二十一天,過六天就到啦。”水手想都不用想就回答。

  “還有……六天!”格雷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暈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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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7: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陌生的大陸
  封印曆二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海鷹號終於抵達港口。

  這是一個典型的海港,數百米長的碼頭完全由石塊砌成。岸上的道路都是由海裏撈出來的巨大卵石鋪成,在秋季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從幾裏以外的海面上就能清楚地看見。

  在卵石道路的後面是一排的平房,或者是貨艙,或者是供水手飲酒作樂的酒館。此時,事先得知海鷹號抵達時間的各種馬車已經雲集在卵石路上,等待著從船上下來的豪客。

  離碼頭大約一裏遠的地方是一座小島,島上有一座白色的燈塔,用以指引進港的船隻。不過對於駕輕就熟的海鷹號而言,引航已經沒有多大的必要。按照預定的航道,它徑直地向碼頭駛來。

  海鷹號上的乘客們此時紛紛擠到船舷邊上,欣賞著這異域的海港。人頭攢動之中,卻找不到格雷特的影子,此時他還在船艙中半死不活地躺著。

  一條木質的引橋從碼頭上伸出近百米,那是供各別吃水較深的巨型船舶停靠的,此時卻被一群閑來無事的老人用來釣魚。海鷹號只是載客之用,吃水並不算深,因此可以直接停靠在碼頭邊上。

  在水手們一陣奔忙之後,幾百斤重的大鐵錨已拋下,沉入數米深的水底,深深地陷入水底的淤泥中;手臂般粗細的纜繩也被牢牢地捆縛在鐵錠上,這些鐵錠是碼頭建立之時已經預埋在這裏的,海鷹號終於停穩在了岸邊。

  部分性急的乘客早已提著各自的行李等在一旁,當木質舷梯架好之時,他們便迫不及待下到岸上來。等在岸上的馬車迅速地靠攏過來,將這些乘客接走。

  在所有的乘客都下船之後,船舷邊才出現格雷特的身影。他幾乎是在兩名水手的攙扶下,才艱難地走下海鷹號。踏上堅實的土地,已經因為饑餓以及暈船而發軟的雙腳一時竟無法適應。邁著輕浮的腳步,他搖搖擺擺地走出碼頭。

  此時格雷特最想做的,就是找一家旅館,好好地大吃一頓,慰勞一下已經空空蕩蕩地度過半個月的胃,再來就是在堅實而不會晃動的床鋪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不管怎麼說,搭海船這種事情,這輩子我是不會再試第二次!”格雷特再一次地強調。誰曾想過,一個經歷過這麼多艱險的天才魔法師居然最害怕的是乘船出海。

  ……

  經過一夜的修養後,雖然身體還是很虛,但格雷特終究是擺脫了暈船的苦惱,可以動身回家了。帶著滿心的雀躍,格雷特決定搭乘馬車返回深特。喀斯特城。從錫。布裏茲港到深特。喀斯特城的驛道只有不到三百里,步行或許要花上一周時間,但搭車只需要短短的兩日。對於身體虛弱,但囊中卻有數百枚銀幣的格雷特來說,搭車當然是首選。

  很快地他就找到了城中的車行。雖然這樣一個大海港對於格雷特來說是相當新鮮有趣的,碼頭、船帆、水手、貨物,不同於以前所見過的建築風格和人們的裝束打扮,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妙,但回家的渴望卻是高於一切的。“錫。布裏茲港可以以後再來參觀,但我現在最想的是見到那些三年不見的朋友!”

  “埃蘭穿上議會軍軍官的軍裝究竟會是什麼模樣?還有布林和薩姆埃爾,他們是象以前一樣緊跟著埃蘭行動,還是自己成為獨當一面的將軍?至於瑪琳和瑪莎,是不是還是那麼頑皮,還是稍微長大了點?……對了,還有那個和姐妹倆有著一樣的藍頭髮、藍眼睛的女孩,她現在能夠開口說話了麼?她叫什麼名字?”無數的疑問在腦海裏催促著格雷特儘快地返回深特。喀斯特城。

  “大叔,你的馬車去深特。喀斯特城嗎?車費要多少?”格雷特收拾起已經飄回到深特。喀斯特城中摩爾子爵府的思緒。

  “深特。喀斯特城?”車行老闆歪著頭想了半天,“對不起,我們車行從來就沒有去那個地方的車。”

  “怎麼會呢?居然沒有去深特。喀斯特城的車!”格雷特實在無法理解這個車行是怎麼經營的,居然連接如此重要的兩大城市的線路都沒有開通。“算了,我再問問別家吧。”

  不得已,他來到處於同一條街上斜對角的一家車行。

  “深特。喀斯特城?沒聽說過。”這家車行的回答更絕,“是個鄉下地方吧?如果你能告訴我們具體的位置,或許我們也可以送你過去,但是車資呢……可能要高一些。”

  格雷特頓時傻了眼,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難道僅僅三年時間沒回來,賢者大陸連地名都發生變化了嗎?”

  “這個,我再考慮一下。”格雷特使勁地搖搖頭,決定先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一下。

  ……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他不敢往下想,但卻又不得不這麼想,“這裏可能是別的什麼地方,但絕對不是錫。布裏茲港。”

  格雷特決定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便詢問路邊的一位老人,“老人家,我是剛剛乘船來到這裏的,一時想不起這個城市的名稱,您能告訴我嗎?”

  “呃,這個城市叫做羅科萊科,是大陸上最大的海港。”老人的言語中充滿了對這個城市的自豪。

  “羅科萊科港?還是大陸上最大的海港!”格雷特努力地思索著,卻無法從自己讀過的賢者大陸地方誌中找到這樣一個港口。

  一個更為可怕的念頭逐漸在他腦海中形成,難道……

  “小夥子,還有什麼問題嗎?儘管問我。”老人看到格雷特並沒有走開的意思,知道他心中還有疑問。

  格雷特撓撓頭,乾笑了一聲,“呵,我還想問問,這,這叫什麼大陸來著?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呵呵!小夥子真是迷糊,你是昨天搭乘海鷹號從貝特爾大陸來的吧,這裏是翁尼斯特大陸。”

  “啊!”格雷特抑制不住地哀號起來。白白地被暈船折磨了十六天之後,居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大陸。

  ……

  “我要回家!可是我不敢乘船……”此時的他欲哭無淚地站在碼頭上,看著茫茫的大海。“在東面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才是我的故鄉,我要回家!”

  剛才問過碼頭的管理處,羅科萊科港也有到錫。布裏茲港的航船,每一個半月一班,全程需要二十五天。

  “二十五天!那我一定會死掉的!”格雷特說什麼也沒有勇氣去搭乘這樣一條要人命的航船。

  ……

  無可奈何地在羅科萊科的街頭閒逛了一天之後,格雷特終於還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解決問題的方法還是魔法,在他的思路裏面,一切問題都是可以通過魔法來解決的。

  “既然我當初是被魔法陣傳送到貝特爾大陸,如今也可以用魔法陣把我傳送回賢者大陸!”這就是格雷特想到的“好辦法”。只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這麼一個魔法陣,至少目前他自己是做不出來的。

  “自己不行,就去求助魔法師公會。”格雷特相信總是會有人能夠提供這樣一個魔法陣的,最多付出身上所有的財產,只求能夠不用乘船。

  “也難怪我總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有種不同於賢者大陸的感覺,原來是翁尼斯特大陸。”打定了主意的格雷特終於有心情關心周圍的一切。

  羅科萊科的魔法師公會並不難找,一座醒目的三層建築就是公會設在這裏的辦事處。

  然而,這裏的魔法師公會卻是一個風格迥異的機構。並不象賢者大陸和貝特爾大陸那樣,這裏的魔法師公會居然是與宗教合一的。因此,當格雷特走進這座辦事處時,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魔法師公會裏面的辦事員們穿著打扮一點都不象魔法師,反而有點像創世神教的僧侶。格雷特看到如此場面,不得不退出門去,重新打量了這座建築一番,才敢確認這裏真的就是魔法師公會。

  不過他還是用懷疑的口氣向接待員們確認了一番,“請問,這裏是魔法師公會嗎?”

  “是的,沒錯。”接待員似乎很諒解格雷特的這種疑惑,“你一定也是從貝特爾大陸來到魔法師吧?這也難怪,我們這裏的體制與你們那裏不同,其他人初到這裏也同樣會感到奇怪的。翁尼斯特大陸的魔法師公會隸屬于大地母神教,公會主席由大地司祭米妮斯蒂兼任。所有的大地母神教供職人員都同時是魔法師公會屬員,大地司祭大人本身也是個地系賢者。在我們翁尼斯特大陸的魔法師公會,最擅長的就是地系魔法,就連你們貝特爾大陸現任的魔法師公會主席索依爾。弗斯特大賢者也曾經在我們這裏修行過。所以這些年來,每年都有大量的魔法師從貝特爾大陸來到這裏,希望進一步地提高自己的地系魔法。我想,你應該也是來這裏修行的魔法師沒錯吧?”

  格雷特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那有沒有人會‘傳送魔法陣’的?”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有當然有!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大地司祭米妮斯蒂大人的話,應該就能學到。”接待員並沒有真正理解格雷特的想法。

  “那太好啦!請問怎麼樣才能見到她?”格雷特看到了一絲曙光。

  “那就要看你的水平咯,如果你能夠進步到要她親自指導你的話。不過,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先報名吧,不然一切都只是幻想。”

  “報名?報什麼名?”

  “報名進修啊!不然你來這裏幹嗎?”接待員一臉的不解。

  “魔法學校嗎?”格雷特不禁有些好笑,幾個月前自己還是個魔法學校的老師,現在卻反過來要變成學生。

  “學費多少?”

  “一個學年一百枚銀幣。”

  “還好,不算太貴。”格雷特盤算著,“剛好我的地系也是個弱項,順便提高一下沒有壞處。”

  此時接待員又打量了格雷特一番,似乎想問點什麼,但又沒開口,只是埋頭在登記本上不知寫了些什麼東西。“這是一封介紹信,你拿著它到莫諾裏斯城報到,那裏是專門招收從貝特爾大陸前來進修的魔法學徒的。”

  “哦。魔法學徒!”格雷特接過那紙價值一百枚銀幣的介紹信,有點哭笑不得。“對了,莫諾裏斯城在哪里?”

  “你搭車過去吧,只要一枚銀幣的車資。”

  莫諾裏斯城離羅科萊科港並不遠,在其西北方一百里處,搭乘馬車一天就能夠抵達。坐在馬車上,驛道的兩旁是一片空曠,大部分土地都是空曠而荒蕪的,泥土的顏色都是赭褐色的。車夫介紹說,“翁尼斯特大陸的土地都是這樣的顏色,就連大地母神殿所在的歐克城,也被人稱為‘赭石之城’。”

  在這片赭褐色的大陸上孕育著善良而耿直的翁尼斯特人,他們壯碩的身材下面包含著一顆赤誠的心。就如同羅科萊科港裏的那位老人,所有的翁尼斯特人都非常熱於助人。格雷特所搭乘的馬車的車夫就絕對是一個典型的翁尼斯特人,趕車之餘,一路上都很熱情地主動向他介紹著這個大陸的風土人情。

  翁尼斯特大陸的特點是地廣人稀,6600萬公頃的土地上只有500萬人口,幾乎是每十三公頃的土地上只有一個人存在。大面積的森林和草原覆蓋在這個大陸上,農田面積只有區區的600萬公頃。雖說農田不多,但遍佈大陸的赭褐色土壤相當肥沃,一點都不亞於賢者大陸。因此,翁尼斯特也是僅次於賢者大陸的第二大糧食輸出地,每年50億斤的餘糧與賢者大陸上的60億斤共同補足了貝特爾大陸的全部缺口。

  當然,翁尼斯特還是不如賢者大陸富裕,因為樸實而厚道的翁尼斯特人並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們幾乎沒有自己的商隊,50億斤餘糧都是被賢者大陸和貝特爾大陸來的商人收購走的,因此價格並不算高。

  翁尼斯特人並不笨,但他們秉承大地母神教那種寬厚仁愛的心胸,並不是特別在乎金錢上的些微損失。對於他們而言,貝特爾大陸上那些處於戰火之中,處於饑餓之中的民眾們是最值得同情的,他們願意為了這些人少賺點錢。賢者大陸的那些販賣糧食的巨賈們在翁尼斯特人的眼中,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奸商。

  其實,以格雷特多年在外面行走的經驗,就可以一目了然地從連接兩個城市的驛道來判斷這個大陸的經濟水平。

  比方說富裕的賢者大陸,只要是連接兩個較大城鎮之間的驛道,都是寬廣平整,以優質的石板材鋪設而成。這種驛道相比於在城鎮裏頭的道路幾乎沒什麼兩樣,運載貨物和旅客的車輛走在上面,幾乎都不會顛簸,相當的舒適。

  至於貝特爾大陸,由於連年的戰亂,那裏的驛道大都年久失修。別說什麼優質石板,就連石塊都難得一見,大部分的驛道都是將泥土夯實而已。這樣的驛道,只要一遇到下雨,立刻變得泥濘不堪,難以行走。

  翁尼斯特大陸的驛道質量介於二者之間,即不象賢者大陸那般奢侈,也沒有貝特爾大陸的破舊。這裏的驛道是以碎石子鋪成,雖然有點顛簸,但卻不受雨雪天氣的影響,能夠常年保持便捷。

  “這條驛道就象翁尼斯特人一樣,樸實無華。”格雷特發覺連簡簡單單的驛道都能體現翁尼斯特人的美德。

  ……

  翁尼斯特大陸同賢者大陸一樣沒有國家之分,整個翁尼斯特就是一個國家。同時與教宗自治領類似,這裏的租稅也是屬於大地母神教所有。大地母神教的司祭們同時擔任神教中的神職、翁尼斯特的政務官以及魔法師公會的領導職權。

  當然,相對於創世神教,大地母神教的教義更加寬容。教義中沒有太多的清規戒律,只要求人們尊重並且愛護自己所生活的土地,因為這是生養所有翁尼斯特人的母神的肌膚。

  大地母神教與創世神教最大的不同即不是信仰的不同,也不是教義的不同,而是魔法體系上的區別。眾所周知,創世神教的神職人員所掌握的是光明系的魔法。而大地母神教則精善地系魔法,這也是受其宗教信仰的影響。

  正因為統治這片大陸的是大地母神教,也因此地系魔法成為這個大陸的一大特色。就如同魔法師公會接待員說的那樣,貝特爾大陸的魔法師公會主席,這個世界上地系魔法的第一人,索依爾。弗斯特大賢者就曾經在翁尼斯特大陸上修行了多年。在這樣的背景下,不用說貝特爾大陸,就連賢者大陸也有大量的年輕地系魔法師前來這裏修行,以圖更進一步。

  翁尼斯特大陸的城市並不多,最主要的三個就是羅科萊科港、莫諾裏斯城以及歐克城,分別是這個大陸的經濟、文化和宗教中心。除此之外,大陸其他地方就只有一些小城鎮,更多的是散居的農戶、獵戶和牧民。

  “我們現在要去的莫諾裏斯城,是大陸上有名的文化中心。除了最高層的幾位大司祭,其他的魔法師和普通司祭大都集中在那裏,進行地系魔法的研究和傳授工作。”車夫繼續介紹到,“你好象比別人來晚了兩天,前天早上的時候,我就載了五六個搭乘海鷹號從貝特爾大陸來的魔法師去莫諾裏斯城,他們也是來這裏進修地系魔法的。”

  “是啊,我在羅科萊科多待了兩天。對不起,只載我一個人,你一定損失不小。要不,我多付你一點車資吧!”

  “那哪行!說好了就是一枚銀幣。少賺點錢沒什麼,我們翁尼斯特人可不做奸商!”

  “對了,這個大陸一定沒有戰爭吧?”

  “當然!翁尼斯特人雖然孔武有力,但卻比任何人都愛好和平。不是我在說,我們一點都不理解貝特爾大陸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戰爭。土地再多有什麼用?我一頓能吃一斤面,給我兩斤就是浪費。所以說,錢這東西夠用就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嘖,真不知道那些國王和貴族們究竟在想些什麼?”耿直的車夫不解地搖搖頭。

  “沒有戰爭,我喜歡!”格雷特同意地點了點頭。

  由於兩人聊天聊得很投機,不知不覺之中,莫諾裏斯城就在前方了。到了莫諾裏斯城,格雷特才發覺這樣一個現象,翁尼斯特大陸上的城市居然都沒有城牆。不但在內陸的莫諾裏斯是如此,連身為重要海港的羅科萊科也是如此。

  “那麼,歐克城是否也沒有城牆呢?”

  “當然,沒有戰爭,要城牆幹嗎?還不是給老百姓製造麻煩!”車夫對於城牆這種東西很不以為然。

  ……

  車夫直接把格雷特送到了一座巨大的尖頂建築前,還順便為他介紹了一番。

  “謝謝你啦!”

  “不用,記得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車夫這才駕車離開。

  這時,格雷特才得以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座建築。

  不象賢者大陸和貝特爾大陸上同樣規模的那些神殿抑或是宮殿,這座尖頂大樓一如翁尼斯特大陸的居住者們,樸實無華是它最大的特色。赭褐色的磚塊砌成的牆面未經任何修飾,與周圍的土地幾乎連為一體。尖頂的樣式與創世神教諸多神殿的尖頂沒有什麼兩樣,但卻是完全由黑灰色的瓦片構成,一點也沒有克裏埃特大神殿的那種張揚。

  “說句實話,這座建築並不好看,總體色調過於灰暗。”格雷特偷偷地在心裏評價著。

  建築周圍的圍牆並不高,不過就是比高大的翁尼斯特人高上那麼一點點,讓外面的人無法看見圍牆裏面的情形。不過這座建築的所有者似乎並不介意外人看見其內部,因為圍牆的正中就是兩扇鐵柵門,鏤空的門扇完全無法阻隔外人的視線。而且這扇大門似乎是永遠對外開放的,連一個門衛都沒有。在這扇鐵柵門的上方是一片石質牌匾,寫明瞭這座建築的名稱是“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

  “初級魔法學院該不會是只教初級魔法吧?”格雷特心裏有點毛毛的,“那是不是還有中級魔法學院和高級魔法學院?”

  他最後決定還是問清楚了在說。不過還好,他從路人口中得到的答案是,整個翁尼斯特大陸就只有這麼一所魔法學院而已。

  “還好,不過既然只有一所魔法學院,又為何要注明是‘初級’?”帶著這樣的疑問,格雷特還是走進了那扇大門。

  雖說已經是個魔導士,格雷特還是第一次進入正規的魔法學校,周圍的一切對他而言,充滿了新鮮感。

  魔法學院裏的學員們,不論是什麼級別的魔法師,都身著統一樣式的褐色長袍。唯一能夠顯得略有區別的,就是每個人手中的法杖,或長或短,還有不同顏色的魔晶在上頭。

  “那些看起來很不錯的法杖,究竟說明他們的主人魔法水平高呢?還是比較有錢?”在貝特爾大陸的幾年時間,雖然只花錢買過一條魔法學徒袍,但格雷特多少也瞭解過各種裝備的行情。

  比如說右前方有個頭抬得高高的傢伙,他手裏的那支法杖至少價值上千枚銀幣。杖頭那顆巨大的魔晶即便是在白天,依然散發出淡淡的藍光,相當的誘人,引得路過的人都不禁為之側目。他的頭也因此仰得更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正在流鼻血。

  “一定又是個討厭的貴族!”

  憑著魔法師公會開具的介紹信,格雷特很快地就完成了報到的手續。由於比其他人晚來了兩天,報到處實際上已經相當的冷清,他連排隊都沒有必要。

  換上褐色長袍後,格雷特立刻就成為這個學校中極其平凡的一員。而且憑他手中那支古樸的法杖,甚至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也好,至少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自從被維戈認出自己是賢者大陸的少年魔法大會冠軍後,格雷特便不再有信心能夠蒙混於平常人之中。

  ……

  雖說是翁尼斯特大陸上獨一無二的魔法學校,但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的規模並不大,至少沒有格雷特想像中的大。在格雷特的感覺中,這所魔法學校應該至少有數萬名的學員,然後再按學生的地系魔法水平區分不同的年級。

  格雷特並沒有其他行李,全部的家當就只有永遠隨身攜帶的法杖,還有的就是幾件不知道是否該扔掉的破衣服。隨意地將包袱仍在床上後,他便四處走動,以瞭解學院的環境。

  學員們的宿舍是一個個的大房間,房間裏是一整列的床鋪,大約可容納十人同住。每張木質的單人床邊都有一個不是很大的木櫃子供存放私人物品,除此之外,房間裏也就沒有太多的擺設。格雷特所住的房間此時空空蕩蕩,似乎沒有別人居住。走了一圈,格雷特發覺這樣的宿舍只有百來間,而且普遍住不滿人。

  “這麼算起來,那不是只有不到一千名學員?”格雷特推算一番後得出這樣的結論。

  不過旋即他又釋然,“一定是那些貴族,他們住不慣這種地方,都搬出去外面的旅館住,所以學校準備的住所就比較少。”

  繼續閒逛下去,格雷特就發現自己的估計並不完全正確。

  除去教員們的辦公、活動場所,學院內用於魔法教學用的課室也就只有五十多間。而且根據課室內的擺設情況看來,每個課室的學生數量不可能超過二十人。這樣算起來,學員的總數又是一千人沒錯。格雷特不禁懷疑起這所學校的魔法教學能力。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的疑問才算有了個解答。

  由於海鷹號抵達羅科萊科港已經三四天時間,估摸著該來的都到齊了,學校正式地為新來的學員們舉行了一個簡單的開學儀式。聽完一位元自稱是代理校長的大司祭介紹學校的情況後,格雷特不禁有些納悶,“真的只有一千多人!”

  實際上,是格雷特自己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以翁尼斯特大陸本地來說,僅有的一萬名魔法師絕大部分是地系魔法師同時身兼大地母神教的教徒。這些魔法師大都是源於家傳或者是在教會中學習,並沒有多少人有能力支付高昂的學費到這種正規的魔法學校中就讀。

  至於賢者大陸,由於魔法教育資源更加的豐富,更不會有人千里迢迢來這裏學習魔法。除非達到高級魔法師水平的人需要外出修行,否則大部分的魔法師都會選擇在當地學習。

  所以,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設立的真正意圖是接受從貝特爾大陸來的生源。因此,一千人的編制是數百年來來自貝特爾大陸地學員人數的真實體現。

  同時,魔法學院的班級編制是按入學時間來編排,並沒有年級區分,一般是採取跟隨導師的做法。象與格雷特同期乘坐海鷹號從貝特爾大陸來的學員約有二十名,剛好就是一個班的編制。待校長簡短地向新學員們介紹了魔法學院的情況後,便把他們交給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年魔法師。

  “你們好,今後的幾年中,我將是你們的導師。”老魔法師開始做自我介紹,“我的全名叫做澤裏埃。崔克,你們叫我澤裏埃導師就可以了。我的級別是地系魔導士,只要你們沒有達到我的水平之前,或者你們沒有中途退學,就將一直由我帶領你們學習魔法。”

  “前提是你不會在兩三年之內老死……”細微的聲音來自格雷特身旁一個看似貴族出身的學員。

  格雷特不禁對這個貴族怒目而視,“這樣的人,還學什麼魔法?一點必要的修養都沒有!”

  貴族學員立刻感應到了他的怒意,轉過頭來示威似的對格雷特晃晃手中的法杖。杖頭那顆散發著藍光的魔晶刺激著格雷特的雙眼,這正是白天在校園內看見的那個“流鼻血”的傢伙。

  “原來是這種人,嗤!”格雷特也不想再理他。

  “我知道你。”對方並沒有就此結束的意思。

  “什麼!”格雷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緊張地看看四周,發覺其他人都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到他們兩個身上。

  “這下慘了,該不會第一天就被認出來吧!”他苦惱地想著。

  “你就是那個最後一個趕上海鷹號的,一出海就開始暈船,一直暈到羅科萊科港的那個。”貴族學員得意洋洋地說道。

  “呵呵!沒想到你也在那條船上。”格雷特的笑聲更多的是因為松了口氣。

  “鄉巴佬!”貴族不屑地又昂起了他高貴的頭顱。

  “大家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就將開始正式的課程。”澤裏埃導師的發言相當的簡短,而且他似乎也不知道發生在講臺下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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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魔法學徒
  封印曆二十四年十一月一日是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歷史上最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因為他們迎來了格雷特。索倫這位當世的魔法天才。雖然至今沒有人認為澤裏埃。崔克夠資格,但格雷特。索倫本人卻確確實實地承認了澤裏埃導師。

  ——摘自《格雷特。索倫傳》

  澤裏埃導師的第一堂課就是地系魔法入門。雖然都是一些淺顯的理論,但畢竟都是出自地系最正宗的翁尼斯特大陸,格雷特也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雖然格雷特在錫爾村時也曾聽過相類似的理論,但當時年幼的他對於地系並不是非常的投入,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富有攻擊性的火系,因此地系魔法和木系一樣都是他的弱項。如今聽了澤裏埃導師的魔法理論,與過去在小村中所學的兩下比較,雖然大同小異,但以格雷特目前對於魔法的領悟能力,對於地系魔法自是有了更深層的領悟。

  “地系魔法的力量來源於大地,我們的大地母神無所不在!地系擁有包容一切的力量,大地的能量無窮無盡……”澤裏埃導師講得眉飛色舞。

  然而格雷特卻又開始被不協調的噪音干擾著。

  “這老頭講得實在囉嗦,沒有什麼新意。”聲音的主人就是“流鼻血”,格雷特早已為他定下了這麼一個綽號。

  “這位小姐,你也是普萊瑪希帝國的嗎?我看你很面熟。”

  “不是!”

  “那一定是我曾在夢中見過你的芳容,看來我們一定很有緣。”

  澤裏埃導師還在口沫橫飛地講著他的課,下面的學員們卻已經被“流鼻血”吵得不勝其煩。格雷特心中一動,偷偷地握緊了自己的法杖,嘴裏默念了一段咒語。

  不一會兒,“流鼻血”突然安靜下來,他的嘴巴依然不停地張合著,只是沒了聲音。“流鼻血”發覺自己突然失聲,急得又是掐脖子,又是咳嗽。周圍的學員好奇地看著他的醜態,恨不得當場拍手叫好。

  澤裏埃導師此時也注意到台下的異常,放下手中的卷軸,緩步走下講臺。看到導師走來,“流鼻血”忙用眼神向澤裏埃求助。

  “是‘沈默’咒語的結果,但是……”澤裏埃檢視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只是在整個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校裏並沒有氣系魔導士,又有誰能夠對你施法?”

  “真的沒有氣系魔導士嗎?”格雷特心虛地問到。

  “當然,即便是整個翁尼斯特大陸上,也沒有幾個氣系魔導士。就算有,也是來自賢者大陸和你們貝特爾大陸的。而且‘沈默’並不是一種能夠遠距離作用的魔法,所以除非施法者就在這個課室中,否則……”

  “否則什麼?”格雷特趕緊追問,他當然不希望大家知道施法者就是自己。

  “我一時還沒有想到。”澤裏埃導師也被自己的這個“否則”給難住了。

  “會不會有飲食方面的原因?比如說他吃了不好的東西?”格雷特找了個不是原因的原因。

  “也可能是他太囉嗦了,所以嗓子突然失聲。”一直被“流鼻血”糾纏的女生立刻順著格雷特的話題往下猜測。

  “這個恐怕要去問問大司祭或者醫生,我也不是很瞭解。”澤裏埃發覺應付不了這群學生,趕緊走回講臺,甚至忘記了用一個簡單咒語就可以解開施加在“流鼻血”身上的“沈默”。

  可憐的“流鼻血”只能保持著“沈默”狀態熬過這一天,直到第二天的這個時候才恢復了他的聲音。不過他也猜到是有人故意整自己,因而在課堂上也收斂了許多。

  “這樣也算是為了他好吧!免得他浪費了一百枚銀幣什麼都沒學到。”格雷特這麼安慰著自己。

  ……

  如果說前兩天的地系魔法入門格雷特還能因為澤裏埃是翁尼斯特大陸正統的地系魔導士而興趣濃厚,那麼後面的課程簡直是對他的一種折磨。雖然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是以地系魔法為主修課程,但澤裏埃導師還是按照正統的魔法教學方式,五種元素系同時傳授。

  這樣的課程對於其他學員來說或許還能夠接受,但對於格雷特而言,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不用說他已經掌握了所有元素系的初級魔法,即便只是魔法理論,澤裏埃那點點東西實在不配在格雷特面前賣弄。除了並不擅長的地系魔法,格雷特甚至可以在其他任何一個元素系反過來成為澤裏埃的老師。

  說起來,一個魔導士作為另一個魔導士的學生本身就是一種很荒唐的事情,更不用說格雷特現在的水平是否還僅僅是個魔導士而已。

  在雙耳被澤裏埃淺薄的魔法理論折磨過數日之後,格雷特終於忍無可忍地在幾天後的一個黃昏向這位導師表達自己訴求。

  “導師,您能不能多講點地系魔法。其實您也知道,我們千里迢迢地來到翁尼斯特大陸,為的就是學習地系,其他的元素系您講不講我們都無所謂。”

  “這點我清楚,但你應該瞭解,作為導師,我應該對你們負責。來這裏學習的人未必都是擅長地系的,作為啟蒙教育,我有責任傳授學生所有的元素系。”

  “啟蒙教育?”格雷特有點納悶,“可是我已經接受過其他元素系的啟蒙教育了。”

  “噢?這麼說你已經有一定的魔法基礎?”澤裏埃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學生。

  “是啊,是啊!各元素的初級魔法我都懂一點。”格雷特本想說“高級魔法都沒有問題”,又怕這樣說對於導師來說太過刺激。

  “是嘛?”澤裏埃還是有所懷疑,便隨意地列舉了幾種魔法“火球、清醒、加速、糾纏這些魔法都懂了嗎?”

  “是的。”從格雷特的口中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復。

  “那……那”澤裏埃驚訝地望著他,“你有什麼打算?”

  “我只想學習地系魔法。”

  “既然這樣,以後你可以只聽地系魔法。我講其他魔法的時候,你就隨意吧。”澤裏埃此時已經隱隱覺得眼前的這位“學生”將來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那太謝謝您了,導師!”

  不用去聽澤裏埃那些淺薄的理論並不代表格雷特能有更多的事情可做。不上課的日子裏,格雷特只得在莫諾裏斯城中四處閒逛。

  雖然這個大陸沒有戰爭,雖然這個大陸的民眾熱情而淳樸,然而一整個以赭色或者褐色為基調的城市實在讓人感到沉悶。

  由於地廣人稀,白天走在莫諾裏斯的街頭上幾乎看不見什麼人影,翁尼斯特人都在辛勤地勞動著。但是一到黃昏收工的時候,翁尼斯特的男人們便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紛紛出現在遍佈整個莫諾裏斯大街小巷的大小酒館之中。一番暢飲之後,才帶著一身的汗臭味和酒氣回到家中。

  按照魔法學院女學員們的說法,“翁尼斯特男人什麼都好,勤勞、正直、熱情、強壯,唯一令人討厭的就是那身子汗臭和酒味!”

  豪爽的翁尼斯特人喜歡的東西似乎只有酒,整個城市裏面最多的也就是酒館。除此之外,這裏的商業並不怎麼繁榮,就只有一些銷售日常用品的小店鋪。翁尼斯特人並不盛產商人,這也和他們的性格有關。開門做生意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就算要開店他們也會首先選擇酒館。

  走在大街上,格雷特再次地懷念起故鄉。賢者大陸雖然小,卻精彩紛呈。各種各樣的商會雲集深特。喀斯特城,在那裏,來自世界各地的特產只有買不起的,沒有買不到的。然而莫諾裏斯城的一切卻是那麼的不同,冷冷清清的街道還不如賢者大陸的一個普通小鎮。若非這裏還有來自貝特爾大陸的近千名魔法學員,格雷特甚至懷疑這裏連店鋪都不會存在。

  為數不多的幾個店鋪都集中在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附近,出售的東西也都是一些貝特爾大陸常見的日用品,並沒有多少當地的特產在其中。其實這些店鋪根本就是為了這些學員而存在的,其中的商品也都是專門用貨船從貝特爾大陸運來的。

  至於莫諾裏斯城中的其他地方,就很難看見店鋪的蹤影。翁尼斯特人幾乎是過著一種自給自足的生活,糧食自己種,衣服自己織。唯一需要購買的就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和生產工具,這樣才產生了一些鐵匠鋪和手工業作坊。但相比于征戰不斷的貝特爾大陸,翁尼斯特的鐵匠們手藝不高,只會打造一些農具和簡單的兵器。而這裏的手工業者也遠不如富饒的賢者大陸,他們生產的物品都是簡單而實用的器物,根本不存在賢者大陸所盛行的各種奢侈品。

  概括地說,翁尼斯特人生活中就只有大地母神和酒館,諸如野心和欲望這類的東西幾乎是與他們絕緣的。來自貝特爾大陸的貴族學員們都說“整個翁尼斯特大陸最出名的特產就是‘鄉巴佬’!”雖然格雷特無法認同他們的措辭,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事實。

  雖然覺得無聊、單調,但格雷特還是無法討厭這些比他還要率真的翁尼斯特人,而且從心底裏佩服這個樂觀的民族。為此他還不止一次地與以“流鼻血”為首的一夥貴族學員發生言語上的衝突。

  “不許侮辱翁尼斯特人!”

  一個貴族學員很不以為然,“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就是鄉巴佬嗎?除了種地和喝酒,他們還懂什麼?”

  “你們既然這麼瞧不起他們,為什麼還要來這裏向他們學習?”

  “我哪里是來向他們學習的,我是來學地系魔法的。”對方的回答還是振振有詞。

  “那麼我可以肯定你是學不會地系魔法的!”格雷特的言語裏明顯帶有了恐嚇的語氣。

  “你怎麼知道我們學不會?”

  “無法認同翁尼斯特人,就學不會他們的地系魔法。純樸而廣博,包容一切且與世無爭,這些都是翁尼斯特人的美德,同時也是地系魔法的真諦。如果你們連這點都不懂,都不能認同,又如何學會地系魔法?”格雷特的語氣開始有點激動。說到魔法,他總是不自覺地熱情高漲,就如同翁尼斯特男人遇到酒一般。

  “嘿!嘿嘿!別跟他說了,他也不過就是個貝特爾大陸的鄉巴佬,當然不會認為翁尼斯特人有多老土。”“流鼻血”不知何時又出現了。

  “是嘛!怪不得。”

  “你不知道嗎,他一直住在學院的那些破房子裏。要不是穿著和我們一樣的校服,他就只有一身破袍子!”

  “告訴我,諾斯布裏德,你是怎麼知道的?那他的學費是哪來的?他怎麼交得起?”一直與格雷特爭論的那名貴族學員總覺得格雷特是個氣質高雅的人,一點都不象“流鼻血”所說的鄉巴佬。

  直到此時格雷特才第一次知道他一直稱之為“流鼻血”的這個傢伙叫做諾斯布裏德。

  “我當然知道,當初他上海鷹號的時候是一身破袍子,活像個乞丐!而且我認為,他的學費一定是某個貴族幫他墊的,不過就是個家奴而已。”雖然當初格雷特身上的袍子確實不怎麼好,但也沒有諾斯布裏德說的那麼誇張。

  “呸!貴族是什麼東西?我可是賢者大陸來的,貝特爾大陸的貴族在我的眼中狗屁不如!”格雷特這回真的動氣了,“你這個白癡!是不是希望再被‘沈默’一兩天?”

  “你!你……”諾斯布裏德突然感覺自己的嗓子又有點幹啞,眼前這個一幅窮酸樣的魔法師居然是賢者大陸來的高手,這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格雷特平靜的時候外表看起來很謙和,一頭金黃色的捲髮在翁尼斯特冬日的陽光下閃閃發亮,文質彬彬的樣子看起來比諾斯布裏德更像是個貴族。但他生氣的樣子卻充滿了威嚴,令這些欺軟怕硬的貴族學員們即便是被惡言相向,也不敢稍微作聲。

  原本就對貝特爾大陸貴族們沒有多少好感的格雷特,此時更是從心裏蔑視這些人,在自己的領地上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居然跑到翁尼斯特大陸來撒野。他並不是故作凶相來嚇唬這些貴族,但經歷過那麼多的生生死死,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臉上留下了超然于生死、超然於物外的灑脫,同時也為他帶來一種成熟男人才有的威嚴。

  貴族學員們靜靜地散開了,沒有人敢與這個看似孤單一人的魔法師對峙。

  閒逛的日子並不算太長,經過半個月的魔法理論,澤裏埃導師的課程終於進入正式的魔法課程,格雷特也回到了久違的課堂上來。

  格雷特的回歸也引來所有同班學員的目光,每道目光之中都流露出好奇與疑惑的神色,不知他們都在想些什麼。只有諾斯布裏德裝作沒看見他似的將目光轉向窗外。

  然而剛聽了澤裏埃導師講課不到五分鐘,格雷特便開始後悔自己太早回到課堂上來。雖說今天的課程確實是地系魔法沒錯,但由於整個班級的課程還處於入門階段,澤裏埃能夠講授的就只有格雷特已經完全掌握的初級魔法。

  ……

  “對不起,澤裏埃導師,明天的課程我又不來聽了。”

  “為什麼,不是已經開始學習地系魔法了麼?”澤裏埃懷疑這個學生到底是不是真的來學院學習魔法的。

  “是這樣的,我忘了告訴您,地系初級魔法我也已經掌握了。因此,除非您開始傳授地系中級魔法,否則我暫時是不會回到課堂上來的。我想請您告訴我一個大概的時間表,好讓我知道什麼時候我該回來上課。”

  “或許他來到這裏學習本身就是個錯誤!”澤裏埃這麼想到,他有點不知該如何回答格雷特。

  “怎麼啦?導師,有什麼困難嗎?”驚訝於澤裏埃長時間的沈默,格雷特不得不再次開口詢問。

  澤裏埃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思路整理清楚,“這樣吧,或許你沒有在正規的魔法學校學習的經驗,是嗎?”

  看到格雷特點點頭,他才繼續說下去,“按照正常而且正規的教學習慣,對於一般的魔法學徒來說,通常需要半個月的魔法理論入門時間,然後就是一年時間的初級魔法課程。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一年之內我所帶的班級是不會有你想要聽的課程。”

  “要這麼久!”格雷特忍不住驚呼。他心裏面叫得更大聲的是,“那不是白白浪費一百枚銀幣!而且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到賢者大陸?”

  “我有兩個方案讓你選擇,一是我幫你轉班,轉到一個適合你的班級去學習地系的中級魔法;另一個辦法就是我介紹你去莫諾裏斯圖書館自學魔法,那裏有整個大陸最完備的地系魔法書籍。你自己考慮一下,那種方式更適合你?”事實上澤裏埃是想推薦格雷特選擇第一種方案,但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裏面直覺卻告訴他格雷特會選擇第二種。

  “擁有最完備地系魔法書籍的圖書館!”當格雷特聽到這裏時,立刻便已經忘記了第一種方案的存在。

  在錫爾村裏,任何魔法元素都處於封印之中,是無法感知的,即便是羅蘭老師也只能施放出中級魔法。要想村人們按照正規的魔法教學方式來教導村裏的孩子們學習魔法,在羅蘭看來是很不現實的。因此,在他的引導下,錫爾村便有了一套與眾不同的魔法教學模式,即純理論教學。為此,羅蘭搜集了大量的魔法典籍,以供錫爾村的孩子們研讀。格雷特正是這種教學模式下造就出來的。

  雖然錫爾村的村民們個個都有一大套的魔法理論,但格雷特一貫更傾向于自學與摸索,只有遇到難題時才會請教長輩。其實,格雷特在錫爾村的時候也只掌握了所有五種元素系的初級魔法,至於其餘的更高級別魔法,當時他都只能依靠在腦海裏憑空想像。直到來到外面的世界後,他才有機會將自己曾經的想像一一地實踐並掌握。

  如今,與其要他跟著其他導師按著常人緩慢的進度來學習魔法,格雷特寧願選擇到圖書館中自學。因此,此時他毫不猶豫地就做出選擇,“我去圖書館!”

  從那一天起,格雷特。索倫便再也沒有聽過澤裏埃。崔克的任何一堂課。細算起來,在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聽過的完整四天課程,便是他這一生之中所受到的所有正規魔法教育的總和。

  ——摘自《格雷特。索倫傳》

  封印曆二十五年一月的莫諾裏斯下起了第一場大雪,原本屬於翁尼斯特大陸上的那種單調的赭褐色色調,半日之間便被一片銀白所取代。走在一片銀裝素裹的街頭,格雷特看到了翁尼斯特大陸的另一種風情。

  如果說秋日的翁尼斯特有點單調呆板,那麼冬日裏的翁尼斯特反而顯得更加有活力。

  街頭巷尾不知何時冒出幾堆矮矮胖胖的雪人,讓格雷特第一次意識到這裏還有孩子的存在。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在通往圖書館的街道兩邊打起雪仗,滿天飛舞的雪球呼嘯著飛過格雷特頭頂。直到有兩顆雪球湊巧在他的頭頂上撞到了一起,碎散的雪花將格雷特一頭的金髮染成了雪白,孩子們才尖叫著跑開,留下一大片噪雜的腳印。

  格雷特無奈地笑了笑,脫下厚厚的手套,從地上拾起一團雪,象徵性地扔向孩子們遠去的背影。

  說起來翁尼斯特的孩子們真是很不怕冷,穿著並不是很厚的三兩件衣服就敢到街面上玩耍,讓人想起他們健壯的父親們。經過街角的一個鐵匠鋪,格雷特驚訝地發覺那位中年鐵匠居然僅穿著單衣就在三面透風的鋪子裏面工作,一點都沒有冬天的感覺。想想自己一身厚重的衣物,格雷特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看到自己身上的毛皮大衣,格雷特不禁回想起了處於賢者大陸東北蒙斯特山脈之中的瑞泰爾雪山。那裏是自己第一次穿上這身大衣的地方,也是和朋友們分別的地方,轉眼間那已經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這身大衣也是少數幾樣在這幾年間一直跟著他遊歷了貝特爾大陸千山萬水的衣物之一,由於是朋友們的東西,即便是在經紀上最困難的時期,他也不曾想過將它變賣了換錢用。

  說起來,翁尼斯特大陸的寒冷堪比瑞泰爾雪山,只是由於冬季從西北方向吹來的冷風較為乾燥才很少下雪。按照莫諾裏斯當地人的說法,象這樣的大雪,一年最多不過三四場,但卻只有到了來年春季才會慢慢地消融。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整個翁尼斯特大陸就將保持在這一片冰雪之中長達三個月之久。

  這樣的季節也是翁尼斯特人最快樂的季節,孩子們自是不用說,男人們也終於閒暇下來。這一點,光從酒館的營業時間就可以看出。以前,大部分的酒館白天都是冷冷清清的,有的甚至只有到了黃昏才開門營業。而此時的酒館一大早便熱鬧起來,在大街上都能聽見翁尼斯特男人扯著嗓子放聲歌唱。

  在含混不清、帶著醉意的歌聲中格雷特不禁加快了步伐,前面不遠處一座不起眼的三層樓的建築就是莫諾裏斯圖書館。

  雖然圖書館的規模並不算大,但確如澤裏埃導師所說的,這裏擁有整個翁尼斯特大陸乃至整個世界上最完備的地系魔法典籍。由於有澤裏埃的薦書,除了館內特別封存的禁咒類書籍,其他的一律任由格雷特翻閱。

  在這裏,單單一個地系中級的“石化”魔法就有十數種版本的卷軸供人參照學習。雖說咒語的內容是一樣的,但每幅卷軸都有一段響噹噹的歷史,都記載著一位元偉大的魔法師曾經付出的心血。其中最吸引格雷特目光的要屬於兩個較新的版本,他們的作者都是當今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一份是當今貝特爾大陸魔法師公會主席——索依爾。弗斯特大賢者的注解版,另一份則是大地司祭米妮斯蒂的版本。至於其他的版本,大都是屬於歷史人物的,有的格雷特認識,有的則不認識,但他都只是參考著看了看。

  有這麼多的魔法卷軸,格雷特因此幾乎是廢寢忘食地鑽進了這個圖書館。只是一個半月時間,地系中級的幾個魔法“地石突”、“土盾”、“陷阱”、“石化”便被他透徹地研究得滾瓜爛熟。

  從今天起,他該開始轉向高級魔法的研究。

  “該吃飯了,格雷特!”一聲翁尼斯特人特有的大嗓門將格雷特的靈魂從卷軸中呼喚出來。

  格雷特抬起頭來,一份熱騰騰的飯菜已經端到了他的面前,在飯菜升起的白煙後面是和藹的圖書管理員克雷蒙西的那張大臉。

  克雷蒙西和澤裏埃導師一樣都是地系魔導士。和常見的翁尼斯特人一樣,克雷蒙西壯碩的身軀讓格雷特在每次看見他時,都會覺得他更適合當一個扛著幾十斤重巨斧的戰士,而不是一個拿著不到半斤重法杖的魔法師。

  作為一個道道地地的翁尼斯特人,克雷蒙西同樣是熱情爽快。在格雷特來到圖書館的第一周,克萊蒙西已經注意到這個身著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制式長袍的年輕人。當時的格雷特總是因為過於專注眼前的卷軸,而屢屢錯過了午飯時間。

  來到圖書館的第八天中午,“該吃飯了”這句話第一次在格雷特耳邊響起。等到格雷特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時,一份夠他吃上三頓的午餐擺在眼前。

  “這麼多!”當時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呵呵,我也不知道你能吃多少,就按照自己的飯量來幫你準備。”克雷蒙西溫暖的笑容讓格雷特努力地吃下了平時雙倍的分量,雖然最終依然無法吃完,他還是差點撐破了肚皮。

  從那天起,格雷特的午飯都由克萊蒙西照顧,而他只要支付每月一枚銀幣的微薄的伙食費。兩個人雖然歲數上相差一大截,還是在莫名之中成為好友。

  同樣的,身為翁尼斯特人的克萊蒙西也喜歡在黃昏之後到圖書館附近的酒館裏小酌幾杯。甚至,他還竭力地招呼著格雷特一同前往。

  “格雷特,晚上和我一起到酒館裏和兩杯!”

  “這個,我可不會喝酒。”

  “什麼!男人怎麼能說不會喝酒呢?”克萊蒙西瞪大的雙眼仿佛看到了什麼新鮮事。

  “可能是由於生活習慣的不同吧,我們賢者大陸的人並不怎麼好酒。”

  “可是你現在來到了我們翁尼斯特大陸,說什麼也應該學著喝一點。而且冬天的時候喝兩杯酒才不會覺得冷,晚上比較好睡。”

  “真的?可是你們翁尼斯特的酒好像都很烈。”

  “哪里會!酒館裏的小麥酒淡得連女人都不想喝,怎麼會烈呢!”

  “那你們喝的又是什麼?”格雷特明顯不相信他的話。

  “我們?翁尼斯特男人喝的都是佈雷京酒,那才夠味!”

  “這麼說,我只喝小麥酒,一點點!”

  “你確定只喝小麥酒,不來點佈雷京?”

  “確定!”

  “這樣的話,你至少要陪我喝兩杯。說好了,兩杯!不許再討價還價!”

  “好的,兩小杯。”格雷特特意強調“小”。

  很快地他就發覺自己還是落入了一個圈套。雖說酒館裏的小麥酒確實沒有佈雷京酒那麼烈性,但也並非克萊蒙西所說的那麼淡。對於幾乎不沾酒的格雷特來說,小麥酒還是後勁十足。而且在翁尼斯特人的概念裏面,“小杯”的分量也夠嚇人的。當兩紮小麥酒擺在格雷特面前時,他已經覺得自己喝醉了。

  當格雷特努力喝完自己的“兩小杯”後,克萊蒙西的面前的佈雷京酒已經有三個空杯子。

  “怎麼樣,再來兩杯?”看來克萊蒙西還沒喝夠。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格雷特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變調了。

  “真沒用!”克萊蒙西又為自己叫了兩杯。

  “說真的,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酒喝多了以後,格雷特的話也多了起來。

  “什麼?”

  “我想問你,你真的是個魔法師嗎?哪有你這樣的魔法師!而且還是個圖書管理員?至少魔法學院裏的澤裏埃導師就不象你。”

  “嘿嘿!這個問題問得好,別說是你,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不象魔法師。要知道,我年輕的時候,拳腳功夫可不亞于戰士!”克萊蒙西也有了酒意。

  “那你怎麼當上圖書館管理員的?”

  “沒辦法,這是教會的安排,神的安排……”

  “神?”格雷特一直以來都對這個詞不太感冒,因此也不願再追問下去。

  ……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與克萊蒙西相處的日子令格雷特更加瞭解翁尼斯特人,也讓他進一步瞭解翁尼斯特人的地系魔法。可以這麼說,每一個翁尼斯特人都是一本地系魔法教科書,他們的每一項美德都與地系魔法相吻合。只要學會了翁尼斯特人的處事原則,在地系魔法的學習上便無往而不利。

  看著格雷特的地系魔法造詣在日以繼夜地飛速進步著,克萊蒙西突然覺得自己正在見證一位偉人的成長。

  “應該叫他留下點什麼……”他暗自作了決定。

  “格雷特,幫我個忙,把你學習這些魔法後的感想和筆記留一份給我好嗎?”

  “你要這個做什麼?”

  “反正有用,你願意不願意?一句話的問題,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克萊蒙西的性子一向如此,格雷特也不在意。

  “當然沒問題,我只是不明白你要這個有什麼用。”

  格雷特。索倫應克萊蒙西要求而留下的部分關於地系魔法的筆記,是他留給世人的第一份魔法手稿,經克萊蒙西修訂之後,一直作為重要文獻珍藏在莫諾裏斯城的圖書館裏。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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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7: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天才學員 P.1
  在莫諾裏斯的圖書館中浸淫了五個多月時間,格雷特已經讀遍了除了禁咒以外的所有地系魔法書籍,也給克萊蒙西留下了大量的筆記手稿。直到有一天,克萊蒙西突然對他說,“回去見見澤裏埃吧,我看你需要讓他瞭解一下你目前的水平。”

  雖然格雷特並不知道克萊蒙西的用意,但還是按著他的要求來到了澤裏埃導師的面前。

  “很久不見,格雷特。在圖書館的這段時間還好嗎?”雖然已經有五個月時間沒見面,澤裏埃還是清楚地記得眼前的這個學生。

  “嗯,還好。圖書館管理員克萊蒙西先生叫我回來向你彙報一下學習情況。”

  “是啊,已經半年了。我這個老師不怎麼盡職,居然都沒有關心一下你的進度。那你現在達到什麼程度了?”

  “地系高級。”

  “什麼?你再說一遍。”澤裏埃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地系高級。”

  “這怎麼可能!”不是澤裏埃不相信格雷特的人品,而是在這麼多年的魔法教學中,實在沒有見過可以在半年之內魔法水平能夠連升兩級的人。

  格雷特無奈地聳聳肩,他也知道自己的進步速度是比別人快了點,但導師的反應也實在有些誇張。

  “這樣吧,你跟我到試練場去,讓我看看你施放魔法。”澤裏埃還是覺得眼見為實。

  ……

  伴隨著自然之杖杖頭髮出一團褐色的光芒,試練場的地面突然浮現出一大堆石質箭頭。幾乎是同一時間,石箭脫出地面的束縛,升到與格雷特雙眼相當的高度,懸浮在那裏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令。格雷特將法杖一揮,指向處於試練場一角的一座石靶,滿天的石箭頓時如雨點般地打向石靶。

  “沒錯,這就是‘石箭雨’!”澤裏埃在一旁叫道。

  片刻之間,石靶上留下了一大片坑坑窪窪,“石箭雨”與石靶碰撞產生的大量碎石也散落滿地。可以想像,這樣的攻擊若是施加於人的身上會是什麼樣的效果。

  接下來的高級防禦魔法“石盾”更是乾淨俐落。只見一面比格雷特身形稍大一號的石盾從地面升起,如同軍隊中重裝步兵常用的大型塔盾一般支在他的面前,只留下雙眼以上部分露出石盾的上沿。

  “無懈可擊!”澤裏埃如此想到,“即便是我自己來做,也不可能有這麼好的效果。”

  地系的“瞬間移動”雖然在名稱上與氣系的相同,作用也差不多,但原理還是有些不同,就如同氣、水、地三系“傳送魔法陣”之間的那種差異。即便這樣,對於格雷特來說,這也絕對不是個難題。毫無花假的,他也完成了這個魔法。

  除了恢復類的“大地生機”,格雷特已經按著澤裏埃導師的要求,將所有的地系高級魔法逐個施放了一遍。此舉也引來了一大群的旁觀者,對著試練場中的格雷特指指點點。而澤裏埃本人卻在一旁失神地叨念著什麼,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身邊噪雜的人群。

  “咳,導師!”格雷特走到澤裏埃身邊提醒他周圍的情況。

  “天才!你真是個天才!”這是澤裏埃回過神來說的第一句話。

  格雷特頓時臉紅耳赤,他說什麼也沒想到澤裏埃的反應會如此的強烈。

  ……

  “恭喜你,格雷特。索倫!你已經正式完成了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的所有課程!”平時難得出面的代理校長親自為格雷特頒發了畢業證明。

  “這怎麼可能?”這回輪到格雷特想不通了,“我只在學校裏上了四天課就完成學業!那我來這裏幹嘛?”

  “怎麼說呢……”一旁的澤裏埃導師主動地解釋道,“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身為魔導士的你根本就不應該進入這所學校。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通常來說都是招收完全不會魔法的魔法學徒的,由於你沒有明確地佩帶魔法師徽章,而被公會的人誤認為你是一般的魔法學徒,才分配你到這裏來學習。”

  “是啊。”代理校長接著往下說,“任何學員達到了高級魔法師水準後,都算是完成了學院的課程,因為我們這裏畢竟只是個初級魔法學院。”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格雷特又開始為回家的事情煩惱。

  “這個你放心,我們會安排你接受更高層的魔法進修。雖然在我們翁尼斯特大陸只有莫諾裏斯這麼一所魔法學院,但我們另有渠道安排象你這樣達到高級地系水準的魔法師。而且,由於你只在我們這裏待了半年時間,學校決定退還五十枚銀幣的學費給你。”翁尼斯特人果真是只重信譽而不重金錢的。

  “這麼說來,我還是有機會向大地司祭米妮斯蒂學習魔法的咯。”格雷特這才松了口氣。

  “當然,如果你還能繼續保持如今的勢頭,我想你一定有機會的!”澤裏埃對他充滿了信心。

  封印曆二十五年五月,格雷特結束了他在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裏的學業。經代理校長的推薦,他轉入莫諾裏斯城神殿大司祭門下學習更高級的地系魔法。

  雖然格雷特進入這所只招收魔法學徒的學校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但學校還是不忘把他載入校史。從此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的校史中就有了這麼一段:

  “格雷特。索倫,學籍賢者大陸,用時半年……帶班導師為澤裏埃。崔克……是魔法學院歷史上最具天賦的天才學員。”

  為了慶祝格雷特提前畢業,克萊蒙西再次將他拉到酒館裏面慶祝。

  “這回說什麼我也不能再喝兩‘小杯’,我只喝一杯!”格雷特特別在事先強調。

  “好的,沒問題。老闆,小麥酒一杯!佈雷京三杯!”克萊蒙西乾脆得令人懷疑。

  格雷特在他的眼中發現了一絲不屬於翁尼斯特人的狡黠,“不好!一定又上了他的當!”

  當一個堪稱是小桶的巨型杯子出現在格雷特面前時,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所犯的錯誤。

  “可不是我故意害你,喝小麥酒用的杯子本來就是這麼大。只是那天你特別聲明用小杯的,酒館老闆才給你換成佈雷京酒用的杯子。今天你沒有聲明,所以嘛……嘿嘿!”

  “什麼嘛!這一杯就有原先的三杯多!”格雷特痛苦地抱怨著。本打算少喝一點的,如今反而更多了。

  “那我可不管,你說喝一杯的,那就一定要喝光。這是翁尼斯特人喝酒的原則!”克萊蒙西率先高舉自己的酒杯,對著酒館裏的其他人大聲地宣佈到,“朋友們,兄弟們!舉起你們的酒杯!為我們這個來自賢者大陸的朋友幹一杯!他是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最具天賦的天才學員,只花了半年時間便靠自學完成學業!”

  “歐???”酒館裏立刻傳出一陣驚呼聲,所有人都響應克萊蒙西的號召舉起自己的酒杯,“乾杯!為我們的朋友!”

  “你幹什麼,怎麼到處宣揚這種事情。”格雷特低聲地向克萊蒙西抗議著,卻也不得不跟著大家高舉酒杯。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格雷特也深知當翁尼斯特人高舉酒杯乾杯時,必須立刻回應大家,否則將是對翁尼斯特人最大的不敬。

  “那有什麼關係呢,翁尼斯特人的哲學是‘快樂一定要與大家分享’,特別是到酒館裏面分享。”

  “這回真的死定了!”看著滿滿的一桶小麥酒,格雷特不知該怎麼下嚥。

  “想什麼?象我們翁尼斯特人一樣,一口把它倒進你的肚子裏去!”一個比克萊蒙西那接近兩米的身材還要高上一個頭的翁尼斯特壯漢靠了過來。

  “他說的還真是有道理!”格雷特這麼想到,翁尼斯特人喝酒確實就如同在往胃裏面倒水一般。

  “乾杯!乾杯!乾杯!……”整個酒館裏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格雷特手中的杯子上,大家快樂地叫囂著,如同節日慶典一般。

  “一定要一口喝幹嗎?”格雷特怕自己還沒喝下半杯,不是被憋死就是被嗆死。至於喝醉,那已經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

  “如果你是個翁尼斯特人,那麼答案是肯定的。但體諒你是賢者大陸來的,我們可以稍微的破例,允許你分三口喝光它。”克萊蒙西也不知是在幫他,還是在作弄他。

  “三口……”格雷特苦澀地將杯子湊到嘴邊。

  喝下了差點讓他斷氣的第一口,格雷特發覺杯子裏的小麥酒只不過稍微地下降了五分之一的高度。更糟糕的是,今天的小麥酒是剛剛溫熱了出來的,入口的感覺比前些日子所喝的更加的濃烈。此時格雷特已經覺得一陣暈眩的感覺直沖腦門。

  “照著這種速度,五口也不一定能喝完……”他轉頭看看四周,遠處的人影已經無法看清,克萊蒙西似乎也變成了一隻三頭怪獸。

  但“乾杯”的叫聲依然不絕於耳,顯然大家並不會就這麼放過他。今天若是不能在三口之內喝幹這杯酒,恐怕他是走不出這家酒館的。至於喝完之後他還能不能走出這家酒館,現在也已經顧不得這麼多。

  “站起來!站起來比較能喝!”克萊蒙西的聲音仿佛從天邊傳來。

  “是嘛。”格雷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手抓著杯子,一手支著酒桌。

  “咕嚕……咕嚕……”格雷特聽著小麥酒傾瀉到咽喉裏的聲音。

  “這回該可以了吧?”放下酒杯時,他卻發覺杯子裏的酒竟還有一半。

  身旁一個不知名的壯漢用力地拍打著格雷特的肩膀,害他差點栽倒在地上,“好樣的,有進步!下一口就應該全幹咯!”

  “等一等……等一等……我需要……清醒一下……”格雷特只覺得眼前一片混亂,晃動的火光與黑影應該就是那些翁尼斯特人,丁丁當當的碰杯聲與含混不清的說話聲充斥著雙耳。

  好不容易才想起水系“清醒”的全部咒文,格雷特用他那快要打結的舌頭艱難地念著咒語。也不知有沒有念錯,“清醒”的效果居然還有效。他的各種感官瞬間恢復了原有的功能,大腦也活絡了起來。

  “既然‘清醒’能夠幫助醒酒,也不知道有沒有可以用來喝酒的魔法。”他面對著半杯小麥酒也不得不動點歪腦筋。

  “用‘瞬間移動’?”

  “不行!這個魔法是適用于施法者本人的。”

  “那麼‘傳送’呢?把杯子裏剩下的酒偷偷地送走!”

  “這也太荒誕了,而且怎麼能瞞得過周圍的人呢!”

  “‘加速’應該也沒用……嗨,真應該創造一種叫做‘喝酒’的魔法。”

  想來想去,似乎魔法與酒天生就搭不上關係,格雷特無可奈何地看著剩下的半杯酒,“除非象翁尼斯特人那般強壯,否則誰能一口喝下這麼大的一杯酒!”

  “強壯!對了,就是‘強壯’。”

  這個初級的地系輔助魔法雖然不能幫助格雷特提高酒量,卻能讓他暫時擁有象翁尼斯特人那樣強壯的體格。

  “萬歲!”看著格雷特一口不剩地喝幹了杯子裏的小麥酒,酒館裏所有人都快樂地叫起來。

  其實“強壯”這個魔法對於喝酒並沒有什麼幫助,格雷特之所以能夠一口喝掉半杯酒,只是因為此時的他已經對小麥酒裏的酒精完全麻木,再加上心理作用的結果。

  “老闆!再給他來一杯!”不知是誰的聲音。

  “不行!我真的不行,別再給我加酒了。”格雷特幾乎想要跪下來哀求大家。

  “沒關係的,我們知道你不能喝。這杯你喝不喝都沒關係,總要擺個樣子。俗話說:如果有個客人的面前沒有擺上一杯酒的話,那將是酒館老闆最大的悲哀!”翁尼斯特人其實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並不會過於勉強別人。

  雖說沒有人逼迫,但是感受著酒館裏面那種快樂的氣氛,以及應付不時湊上來向他祝賀的翁尼斯特人,格雷特還是在不經意間又喝下了大半杯。

  “你會是翁尼斯特人最好的朋友!”直到深夜,克萊蒙西才攙扶著已經不省人事的格雷特走出酒館。

  刺眼的陽光從向南的窗戶投射進來,強烈地刺激著格雷特緊閉的雙眼。抱著疼得快要裂開的頭,格雷特終於在接近正午的時候醒來。此時他發覺自己居然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簡樸之極的房間內部幾乎沒有什麼擺設,除了一張足有兩米來長的大床,就只有一個同樣巨大的衣櫃。空空蕩蕩的四壁只是用褐色的油漆簡單地刷過,讓人一眼就能猜出這所房子所處的地方。這是一座典型的翁尼斯特民居,完全由木材搭建而成的建築讓格雷特想起遠在賢者大陸的錫爾村。

  這樣的房子通常二樓都是臥房,樓下才是餐廳和客廳,在這上面應該還有一層用來堆放雜物的閣樓。可以想像,當翁尼斯特男人沉重的腳步在頭上響起時,正在一樓的人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站在窗前向外看去,這個房間正如預料的一般是在房子的二樓。從樓下的街道看來,這所房子應該就在圖書館的附近。格雷特心中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麼。

  房子裏面靜悄悄的,根本聽不見房子主人的聲音。二樓就只有兩間房,格雷特醒來時所在的應該是間客房,對門的才是主人的房間。此時那扇門也毫無遮掩地敞開著,告訴格雷特這裏面並沒有人在。

  來到一樓,餐廳和客廳都是空空蕩蕩的,顯然主人已經外出。一樓的擺設同樣很簡單,餐廳裏只有一方結實的大木桌以及四張有靠背的木椅。銅質的餐具胡亂地堆放在一旁的灶臺上,顯然房屋的主人並不是個拘於小節的人。所謂的客廳也只有兩張躺椅和一個壁爐,還有的就是靠門的地方有一個衣帽架。

  格雷特看著如此場面,也不知該如何評論這樣的一座房子。正準備出門,他居然發現房子的大門是虛掩的,並沒有上鎖。由於翁尼斯特人的房子是直接臨街的,並不像普林羅斯王國維戈。格羅斯所住的房子那樣還有個前院,可以想見,這一定是房屋的主人忘了關門。

  “這個糊塗蟲!”格雷特歎了口氣,替房子的主人關好大門,才離開這所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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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才學員 P.2
“早啊!格雷特。我還以為你會睡到下午呢。”看到格雷特出現在圖書館裏,克萊蒙西笑容滿面地打著招呼。

  “還好,只不過頭到現在還在疼!”

  “在我家裏睡得慣麼?”

  “嗯,很舒服。”格雷特早就猜出那是克萊蒙西的房子。

  “那你以後就住在我家吧!”

  “那怎麼好,我又不是沒地方住。”

  “當然沒地方住,你從魔法學院畢業後,就不能繼續住在那裏。而莫諾裏斯城神殿的大司祭伊諾米尼特先生也不可能為你提供住所,與其自己找地方住,還不如搬到我這裏來。”

  “那也太麻煩你了。”

  “你怎麼這麼囉嗦,不是說了,不許這麼婆婆媽媽的!”克萊蒙西有點不耐煩。

  “那就謝謝你咯!對了,我還沒去向伊諾米尼特先生報導呢,這個時候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太晚?”

  “吃過午飯再去吧,現在不是時候。”

  ……

  莫諾裏斯城的神殿位於城北一座叫做莫諾裏菲克山的山頂上,伊諾米尼特大司祭就在這裏擔任神殿的最高司祭。同樣的,數名在他門下接受輔導的高階魔法師也都是在這裏聆聽他的教誨。

  據克萊蒙西所說,伊諾米尼特在身為大地母神教大司祭的同時,也擁有地系大魔導師的頭銜,是整個莫諾裏斯地區魔法級別最高的人。通常只有極其拔尖的魔法師才會經由魔法師公會或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的推薦,拜在他的門下學習更高級的地系魔法。

  “你可別小看他。只是因為伊諾米尼特先生的其他四個元素系實在不怎麼樣,他才無法達到賢者級別,否則他的地系魔法早已與大地司祭米妮斯蒂不相上下。在他的門下,你還是有很多東西可學的。”克萊蒙西深知賢者大陸藏龍臥虎,等閒一個大魔導師實在不算什麼,才特意告訴格雷特這些,希望他不要輕視大司祭。

  只要有任何一個元素系稍微薄弱,便無法通過處於賢者大陸蒙斯特山脈中賢者之塔的考驗。也因為如此,整個翁尼斯特大陸雖然擁有極高的地系魔法造詣,卻只有大地司祭米妮斯蒂一個人達到了賢者水平。

  “要成為一個賢者,還真是不容易!”格雷特有感而發。

  “是啊,也不知道你們賢者大陸的人為什麼這麼厲害,二十多年前的鼎盛時期居然有多達五十名的賢者!”克萊蒙西的雙眼流露出憧憬的眼神。也只有這個時候,格雷特才能意識到這個翁尼斯特壯漢是個魔法師。

  “克萊蒙西!”

  “嗯?”聽到格雷特突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圖書管理員疑惑地瞪大了他的雙眼。

  “你今年幾歲了?”

  “四十,正好是你的兩倍。有什麼問題嗎?”

  “那你還有機會,要加油啊!”

  “什麼事情要加油?”

  “成為賢者!難道你不想麼?”

  “嘿嘿,我這麼笨……”克萊蒙西撓撓頭,似乎不敢想像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堅信。”格雷特從他的眼中看出渴望與猶豫的並存。

  莫諾裏斯在翁尼斯特古語裏的意思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而這塊巨石指的就是位於莫諾裏斯城北的莫諾裏菲克山。所以莫諾裏菲克山也就是“單塊石頭構成的山”。

  “和翁尼斯特人一樣,都是大塊頭!”這是格雷特對莫諾裏菲克山的評價。

  莫諾裏菲克山說起來並不高大,也就兩百來米高,占地一百公頃,但它確確實實從頭到腳就只有一塊石頭。說起這塊石頭,那可就是整個翁尼斯特大陸乃至整個世界上所知道的最大的一塊,孤零零地矗立在翁尼斯特東北部地帶,成為莫諾裏斯城的標誌。而莫諾裏斯神殿就在這塊大石頭的頂上,居高臨下,鳥瞰著整個莫諾裏斯城。

  雖然不高,但登上山頂時,格雷特已經是氣喘吁吁了。莫諾裏菲克山並不象其他山峰能夠直線攀登,上山的路完全是人工開鑿的盤山石階,從下到上剛好環繞整座山一圈,足足有七裏路。

  “下次要用‘瞬間移動’上來。”他暗自下了這個決定。

  眼前的神殿一如翁尼斯特人的特質,樸實無華,單調的褐色貫徹在整系列的建築之上,與腳下的莫諾裏菲克山渾然一體。走近一看,格雷特才發覺構成這座神殿的材料根本就是莫諾裏菲克山的一部分。至於建築物的顏色,那也是石頭的天然色澤。

  神殿是就地取材直接建成的,更確切的,應該說是工匠們就著地形直接在岩石上開鑿出了這座神殿及其附屬建築。

  “如果當初工匠們一時失手或有什麼失誤,那結果會是如何?”看著這樣的一座建築,格雷特不禁要這麼想到。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這座神殿就象建造它的翁尼斯特人一般,大大咧咧的,根本沒有太多細緻的雕琢,主要都是以粗獷的線條為主。這樣一來,想要出錯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翁尼斯特人能有如此的想像力,在這樣的一座山上開鑿出這樣的一座神殿,實在是出乎格雷特的意料。

  由於地處山顛,神殿外的風特別大。此時是春夏之交,風來自東南面的海上,還能聞到一絲絲海水的腥味。莫諾裏斯特城的東面並沒有什麼高山阻擋,從莫諾裏菲克山頂上就能清楚地看見七十幾裏外的寧靜之洋。

  畢竟距離太遠,從這裏已經無法區分大海與天空的分界,落入格雷特眼中的只是一片相連的青灰色在這褐色大地的盡頭。更遠的地方是什麼就更看不見了,但格雷特知道,在海的另一邊,正是他的故鄉賢者大陸。

  呆望著遠方,格雷特任由強勁的風吹在自己的臉龐上,思緒再度飄回故鄉。

  “有點冷!”雖說是春風,憑著一身單薄的袍子,吹久了也是會覺得冷的。這時格雷特才回過神來。

  從克萊蒙西那兒出發已經是午後時分,穿越大半個城市用去近一個鐘頭,上山又花去同樣的時間,此時太陽已經慢慢地向西面傾斜。

  “糟啦!再不去見伊諾米尼特先生就要天黑了。”

  ……

  “你就是那個在圖書館中自學中級和高級地系魔法的格雷特。索倫先生?”伊諾米尼特大司祭正如克萊蒙西所說的,相當的和藹可親。

  雖然大地母神教同創世神教一樣難以被賢者大陸的元素系魔法師們所接受,但從格雷特個人的角度來講,他並不是很排斥這個宗教。

  在莫諾裏斯城生活的半年多時間裏,雖然接觸的宗教人士還不算很多,但格雷特已經感受到了大地母神教與創世神教明顯的差異。

  相比於創世神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父、主教們,翁尼斯特大陸的這些司祭則顯得平易近人。這些宗教人士不管地位高低,都或多或少地保留了翁尼斯特人熱心的美德。而且大地母神教更具包容性,並不會排斥異教徒和元素魔法師。如果說擔任神職的這些人與普通翁尼斯特人有什麼明顯區別的話,那就是他們更穩重,脾氣也更收斂,不象一般翁尼斯特人那般快人快語。

  基於這樣的情況,格雷特對於眼前的這位大司祭就有了先入為主的好感。而伊諾米尼特也確實就是一個不錯的翁尼斯特老人,一點也沒有辜負格雷特對他的期待。

  “是的,導師先生。從今天起,我將在您的門下學習魔法,今後就麻煩您了!”格雷特把對他的恭敬完全表露在行動與言語之中。

  “呵呵,沒關係的,希望我們能夠象朋友一樣地相處。”伊諾米尼特花白的鬍子笑得不住地顫動,“跟你打聽一件事,你既然在圖書館裏待了那麼久,應該知道克萊蒙西吧?”

  “當然!”格雷特沒想到大司祭也認識圖書管理員,“我現在還住在他家裏。”

  “哦,這樣最好!你們應該互相幫助,他這個人啊……”伊諾米尼特突然停了下來,不知該怎麼表述。

  “導師您很瞭解他麼?”

  “是啊,他也是我的學生,是翁尼斯特大陸這一代人中最有前途的一個。可惜啊,翁尼斯特人……我安排他去圖書館工作,是希望他能突破翁尼斯特人的瓶頸,學好其他元素系的魔法。我這個老師沒什麼用,已經沒什麼可教他的,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修為了。”

  “原來是這樣。”格雷特恍然大悟,這就是克萊蒙西所謂的“教會的安排,神的安排”。

  “十多年了,他還在那裏,還是那樣。也不知道翁尼斯特人的前途在哪里?”老人神色突然黯淡下來。

  “怎麼啦?導師。翁尼斯特人不是很好嗎?”

  “我是說魔法方面,翁尼斯特人的魔法水平正呈現日趨下降的趨勢。記得我年輕的時候,翁尼斯特大陸上還有三四個人能夠達到地系賢者水平。到了我們這一代,就只有米妮斯蒂大人一個。在我們之後,恐怕後繼無人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我們翁尼斯特人過於直線的思維方式。除了敦厚樸實、包容一切的地系魔法,翁尼斯特人對其他元素魔法的領悟能力似乎有很大的問題。克萊蒙西也是這樣,他的地系水平已經沒什麼可挑剔的,其他元素卻掌握得實在不怎麼樣。真是讓人煩惱啊!”

  格雷特看著大司祭因煩惱而深鎖的眉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還是你們賢者大陸令人羡慕啊!”伊諾米尼特突然又恢復了笑容,“哈,瞧我都老糊塗了,和你說這些幹什麼。翁尼斯特人的前途是要靠自己把握的,我只是希望身為賢者大陸人的你,能夠多幫幫克萊蒙西。不管是否有用,還請你多幫忙!”

  “那是應該的。在我看來,魔法是全人類共同的財富,應該盡可能的發揚光大!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一定會幫忙,更不用說克萊蒙西還是我的好朋友。”

  “你這麼想就好。”伊諾米尼特欣慰地點點頭,“現在天色也晚了,你早點回去吧,從這裏到城裏面還有好遠的路要走。”

  “對了,導師。以後我要在什麼時候來聆聽您的教誨呢?”

  “別的學生只是在有疑問的時候才來找我,平常的話,通常大家會在週一的時候來我這裏聚一聚。你下週一上午的時候可以來一趟,順便見見你的同學們。”

  回到城裏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若不是格雷特真的用“瞬間移動”來下山,可能連晚飯時間都要錯過。

  “克萊蒙西學長……克萊蒙西學長。克萊蒙西學長!”

  “啊?你是叫我嗎?”圖書管理員這才意識到格雷特叫的是自己。

  “當然,難道這座房子裏還有別的克萊蒙西嗎?”

  “你叫得怪怪的,我一時沒聽出來。是伊諾米尼特先生告訴你的吧?他還當我是他的學生嗎?”

  “怎麼說?”格雷特被問得有點不明所以。

  克萊蒙西露出緬懷的神色,“十多年前,我曾經是他的弟子。直到有一天……”

  ……

  十二年前,也就是格雷特學會火球魔法的那一年,克萊蒙西已經取得了魔導士資格。然而他實在算不上一個合格的魔導士,地系大師級的幾個複合魔法他一樣也沒掌握。

  複合魔法是所有魔法中最難掌握的一類魔法,其最低的級別至少也是大師級,但也是通向賢者之路所必需攻克的難關。地系的大師級複合魔法使用較為廣泛的有三種,分別是與氣系複合的“懸浮”和“幻象”,還有就是與火系複合的“熔岩”。

  作為典型的翁尼斯特人,克萊蒙西對於除了地系以外的其他元素系實在頭疼,幾乎是花了五年時間,他才勉強掌握了其他元素系各一兩種初級魔法,好不容易取得魔導士資格。從此以後,他就沒有任何進展,各種元素系都一直停留在初級水平。

  直到有一天,伊諾米尼特大司祭對他說,“克萊蒙西,你的地系水平已經足夠了,我也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但如果你的複合魔法無法取得相應的進步的話,你這輩子就別想再有什麼更高的境界。你到城裏的圖書館裏去吧,我安排你去那裏工作,你好自為之……”

  ……

  “從那時起,我就在圖書館工作,直到今天。”

  “那你在圖書館裏都幹了些什麼?”格雷特不禁有些氣憤,克萊蒙西居然完全沒有領悟伊諾米尼特先生的意圖。

  “我知道,老師一定是生氣我學不會複合魔法,所以不認我這個學生。或者他希望我在這裏看看前人留下的書籍,好好地學習地系魔法,掌握複合魔法。但十二年過去了,不管我怎麼努力,還是無法掌握那三種看似容易的魔法。所以,直到今天,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見他。”

  “果真如此!你這個傻大個果真是在鑽牛角尖!”格雷特毫不客氣地罵道。

  “為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伊諾米尼特先生是要你來這裏讀書的,但不是叫你來繼續讀地系,而是希望你能掌握其他元素系的魔法!你說說看,你這麼些年是不是唯讀了地系魔法?”

  “是啊,我唯讀了地系,老師不是要我趕緊學會複合魔法?”

  “什麼叫複合魔法?!光學地系能夠學會複合魔法嗎?老師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你的地系水平已經足夠’,明白嗎?‘已經足夠’!他不是要你死抱住地系不放,你應該學習更多的元素系。”

  “是這樣嗎?是他告訴你的?”克萊蒙西還是將信將疑。

  “當然,他今天叫我要和你互相幫助。你說我能幫助你什麼?”格雷特掏出自己魔導士徽章,“就是這個!我能幫助你的就是這個。”

  “你是說,老師要你幫助我學習其他元素系魔法?這麼說他還認我這個學生?”

  “廢話!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你,等待著你的進步。沒想到你卻白白地浪費了十二年,真是受不了!”其實格雷特是受不了這一對師徒,居然因為一句話沒說清楚而誤了這麼多年的光陰。

  從這一天起,克萊蒙西便在他的督促下,開始了其他元素系魔法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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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盟友或敵人
  “同學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帶著這樣的期待,格雷特終於等來了相聚的週一。

  一陣黃褐色的魔法光出現在莫諾裏菲克山頂上,格雷特的身影也隨即顯現。此時他才發現正前方的神殿門口,一個魔法師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那是個年近三十的男人,一頭水藍色的長髮束在身後。那雙同樣水藍色正注視著格雷特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是一種憂鬱但不失堅定的眼神,很有一種領導者的氣質與魅力。那一身裝扮相當明顯是貝特爾大陸某國貴族,更為醒目的是他胸前除了代表自己家族的族徽之外,還有一個代表國家的王室徽章。

  這樣的裝扮即便是在貝特爾大陸也是相當怪異的,似乎是要告訴別人他來自的國家。但眼前的這個人又不怎麼象那種刻意擺譜的貴族,就算是一向鄙視貴族的格雷特也無法使自己討厭他,或許是因為他那種特殊的眼神的緣故。

  “那個徽章有點眼熟,不過想不起來是哪個國家。”格雷特如此想到。

  怪異的魔法師已經從最初的吃驚中回復過來,“你好,我叫佩勒尼爾,在伊諾米尼特先生門下學習地系魔法,您呢?您好像是新來的。”

  “您好,佩勒尼爾先生。是的,我是新來的,格雷特。索倫,叫我格雷特就行了。”

  “那好,不過也請您直呼我佩勒尼爾。”

  “既然如此,大家都不用那麼客氣。”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你的‘瞬間移動’火候相當的高!”佩勒尼爾還在回憶著第一眼看見格雷特時的那分驚訝。

  “怎麼會呢,我覺得很一般呀。”格雷特並不理解對方的恭維。

  “不,或許在你看來如此,但我師從于伊諾米尼特先生有四年了,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夠以‘瞬間移動’登上莫諾裏菲克山的人。”

  格雷特不由得回頭看看山下,“有這麼難嗎?難道你也做不到嗎?這座山才兩百多米高吧。”

  “或許我只能說你是個天才!施放‘瞬間移動’的最基本要求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那就是目視範圍之內,也就是說,雖然這裏離山下的距離不遠,但從山底下是無法看到山頂的情況,也就無法從山底下‘瞬間移動’上來。即便是要用這個魔法,我也只能從山上下去,而不是從山下上來。”

  “‘目視範圍’指的是這個意思嗎?我一直都認為是只要是視力能及的距離之內都是目視範圍。”格雷特甚至不是從山下,而是直接在克萊蒙西的家門口就施放“瞬間移動”來到這裏。

  “當然,至今我遇見的每一個導師都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是嘛!其實我從沒有聽過導師講解魔法,難怪會搞錯。”

  “如果這樣也能叫做一種錯誤的話,我寧願自己也犯了這種錯。”佩勒尼爾羡慕地看著他。

  其實格雷特並沒有錯,錯的是古板而教條的魔法教學。當初創造這個魔法的人並沒有特別地強調這個魔法只能移動到眼睛看得見的地方,只是留下了“施法範圍在目視距離之內”這樣的文字,卻被後世人曲解了他的真正含義。

  作為“傳送魔法陣”的簡化版本,“瞬間移動”在作用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創造它的人只是為了能夠更簡單、便捷地實現近距離的傳送目的。因此,目的地是否是能夠看得見的地方並不重要,只是根據施法者自身能力的不同,實現移動的距離必然也會有所差距。而不管這樣的差距如何,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瞬間移動”的有效距離就是人的視力能及的範圍,這也是當初創造者想要表述的真正意思。

  格雷特本身的能力就不俗,再加上為了節約路途的時間,這幾日都在苦練這個魔法,此時能夠從克萊蒙西家門口直接移動到莫諾裏菲克山頂,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說起來,格雷特。索倫的“錯誤”,讓人們從新反思現有魔法理解中的一些錯誤觀念。後世大量的魔法師們投入對古魔法卷軸的重新研究,以使那些在歷史長河中湮滅了原有作用的魔法得以重放光彩。

  ——摘自《格雷特。索倫傳》

  由於格雷特實際上是從城裏面直接“瞬間移動”來到莫諾裏菲克山頂,別人要花近兩小時的路程,他只不過用了一眨眼功夫。此時時間尚早,比他先到的人也就只有佩勒尼爾一個人。兩人又閒聊了片刻,又有數名伊諾米尼特門下的魔法師姍姍來遲。

  “走吧,我們的人都到齊了,先進去吧。”為格雷特介紹了這些人後,佩勒尼爾才帶頭走進神殿,其餘的人很自然地跟在他的背後,似乎他正是這群人的頭領一般,格雷特立刻便注意到這點。

  看到格雷特是跟眾人一起進來的,伊諾米尼特也就不再多作介紹,只是簡單地和大家寒暄幾句。簡短的聚會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這些同學們似乎經常見面,並沒有什麼話要在這裏說。大家只是向諾伊尼米特彙報了上一周的學習情況,並請教了一些疑問,很快地便又在佩勒尼爾的帶領下向大司祭辭行。

  下山的時候,大家都是採用“瞬間移動”。出於禮貌,格雷特這回並沒有直接回到克萊蒙西家,而是和眾人一起先來到山下。

  山下停著十多部馬車,分別停靠在路的兩邊,顯然是這些魔法師雇來的。所有人都毫不例外地走向了停在道路東面的幾部馬車,而道路另一邊的幾部則無人問津。

  “咦!這些馬車又是誰的?”看到大家都登上了各自的馬車,格雷特忍不住問道。

  “別人的,別管他。你沒雇馬車是嗎?那上來和我一起吧。”佩勒尼爾招呼到。

  揮手道別之後,馬車一部部地離開莫諾裏菲克山,格雷特和佩勒尼爾所搭乘的這部最後才出發。

  “一起吃個午飯如何?我請客。”佩勒尼爾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

  “這,怎麼好意思呢。”格雷特雖然很想交這個朋友,不過他說的也是心裏話。

  “怎麼說我也比你早到這個地方,也該由我做個東,而且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聊聊。”

  佩勒尼爾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那種討人厭的勢力貴族,格雷特能夠從他的話語中聽出有意結交的意思,因此也就不再拒絕。“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從在格拉斯普洛特郊外的“大草地”上受到維戈的開導後,格雷特對於交朋友這種事情,已經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也因為如此,他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與克萊蒙西成為忘年之交。

  ……

  “雖然有點不禮貌,雖然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個問題。”坐在一家酒館裏,佩勒尼爾開門見山地問道。

  “嗯?”格雷特覺得對方的開場白很有意思,興致勃勃地看著佩勒尼爾正變得嚴肅的臉龐。

  “我想知道,你是我的盟友還是我的敵人?”佩勒尼爾的語氣變得有點焦躁,很明顯的,他並不是很願意問格雷特這個問題。

  “我不明白?什麼是盟友?什麼又是敵人?”格雷特完全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這麼說吧,你也看到我胸前的徽章吧?這是我們瓦爾德尼斯公國的標誌。告訴我,你是我們瓦爾德尼斯公國的敵人嗎?”佩勒尼爾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可以想見,他一定是等待格雷特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原來是瓦爾德尼斯!怪不得我覺得那個徽章特別的眼熟。”格雷特這才想起曾經在哪里見過這樣的標誌。

  不過他立刻又想起瓦爾德尼斯公國的命運,臉色也黯淡下來。格雷特仔細地端詳著佩勒尼爾的面孔,那眼神中的憂鬱應該是一種亡國者特有陰鬱,那種堅定應該是一種決心,複國的決心。他只在一瞬間,便讀懂了佩勒尼爾眼神中所隱藏著的一切。

  “怎麼說呢,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的盟友都應該是什麼人,但我卻知道,我一定不會是你的敵人。”

  “這話怎麼講?”佩勒尼爾立刻露出渴望的眼神,而且似乎也松了口氣,表情不再如剛開始時的凝重。

  “因為我是賢者大陸來的,並不屬於貝特爾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國家,更不會是你的敵人。你的敵人應該就是海文利尼斯王國吧,那你的盟友呢?又是誰?”

  “哈哈!真是萬幸!真是對不起!”佩勒尼爾對於格雷特的回答相當的開心,都有點語無倫次。“先幹一杯,慶祝你我不會成為敵人!至於盟友或敵人的問題,待會兒我再慢慢地解釋給你聽。”

  消除了這層擔心與障礙,佩勒尼爾對於格雷特更是無話不說,“你瞭解我們貝特爾大陸的國家分佈嗎?”

  “應該算是瞭解,我已經在那裏生活了三年時間。”

  “這樣的話,要跟你講清楚應該不難。四年前我來到翁尼斯特大陸進修地系魔法,當時我的祖國已經在和海文利尼斯王國交戰。直到兩年前,我的祖國居然被他們吞併!不怕你笑話,從那時起,我便在這裏建立了一個組織,叫做‘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格雷特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我知道憑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完成複國大業,因此我需要別人的幫助,需要盟友。你也知道,在莫諾裏斯城裏,有許多來自貝特爾大陸的魔法師,而且很多人都是貴族出身,在各自的國內都有一定的勢力。我需要這些人的幫助。不過,你也應該明白貝特爾大陸一向是戰亂不斷,各方面勢力有的結盟有的敵視。這樣一來,就需要我認清誰是盟友,誰是敵人。以免因為一時的疏忽,而誤了複國大業。”

  “我明白。”格雷特適時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最終,我將大陸上的國家分為兩大類,也就是瓦爾德尼斯公國的盟友或敵人。屬於盟友的有普萊瑪希帝國、哈德。希普王國、威因德萊普王國、南部聯盟以及南錫澤王國。至於海文利尼斯、聖。瑞茲帝國、普林羅斯王國和北錫澤王國則毫無疑問的屬於敵對勢力。”

  “等等,等等。如果說海文利尼斯和聖。瑞茲帝國是你們的敵人也就罷了,普林羅斯王國和北錫澤王國又是怎麼回事?”

  “你瞭解貝特爾大陸的戰局嗎?你應該知道聖。瑞茲帝國與威因德萊普開戰的事情吧,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我們的盟友。而現在普林羅斯和提內斯蒂也都成了威因德萊普的敵對勢力,他們自然也就成為敵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普萊瑪希帝國是海文利尼斯的敵人,所以也是你的盟友。他們的盟友哈德。希普王國的敵人北錫澤王國當然也就是你們的敵人,與之對應的南錫澤王國就同樣也是盟友。對嗎?”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佩勒尼爾對於格雷特能夠立刻把握到這層錯綜複雜的關係深感欣慰。

  “不過說句實話,或許是因為我生長在賢者大陸,缺乏所謂的國家觀念。所以我並不是很認同你的做法,把海文利尼斯當成敵人也就算了,為什麼非要把整個大陸分成敵我兩大陣營呢?其他國家象遠在貝特爾大陸南方的普林羅斯王國並沒有危害到瓦爾德尼斯啊,何必把他們樹立成為敵人?”

  事實上格雷特是不願意自己的好友維戈居然被列入佩勒尼爾的敵對勢力中去。可以想像,如果有一天這兩個人有緣見面,卻不得不相互敵視的話,格雷特豈不是非常的為難。

  “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若是沒有原則,沒有強烈的民族情感、國家對立,我又怎麼結交足夠多的盟友?結交盟友的同時,樹立敵人也是難免的,很悲哀啊!”

  格雷特立刻理解了他的想法。事實上也是這樣沒錯,如果沒有以共同的敵人來作為結盟的紐帶,要想拉攏一個幾乎是毫不相干的國家來為自己的複國出一分力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

  佩勒尼爾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很悲哀的,不得不放棄了很多結交朋友的機會。就如同他非常賞識的格雷特,在沒有搞清其所屬勢力之前,佩勒尼爾甚至無法勇敢地對他說聲“讓我們成為朋友”。造成這一切的,還是戰爭,還是人類的貪婪,佩勒尼爾只是深陷其中的一顆棋子。

  沒有了顧慮,格雷特很快地就與佩勒尼爾成為親密的朋友。

  “格雷特,我知道你討厭戰爭。因此我也不敢要求你成為我的盟友,我只想和你做個永遠的朋友!我欣賞你的天賦,你的創造性,我渴望自己能夠有你這樣的水準。雖然我會把它用於戰爭,但我希望你能夠諒解。”

  “我明白,你有你的職責與使命,我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但也不會干涉你的。”

  與此同時,在佩勒尼爾的引薦下,格雷特跟伊諾米尼特門下的魔法師們也逐漸熟稔了起來。正如他所預料的,這些人都是佩勒尼爾所謂的“盟友”。

  “那麼‘敵人’呢?又是哪些?”格雷特帶著這樣的疑問,又迎來了一個週一。

  “格雷特!門口有輛馬車來接你。”克萊蒙西的大嗓門在樓下響起,把格雷特從冥想中喚醒。

  “是佩勒尼爾。”他立刻意識到。

  本打算直接用“瞬間移動”到神殿門口的,看來現在不行了。不過也好,與佩勒尼爾同乘一輛馬車還是有很多可聊的。過去的這一周,只要一有空閒,佩勒尼爾一定會來找格雷特,從天文地理到魔法,幾乎是無所不談。

  “如果不是仇恨蒙蔽在他的心裏,佩勒尼爾一定會是個很優秀的魔法師。”格雷特這麼跟克萊蒙西說過。

  “可是我不怎麼喜歡他,他太執著於仇恨!他創辦的那個‘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我很早就聽說過,但是我不喜歡,翁尼斯特人都不喜歡戰爭。”

  “我也不喜歡仇恨,不喜歡戰爭。但是不能否認,排除了這些,他還是個相當不錯的人。”

  “不過,格雷特,我還是勸你小心一點,他這樣的人是很偏執的,早晚要鬧出什麼事情來。可惜伊諾米尼特先生似乎不願意插手這些事情,只是任由著他。”

  “放心,我也知道他的最終目標是什麼。但是我已經和他約定了,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他的‘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與我完全無關。”

  “呵呵,是我多慮了,你的腦袋比我好用,一定會有更好的見解的。”

  “你不能這麼想,你也是個非常優秀的魔法師,只是你身上固有的那種翁尼斯特人的耿直限制了你在魔法上面的發展。說得難聽一點,身為魔法師,有時候還是要狡猾一點的好。”

  “呵呵,做一個狡猾的翁尼斯特人,這我可沒有想過!”

  不管克萊蒙西再怎麼耿直,在格雷特的幫助下,他的各元素魔法水平還是飛速地進步著。畢竟到了魔導士這樣的層次,他的魔法領悟力絲毫沒有問題,缺的只是一點點的促進。格雷特雖然不是什麼名師,但怎麼說也精擅各種元素系,要幫助他提高除地系外水平本就不怎麼樣的其他幾個元素系,絕對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就在與格雷特。索倫相處的這短暫的時期,克萊蒙西取得了過去十多年未曾取得的進步。“如果當初指導我的人不是格雷特,如果不是他那種完全不受教條魔法拘束的理論,我也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這是克萊蒙西晚年時說過的一句話。

  ——摘自《翁尼斯特通史——克萊蒙西傳》從格雷特身上受益匪淺的不只是克萊蒙西,佩勒尼爾也是其中一個。這一切都是由格雷特在第二次同學聚會的時候與他共乘一部車開始的。

  當馬車抵達莫諾裏菲克山腳下時,格雷特不得不面臨這樣一個抉擇,是與佩勒尼爾一起步行上山,還是一個人用“瞬間移動”先上去。

  看出格雷特踟躕不前的原因,佩勒尼爾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如果你能夠教會我你那種‘錯誤’的‘瞬間移動’,不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

  “嘿,這麼說也對。既然大家都還沒來,那我們就先練習一下吧。”

  “那你說吧,該怎麼練?”

  “你就試一次看看。”

  “直接上去嗎?開什麼玩笑,不成功的話會死人的!”

  “害怕反噬是嗎?那該怎麼辦?我得好好想想。”

  不得已,陪著佩勒尼爾慢慢地走上山,格雷特卻滿腦子都是“瞬間移動”。

  直到到了山頂,他才有了眉目,“你是不是看不見的地方都不敢用‘瞬間移動’?”

  “沒錯,不管距離有多近。以前所有的導師都說,如果移動到眼睛看不見的地方,就會因為魔法反噬而受到傷害。”

  “謬論!如果這麼說的話,‘傳送魔法陣’又該怎麼辦?他們都是怎麼解釋的?”

  “這個嘛,呵呵,我還沒學過禁咒,你問我我也說不出來。”佩勒尼爾很欣賞格雷特對於魔法的執著,“不過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想出了什麼辦法?”

  “很簡單,從近距離的無障礙移動開始。”

  “那不是和我初學這個魔法時沒什麼兩樣!?”

  “要蒙上雙眼。”格雷特慢條斯理地補充道,“也就是說,相當於移動到看不見的地方。但是由於是近距離,你就不會有心理上的負擔,也就不會害怕失敗。”

  “但是看不見有怎麼施法?”要想佩勒尼爾立刻改變觀念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魔法不是用眼睛去看的,是用心,用心去看!”格雷特此時的表情特別像是個有多年經驗的老魔法師,“當你的魔法感應到目的地時,你的心就應該看見那裏的情況。想像一下,如果是在黑夜裏,是不是就不能使用‘瞬間移動’?應該沒有這回事吧!既然如此,眼睛能不能切實看見目的地,並不是非常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心能夠看見目的地就足夠了。”

  “很精彩!”佩勒尼爾忍不住鼓起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總之我會按照你的理解去重新學習這個魔法的。不過現在恐怕沒有練習的時間了。”

  格雷特這才發覺大家都已經到齊了,正等著一起進去見伊諾米尼特。

  ……

  “格雷特,你等一下好嗎。我還有點事情想單獨和你談談。”大家要離開的時候,大司祭突然發話。

  “是關於克萊蒙西的事情嗎?”

  “應該算是吧。”伊諾米尼特的回答有點含糊。

  “那我先到下麵等你,格雷特。”佩勒尼爾禮貌地退出了門外。

  看著佩勒尼爾和他的盟友們離去,伊諾米尼特才將視線轉向格雷特,“你想成為他的盟友嗎?”

  “呃?”沒想到導師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格雷特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是說你也打算加入他的‘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嗎?”

  “不,當然不。我和他只是朋友,無關于自救會。”格雷特這才領悟伊諾米尼特的意思。

  “那麼你是不是想見見別的同學?”

  “別的同學?”格雷特立刻想起曾經在山腳下看見的停在路的另一邊的那幾部馬車,“也就是佩勒尼爾的‘敵人’是嗎?”

  “沒錯。我真不明白,佩勒尼爾為什麼要在同是貝特爾大陸的人之間製造矛盾,非要製造這樣的對立?”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遺憾,“以前多好,大家都很和睦。可是從兩年前開始,當時佩勒尼爾創建了‘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學生們便開始出現隔閡,漸漸地發展為敵視。現在連每週一次的聚會都要一前一後地錯開碰面的機會,再下去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導師,您是不是希望我做點什麼?”

  “是啊,你是賢者大陸來的,應該能夠超脫於國家仇恨之外,我希望你多多少少能促和一下他們。”

  “導師,您去過貝特爾大陸嗎?”

  “沒有,雖然我已經這麼大年紀了,但這輩子都還沒離開過這片土地。”

  “那就是了,所以您完全無法理解他們之間的紛爭。翁尼斯特大陸和賢者大陸一樣,都是和平而安逸的,所以這裏的人們都無法理解戰爭。但貝特爾大陸實在太大了,國家、民族、權力,太多的矛盾無法調和,而戰爭就是他們暫時緩和矛盾的辦法,是無法避免的。這一點,我也是在那裏待了三年時間才明白的。我曾經在那裏做過許多事,幫助過許多人,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麼,紛爭乃至戰爭依然還是在繼續著。今天的弱國或許就是明天的強國,受壓迫的人民或許明天就是殘暴的侵略者。所以我寧願選擇離開那裏,也不願再看見人們醜惡的本性。”

  “所以你幫不上忙?”

  “是的,我無意再干涉貝特爾人的事情,這一點我答應過佩勒尼爾。”

  “或許你是對的,我實在是沒有經歷過這些。在翁尼斯特人的眼中,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大地母神的恩賜,並不是理所應當屬於我們的,所以包容一切是解決矛盾的最好辦法,而不是象貝特爾人那樣選擇爭鬥。”

  “或許是因為創世神教本身也缺乏包容性吧?他們也是清除了所有異教才獨霸于貝特爾大陸的。”格雷特如此猜測到。

  “這個問題我不能評論,作為大地母神教的大司祭,評論別的宗教是不合適的。”

  就在二人談話的時候,第二批前來聚會的學生終於出現了。格雷特看著這些佩勒尼爾的“敵人”,他們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魔法師,並沒有因為他們屬於海文利尼斯或者其同盟國而顯得面目猙獰。

  “戰爭是可憎的,但並不是所有參與戰爭的人都是可憎的,敵視這些人顯然並不妥當。”格雷特心裏這麼想。“不過佩勒尼爾有他自己的立場,而且他行為也沒有傷害到這些無辜的人。”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的,叫做格雷特。索倫。其實上周他就來了,只不過是來早了點,沒有遇上你們。”伊諾米尼特向大家介紹。

  “我聽說過你,莫諾尼斯初級魔法學院的天才,很高興與你成為同學!”一個黑髮的魔法師相當友好。

  大部分魔法師都很客氣地做著自我介紹並與格雷特打了招呼。

  當然,還是有一個例外的,“我也知道他,是與佩勒尼爾那個白癡一夥的。”

  “請注意你的言辭!”格雷特立刻回敬到,“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恨,也不會介入貝特爾大陸之間的矛盾,但是請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我並不想侮辱他,但難道你不覺得憑他沒有一兵一卒就談什麼複國很傻嗎?那不是白癡行為是什麼?”

  “夠了,伊格諾倫斯,不要在神殿裏討論這種無謂的事情!”大司祭及時地制止了這場口角。

  “我能先走嗎?導師。”格雷特也沒有心情繼續待在這裏。

  “那好吧,希望你能夠和大家和睦相處。”伊諾米尼特還是不忘記叮嚀一句。

  “沒事的,懂得尊重他人、有教養的人,我都願意和他叫朋友。大家再見,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如果有事要找我的話,到城裏的圖書館。”格雷特的話語中明顯帶著刺,最後一句也不知是不是說給伊格諾倫斯聽的。

  ……

  本打算直接用“瞬間移動”回城裏去的,格雷特還是往山下看了看,道路東面依然有一輛馬車在那裏等著,而且車上依稀還能看見人影。調整好呼吸,壓制下怒火,格雷特才施法來到佩勒尼爾的身邊。

  “見到他們啦?”佩勒尼爾顯然也知道伊諾米尼特留下格雷特的用意。

  “是的。”格雷特並不打算對朋友隱瞞。

  “看你的表情並不怎麼開心,他們對你不好?”佩勒尼爾關心地看著他。

  “沒有,大部分人都不錯。”

  “這麼說,還是有個別人不好,是吧?是伊格諾倫斯那個混蛋吧?”

  “嗯?你知道他?”

  “當然,他是海文利尼斯的。其他那些人都還好,就是他最可惡!老是和我作對!”看來這兩個人之間的結下的梁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算了,別生氣。他除了說幾句難聽點的話,又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反過來由格雷特安慰他。

  “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不告訴你伊諾米尼特導師還有其他弟子,只是我不喜歡提起那些人,也不喜歡你和他們結交。或許我有點自私吧,希望你能原諒。”

  “不要緊的,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和他們之間的問題。不過我想知道,如果我有個你敵對勢力的朋友,你能不能夠接受。”

  “這,”佩勒尼爾有點為難,“我沒想過,我希望你沒有。但如果你已經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也不是什麼不對的事情,我不能干涉。”

  “我是有個這樣的朋友,他叫維戈,普林羅斯王國的人,現在還在貝特爾大陸。我想,他並不是你直接的敵人,你應該還是可以接受吧。”

  “普林羅斯嗎,還好不是海文利尼斯,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佩勒尼爾終於露出笑容。

  “呵呵,如果我真有一個海文利尼斯的朋友,我想我也不敢告訴你。”

  “為了我們的友誼,是嗎?”

  “是的,為了我們的友誼!”

  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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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8: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難解的仇恨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莫諾裏斯城裏並沒有什麼新鮮事發生。翁尼斯特大陸並不怎麼炎熱的夏天很快地就過去了,眨眼間,格雷特來到這裏已經快要一年。在此期間,倒是克萊蒙西和佩勒尼爾的魔法水平都取得了相應的進展,格雷特自己進步也不小。

  佩勒尼爾經過三個月的練習,已經可以毫無困難地從莫諾裏菲克山腳下用“瞬間移動”直接上山。雖然還無法象格雷特那樣能夠直接由城中一次來到山頂,但他自己已經非常滿意。

  至於克萊蒙西的進境更是不可小覷,他已經通過了魔導師的鑒定。伊諾米尼特為此甚至開心得溜出神殿,到克萊蒙西家中與他一起喝了個酩酊大醉。也讓格雷特認識到大地母神教的司祭與創世神教的主教是有多大的不同。

  由於佩勒尼爾與伊格諾倫斯之間的緊張關係,格雷特與屬於“敵人”的那一夥人也就沒有太多的交往。除了能從伊格諾倫斯身上感受到明顯的敵意外,格雷特與其他人的交往就只達到了見面時打打招呼的地步。事實上,除了佩勒尼爾和克萊蒙西,在伊諾米尼特大司祭門下的這些魔法師們並沒有幾個與格雷特投緣的。

  與佩勒尼爾相處的這些日子,格雷特清楚地感受到壓抑在他心中的仇恨。每每在莫諾裏斯城裏遇見伊格諾倫斯,總是以一種幾乎能夠殺死人的眼神瞪著對方。

  至於伊格諾倫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作為戰勝國的一方,他有著特別的優越感。每次在公共場合與佩勒尼爾相遇,他總要假意大聲地與同伴聊起貝特爾大陸當前的局勢。

  諸如“養育者之河流域住民對於海文利尼斯聖王的解放與統治感恩戴德”或者“威因德萊普王國由布林沃克要塞發起的西侵,被提內斯蒂與普林羅斯兩國聯軍擊潰,元氣大傷。有可能步瓦爾德尼斯之後,成為大陸上近期被滅的第二個國家。”

  只氣得佩勒尼爾臉色發青,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別跟他生氣,他不過是個得志的小人罷了。”格雷特不得不在一旁勸解他。

  不過也難怪伊格諾倫斯如此囂張,自從海文利尼斯王國連續吞併了瓦爾德尼斯公國與迪芬德聯盟之後,已經隱隱取代了普萊瑪希帝國,成為貝特爾大陸上第一強國。而且由於南面的聖。瑞茲帝國是其堅定的同盟,西南面的教宗自治領又是絕對中立國家,因此,此時的海文利尼斯及迪芬德聯合帝國將所有的兵力囤積在護盾山脈一線,全力阻擋普萊瑪希帝國的東進。在世人眼中,海文利尼斯甚至有挺進北部平原的實力與傾向。若非鎮守護盾山脈與狹道山脈山口蘭派特城的是戰績彪炳的大陸四大名將之一的蓋倫特總督,世人的猜測恐怕早已成為現實。

  想起這些,格雷特不免有些懷念在貝特爾大陸的日子。雖然討厭那裏的戰亂,他卻與名揚貝特爾大陸的四大名將中的三個都有一段糾葛,甚至其中的“神力將軍”馬斯丘勒還是喪命於他所召喚出的洪水之中。

  “還有維戈,他應該還好吧?”格雷特回憶著。

  維戈所在的普林羅斯王國剛打了勝仗,這也是從伊格諾倫斯那張大嘴巴中傳出的話中唯一讓格雷特感到開心的。

  當然,伊格諾倫斯帶來的消息除了讓格雷特瞭解貝特爾大陸新的局勢的同時,也給佩勒尼爾帶來深深的焦慮。海文利尼斯及其同盟日趨強盛,瓦爾德尼斯複國的希望就日趨減少,這對於他來說實在不是個好消息。總體來說,佩勒尼爾及其盟友所屬的國家都是處於相對的劣勢之中。

  為此,佩勒尼爾不得不加緊了與各同盟之間的活動。據格雷特所知,他們原先都是在週末時例行碰頭。可是如今,他們的接觸頻率已經提高到每週兩次,足見佩勒尼爾的心裏是有多麼的著急。而且他學習魔法的勁頭也更足了,經常是一整天都泡在圖書館裏和格雷特一起鑽研魔法。

  “雖然努力鑽研魔法是件好事,但如果學習魔法的目的是為了戰爭、為了復仇,恐怕也算不上什麼好事情!”格雷特憂心忡忡地想著。

  更讓他擔心的是,佩勒尼爾不單單鑽研魔法,對於軍事方面的書籍也很是投入。不過由於事先已經約定不干涉佩勒尼爾的行動,格雷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關注著。

  更糟糕的是,不知什麼時候,一直被格雷特稱之為“流鼻血”的諾斯布裏德居然也成為“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的盟友。若不是他對格雷特還心存恐懼,差點就整天膩著佩勒尼爾出謀劃策。

  雖然佩勒尼爾也不欣賞這個人,但怎麼說諾斯布裏德的家族也是普萊瑪希帝國的實權人物,正是助他複國的關鍵人物。儘管對格雷特有些歉意,他還是不得不維持著與諾斯布裏德的聯繫。

  還好格雷特也不是個小器的人物,並不計較這些,“沒關係的,我不介意。雖然‘流鼻血’是個討厭的傢伙,但算不上壞人。再說了,他吃過我的虧,只有他怕我的分,我才不在乎他呢。”

  “謝謝你!格雷特。”

  雖說諾斯布裏德與伊格諾倫斯同屬於跳樑小丑一類的人物,但當兩個人遇上的時候,格雷特最不願意見到的麻煩終於還是來了。

  若是說伊格諾倫斯是因為海文利尼斯的新崛起而顯現出一種暴發戶似的狂妄,那麼諾斯布裏德就有著身為大陸第一強國世家子弟而藐視一切的傲慢。再加上兩國現在的敵對關係,不管是否有佩勒尼爾和他的自救會的存在,這兩個人碰在一起時,註定要無可避免地擦出火花。

  ……

  這一天,雙方再次在一家酒館中狹路相逢。

  “什麼狗屁及王八聯合帝國?不就是個在一旁流著口水,撿別人掉在地上的骨頭啃的野狗麼!”這一次是諾斯布裏德先挑起戰火。

  伊格諾倫斯立刻毫不猶豫地展開反擊,“哈,你們有沒有看見一隻一百多歲,老掉了牙的狐狸,在我家的籬笆外面看著滿園的葡萄直叫酸呀!什麼東西!”

  “你們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那麼一種東西,就喜歡打腫了臉充胖子。可惜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強國不是靠三兩天硬撐出來的。”

  “嘿,不就是家裏的石頭比別人多一點的白癡!有本事憑自己的實力說話。”伊格諾倫斯所說的石頭就是諾斯布裏德法杖上的魔晶。

  “怎麼,嫉妒啊?我這顆魔晶最大可以達到十倍增幅,一個‘石箭雨’魔法的效果頂得上一個‘隕石雨’,你行麼?”

  “嘿,你們聽聽,這些什麼王八狗屁自救會的人真是吹牛都不用打草稿!白癡小子,你會‘石箭雨’嗎?那我們來場魔法師決鬥怎麼樣?我看他連‘石箭’恐怕都還沒學會,哈哈哈!”

  這下子說到了諾斯布裏德的痛處,他確實光顧著交際和玩樂,連“石箭”都沒學會。再說了,就算他已經學會這個魔法,也不過是個初級魔法師,怎麼可能是伊格諾倫斯的對手。

  “佩勒尼爾,我的法杖借你,你幫我對付他,怎樣?”

  “怎麼,想搬救兵啊?早說過這個小子是個廢物,哈!”伊格諾倫斯毫不客氣地訕笑。

  “敵人”們大搖大擺地走了,只留下自救會的“同盟”們一臉青灰地坐在酒館裏。原本只是暗藏在臺面下的矛盾,此時終於在這兩個人的激化下完全明朗。

  ……

  雖然沒有什麼真本事,但諾斯布裏德有錢有人。雖然仇恨沒有佩勒尼爾那麼深重,但他卻年輕而衝動。如果說原先對立的雙方只有言語上的衝突的話,那麼從這一天起,在諾斯布裏德的“努力”下,這種衝突終於升格到武力的層次。

  儘管在言語上吃了虧,但諾斯布裏德並不甘心就此輸給伊格諾倫斯。在酒館事件過後的幾天裏,第一次武力事件終於還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魔法上比不過伊格諾倫斯,諾斯布裏德糾集了一群同樣來自普萊瑪希帝國的學員,趁其落單的時候將他打了個半死,還放下狠話,“要不是看在這裏是翁尼斯特大陸,你的小命早就不保!”

  這下子可就惹火了以伊格諾倫斯為首的一夥人,他們也由此開始成為真正的敵人。莫諾裏斯城裏所有的貝特爾大陸學員們此時都得到了這樣一個訊息,“只要諾斯布裏德敢一個人走出魔法學院的大門,他就休想再走進去。”

  從這以後,除了佩勒尼爾直接到校門口迎接,諾斯布裏德不敢輕易離開魔法學院,甚至不得不住在他最無法忍受的公共宿舍裏。

  找不到諾斯布裏德落單的機會,伊格諾倫斯一次次地放出消息約他進行魔法決鬥。然而自知不如對方,諾斯布裏德不得不厚顏地推託掉這些邀鬥。對他來說,保住小命遠比保住面子來得重要。

  ……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肇事者終究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就在一個自救會例行聚會結束的晚上,佩勒尼爾送諾斯布裏德回學院的途中遭遇了偷襲。若不是佩勒尼爾反應夠快,“流鼻血”所受的打擊決不是被“石箭”打斷了一支胳膊這麼簡單。

  不過還好,報過仇的那方暫時也滿足於這樣的結果。諾斯布裏德終於又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莫諾裏斯城的街頭,只不過一支胳膊不得不吊在脖子上,等待骨頭慢慢地長好。雖然格雷特可以用木系的“再生”加快骨頭的回復速度,但一向看諾斯布裏德不慣的他也希望給這傢伙一個教訓,只是當作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

  深深的仇恨埋藏在諾斯布裏德的心中,如同一顆不安分的火球一般,隨時準備爆發。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兩方面之間的矛盾與仇恨一直不斷地升級著,直到封印曆二十五年十月,發生在圖書館裏的事情改變了這一切。

  “佩勒尼爾,你們也該克制一點。現在整個莫諾裏斯城裏一片風風雨雨,都是由你們兩派之間的爭鬥惹起的。”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夠控制得了的。就象諾斯布裏德,他實在太會製造麻煩了,但我也沒他辦法,我並不能約束他的行動。”

  “但是你至少應該勸勸他,不要那麼招搖。胳膊都斷過一次的人,還這麼愛惹事!你看看,現在在莫諾裏斯城裏,本地人一看到我們這些穿著法師袍的人就皺眉頭。魔法學院的學生在大家眼中都快變成小流氓了,一點都沒有魔法師應該有的氣質和風度!”

  “身為朋友,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嗎?我才不會象痞子一樣地和別人群毆,這不是我的風格。我追求的是今後,回到貝特爾大陸重建瓦爾德尼斯公國!”佩勒尼爾開始有些激動。

  “我明白。但是不可否認的,你並不排斥這樣的情況。你希望諾斯布裏德與伊格諾倫斯的仇恨加深,不是嗎?”格雷特毫不客氣地指出佩勒尼爾的真實想法。

  “沒錯!我是有利用那個傢伙的意思。但如果他自己與海文利尼斯王國沒有仇恨的話,我又怎麼能夠利用他。我們不是說好了,你不管我的事嗎?”佩勒尼爾氣得臉都紅了。

  “我也不想干涉你,只是希望你們能夠收斂一點,不要把莫諾裏斯城搞得烏煙瘴氣的。伊諾米尼特先生特地交待我好好勸解以下你們兩邊,不要鬧得太過分,僅此而已。”格雷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重了點。

  “你不會明白的!你不知道我這兩年有多麼的痛苦!亡國的痛苦沒日沒夜地折磨著我!我已經夠克制的,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又會怎樣?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不懂得我的感受!”佩勒尼爾終於還是爆發了。

  “請你們說話小聲點!不要影響了圖書館裏的其他人。”克萊蒙西看見形勢不對,趕緊過來制止雙方情緒的升級。

  “我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你亡國的苦痛,但是我可以想像。畢竟我也是瓦爾德尼斯王國滅亡的見證者,當初……”格雷特又回憶起當時血腥的一幕。

  “當初怎麼了?”第一次聽到格雷特講起此事,佩勒尼爾立刻瞪大了眼睛,“告訴我!我這幾年一直都在翁尼斯特大陸,並沒有親眼見過當時的情形。我所知道的都是別人告訴我的,而這些告訴我的人也都是聽別人說來的。如果你有更直接的消息,告訴我好麼?”

  “是偷襲,一切源於偷襲……”格雷特不得不簡要地向佩勒尼爾講述了當時的情況。

  “這些我都聽說了,可惡的海文利尼斯!他們只不過是些喜歡搞偷襲的小人,就象伊格諾倫斯對付諾斯布裏德那樣!你說,這樣的人憑什麼我要對他們客氣?諾斯布裏德所用的辦法說不定就是最好的辦法。”

  “你別這麼想。海文利尼斯有錯是他們的國王和大臣們的錯,並不是伊格諾倫斯這樣的人的責任,你又怎麼能遷怒於他?我也痛恨當初的決策者,他們幹下了那麼多血腥的屠殺!但伊格諾倫斯並不在其中,你明白嗎?”

  “血腥的屠殺?!”在佩勒尼爾耳朵中只能聽到這個,“什麼血腥的屠殺?為什麼別人沒說過?對了,你說你是見證者,你究竟見到了什麼?”

  格雷特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屠城的事情,佩勒尼爾卻在一旁更加著急地催促著。

  “怎麼說我都有權知道當時的情況,告訴我,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戰爭雖然免不了殺人,但如果是雙方的軍人也就罷了,海文利尼斯的軍隊居然屠殺平民!”這下子格雷特連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他們為了保證行動的隱秘性,居然將一整個鎮子的人都殺光!”

  “你慢慢說,從頭開始,我聽不明白。”此時的佩勒尼爾反而比格雷特更加冷靜。

  “那天,我和大陸志願者醫療隊一起從瓦爾德尼斯公國的南面邊境進入……你知道嗎,都是屍體,在那個不知名的小鎮子裏……”格雷特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回憶中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面前佩勒尼爾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克雷普斯鎮,那個鎮叫做克雷普斯鎮,是公國最南面的一個鎮子。再往北一百四十裏是第二個小鎮托普鎮,你們也到了那個鎮,是嗎?”

  “我並不知道這兩個鎮子的名稱,不過我想你是瓦爾德尼斯人,應該不會搞錯。當時由於沒有馬車,我們離開克雷普斯鎮之後,又步行了足足兩天的時間才抵達第二個鎮子,也就是你所說的托普鎮吧。我們看到了同樣的情形,遍地的屍體,還有婦女們被姦污過的痕跡!畜牲!海文利尼斯的士兵根本就是畜牲!在那之後……佩勒尼爾!你幹嗎?你去哪里?”

  格雷特只看見一個徑直向外奔去的背影,並沒有看見佩勒尼爾因憤怒而變得赤紅的雙眼。

  “你闖禍啦!這下麻煩更大了……”克萊蒙西走到格雷特身邊歎道。

  ……

  雖然克萊蒙西也不是非常清楚佩勒尼爾為何會突然跑掉,但他還是猜出了一個大概。位於瓦爾德尼斯公國南方的托普鎮正是佩勒尼爾的家鄉。離開貝特爾大陸已經有四年之久的佩勒尼爾原先並不知道發生在家鄉的悲劇,他從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從來就沒有關於這方面的。

  佩勒尼爾曾經一直只是單純地認為雖然國家亡了,但親人們依然在家鄉等著他。只要他回去,揭竿而起,起義的大旗就會立刻豎起。他曾經的仇恨也就僅僅是亡國之痛,並沒有喪失親人的那種切膚之痛。複國自救,也就只是他的理想與愛國熱情,並不是一種仇恨的必然。

  也因為如此,雖然建立了“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但一向以來,在接觸到諾斯布裏德之前,他都是以一種較為平和的態度對待所謂的“敵人”。如果不是諾斯布裏德一味地惹事,他絕對是會保持著自己特有的那種溫文爾雅的風度,不會貿然地對“敵人”展開實質上的行動。

  但如今,聽到這樣的一個噩耗,“敵人”這樣的字眼在他的心目中強化了。他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憎恨著每一個海文利尼斯人,更不用說伊格諾倫斯這樣一個海文利尼斯貴族。複國已經不再是他的目標,復仇才是現在的他最想做的。

  “殺了他!我要殺了他!”佩勒尼爾喃喃自語,殺機漸漸地在他的腦海裏彙聚。

  ……

  “是啊!我怎麼這麼糊塗!居然告訴他這種事情!他一定會去殺掉伊格諾倫斯的,我得想想辦法。”此時格雷特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曾經經歷過的風風雨雨讓格雷特有一個清醒的頭腦,他很快地就有了主意。

  “我們要先找到伊格諾倫斯,讓他小心一點。克萊蒙西,你說伊諾米尼特先生那裏會不會知道他的住址?我們必須搶在佩勒尼爾之前找到他。”

  “我想應該有。你想現在就去找導師嗎?”克萊蒙西擔憂地看著格雷特。

  伊格諾倫斯這樣的人就算被殺掉他也不會惋惜的,這個翁尼斯特人就怕格雷特出了什麼岔子也受到佩勒尼爾的傷害。和格雷特相處也已經快要一年時間,可以說,在所有莫諾裏斯城的外來人中,克萊蒙西最欣賞的就是他。甚至可以這麼說,在如今的翁尼斯特大陸上,除了大地司祭米妮斯蒂和他的導師伊諾米尼特大司祭以外,格雷特是他最崇拜的人。

  看著格雷特在一陣黃褐色的光芒中消失,克萊蒙西歎道,“如果按照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是魔法史上的一個奇跡!”

  ……

  由於時間緊迫,格雷特直接從圖書館“瞬間移動”到了莫諾裏菲克山頂上。

  看到格雷特在聚會以外的時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伊諾米尼特立刻意識到是佩勒尼爾的自救會出了問題。

  雖然別的學生也曾經在非聚會的時間前來神殿,但都是為了請教魔法上的問題。至於格雷特,這個學生幾乎沒有多少問題需要自己這個導師釋疑。據克萊蒙西所說,格雷特幾乎只要依靠圖書館裏的那些典籍,就能夠學會各種魔法。

  “難道我是多餘的?”面對格雷特時,伊諾米尼特總是忍不住要這麼想到。

  因此,此時看見格雷特那略顯緊張的神色,大司祭立刻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主動地問道,“出事啦?是佩勒尼爾,還是伊格諾倫斯?還是那個諾斯布裏德?”

  “暫時還沒有,不過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這次鬧出來的事絕對不會象前兩次那麼簡單。……”格雷特簡要地把圖書館裏發生的一幕向導師做了彙報。

  “這麼說,你是要我通知伊格諾倫斯?”

  “不,最好是讓他暫時住在神殿裏。我想佩勒尼爾再怎麼憤怒,應該也不會襲擊神殿吧?”

  “唉!”伊諾米尼特想到這種可能性忍不住就要呻吟起來,“真不知道接受這些學生是對是錯?不過不管怎麼樣,就算神殿會被襲擊,我還是要保護伊格諾倫斯的,大地母神的教義不容我們見死不救。”

  “那我們趕緊把他接來這裏吧!”得到大司祭的首肯,格雷特終於松了口氣。但是只要伊格諾倫斯還在城裏面片刻,隨時都會有危險發生,還是不能有片刻的延誤。

  ……

  “到神殿去避難!你開什麼玩笑!佩勒尼爾是什麼東西?要我躲著他,沒門!”伊格諾倫斯並不領情。

  “他現在很危險的!你還是不要太過自持!”

  “我怕他什麼?比魔法,我絕對不會輸給他。更何況他還是個沒有國家的亡國奴。他想殺我!?憑什麼?”

  “不可理喻!”格雷特氣呼呼地轉身就走,“話我已經說過,你如果活得不耐煩,我也沒辦法。你自己看著辦好了。”

  “叫他來!跟他說,我等著他!”伊格諾倫斯囂張地叫著,“到時候不知道死的是誰!”

  雖然在格雷特面前死撐,但伊格諾倫斯也不是個不知死活的人。格雷特前腳剛走,他立刻就跟著開溜,去找自己的盟友們商量對策。

  ……

  憤怒歸憤怒,佩勒尼爾卻不是個莽撞的人。雖然殺死伊格諾倫斯的欲望很強烈,但他還是決定謀定而後動,畢竟這裏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要顧及到翁尼斯特人的感受。而且以他現在的魔法水平,雖然比伊格諾倫斯稍微好上那麼一點,但畢竟不是具有絕對的優勢。除非偷襲,要想輕易地殺死伊格諾倫斯,幾乎是不可能的。

  “格雷特一定會去通風報信的,我瞭解他。唉!這樣一個朋友!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佩勒尼爾瞭解格雷特,正如格雷特瞭解他一樣。

  所以佩勒尼爾暫時不打算行動,因為他也知道,伊格諾倫斯現在一定不在家,而會躲到某個地方,和一大群人在一起。雖然認定格雷特會破壞他的行動,但佩勒尼爾並不記恨。他太瞭解格雷特,是非分明也是這個朋友強烈吸引他的地方之一。

  “去找盟友們幫忙嗎?現在好像不是時候。”佩勒尼爾還是具有相當的理智,“這種事情恐怕只能找諾斯布裏德幫忙,這種事情也就只有他可靠。”

  ……

  出乎格雷特意料的是,莫諾裏斯城的貝特爾人突然變得出奇的老實,兩方面都沒有前些日子過激的行動。若是在不知道內情的人看來,還以為他們雙方鬧夠了都在休息呢。

  走在深秋的莫諾裏斯城裏,金黃色的落葉或赤紅色的霜葉使得這座赭褐色的城市突然變得色彩斑斕起來。再加上貝特爾人活動的減少,使得這座城市更顯出一片祥和寧靜,正如同這座城市最初給格雷特留下的印象一般。若是在以前,這時候格雷特一定會約上佩勒尼爾一起上街走走,或到郊外去欣賞這美好的景致。可是此時,他卻連佩勒尼爾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格雷特更加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看來這一次佩勒尼爾是要做出什麼大動作!”

  無法預知的結果讓他感到恐懼,“希望他不要做出什麼傻事……”

  ……

  克萊蒙西和伊諾米尼特大司祭也積極地調動著他們手中的力量,監控著兩方面的一舉一動。然而和格雷特所看到的一樣,就象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似的,所有的貝特爾人突然之間都安分守己地過起了日子。這樣的情形讓他們無從下手,只能靜靜地觀望著,等待事態的明朗。

  ……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又一個週一到來的時候,莫諾裏斯城裏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唯一和平常不同的,就只是幾個當事人都是提心吊膽地數著日子熬過來的。

  這天早上,佩勒尼爾還是象往常一樣乘著他的馬車來接格雷特一起去神殿。看著佩勒尼爾一如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表情,格雷特甚至不知道是否該開口詢問。

  “你最近有什麼打算?”猶豫了片刻,格雷特還是決定問個明白。

  “什麼打算?你在說什麼?”佩勒尼爾至少在表情上看起來是一臉的茫然。

  格雷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又沈默了片刻,他才找到新的話頭。“那天你怎麼匆匆的就離開,後來我都一直沒找到你?”

  “那天,你是說在圖書館?噢,當時我是被你說的情形氣壞了,一時情緒激動,就跑了出去。真對不起,嚇了你一跳吧?”佩勒尼爾誠懇地表情讓人無法懷疑。

  “你不恨?”

  “恨!當然恨!海文利尼斯行為如此卑劣,更加堅定了我複國自救的決心!”佩勒尼爾的眼神此時更加的堅毅。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格雷特有點迷惑,“佩勒尼爾說得如此誠懇,難道自己的猜測都是錯誤的?……最好是錯的。”他自我安慰著。

  “我嘛,再過幾年,等條件成熟了,我就返回貝特爾大陸,去組建複國軍。當然,目前首先是加強與盟友們的聯繫,爭取更多的支持!”

  格雷特專著地看著佩勒尼爾的雙眼,但卻無法從中發現什麼。和第一次見到這雙眼睛時一樣,眼神中只有憂鬱與堅定。

  “難道真的是我們反應過度了嗎?佩勒尼爾雖然有時候有點過激,但至少還沒有欺騙過我。”格雷特不得不相信佩勒尼爾所說的一切。

  “怎麼啦?格雷特,你今天很奇怪!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佩勒尼爾注視著格雷特的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此時是那麼的清澈,完全沒有一絲的欺瞞,令格雷特生出愧疚的感覺。

  “沒什麼,我只是一直以為你會做出什麼傻事。”

  “傻事?你說我會做什麼?”佩勒尼爾疑惑地看著他。

  “我以為你會去對付伊格諾倫斯。”格雷特嚅囁地答道。佩勒尼爾不會欺騙他,他也同樣不會欺騙這個朋友。

  “對付他?哈哈哈!”佩勒尼爾居然捧腹大笑起來,“你開什麼玩笑!我要對付他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他和我有什麼仇?他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海文利尼斯人罷了,最多就是言行舉止有點討人厭。僅此而已,還不足以讓我想殺他吧?我又不是諾斯布裏德,他可真的是很想殺掉伊格諾倫斯。”

  “不是最好,是我多慮了,你不要見怪,對不起!”

  “沒關係。不過你也不用勸我,我和海文利尼斯王國的仇恨是無法化解的。如果有一天,我和伊格諾倫斯在戰場上相見,那我一定不會對他客氣的!”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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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8: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魔法沼澤
  表面的平靜下面潛藏著更深的危機,但至少在格雷特眼中,危機已經消弭。

  “不可能的!佩勒尼爾不可能這麼簡單的放棄!”克萊蒙西聽了格雷特的訴說,一點都不以為然。

  “怎麼不可能?我覺得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不是嗎?我相信佩勒尼爾不會欺騙我,我們是朋友!”格雷特堅定地抱著這樣的觀點。

  “我也相信朋友,但我卻總覺得不踏實……”

  說起對朋友的信任,沒有人比得過翁尼斯特人,一向對朋友付出百分百信任的克萊蒙西又怎能說服格雷特不要相信自己的朋友,他一時也沒了主意。

  “別擔心,反正我也警告過伊格諾倫斯了,他自己應該會小心的。”

  “是嘛,最好是這樣。”克萊蒙西再也無法可說。

  看著佩勒尼爾向平常一樣地坐在圖書館裏專心致志地研究魔法,實在不能讓人再對他有所懷疑。

  “格雷特,你過來一下!”坐在遠處的佩勒尼爾對著正在交頭接耳的兩個人招招手。

  “什麼事?”格雷特忐忑不安地走過去,若是讓佩勒尼爾發覺自己還在和克萊蒙西討論他的事情,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借你的腦袋用一下。”佩勒尼爾語出驚人,連在遠處的克萊蒙西都嚇了一跳。

  “我的腦袋!?”

  “對,幫我想個問題。”

  格雷特這才恍然大悟,“什麼嘛!嚇我一跳!”

  “呵呵!我故意的。”佩勒尼爾露出狡譎的笑容。“是這樣的,我剛才正在研究中級輔助魔法‘陷阱’,突然想到這樣一個問題:幾乎在所有的範例中,‘陷阱’魔法都是在硬質泥地上施放,產生一個能暫時將人困住的陷坑。”

  “是這樣沒錯。”

  “但我就有了一個問題,如果在其他地形上使用‘陷阱’,又會是什麼效果?為什麼所有的卷軸中都未曾提到過這點?”

  “這樣啊……”

  格雷特還在思考時,克萊蒙西就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通常來說,‘陷阱’只能使用於硬質泥地。因為‘陷阱’的工作原理是在地下產生幾個具備一定空間的臨時性空洞,當目標踏在空洞上便會陷入,因而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如果在軟質泥地或者沙地之類的地形上施放,即便能夠造出臨時性空洞,也會因為濕泥或沙粒的流動性而迅速地失去效果。至於在更加堅硬緻密的岩石地形上也不適合使用‘陷阱’,先不說魔法能否成功,光是消耗的法力就要成倍地增加,最終能否實現預期的效果也說不準。”

  “你是這麼想的嗎?我看在格雷特眼中未必是這樣。”佩勒尼爾好整以暇地看著沉思中的格雷特。

  “有意思!”許久,格雷特才冒出這句話,“雖說‘陷阱’現在只能使用於硬質泥地,但並不代表其他地形就一定不能用。這件事我一時也說不準,讓我好好想一想,過幾天再告訴你。”說著,他轉身便走。

  “你去哪里?”兩個人都疑惑地看著正要離開圖書館的格雷特。

  “我,我要去研究一下。”格雷特沖著兩個摸不著頭腦的朋友眨眨眼。

  ……

  走在莫諾裏斯的街頭,一種說不出的興奮縈繞在格雷特的心頭。上一次靜下心來專心地改造一項魔法是在封印曆二十三年的時候,距今已經有兩年時間。那次還是為了對付亡靈而將“氣盾”改造為“氣罩”,用以遮罩自己的氣息。從那以後,格雷特便再也沒有時間去研究魔法。

  此時他正打算到城郊去試驗一下“陷阱”,只有親眼見識過這個魔法在其他地形上施放的效果,他才能找出一個合理的改造方向。帶著期待的心態,格雷特的步履也變得輕快起來,很快地就在莫諾裏斯城外找到了一片合適的試驗場地。

  這是池塘邊上的一塊濕地,飽含水分的土壤上覆蓋著一層香蒲和石龍尾,極富彈性。格雷特剛走過時留下的腳印只不過在片刻之間便消失無蹤。

  “這裏最適合軟質土地的實驗!”格雷特興奮地想到。

  毫不猶豫地,他當即對著前方的地面施放出一個範圍較小的“陷阱”。(“陷阱”魔法的作用範圍以及產生的陷坑數量是根據施法者自身的能力決定的。當然,高級別的魔法師也可以人為地降低自己所施放的“陷阱”魔法的威力。)

  正如克萊蒙西所分析的那樣,濕軟的土地具有較強的彈性和流動性。格雷特可以明顯地看到空洞上方以及周邊的地面慢慢凹陷下去,以填補下方的空洞。不過三兩分鐘時間,整個“陷阱”魔法就不再具有任何威力。而且,就算在“陷阱”效果依然存在的短暫片刻,只要不是瞎子,也不會有人會上當踏上這樣明顯的陷阱。

  當然,格雷特並不會向克萊蒙西那樣簡單地就認為“陷阱”不適用於濕地。看到這樣的場景,他立刻又進入沉思狀態。

  “濕地最大的問題便是土壤太軟,無法支撐住臨時空洞,以至於周圍的泥土很快就要向著空洞流動,使得魔法效果不能持久,而且缺乏隱蔽性。”他很快地就分析了問題存在的根源。

  “那麼最簡單的解決辦法應該就是減緩或者停止周圍土壤的流動!”格雷特很確定這樣的思路。

  “要讓土壤不流動有什麼辦法?”格雷特自言自語著。

  “變硬!讓土壤變硬是個不錯的辦法。”只不過片刻,他便有了對策。

  天色開始變暗,覺得光線不足的格雷特順手放出一顆“照明彈”,繼續凝視著眼前的那個凹陷,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太陽已經落山。

  深秋本來就比較冷,太陽下山後的水塘邊上更是寒意十足。雖然沒有意識到天黑,格雷特還是感覺得到寒冷的。緊了緊領口,格雷特雙手抱著肩膀,瑟縮著身子。

  “好冷啊!早晚會凍僵的!”

  “凍僵!”格雷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一個想法在腦海中形成。

  一個新的“陷阱”再度被他施放出來,不過與剛才不同的是,緊接著這個魔法,他又施放了一個“凍僵”(水系高級輔助魔法),將空洞周圍的泥土冰凍變硬。

  “不行!施放‘凍僵’的速度太慢,‘陷阱’的威力差不多都快沒了。”格雷特看著一個新的凹陷搖了搖頭。

  “將‘凍僵’咒語縮短嗎?”

  “不行。”他立刻又否決了自己,“輔助魔法本身施放起來就比較消耗時間,再怎麼縮短也要花去很多的時間。那時地面上已經出現明顯的變化,這樣肯定也瞞不過對方的。”

  “對了!我怎麼這麼笨!”不知過了多久,格雷特大聲地叫起來,巨大的聲響回蕩在池塘邊的空地上。若是周圍還有別人,一定會被他嚇壞的,因為此時已經是深夜。

  下一刻鍾,他已經使用“瞬間移動”出現在克萊蒙西的家中。

  “克萊蒙西!克萊蒙西!”

  “不用叫那麼大聲!我看得見你。”聲音從背後傳來。

  “噢,你怎麼待在門口?”

  “還不是因為你!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我還以為你自己造了個陷阱把自己埋了。”克萊蒙西氣呼呼地說道。

  “對不起!”格雷特道歉著,不過他的神色絲毫看不出愧疚。“克萊蒙西,先不說這個。聽我說,我成功啦!我能夠在濕地上施放出‘陷阱’!趕快跟我來,我示範給你看!”

  話還沒說完,格雷特便拉起克萊蒙西的手往外走。

  “真的?”克萊蒙西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我會騙你嗎?”

  “不會。”克萊蒙西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對了,跟我走吧。”格雷特說著又要走。

  “不行。”克萊蒙西力氣更大,直接把格雷特拉了回來。

  “你不是已經相信了,為什麼不跟我走?”

  “現在是什麼時候?難道你打算三更半夜拉我到城外面?”克萊蒙西指指一片漆黑的夜空。

  “啊!那怎麼辦?”格雷特的問題相當奇怪。

  “怎麼辦!明天天亮了再去啊!這麼簡單。”

  “是哦!”格雷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改造魔法上面,根本就沒想到這點。

  第二天清早,格雷特迫不及待地拉著克萊蒙西來到昨天的池塘邊。

  “轉過身去。”

  “幹嗎?”

  “免得讓你看見了,就失去‘陷阱’的隱秘性。”

  “這麼麻煩?”克萊蒙西嘟囔著轉過身去。

  這一回,格雷特改變了一下施法的順序。他先對著準備佈置陷阱的地面施放了一個“凍僵”,再對著已經變硬的地面放出一個“陷阱”。這樣一來,便不會再有昨天出現的那種問題。

  當他志得意滿地叫克萊蒙西轉過身來時,翁尼斯特人卻看著地面哈哈大笑起來。

  “這也叫陷阱嗎?哈哈哈!”克萊蒙西指著被施放了“陷阱”的地面,“你自己看看,哪個白癡會中你的陷阱呢?”

  “可不是麼!”格雷特看著眼前的地面頓時無話可說。

  “陷阱”魔法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隱蔽性。若是一個“陷阱”能夠讓人輕易察覺,那這個魔法本身就是失敗的。格雷特雖然成功地在軟質泥地上施放出“陷阱”,但由於事先施加過一個“凍僵”,空氣中的水汽遇到冰冷的泥土頓時在地面上凝成一層白霜。這樣一來,異常的白霜等於告訴敵人這裏的地面有問題,還有誰會笨到踏上陷坑。

  而且更進一步來看,“陷阱”是區域性魔法,一個地系高手的一個魔法可以產生十來個陷坑。而“凍僵”通常是用於對付人或者怪獸的,一次只能對付一個目標。若是以格雷特這種方法,在實戰中豈不是要對著地面施放十幾次的“凍僵”後才能用“陷阱”。而敵人卻只需繞開有白霜凝結的地面就能輕易地躲過地底下的陷坑,根本是吃力不討好的做法。

  “我的思路完全錯了啊!”格雷特靜下心來細想了一番後才恍然大悟,隨後他又開始了新的思考。

  “沒關係的,格雷特。你的辦法已經很不錯,在冬天的時候就沒有問題。”克萊蒙西覺得自己剛才的訕笑有點過分,趕忙安慰格雷特。

  “哈!冬天的時候還需要用‘凍僵’麼?那時候所有的地面都變硬了,根本不需要我這個辦法。你不用安慰我,我一定可以想到別的辦法的!”對於魔法,格雷特是永不放棄的。

  “是嘛?”看著格雷特那種充滿自信的眼神,圖書管理員這才發覺自己的安慰是多餘的。“那我先回去咯,你自己在這裏慢慢想吧。不過,不要忘了回來吃午飯。”

  “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根本不應該這麼做,這樣子並不是改造一個魔法,這只不過是在投機取巧!”格雷特完全沒有注意到克萊蒙西在說些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評論著。

  看到格雷特根本不理會自己,克萊蒙西搖搖頭歎著氣走了。

  ……

  “如果不讓泥土自己變硬支撐住坑洞,就要讓別的東西來支撐它,那麼,該是什麼東西呢?”

  格雷特回顧著自己以前改造魔法的經歷,試圖從中找出新的辦法。大半個上午過去的時候,一個新的想法終於在他的腦海裏面形成。

  “充氣!象當初在選拔大會上施放出來嚇唬人的‘紅日火球術’那樣,用氣體撐滿整個坑洞。只要周圍的泥土足夠粘稠,不至於讓充斥在空洞中的氣體跑掉,那麼氣體的壓力就能支撐住洞穴上方的泥土和草皮!”

  氣系也算是他拿手的元素系之一,有了這樣的方向,格雷特立刻著手改造“陷阱”。由於環境的因素,池塘邊的濕泥本就含有較多的水分和空氣,格雷特稍微動了點手腳,一個新的“陷阱”魔法就誕生了。

  “克萊蒙西,你快看啊!這回真的成功啦!”格雷特回頭招呼著,這才發覺翁尼斯特人早已離開。“走啦!什麼時候?”

  他舉目望向四周,太陽已經升至頭頂,處於莫諾裏斯城遠郊的這個池塘根本沒有人的存在,想找一個人來試驗一下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我自己來吧。”格雷特決定親自體驗一下改造後的“陷阱”。

  雖然自己知道陷阱的位置,但是畢竟從表面上看來,這次的魔法相當成功,沒有任何破綻可尋。咬著牙,格雷特踏上了空洞的上方。

  “咦?!難道又失敗了?”格雷特發覺自己並沒有如同想像中的突然地落到地底下,而是慢慢地陷在了濕軟的泥土中。

  “真是!這樣也不行嗎?”他這才有點灰心,準備離開被施法的區域。

  然而事情並不象想像的那麼簡單,他發覺才一眨眼功夫,原先只是陷入了半截小腿的泥地仿佛有磁力一般,將自己往下吸扯。自從他踩上去之後,原本看不出什麼異樣的泥地變得有如一個灌滿了泥漿的泥潭。

  格雷特試圖拔出已經連膝蓋都沒入左腿,然而完全沒用,只是讓右腿陷得更深。再試著移動右腿,這回輪到左腿下陷。只不過三兩下,他發覺自己的兩條腿都已經完全沒入粘稠的泥漿。他不再亂動,只是觀察著身邊的泥土,這下子身體下沉的速度反而減緩了,不象亂動時陷得那麼快。

  看著不停從身邊的泥漿裏冒出的氣泡,格雷特這才意識到這個魔法的威力,“沼澤!‘陷阱’用在濕泥裏面居然變成了沼澤!”

  “沼澤!”佩勒尼爾驚訝地叫到,“你是說‘陷阱’經過你一改造,就變成一個製造沼澤地的魔法,是嗎?”

  “對呀,但是我不知道是否還應該叫這個魔法為‘陷阱’,畢竟它已經完全沒有了陷阱的效果。”

  “當然不能稱之為‘陷阱’,這個魔法棒極了!比完全沒有殺傷力的‘陷阱’強得多,應該給它一個新名字,就叫做‘沼澤’吧!你說是嗎?克萊蒙西。”

  “沒錯!我同意你的看法。”翁尼斯特人難得有贊成佩勒尼爾的時候。

  “還有一個,你們猜猜看,當我把‘陷阱’移植到沙地的時候,會有什麼結果?”

  “什麼結果?讓我想想。”克萊蒙西抓著頭仔細地想著。

  “沙地裏?該不會是……‘流沙’!我想到了,是‘流沙’!”佩勒尼爾先想到這樣的結果。

  “沒錯,正是流沙。當‘陷阱’魔法改造為適用沙地的魔法之後,產生的結果居然是流沙。說實話,當時真的很危險!在沼澤裏面,只要不亂動就只會慢慢下沉,我只不過用一個‘瞬間移動’就逃了出來。但是在沙地裏面,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我便飛快地下陷……”

  “那怎麼辦?!”克萊蒙西眼中仿佛出現格雷特快速地被流沙淹沒的情形,趕忙焦急地詢問。

  “還好,由於我是在海邊的沙地做實驗,那裏的沙層僅有不到一人高。當時我只是陷到頭部便踩到沙層底下的實地,剛好頭臉沒有被淹沒,才大難不死!”想到這裏,格雷特也心有餘懼地深吸了口氣。

  “呼!好險!”連一向穩重的佩勒尼爾也覺得驚險異常。

  “如此重要的兩個魔法一定要記下來,我要把它們作為館藏資料好好地保留!‘沼澤’和‘流沙’。”克萊蒙西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

  “沒錯!而且你一定要教我學會這兩個魔法!”佩勒尼爾興奮得兩眼放光。

  封印曆二十五年十月,“沼澤”和“流沙”兩個新的地系魔法在翁尼斯特大陸的莫諾裏斯城裏為格雷特。索倫所創。經魔法師總公會的鑒定,這兩個魔法屬於地、氣兩系的複合魔法,因此被定為大師級魔法。

  ——摘自《翁尼斯特通史——魔法篇》

  “沼澤”和“流沙”並不象格雷特說的那麼容易,對於氣系不強的佩勒尼爾更是如此。這兩個魔法至少要求施法者同時精通地系和氣系魔法,才能在由“陷阱”製造出來的空洞中灌注用以支撐的空氣。

  特別是“沼澤”,自從發現了這個新魔法的特性後,格雷特再次對它進行改造。他將原先由“陷阱”造就的一體空洞改為鬆散的蜂窩式空洞,這樣一來,原有的大型空腔被無數的小氣泡所替代。再次改造後的“沼澤”更具威力,只要沒有任何東西落入魔法作用的區域並激發魔法效果,那麼這個由魔法造成的沼澤地就將永久存在的。

  “這樣的魔法也實在太危險!還是不要用的好。”

  “不管怎麼樣,你還是要把這個魔法記錄下來,讓我收藏在圖書館裏。這可是個很實用的魔法。”克萊蒙西可不象格雷特那麼想。

  再次改造後的“沼澤”掌握的難度更大,然而佩勒尼爾似乎並不打算放棄。他幾乎是放棄了所有業餘時間,全身心地投入到魔法學習中去。除了每週一上午在神殿的聚會之外,他就再也沒有撥時間與“同盟”們見面,整天都與格雷特耗在圖書館裏。

  “太誇張了吧!從來沒有看他這麼認真地學習過。”克萊蒙西驚訝於佩勒尼爾的投入。

  “這有什麼,我覺得他這樣總比整天想著複國啊、報仇啊好得多。”格雷特眯著眼睛讚賞地看著正在查閱資料的佩勒尼爾。

  “也對。”圖書管理員贊成地點點頭。

  ……

  在幾近瘋狂的學習中,佩勒尼爾的魔法水平有了質的飛躍。短短的三個月時間,他的氣系水平由原先的初級進步到高級,“沼澤”魔法也終於被他攻克。

  這樣的結果直叫克萊蒙西羡慕不已,“早知道,早知道我也象他那麼用功!”

  “可是……”格雷特卻有種說不出的疑慮在心中慢慢地形成,“未免也太用功了吧!”

  封印曆二十六年一月,正是翁尼斯特大陸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也是格雷特在這個大陸度過的第二個冬天。和去年一樣,寒冷的冬季卻是莫諾裏斯城最熱鬧的季節。皚皚的白雪可以冰凍翁尼斯特大陸赭褐色的泥土,卻凍不住翁尼斯特人赤熱的心,遍佈大街小巷的酒館生意再度火爆起來。

  和去年不一樣的,是格雷特第一次見識了被冰雪覆蓋的莫諾裏菲克山這塊巨石以及山上的神殿。盤山的石階由於冰雪的覆蓋而變得異常的濕滑,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失足跌落山下。為了山上祭司們的正常生活,莫諾裏斯城裏的翁尼斯特大漢們不得不自發地組織起來,定期去清除石階上的積雪和薄冰。克萊蒙西也是自願者中的一員。

  扛著鐵鍬的圖書管理員在格雷特的眼中實在是個地地道道的翁尼斯特大漢,一點都沒有身為魔法師的感覺。帶著好奇心,格雷特跟著克萊蒙西加入到自願者隊伍中去。

  “你就不能動動手?難道你只是來看熱鬧的!”克萊蒙西對這個只是在一旁發呆的朋友抒發了不滿。

  “哦,讓我想想……”格雷特並沒有動手幫忙,而是繼續思考。

  “想想?想什麼?搞不懂!”克萊蒙西用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搖搖頭,無奈地繼續手頭的工作。

  其實格雷特並不是在偷懶,而是在思考其他便捷的方法,以減輕翁尼斯特人的負擔。清除積雪本身也是一項很危險的工作,每年都會有個別人因此而喪生。

  “清除積雪最簡單的辦法應該是用火,而火系恰恰是我最拿手的魔法,我應該為他們想個好辦法,盡點力。”這就是格雷特的想法。

  能夠用來燒化積雪的火系魔法並不少,最合適的是“火牆”,但有效距離實在太短。就算格雷特曾經改造過用來對付樹精的那種,也只能維持二十米。足足有七裏長的整條石階豈不是要施放近兩百次“火牆”。

  “如果能有那麼一個魔法,能夠一次性地將整條石階燒過去,那就最好!”

  “那就把‘火牆’再改造一次!”格雷特下定決心。

  改造火系魔法對於格雷特來說,已經不再是個難事。只不過半天功夫,一項被格雷特稱之為“地火蔓延”的火系魔法宣告誕生。

  看著一條獵獵燃燒的火龍順著盤山石階迅速地爬向山頂,在場的翁尼斯特人們驚訝得目瞪口呆。不一會兒,石階上的積雪和薄冰化作一條小溪汩汩地流下山來。本來需要數十名翁尼斯特大漢花上半天時間進行的一項工作,在格雷特的一個魔法中,只花了不到半分鐘便搞定。

  “這就是你想出來的嗎?”克萊蒙西不可置信地問道,“一條能夠蔓延七裏的火龍!這根本就是個禁咒嘛!對了,有這樣的禁咒嗎?”

  “哈,少開玩笑,這哪里是什麼禁咒,這只不過是中級火系魔法‘火牆’的改造體。”

  “‘火牆’?你騙誰啊!我去年才學會‘火牆’的,哪里是這個模樣!”

  “那我就叫它‘地火蔓延’吧,這個魔法應該是‘火牆’與木系魔法的複合,利用木系魔法不斷生長的特點,將‘火牆’的火焰不斷地向前牽引。雖然這個魔法看起來很壯觀,但實際上威力極弱,除了融化積雪,連人都無法傷害。”

  不管“地火蔓延”的威力如何,但這一幕已經深深地鐫刻在在場的翁尼斯特人心中。從此格雷特。索倫身不由己地成為莫諾裏斯城的一個永久的傳說。封印曆二十六年一月十一日的這一天,在十年之後,正式被當地居民定為“燒火節”。雖然名字不是很雅,但純樸的翁尼斯特人就此永久地記住了這位魔法天才。

  ——摘自《格雷特。索倫傳》

  與此同時,已經學會了“沼澤”的佩勒尼爾終於耐不住寂寞,又恢復了自救會的日常活動,他來圖書館學習的時間也漸漸地在減少。

  “又開始了嗎?”

  “是啊,真叫人擔心!”格雷特歎了口氣。

  “有什麼不對的嗎?”克萊蒙西並不理解,“我覺得這樣的他才是最真實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好咯……”格雷特搖搖頭,努力地想要拋開心中的想法。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春天很快地又將來臨。佩勒尼爾終於不再到圖書館來,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令格雷特完全模不著頭腦。

  “希望是我多慮吧……”格雷特只能這麼安慰著自己。

  這段時間以來,諾斯布裏德的活動再次頻繁起來。經過半年多的用功,他勉強掌握了地系的初級魔法,終於有了一點點魔法師的派頭。

  還有的就是那支鑲嵌著終日散發出幽幽藍光的魔晶的法杖,正如當初諾斯布裏德所說的,可以將“石箭雨”的效果放大到有如“隕石雨”,佩勒尼爾就曾經親自驗證過法杖的威力。

  “那支法杖是諾斯布裏德的父親特地為著個寶貝獨子定做的,他們稱之為‘絕世之杖’。雖然名稱有點囂張,但這確實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法杖,十倍的增幅可不是普通法杖能夠擁有的!”

  聽著佩勒尼爾的介紹,格雷特不禁要看看自己手中的那支羅蘭老師送他的古董,“一倍半的增幅!和完全沒有也差不了多少。”

  曾經十六歲的他覺得自然之杖是世界上最好的法杖,能夠讓羅蘭老師成為全錫爾村唯一可以施放中級魔法的人。在外面行走了近五年時間後,他終於明白到這不過是一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法杖。雖然現在口袋裏也有不少的銀幣,足以換上一支更好的來用,但五年相伴的感情實在讓他難以割捨。

  “魔法追求的不是簡單的威力,而是變化,是靈巧!從這點上看‘自然之杖’與‘絕世之杖’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重要的是拿著法杖的施法者本人,象‘流鼻血’那樣的傢伙,就算世界上有百倍增幅的法杖,他也不過是個只會初級地系的笨蛋。”他這麼安慰著自己。

  即便如此,按照諾斯布裏德目前的實力,“絕世之杖”也足以將他那不成氣候的“石箭”以十倍的威力強化。這對於格雷特而言或許算不上什麼,但對於級別不高的魔法學徒們,十倍威力的“石箭”實在不可小覷。至少在目前的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裏面,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了通過“絕世之杖”施放出來的“石箭”。正因為這樣,諾斯布裏德再度張揚起來。

  不管怎麼說,雖然地廣人稀的翁尼斯特大陸僅有五百萬人,但擁有五十萬人口的莫諾裏斯城絕對不算是個小城鎮。在這樣的城市裏,如果總能在不經意間遇見一個不是很想碰到的人,那豈不是一件怪事。這樣的事情就被格雷特遇上了。總是能夠在各種地方諾斯布裏德這個討厭的傢伙,實在讓他不勝其煩。

  “這傢伙在搞什麼?”格雷特不得不以一種懷疑的眼光審視著“流鼻血”。

  不過還好,諾斯布裏德並不是有意要來招惹他的。本就對格雷特心存懼意的這個普萊瑪希貴族,最近又經常能夠從佩勒尼爾口中聽到一些關於他創造新魔法的事蹟。連佩勒尼爾都不得不敬服的格雷特的魔法水平,諾斯布裏德更是不敢招惹,即便他擁有一支“絕世之杖”。每次兩人相遇,諾斯布裏德總是安靜地躲在一邊,儘量避免引起格雷特的注意。

  不過諾斯布裏德究竟在搞些什麼,格雷特就不得而知了。指望“流鼻血”自己說出來是不可能的,就連佩勒尼爾也始終不肯說明。

  春天終於在這神神秘秘的一切中來臨,翁尼斯特赭褐色的土地也從冰凍中蘇醒,再度煥發生機。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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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8: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決裂的友誼
  翁尼斯特大陸的春天總是比其他大陸來得遲,即便地理位置比它更靠北面的賢者大陸也已經春暖花開的時候,翁尼斯特的土地才剛剛冰雪消融。

  雖然來得遲,但春天總算回到了這個大陸。翁尼斯特男人不得不告別令人難忘的冬季,離開他們終日沉迷於其中的酒館,回到田地裏工作。

  春天是來了,莫諾裏斯城卻因此冷清下去。泥土是已經解凍,可以用於種植;然而在莫諾裏斯城裏的異鄉人們,心卻更加的冰冷。

  雖然格雷特一天天地關注著佩勒尼爾的一舉一動,希望事情能夠向好的方向發展。然而他終究不是瓦爾德尼斯人,無法替佩勒尼爾決定什麼,也無法改變其早已決定的一場陰謀。

  “諾斯布裏德又在鬧事!”這是克萊蒙西從伊諾米尼特那裏得來的消息。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格雷特眉頭都皺了起來。

  “最近他鬧事的頻率也太高了吧!難道真有什麼陰謀?”他是這麼想的,不過卻不敢說出口。這樣的想法,他並不想讓翁尼斯特人知道。經過自救會和諾斯布裏德這一年來的折騰,在莫諾裏斯城裏,除了格雷特這個來自賢者大陸的魔法師,其他貝特爾人都成了讓翁尼斯特人痛恨的過街老鼠。

  “聽說他在魔法學院裏欺負來自海文利尼斯的學員,還叫囂著‘如果不服氣,和我進行魔法師決鬥啊!’你想想看,就以他手中的那支‘絕世之杖’,學院裏的魔法學徒們誰敢招惹他!”圖書管理員憤憤地說道,“他有種就來對你我說這句話呀!看我不打斷他那支該死的法杖才怪!”

  “海文利尼斯!”這對於格雷特簡直就是個警訊。

  誰都知道,在莫諾裏斯城裏面,魔法最強、最有威望的海文利尼斯人就是伊格諾倫斯。諾斯布裏德這樣做的目的,很明白的就是在向這個敵人挑釁。

  “憑他那支‘絕世之杖’嗎?……不可能!就算有那支法杖,他的三腳貓功夫也對付不了伊格諾倫斯的。”格雷特在心裏面給自己分析著,“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是仗著佩勒尼爾的實力!”

  “換作是在那件事以前,佩勒尼爾多少還是會管束‘流鼻血’一點,至少不會讓他鬧得這麼荒唐。”

  至從格雷特一不小心說出了海文利尼斯軍隊在瓦爾德尼斯南部屠城的事情,佩勒尼爾就變得怪怪的。雖然有那麼一陣子格雷特相信他確實沒有復仇的念頭,但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清晰,讓格雷特不得不懷疑這個好朋友的真實動機。

  “難道真的是佩勒尼爾的陰謀嗎?”格雷特不敢再往下想。

  “你在想什麼?”克萊蒙西擔心地看著格雷特陰晴變幻的表情。

  “哦,沒什麼,只是有點擔心。”

  “擔心那個白癡出事嗎?哼!管他呢,最讓人討厭的就是這個傢伙。”

  “繼續幫我盯著點,好嗎?我擔心的不是他,而是佩勒尼爾。”

  “佩勒尼爾,他有什麼好讓你擔心的?雖然我不欣賞他,但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挺穩重的一個人,用不著別人擔心。”翁尼斯特人倒是是非分明。

  格雷特卻在心裏默默地應著,“他就是穩重得有點不正常,才讓我擔心那在搞什麼陰謀!若是他也象‘流鼻血’那麼蠢笨,那就沒什麼好讓人擔心的。”

  格雷特的擔心並無法改變事態的發展。僅僅兩天之後,事態就在諾斯布裏德的攪和下進一步地惡化。

  “什麼!你說諾斯布裏德居然強行將其他學員拉到試練場去進行魔法決鬥!”格雷特幾乎是用吼的對克萊蒙西說話。

  “是啊,那個被拉去決鬥的學員身負重傷,伊格諾倫斯終於無法坐視不理,決定親自出面收拾諾斯布裏德。”

  “然後呢?”今天的格雷特特別的衝動,一點都沒有往日的溫文爾雅。

  “他們約定要在下周的某個時候一決雌雄,不過具體的時間地點,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們也不會告訴我的。”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格雷特神經質地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什麼果真如此?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克萊蒙西實在忍不住了,眼前的格雷特就和現在的局勢一般,讓人完全摸不透。

  “他終於要動手了,他會殺了他的!”

  “誰會殺了誰?”

  “佩勒尼爾,我說的是佩勒尼爾要殺伊格諾倫斯。告訴我,這幾天有沒有佩勒尼爾的消息?有沒有?”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都不清楚他在幹嗎,我怎麼會知道!”翁尼斯特人對於格雷特沒頭沒腦的對話已經不耐煩了。

  “這麼說,我要親自去問問伊格諾倫斯,我要知道他們決鬥的時間和地點。”格雷特暗自下定決心。

  ……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幹嗎不自己去問佩勒尼爾?”伊格諾倫斯從來都是把格雷特當作自救會一夥的。

  “我是為了你好。快告訴我!我要去制止佩勒尼爾,他真的會殺了你的!”格雷特十分焦急。

  “噢!他有那個本事嗎?少開玩笑!這樣的話你上次就說過,結果呢?都半年過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以為我是諾斯布裏德那個白癡嗎?對了,你要走的話,順便幫我帶個口信。就跟諾斯布裏德說,我要殺了他!”

  “你!”格雷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這些人的仇恨。

  接下來的幾天裏,格雷特奔波于莫諾裏斯城的各處,打聽著關於決鬥的各種消息。然而沒有人知道更詳細的資料,即便是佩勒尼爾的同盟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說,這件事情只有佩勒尼爾和諾斯布裏德兩個人參與咯?”格雷特揣測著。

  佩勒尼爾是找不著了,諾斯布裏德也不在魔法學院裏待著,兩個人仿佛都憑空消失一般。

  “看來只能等到週一聚會時,才有機會跟佩勒尼爾問個清楚。”他無可奈何地拖著跑腫的雙腿返回克萊蒙西家中。

  “真有那麼嚴重嗎?”連克萊蒙西都覺得格雷特有點反應過度,“你有什麼確實的證據?”

  “沒有,只是我的感覺。”

  “那你緊張什麼?放輕鬆一點。”

  “唉,一定會有事情發生的!”

  這一天離週一僅有兩天,然而等待確實無比漫長的,格雷特幾乎是在煎熬中度過這兩天時間。

  ……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再有半個鐘頭就該是聚會的時間。

  “還沒來嗎?”克萊蒙西關心地問著一直在門口等待的格雷特。

  “是啊,往日裏,他早就坐著馬車過來接我。這個時候,應該都已經到山腳下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等他了,現在就出發。”格雷特開始準備“瞬間移動”的咒語,目標是神殿門口。

  ……

  “佩勒尼爾呢?他還沒來?”看著所有屬於“盟友”一方的同學都到齊了,唯獨不見佩勒尼爾。

  “不知道啊,他每次不都是和你一塊兒的麼?”

  例行的聚會開始了,格雷特卻象熱鍋上的螞蟻,一刻也坐不住,來回地在房間裏走動著。

  “有什麼不對嗎?格雷特。”伊諾米尼特問到。

  “一定是現在!他們一定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開始決鬥的!”格雷特大叫。

  “你確定?”大司祭當然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是的,我瞭解佩勒尼爾,他也瞭解我。他為了不讓我阻止他,所以選定在這個時候動手!”

  “那該怎麼辦?”大家都沒了主意。

  “該死!我也不知道。誰知道他們會選在哪個地方!就算現在出發去找,等我們找到他,恐怕伊格諾倫斯也已經沒命了。”

  格雷特繼續在房間裏焦急地踱步,雖然並不是真的很關心伊格諾倫斯的死活,但是他卻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走上這條偏執的路。

  “一定要冷靜!時間關係到人命!他會選擇哪里呢?”格雷特試圖猜測佩勒尼爾的想法。

  “為什麼不去問問伊格諾倫斯的同伴呢?據說有幾個對你印象還不壞,應該會告訴你的。”一個“同盟”這麼說到。

  “是啊,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格雷特連說句道謝都來不及,就飛奔出神殿。

  四月的春天陰雨綿綿,今天雖然沒有雨,但也絕非晴天。從莫諾裏菲克山上看去,本就缺乏色彩的莫諾裏斯城一片灰濛濛的,和格雷特的心情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還好,天氣雖然差,從山頂上依稀還是可以看見山底下的情形。

  格雷特看到山下的情況時,心頓時涼了半截。平常週一的這個時候,伊格諾倫斯和他的夥伴們應該已經到達山腳下,幾部馬車將停在山下道路的西側,與佩勒尼爾盟友們的馬車涇渭分明,各占路的一邊。然而此時,從山上只能看見路的東面孤零零地停著幾部馬車,而另一面卻空空蕩蕩。

  “都沒有來嗎?難道佩勒尼爾這次是要一網打盡!”格雷特心中出現了最壞的情況。

  此時他幾乎可以斷定,佩勒尼爾這次會採用某種極端的手段對付他的敵人,絕不會用什麼公平的決鬥來了斷此事。

  城裏面並沒有多少良好的決鬥場所,能夠進行魔法決鬥的,也就只有魔法學院的試練場。當然,可以肯定佩勒尼爾不會選擇那裏,因為那裏毫無隱蔽性可言,也不能讓他搞出什麼花樣。

  “那麼就只能是在城外面咯……”他努力地在腦海裏尋找著城外可疑的地點。

  一種地可能在他的心中列出,然後排除,直到……

  “難道是那裏!”一個推斷在他的腦海裏形成,“沒錯!一定是那裏!將他前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聯繫起來,他一定打算那麼做!”

  再也沒有任何猶豫,格雷特再次施展出“瞬間移動”,從莫諾裏菲克山頂消失。

  剛從“瞬間移動”的黃光從出來,格雷特便迫不及待地東張西望起來。不出他所料,伊格諾倫斯和他那一大群夥伴們就在不遠處。

  其實格雷特通過“瞬間移動”來到的這個地方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當初他把“陷阱”改造成“沼澤”,還有他向佩勒尼爾和克萊蒙西傳授“沼澤”都是在這裏。這裏正是莫諾裏斯城郊外唯一的一個池塘,叫做羅布羅利湖。

  記得第一次從克萊蒙西口中聽到羅斯羅利湖這個名字,格雷特居然無法意識到翁尼斯特人所說的正是這個池塘。在他的印象中,能夠稱之為湖的,應該象貝特爾大陸上的鏈墜湖、銀月湖或者源泉湖,就算達不到那麼大的水域面積,至少也不能象眼前這個池塘般的小。

  然而,作為莫諾裏斯城五十萬人口水源供給的這個池塘確確實實就是個湖,只不過面積小了點。不過對於見慣了大湖的格雷特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稱呼。

  “或許叫做羅布羅利小湖會稍微確切一點。”格雷特是這麼想的。當然,這樣的想法是不能告訴翁尼斯特人的。

  能夠在羅布羅利湖邊看見伊格諾倫斯,這足以證實格雷特原先的猜測都是正確的。但這也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他何嘗不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慮,好朋友還是象以前那樣。

  “你來這裏幹嗎?”對方也發現了他的到來。

  “快離開這裏!這是個陷阱!”收拾起脫韁的思緒,格雷特意識到眼前的問題更加急切。

  “陷阱?你又在開什麼玩笑!”伊格諾倫斯從來都不買格雷特的帳。

  “你如果自己不想活就算了,為什麼要帶這麼一大夥人來陪你送死?”格雷特見對方直到此時還在跟自己抬杠,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不想活的是你吧?我帶他們是來看諾斯布裏德的下場的,今天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的忌日。你要是敢搗亂的話,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你真的是個白癡!你從頭到尾都在佩勒尼爾的算計之中。他知道你一定會帶上你的夥伴們,他就是要把你們一網打盡!”

  “你有什麼證據嗎?”對格雷特最為友好的黑髮魔法師有點懷疑地看著他。

  “當然!這裏是個沼澤地。佩勒尼爾用魔法把這裏變成了沼澤地!”

  “魔法?笑話,你以為你來自賢者大陸就能胡說八道嗎?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魔法!”伊格諾倫斯依然不信。

  “你!”格雷特無言以對,只得低頭打量附近的地面。

  上一次在這裏施放“沼澤”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為了避免不知情的人踏上永久性的沼澤,格雷特已經將它們悉數破壞。也就是說,如果現在能夠在這裏遇上新的沼澤,那一定就是佩勒尼爾的傑作。

  雖然從表面上完全無法看出“沼澤”被施放於何處,但格雷特畢竟是這個魔法的創造者,很快他便有了主意。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親自試給他們看。”想到這裏,格雷特立刻邁開步子在附近搜索。

  事實上,格雷特根本沒有搜索的必要,當他向著周圍的草地邁出第一步的時候,“沼澤”就已經在他的腳下。

  看著正在下沉的格雷特身邊不時地冒出氣泡,眾人總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真有這樣的魔法!”

  “怎麼辦?格雷特你知道哪里是‘沼澤’的範圍?”黑髮魔法師首先想到這個。

  “事實上,我也不清楚佩勒尼爾的‘沼澤’陷阱究竟是如何佈置的。不過你們可以使用‘瞬間移動’離開這裏。”

  “那你呢?你怎麼離開這裏?要不要我過來拉你一把?”

  “不!千萬別過來,我自己能出來的,你們快走!”

  “格雷特!你這個被判朋友的叛徒!”遠處傳來佩勒尼爾憤怒的吼叫聲,“還有你們!你們休想逃跑,‘瞬間移動’可不是個能夠在片刻之間完成的魔法。在咒語完成之前,你們就會被我的‘石箭雨’射成箭靶子的!”

  “笑話!誰說我要逃?在沒有殺掉你和諾斯布裏德之前,我是不會走的!”伊格諾倫斯依然沒有一點懼意,“你以為憑你們兩個人就想對付這麼一大群人?何況還有一個只是個廢物!”

  “你少囂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這次傳來的是諾斯布裏德的聲音,“有了我的‘絕世之杖’,佩勒尼爾一個人就能收拾你們!”

  “絕世之杖在佩勒尼爾手中!”格雷特聞言大吃一驚,“我怎麼忽略了這種可能性。”

  事實上,格雷特總是認為“絕世之杖”在諾斯布裏德手中發揮不了什麼大作用,最多也就是十倍威力的“石箭”,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輕鬆應付,因此從沒有把它當回事。可是如今這支強大的法杖交到佩勒尼爾這樣的高手手中,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住手!佩勒尼爾!你沒有權利殺掉這些人,他們雖說是你的敵人,但他們並沒有參與發生在你家鄉的屠殺!”

  聽到“屠殺”這兩個字,佩勒尼爾更是怒火叢生,“你沒有權利管我,你出賣了我!從現在起,我再也沒有你這個朋友!”

  “我沒有出賣你!我只是不想你幹傻事。”格雷特辯解到。

  在他的眼中,與佩勒尼爾的友誼遠比伊格諾倫斯的生命重要得多,但他也無法坐視一條生命就此殞滅。這些日子,他都一直處於這種矛盾的煎熬之中。但最終還是良知戰勝了偏袒朋友的渴望,而且格雷特也相信自己能夠喚醒執迷於仇恨的佩勒尼爾。

  “你還敢說你沒有出賣我?”佩勒尼爾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赤紅的雙眼無異于在向大家訴說他的憤怒,“我們不是彼此約定,我不要求你為我的自救會出力,但你也不能干涉我自救會的活動!不是嗎?可是現在,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你出賣我!”

  “要說約定是嗎?那好,我還沒說你,你倒先說起我!”格雷特據理力爭。

  “我?我怎麼啦?”

  “你不用假裝不知道!你一開始就欺騙我,利用我!你心裏明明對伊格諾倫斯恨得要死,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似的,好叫我放心。然後你又假意研究‘陷阱’魔法,就是希望我幫你想出在濕軟的泥地裏製造陷阱的辦法。沒想到啊!”格雷特漸漸也有了怒意,“我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沼澤’魔法,竟成了你做惡的工具。你說,這究竟是誰的錯?”

  “我……”佩勒尼爾的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對不起!”

  佩勒尼爾並不是真的怨恨格雷特,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多麼不應該的事。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被禽獸不如的海文利尼斯人殘殺,而姐妹們甚至遭到淩辱,友情就變得如此的渺小,完全無法壓抑住充斥在整個身心中的仇恨與憤怒。

  “小心!”就在他還徘徊在友情于仇恨之間時,格雷特示警的聲音傳來。

  佩勒尼爾下意識地側過身子,抬起左手擋在胸前。就在他做這個動作的一霎那,一支石箭穿透了他的左臂。鮮血汩汩地流下,肌肉被撕裂的劇痛徹底地泯滅了他心中最後一絲的猶豫。

  “都給我去死!你們這些罪人!”絕世之杖在空中劃過一道黃藍相間的光帶,與之相互應的,是密密麻麻飛向眾人的“石箭雨”。

  這是在場所有人一生中見過的最強的一陣“石箭雨”,充盈著佩勒尼爾德憤怒與絕世之杖全部威力的這個魔法聲勢極其驚人。有如莫諾裏斯冬日裏面最大的那場雪一般,漫天激射的石箭令在其攻擊範圍內的所有人生出強烈的無力感。

  有人當場癱軟在地上,有人則四散走避,場面極度的混亂。雖然大部分人最終躲過了這本就准度不高的攻擊,但傷亡還是無可避免地產生了。由於雙腳陷入濕泥無法躲避,正緩緩向格雷特靠近,試圖去把他拉出沼澤的黑髮魔法師當即殞命。

  “哈哈!你們看……”此時依然能夠笑得出來的,就只有伊格諾倫斯一個人。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絕世之杖杖頭上那顆巨大的藍色魔晶在施法後爆裂,碎散成一地的小塊。

  (索依爾。弗斯特:“身為地系魔法師,這個問題由我來向大家說明。目前世界上的魔晶有六種,除了五種具備元素屬性的以外,還有一種就是無差別的通用魔晶,比如格雷特所用的自然之杖上的那顆。通常來說,元素系魔晶對於施放非本元素的魔法是有限制的。比如說絕世之杖上的那顆是藍色的氣系魔晶,按正常的使用要求,只能用它來施放氣系魔法以及其他元素系的初級魔法。佩勒尼爾使用絕世之杖來施放‘石箭雨’這樣一個地系高級魔法本身就是一種錯誤,再加上他飽含的憤怒使魔法強度失控,所以藍色魔晶立刻由於超負荷地施法而爆裂。當然,這也是為什麼象羅蘭這樣的大賢者寧願選擇象自然之杖這樣幾乎沒有增幅的法杖,而棄那些增幅更高法杖不用的原因。”)

  “殺了他!沒有了絕世之杖,佩勒尼爾比我們也強不到哪去。”這回輪到伊格諾倫斯喊打喊殺的。

  “我,我的絕世之杖……”諾斯布裏德此時只在乎自己的寶貝魔杖,一點都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

  佩勒尼爾失望地癱坐在地上,左手還在不停地往外面冒著鮮血,與他同樣情況的還有幾個被他所傷的“敵人”。

  黑髮魔法師的血似乎只在一瞬間便流幹了,大量的鮮血迅速地染紅了泥沼,順著地面的溝壑,流淌到格雷特的身邊。除了臨死前還想著要把他從沼澤中救出的黑髮魔法師,已經沒有人意識到格雷特的存在。格雷特睜大著眼睛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的心情已經比晦暗的天氣更加的陰沈。有那麼一會兒,他的雙眼有如被眼前的鮮血所染紅,呈現出瑰麗的紅色。再一次地,他把手伸向了胸前……

  “我要把你釘死在‘地石突’上!”伊格諾倫斯恨恨地叫著,他終於能夠手刃這個令自己狼狽不堪的佩勒尼爾。“什麼瓦爾德尼斯豬!你們註定要躺在海文利尼斯人的腳下!”

  “還我絕世之杖!”諾斯布裏德糾著佩勒尼爾的衣領,使勁地晃動著他,“即便是你要死了,也要先還我的絕世之杖!”

  “這樣的人也是我的同盟麼?”佩勒尼爾無力地想到,“還是那個出賣我的朋友更讓人憤怒?敵人、同盟、朋友?哪個人更應該令我憎恨?還是……全部?”

  “地石突”的咒語即將念完了,伊格諾倫斯卻不得不停下來。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突然象脫韁的野馬似地躥動起來,原本一直在他控制之下,即將形成石筍狀突起的土元素更是從佩勒尼爾的身下跑開,完全脫離了控制。

  “怎麼回事?”伊格諾倫斯疑惑地巡視著周圍。

  他發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半空,順著眾人的目光,他不得不跟著張大了嘴巴。

  格雷特已經從泥沼中脫出,懸浮在半空中,土元素濛濛的黃光在他周身閃爍著,手裏緊握著一條項鏈。

  “那是大師級的複合魔法‘懸浮’嗎?不過也不可能干擾我的‘地石突’啊?”伊格諾倫斯不解地想著。

  “你們這些只懂得打打殺殺的貝特爾人啊!”格雷特的聲音從空中傳來,“貝特爾大陸的混亂與仇恨難道還不夠嗎?非要把這平靜的翁尼斯特也弄得烏煙瘴氣嗎?你們真的是來這裏學習地系魔法的麼?土元素是以她博大的胸懷包容一切,而不是用來爭鬥、復仇!你們根本不瞭解!讓我來告訴你們什麼是廣博的地系魔法……”

  在地面上的一乾貝特爾大陸的魔法師們的眼中,此時的格雷特仿佛一個已經浸淫了多年魔法的賢者一般,威嚴地審視著他們。伴隨著格雷特開始默念咒語而一張一歙的雙唇,整個羅布羅利湖畔的地面仿佛有節奏地顫動著。地面上、地底下,所有的土元素們似乎在應和著格雷特身上逐漸增強變亮的黃光,更加地躁動起來,令所有好不容易才合上的嘴巴再次地張大。

  “這一定是個很強的魔法!”所有還活著的人都這麼想著,卻沒有人能夠做出任何舉動來阻止格雷特,只是愣愣地看著他繼續咒語。

  咒語終於結束,格雷特手中揮舞的自然之杖爆出最絢麗的黃光。在諾斯布裏德的眼中,這支不起眼的法杖第一次顯現出比絕世之杖更為強大的一面,令他迷醉其中。

  從自然之杖爆出的黃光如同雨滴般地灑落在眾人的身邊,這回地面終於真正地顫動起來。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支支巨大的石筍破土而出。

  “地石突陣!”直到此時伊格諾倫斯才意識到這個魔法,“那我們不是都死定了!?”

  出乎他意料的,沒有人死,甚至沒有人受傷。所有人都被巨大的石筍穿插在袍子上,帶到了離地面兩三米高的地方,掛在那裏上下不得。

  此刻,魔法師們似乎明白了格雷特的用意。雖然“地石突陣”不過是個地系大師級魔法,在場的人中,除了諾斯布裏德,幾乎人人都能施放。但真正令他們心服口服的是格雷特那完全不一樣的施放效果。能夠如此精准地控制住每一根石筍出現的地點,讓它們毫無傷害地頂起眾人,這樣的魔法控制力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夠擁有的。

  震撼、威懾,但卻沒有傷害,這正是格雷特想要告訴眾人的道理。

  “魔法的創造,本意是為了服務人類,保護人類,而不是為了讓人類用來自相殘殺!我真後悔自己改造出‘沼澤’這樣的害人魔法,根本就無法對人類作出任何貢獻!今天的事情,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來這裏學習魔法,是為了學習翁尼斯特人的美德,而不是叫你們來這裏繼續貝特爾大陸的混亂的那一套。你們明白嗎?”格雷特的口氣漸漸地變得溫和。

  眾人鴉雀無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幾個傷員的身上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卻強忍著疼痛不敢作聲。見到如此情形,格雷特也意識到是時候結束這場爭鬥了,如果再不及時拯救這些傷患,那自己豈不是也在作惡。

  隨著態度的軟化,環繞在他身邊的黃光也慢慢地暗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粼粼的藍光。就在眾人對其變化疑惑不解的時候,原本就佈滿烏雲密佈的天空,再次地下起了雨,不過與平常的雨不同的是,這雨水裏帶著淡淡的藍光,顯然是場魔法雨。

  “回復之雨!”諾斯布裏德顯然也認識這個魔法,“原來發明這個魔法的人也是你!”

  “佩勒尼爾,”格雷特並不理會他,而是轉向另一個方向,“放下你的仇恨吧!已經有人為此付出了生命,難道這樣還不夠麼?”

  “哼!我不是你的對手,現在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瓦爾德尼斯人並沒有領情。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格雷特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我會離開這裏的,你放心!我不會把翁尼斯特大陸弄得烏煙瘴氣的,我離開!但我也不會忘記我的仇恨以及今天在這裏所發生的一切。格雷特,我總有比你強大的一天的。到那時,我會回到我的祖國,誰都不能阻止我!”佩勒尼爾不再說話,卻開始默念一個新的咒語。

  大家警覺地看著他,不知他又要玩出什麼花樣。不過格雷特卻並不這麼想,他知道佩勒尼爾念的是“瞬間移動”的咒語。

  佩勒尼爾走了,從石筍上消失了……

  眾人都松了口氣,格雷特卻在深深的痛心著,佩勒尼爾並不接受他的勸解,又一段友誼無法挽回地從他身邊溜走。今後的路,不知該怎麼走下去?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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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29: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永別翁尼斯特
  從羅布羅利湖邊回來之後,格雷特便象變了個人似的消沉下去。他在這個大陸上所交的兩個好朋友已經有一個離開了他。不用再做任何調查,格雷特也知道佩勒尼爾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想必他已經離開了這個大陸。

  “當他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時,還會是朋友嗎?或是敵人?”

  看著格雷特寫滿了憂傷的臉,克萊蒙西不禁有些心慌。然而憨厚的翁尼斯特人並不是維戈。格羅斯,他沒有足夠好的口才去勸慰格雷特。帶著些許愧疚,克萊蒙西匆匆地離開家門。

  又是一個週一的來臨,那件事已經過去整整一周,格雷特的心卻依然無法平靜下來。習慣性地等在克萊蒙西的家門口,然而佩勒尼爾的馬車卻再也不會來。

  終於等到不能再等,他獨自來到莫諾裏菲克山頂。同學們應該都已經在神殿裏面,山下的馬車應該已經停了很久。雖然佩勒尼爾已經走了,“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及其同盟也宣告瓦解,但山下先到的馬車依然習慣性地停在了道路的東面,而剛剛才到的幾部也沒有例外地靠著西側停下。

  “貝特爾大陸的紛爭還要持續多少年呢?為什麼我躲到這麼遙遠的地方,卻也依然躲不過這種災難。”

  和爽的春風從東面吹來,仿佛帶來了故鄉的氣息,格雷特不由得極目遠眺。

  “或許真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即便是會暈船,也好過這種心靈上的折磨!”

  使勁地吸入一口從七十裏外帶來淡淡海水腥味的風,他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轉,“算啦,風還會繼續地吹著,生活還要繼續地過著,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就當作風留下的印跡……”

  走入神殿時,他已經想好向伊諾米尼特大司祭辭行的話。

  “對不起,今天來晚了。”他帶著一種離別的傷感,一一向著在場的人點頭致意。“導師,我有話對您說。”

  “是嘛,我也有話想和你說。不過還是你先說吧!”伊諾米尼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我想回家去,回到賢者大陸。所以,今天我也是來辭行的,下周就不會再來。”

  “這樣啊,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多耽擱幾天。大地司祭米妮斯蒂想見你,我會通過‘傳送魔法陣’把你送到歐克城的。”

  格雷特剛想開口說話,大司祭制止了他,“你不是跟克萊蒙西說過嗎,你想回賢者大陸,不過你卻怕暈船。所以你想學會‘傳送魔法陣’,避免暈船的痛苦。我想,去見見大地司祭對你應該會有好處的。”

  “那好吧,我去。”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你救了許多人。”伊諾米尼特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

  “應該的。”

  “傳送魔法陣”的另一端設在大地母神殿的後院。象這樣的魔法陣主要是為了各神殿之間的人員往來,並不對外開放。當然,也只有大司祭這一級的神職人員才有操縱的能力。

  當格雷特從魔法陣中出現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年輕的女司祭在等待著他的到來,顯然是事先接到了通知。

  “歡迎您來到歐克城的大地母神殿,格雷特。索倫先生。”聲音輕柔而悅耳,給人一種很愉快地感覺。

  格雷特近日來一直緊繃的精神頓時放鬆了不少,“請稱呼我格雷特就好。”

  “很不巧,米妮斯蒂導師正在做晚課,恐怕沒有那麼快結束。不知您是否要先休息一下?”

  “要很久嗎?”

  “是的,祭祀剛剛開始,恐怕還有一個鐘頭才能結束。”

  “那我出去走走,可以嗎?”

  “當然,請跟我來。”女司祭帶著他穿行於大地母神殿的建築群中。

  知道格雷特是第一次來,女司祭特意帶著他走過一些主要建築,甚至走進了母神殿。

  樸素至極的大地母神殿完全沒有任何金銀飾品,豪華是絕對說不上的,能算得上值錢的也就是神殿中一些古色古香的雕塑。這些雕塑有的以青銅造就,有的則是石雕,更有甚者是泥塑,古樸的紋理是它們最大的特色。

  石雕和泥塑應該是就地取材,用的是出產于翁尼斯特大陸的普通赭石、赭土,並不象深特。喀斯特城或哈裏登城裏經常用的那些高貴石材。

  “取之於大地,供奉於母神。金銀珠寶雖然也是從泥土挖掘出來,但畢竟是世人追逐的凡俗物品,無法般配母神的質樸高潔。”女司祭主動地介紹。

  雕塑所表達的內容也很有意思,沒有讓人膜拜的偶像,沒有讓人紀念的宗教人物,有的都是世間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物。辛勤的農夫、浣衣的村婦、嬉戲的孩童、犁田的地牛,一切都如同這個神殿那般樸素,描繪著世間最自然、最讓人心動的一幕幕。

  雖然在視覺效果上完全無法與創世神教的克裏埃特大神殿裏的金銀珠寶相比,但這些雕塑絕對稱得上是藝術品。並不富裕的翁尼斯特人把他們對於大地母神的愛戴全部灌注在其間,賦予了它們無與倫比的靈氣。

  “雖然樸實無華,但這樣的氛圍令大地母神殿比克裏埃特大神殿更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格雷特忍不住發表自己的看法。

  雖然聽在心裏很開心,但畢竟涉嫌到與其他宗教的比較,女司祭只是稍微地透露出一絲完全無法抑制的欣喜。

  走到神殿的大門口,女司祭停了下來,“我就帶您到這裏,外面只能您一個人去,我還有別的事情,請原諒!”

  “沒關係的,我回來的時候怎麼找您?”

  “您直接到母神殿前面來,只要不亂闖,這裏都是可以自由走動的。要是來得及,我會在這裏等您。請您一定記得準時回來。”

  ……

  儘管由於心緒不佳,沒有遊覽的興致,但畢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翁尼斯特大陸的首府,格雷特還是下意識地留意了一番。

  即便在看過大地母神殿之後,格雷特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真正走在歐克城的大街上,他還是無法相信這就是翁尼斯特大陸的首府。

  雖然城市的規模很大,雖然擁有著大陸上五分之一的人口,但這座城市完全無法給格雷特以首府的感覺。幾乎清一色的兩層小樓遍佈全城,找不到貴族或者富商的豪宅,讓他幾乎誤以為這只是賢者大陸上的一個小鎮。

  即便是首府依然沒有什麼店鋪,不過酒館卻是絕對不會少的,這才是翁尼斯特的本色。如同莫諾裏斯城一般寧靜的街道上幾乎沒有多少行人,“應該也是到了黃昏後才會熱鬧吧?酒館裏滿是大杯喝酒的翁尼斯特男人健壯的身軀,大大的嗓門喧鬧無比。”格雷特直覺地想到。

  即便是難得看見的幾個行人,身上的裝扮依然樸素得一如莫諾裏斯城郊的農夫,似乎他們並沒有那種生活於首府而高人一等的自覺。“一視同仁的平等!”格雷特從中體會到大地母神教的教義。

  不經意間已經走出好遠,雖然一路上的所見單調得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但格雷特卻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寧靜的都市所融合,忘卻了壓抑在心中的苦痛。

  抬頭看看已經西斜的那輪紅日,格雷特才意識到已經走得太遠。要想在大地司祭完成晚課之前趕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他乾脆憑著記憶直接用“瞬間移動”回去。

  走向神殿大門的時候,格雷特也看見正從裏面匆匆出來的女司祭。

  “您也到啦,跟我來吧,導師正在等您。”

  ……

  “索倫先生是嗎?請允許我叫你格雷特。”大地司祭米妮斯蒂是個慈祥的老婦,總能給人以祖母的感覺。

  “當然,沒關係。”雖然沒見過自己的祖母,但格雷特不自覺地把眼前的老人想像為自己的親人。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謝謝你為翁尼斯特大陸所做的一切。也希望你能快樂,不要為俗事所煩惱。”

  “謝謝您的關心!我沒事的。”

  “聽說你很想回家是嗎?”

  “是的我想回家!”

  “嗯,回家也好,至少可以暫時脫離眼前的煩惱。很令人懷念啊!賢者大陸。還有索倫這個姓氏,令人肅然起敬!”米妮斯蒂流露出緬懷的神色。

  “肅然起敬?”格雷特不解地想到,“雖然我是做了一些事,但她也不至於用如此的語氣吧!”他並不知道令大地司祭肅然起敬的是他的父輩們。

  “你很優秀!”米妮斯蒂突然這麼說到。

  格雷特的臉立刻就紅了,雖然他也有這種自覺,但畢竟當面聽到這樣的誇獎還是不一樣。“我……”

  “你從一開始就很棒!而且越來越好。賢者大陸上的渥特、羅蘭和威索一定會很欣慰的!”

  聽到米妮斯蒂列出的這麼一串名字,格雷特不禁納悶,“什麼時候羅蘭老師有這麼大的面子,名字居然和兩位大賢者扯上關係?就算威索大賢者說過認識羅蘭老師,他也依然是個平凡的鄉下老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榮幸能與兩位大賢者並列其名!”

  “聽說你有事情要我幫忙是嗎?關於暈船的事?”

  “是啊,您也知道啦。”格雷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暈船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想得到克服的辦法,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幫你?”

  “我想學‘傳送魔法陣’,直接從翁尼斯特大陸傳送回賢者大陸,這樣就避免了乘船。”

  “孩子,我看你是真的暈船暈得不輕!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清醒。”格雷特的想法似乎出現了點偏差,大地司祭甚至開起了玩笑,“你應該知道我所掌握的地系‘傳送魔法陣’是與氣系的不同吧。你真正想學的是威索的那個吧?”

  “啊!”格雷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誤區,一時竟驚訝得合不攏嘴。

  許久他才小聲地嘀咕著,“是哦,地系的‘傳送魔法陣’是不能越過的大海的,我怎麼給忘了。”

  “那可怎麼才好!”他的眉頭在不知不覺中又緊鎖了起來。

  “呵呵,其實你也不必太煩惱,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會暈船,那就一定有解決的方法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似乎大家都在用的暈船藥對我也沒有效果。”

  “魔法呢?克萊蒙西不是說你的格言是‘沒有魔法解決不了的問題’,你不是連‘沼澤’和‘地火蔓延’都能想得出來,難道就沒有想過用魔法解決暈船的可能性?”

  “是啊!我怎麼疏忽了?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格雷特眼睛又亮了起來。

  “那就這麼辦,你先在這裏住下,什麼時候想出解決的辦法,我就送你到羅科萊科港搭船。”

  ……

  “導師,為什麼您不直接告訴他呢?”負責接待格雷特的女司祭不解地問道。

  “自己想出來不是更有意思?而且我很想看看他備受眾人稱道的魔法改造。呵呵!”白髮的老婦顯現出了與年齡不符的俏皮的一面。

  “首先要知道導致暈船的原因。”想到這個格雷特特地到大地母神殿的資料庫裏查閱了相關資料。

  “你把治療方面的資料藏好了嗎?”見到格雷特一頭鑽進資料庫,大地司祭特意又向女司祭核實了一番。

  “是的,他不會看到的。只留下了關於病因的資料。”

  “嗯,那就好。我想看看他需要幾天時間解決這個問題。”

  “幾天時間?”女司祭一臉的不相信,“給我幾十年我也沒辦法!導師這回玩笑也開得太大了罷!”

  ……

  “暈船是由運動造成的……平衡器官越敏感的人越容易暈船……聾啞人不會暈船……”

  看了這些,格雷特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是我的平衡能力偏好,所以容易暈船!”

  “這樣的話,至少有三種現成的辦法可用。暈船既然是‘暈’的一種,水系的‘清醒’應該有點效果;再來就是運動性,如果運動性和平衡感下降的話,暈船也會減輕,那麼地系的‘遲緩’應該也有用;不過最有效的應該就是氣系的‘沈默’吧,暫時當一會兒啞巴也能避免暈船,這麼便宜的事情實在划算!”

  “難道這麼容易?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過於輕鬆地想到解決的辦法,格雷特反而有些懷疑,“如果能親身試驗一下就再清楚不過。”

  “沒理由這麼容易的,或者,這是大地司祭的考驗?”格雷特逐漸地把握到了米妮斯蒂的真實想法,“難道是,她希望看看我的改造魔法,或者希望我改造出一個更為有效的方法?”

  “那好辦!看我的。”格雷特暗自下定決心。

  ……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格雷特再次出現在米妮斯蒂跟前。

  “想出來啦!”米妮斯蒂並不懷疑格雷特有解決的辦法,但這樣的速度實在超乎她的想像。

  “是的,我想您也是早就知道方法的吧?”

  “呵呵!你這小鬼,連這個都被你猜到!”米妮斯蒂倒是直言不諱。

  “讓我猜猜,你的辦法應該是‘遲緩’吧。”格雷特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麼?”大地司祭也從格雷特地語氣中聽出了口風。

  “本來是有那麼幾個辦法,後來想想又都不對。”

  “說來聽聽。”

  “我最先想到的是‘清醒’,但仔細地考慮後,越清醒平衡感就越強,豈不是暈得更厲害!”

  “嗯,沒錯,很多魔法師都吃過這種苦頭。”大地司祭肯定地點點頭。

  “我還想到一個辦法是‘沈默’,書上不是說了麼,聾啞人通常都不會暈船。”

  “嚇!我都不知道還有這種辦法。”米妮斯蒂的驚歎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不過還是不對。”

  “噢?怎麼不對?”

  “氣系的‘沈默’只是令人暫時無法發出聲音,並不是真正地使人聾啞,其原理也完全與平衡感無關,可見也不對。”

  “所以只有‘遲緩’,是麼?”

  “是的,不過‘遲緩’也不是最好的。行動不便而且效力不持久,這是兩大缺憾。”

  “不是最好!你還真是挑剔。前輩的魔法師們不知道費盡了多少心血,才發現了‘遲緩’能夠克制暈船這個特性,居然被你一句話給否定了。難道你有更好的?”米妮斯蒂嘴巴上雖然是這麼說,臉上卻沒有一絲的不滿,而是以一種期待的眼神等待著格雷特的進一步說明。

  “我把‘遲緩’稍微地改動了一下。”

  這回大地司祭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去掉了‘遲緩’的大部分效果,只是讓它對這裏有效。”格雷特指指自己的額頭,那裏正是導致暈船的關鍵所在。

  “改造後的‘遲緩’僅僅對平衡感作用,讓位于頭部的平衡器官變得遲鈍,不再敏感,自然就避免了暈船。而且由於對身體其他部位沒有效果,因此也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同時,魔法效果的時間也相應地延長,無需頻繁地施法。”

  “完美!”聽完格雷特的?述,米妮斯蒂禁不住拍手稱道。

  “也沒那麼完美,您過獎了!”格雷特又開始不好意思。

  “按照約定,我現在就送你去羅科萊科港。不過再此之前,別忘了把你的改造魔法寫成卷軸,留給我一份。”

  “當然,沒問題。”格雷特終於不再擔心坐海船的問題。

  “我還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做到。”米妮斯蒂似乎有點得寸進尺。

  格雷特還來不及表態,她便接著往下說,“我要你回到賢者大陸後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去賢者之塔,進行賢者考核。”

  “什麼!”格雷特這回是真的叫了起來,“您老人家還沒玩夠啊!這種玩笑也太大啦!你要我改造魔法讓你看看還行,怎麼要我去進行賢者考核呢?”

  “難道你不想成為賢者嗎?”

  “當然想,不過……”

  “不過你覺得自己還不夠資格是嗎?”

  格雷特點點頭。

  “什麼叫賢者資格?你不去考核,怎麼會有資格?”

  “可是我……”

  “可是你只是個魔導士?錯了,那是你五年前的水平。你離開錫爾村僅僅幾個月時間就從中級魔法師升到了魔導士,難道你這五年時間都白過了嗎?你說,你是不是已經學會所有的非禁咒魔法?”

  格雷特仔細地回想了這五年來的經歷,還真是,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掌握了所有五個元素系的非禁咒魔法。甚至在摘下項鏈的時候,他還能施放出個別禁咒。

  “可是,我的法力還不夠強,控制不了禁咒,怎麼能夠成為賢者?”

  “你不是一向都不墨守陳規的麼?法力不是決定實力的唯一標準,法力是要靠年齡和修煉慢慢積累的。照你這樣的看法,豈不是每個人都要到七老八十才能參加賢者考核麼?”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沒有信心。我今年才剛剛二十一歲,我怕自己的能力不足。”只有此時,在場的人才能意識到眼前的魔法師不過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

  “你明白地系的力量嗎?”米妮斯蒂決定換一種方式開導他。

  “地系的力量?”

  “地系的力量來源於大地,不管你怎麼使用,都不會有用完的時候。別的元素或許會受到環境的限制,但土元素不會。只要你在這個世界上,土元素就永遠在你的身邊,不管什麼情況,都不會離開你!這就是地系源源不絕、生生不息的力量。雖然地系魔法的威力並不是最強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就象你的法力不強,但只要你能夠合理充分地利用來自自然界的力量,那你便是最強的!賢者的考核不是要看你的法力有多強,而是要看你的能力,是不是能夠駕馭足夠強的魔法。”

  “我明白啦,我去參加考核!當然,在這之前我要先取得大魔導師的資格。”畢竟這個羞澀的年輕人最擔心的是別人的看法,成為賢者是他畢生的理想,但他並沒有做好這麼年輕就實現理想的思想準備。

  “這就對了,希望你能成功!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其實是渥特這麼希望的。還有威索、羅蘭,甚至是你的朋友們,都希望你能走出這一步!”

  “羅蘭老師、朋友……對啦,可不可以不要直接送我到羅科萊科港,我還要到莫諾裏斯城去和克萊蒙西道別呢。”

  “那好吧,我送你過去。也順便幫我勸勸那個頑固的傻孩子……”

  雖然離開莫諾裏斯城只有兩天的時間,但再次從“傳送魔法陣”中出來,並踏上這片土地時,格雷特竟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再有幾個月,他就將在這個城市生活滿兩年了。雖然這個城市給他帶來過一段傷痛的回憶,但卻不能抹煞心中的眷念之情。

  放棄使用“瞬間移動”,回克萊蒙西家的路他選擇了步行。第一次從盤山臺階走下莫諾裏菲克山,看著廣袤無垠的翁尼斯特大陸,格雷特無法克制自己的傷感。

  又是一次的離別,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克萊蒙西開口。雖然這個翁尼斯特人足足有自己兩倍的年齡,但格雷特卻只把他當成朋友,從來都忽略了他的年紀。

  “我要走了,回賢者大陸去。”格雷特用沒有任何聲調的聲音說到。

  似乎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克萊蒙西並不訝異。

  “我送你到羅科萊科吧!”轉過身去時,一向豪爽的翁尼斯特人眼圈居然有點紅潤。

  ……

  馬車正漸漸地遠離莫諾裏斯城,車上的兩個乘客已經有好長一會兒沒有開口。雖然夏日快要來臨,天氣也不再寒冷,車夫還是因為這種不尋常的氣氛而豎起了一身的寒毛。

  “說說話,好不好?求求你們!”最終還是車夫先受不了。

  “咳?”克萊蒙西清清已經乾澀的嗓子。

  “我說吧,你該出去走走。”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與朋友分離,格雷特終於能夠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啊?什麼意思?”冷不防聽到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克萊蒙西大惑不解。

  “我說,你如果想成為一名賢者的話,就出去走走。不要老是困守在那個圖書館裏,不會進步的。”

  “這個……”

  “不要這個那個的!米妮斯蒂導師在她年輕的時候也曾外出巡遊過。”格雷特也按照著神殿的習慣稱呼大地司祭為導師,“你知道嗎?翁尼斯特人最大的弱點就是終日困守於這片土地,不曾到外面去走一走,看看這豐富多彩的世界。所以你們的地系魔法一直很強,其他元素系的卻不怎麼樣。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僅僅只有土元素一種而已,構成這個世界的元素應該是五種,你一定要走出去看看!”

  克萊蒙西選擇了沈默,正如米妮斯蒂所說的,他是頑固的。

  “我不會再回到這個大陸上來!”

  “啊?為什麼?!”克萊蒙西急了,這句話對他更有殺傷力。

  “如果你不到外面走走,恐怕你再也見不到我咯。”格雷特並沒有解釋原因,而是選擇了進一步刺激翁尼斯特人。

  “這怎麼可以!我……”頑固的克萊蒙斯四十多年來第一次遇見一個對自己有如此吸引力的朋友。

  “我已經在這個大陸待了快兩年,這幾乎是我已經度過的光陰的十分之一,太長了,所以我不打算再來這裏。你呢,卻在這單調的地方呆了足足四十多年,也太久了吧?”

  “我愛這裏,我愛這片赭褐色的土地!”

  “又不是叫你永遠不要回來,只是要你去走走看看,見見世面!你什麼時候也婆婆媽媽起來,一點都不象個翁尼斯特人!”格雷特借用了克萊蒙西勸他喝酒時的口氣。

  “沒錯!沒錯!我們翁尼斯特人是應該幹乾脆脆的!”車夫不知什麼時候也插進話來。

  “那……我還能見到你?”

  “當然!”

  “而且,你說我還來得及嗎?”克萊蒙西指的是成為賢者這件事。

  “當然,連米妮斯蒂導師都這麼認為。她還特地交待我要勸你出去走走,不然你都快變成家庭主婦咯!”

  “什麼!我才不是家庭主婦!我是個堂堂的翁尼斯特男人!”克萊蒙西總算被激起了雄心,“好,出去就出去!誰怕了!我只是擔心沒人看好我的圖書館,那麼多重要的資料。等送你走後,我就回去向伊諾米尼特導師報備一下,馬上啟程到貝特爾大陸看看。”

  “哈哈哈……”

  封印曆二十六年五月,克萊蒙西終於在格雷特的力勸下離開翁尼斯特大陸,到世界各地去遊歷修行。克萊蒙西能夠義無反顧地踏出這成為地系賢者的第一步,這位好友不朽的友誼至關重要。

  ——摘自《翁尼斯特通史——克萊蒙西傳》

  第二次乘上大海船時,格雷特已經擺脫了暈船的痛苦,只是深深的離愁再次地纏上了他。

  看著克萊蒙西那原本碩大的身軀漸漸地在羅科萊科的碼頭上縮小,直至消失不見,他的眼睛慢慢地變得模糊;看著本應該是一望無際的翁尼斯特大陸漸漸地消失在海天一線的西方,沒入海平面下,他有種說不出的傷感。

  “永別,翁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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