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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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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的印跡] 封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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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印跡] 封印 第七部絳紫之章[全文完]

序章

  春夏之交的寧靜之洋上盛行的是東南季風,對於由西向東行駛的海船來說,這可不是好風信。不過還好,決定航船速度最重要的指標是海流,而不是風信,否則這個季節的翁尼斯特大陸將無法發出任何航船。

  此時,青石號正是借助著寧靜之洋的順時針環流艱難地向東駛去。

  “由於風向不好,航程將不會是原先的二十五天,預計會需要整整一個月。”青石號的船長對乘客們這麼說。

  事實上,行駛於寧靜之洋的所有航線都是以來回程的平均天數來計算航程的。比如說青石號這趟從翁尼斯特大陸的羅科萊科港出發前往賢者大陸的錫。布裏茲港,去的時候由於逆風,航程延長到了一個月。但相反的,回程的時候就將是順風,航程則縮短為二十天。總體來說,碼頭上所公佈的平均航程二十五天,是比較合理而真實的資料。

  青石號並沒有海鷹號那麼大的承載量,因為往返于翁尼斯特和賢者大陸的客人並不如另外兩條航線多。事實上,相比于孔特斯城與錫。布裏茲港,或者與羅克萊科港之間的航線,這條航程最長的航線船票價格甚至更低。

  當然,青石號船艙裏的舒適度勢必遠不如海鷹號。從賢者大陸來的富商們,若是來收購糧食的,必然是乘坐自家的海船;若是來此遊玩的,則更傾向于在孔特斯城轉船,先在更富吸引力的貝特爾大陸先遊歷一番。可以說,青石號的航線是條窮人的航線。

  但是,這一切對於格雷特。索倫來說,都不是個問題。對於生活品質沒有太高要求的他,只是求舒適的感覺就已經足夠。沒有暈船的煩惱,即便是三十天的航程也就不再顯得漫長。此時困擾著他的,是一種近鄉情怯的心態。

  離開賢者大陸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情,然而不知不覺卻已經過了將近五年。五年時間,對於無所事事的人來說或許有點漫長,那些還在父母庇護下的人也就這麼毫無回憶地度過了。但這五年,卻是格雷特一生中都無法忘卻的五年。

  從一個完全不知道煩惱,只想著交朋友,帶著對外界的嚮往離開小村的少年巡禮者,轉眼間成為一個經歷過生離死別,品嘗過世態炎涼,或許還是無邪,但卻再也無法天真的青年魔法師。淡淡的憂愁早已爬上眉宇之間,穩健的身軀也變得更加的堅實可靠,唯一不變的只有對魔法執著的心。

  五年的風霜雖然無法改變年輕的面孔,但年輕的面孔卻也掩蓋不了成熟而堅強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再次看見格雷特的人,將會驚奇地發現,他已經是個可以依賴的男人。

  雖然在去年的六月他已經度過了二十歲的生日,但二十歲只是界定成人與否的一個標準,卻不能代表一個男人的誕生。許多人渾渾噩噩地活了大半一輩子,卻從未真正成為一個成熟可靠的男人。再次面對抉擇,格雷特終於成熟起來,走上了一條積極進取的道路。乘上青石號,踏上歸途之時,他終於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友誼、責任、魔法、信心,這些共同促成了格雷特的成長。這一次他回去,不僅僅是為了重逢久別的朋友,更是為了面對自己的理想,面對挑戰。

  “成為賢者的話,我就可以回到錫爾村!”幸福的微笑終於驅走了憂愁。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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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水之聖女
  當賢者大陸的巨大陰影出現在海平面上時,格雷特終於開始顯得坐立難安。上一次雖然由於搭錯船,誤把翁尼斯特大陸當成賢者大陸。但那段航程的最後幾天,他幾乎都是在半昏迷的狀態下度過的,根本也沒注意過海岸的風景。

  “這一次可不能再錯過!”這一次除了平衡器官被改造後的“遲緩”動了點手腳,他的身體情況都還不錯。

  “在那個方向,應該就是帕斯潘大草原!”

  看著西北的方向,格雷特想像著及腰的長草在隨風搖擺,溫馴而膽小的草原小怪物在草叢中跳躍覓食,偶爾也會有一頭落單的草原魔狼,貪婪地看著這些脆弱的生物。從深特。喀斯特城出發,沿著橫貫大草原的驛道一路向西,經過諾斯威斯特鎮和博多鎮,然後再往西進入科錫德山脈,那裏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家鄉。

  “青石號是沿著賢者大陸的大陸架行駛,因此今後的幾日大家都能夠在船的左舷遠遠地看見這片大陸。”船長再次地向乘客們通報情況。

  雖然還有三天時間才能抵達錫。布裏茲港,但格雷特已經開始想像著上岸後的各種可能的情形。

  “需不需要裝扮一下?畢竟錫。布裏茲港是大陸的第二大城市,應該有很多人去看過選拔大會,被人人出來了可不好!”他擔心得最多的是這個。

  ……

  (羅蘭:“大家好!很久不見。我們的格雷特終於回到了我的地盤上……”)

  (威索:“你在說什麼瘋話,這裏怎麼會是你的地盤?”)

  (羅蘭裝作沒聽見:“掌管貝特爾大陸和翁尼斯特大陸的那幾個老傢夥實在沒用,一點都不懂得搶戲,白白放過了三部,今後敬請大家期待我的表現吧!”)

  (威索:“喂,喂!別裝作沒聽見。說什麼我也是格雷特的外公,這一部應該輪到我表現才對!”)

  (渥特:“好了,你們不用爭。我向大家透露一點,其實這一部裏面,還是我出現的機會多一點。畢竟我是魔法師總公會主席,格雷特要參加賢者考核,還要經過我的批准。”)

  (羅蘭和威索異口同聲:“卑鄙!”)

  (渥特很無辜地:“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順便通報一下,維戈的祖父弗裏及。格羅斯大賢者已經在兩個月前返回貝特爾大陸,所以,他恐怕也沒有出現的機會。”)

  (“夠了,你給我閉嘴!”羅蘭和威索一人架著渥特的一支胳膊遠去。)

  ……

  作為賢者大陸的第一大海港,錫。布裏茲港與翁尼斯特大陸的羅科萊科港以及貝特爾大陸的孔特斯城有很大的不同。

  羅科萊科港簡單而質樸,建造碼頭所用的材料大多是取材於當地未經加工的卵石,整個碼頭始終給人一種很天然的感覺。雖然也是所謂的第一大港,但處於缺乏商業的翁尼斯特大陸,羅科萊科港相對就顯得很冷清而寧靜。記得剛到羅科萊科時,這個城市給格雷特的印象就是個寧靜的海邊小城,跟貝特爾大陸的任何一個城市都無法比擬。

  孔特斯城是個瀕臨鏈墜湖的內河港,雖然熱鬧,但由於河道限制,停靠在這裏的就只有客船以及噸位稍小的貨船。說是貝特爾大陸的第一大港,只是因為它的繁華與知名度,其實處於海邊的泰德港更具有說服力。

  相比於前兩者,錫。布裏茲港的第一大港稱號則是毫無爭議的。作為賢者大陸出口糧食以及進口礦石的集散地,甚至可以說錫。布裏茲港是世界第一大港。

  放眼望去,林立的桅杆有如一座冬日裏樹葉落盡的森林。客船的數量並不多,更多的則是大得驚人的貨船。

  青石號的船長是個熱情的翁尼斯特人,看著錫。布裏茲港灣裏無數的桅杆,他很自然地又開始向乘客們介紹起關於海船的知識。

  象青石號這樣的中小型客船通常是單桅帆船,動力有限,承載量也有限。再大一點的就是象海鷗號和海燕號那類的雙桅大客船,那已經是客船的極限。至於停靠在錫。布裏茲港的則主要是用以承載糧食和礦石的巨型三桅帆船,巨大的主桅杆在船的中央偏後的位置,兩支稍小一點的副桅杆一前一後地分別靠近船首和船尾。正是由於有這麼多巨型三桅帆船的存在,錫。布裏茲港才會成為一個桅杆的海洋。

  就碼頭設施而言,錫。布裏茲港也是最好的。綿延十裏的碼頭都是以上好的青石板鋪成,這樣的地面若是在城市裏的其他地方也就罷了,用於碼頭實在是種浪費。

  其實羅科萊科港所採用的卵石或者孔特斯城採用的條形石材更適合於碼頭使用,足夠厚度的石塊或者卵石更加結識堅固。而青石板事實上僅僅是擁有美觀和平整的優點,並不是特別適合承重。

  由於長年有大量的貨物進出,特別是沉重的礦石對於碼頭地面的損害是非常嚴重的。這種一米見方的青石板在錫。布裏茲港的碼頭上約有二十五萬片,單單由於破損而需要更換的石板,每月就需消耗數百片。為此,碼頭上還專門常設有一組負責維修更換路面的工匠。當然,經營這個碼頭的是錫。布裏茲港的海運巨賈們,只要他們捨得花錢,自然也沒有人會有意見。

  “不過怎麼說還是太奢侈!”青石號的船長秉承著翁尼斯特人的簡樸,自然無法接受。

  十裏長的碼頭靠西的一端在錫。布裏茲港的城區,主要供客船的停泊。這一段僅占了整個碼頭的十分之一,其餘的九裏碼頭都是用於貨運,一路向東延伸到城外。

  “在碼頭的另一端,是糧食和礦石的堆場。數十億斤的貨物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憑藉幾條三桅帆船就運完,只能暫時存放在堆場中,在漫長的一年之中慢慢地運往貝特爾大陸。”船長顯然是事先研究過這些。

  “這種長達百米的三桅大帆船每艘的載重量高達兩百萬斤,即便如此,要運送多達六十億斤的糧食還是需要三千趟左右的航船。考慮到每條貨船每個月僅能在兩個大陸之間來回一趟,光是賢者大陸這邊就需要兩百五十條三桅大帆船。相比之下,從翁尼斯特往貝特爾大陸運糧的週期更長一點,需要的帆船也稍微的多一點。這樣一來,就足有五百多條三桅大帆船航行於寧靜之洋。可以想像一下,數百年前那種只能承載四十萬斤的帆船,豈不是需要兩三千艘!”這一令人咋舌的數字只聽得乘客們驚呼不已的。

  經過船長的指點,格雷特立刻看出碼頭上截然不同的兩種場面。西側的客船碼頭由於此時沒有客船的停靠而顯得冷冷清清,再過去一點的貨船碼頭卻是熱鬧非凡。四五十艘的大帆船由西向東一字擺開,無數的水手和碼頭搬運工不停地奔忙著,強壯的地牛拉著糧車或礦車來回穿梭。

  沉重的礦石不慎掉落在青石板路面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也難怪那些青石板壞得那麼快!”格雷特不禁搖頭歎息。不過再仔細地觀察片刻,他又認為用青石板來鋪路也未必是種錯誤,平整的路面非常有利於地牛拉的車輛。想像一下,換作是在羅科萊科港的卵石路面,一路顛簸過來,沉重的車輛早已震得四分五裂。看來這些經營碼頭的海運巨賈們也不是一味地講究奢華,還是經過一番精打細算過。

  隨著青石號慢慢地向碼頭靠近,此時的客運碼頭,終於漸漸地熱鬧起來。

  當青石號最終停靠在錫。布裏茲港時,細心的人可以發現一個奇怪的身影混跡在一湧而下的人群之中。從體形上看,這應該是個男子,身著一件褐色的法師袍,像是莫諾裏斯初級魔法學院的制服,到這裏一切都還算正常。但再往上看,男子的臉上不協調地蒙上了一條白布,而且顯而易見的是臨時從其他衣物上裁下的。

  格雷特總以為自己已經改扮得夠掩人耳目的,沒想到除了同船人的側目,還引起了碼頭上更多視線的注意,甚至還有幾個少女對著那條掩面的白布指指點點一番後,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他的耳根暫態紅透了,此時他才發覺自己的裝扮實在使自己更加的顯眼。

  “不過還好!他們總算是沒有看見我的臉。”

  畏畏縮縮地走到沒人注意的牆角,格雷特終於決定還是放棄這樣的掩飾為妙,否則遲早會被人當成怪物看待的。

  再次回到人多的地方時,他已經是一身正常的魔法師裝扮。原本還擔心別人會認出自己就是剛才的那個怪人,但連袍子都換過的他卻完全沒有人注意。

  “呼???”大大地松了口氣的格雷特使勁地踩了踩堅實的地面,感受著故鄉土地那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觸感。然後轉身面向大海,眼前又一艘大海船正緩緩地向碼頭靠攏。

  “那是……海鷗號?還是海燕號?”本來他應該在一年多以前搭乘著這艘海船回到賢者大陸的,沒想到陰差陽錯地卻去到了翁尼斯特。

  ……

  好不容易地才將滿腹的思緒從遙遠的翁尼斯特大陸收回,格雷特發覺從貝特爾大陸來的乘客們已經開始上岸。剛想轉身離去,一個水藍色的身影強烈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讓他停止了全身的動作。

  水藍色的長袍、水藍色的長髮,隨著一陣陣的海風自由地舞動著,在藍天碧海的映襯下是如此和諧與完美。即便是沒有看見那張柔美如水、精緻如工藝品的臉龐,單單看那頎長而婀娜的側影,這一幕已經足以令人迷醉。

  格雷特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女人這樣的概念,雖然以前並不是沒有見過女人。不由自主地,他又往前移動了幾步,換了個更好的角度再一次地端詳著水藍色女子的身影。

  “美!真是美!”此時格雷特的腦袋裏面猶如灌滿了漿糊,再也找不出其他形容詞。

  那應該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細緻的臉龐有如白玉雕琢,精緻的五官完美地搭配在臉上。雖然站的距離並不是很近,格雷特卻可以肯定女孩毫無瑕疵的臉上沒有施以任何脂粉,晶瑩的皮膚在夏日的陽光下略帶點健康的光澤。

  “連眼珠的顏色都是夢幻般的水藍色!”他又有了新的發現。

  很想再靠近點,把女孩看得更清楚些,格雷特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勇氣。能夠在這樣的距離上遙望著女孩,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滿足。

  女孩幾乎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剛剛抵達的那艘海船,審視著從船上下來的每一個乘客。當然,也引來了每個從船上下來的人驚豔的注目。船上的水手們也都放下手頭的工作,擁在靠近女孩一側的船舷邊,明目張膽而且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她似乎在等什麼人?難道是……”格雷特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往下想。

  雖然捨不得,乘客們還是不得不離開女孩的視線,離開碼頭而去。當最後一個乘客走下海船時,女孩失望地搖搖頭,轉身也要離去。

  看到水藍色的身影轉向自己這邊,格雷特立刻緊張得背過身去,生怕女孩察覺到自己一直都在偷偷看她。

  轉身的一瞬間,看到格雷特那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金髮,女孩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擴大了片刻,然後又立刻回復到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向著離開碼頭的方向走去。

  知道女孩正朝著與自己同樣的方向走來,格雷特居然有點慌不擇路,徑直鑽進了碼頭邊上的一個酒館。同樣的,酒館的門口此時已經擠滿了一大堆原本在裏面喝酒的酒客,應該都是出來看美女的。

  躲到人群背後的格雷特才敢再回頭看她,可是女孩已經搭上了一部等待已久的馬車,飛馳地離開了錫。布裏茲港碼頭。

  “嗨???”酒客們發出一陣失望的唏噓,紛紛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別看了,喝酒!喝酒!”

  格雷特既然已經莫名其妙地走進了酒館,也就將就地在吧台邊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聽聽酒客們的議論。這麼多年來,他對酒館裏消息靈通的程度,早就深有體會。

  “嘿!早些時候青石號到達的那會兒,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蒙著面的傻瓜從上面下來?怎麼才一會兒工夫,那人就沒了身影?會不會是個鬼魂?”

  “瞧你瞎說什麼!酒喝多了吧?大白天的哪有什麼鬼魂!”

  格雷特立刻意識到酒客們說的正是自己,若不是沒有被人認出,他恨不得用“陷阱”魔法在地上變個坑洞把自己藏起來。

  “我是真的看見這樣一個人!”

  “我知道,我也看見了,可能是個神經病,反正不是鬼魂。來來來,不說這個,我們喝酒!”

  “是啊,說男人有什麼意思,要聊也要聊聊美女!”另一個酒客搭過話茬。

  聽到這句話,格雷特立刻興奮得坐直了身體,耳朵則儘量地往那張酒桌的方向湊過去。

  “年輕人。”背後傳來的聲音嚇了格雷特一跳,原來是酒館的老闆。

  “什麼事?”

  “你也對‘水之聖女’有興趣是嗎?”酒館的老闆很主動地介紹著。

  “‘水之聖女’?這是外號,那她的名字呢?”面對著同樣是男人的對方,格雷特不再那麼羞澀。

  “德芙蒂爾,德芙蒂爾。索倫。是魔法師總公會會長渥特大賢者的親傳弟子,被人們尊稱為‘水之聖女’。”

  “索倫!”這個姓氏強烈地刺激著格雷特的耳朵,“錫爾村裏應該沒有這樣的一個女孩吧!”

  據格雷特所知,目前為止,他所認識的姓索倫的人都是來自錫爾村的鄉親們。事實上,索倫這個姓氏也僅僅屬於錫爾村的居民和他們的子孫後代。

  “當然,也不能排除其他地方也有這個姓氏的人。”並不瞭解自己姓氏來源的格雷特理所當然地想到。

  “怎麼?你認識她?”酒館老闆察覺到格雷特的異常。

  “哦,不,我只是對她的姓氏有點印象。”

  “她很美!象一個聖潔的女神!你說呢?”酒館老闆說這句話時,嘴角邊不經意地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悅。

  “沒錯!”得到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格雷特突然想到,若是還有什麼可以用以形容她的美貌,那只能說,如果女神項鏈河真的是一掛項鏈,那麼她就是項鏈的主人。水藍色的長髮隨著港口的海風飄逸,水藍色的眼睛映照出藍天碧海,和鏈墜湖的水色毫無二致。完美之中總給格雷特帶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酒館老闆突然放低了聲音。

  “什麼?”格雷特不由得向前挪了挪身子。

  “每個月的這兩天,只要你到這個酒館裏等著,就有機會再次見到‘水之聖女’!”說話的卻是旁邊一個大嗓門的酒客,“老套,你又在耍老花招啦!”

  “去去去!”酒館老闆立刻漲紅了臉,“喝你的酒,別搗亂!”

  “難道不是?每次看到新來的客人,你都會用這一手來吸引他們回頭!”酒客不依不饒。

  “這麼說是我在說謊咯!你不也是每個月都來的麼?說說看,我騙他了沒有!”

  “這,這倒是沒有。”酒客訕訕地走開了。

  “她為什麼每個月都來?”格雷特並不在乎酒館老闆用這樣的手段拉客,他更在乎的是關於德芙蒂爾的情報。

  “這……”老闆似乎不知道原因。

  “小夥子,死心吧!”剛才的酒客又開始插嘴。

  “嗯?”格雷特不解地望著他。

  “人家是來等她的心上人。”

  “去,去!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酒館老闆這回是真的發火了。

  “心上人?能不能說得更清楚點?”格雷特乾脆坐到酒客身邊。

  “是這樣的,這個,呃,我突然,呃……”

  “老闆,再給他來杯酒,我請客!”格雷特立刻意識到對方的花招,情報通常是要用酒來換的。

  “呵呵,小夥子真大方!你說不定會有希望的。”

  “我有什麼希望!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格雷特的臉又開始發熱。

  “快點說啊!”他催促著。

  對方將格雷特的表情看在眼裏,卻不點破,“是這樣的,去年八月的選拔大會上出現了這個女孩。當時她年僅十六歲,卻在少年魔法大會上一舉成名。”

  聽到少年魔法大會,格雷特有點坐立不安。他緊張地看看周圍的人,還好沒有任何人注意他們,除了那個氣呼呼的酒館老闆。

  “咦?居然沒人認識我?”他不禁有些不可思議。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上一屆少年魔法大會的優勝者,當時也引起了整個大陸的轟動和矚目。

  “難道短短的五年,他們就已經完全把我忘記!”格雷特難免有些傷感。

  再看看眼前的這個老酒鬼,他的眼中,確確實實只是把格雷特當成一個平平凡凡的陌生人,根本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酒客大口地喝下了半杯酒,立刻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雖然她不是冠軍,但卻是當時最最出名的人物。一是因為她是渥特大賢者的親傳弟子,更重要的則是她的美貌!嘿嘿!跟他比試的男魔法師無一例外地告負,瞧那些小色狼!最後的冠軍是個醜女,她一定是很嫉妒德芙蒂爾的美貌,一上場便發瘋似地進攻,這才取得了冠軍。結果,結果你猜怎麼著?”

  “你說。”格雷特並沒有猜迷的興致,他只是迫切地想知道關於“水之聖女”的事情。

  “結果亞軍比冠軍更受人歡迎,在場的觀眾都拼命地噓那個醜女。哈哈!”

  “真是的!”雖然格雷特覺得當時的觀眾很不應該,但從心裏,他也很氣憤醜女獲勝的事實。

  “選拔大會結束後,‘水之聖女’便出現在了這裏。每個月的這兩天,只要是海鷗號或者海燕號靠岸,她都會來這裏等人。據說她是在等待她的情郎,一個在貝特爾大陸修行的青年魔法師。”

  “情郎!”這個詞強烈地刺痛了格雷特的心。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他還是無法接受德芙蒂爾有心上人的事實。

  “呵呵?”看著格雷特正在變壞的臉色,老酒客悄悄地離開了酒館。

  “喂!付賬!”看著正打算離開的格雷特,酒館老闆大聲地提醒。

  “噢!多少?”格雷特這才想起。

  “兩枚銀幣。”

  “這麼多!”格雷特忍不住大叫。

  “你不是請他喝酒麼?他一共喝了五杯。”看來老闆是把前面的帳一起算到了格雷特的頭上。

  格雷特轉頭四周看看,發覺那人早已離開,才悻悻地掏出兩枚銀幣。

  懷著強烈的失落感,格雷特漫無目的地閒逛在錫。布裏茲港的街頭。他並不是沒有接觸過年輕的女性,然而卻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只是覺得全身心都被那個藍色的影子所籠罩著,任何藍顏色的事物都會勾起他對德芙蒂爾的一陣回憶。不經意地抬起頭,藍色的天空仿佛都是她的身影。格雷特的心亂極了。

  離開錫爾村後最初接觸的便是瑪莎和瑪琳姐妹,她們從一開始便讓格雷特處於當弟弟的地位上。而且這兩個調皮的小姐妹實在沒有給格雷特以女人的感覺,在他看來,這只是兩個比自己更孩子氣的小女孩罷了。

  到了貝特爾大陸,他很快地又遇見了蒂娜小姐。這是一位成熟的女性,格雷特也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姐姐,依然沒有給他帶來女人的感覺。

  但是今天,卻是格雷特生命中第一次意識到女人這個概念。“水之聖女”德芙蒂爾以她溫柔婉約、嫺靜如水的第一印象,徹底佔據了格雷特心底曾經空白的那片區域。

  繾綣於錫。布裏茲的街頭,格雷特甚至忘記了自己此行回來的目的。一時之間,他只是毫無意識地跟著感覺茫然地前進,在潛意識裏渴望著再次見到德芙蒂爾。

  突然之間,一個藍色影子在很遠的地方晃動著,格雷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有這麼好的視覺,能夠看到數條街之外的那個人影。不管是走還是跑都已經趕不上她,格雷特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居然當街使用“瞬間移動”。

  “德……”話還沒有說出口,格雷特便失望地停在街角處。那個藍色身影的主人和他一樣是位男性,只能怪自己太過於癡迷,才會有此誤認。

  黃昏已至,格雷特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無比的孤獨與落寞,引來過往行人的注目。深深地歎了口氣,又深深地吸了口氣,格雷特終於還是意識到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甚至還不知道我是誰!其實,在五年過去後,人才輩出的賢者大陸,早已把我忘卻……”

  他轉身向西北方,那裏是深特。喀斯特城的方向,也是他走向賢者之路的第一站。要想在這個時候動身去深特。喀斯特城已經是不可能,格雷特決定還是在錫。布裏茲港先住一個晚上。

  “魔法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追求!”格雷特安慰著自己,義無反顧地邁開大步,走向街對面的一家旅館。

  一部馬車載著那個美麗的藍色身影,從另一條街疾馳而過,背對著馬路的格雷特卻沒有看到。

  “咦?怎麼又是那個金髮魔法師!”坐在馬車上的德芙蒂爾又一次看到格雷特的背影。

  “您認識他嗎?小姐。要不要停下來?”車夫問道。

  “噢,不,不用了。不是他。”德芙蒂爾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

  除了十六歲生日前的那個晚上,因為興奮過度而無法入睡,這麼多年來,格雷特從來沒有體會過失眠的感覺。即便是親眼見到蒂娜和凱弗利爾死去的那段日子,他也只是屢屢被噩夢驚醒,並沒有失眠的問題。

  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格雷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整夜無法入睡。此時他正在錫。布裏茲港到深特。喀斯特城途中的一個小鎮子裏過夜,明天黃昏的時候,應該就能抵達闊別已久的深特。喀斯特城。這樣的夜裏應該是很令人開心,很令人期待的,然而格雷特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

  “好累啊!”格雷特很想睡,但卻做不到。

  失落、懊惱、煩躁……各種各樣說不清楚地情緒困擾著他。不管是睜眼、閉眼,總有那麼一片無法抹煞的水藍色。有時甚至有掉頭返回錫。布裏茲港的衝動,看看是否有緣能再見她一面。想到她是去碼頭等待心上人的,格雷特的淚水甚至無法抑制地從面頰上滾落。

  “我在哭?我居然在哭!”從小他就是個樂觀而開朗的孩子,即便是在錫爾村最孤獨的那段時期,他也會以魔法作為自己永恆的朋友,不曾憂傷落淚過。可是,此時的他居然為了一個甚至不知道自己姓名的女子的存在,而失控地落淚。

  “我這是在幹什麼!?”格雷特完全無法理解自己莫名的情緒,“一定要把她忘記!”

  第二天的深特。喀斯特城裏,接近黃昏的時候,載著德芙蒂爾的那部馬車停在中央廣場邊上的魔法師總公會門口。

  “回來啦?他呢?”渥特大賢者坐在堆滿了卷宗的辦公桌後面,頭也不抬地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還是沒有等到他……”德芙蒂爾一臉的失望。

  “嗯?”渥特不解地抬起頭,“可是據我的消息,他應該會在前兩天抵達錫。布裏茲港沒錯。”

  “可是,我從頭到尾看過海鷗號的每個乘客,裏面確實沒有他。”

  “海鷗號?哈哈!”渥特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呀,老師!”德芙蒂爾納悶地看著老人。

  “這也不能怪你,事實上,根據我剛剛得到的最新消息,他應該是搭乘青石號從翁尼斯特大陸回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什麼時候跑到米妮斯蒂那裏去了……”

  “青石號!難道是他?怪不得我覺得好熟悉!”

  大賢者還在自顧自地說著,德芙蒂爾卻再也聽不下去。

  “老師,我走了。”也不等老人回應,德芙蒂爾猶如一陣藍色清風似地飛快跑出了公會大樓。

  “這,這丫頭!”渥特笑眯眯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

  ……

  格雷特所乘坐的客運馬車從南門進入深特。喀斯特城的南城商業區,而在幾分鐘之後,從同樣的路線上德芙蒂爾乘著馬車迫不及待地再次駛向錫。布裏茲港。格雷特再次地與這個俘虜了他全部心神的“水之聖女”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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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再見故友
  “嘿!哪里來的小偷!居然敢在這裏亂闖!”當格雷特回到記憶中的摩爾子爵府門口,探頭探腦地走進無人看守的大門,背後傳來一聲似曾相識的女聲。

  格雷特想轉過身來,不過一個硬物頂在他的背上,“不准動!小心我賞你一支‘魔法神箭’。”

  “瑪莎!是瑪莎!”格雷特終於根據魔法名稱判斷出聲音的主人,“我是格雷特呀!不認得我了麼?”

  “當然知道是你,跟你開玩笑的!”瑪莎熟悉的笑臉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其實我早就認出是你啦,只不過看你鬼鬼祟祟的,象個小偷,我才故意逗你。”

  “咦?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我怎麼沒看到?”格雷特不解地轉頭看看四周,附近並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呀!才五年沒回來,連埃蘭住的地方都不記得啦!”瑪莎喝斥道。

  “是哦!原來你剛才躲在對面。”

  “才不是躲!格雷特你說錯了哦!”又一個女聲從背後響起,這回不用說一定是瑪琳。和瑪莎不一樣,她是從屋子裏面出來的。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現在姐姐已經改名為瑪莎。路德,你懂了嗎?”

  “呀!你已經嫁給埃蘭!什麼時候?”格雷特驚喜地叫到。

  “別光說我呀,瑪琳自己也已經嫁給布林,再過不久就要當媽媽咯!”

  “瑪琳和布林,那不是天天要鬥嘴?”過去的回憶依然清晰。

  “哪有???人家一直都是很溫柔的哦。”瑪琳的嗲聲比五年前更具威力。

  “真的已經有五年時間……”看著眼前的兩姐妹,格雷特不禁又要發出如此感歎。

  姐妹倆雖然調皮依舊,卻已是嫁為人妻,嬌俏的容顏之中不知不覺地增添了幾分少婦的風韻。仔細地觀察,還會發覺她們倆的髮型也已經由當年賢者大陸少女們時興的辮子款式改為更具女人味的晚妝頭,讓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這是兩個已經名花有主的少婦。

  妹妹二十一歲,只比格雷特大幾個月,姐姐雖然年紀更大一些,但也只有二十二歲。白皙的皮膚依然細緻無暇,歲月的痕跡完全還未造訪過她們,但原先體態單薄的兩個小女孩也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正在慢慢的趨於豐腴,比之當年更加的妖嬈動人。

  至於她們與埃蘭以及布林的結合,雖然格雷特以前從未這麼想過,但也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情。姐姐瑪莎稍微溫柔婉約一點,比較適合埃蘭;而妹妹瑪琳則更加淘氣可愛,和布林原本就是一對鬥嘴的夥伴。其實這一切,只不過是水到渠成的必然。

  “雖然已經是兩個大美人了,但比起德芙蒂爾,還是有那麼一段差距。‘水之聖女’,或許這確實是唯一配得上她的……”不知不覺中,格雷特的靈魂隨著眼前兩片美麗的藍色而再次脫韁。

  “瑪莎,你瞧他!”妹妹拉拉姐姐的袖子,小聲地說著。

  “在想心事哦!”本就配合無間的瑪莎自然明白。

  “格雷特!……格雷特!快醒醒!”瑪琳看著格雷特的眼神越來越迷蒙,不得不使勁地叫醒他。

  “啊?……”

  “想什麼呀?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能不能告訴我們?”瑪莎試探性地問道。

  “哦!那個……”格雷特一時慌了神,雖然是機智過人的天才魔法師,在這一刻他竟找不出搪塞的語言。

  “是不是在想人呢?”瑪琳不客氣地點破,“住在這裏的?”

  “哦,哦,是啊!”這點倒是提醒了格雷特,“他們幾個呢?我們在這裏聊了這麼久,怎麼都沒見到乾爸、乾媽,還有埃蘭他們?”

  “嗯?你找的就只有他們?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這下子把格雷特問糊塗了,“乾爸、乾媽、埃蘭、布林、薩姆埃爾,最多再加上帕魯伯伯,還有誰?我的記性沒這麼差吧!”

  “呀!最重要的那個居然忘啦!”瑪琳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真的還有一個?”格雷特將信將疑地看著姐妹倆,可是她們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真沒良心!”瑪莎不平地說道,“你從貝特爾大陸托洛爾帶回來的那位呢?”

  “啊!啊,你說她呀。我一時沒想起來,我以為你是說當年的這些人呢。”

  “哼,你的小妹妹眼巴巴地跑到錫。布裏茲港想去接你,你居然把她忘了!”瑪琳也跟著瞪起眼睛。

  “我,我真的沒忘。她的嗓子好了麼?能說話了麼?”

  “算你還懂得關心她!不過我可不告訴你,等她回來,你自己問她吧。”姐妹倆其實並沒有真的生氣,不過是在試探格雷特是否是在想著當初送來的女孩。

  “噢!原來她已經可以說話,這下我就放心啦。”

  “你怎麼知道,我可沒告訴你。”瑪琳對格雷特的未卜先知相當疑惑。

  “你不是說了麼,等她回來,我自己問她?”

  “啊,不小心說漏嘴啦!嘻嘻……”瑪琳僅剩下的一絲絲偽裝的嚴肅終於崩潰。

  “瞧你,口風一點都不嚴。不過,她也應該回來了呀?”瑪莎不解地望著門外。

  “或許她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反正格雷特一點都不想她,我們替她著什麼急!”

  “就是,就是,我們不管咯。格雷特,你早晚會後悔的!”

  “不過,格雷特已經四年時間沒有看見她,把她忘了也是正常的哦。”

  “只是可憐了我們的小妹妹……”

  “可憐哪!”瑪琳邊說邊看著格雷特的反應,然而,並沒有她期望中的效果。

  姐妹倆一人一句地說著,格雷特也終於暫時地將德芙蒂爾水藍色的身影再次埋藏到記憶的深處。

  看著格雷特向著大廳裏走去的身影,瑪琳忍不住向姐姐問到,“瑪莎,難道,他真的把她忘啦?”

  “我也不知道,”瑪莎搖搖頭,“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當格雷特再次見到她時……哼哼,一定想忘都忘不了!”

  “這倒也是。”

  “哎呀!你們姐妹倆已經五年時間沒有給老爸老媽帶禮物,這一次居然又帶來如此大禮。”剛從外面回來的露西還是老樣子,唯一不同的是額頭上新添了幾條小細紋。

  見到這樣的開場白,格雷特忍不住就笑了。完全可以肯定一個事實,姐妹倆的淘氣是從母親這裏遺傳過來的。

  露西轉頭忘向格雷特,“我們的寶貝乾兒子真是狠心!”笑嘻嘻的表情裏沒有一絲的責怪,只是充斥著慈愛。

  “怎麼個狠心?”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明白母親想說什麼。

  “當初只是叫你到外面避避風頭,等選拔大會的那股熱潮過去後就回來。可沒叫你到貝特爾大陸去躲五年啊,真是的!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

  “不過,還算他又那麼一點良心,居然從貝特爾大陸又給我捎回一個寶貝幹女兒回來……”

  “媽!”姐妹倆一人一邊拉住母親的雙手,瑪莎更是湊到露西的耳邊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些什麼。

  “是嘛!還沒見到?”

  “嗯。”瑪琳也在一旁點頭。

  “這樣的話,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露西的臉上是一幅很鎮重的表情,“也別忘了和大家打聲招呼。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去辦吧。我還要和格雷特說說話。”

  “你們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明白?”格雷特看著母女三人交頭接耳地策劃著什麼,不由得一陣心慌。

  “沒什麼事,我只是想知道你這回回來,總不會忘了給乾爸媽帶點禮物吧?貝特爾大陸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哦。”

  “啊……”露西轉移話題的目的立刻達到了,格雷特尷尬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我……”

  “噢!忘啦!”露西側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嘿嘿,我連貝特爾大陸有些什麼特產都沒搞清楚……”格雷特硬著頭皮答到。

  “算啦,你們這些男人就是這樣。我從來就沒指望過你帶禮物回來,你能夠平平安安地站在這裏,已經是最好的禮物啦!”露西笑著把格雷特拉到身邊坐下,“其實,你在貝特爾大陸的事情,只要魔法師公會知道的,渥特大賢者都會告訴我們。”

  “你呀!到了哪里都有那麼多的事,真是!想不出名都很難。”瑪莎也很清楚格雷特的事蹟。

  “還好啦,”格雷特有點害羞,“其實,我發現現在的賢者大陸幾乎沒有多少人還能記得我。”

  “是啊,因為現在有人比你更出名。”瑪琳同意地點點頭。

  格雷特立刻又想起了德芙蒂爾,不用講,她正是如今賢者大陸所有目光的焦點。

  “算啦,我們不說這些。”為了避免再次深陷,他急著要轉移話題。

  “就是,跟我們講講別的。這麼久不見,不要浪費時間講那些。”這次露西似乎也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居然沒有借此調侃一番,很配合地將話題轉開了。

  ……

  夜幕漸漸地降下,奢華無比的深特。喀斯特城西城區再度迎來了紙醉金迷的漫漫長夜。當然,在北城工作的大小政務官員們也紛紛回到家中。除了帶兵遠在蒙斯特山脈週邊的薩姆埃爾,其餘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瑪莎和瑪琳主動地當上了聯絡人,除了備置酒席外,她們在大門口等待著歸來的摩爾、埃蘭和布林。正因為這樣,當大家看見格雷特時,也不會顯得那麼驚訝,顯然是從侯在門口的姐妹倆那裏得到了消息。

  “嘖!又長高啦。”看著僅比埃蘭矮半個頭的格雷特,布林羡慕地歎道,“以後一定會郎才女貌的!”

  瑪琳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瞪著布林,用唇語無聲地喝斥著他,“你給我小心點,不是叫你不要亂說話了嗎!”

  “哦,是,老婆大人!”布林拍拍自己的頭,表示認錯。

  看到小倆口默契地比劃著,格雷特笑呵呵地說道,“呀,你們兩個是不是常常這麼談情說愛呀?”

  “是啊,瑪琳要求我這麼做的。”

  “你少噁心了你,誰跟你談情說愛啦!”瑪琳難得紅著臉。

  “那,那我們剛才在談些什麼?”布林故意裝傻。

  “你!”瑪琳憤憤地咬著嘴唇,“晚上有你好看的!”

  “瑪琳是不是打算用‘急速冰凍’把布林凍在床下?”格雷特趁機調侃。

  “哪里,人家這麼溫柔!”布林捏著嗓子,模仿瑪琳的聲音,“而且我才沒你那麼厲害,哪里施放得出宗師級的魔法。”

  “哼!難道我就不能用‘冰箭’射你麼!要不然還可以用‘凍僵’!”瑪琳這回真的咬牙切齒了。

  “還是用‘凍僵’比較好,你捨不得用‘冰箭’的。”格雷特立刻抓住了她話語中的漏洞。

  “呃!”瑪琳沖著大家吐出俏皮的舌頭,飛也似地跑開了。

  “這丫頭,還沒長大!”摩爾看著她的背影,開心地笑著。

  ……

  由於摩爾只有這麼兩個寶貝女兒,兩年前瑪莎嫁到斜對門的將軍府後,雖然近在咫尺,但終究不是在自己家裏。所以,去年布林要娶瑪琳時,便被要求住到子爵府裏來。一直和薩姆埃爾一起住在埃蘭家的布林並沒有親人在這個世上,自然接受了這樣的提議。畢竟全都擠在將軍府也不方便,而且住到這邊來也能照顧摩爾夫婦,兩全其美的事情是大家樂於見到的。

  埃蘭和布林相繼成家後,把食物看得比婚姻重要的薩姆埃爾便告別了將軍府,自願選擇前往蒙斯特山脈駐紮。平常抽空上山獵捕幾頭怪獸,烹出一鍋上等的美味便是他最大的追求,讓他完全沒有回深特。喀斯特城來的打算,或許這也是因為五年前在蒙斯特山脈的那段經歷所致。

  雖然摩爾和帕魯只是兩個不得志的小政務官,兩家都沒有強有力的後盾支持子女平步青雲,但憑藉著自身的實力,埃蘭他們三個正在成為議會軍新一代的棟樑之才。這兩年來,兩家的俸祿也都增加了不少,地位也在慢慢地提高著,日子明顯比以前過得好。

  摩爾還在外交官署熬著日子,帕魯卻選擇了退休一途,“反正有埃蘭這樣的兒子,我這個不中用的老東西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這麼說來,你這幾年的過得還挺坎坷,完全沒有我們這麼安逸。”只不過聽了格雷特簡要地訴說自己的經歷,眾人便不由得感歎。

  “是啊,賢者大陸是安逸的,貝特爾大陸卻是苦難重重,翁尼斯特則是個自給自足的世外桃源。”格雷特的聲音中不覺有了滄桑。

  “對了,你這次回賢者大陸來有什麼打算嗎?選拔大會去年就已經開過了,下一屆還要等三年。要不,我們找人先給你安排些事情做?”第二天早上,臨出門的摩爾突然這麼問到。

  “不用了,我不會從政的,而且我也沒機會參加選拔大會了,我是魔導士了啊。”

  “對哦,我倒忘了這點。”

  不過摩爾的一番話,倒是讓格雷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要先去見見渥特大賢者。”

  “見他!?”三位女士立刻瞪大了眼睛,“該不會……”

  “我只是有事找他,關於魔法方面的。”由於還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可以獲准參加賢者考核,格雷特並不想在此時說明。

  ……

  雖然已經不止一次地聽到或者談到過渥特。魯錫德這個名字,雖然一直仰慕著這位被公認為大陸乃至世界上最優秀的魔法師,但在這麼近的距離上看到他,對於格雷特來說這還是第一次。

  (羅蘭:“抗議!渥特什麼時候變成‘最優秀’的魔法師啦!?”)

  (威索:“就是,你把你外公我放到哪里去啦?魔法師總公會主席並不代表就是最優秀的魔法師!”)

  (羅蘭:“這個不要臉的老傢夥,一點都沒有優秀魔法師應該具備的謙虛美德!”)

  (渥特:“呵呵!我可什麼也沒說,這是格雷特自己這麼認為的,你們怎麼能夠怪我呢?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為老不尊,沒給年輕人留下好印象。”)

  (羅蘭已經準備好了“火球”,威索也高舉起法杖,“你再說一遍!”)

  (渥特:“呵呵,我沒說什麼,公會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要先去忙了。不過,難得看見你們兩個如此有默契。呵呵!”)

  身為賢者大陸魔法師總公會的主席,渥特大賢者事實上也被所有的魔法師看作是各大陸所有魔法師公會的最高主席。相比之下,貝特爾大陸的索依爾。弗斯特大賢者的名氣就略顯不如。

  雖然在五年前的選拔大會上,曾經遠遠地看到過渥特的身影,但畢竟沒有看清。這一次,格雷特可是很仔細地注意了大賢者的容貌和衣著。

  通常來說打量一位長者的裝扮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但對於已經在外行走幾年的格雷特,只要不經意地看一眼,便已經對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公會主席了然于胸。

  渥特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者,滿頭的霜發比格雷特略短一些,自然地下垂著。紅潤的圓臉上有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面似乎蘊藏著大賢者無盡的智慧。臉頰略微有些胖,所以皺紋並不是很多,這讓渥特給人以一種和藹的感覺。

  藍色的水系賢者之袍包裹著略顯臃腫的體態,那是他中年時通過賢者考核後獲得的。據說這種袍子有許多附加的功效,在市面上是無法買到更好的,只有通過賢者資格的人才能從魔法師公會獲得。

  渥特四十出頭便第一次進入賢者之塔,成功取得水系賢者資格。僅過了五年,他第二次進入賢者之塔,獲得大賢者資格。在他五十歲之後,正式就任魔法師總公會主席,直至今日。至於羅蘭。菲爾特和威索。佈雷裏,也差不多是在四十到五十歲之前獲得賢者和大賢者的資格,只不過由於未在公會中任職,所以名氣遠不如渥特。

  (渥特:“說實話,威索比我幸福,無需為諸多的俗務所困擾,可以專心的研究魔法。虛名這種東西,對於我們這些人,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你來啦。”公會主席似乎一直在等著格雷特的到來。

  知道渥特這幾年來都在關注著自己的動向,格雷特對於大賢者的話也就不感到奇怪,“是的,我找您有事。”

  “說來聽聽。”渥特並非不知道格雷特的來意,但他還是願意聽到格雷特親口說出來。

  “我想……”格雷特忽然發覺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開口。

  畢竟參加賢者考核是翁尼斯特大陸的米妮斯蒂要求的,雖說已經答應了大地司祭,但要他親口向渥特大賢者說出來還是有些困難。畢竟自己只有二十一歲,即便是賢者大陸公認的天才魔法師洛爾。索倫,也只是在這個年齡取得大魔導師的資格。要他主動提出參加賢者考核,格雷特還沒有這麼厚的臉皮。

  “嗯,不管你來這裏有什麼目的,還是先讓我看看你這五年來的進步吧。”看出格雷特的猶豫,渥特還是決定幫幫他。

  ……

  經過渥特親自用魔晶球鑒定,格雷特成為繼洛爾之後又一名在二十一歲時達到大魔導師的天才。

  “恭喜你達到火系大魔導師的級別!從現在起,只要你做好準備,隨時可以報名參加賢者之塔的考核。”渥特的話幾乎是一種明示。

  “哦,我知道了。”格雷特沉吟了片刻,考慮是否應該做出點表示,“隨時都可以,是嗎?”

  “報名是隨時都可以,但考核的時間必須由公會來安排。要知道,每年來自三個大陸報名參加考核的大魔導師數以百計。雖然通過的人很少,幾乎每年只有一兩個,但很多人還是鍥而不捨地堅持每年參加。或許這些人一輩子都無法通過考核,但我個人還是相當敬重他們的。”

  渥特的話語無異于對格雷特的一種鼓勵。話說到這個份上,格雷特也不能再顧忌什麼。

  “其實,我這趟回來,還有點事情。”

  渥特笑眯眯地看著他,並沒有插話。

  “翁尼斯特大陸的米妮斯蒂老師叫我一定要回來參加賢者考核,可是我……您知道,我還那麼年輕……”

  “呵呵,賢者考核並沒有年齡限制。而且取得大魔導師資格的人都有權利參加考核,魔法師公會是不會洩漏出失敗者的名字的。”

  “我並不害怕失敗,我只是,不好意思。”格雷特的聲音很小,不過並不是完全聽不見。

  “哈哈,和洛爾那孩子一樣。你們錫爾村裏出來的孩子,有時有點謙虛過了頭。”

  聽到洛爾,格雷特與渥特之間的感覺不由得又親近了些,“洛爾他好嗎?他準備何時參加考核?”

  “呵,他呀,他需要你刺激他。自從你發明瞭‘回復之雨’後,他明顯有了更多的動力。所以,就算是為了洛爾,你也完全有理由參加賢者考核。有什麼好害羞的呢?傻孩子。”

  格雷特羞澀地撓撓頭,“可是,我好像還沒掌握火系的禁咒呢。參加賢者考核,不是應該掌握一定的禁咒嗎?”

  “是需要掌握禁咒沒錯,不過馬上學習也不算太晚,魔法師公會可以提供必要的卷軸供你學習。”

  “我,能學得會嗎?”

  “呵呵,過分謙虛就會變得缺乏自信。你難道真的覺得自己很差嗎?我可不是這樣認為的。而且,我希望你在開始學習禁咒之前,應該先瞭解一下公會關於禁咒使用的規定,免得由於疏忽而觸犯了相關禁令。你要知道,我可是很為難呀。”

  “啊?為什麼?”格雷特聽得一頭霧水。

  “你還不知道吧,那麼我給你舉個例子。封印曆二十三年春天,在貝特爾大陸的布林沃克要塞。”

  “那不是……”這個熟悉的時間和地點不禁讓格雷特的心裏嘀咕起來。

  “當時有人使用了一個水系禁咒,對參與圍城的軍隊展開攻擊。”

  “禁咒!”格雷特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他並不記得當時那裏有什麼人施放出禁咒。

  “是啊,是個禁咒沒錯。‘召喚洪水’雖然也是‘召喚水元素’的一種表現方式,但那確確實實是個水系禁咒。按照規定,這是個限制攻擊類魔禁咒,使用者只能將這個魔法用於被迫防衛。”

  “這麼說,當時在那種情況下是可以使用那個禁咒咯?”格雷特試圖確認自己沒有違反規定。

  “可以使用沒錯,不過……”

  渥特的這個“不過”,讓格雷特的心又懸了起來。

  “不過,根據規定,那個魔法師也應該在施放後的三天之內向魔法師公會報導,接受審核。”

  “啊!那怎麼辦?”格雷特臉色都煞白了,按照規定,這樣的行為可是要以暗黑魔法師論處的。

  “唉,可惜我們不知道那個魔法師是誰。”渥特露出很惋惜的表情。

  “不知道?!”

  “是啊,雖然我們事後調查過,但當時在場的人都不願意透露那個魔法師的名字,所以公會也查不出那個違禁的魔法師是什麼人。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一定是屬於大陸志願者醫療隊的。我們考慮到這些年來醫療隊所作的貢獻,也就決定不再追究那名魔法師。”

  “不再追究。”格雷特終於松了口氣。

  “雖然魔法師公會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打算追究,你還是要從中吸取教訓,別犯了和他一樣的錯誤!以後可沒有這麼好的事。”渥特說話時,似笑非笑地看著格雷特。

  “嘿嘿,我知道了。”格雷特也把握到了大賢者的真正意圖,“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那麼,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是否報名?”渥特覺得此時是最好的時機。

  “好的,我報名。”自信心已經充盈了格雷特的身心。

  渥特還想說些什麼,他稍微地打量了格雷特一番,將視線停留在頸部的位置。

  “你還戴著那條項鏈啊?”

  “是啊,一直以來都戴著。這是個很好的寶貝,您也認得它嗎?”

  “寶貝!呵呵。進了賢者之塔可就不能再帶上它了,要記得。”

  “是啊,賢者之塔的考核不允許借助寶物的力量。”格雷特掏出項鏈,不舍地摩挲著。

  “哈哈哈?”渥特終於無法克制自己的笑意,“寶貝!你到現在還把它當成一個寶貝,真是個傻孩子!不過你也真是不簡單,居然把‘封印項鏈’當成寶物。”

  “封印項鏈?這條項鏈的名字原來叫‘封印項鏈’,好奇怪的名字!”這是格雷特第一次聽到項鏈的名字,“難道它不是寶物麼?”

  “當然不是,這是一種用來封印佩戴者對元素感知能力的項鏈,通常作為訓練使用。佩戴這樣的項鏈,只會使你處於低於自身真實水平的狀態,並沒有別的作用。”

  “怎麼會呢?那如果把它摘下來,握於手中呢?”格雷特想起離開錫爾村之前,羅蘭老師的告誡。

  “那樣,你就不再受到封印,能夠發揮出正常的實力。握於手中,那只不過是個托詞罷了,與摘下它並沒有什麼不同。當然,封印項鏈還是有好處的,可以讓長期佩戴它的人對元素的活動更加的敏感,僅此而已。”

  “這麼說,我只是變得更加敏感?這麼說,我以前所施放出的任何一個魔法都沒有借助過項鏈的力量,都是我的真實的實力!”格雷特對於這樣的一個事實,並沒有特別感到欣喜,只有一種無以名狀的驚訝。

  “現在我們先不談這些,等你參加完賢者之塔的考核,我還會告訴你關於封印項鏈的其他事情。在此之前,你還是先來看一些火系禁咒的魔法卷軸吧,考核的時候用得上。”

  渥特留給格雷特閱讀卷軸的時間並不多,只有兩天時間。事實上,學習禁咒不同於學習一般的魔法,由於公會對於施放這類魔法的限制,學習者並不能象對待一般魔法那樣反復嘗試。只要領悟能力足夠,兩天的時間用來記住幾個限制攻擊類或保護使用類禁咒已經綽綽有餘。至於能不能放得出來,那是另外一回事。

  渥特並非捨不得多給格雷特幾天時間,只是根據考核的日程安排,格雷特就只有兩天的時間去記住這些魔法。參加賢者考核的魔法師很多,以至於短期內格雷特並沒有更多的挑選餘地,只能被安排在十天以後的六月四日。

  從深特。喀斯特城搭乘公會的馬車前往蒙斯特山脈週邊需要兩天時間。按照公會的要求,所有參與考核的魔法師必須由賢者小道步行進入蒙斯特山脈,直至賢者之塔,作為第一道考驗。因此,除去在山中行走可能需要花去的五天時間,以及一天的休整,格雷特確確實實只有兩天的時間學習禁咒。

  至於對魔法的理解與消化,從深特。喀斯特城前往處於蒙斯特山脈中的賢者之塔這段路途,就是他所剩下的時間。能不能掌握其中的某個魔法,一切都只能看他的實力與運氣。

  至於渥特為何非要將考核日程安排得如此緊湊,恐怕還是另有原因。不過,此時的格雷特並不知曉,一切可能要到考核有了結果之後才能真相大白。

  短暫的兩天時間是如此的緊迫,除了填鴨似地記住所有允許他學習的火系禁咒,格雷特還要詳細閱讀魔法師公會發佈的《禁咒名錄》,以免今後再次觸犯禁令。這一次渥特可以故作不知地放過他,下次可就沒有這樣的好事。更何況格雷特清楚自己事實上已經是兩次觸犯了禁令,而不僅僅是一次。只是在伊沃爾山用“龍捲風”破壞亡靈轉換陣的那次,更加的不為人知而已。

  不過,有過兩次成功施放禁咒的經驗,讓格雷特對於此行充滿了信心。畢竟他是個擅長火系的魔法師,就連水、氣兩系的禁咒都難不倒他,更何況是火系。

  懷著前所未有的自信心,格雷特坐上了前往蒙斯特山脈的馬車,向著生命中的目標進發。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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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重逢佳人
  蒙斯特山脈再次出現在格雷特的眼前時,距離上一次進山的地點足有數百里遠。馬車落腳的地方是在一個叫普若伊恩的小鎮子裏,從這裏往前的路,就要完全依靠格雷特自己的雙腳。

  不管怎麼說,參加賢者考核也是一件非常隆重的大事,瑪莎和瑪琳自然是不願意錯過,就連埃蘭和布林都特意請假,一同乘車前來。

  最讓格雷特高興的是,普若伊恩鎮離薩姆埃爾的駐地並不遠。事先已經得到消息的這名巨漢早已趕在眾人之前抵達小鎮,就等著與格雷特相見。

  “哈哈!又長高啦!”沉重的巨掌拍在格雷特並不是很厚實的肩膀上,差點令他跌倒在地。

  “笨斧頭,你也更有力氣啦!”格雷特高興得借用了姐妹倆給薩姆埃爾取的外號。

  “是啊,蒙斯特山脈的怪獸養育了他。”布林在一旁打趣道。

  “怎麼樣,要不要品嘗一下我親自烤制的冰魈肉?”薩姆埃爾儼然已經成為一名美食家。

  “怎麼,難道你還隨身帶著怪獸啊?”

  “當然,我知道你要來,昨天特地進山抓了一隻。”薩姆埃爾那種輕鬆的語氣,仿佛冰魈只是種唾手可得的家畜。

  “你一個人?”格雷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當然,難道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進步嗎?大家現在都很努力。埃蘭夢想成為劍聖,而我想成為狂戰士。”

  看著薩姆埃爾裸露的肩膀上佈滿的傷疤,可以想像他這幾年來在蒙斯特山脈與怪獸們的一場場生死搏鬥。

  “看來你成為狂戰士的夢想已經不遠了,一個人就能殺死一頭冰魈,很厲害哪!”格雷特欣慰地看到曾經出生入死的夥伴們都成長起來。

  “嘿嘿!”薩姆埃爾式的傻笑依然不變,“哪里能和你相比,很快就要成為萬人敬仰的賢者咯!”

  “瞧你說的,我只不過是取得考核的資格而已,並不代表我就能通過考核。”

  “話也不能這麼說,”瑪莎也插進來,“能夠成為大魔導師,獲得參加賢者考核的資格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象我和瑪琳,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這麼一天的。何況你今年才二十一歲,就算這一次無法通過,也還有許多的機會,不是嗎?”

  “是有很多的機會,不過這次我並沒有取得成功的奢望。我只是想通過這次的考核,看看自己與真正賢者的差距有多大。我想,這也是無數魔法師屢敗屢戰的動力所在。”格雷特很客觀地分析著自己的心態。

  “嗯!沒錯,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重要的是心中的理想永遠都不能放棄!”埃蘭越來越有領導者的氣度。

  瑪琳今天有點反常,出奇地安靜,只是一直張望著普若伊恩鎮的入口,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應該都到齊了啊?”格雷特看看周圍的夥伴們,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似乎並沒有缺少什麼人。

  ……

  眾人閒聊了一陣子後,太陽也漸漸地沉向了科錫德山脈那一頭。格雷特突然想到,如果這次有幸通過了考核,那自己不是達成了理想,可以獲准再次進入錫爾村嗎?

  “呵呵,想得也太美了!如果我能夠在三十歲之前取得賢者資格,那已經是很幸運的。”據格雷特所知的歷史,獲得賢者稱號的魔法師,最年輕的也已經超過三十歲。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現在也不是進山的好時機,不如先在這裏住一晚吧!我還想聽聽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呢。”薩姆埃爾熱情地挽留。

  “是啊,是啊!明天再走。”姐妹倆也立刻應和。

  “好吧,反正就算現在進山也要立刻宿營,事實上也節省不了什麼時間。”

  當晚,眾人再次享用了薩姆埃爾烹製的冰魈肉,那種噴香撲鼻的美味讓眾人忍不住要回憶起五年前在蒙斯特山脈的時光。

  這名粗線條的斧戰士也只有在飲食方面表現出了罕見的細膩,其烹調水平足以趕上專業的大廚,可見這幾年他在這方面的用功。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捕獵到這頭冰魈的,事實上就格雷特所知,這並不是一種常見的山區怪獸。

  若不是為了讓格雷特能夠保持旺盛的精力進山,這幾乎是一個不眠之夜。在埃蘭的勸說下,眾人才依依不捨地各自休息。

  “五年前,每天都是埃蘭第一個睡醒,然後一個個地叫大夥起床。現在顛倒過來,變成是在叫眾人睡覺。”躺在旅館的臥榻上,格雷特依然沒有任何睡意,只是一個勁地胡思亂想。

  一直以來,格雷特大部分時間都是很孤獨地一個人遊蕩於異鄉。凡事都要靠自己,自己決策、自己動手。再次回到賢者大陸,再次與過去的夥伴們團聚,格雷特很享受這種感覺。有埃蘭這麼個議會軍的中級指揮官在,似乎一切都無需自己費心,一路上的食宿幾乎都是他照顧著,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剛離開錫爾村的時光。格雷特並不是沒有能力照顧自己,或者是想要偷懶,只是現在的他特別需要感受有朋友可依靠的快樂。

  朋友們都成長起來了,埃蘭是不用說,薩姆埃爾也已經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議會軍將領。至於布林,出神入化的射術隱隱已經趕上當年在選拔大會上擊敗他的“天才射手”,成為議會軍中數一數二的神箭將軍。

  “倒是瑪莎和瑪琳,似乎已經放棄了身為魔法師的角色,開開心心地成為埃蘭和布林幸福的妻子。有點可惜,不過,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也不能算是什麼錯誤。”格雷特也知道這對姐妹在魔法的天賦上並不是非常高,但也不是應該隨便就放棄的那種庸才。

  ……

  “還是睡吧,明天還要進山呢!”他這麼對自己說。

  默默地在腦海裏溫習了一遍火系的各種禁咒之後,格雷特終於進入了夢鄉。

  似乎眾人在這一夜都不是睡得很深,當格雷特按著往常的習慣在大清早起來後,發覺除了薩姆埃爾依然睡眼惺忪,其餘的人都精神奕奕地在樓下的餐廳中等著他。

  “怎麼,你們比我還興奮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天都還沒亮哪。”格雷特之所以這麼早起,更多的還是為了與清晨的植物進行交流,這是弗裏及。格羅斯大賢者的木系魔法理論。

  “是啊,這可是很振奮人心的!”布林的口才和他的箭法差不多好,“一來我們想到很快就會有個賢者好朋友,真是令人興奮!再來就是賢者大陸已經有五年時間沒有誕生過一位新的賢者,這也是很罕見的現象,就等著你來改變咯。”

  “呵呵,這麼重的擔子全都放在我一個人身上,壓力未免也太大了吧!你們就不怕影響我的發揮。”格雷特也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

  “那可不,你一貫是我們最信任的夥伴。在我的記憶中,你還沒有失敗過。”埃蘭的話不像是在說笑。

  “不跟你們說了,越來越離譜!”朋友們過分的信任讓格雷特有點不好意思,“我也該上路了。”

  “這,不行!”瑪琳沒由來地反對著。

  “不行?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連埃蘭都無法理解。

  “不行就不行,還要多等一會兒,你們不要問那麼多!”瑪莎也站到妹妹一邊。

  “算啦,別開玩笑,我真的該走了。”格雷特已經收拾好了行囊。

  “真的不行!”姐妹倆似乎真的有什麼事情,著急得一人一邊拉住格雷特的雙手。

  “喂,有什麼事情你們就說出來,不要浪費格雷特的時間!越早趕到賢者之塔,他就能爭取更多的時間休息。這可是很嚴肅的事情。”布林也覺得瑪琳這次鬧得有點過分。

  “我們的事情也很重要,只是不能告訴你們。只要格雷特多待一會兒,最多半天,難道半天也不行麼?”瑪琳嬌滴滴的聲音實在無法讓人生氣。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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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明白啦!”埃蘭猛然醒悟。

  “明白就明白,不許說出來!”瑪莎立刻提出警告。

  “原來如此!”看到埃蘭臉上的表情,布林也立刻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你們在說什麼啊?能不能偷偷地告訴我?”薩姆埃爾卻是完全不能理解眾人的啞謎。

  “你!不告訴你。格雷特不明白是正常的,你不明白就不應該了。就是不告訴你,讓你和格雷特一起去猜吧。”瑪琳毫不客氣地拒絕。

  “真有這麼重要?”格雷特不解地望向埃蘭,希望從他嘴裏得到點什麼。

  “不能說,不然瑪莎饒不了我的。不過我個人認為很重要,值得你花半天時間等一等。”

  “什麼嘛???人家怎麼會饒不了你,把人家說得那麼壞!”瑪莎提出抗議。

  “是麼,那埃蘭你就放心地說吧。”格雷特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不行!”瑪琳卻再度出面制止,“姐姐捨不得修理你,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呵呵,那倒是。格雷特,別怪我。為了我自身的安全,還是不說為妙!”

  ……

  在這一陣七嘴八舌中,時間倒也過得挺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午。就在此時,原本非常寧靜的普若伊恩鎮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轤聲,顯然是一部疾馳的馬車正進入小鎮。

  “來啦!來啦!”瑪琳立刻從椅子上蹦起來。

  姐妹倆不由分說地一人架起格雷特的一支胳膊,將他推出旅館的大門。

  “喝,什麼事這麼著急?”格雷特還在說笑著,但當他轉過頭時,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眾人落腳的旅館是普若伊恩鎮唯一的一家,也是由魔法師公會經營的,專門用於接待各地前往蒙斯特山脈中的賢者之塔進行考核的魔法師們。若非是前往賢者之塔的必經之路,這樣一個地處偏遠的小鎮根本沒有開設旅館的必要。

  旅館所處的位置在鎮公所側面的一條街上,同時也就是在魔法師公會辦事處的背後,與之緊挨著。那輛駛進普若伊恩鎮的馬車此時停在鎮公所前的小廣場上。從旅館門口可以看見小半個廣場,包括那輛剛剛停穩的馬車。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格雷特非常熟悉的身影。雖然這只是第二次見到這個身影,但格雷特卻確信自己永遠都不會忘掉這個身影,更不會搞錯。

  “德……德芙蒂爾!”格雷特一陣錯愕。

  能夠在這樣的一個偏遠小鎮中見到這個魂牽夢縈的身影,不用說是舌頭,格雷特就連大腦裏一貫清晰的思維都在這一瞬間打結了。而且這一次的距離比上一次更近,只不過是那短短的二十米,格雷特甚至覺得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空氣。

  雖說這幾天來,他總是強迫自己把德芙蒂爾忘掉,但事實上,這個水藍色的倩影一刻也未曾離開過他的心底。即便今天只是第二次看見她,格雷特依然覺得似乎這個身影早在前生就已經牢牢地鐫刻在他的靈魂深處,以至於他隨時可以在腦海中描繪出錫。布裏茲港海邊的那一幕。

  德芙蒂爾今天不再是當日的那身水藍色長袍,而是換上一身純白。就如同一朵雪白的浪花,在海浪的襯托下,向岸邊拍打過來。

  “拍打過來!像一朵浪花般拍打過來!……她在向我這個方向跑來!”

  格雷特驚奇地發現德芙蒂爾正向上提起長及腳踝的法師袍,輕盈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跑來。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似乎在追求著生命中最可貴的事物一般。顧不得滿街驚異的目光,德芙蒂爾竟然聯手中的法杖都已經拋開了,任由它在地上撞擊、翻滾,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來找誰呢?”格雷特很想回頭看看,看看自己的背後是哪個人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夠讓這個為整個大陸所驚豔的美女如此地急切。

  但是他捨不得回頭,捨不得讓自己的目光離開這美麗的身影片刻。可以肯定,在德芙蒂爾從馬車上下來直到接近格雷特身邊的這短暫的片刻,他完全摒住了呼吸,更不用說眨眼,那絕對是一種浪費。

  德芙蒂爾並沒有閃過呆愣在路中間的格雷特,繼續他身後跑去。而是直接地撲進他的懷裏,格雷特的懷裏。水藍色的長髮就在他鼻子下面,散發出淡淡的幽香,直接令他徹底迷失。

  “這!是怎麼回事?”格雷特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一切都停止了,思維、器官、呼吸……有如被“石化”了一般,格雷特全身的肌肉都僵化了,硬邦邦地站在那裏,任由德芙蒂爾將她的俏臉埋進自己的胸膛。

  不,還有一樣沒有停止,那就是他的心臟!格雷特的心臟從沒有一刻如此劇烈地跳動著,每一下都仿佛要跳出他的胸腔,仿佛要崩裂一般。

  “快要爆炸了!我的心臟……但是,好幸福、好幸運!”

  “格雷特,格雷特!你終於回來啦……”德芙蒂爾突然抬起那張如花的臉,這麼呼喚著完全在茫然之中的格雷特。

  “她知道我的名字!?她在叫我的名字!?真的嗎?”格雷特認為自己應該是在睡夢之中,“那還是不要醒來的好!”

  “格雷特?”德芙蒂爾又叫了一遍。

  “做夢真好,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上看到她的臉,還能聽見她的聲音……”格雷特的聲音有如夢中囈語。

  見到格雷特依然沒有回應自己,德芙蒂爾也意識到他此時的狀態。

  “你忘了嗎?是我呀,我是你的小妹妹呀!那個不能說話的小妹妹!你說過你要親耳聽到我告訴你我的名字,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叫德芙蒂爾,德芙蒂爾。索倫。雖然這不是我原先的名字,那個已經被我遺忘,但這將是我永遠的名字,屬於你的名字!格雷特!”

  “女孩!”德芙蒂爾的話語猶如閃電般地掠過格雷特的心頭,“我救的那個女孩,就是‘水之聖女’!德芙蒂爾就是我救的女孩!”

  格雷特知道此時自己的嘴巴一定張得很大,但他卻也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可不是麼!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正深深地看進格雷特的眼中,探索著他的想法,並給出肯定的答復。一切似乎並沒有改變,只是曾經的小女孩成長為如今的大美人,曾經因為自閉而失去聲音的嗓子如今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是啊,格雷特。如果你到現在還沒辦法認出她的話,那就太沒良心了哦!德芙蒂爾特地要求使用索倫這個姓氏,就是為了表示她永遠是屬於你的。”瑪莎也在一旁提醒著。

  德芙蒂爾的雙手環繞著格雷特的腰,晶瑩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袍子。

  “我並沒有忘記你呀!只是,我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這些話語在格雷特的腦海中盤旋著,但卻無法說出口。

  他的一雙手依然僵直著,舉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很想就勢摟住德芙蒂爾那散發著淡淡幽香的肩膀,但即便知道這就是自己當年所救下的女孩,格雷特也沒有勇氣觸碰這位“水之聖女”。

  德芙蒂爾已經停止了哭泣,迷離的雙眼再次望進格雷特的眼中。

  “才不是呢!瑪莎姐姐你別胡說,格雷特一直都對我最好了!”她已經對格雷特的心情有了些許的明悟,畢竟在自己不能說話的日子,兩個人都是用眼神進行交流的。

  “呀,現在就在為他說好話,那以後呢?”瑪琳忍不住也要插上一句。

  “討厭!瑪琳姐姐最討厭,老是要開人家玩笑!”經過兩姐妹四年來的薰陶,德芙蒂爾撒嬌的功夫一點也不輸給她們,聽得格雷特全身酥軟。

  “格雷特,你還在發什麼呆呀?就不懂得幫幫你的德芙蒂爾?”布林在一旁消遣到。

  “呵!你居然幫助他們來欺負我!”瑪琳嬌嗔地喝斥他。

  “真的是你嗎?”說出這句話也足以讓格雷特流出一身的汗,不過這卻是他對德芙蒂爾的第一次開口。

  “嗯!是我,格雷特!我好想你哦!”德芙蒂爾笑了,俏麗的小臉仿佛綻放的花朵,“雖然已經分別快要四年了,可是我一天都沒把你給忘記。”

  “你,一直都在我的這兒,還有這兒……”她指指自己的額頭,又指指自己的心口。

  如白玉雕琢的手指在格雷特的眼前晃動著,如悅耳的天籟般的傾訴在格雷特的耳邊迴旋。如此直白的話語讓他臉紅耳赤,心跳的更快了,血管也像是燃燒般灼熱。

  “呀,臉紅了,格雷特臉紅了!”瑪琳毫不客氣地大聲宣佈著,生怕在場的人錯過這個鏡頭。

  “討厭!”格雷特忍不住要借用她們的語言。

  “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一刻也不要再離開你!”

  在德芙蒂爾的癡纏下,在自己近乎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格雷特不明不白地又浪費掉了一個白天。可是這個“水美人”卻怎麼也不肯離開他半步,就如同當初在貝特爾時那樣。

  “水美人”是瑪莎和瑪琳姐妹倆去年為德芙蒂爾取的外號。如果說“水之聖女”是德芙蒂爾在外人跟前表現出來的氣質高潔、不可侵犯的一面;那麼“水美人”就是她在親人朋友們面前所表現出的嬌俏婉約,和柔情似水。

  可以這麼說,自從被格雷特從屍堆中刨出來的那一刻,德芙蒂爾就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給了他。

  “四十八天,當初我們一共相處了四十八天!”德芙蒂爾可以清楚地記得當時與格雷特在一起的每一刻,“再次見到你卻讓我等了一千三百四十六天!”

  即便是相處的時間遠遠地短於不在一起的日子,即便是過去的一年中又無數的王公貴族子弟的追求,德芙蒂爾卻只把自己當成格雷特的一部分。沒有格雷特,也就沒有她自己。在瑪莎和瑪琳姐妹面前,她總是毫不掩飾地表明自己對格雷特的心跡,堅定得讓人無法置信。

  她可以忘掉姓名、親人,乃至過去的一切,卻把格雷特的容貌刻畫在了心裏。因此在錫。布裏茲港的時候,她總是對格雷特的一頭金髮和背影相當敏感。

  這是格雷特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甚至比取得賢者資格還要有紀念意義。雖然沒有把握在五天後的考核裏取得賢者資格,但他卻知道,那只是早晚都能實現的理想。但德芙蒂爾卻是獨一無二的,不管以前如何魂牽夢繞地想著她,格雷特卻從來沒有奢望過會有得到佳人垂青的一天。

  “實在是無法想像!”即便是今天親身體驗到了德芙蒂爾撲進自己懷裏的那一刻,格雷特還是無法接受如此美妙的事實。

  “她,居然,一直在等著我!”這個事實更是讓格雷特不能自已。

  混亂,格雷特的大腦就象一個充滿了氣泡的沼澤地,粘稠而渾濁。若是以這樣的狀態進入賢者之塔,通過考核,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行啊,按照規定,參加賢者考核的人只能孤身一人進入蒙斯特山脈。否則,我們也很想陪著他一起進去。”埃蘭不得不出面勸阻德芙蒂爾。

  “不,我不!人家一定要跟格雷特在一起!”一貫溫柔而善解人意的“水美人”突然變成了一個執拗的小女孩。

  “你是擔心格雷特一個人進山會有危險麼?不用擔心,格雷特是很棒的!”布林也在幫忙。

  “不是,我知道格雷特是最棒的,可我就是不願意離開他!一刻也不願意!”

  “我不是離開你,我只是去參加賢者考核,幾天而已。”雖然自己也巴不得每時每刻和這麼個柔情似水的美人膩在一起,但格雷特還是能夠明白事情的輕重。

  “不要!我怕,我怕和你一分開,再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才是德芙蒂爾真正擔憂的。

  “哈哈哈!”她的回答引來哄堂大笑。

  “羞羞羞!”瑪琳又開始逗她,“這麼大了,還象個小孩子,整天膩在別人身邊。”

  “才不是什麼別人,格雷特是我的!”

  說實話,德芙蒂爾撒嬌時的神態誘人至極,不要說男人,就連身為女人的姐妹倆都忍不住想要逗她。

  “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但是這種短暫的分別並不包含在內。你放心,我又不會丟掉,一定會回來的,不過是幾天時間而已。嗯?”

  “真的?”看來也只有格雷特的話語才能安慰德芙蒂爾不安的心情。

  “真的!”格雷特很肯定的回答,這實際上也是他自己所渴望的。

  “那好,我先到賢者之塔下面等你,你一定要趕快過來哦!”

  “什麼!”眾人差點跌倒在地。

  “這麼做,好像也不算是違反魔法師公會的規定哦?”格雷特不得不徵詢眾人的意見,可以想像,這已經是德芙蒂爾讓步的極限。

  “當然不算,渥特老師也會到賢者之塔下麵去等你的。”德芙蒂爾很懂得自圓其說。

  “那我們也要去!”瑪琳和瑪莎說什麼也不肯放棄這種湊熱鬧的機會。

  “說真的,我也想去。”這回埃蘭倒是沒有阻止大家。

  普若伊恩鎮上的魔法師公會辦事處給大家反饋了一個很好的消息,那就是鎮上有一個通往賢者之塔的傳送魔法陣,可以將眾人送過去。當然,辦事處肯提供這樣的方便,多少是因為德芙蒂爾的緣故,任何人都很願意巴結象她這樣的美女。

  “那麼,五天後黃昏,我們在賢者之塔下見面。”好不容易說服了德芙蒂爾,格雷特終於能夠在抵達普若伊恩的第三天早上啟程。

  “不行!”德芙蒂爾的拒絕再次讓眾人擔心起來。

  “為什麼?”格雷特也擔心她反悔,這樣一來,自己又走不了的。

  “我要在第四天的黃昏趕到賢者之塔,說不定你會提前一天到那裏的。”原來她想的是這個。

  “呵!”格雷特不由得慶倖起來,還好她沒有提出更多的要求,否則自己一定很為難。拒絕這樣的一個美人提出的要求,可以說世上沒有幾個男人能夠做得到。

  走在怪獸出沒的賢者小道已經有兩天的時間,作為第一道考驗的這些怪獸們曾經都是那麼的兇狠、強大,但在此時的格雷特眼中卻變得微不足道。通常他只是用一兩個簡單的小魔法將它們制服,並不願意做過多的糾纏,一來是節省法力,二來是他不願意殺生。

  真正令格雷特煩惱的是,由於過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德芙蒂爾的身上,他幾乎無法靜下心來鑽研禁咒。

  “嗨,聽天由命吧!”他很快也就看開了,當然是因為擁有了德芙蒂爾後的好心情在作怪。

  “加速”、“瞬間移動”,格雷特用盡一切辦法來提高腳程,說是要追回浪費掉的時間,其實心底裏是渴望在第四天的黃昏再次見到德芙蒂爾的芳容。

  德芙蒂爾的身影仿佛就在小道的前方,牽引著格雷特一步步地靠近賢者之塔。在這種動力的驅策下,格雷特居然神乎其神地在第四天的中午就趕到了賢者之塔所在的山峰上。

  望望四周,賢者之塔所在的山峰並不同于蒙斯特山脈的其他地方,這裏光禿禿的完全沒有植被,一座孤零零的石塔矗立在山巔。

  “德芙蒂爾還沒來!”格雷特居然有點失望,“不過也對,現在只是中午而已……”

  趁著這個沒人的時間,他決定研究一下一直掛在頸間的“封印項鏈”。雖然渥特大賢者說過這條項鏈並沒有其他輔助作用,但是每次摘下項鏈握於手中時給格雷特帶來的感受實在深刻。他並不能立刻就接受那樣的事實,所以現在他決定試驗一次。

  格雷特摘下項鏈,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所有的元素仿佛圍繞著他在活動,感覺是如此清晰。他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小心翼翼地將項鏈放下,然後退到稍微遠一點地方。

  “感覺依然如此良好!”對元素敏銳的感知能力並沒有因為與項鏈距離的拉遠而變弱。

  格雷特試著走到更遠的地方,還是一樣。這樣一來,他不得不相信這條項鏈確確實實沒有提高他的任何實力。

  收起項鏈,格雷特全身心地感受著那種沒有束縛的感覺。突然,賢者之塔的前方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他,是水元素。

  格雷特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直到找到向他發出召喚的東西。那是一個感應魔法,當格雷特靠近它時,一個人形迅速地出現。

  “格雷特,你到啦,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來。”是渥特大賢者的聲音。

  差不多一刻鍾之後,賢者之塔前面的魔法陣中一陣水光閃動,渥特大賢者的真身也伴隨著出現在格雷特的跟前。

  “速度還是挺快的嘛!見到德芙蒂爾了沒有?”顯然渥特也對此事有所瞭解。

  “見到了。”格雷特紅著臉點了點頭。

  “害羞什麼!年輕人要大方點。要是我在年輕四十幾歲,我一定會很嫉妒你的,哈哈!”一向穩重的公會主席居然也會調侃人。

  “喏,這是你的‘鑒定之章’。把你的魔法師徽章佩戴起來,然後把‘鑒定之章’貼在上面。只要你通過賢者之塔的考核,‘鑒定之章’就會與魔法師徽章合二為一,證明你的賢者身份。”渥特的手上是一枚紅色的標貼。

  “紅色的,那就代表火系是嗎?”

  “沒錯,如果是水系,那就是藍色的。賢者之塔會根據你佩戴什麼樣的‘鑒定之章’,決定你考核的內容。已經取得賢者資格的人,再次佩戴同一元素系的‘鑒定之章’進入賢者之塔,就會進入大賢者的考核程式。”

  “原來賢者之塔是根據這個東西來決定考核內容的啊。”

  “如果沒有‘鑒定之章’,是無法進入賢者之塔的。”

  “那麼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格雷特雖然這麼問了,但他卻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復,因為他還想再見德芙蒂爾一面,否則他將無法安心地完成考核。

  渥特好象知道他的心思似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現在還不行,塔里面還有一個考核者。看來他很有希望啊,已經堅持到了第五天。”

  “怎麼說呢?”

  “哦,這個差點忘了和你說明。賢者之塔的每一層只能給你一天時間去通過,超過這個時限,就算失敗。當然,如果失去意識,或者受到嚴重傷害也會被判定為失敗。賢者之塔會將失敗的人自動地送出塔外,並剝奪‘鑒定之章’。”

  “裏面的那個人已經待到第五天了,也就是說,今天將決定他是否能夠成為賢者,是嗎?”

  “是的,讓我們等等看好了。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明天才輪到你進去。”

  這樣一來,與德芙蒂爾再見一面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格雷特終於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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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31: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賢者考核
  賢者之塔是一座有五層高度的石塔,據說每一層代表一種元素,每一層都有一種不一樣的考驗,只有通過所有五個元素的考驗,方能取得賢者資格。由於石塔的塔身沒有開窗,不但外面的人無法看見裏面的場景,身在塔內的人同樣也不瞭解外面的狀況。

  賢者之塔的外表並不起眼,若是放到其他地方,一定會被人認為是座廢棄的古塔,然而它卻已經在此矗立了近千年。從來沒有人知道創造它的人是誰,更多的說法,這是由神創造的塔,雖然大部分元素魔法師們並不信神。

  雖然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石塔,但矗立在這樣一座荒山上,卻也是非常醒目的。支撐著石塔的這座上之所以會如此荒蕪,據說是因為賢者之塔隨時都在不停地從外界吸取各種元素,籍此補充自身所需的能量。

  黃昏的時候,德芙蒂爾和眾人如期地出現在魔法陣中。在此之前半個小時,正在賢者之塔中接受考核的那位魔法師狼狽不堪地被石塔傳送到魔法陣中,宣告了他的失敗。

  雖然那名魔法師已經是極其疲憊,但看到站在魔法陣外的渥特大賢者以及那個更令他不敢相信的年輕的大魔導師,他還是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您也是來參加考核的嗎?”不用格雷特回答,魔法師看見了那枚紅色的“鑒定之章”。“真是年輕啊!”

  “您沒事吧?要不要幫你療傷?”

  “噢,不用,您需要節約法力。”魔法師很為格雷特著想。

  “還是我來吧。”渥特幾乎不費什麼功夫,便讓魔法師容光煥發。

  “您是洛爾先生是吧?”魔法師猜測到。

  “噢,不,我叫格雷特,格雷特。索倫。”

  魔法師更是一陣錯愕,“比洛爾。索倫更年輕的大魔導師!”

  他是從渥特的出現來猜測格雷特的身份的,此時仔細想想,如果是洛爾,那麼“鑒定之章”的顏色應該是藍色才對。

  “您也姓索倫,該不會是洛爾先生的弟弟吧?”

  “哦,不是,不過也差不多。我們是鄰居。”

  “鄰居!哦,真是個好地方,盛產天才!”魔法師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眼光。

  “我送你回去吧,深特。喀斯特城行嗎?”渥特並不希望這位魔法師繼續待下去,過一會兒,德芙蒂爾就要來了。如果讓她看見這位渾身是傷的魔法師,說不定女孩會阻止格雷特參加賢者考核的。渥特對這個寶貝學生的瞭解,並不亞於瑪莎和瑪琳她們。

  送走了魔法師,德芙蒂爾很快地也就抵達了。

  “格雷特,你居然比我還早!”一出魔法陣,“水美人”立刻又撲了上來,似乎格雷特的胸膛就是她的歸宿一般。

  四天不見,對於德芙蒂爾來說就已經是一種煎熬,“早知道我再提早一天到這裏等你。”

  “那也不至於,格雷特才剛到了半天而已。”渥特笑吟吟地在一旁看著。

  “啊,老師!您什麼時候也來啦?”德芙蒂爾這才發覺大賢者的存在。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來的。我只知道,一看到格雷特,我就高興得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話語中的調侃,即便是小孩子都能聽得出來。

  “嗯??老師,您真壞!人家只不過是沒有看見您嘛,誰叫您沒有站在魔法陣前,而是躲在一旁。”

  “噢?”渥特低頭看看自己站立的地方,又抬頭看看前面的魔法陣,“誰把我挪到這裏來啦?我剛剛明明是站在魔法陣後面的,現在怎麼會在前面的?”

  “哈哈哈???”揶揄的笑聲響徹整個山頭。

  (羅蘭:“喂!格雷特,你要趕緊通過考核呀,帶著你的小美人回來,讓村裏人瞧瞧,也讓我見識一下。”)

  (渥特:“恐怕你沒有機會見到她。”)

  (羅蘭:“為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渥特:“嗯,我也不知道,這是感覺,這是秘密。”)

  ……

  第二天一早,終於到了格雷特進入賢者之塔的時間。

  “等一下!”德芙蒂爾不知又有什麼花樣,眾人都提心吊膽,生怕她提出要陪格雷特一起進塔考核這樣的要求。

  還好德芙蒂爾並沒有這樣的打算,她只是為格雷特加持了一個“祝福”。

  “格雷特,這可是我給你的‘祝福’呦!你一定會成功的!”

  “傻丫頭!”渥特毫不客氣地打破了她的美夢,“別浪費你的法力了,任何在進入賢者之塔前加持的魔法,都會被賢者之塔自動消除掉的。”

  “討厭!小氣!”如果賢者之塔也有人類的感情的話,一定會被德芙蒂爾的撒嬌所軟化的,她就有可能作弊成功。

  “那我進去咯。”格雷特最後看了一眼眾人,毅然地走進已經向他開啟的塔門。

  “快點出來哦,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這是塔門關閉前最後傳進來的德芙蒂爾的聲音。

  “快點?如果我在第一層就失敗的話,你今天又能見到我了。”格雷特自嘲地笑了笑。

  剛進入賢者之塔,從太陽底下直接進入陰暗的塔身內部,格雷特一時還不能適應光線的變化。他只是警惕地站在原地,並不敢輕易地移動,直到視力完全適應了此處的光線。

  在他面前是一條狹小的通道,通道的兩邊是兩堵直達天花板的牆壁。從紋理上來看,構成牆壁的應該是岩石。通道並不長,十步遠的地方就是另一堵牆,兩條岔道分向左右兩邊。

  石牆散發出黃濛濛的微弱光線,就是這裏唯一的光源。格雷特試圖施放一個“照明彈”,以增加通道的亮度,更好地觀察此處的情況。然而就和當初在瑞泰爾雪山的情形一樣,“照明彈”失敗了。

  格雷特這才想到自己依然戴著封印項鏈,趕忙摘下,放進貼身的衣袋內。果真,這裏沒有火元素的存在,甚至除了土元素,另外三種元素也都不存在。

  “哈!只有土元素!”格雷特似乎有點明白。

  這麼說,牆上所散發出的黃光就是土元素的光芒。整個賢者之塔的一層,此時就只有土元素的存在,其他元素都已經被隔離開來。在這種情況下,格雷特又考慮了片刻,決定先給自己施加一個地系的“石頭皮膚”的保護,才大步地向前走去。

  走到通道盡頭,格雷特驚訝地發現左右兩條岔道居然都和剛走過的這條一樣,十步之外又是一堵石牆和兩條岔道。

  “迷宮!”這下子格雷特完全瞭解了第一層的考核。“要在迷宮中找出通往二層的路。”

  再次仔細地感受周圍的土元素活動,他可以確定,在這裏除了自己就再也沒有其他生物存在。這樣一來,用魔法戰鬥是不需要的,關鍵是如何走出迷宮。

  “小意思!”雖然以前沒有經歷過任何一個迷宮,但是格雷特不止一次地在書籍中研究過迷宮。“那就‘靠牆走’吧。”

  “靠牆走”是前人總結出來的,最簡單、最有效的一種走迷宮的辦法,只要選定迷宮入口處的左邊或右邊一堵牆,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夠到達出口。

  “雖然有點浪費時間,但這樣一個迷宮,用不了多久的。”格雷特不再多做考慮,直接選擇靠右的這邊,開始他的迷宮之行。

  第一層限定的時間是一整天,只要方法正確,那是完全足夠的。

  ……

  單調的迷宮一直不停地在格雷特的身前分出左右兩條岔道,牆壁、地面、屋頂,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一致,只有單調的岩石灰黃的色彩。由於僅有單一土元素的存在,這個迷宮甚至無法產生幻象,因為“幻象”魔法是地系與氣系的複合。

  “沒有怪獸,沒有亡靈,甚至沒有機關,比起愛恩礦山裏的坑道,這個迷宮實在無聊!”由於沒有其他情況的出現,格雷特只能一路胡思亂想。

  不知走了多久,格雷特甚至又想起了在賢者之塔外面的德芙蒂爾。“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怎麼樣了?是不是很著急?雖然只有一牆之隔,可是我離開的時候,她那種表情,仿佛生離死別似的!”

  “一牆之隔?!”格雷特停了下來,“再怎麼說,賢者之塔的一層也就只有幾米見方,怎麼能夠容納得下如此大的一個迷宮?”

  “不過也對,這應該是由塔身創造出來的一個特殊空間,自然是容得下這個迷宮的。要不然第一條通道的盡頭,就已經走到塔的另一面了,迷宮也就不復存在。”他很快地就放棄了心中的疑慮。

  格雷特在裏面想著德芙蒂爾,同樣的,女孩也在外面外面想著他。

  “德芙蒂爾,格雷特要通過考核,需要整整五天時間耶!然道你真的要一直在這種荒山野地裏面等著?”連瑪琳這麼淘氣的人都已經對周圍單調的環境感到厭倦了。

  “嗯!我答應他一定要在這裏等著。我希望他一走出賢者之塔,第一眼就能看見我!”這已經不僅僅是執著了,簡直就是執迷不悟。

  “老師,能給大家說說賢者之塔嗎?我想知道格雷特現在在裏面做些什麼?”德芙蒂爾還有一個想法就是給大夥找點事情做,免得大家覺得無聊。

  “怎麼說呢?”渥特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麼!您不清楚,那還有誰清除?”這樣的話題果真引起瑪琳的興趣,“您可是兩次通過考核的大賢者哦。”

  “是啊,這是怎麼回事?”連埃蘭都被挑起了好奇心。

  “這個問題,事實上沒有一個魔法師能夠給你們一個確切的答案。我甚至不知道格雷特現在所在的第一層是什麼元素的考核。”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對這個話題充滿興趣。

  “賢者之塔會隨機決定每一個參加考核者的考核內容和順序。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在塔的第五層和‘鑒定之章’是同一個元素系,其他四層則是將另外四種元素系打亂順序進行考核。”

  “那每一種元素系考核的內容呢?也不確定嗎?”埃蘭說出大家心中的疑問。

  “是的,考核的內容都是隨機的,沒有人知道出現在你面前的會是什麼。可能是個禁咒要你破除,可能是個魔法陷阱要你解開,甚至可能是一場戰鬥,與召喚元素之間的戰鬥。”

  “那格雷特會不會有事?”德芙蒂爾開始緊張起來。

  “不會的,只有參與考核的魔法師失去了獲勝的可能,賢者之塔就會將他逐出,不會讓參加者受到生命危險的。”渥特的回答中隱瞞了受傷的可能。

  “那就好!”女孩松了口氣。

  渥特立刻將話題轉移,“賢者之塔的這種特性可以避免參加考核的魔法師進行作弊。說起來,當初建造這座塔的人不管是誰,絕對是無與倫比的天才!”

  “那是,要不怎麼大家都傳說這是由神建造的。”

  ……

  “唉!真希望格雷特快點通過考核。”

  “水美人,你也太心急咯!”瑪莎實在無法忍受德芙蒂爾對格雷特的癡迷,“他才進去兩個鐘頭,你就開始唉聲歎氣地想念他。要知道,考核需要五天時間耶!”

  “我覺得格雷特只需要三天!”

  “嗯?你也太會替他吹牛了吧!”瑪琳湊了過來。

  “才沒有!我希望他能夠提前一天,在第四天的時候完成考核。但是,格雷特總是比我預期的做得好,所以只需要三天!”

  “胡扯。”瑪琳忍不住在她那白皙嫩滑的臉上輕輕地捏了一把。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渥特突然插一句,“賢者之塔只是限制考核時間不能超過五天,並沒有規定整個考核一定需要五天。運氣好一點的人,確實能夠在三天通過。”

  “是嗎,我就說了,格雷特一定能行!”德芙蒂爾開心得臉都漲紅了。

  估摸著有兩個鐘頭過去了,格雷特還是一成不變地在通道中右轉,再右轉。迷宮依然沒有盡頭。有點累了,他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和水,原地坐下休息。

  “也太長了吧!這個迷宮!”他歎了口氣,“我一小時可以走五裏路,兩個鐘頭也就是十裏。”

  “十裏!那這個迷宮該有多大?”

  “對哦,是太大了點!而且,還有更奇怪的,正常的迷宮應該有很多死路,而這裏一路靠右,居然都走得通,這樣一來‘靠牆走’的方法豈不是失效了?”

  “真是個不一般的迷宮,看來不是‘靠牆走’這麼簡單就能走出去的!”

  “也對!”格雷特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如果這個迷宮能夠簡單地用走出去的話,那還算什麼賢者考核?叫個武士來都能通過!”

  靜下心來,他努力地將全部心神投入到構成迷宮的土元素中。雖然感覺上土元素控制的範圍好像有無窮遠,但其實那只是一種錯覺,格雷特很快就察覺到其中的假像所在。

  看似不斷向外蔓延的土元素屏障,實際上只集中在很小的一個範圍內,之所以會讓人產生無窮遠的錯覺,是因為這些土元素的分佈有一種人為造就的立體感,層層疊疊、無窮無盡。以至於格雷特剛進來時,就錯誤地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事實上,格雷特仔細地感覺了一番,這個所謂的迷宮,也就只有塔身一層那麼大的範圍,而他自己則一直在這麼狹小的範圍內打轉。

  “背後居然就是入口!”格雷特憤憤地想到,“走了一個上午,居然都沒有任何前進!”

  賢者之塔一層的這個地系迷宮,實際上是在不停地變化著的。格雷特每轉過一個彎,所有的土元素幾乎只是在一瞬間,又在他的前方重組出一條全新的道路。不管他選擇什麼方向,事實上都無法走出這個迷宮,因為這裏根本就不存在正確的道路。或者說,這就不是一個迷宮,而是會不斷根據當時情況自行重組的巷道。

  “那麼出口的位置呢?”他望著通道前方的那堵牆,“就是那裏?”

  “原來還是需要用魔法解決!”這是這個早晨格雷特唯一正確的決定。

  他再次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前面的那堵牆上,可以肯定,在那後面就是通往二層的樓梯或者其他什麼通道。

  那是一堵很厚實的牆,彙聚在那裏的土元素明顯地多於其他地方,要想用普通的辦法打破它肯定是很難的,不過也可以說明這裏應該就是唯一的出路沒錯。

  “可以使用的也就只有地系魔法,除去地系禁咒和需要其他魔法元素配合的複合魔法,可以使用的也就只有二三十種而已。會是哪一個呢?”

  把現有的地系魔法逐一地試過去,一定會找到一種可行的辦法。但這樣勢必要耗去大量的法力,就算通過了這一關,到了賢者之塔的二層,也會遇到大麻煩的。因此格雷特並不打算採用這種笨方法。

  “那我就用想像來模擬一下吧。”格雷特乾脆坐在地板上,緊閉雙眼,全力地發揮自己的想像力。

  “恢復類的魔法肯定是沒有什麼效果,就不用再試……”

  “‘石箭’那麼渺小的攻擊力,在這土元素密集的地方,那不過是石沉大海罷了。既然如此,‘石箭雨’也好不到哪去。‘隕石’的威力應該足夠,但這裏的空間實在太小,根本就難以施展。”

  “如果是‘地石突陣’呢?從石牆的下方,將整座石牆頂破。好辦法!”他終於下了決定。

  “……凝聚成無堅不摧的石柱……”咒語念到此處,格雷特卻嘎然而止。

  “嘿!嘿嘿!”一個更好的辦法在他心中形成。

  “老師,您說我們在外面怎麼才能知道格雷特現在的情況呢?”德芙蒂爾又提出新的疑問。

  “這個我也沒法答復你。不過,至少我們可以知道他什麼時候通過了哪一層。”

  “是嗎,怎麼說?”

  渥特正想解釋,賢者之塔卻在此時迸發出一陣的濛濛的黃光。除了他,背對著塔身的德芙蒂爾和昏昏欲睡的眾人都沒有看見。

  “呵呵,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格雷特剛剛通過第一層的考驗!”

  “啊!您怎麼知道,快告訴我!”

  “自己看。”渥特對著賢者之塔努努嘴,親眼所見的事實遠比費盡口舌解釋來得容易理解。

  眾人也被德芙蒂爾歡快的叫聲所驚醒,齊齊地將目光投注向賢者之塔。

  夏日午後的陽光是如此的強烈,然而從賢者之塔不停向外散出的黃光卻一點也不遜色。賢者之塔在這一瞬間,仿佛成了另一顆太陽。與此同時,濃烈的土元素從石塔的一層散發出來,密集得象一陣黃色的煙霧。

  知道眾人又要七嘴八舌地提出疑問,渥特乾脆提前說出自己的見解,“呵呵,雖然我也不知道格雷特遇到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但可以肯定,他很漂亮地過了這一關!只要參加考核的人通過了任何一關的考驗,賢者之塔總會顯現出相應的異象。雖然塔外面的人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裏面的人確確實實是通過了這一關沒錯。”

  “我就說咯,格雷特一定能夠在三天時間通過考驗!”此時的德芙蒂爾信心更足。

  此時,擋住出口的那堵橫向石牆已經不復存在,一道通往二層的石階出現在格雷特的眼前。他用的方法相當取巧,著實堪稱是一次破解迷宮的典範。

  當他突然意識到擋在身前的那堵牆根本就是由土元素造出來的,一個巧妙絕倫的辦法取代了原先用強力魔法破壞的下策。

  “石牆”本身就是一種大師級地系防禦魔法,是除了禁咒以外防禦力最強的一種魔法。雖然同樣是大師級的“地石突陣”或者有能力將其摧毀,但消耗大量的法力卻是絕對無法避免的。格雷特卻想出了一個反其道行之的辦法,按他當時所想的,也就是“拆牆”。

  魔法造出的石牆自然就能用魔法消去。原理是大量彙聚土元素的“石牆”魔法,與其相反的做法就是讓土元素擴散開來,石牆自然也就消失。在塔外的眾人,之所以能看見土元素濃霧的形成,也就是格雷特從裏面把它們擴散出來的結果。

  這種“拆牆”辦法並非格雷特的首創,但卻是他極富想像力的創舉。本身“石牆”魔法就和木系的“荊棘壁障”一樣,有一段與之匹配的、專門用來在不需要“石牆”的時候將它消去的咒語。雖然這段咒語僅限於施法者本人使用才有效果,但對於格雷特這種改造魔法的專家而言,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魔法。

  更可貴的是“拆牆”用的魔法並不需要消耗多少的法力,與“地石突陣”相比,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只用了短短的幾個鐘頭,格雷特便輕鬆地上到賢者之塔的二層,準備迎接即將面臨的第二個考驗。

  ……

  走在通往二層的樓梯時,格雷特就在猜想著前面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元素系的什麼樣的考驗。但當踏上二層的最後一級臺階時,出人意表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踏上那最後一級臺階之前,整個二層還只是空曠而平靜,通往三層的石階就在不到十步遠的前方。那種平靜所給人帶來的感覺,就仿佛這一層樓根本沒有任何考驗,只要直接走向對面的石階就能通過。

  當格雷特並不怎麼在意地踏上最後那級臺階後,一股強烈的暈眩感立刻將他籠罩。兩眼發黑,踉蹌地不知向著哪個方向走出幾步後,他終於跌坐在地上。

  暈眩的感覺消失了,發黑的雙眼又恢復了視覺,眼前的場景卻讓他長大了嘴巴,久久不能說出一句話。

  水!這一層是水的考驗。大海,一望無際的大海就在眼前,左邊、右邊,還有身後也是。格雷特發覺自己已經處於一個小島之上,或者說在一塊白色的礁石上。

  不管向哪個方向,兩步之外就是海水。試著把手伸進海水裏面,那種冰涼、濕潤的感覺確實就是水,而非幻象。和在賢者之塔一層遇到的情形一樣,這裏就只有水元素的存在,就連腳下的礁石也是水元素。

  “等等!礁石?”格雷特這才發覺自己腳下的硬物並非礁石,而是一塊冰。說確切一點,格雷特是站在一塊浮冰上面。

  “嘿嘿!還真是徹底,連腳下站的都是水元素。”他不知道是要咒?還是要稱頌賢者之塔,居然能造出如此絕妙的場景來考驗他。

  水元素的分佈也和一層的土元素差不多,給人一種無邊無際的感覺,根本無法單純從元素的分佈探查出出口的所在。由於當初在暈眩的時候曾經移動過幾步,格雷特現在已經完全無法找到出口和入口的方向。這樣一來,想要憑著記憶一舉向出口方向跳躍過去,也是完全不可能的,更不用說能不能跳得到出口。

  雖然明知道這一層還是需要依靠魔法來解決,格雷特還是存在著僥倖心理,“如果這一層實際上也只有很小的面積,那麼是否可以用游泳的方法找到出口?”

  “反正天氣很熱,權當下水消消暑好了。”格雷特躍入水中。

  “哇!救命!”

  雖說是由水元素彙聚成的海水,但由於彙聚的密度遠不如真正的水。這樣的海水浮力實在是很小,根本不能承載格雷特的體重。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在水裏撲騰著,才勉強使自己不至於沉到水裏,要想游泳,那根本就不可能。

  費盡千辛萬苦,格雷特終於扒上了浮冰的邊緣,免於直接失敗的命運。

  “嗚嗚!我的乾糧!”等他爬上冰面,這時才感到欲哭無淚。由於一時地貪圖省事,反而把隨身攜帶的乾糧都遺失到了海裏。

  “哎!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通過所有的考驗,光是饑餓,就足以讓我失敗!”格雷特不得不咒?自己的不智,居然明知故犯地選擇那種不可能成功的方法。

  面對著一望無際的藍色,格雷特終於感到一種強烈的挫敗感,“賢者考核,還真是沒那麼容易……”

  在通過第一層考核之後,由於過於興奮,格雷特根本還沒吃過午飯。又在浮力很小的海水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後,他已經接近透支。饑餓的感覺在遺失了乾糧的此時更加凸現,令他跟到四肢無力。沒有足夠的乾糧,要想通過需要將近五天的所有考核幾乎已經沒有可能。

  “怎麼辦?”他的腦海裏一片混亂,失望與自責讓他失去了平常心。

  躺在冰冷的浮冰上,格雷特得腦海裏一片噪雜,根本想不出有什麼魔法可以幫助他通過這片大海,找到隱藏在某處的出口。饑餓帶來強烈的疲憊,困倦的感覺侵襲了格雷特。很快地,他便進入了夢鄉。

  “德芙蒂爾,你真的要待在這裏嗎?”瑪莎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是的,我一定要留在這裏,你們先回鎮子裏去吧。”

  “唉,你不走,我們怎麼能走呢。我可捨不得把我們的小妹妹扔在荒山野地裏,要是被怪獸給吃了,那多可惜呀!”

  “是啊,要是格雷特出來後,見不到你這個‘水美人’,他可是會傷心的喲!”瑪琳也來消遣她。

  “那你們呢?是不是先回去?”瑪莎問的是在場的男士們。

  “我可不敢先回去,有我們的瑪琳在這裏,說什麼我也得留下!”說話的是布林。

  “我也是。”埃蘭立刻表示同意。

  “我跟著大家好了。很久沒有和兄弟們相聚,我跟著埃蘭行動。”薩姆埃爾雖然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帶兵將領,但是在埃蘭面前,不知不覺中還是恢復了往日的依賴性。

  “這些傻孩子!也罷,我叫普若伊恩鎮送些宿營用具上來,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我老人家可是要先回深特。喀斯特城去處理一些公會的事務,過兩天再來看你們。”大賢者可是真的沒那麼多的時間再和大家耗下去。

  夕陽再次向著西方落下,在落日的餘暉中,賢者之塔鍍上了一層金光,更添神秘色彩。可惜的是,從中午格雷特通過第一層考驗之後,這座石塔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一如往常般,靜靜地佇立在山崗上,遙望著夕陽進一步地下沉。

  “我該走了。”渥特安排好了一切,正打算走進傳送魔法陣。

  “老師!您說,為什麼大半天過去了,賢者之塔卻沒有什麼動靜?”心焦的德芙蒂爾抓緊最後的片刻提出心中的疑問。

  “哈!傻孩子,你真以為格雷特每過幾個鐘頭就能通過一項考核!那他豈不是一天多的時間就能到達塔頂?哪有這麼好的事!別再胡思亂想,我真的該走了。”隨後,大賢者消失在魔法陣中。

  ……

  夜幕慢慢地籠罩了整個蒙斯特山脈乃至賢者大陸,賢者之塔也沐浴在了夜光之下。三男三女卻依然鍥而不捨地堅持在這裏,期盼著格雷特的勝利。就連吃飯的時候,德芙蒂爾也是一刻都不肯放鬆對那座紋絲不動的石塔的關注。

  “你真的不睡?”瑪琳睡眼惺忪地問道。

  “嗯,我睡不著,賢者之塔一直都沒有動靜,真不知道他在裏面怎麼樣了?”

  “咳,小傻瓜!格雷特他現在也在睡覺呀,難道你認為他應該不吃不睡地直到通過所有的考驗?”

  “我知道,可是我怕在我睡著的時候錯過了他通過第二層考驗的景象。”德芙蒂爾的顧慮之多,實在令眾人歎為觀止。

  “那你自己一個人熬夜吧。這種事情,我們可不會陪你。”

  不過片刻,一頂頂帳篷中或者傳出如雷的鼾聲,或者傳出喃喃的夢中囈語,唯獨德芙蒂爾一人獨自守在空空蕩蕩的營地裏。可是她哪知道,她所牽掛的格雷特,早已在下午的時候進入了夢鄉。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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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3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難關重重
  

  “你真的一夜沒睡啊!”

  所有人早晨起來時都會問德芙蒂爾同樣的這句話,以至於當最後一個醒來的薩姆埃爾向她走過來時,她毫不猶豫地搶先說道,“是的,我一夜沒睡。”害得還沒完全清醒的薩姆埃爾當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又一個中午到來的時候,德芙蒂爾不僅開始有些失望,“怎麼還沒有通過二層?難道就這麼失敗了?”

  “會不會是在你不注意的時候,他已經上到三層去了?”

  “絕對不可能,我一直都這麼盯著!”

  這下子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根據時間上判斷,格雷特在二層待的時間已經將近一天。再有那麼一個鐘頭,一天的時限就將截止。那麼格雷特將被賢者之塔判定為失敗,強制送出塔外。

  “怎麼會這樣?渥特大賢者不是說過嗎,從理論上來說,在登上最後一層之前,賢者之塔一至四層的考驗在難度上並沒有什麼不同。格雷特既然能夠那麼輕鬆地通過一層的考驗,為何二層會用去這麼長的時間呢?”不止是德芙蒂爾,連瑪莎也憂心忡忡。

  “或許他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吧?”埃蘭如此猜測到。

  或許是感受到了塔外眾人的擔憂,格雷特此時才剛剛從深深的睡夢中醒過來。雖然肚子更餓了,但睡了將近一天的他還是恢復了些許體力。

  掙開睡腫的雙眼,眼前還是那個藍色的世界,藍色的水面與藍色的天空連接在一起,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除此之外,就只有自己和腳下的浮冰不是這種顏色。

  “這裏真的有天空嗎?還是連上面的那些藍色都是水元素?”格雷特並未完全清醒,只是坐在浮冰上對著遠方發呆。

  “同樣是藍色,為什麼她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可愛,那麼的討人喜歡;而這裏的水元素,卻如此的單調,如此的討人厭!”他的思緒又飄到德芙蒂爾身上。

  站在海邊的德芙蒂爾帶給人的是一種清新的藍色,與海天融為一色的藍是如此的協調,當然這一切是都是因為有了周圍世界的五顏六色的襯托所致。

  相比之下,賢者之塔二層的這個純藍世界就無法給人帶來如此美好的感受。單調的藍色充斥著格雷特的眼睛,原本就對通過這一關考驗缺乏信心的他,在這種藍色的感染下更加地變得無奈。

  說這裏是海也並不怎麼確切,沒有風浪,沒有潮汐。說是湖它沒有波瀾,說是水潭它又太大,這只是一泓望不著邊際的死水,一切平靜得有如靜態的畫面。

  單調令人煩躁,藍色帶來憂鬱,負面情緒佔據著格雷特的整個內心。

  “哪怕是有一點點的風也好!”

  在賢者之塔二層的這個世界裏,除了供格雷特呼吸的空氣之外,似乎就只有無窮無盡的水元素。本來氣元素是無所不在的,只要有空氣,就有氣元素。依靠氣元素的力量,格雷特還可以嘗試“飛翔”這樣的氣系魔法。然而這一層擺明瞭就是要考驗水系魔法,所有的氣元素活動都被賢者之塔壓制住了。雖說依然有空氣存在,但不能流動的氣元素無法實現任何氣系魔法。

  格雷特還在發呆時,二層的世界突然發生了一些變化。水元素們突然輕微躁動起來,他立刻就感應到了這種變化,也終於令他稍微地又振作了一點。

  “這是……”格雷特警覺起來。

  水元素很有規律的脈動著,仿佛在傳達一種訊息。

  “會不會是在暗示通過考核的方法?”想到這種可能性,格雷特瞬間將所有的負面情緒拋開,再度展現出自信的一面他專著地感受著這種脈動,試圖發現什麼。水元素的訊息似乎是專門為格雷特傳達的,不一會兒,一個模糊的圖像便在他的腦海中形成。

  那是一個鍾面的圖案,“滴答,滴答”,時針幾乎是指著正上方,而分針也在離正上方不遠的幾格之外,秒針則是不停地順時針轉動。

  “啊!”格雷特終於明白了水元素的資訊。

  “還剩下五分鐘”,這就是水元素要告訴他的,賢者之塔正在對他進行倒計時。

  “嗨!我以為是什麼好消息,原來是這個。”格雷特難免有些失望。

  “就要失敗了麼?”除了倒計時的脈動,眼前所處的這個水元素世界並沒有其他有益於格雷特的變化。

  格雷特向腳下望去,“如果這塊浮冰再大上那麼一倍,我就可以賭上一回。隨便閉上眼睛朝某個方向跳過去,如果碰巧能夠跳到出口就算勝利,即便不能,最多也就是一個失敗。”

  “那就把浮冰變大吧!”他開始回憶“冰凍”咒語。

  水系的“冰凍”咒語也是個大師級的輔助魔法,在戰鬥中雖然沒有直接殺傷力,卻可以把目標物凍成冰塊。比起高級的“凍僵”稍微強一點,比起宗師級的“急速冰凍”卻要弱一些,效力緩慢一些。

  “等等!”格雷特突然停了下來,再次地頭看看腳下的浮冰,又抬頭望著前方的水面。

  “難道,這就是暗示!?從一開始就暗示我破解的方法!浮冰!”

  按照一層的經驗,二層水世界的規模應該也還是塔身的實際大小,只不過是被水元素類比成更大的範圍而已。就比如格雷特曾想到的跳過去或者遊過去,只要有一個合理的辦法通向出口,那麼這個水世界應該就會恢復成二層的本來面目。

  “冰,就是這裏的破解方法!要想令整個大海結冰,即便是禁咒也無法辦到,然而此時在眼前的並不是真正的大海,而是水元素虛擬出來的。也就是說,只要我能夠將整個二層範圍那麼大的水面全部凝結成冰面,這個考驗就應該會通過!”

  倒計時的資訊依然在傳達著,所剩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堪堪足夠完成一個“冰凍”魔法的時間。

  “不管成敗與否,在此一舉!”不再猶豫,格雷特對著浮冰周圍的水面,施放出這個決定成敗的魔法。

  ……

  隨著腳下的冰面不停地向著四周延伸,在冰面的面積達到某一個界限之時,正如格雷特所預料的一般,二層的水世界瞬間發生相應的變化。二層的地面再度出現在格雷特的眼前,原本一望無際的大海連同腳下的浮冰則在瞬間退去,徹底消失無蹤。

  更讓格雷特欣喜異常的,是那個曾經沉入海水中消失不見的背包就跌落在他的腳邊。

  “乾糧!”格雷特感動得差點落淚。

  三步並作兩步,他扯起背包,慌忙地跑上通往三層的樓梯,生怕多待片刻就會因為超時而落敗。

  “謝謝你!賢者之塔!謝謝你的浮冰,謝謝你的暗示!”他還是回頭最後看了二層一眼。

  “耶!”塔外焦急觀望的眾人也在格雷特成功的瞬間歡呼起來。

  賢者之塔這次出現的異像是藍光,藍色的水光中還帶著一縷縷的白霧,就連離塔身有一段距離的眾人都能感覺到白霧中所攜帶的寒氣。

  “是冰魔法嗎?”瑪琳問德芙蒂爾。

  同為水系魔法師,雖說“水之聖女”僅僅是從四年前才開始學習魔法的,但由於有渥特大賢者這樣的名師指導,再加上自身的天賦,此時她的水平已經遠勝過瑪琳。

  “是的,應該是水系大師級的‘冰凍’或者更高級的‘急速冰凍’。”德芙蒂爾的猜測相當的準確。

  “真是好險,應該就只差幾分鐘工夫!”埃蘭不禁為格雷特捏了把冷汗。

  “地系和水系都通過了,那麼下一層呢?”瑪莎在為身處塔中的格雷特分析著即將面對的考驗。

  “反正不是木系就是氣系!”瑪琳並沒有多想。

  “咦!你怎麼知道不會是火系?”薩姆埃爾好奇地問道。

  “你!”瑪琳對這個完全與魔法絕緣的戰士無話可說。

  在抵達三層之前,格雷特這一次很小心地停在了倒數第二層臺階前。他決定先吃點乾糧,慰勞一下已經空蕩得只剩下空氣的胃袋。距離上一次吃飯的時間,已經足足過了二十五個鐘頭,如果沒有事先在這裏吃個飽,真不知道等下還會遇上什麼樣的考核。

  水足飯飽,格雷特卻並不打算急著上三層,“至少也先研究一下地形,以及通往四層的樓梯在哪里?”他是這麼考慮的。

  然而賢者之塔並沒有向他洩漏情報的意願,從這個位置來看,石塔的三層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一切就和下面的兩層通過考核後的情形相仿。

  “那就凡事小心為妙。要謹記,慎重、慎重、再慎重!”格雷特反復提醒自己,以免再犯第二層時莽撞的錯誤。

  不管如何的慎重與小心,在他踏上三層的樓面時,賢者之塔再次地發動了偷襲。這一次,不知從哪里冒出一條粗大的樹藤,在格雷特還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時候,卷上了他的雙腿,直接把他拽上半空。

  被甩得頭昏腦脹的格雷特勉強能死死地抓住自然之仗,至於那只多災多難的背包,不知又掉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還好剛才有先吃飽才上來,否則這回真的會被活活餓死!”他不得不抱怨賢者之塔考核方式的“不擇手段”和“不近人情”。

  樹藤一圈圈地將他纏繞起來,如同在困縛一個急劇危險的怪獸一般。很小心地將雙手和法杖高舉過頂,格雷特才免於被樹藤徹底五花大綁的厄運。

  還好有這麼一個明智的舉動,格雷特才能在第一時間對接下來發生的事件做出及時地反應。就在樹藤停止進一步行動的時候,一隻巨大的木系樹蛇從不遠處悄悄地遊來。看見這個無法逃逸的獵物,樹蛇高興得發出嘶嘶的聲響,提醒了格雷特危險的存在。

  “想趁火打劫呀!就算我現在不能移動,你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格雷特自信地向著樹蛇打出一記“木刺”。

  雖然“木刺”是最初級的木系魔法,但只要使用得當,用於消滅這只長達十米的樹蛇也未必不可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格雷特也不會再抱持著過分的仁慈,他直接將“木刺”打在樹蛇“七寸”,也就是心臟的位置。

  看見樹蛇被“木刺”釘在地面,痛苦地掙紮了兩下後便不再扭動,格雷特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對不起咯!不過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真的怪獸,這裏面的一切應該都是由賢者之塔創造出來的虛幻之物,你就安息吧!”

  消除了眼前的威脅,格雷特才有空研究自己身陷的困境。賢者之塔的三層根本就是個熱帶叢林,無數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狀的植物環繞在四周。更遠的地方雖然看不清楚,但無疑也是一片綠色。如果說二層是個藍色的世界的話,那麼三層就是個綠色的木元素世界,當然還點綴著五彩斑斕的奇花異草。

  “這一關應該換維戈來考的,光是研究這些奇花異草就足以讓他開心透頂。呵呵!”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分心想到了遠在貝特爾大陸普林羅斯王國的好朋友。

  “雖然消滅了樹蛇,眼前的麻煩還有兩個,一是如何脫離樹藤的糾纏,下到地面上去;二是如何找到通往四層的出口。唉,看來和前兩關的考驗並沒有多大的不同,最多多了點並不怎麼樣的怪獸騷擾,賢者之塔實在沒什麼創意,換湯不換藥嘛!”想到這裏,格雷特也不是很著急,甚至有閒工夫對賢者之塔的考核內容評頭論足起來。

  “這裏的景色真美,那些花似乎比維戈家院子裏的還要漂亮,不愧是賢者之塔,去哪里收集這些的?如果這些花不是虛幻的就好了,可以摘幾朵出去,送給德芙蒂爾,她一定很開心!”

  “格雷特在搞什麼呀?又過了好幾個鐘頭!難道後面的考核真的有這麼難麼?”德芙蒂爾並不知道格雷特此時正在想著摘花送她,否則她會開心得如同盛開的鮮花。

  “你倒是真著急啊,如果賢者考核真有那麼容易的話,為什麼我們沒有資格呢?格雷特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就耐心點等吧!”瑪莎不得不替格雷特說點好話。

  “是啊,這幾天你有點不正常哦!自從見到格雷特,你的話都變多了,嘰嘰喳喳的象個小麻雀,太開心了是不是?”瑪琳也趁機消遣她兩句。

  這兩天來對著這座連怪獸都很少靠近的荒山,除了薩姆埃爾整天到鄰近的山上打獵,樂在其中以外,其他人都快悶死了,只能不時地拿德芙蒂爾開幾句玩笑。

  “人家著急嘛!格雷特應該在第三天黃昏完成考核的,照他現在的這種速度,怎麼能夠來得及?”

  “不會吧!你真指望他能在三天完成考核!”布林拍著額頭想替格雷特大叫救命。

  “這根樹藤好大呀!這應該是個‘糾纏’魔法吧,賢者之塔的法力確實是強,居然能夠控制如此粗大的樹藤!”

  外面的德芙蒂爾已經在焦急中等待了數個小時,天色也漸漸地在轉暗,眼看著考核的第二天很快地又要過去了。格雷特還在胡思亂想,一點都沒有要開始想辦法通過第三層考核的意思。

  “那朵花好奇怪,怎麼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好像會變色!剛才還是藍色的,現在有點紫,等一會兒又會是什麼顏色?”

  “還有,還有……”想到這裏時,他的目光突然陷入呆滯,無神的雙眼直愣愣地望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

  此時的格雷特完全處於迷茫的狀態,連一開始的胡思亂想都完全停止。他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他不知道石塔外面朋友們的期盼,有的只是迷茫,再迷茫。甚至他握著法杖的那支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鬆開,還有那麼一點點,法杖就要脫落……

  “啊!”迷茫中的格雷特突然叫出聲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從右手小臂上傳來,引發整支手臂的一陣抽搐。抽搐使他所有的韌帶都強力地收縮,即將脫落的法杖也終於被牢牢地握於手中。

  “怎麼回事?”他仿佛剛睡醒般地看著四周,這才驚覺自己依然處於賢者之塔的第三層之中。“考核?我還在考核!”

  右手的手臂上此時正扒著一隻灰色的大蜘蛛,雖然一時想不出它的名字,但格雷特清楚地意識到蜘蛛正在吸取他的血液。而且,這一定是只毒蜘蛛,因為他發覺手臂已經沒有疼痛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麻痹。剛才的疼痛是蜘蛛咬破他的皮膚,將自己的毒牙深深地紮進格雷特的肌肉時帶來的痛感。

  迅速地將法杖交至還有知覺的左手,並順手用法杖將蜘蛛撥落到地上。毒蜘蛛似乎也已經吸飽了鮮血,不再做過多的糾纏,挪動著它圓滾滾的肚皮,滿意地向旁邊的密林中爬去。

  “可惡!我的血!”

  手臂上的黑氣正不停地向上蔓延,顧不得殺蜘蛛報仇,格雷特先給自己來了一個“解毒”魔法。還好“解毒”也是個木系魔法,正好可以在這樣的環境中使用,否則他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輸在一隻蜘蛛口中。

  毒性很快就消退了,但深入肌肉的傷口卻也重新恢復了痛感。格雷特正打算用“再生”魔法來治療越來越感到疼痛的傷口,然而他卻又停止了。

  “這支樹藤有點邪門!”他回想起在被毒蜘蛛噬咬之前曾有一段時間的記憶空白,“在抵達賢者之塔第三層的這段時間裏,我都作了些什麼?”

  “先是被樹藤捆起,然後就是殺了那條樹蛇,再難後就是,胡思亂想?”

  “再然後呢?”

  “是完全沒有意識的空白……果真如此!這裏並不是要求破解困境並找到出口這麼簡單,除了‘糾纏’之外,還有‘迷茫’魔法在作用著!”

  “這麼說來,還要感謝你咯!毒蜘蛛。要不是它的那一口,我現在還在迷茫之中呢!或許還要再迷茫下去,直至被賢者之塔判定為失敗!”

  想到這裏,格雷特到抽了口氣,“那還是不要治療手上的傷口為妙!疼痛有助於集中精神,免得再次陷入迷茫!”

  這時,格雷特才第一次認真地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粗大而斑駁的樹藤纏繞著全身,每一軋都比他的大腿還要粗上一點。這種直徑的樹藤,以格雷特這樣的一個魔法師,即便他身上總是帶著那麼一把備用的匕首,想要憑藉武力來驅除它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由於轉不過頭,格雷特無從知道身後的情況。樹藤從哪里伸出來,屬於什麼樣的一株植物,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是被樹藤“綁架”到了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高度。

  “既然沒辦法先解開糾纏在身上的樹藤,那麼先想想找到出口的辦法吧。”

  找到出口,若是在昨天之前,對於格雷特來說還會有那麼一點難度。但在此時,把握到賢者之塔考核目的的他,已經不再把這個問題當成一個難點。

  “參照前面兩層的思路,不管這個密林有多大,它實際的存在範圍僅僅是三層樓面的大小而已。那麼,只要象對付前兩層一樣,破除這個由賢者之塔創造出來的模擬空間,就能讓出口現身。”此時的格雷特已經沒有在二層時的那種盲目。

  “而且,要以木系魔法來破解這個密林……”

  並沒有花去多少時間,靈感就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形成。

  “哈!那不是和當時的情況一樣麼!賢者之塔,這回你的雕蟲小技可難不倒我!你會用‘糾纏’和‘迷茫’來對付我,我也會用‘荊棘壁障’來對付你!”

  是了,格雷特想起當初在狹道山脈受困於岩洞時的情形。植物生長的力量就是木系魔法的源泉,大師級的“荊棘壁障”雖然沒有攻擊力,但其不斷生長擴大的特性卻是最有力的武器。當初既然可以將封閉岩洞的巨石撐開,如今也必然能夠利用它的生長力量將周圍的密林往外推擠開來。如果賢者之塔強行阻擋“經濟壁障”的生長,甚至有可能被植物的生長力撐破塔身。

  格雷特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施放出的荊棘和藤蔓在周圍茁壯地成長,並不斷地向外蔓延開來,與原先就存在的植物交織在一起,形成更加緻密的綠色屏障,有如一堵綠色的圍牆。附近的空隙不一會兒就被填滿了,藤蔓不得不繼續向外尋找繼續生長和擴展的空間。

  “這樣下去,只要我的‘荊棘壁障’占滿賢者之塔第三層的空間,那麼賢者之塔就只能乖乖地認輸,開放出第四層的樓梯。”

  正如格雷特所預料的一樣,達到這樣的一個結果,並沒有花去他多少工夫。片刻之後,“荊棘壁障”的藤蔓似乎已經觸及了賢者之塔的內壁。在一片綠光閃耀中,眼前的密林和格雷特的“荊棘壁障”,在同一時間消失了。當然,還包括那條一直把格雷特吊在半空中的樹藤。

  “噗通?”格雷特摔了個四腳朝天。

  “什麼嘛!該死的賢者之塔,即便認輸,你也不能這麼借機報仇啊!”他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嘴裏不停地嘟囔著。

  轉頭看看四周,果不其然,曾經遺失在密林中的背包正靜靜地躺在牆的一角,並沒有真正地消失過。

  “快起來看呀,有綠光!是木系,格雷特通過了第三層考驗。第三層是木系考驗,那麼下一層一定就是氣系沒錯啦!”不顧眾人剛剛睡下,德芙蒂爾開心地叫道。

  “恭喜!恭喜!這下子你可以安心地睡覺了吧?”瑪莎的聲音中已經充滿了疲憊。

  “是啊,你可是答應過我們的哦!我想,在這種三更半夜的時候,格雷特也應該準備要休息了,至少明天上午之前他是不會再通過下一層的考核。”妹妹也來幫忙勸她。

  “好像也是哦!我也困死咯,已經整整兩天一夜沒睡過覺。”德芙蒂爾此時才感到濃濃的倦意。

  “最重要的是,睡眠不足,再美的美女也會變成醜八怪的!你小心格雷特出來的時候見到你臉色發青,眼圈發黑,披頭散髮的恐怖模樣!”

  瑪琳的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殺傷力,德芙蒂爾俏皮地吐吐舌頭,乖乖地躲進帳篷中。

  “對了,如果賢者之塔出現什麼新的異動,別忘了叫醒我喲!”探出頭來交待完這句,她才安心地睡下。

  “姐姐,你熱戀的時候,是不是也象‘水美人’這樣啊?”

  “你問你自己當時是不是這樣就行了,幹嗎要扯到我身上來!”

  “人家只是當局者迷嘛,想聽聽姐姐你的經驗而已。”

  “少來,你自己又不是沒經驗。要不,你去問你的布林呀。”

  “才不,他最討厭了。一定會說人家壞話!”

  從賢者之塔中走出,格雷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上德芙蒂爾一面。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思想,“水美人”再次象一陣清藍的風一般投入格雷特的懷中。

  德芙蒂爾依偎在他的胸口,纖細的雙手緊摟著他的腰,柔軟而凹凸有致的身軀緊密地貼合著他。就和在普若伊恩鎮裏的情形一樣,格雷特一雙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僵直地下垂著。

  他很想勇敢地抬起雙手,摟著女孩的纖腰,或者攬著她的香肩,撫摸著那頭水藍色的長髮。但雙手仿佛被樹藤纏繞著一般,怎麼也抬不起來。能偷偷地嗅幾口散發自懷中美人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幽香,便是他最大的滿足。

  觀察一下四周的情況,這裏似乎並沒有其他人。似乎除了德芙蒂爾,夥伴們並沒有足夠的閒情長時間地耗在賢者之塔外面,等待著格雷特的考核結果。

  “對了,我通過考核了沒有?”格雷特或許是個天才魔法師,但絕對不是個聖人。當懷中的美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德芙蒂爾時,他心亂如麻,甚至忘了考核的情況。

  “既然周圍沒有別人,那,我就偷偷地,偷偷地摟她一下,應該可以吧?”不知道哪來的聲音在心底裏鼓勵著他。

  好不容易,格雷特終於蓄足了勇氣,艱難地抬起那兩支顫抖的胳膊,慢慢地向德芙蒂爾的腰間移去。畏畏縮縮的感覺,比起第一次施放禁咒時的那種緊張感只有過之而不及。

  “如果我的手觸碰到‘水之聖女’那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軀體時,她是不是會當我是一個好色輕薄而缺乏內涵的男人?然後她會很失望地離去,不再理我!”想像著這種可能,原本已經離德芙蒂爾腰間不到一寸的那雙手,立刻以百倍千倍於接近的速度逃離了這個危險區域,驚恐萬分地藏於身後。

  “可是,我真的很想擁著她!甚至,還想吻吻她的唇!天啊,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強烈的欲望反而炙烈地燃燒起來。

  “她不是也摟著我麼?難道,我就不能稍微地也摟著她麼?”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她既然這麼做,一定是對我的一種暗示與鼓勵!”

  格雷特的雙手突然恢復了力量一般,從背後伸出來,緊緊地向德芙蒂爾的腰間摟去。

  然而,就是在這麼一瞬間,德芙蒂爾突然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一般。

  “沒有?沒有!”身後沒有她的身影,天上沒有她的身影,甚至賢者之塔的背後也沒有。

  “在哪里?她在哪里?”格雷特一圈一圈地繞著塔身奔跑著,尋找著。

  “德芙蒂爾,你在哪里呀?快出來吧!我並沒有,並沒有想要做什麼!你別躲著我呀,我只是,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或許就像一瞬間從天堂直接墮入地獄。強烈的撕裂感從心臟的位置傳來,整個軀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無力而空虛。

  “比那時還慘……”他所謂的那時,是當日的布林沃克要塞。

  是啊,說起痛苦的程度,心愛的女子突然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確實要遠勝於失去朋友。

  ……

  “我不甘心!”格雷特還是不放棄地伸出雙手,揮舞著,摸索著。他希望德芙蒂爾只是隱形了而已,並沒有真正地從自己的身邊消失。

  “為什麼空氣中有種冰冷而堅硬的感覺?”右手傳來怪異的觸感。

  格雷特發覺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換成了平躺的姿勢,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火球!”伴隨著他的呼喚,一顆“火球”照亮了這個黑暗的世界。

  “咦?我這是在哪?”他順手擦掉不知何時掛在臉上的濕痕。

  剛才右手觸及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空氣,而是冰冷的地面。這是在樓梯的轉角處的一個小平臺上,自然之杖和裝備著幾天考核需要的食物和飲水的背包正躺在牆角處,在它們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沙漏。沙漏裏的沙子大半已經泄到下面的部分,留在上面的沙子已經不多了。

  格雷特這才意識到剛才的經歷不過是一場夢,自己依然身處賢者之塔中。“怪不得剛才夢中一直想不出我究竟通過了考核沒有!”

  從沙漏的情況看來,他已經睡了有六個鐘頭。在六個鐘頭之前,他剛剛通過了第三層的考核。雖然不是很累,但由於身處賢者之塔中,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很容易因為缺乏足夠的休息而心力交瘁。

  那時他才想起渥特大賢者交給他的一個沙漏,“如果你不知道休息時間的話,那就用這個沙漏吧。”沙漏每一次的計時長度為八個鐘頭,只要在通過某一層的考核之後用它計時休息,那麼至少可以保證留給下一層十六個小時的考核時間,不至於因為在睡夢中超時而被判定失敗。

  想到三層曾經有樹蛇和毒蜘蛛出沒過,格雷特還是不敢待在那裏睡覺。他選擇了在三、四層之間的轉角處的這個小平臺席地而睡。

  “也就是這裏。”他已經完全回憶起自己所處的情形。

  “真是好險!”也不知他的這句話,是否是因為夢中的情形未曾真正地實現過。

  “既然睡醒了,那就向下一層進發吧!”格雷特更害怕的是再次出現同樣的夢境,相較之下,賢者考核似乎更沒有壓力。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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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32: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最後的考驗
  當格雷特準備踏上賢者之塔四層的最後一級臺階時,外面的世界正是淩晨的四點,德芙蒂爾依然處於甜美的夢境之中。在夢中,她幸福地依偎在格雷特懷中,感受著那炙熱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他的心跳好快哦!身體也很燙,象發燒一樣。你怎麼都不敢碰我呀,我不是已經在你懷裏面了嗎?我也很喜歡你象我這樣用力地擁抱著彼此。難道你不喜歡我嗎?不會的,我知道你也一直在想著我!瞧你那紅通通的臉,比我這個女孩子還會害羞。我的傻哥哥,你知道嗎,這四年來,我的心裏面,一直只有你一個!”

  可惜的是,在賢者之塔里面的格雷特並不能聽見德芙蒂爾睡夢中的心聲。

  此時守夜的是薩姆埃爾,這個完全不懂魔法的戰士甚至是背對著賢者之塔而坐。對他而言,只要格雷特能夠順利的通過考核,成為賢者,他這個朋友就已經開心得如同一個人獨自享用一頭炙烤冰魈。

  至於格雷特是如何一層一層地通過什麼樣的考核,並不在他的關心範圍。有這些時間,“笨斧頭”不如到山下的林間多打幾頭美味的怪獸,也好在格雷特出來時慰勞慰勞他。

  “還有那三個藍色的小丫頭,整天都說什麼風啊、土啊的,什麼系?不都是魔法麼?又會有多大的區別?怎麼這麼麻煩!”薩姆埃爾費勁地想著。

  格雷特此時正站在第四層之前,此時的他也不再幻想能夠通過事先觀察瞭解到什麼。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一層一定是氣系的考核,而且在氣系為數不多的幾種大師級魔法中,一定可以找出一種破解這一層的辦法。

  他為什麼會這麼肯定破解的方法呢,其實這很簡單。格雷特參加的是賢者考核,根據魔法師公會的定義,賢者是掌握某個元素系的所有五級魔法乃至幾個禁咒,並且同時掌握其他四個元素系不低於大師級的魔法的魔法師級別。

  這樣一來,賢者之塔的考核項目就相當的明瞭。既然一至四層是考核非主攻的那幾個元素系,那麼最困難的情況也就只能是考核大師級魔法的使用。結合前面遇到的三層考核,格雷特更加可以確定自己的判斷。

  同樣的,瞭解到賢者之塔的考核規律後,第四層的考核就不再會有什麼神秘感。“反正氣系的大師級魔法也就那麼幾樣,再笨的人只要懂得一種一種地試過去,通過第四層考核幾乎是一種必然。看來,真正的難關應該出現在最後一層,那裏需要火系的禁咒,那才是我應該擔心的!”

  沒有猶豫,他把身上的背包扶正,抓緊自然之杖,義無反顧地踏上這一層。在邁出這一步之前,他甚至可以估計到即將面對的情形,那是……

  一團迷霧,一片空白,格雷特從踏上賢者之塔第四層的瞬間,便被置身於這樣的一個虛無的空間之中。沒有怪獸,沒有圍牆,甚至沒有天花板和地面,他在一片虛無中漂浮著。

  然而格雷特並沒有因此而驚慌,甚至不感到驚訝。“是了,就是這種情形,氣元素的世界。在這一片除了空氣就沒有其他元素的空曠之中,賢者之塔要我找到通往五層的樓梯。”

  雖然明知道在氣元素那少數的幾種大師級魔法中必然存在破解的答案,但格雷特並不打算偷懶。“反正時間還很充裕,在這一層節約下來的時間,並不會被賢者之塔挪到下一層使用。既然如此,還不如多花點時間來研究這個由賢者之塔所創造出來的氣元素世界,說不定對進一步學習和瞭解氣系,會有不小的幫助呢!”

  抱持著這樣的心態,格雷特放棄了輪番施放所有氣系大師級魔法的捷徑。他準備依靠思考和研究,把握這個氣元素世界的規律,希望能夠準確地找出破解的方法,一擊必勝。

  賢者之塔四層的世界除了無所不在氣元素之外,確確實實只有一片虛無。不管格雷特怎麼用心地去感受,他意識所及的地方就只有氣元素。不象前面三層的那三種元素,氣元素的世界更加的純淨,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當然,前提是把格雷特和他的裝備排除在外。

  “我是唯一的雜質,那麼賢者之塔應該把我從這裏排除出去,就更加完美!”格雷特笑了。

  他懸浮在這一片虛無之中,無依無靠,甚至沒有借力讓身體稍微移動的辦法。當然,手腳的活動還是可以的,但這對於通過考核,並沒有多大的幫助。

  “對了,在這樣的虛無之中,如果我的一枚‘魔法神箭’發出去,那麼會擊中什麼呢?是賢者之塔的牆壁,還是什麼也打不中?”格雷特突然有了試一試的想法。

  想到就做,他開始念起咒語,卻發覺自己沒了聲音。“有趣,賢者之塔還會來這一手,居然對我使用‘沈默’!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同樣是氣系魔法的‘驅除魔法’不就可以破解了麼。”

  但格雷特並沒有立刻破解“沈默”的打算,他只是改成在心裏面默念“魔法神箭”的咒語。

  一支完全由氣元素凝成的氣箭在他的指尖形成並打出。然而並不像格雷特事先想像的那幾種可能,氣箭只不過在離開他指尖的一瞬間,便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地消失了,回歸到它的同伴中去。

  “‘魔法神箭’被氣元素吞沒了!”他驚訝得久久合不攏嘴。

  “有意思,這麼說來,所有的攻擊性魔法在這一層都失效咯?”無奈地笑了笑,他繼續想到,“這樣也好,至少排除了用‘連鎖閃電’破解這一層的可能。”

  事實上,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剛才,格雷特還一直在為“連鎖閃電”的施放效果感到擔心。“連鎖閃電”是氣系攻擊魔法中比較特別的一種,它是利用閃電特性,令所有離被攻擊目標距離較近的物體都受到連帶攻擊。若是放到戰場上,這是一個非常實用的魔法,作用到人群中,可以造成極大的殺傷力。但是在這個沒有任何物體的氣元素空間中,格雷特就不得不擔心這個魔法施放出來的後果。

  電這種東西不同於一般的物理或者魔法攻擊,只要由魔法沒有擊中目標,“霹靂閃電”和“連鎖閃電”這樣的氣系魔法就不會失效,而會等到某個倒楣的傢夥成為電荷宣洩的目標。這樣一來,在這個特殊的空間中,除了格雷特自身以外,並沒有其他的物體存在。那麼“連鎖閃電”最終的打擊目標就很值得商榷,如果沒有辦法從賢者之塔的四壁中宣洩出去的話,那些躁動的電荷就只能完全發洩在格雷特自己的身體上。

  “如果一定要施放‘連鎖閃電’的話,那不是等於在自殺!”他是這麼想的。

  “不能用攻擊的手段來破解,難道是用防禦或者輔助魔法?”雖然這也不是不可以,但格雷特還是很納悶。

  防禦用的“大氣神盾”是施放在自己身上的,應該不會為周圍的氣元素所吸收,但又怎麼能夠起到破解的作用。至於輔助類的幾個魔法,“沈默”、“睡眠”、“加速”之類的,都是用來加持於人類或者其他生物身上的,對於這種虛無的空間,又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呢?

  “氣元素除了形成風和電這一類的效果,還能有些什麼呢?”他努力地想著。

  然而正如他所知道的,風、電和幻境,這些似乎就是氣元素所能製造出來的一切,所有的氣元素魔法幾乎都是圍繞著這幾個主題展開的。

  原本已為很簡單的這一關,如今似乎又變得有些棘手。格雷特煩躁地甩甩手,帶起周圍氣元素的一陣流動,小小的旋風在他的手邊旋起。

  “風!難道解決的辦法就是風!”

  他又揮了揮手,更多的小旋風在手邊形成。然而這些小小的旋風缺乏足夠的動力,只不過在格雷特停手的片刻之後,構成它們的氣元素又回歸於靜止。

  “難道這一關要用‘龍捲風’這樣的禁咒,用強勁的風力襲擊賢者之塔的塔身,逼迫它開放出口?”

  “不可能!”他隨即否定了自己,“我又不是參加氣系賢者的考核,絕對不會要求使用大師級以上的魔法的,別說‘龍捲風’,就連宗師級的‘北風勁吹’應該也無需用到。更不用說這些魔法是否能夠施放出來,會不會也被周圍的氣元素所吸收。”

  他又再甩甩手,新的旋風再次地生成。

  “去,去!沒用的東西!”他快速地揮舞著手臂,驅趕著這些小旋風。

  小旋風並沒有遠去,反而在他高速揮動的手臂中變得茁壯起來,風速加快起來,作用的範圍也擴到了不少。格雷特的臉上甚至都能感受的輕微的風力。

  “咦?”格雷特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再次提高了揮動手臂的頻率與力量。果真,小旋風更加地強大起來,雖然還是沒有什麼攻擊性,但格雷特已經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它們的風力。

  “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知道啦,只要讓你們更加強大一些,就可以用你們來攻擊賢者之塔的塔身。這樣一來,這一關就可以破解了。”

  “看來賢者之塔還是挺有規律的,破解這一關的辦法,果然還是大師級的魔法沒錯!”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把自己保護起來。”格雷特先為自己加持了一個“大氣神盾”的保護。

  封印曆二十六年六月六日,天剛破曉的時候。

  由於此時已經進入夏天,在還不到六點的時候,太陽已經從蒙斯特山脈東面的大海中悄悄地爬起。晨曦將賢者之塔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這時,距格雷特開始第四層考核的淩晨四點,還不到兩個小時。

  在這片金色的朝霞之中,賢者之塔的四層位置突然爆出一幕青色的光彩,就和白天時的天空那種顏色差不多。若是不注意,旁人一時還很難注意到這種變化,就比如守夜的薩姆埃爾。

  薩姆埃爾還是背對著賢者之塔坐著,此時他已經很困了。要不是整夜不停地往嘴裏塞著各種不同口味的怪獸肉幹,他早已進入夢鄉。天空已經漸漸地發亮了,大清早的晨光從他背後照過來,有那麼一瞬間,這種光線似乎比其他時刻亮了那麼一點。不過他沒有在意,那正是賢者之塔所發出的青光。

  “唔,起風了!”一陣風從背後的方向吹來,不過這種程度的風對於薩姆埃爾這樣的壯漢,並且是在這樣的初夏時節,並不會有寒冷的感覺。

  風只是那麼一陣而已,立刻,山頂上又恢復了平靜。薩姆埃爾還是不知道,這風是伴隨著賢者之塔的那陣青光出現的。

  其他人也都還在睡夢之中,沒有人願意在不到六點的大清早起來,去注意格雷特是不是在這個時候通過了賢者之塔第四層的考驗。

  那股從第四層中吹出來的風又是怎麼回事,恐怕只有格雷特自己才會知道,或許還要算上賢者之塔。

  在為自己施加完“大氣神盾”之後,格雷特雙手開始使勁地揮舞,同時嘴裏默念著大師級“加速”魔法。和初級的“加速”不同,達到大師級的這個魔法具備了群體加持的功效。當十數個小旋風隨著來回揮舞的手臂生成之後,格雷特的“加速”魔法也完成了,目標正是這些小旋風。

  雖然“加速”魔法通常是對人或者其他生物施放,格雷特還是打破常規地把它用於這些小旋風。接受到“加速”的作用,這些小旋風很配合地成長起來,不停地擴張著自己的體積和威力。

  這些小旋風成長的過程中難免地在彼此間發生碰撞和移動,很快地便散佈到格雷特周圍的空間中去。不一會兒,這十數個小旋風每個都有一個人那麼大,而且它們並沒有就此停止進一步的成長。它們吸收著周圍的其他氣元素,繼續茁壯著自己的身軀。格雷特也在一旁再度以“加速”為它們鼓勁。

  旋風們越來越狂躁,越來越肆虐,不久便將整個氣元素世界席捲進去。賢者之塔四層成為一個風暴的世界,而造成這一切的格雷特,卻安安穩穩地躲在“大氣神盾”的庇護裏面。而且,具備反射魔法能力的“大氣神盾”似乎也在配合著格雷特的舉動和旋風們的瘋狂,它將被旋風們卷過來的氣元素紛紛反彈回去,形成更加混亂的氣流,在塔內激蕩著。

  “還好這裏是賢者之塔,換成是別的建築,早已經被這麼混亂的氣流給拆散了。”格雷特還在說著風涼話,似乎是給賢者之塔聽的。

  終於,賢者之塔投降了,它將氣元素的力量排泄出塔外,形成那股突如其來的山風。所有的旋風和亂流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第四層的本來面目再度出現在格雷特的眼前。

  “那麼,該面對最後的考驗了,是嗎?”格雷特信步走向通往頂層的臺階。

  “老師,您怎麼來啦?”德芙蒂爾驚訝地發現渥特大賢者又一次出現在魔法陣中。

  “哦,你不是說格雷特今天一定會通過考核的麼?我當然要來看看。”老人依然是那副慈愛的笑容。

  “您在公會裏的事情呢?都不用處理了嗎?現在還不是時候,您幹嗎這麼早來?”

  “還早啊!說不定黃昏的時候格雷特就會出來了,你還說早?現在可是已經中午了,第五層的考驗雖說也有足足一天的時限,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用足一天的。結果通常都很快,要麼很快地失敗,要麼很快地通過。所以我才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再不來的話,我可就錯過好戲咯。”

  “什麼呀,老師!雖說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可格雷特連第四層都還沒通過呢?您怎麼說他在第五層呢?”

  “欸?你們這麼多人在這裏,還不如我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老頭清楚嗎?居然說格雷特還待在四層?”渥特不相信這麼多雙眼睛,居然沒有人看見格雷特通過第四層考驗時的訊息。

  “他真的在五層?”德芙蒂爾知道老師不會開這種玩笑。一個日理萬機的魔法師總公會主席,可實在沒有多少時間可供浪費。

  “那麼他是什麼時候通過四層的呢?”

  “是清晨,清晨不到六時的時候。我在公會得到的這個消息。”

  “六點?那不是我在守夜的時候嗎?我怎麼都不知道?”薩姆埃爾居然也湊了過來。

  “你!”德芙蒂爾為之氣結,“不是說好了要叫我起來看的麼?難道你也睡著了?”

  “沒,沒有啊?”壯漢也是一頭的霧水,“我那時還在吃東西呢,根本沒有睡著!”

  “那你有沒有注意看賢者之塔?”更瞭解他的布林問道,“還是,你根本從頭到尾就沒有看過賢者之塔一眼?”

  薩姆埃爾撓著頭,努力地回憶著,“是噢,我好像一直都沒注意過那座無聊的石塔。我好像,是面對著山下的方向坐的。”

  “哈哈哈!”眾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只有德芙蒂爾遺憾地噘著殷紅的小嘴。

  “最後一關很難嗎?渥特先生。”瑪琳羡慕地望著那座石塔。

  “是啊,最難的就是那關了。或許對格雷特來說,前面的幾關幾乎沒有多少難度,只要他肯動腦筋那都不過是小小的考驗而已。真正麻煩的是最後這一關,身為賢者的所有要素都會在那裏接受考驗。睿智、才識、機敏、博學……這些都缺一不可,魔法,事實上只能被排在這一切之後。”

  “我不明白,老師?”

  “不管格雷特是以什麼樣的方式,什麼樣的速度通過前面四層的考核。實際上,賢者之塔也一直在研究著他,為他制定出這最後的考驗。前面的四層,說句實話,只要把握一個原則,並不是很難通過。”

  “怎麼說?”

  “賢者考核的前面四項,不過是在考核魔法師是否真正地掌握了其他四個元素系的大師級魔法。也就是說,只要你掌握了各元素系的所有大師級魔法,再稍微地動點腦筋,就一定可以通過那些考驗。就象格雷特一樣,我想,再抵達第四層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種規律。所以他能夠只花不到兩個鐘頭的時間就通過這一層。”

  “是嘛!他只用了不到兩個鐘頭!”聽到這個消息,德芙蒂爾滿心的雀躍。

  “不過,最後一層就沒有這麼容易了。賢者之塔通過前面幾層的觀察,已經逐漸瞭解了格雷特的性格。他面對的,一定是他從未想像過的難題。對,難以想像!那是他的薄弱,賢者之塔會抓住他的薄弱。沒有大智慧,是無法成為賢者的。希望格雷特能夠有好運氣!”

  不過此時的格雷特依然沒有踏上賢者之塔的最後一層,他停留在四層半的地方,拼命地回顧著前幾天剛學習的幾個火系禁咒。不管怎麼說,這是溫習這些禁咒的最後時機了,一旦踏上最後那一層,恐怕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他做準備。

  “咳,反正能不能通過也不至於需要花去一整天時間,還不如多點時間準備準備。免得到時候慌亂得一個禁咒都記不起來。”

  花去整個上午的時間,格雷特終於有把握自己確實牢牢地記住並理解了這些禁咒。至於到時候能不能成功地施放出來,那只有聽天由命了。

  深深地吸入一口賢者之塔內那種混雜的空氣,他鄭重地邁出踏向最後一層的腳步。

  出乎他意料的,賢者之塔五層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四壁依然是四壁,地面依然是地面,並沒有想像中地變成一片火海,或者什麼其他的。

  “你準備好了嗎?”聲音從牆角傳出,聲音的主人也隨即出現。

  “是……您!?”格雷特大腦在一瞬間亂成一團,甚至比德芙蒂爾撲進他懷中的那一刻還要亂。

  “是的,是我。羅蘭。菲爾特。”那張熟悉的臉龐正是錫爾村裏的羅蘭老師。

  “菲爾特?羅蘭。菲爾特!”格雷特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到了最大,“羅蘭老師是羅蘭。菲爾特,是火系大賢者!”

  “是的,沒錯。這一關,我就是你的考驗,你必須勝過我。”羅蘭的表情中只有嚴厲,缺少了往日裏的關愛。

  “等等,等等!這怎麼可能!羅蘭老師不過是個平凡的鄉下老人,怎麼可能會是至高無上的火系大賢者!就算這是真的,我又怎麼可能勝過您!”格雷特有理由懷疑自己又在做夢。

  “這個我不管,你必須勝過我!”羅蘭的聲音中依然沒有多少感情,一個火球徑直打向格雷特。

  雖然覺得自己在夢境之中,格雷特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橫在胸前,去阻擋那顆直撲胸前的火球。

  “啊!”淒慘的叫聲似乎在賢者之塔都能聽見。不過還好,這只是格雷特個人的感覺,賢者之塔的石壁是隔音的。否則聽到這樣的慘叫,德芙蒂爾還不當場急瘋了。

  “這不是夢!”皮肉燒焦所帶來的劇烈疼痛終於令格雷特作出這個正確的判斷。“但眼前這個人也絕對不會是羅蘭老師,羅蘭老師不會是這麼殘忍的一個人!”

  “哼,廢話少說!我可不會對你客氣,如果你依然不肯動手的話,你可以說聲‘我投降’,或者被我打到失去意識為止!”

  羅蘭。菲爾特並沒有因為講話而停止手中的動作,隨著手中的法杖揮舞,又一顆鮮紅的火球直撲格雷特。

  “你可以繼續用手抵擋啊!我不會介意的!”

  格雷特再怎麼想不通,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下意識地,他在自己的身前豎起了一面冰盾,抵擋住了這一波的攻擊。

  “好小子,居然也懂得防守。我以為你決定放棄了呢!”

  不過格雷特並沒有在聽羅蘭說話,他驚異地發現在這一層裏,居然不僅僅是可以使用火系魔法,而是所有的元素系魔法。

  “既然這樣,還想什麼,事不宜遲!”

  一個“治癒之水”後緊接著一個“再生”,格雷特不但止住了手臂上被灼傷的疼痛,連燒焦的肌肉都重生出來。

  與此同時,羅蘭並不急著進攻,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等著他治好傷口。

  “治好了,決定跟我對決了沒有?”

  “沒問題了,告訴我怎麼個對決方式?”

  “我殺了你,或者是你消滅我。”羅蘭的回答更加的冷酷。

  “這!”這樣的考驗方式實在不是格雷特能夠接受的。

  不管眼前這個人是否真的羅蘭老師,要格雷特對他下毒手都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剛剛用一個“火球”魔法傷了自己,格雷特依然認為他罪不致死。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除非你認輸。”羅蘭似乎看出了格雷特的心思。

  “不可能!”格雷特大吼到,“賢者之塔怎麼可能進行這樣的考核!?我又不是暗黑魔法師,我絕對不會隨便殺人。”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個我管不著。”羅蘭依然是這句話。

  “難道我被施放了火系的‘蠱惑人心’或者‘混亂’?”格雷特想到這種可能,他馬上給自己施放了一個水系的“清醒”。

  “如果你還想給自己加持什麼‘祝福’、‘加速’或者‘強壯’,那麼就請你快點!我又要開始動手了。”羅蘭有點不耐煩了。

  “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格雷特悲哀地想到,自己居然在賢者考核中被迫地與羅蘭老師進行對決。

  羅蘭可不管格雷特還在想些什麼,火球一顆接著一顆地打在格雷特的“冰盾”上,眼看著這層防禦就要被突破了。

  “對了,他會不會也是個幻影而已?”格雷特這時才第一次意識到有這樣的一種可能。

  “那就試試看!”趁著冰盾還沒有完全融化,格雷特開始準備一個“凍僵”魔法。“如果他是真的,就會被我的‘凍僵’凍住,如果是虛幻的,說不定就破解了這一層的考核!”

  趁著羅蘭還在努力地用火球擊打那面冰盾,格雷特用“凍僵”把老人給凍住了。

  “難道他是真的!?”眼前的老人並沒有消失,而是僵在了原地,身上還在往外冒著白霜。

  好景不長,羅蘭居然又動了起來,“嘿嘿!你這個過於心慈的傻小子!居然沒有趁機殺了我。”

  “怎麼可能?雖然‘凍僵’的威力不如‘冰凍’,但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的!”

  “哼,你不知道吧,我身上這件是‘火系賢者之袍’,附加了許多火系屬性,根本就不怕你的‘凍僵’。雖然會有那麼片刻的時間失去行動能力,可是你卻不懂得抓緊時機。下一次,你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再著你的道了,我也不會再對你客氣的!”羅蘭鄭重地宣佈道。

  “天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要我殺了他!殺了我的羅蘭老師!”格雷特痛苦得幾近崩潰。

  羅蘭。菲爾特似乎也真正地動怒了,他不再只是以“火球”作為攻擊手段,高舉著法杖,他開始一長串的咒語。

  “是個禁咒嗎?”格雷特猜測著他的嘴形,“至少也是‘地域烈焰’或者‘恒星之火’這樣的強力宗師級魔法!”

  羅蘭甚至閉上了雙眼,完全無視于格雷特地存在,專心地默念著他的咒語。雖然這是殺掉對方的最好機會,但格雷特並沒有動手的打算,他做不到。

  不過,格雷特也不是會坐著等死的那種人。“至少不能讓他殺了我!”他暗自決定。

  這一次,他選擇了“沈默”。如果羅蘭失去了聲音,雖然阻止不了他施展低級別的魔法,但卻可以避免強力魔法的出現。

  就在羅蘭揮動法杖的瞬間,他失去了聲音。“沈默”生效了,火系賢者之袍似乎沒有辦法阻擋“沈默”這一類的魔法。

  羅蘭立刻露出驚懼的表情,不過在看到格雷特沒有動手加害他的意思後,他又笑了,甚至囂張地向格雷特走來。

  “殺了我呀!殺了我呀!”羅蘭挺著胸膛走過來,挑釁的眼神似乎在諷刺著格雷特的仁慈。

  格雷特不得不一步步地後退著,避免與老人的進一步衝突。終於他退至牆邊,羅蘭也停在了他的身前。

  羅蘭。菲爾特突然露出一種殘忍的笑容,似乎看見格雷特已經走向死亡。

  “這是怎麼回事?”格雷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難道,他還有什麼花招?”

  羅蘭又向前踏近一步,笑著看了看自己的火系賢者之袍,緊接著對格雷特揮揮袖子。

  一頭巨大的,渾身冒著火花的怪獸出現在格雷特的面前,張牙舞爪著……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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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3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殘酷的考核
  “怎麼會這樣?”格雷特實在無法想像失去了聲音的羅蘭。菲爾特還能夠有能力召喚出如此強力的怪獸。

  “火系賢者之袍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寶貝,居然附加著如此多的魔法在上面。”顯然他也已經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格雷特並不認得眼前這只熊熊燃燒的怪獸,這甚至是在《物種圖鑒》中都未曾介紹過的一種生物。“這可能是‘召喚火元素’的某種形態吧?就象我當初召喚洪水一般。”

  火焰獸的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呼呼”聲,就象火焰燃燒的聲音,讓聽到這種聲音的人產生一種強烈的焦躁感。赤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格雷特,那裏面透露出嗜血的味道。那種神情仿佛在告訴格雷特,“我要把你撕碎!”

  確實如同格雷特感受到的那般,伴隨著眼神的恐嚇,火焰獸以一種驚人的高速撲了過來。

  格雷特雖然至今還無法接受眼前的種種事實,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完全放棄了抵抗和防禦。他還一直保持著警戒心。

  火焰獸的這一撲,並沒有如預料般地撲到格雷特的身上,而是被一面突然出現的冰盾所阻擋。

  事實上,就在羅蘭一步步將他逼向牆角的那一會兒,格雷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防禦準備。除了這面突然出現的冰盾,他還為自己施放了“加速”。

  火焰獸的身體是青色的,而那些由背部冒出的,仿佛是鬃毛一般美麗卻又令人畏懼的火焰則是淡黃色。按照格雷特的理解,這只怪獸身體的溫度本身就應該高達2000℃以上,而其用以攻擊的火焰必然也將會接近這個溫度。

  “這樣的話,‘冰盾’魔法的效力是低檔不住它的。”

  不出格雷特所料,冰盾只是略微地阻擋了一下火焰獸,發出“??”的聲音,並迅速地在高溫下化為一陣水汽。火焰獸得以進一步逼近格雷特,然而它卻發覺目標已經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就在冰盾融化並產生大量水汽的時候,格雷特已經借助著這火焰獸視線受到阻擋的片刻從牆邊跑開。火焰獸還在左右擺頭尋找著格雷特的身影,而格雷特卻已經跑到了羅蘭的身後。

  火焰獸雖強,但畢竟只是低智商的怪獸。它並不能理解格雷特的手段,只是無助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羅蘭當然知道格雷特在自己身後,但苦於無法發出聲音,他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個消息傳達給火焰獸。他只能將手中的法杖重重地戳著地面,發出“叩叩”的聲響,以吸引火焰獸的注意。

  聽到聲音的火焰獸立刻轉過頭來,但在它的眼前卻依然沒有格雷特的存在,只有羅蘭一個人站在塔的中央。火焰獸或許有很多附帶的天然屬性,比如它永遠附帶著“嗜血”,它低沉的吼聲會令人“混亂”(要不是格雷特事先也對自己施放過“清醒”,恐怕此時已經著了火焰獸的道。)但它卻失去了其他大部分怪獸都具備的嗅覺,甚至因為它那冒著火焰的眼瞼,連視覺也要稍微地差一些。

  因此,此時格雷特僅僅是躲在羅蘭的背後,火焰獸卻完全無法看見他,只是一臉茫然地看著羅蘭,等待著下一步指示。

  “笨蛋!”羅蘭依然沒有聲音,他只能在心裏面咒?著。不過還好,格雷特並沒有加害他的勇氣與決心。即便是這麼好的機會,格雷特也不曾生出過只要殺了羅蘭就能通過考核這樣的想法。

  火焰獸是很笨,但羅蘭不笨,他很快地就想到了對策。

  看著羅蘭向牆角走去,格雷特就已經明白自己不能再借助他來掩護自己,因此也就不再躲藏,而是直接與火焰獸對峙著。不過,在此之前的那段時間裏,已經足夠格雷特做好許多準備了。

  “雖然我不能殺了羅蘭老師,但我卻可以消滅你。只要你不在了,羅蘭老師對我也就不再有威脅。”

  怪獸不再用撲的,而是緩緩地向格雷特靠近。

  “雖然它的想法不錯,但速度也實在有點偏慢!”羅蘭這麼想到。

  事實上,格雷特早已偷偷地給火焰獸來了個“遲緩”。此消彼長之下,他已經擁有了與火焰獸相仿的速度,至少不必再擔心對方的突然襲擊。

  火焰獸還在緩慢靠近著格雷特。它的那雙眼睛似乎更紅了,背上的火焰鬃毛也冒得更高了。火焰的週邊部分,甚至變成了淡淡的青色。這一切對格雷特產生了強大的威壓,甚至連站在牆角觀戰的羅蘭都認為這一次格雷特是輸定了。

  然而格雷特還沒有放棄,他還在做最後的頑抗。他居然施放出一個讓羅蘭匪夷所思的魔法——“糾纏”。

  “他居然想用木系的‘糾纏’來束縛一頭冒著火焰的怪獸!?”羅蘭以為格雷特瘋了。

  正如羅蘭可以想見的,用來糾纏火焰獸的藤條幾乎是在接近身體前的瞬間便受不了高溫而燃燒起來,化為灰燼。羅蘭想笑,雖然沒有聲音,他還是笑了。不過,他的笑容立刻又僵住了。他發覺格雷特的真正目標並不是火焰獸,而是自己。不知何時從賢者之塔的牆壁上冒出幾枝粗藤,已經偷偷地將羅蘭全身牢牢地纏住。

  “對不起,老師!”格雷特在心裏面默默地道歉,“我並沒有傷害您的意思,但如果不先控制住您的行動,恐怕我連收拾眼前這傢夥的機會都沒有。”

  看來,格雷特另有打算。

  “老師,您說賢者之塔會根據格雷特的弱點出最後一關的考核是嗎?但格雷特的弱點又是什麼?”

  “這,你怎麼會問我,我並不比你瞭解他。”

  “我覺得格雷特並沒有什麼弱點,他幾乎是無所不能的。”瑪莎說出自己的真實感覺。

  “我也這麼認為。雖然我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但確實如姐姐所說的,幾乎沒有什麼難題可以難住他。”

  “你們所說的是魔法方面吧?但賢者之塔的考核並不是那麼簡單,否則只要按照公會對賢者的定義,我們就可以直接授予格雷特賢者資格,那還要什麼考核?賢者之塔的考核,還包括了人性問題。”

  “人性?人性中的弱點是嗎?”這回說話的是布林,“我並不認為格雷特的性格中有什麼弱點。他善良、誠實、謙虛、勇敢、果斷,幾乎可以說是擁有了身為賢者的各種美德,賢者之塔還能從他身上找到什麼弱點?”

  “不,你錯了,布林。”埃蘭突然反對,“我知道格雷特的弱點是什麼,他過於仁慈。我不是說仁慈不好,但他似乎把所有的生命都看待得很重,這樣很容易造成敵我不分。”

  “也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是對方沒有能力傷害到你也就罷了,若是相反,只有先發制人者,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身為軍人的他們,更能夠瞭解這些。

  “你們說的沒錯,或許,賢者之塔就會針對格雷特的這個弱點制定出讓他難以接受的考驗!”渥特開始有點擔心。

  “賢者之塔為什麼要這麼做?”德芙蒂爾相當不解,“這不是明擺著刁難麼!”

  “沒錯,賢者之塔就是要從受試者身上找出他不適合成為賢者的弱點。如果受試者能夠克服掉這個弱點,就有資格成為賢者,否則就只有接受失敗。這也算是為了格雷特好,至少讓他今後能夠更正確地面對一個生命。”渥特突然笑了,“呵呵,對於別人,我們一貫都是擔心這個人會不會把生命看得太輕,過於輕易地消滅一條生命。對於格雷特,我們居然是要擔心他是否會果斷地消滅不應該存在的生命……”

  還好,至少目前的格雷特已經不把眼前的火焰獸當成一個真正的生物,正準備採取行動消滅它。

  火焰獸還在向格雷特逼近,格雷特卻突然往旁邊橫移。這時,在火焰獸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景象,兩個格雷特並排地站在自己跟前。“究竟哪個是真的呢?”火焰獸一時沒了主意,再次愣在原地。

  “笨蛋!”羅蘭又在心裏咒?著,“這是氣系的‘鏡像’魔法。雖然無法識別真假,但只要你沖上去,隨便對著其中一個咬一口,假的那個立刻就會消失。”

  然而火焰獸畢竟無法聽見羅蘭的心聲,它只是無助地看看眼前的兩個格雷特,又看看羅蘭,希望得到更多的指示。

  格雷特又繼續貼著牆壁向旁邊移動,而他的鏡像也同步地往另一個方向移動著。很快地,真假兩個格雷特就分別處於一堵牆壁的兩個角落裏。這樣一來,火焰獸就更加為難了。

  羅蘭看見兩個格雷特的嘴唇又開始一張一歙地不知念著什麼咒語,“這樣下去不行!”他知道若是讓格雷特完成這個咒語,整個形勢就會完全顛倒過來的。他趁著火焰獸再次轉過頭來向他求助的時候,對著離自己比較近的那個格雷特努努嘴,示意火焰獸先進攻這個。

  接到了確定的指示,火焰獸也就不再猶豫,快速地向右側的格雷特逼近。看到火焰獸向自己逼近,右側的格雷特雖然沒有停止口中的咒語,卻也將手中的自然之仗橫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勢。

  “不對!”羅蘭這才注意到這個格雷特異樣的地方。雖然處於防禦姿態,右側的格雷特卻沒有露出慌亂的神色,反而在眼神中露出一絲的得意。更重要的是,右側的這個格雷特拿著法杖橫在胸前的,居然是左手,而不是慣用的右手。

  “哼哼!差點上了他的當!”他立刻用眼神示意火焰獸調頭攻擊另一側的格雷特。雖然攻擊錯誤並不會給火焰獸帶來傷害,但這個時候,節約每一秒鐘都會關係到整場戰鬥的勝敗。

  雖然火焰獸不明白羅蘭為何在此時命令自己調頭,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它也樂於服從。

  “果真如此!”羅蘭發現在火焰獸轉向左側的瞬間,格雷特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些許的驚慌,嘴巴張合的速度也加快了,顯然是為了爭取時間完成咒語。

  “好長的咒語呀!估計是個宗師級的魔法,水系的嗎?可惜你沒有時間完成了。”看著火焰獸最終撲向格雷特,羅蘭覺得勝利已經擺在眼前。

  “吼!”伴隨著這聲低吼,火焰獸撲向在牆角縮成一團的格雷特,並同時朝四周噴射出炙熱的火焰,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撲上去了!火焰獸卻一頭撞到賢者之塔的石壁上,格雷特的鏡像消失了。

  “什麼!右邊的這個才是真的?”羅蘭驚訝地看著格雷特,“他居然用眼神騙我!不簡單!”

  火焰獸也意識到主人判斷上的失誤,立刻掉過頭來攻擊真正的格雷特。然而這時已經太遲了,爭取到羅蘭的失誤所造成的短暫的拖延,格雷特已經完成了冗長的咒語。

  一頭與火焰獸擁有同樣形態的,卻是一身水藍色的怪獸出現在了格雷特身前,阻擋住了火焰獸準備開始的進攻。

  感受到眼前的威脅,火焰獸也有所畏懼,慢慢地向後挪動著腳步。但它又不敢退後得太快,生怕過分地刺激到這只水藍色怪獸。

  “輸定了。”羅蘭已經不想再看即將發生的激鬥。

  “不過,輸的只是怪獸,不是我!”他以一種毫無道理的得意看了格雷特一眼,然後居然無視於眼前的情況,開始閉目養神。

  兩隻召喚怪獸的戰鬥可以說是一面倒的,不用說水系天生克制火系,就從速度上來說,被格雷特施加了“遲緩”的火焰獸也已經吃了大虧。

  “去吧!”隨著格雷特的指令,水藍色怪獸撲向已經退無可退的火焰獸。沒有撕咬、肉搏,格雷特召喚出來的水藍色怪獸居然穿透了火焰獸的表皮,兩隻怪獸重合在一起,猶如虛像的重疊一般。

  “嘶???”這是水與火近距離接觸的聲音。水元素怪獸的身體在熄滅火焰獸的火的同時,自己也快速地在蒸發著。就這樣,兩隻怪獸在一瞬間都失去了靈魂,化作水與火互相侵蝕著對方,直至彼此完全消失。

  “呼!”格雷特松了口氣,終於消滅了一個大敵。然而勝利依然沒有降臨,因為真正需要他消滅的羅蘭還在那裏,在牆角藤條的捆縛中。

  “我還是贏不了……”格雷特失望地想到,“除非我能狠心殺死自己的老師!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他只是假的。”

  牆角的羅蘭在此時有掙開了眼睛,雖然說不出話,也無法施放魔法。但他仍舊以自己的眼神在向格雷特挑釁著,“殺了我呀!殺了我呀!你贏了嗎?你沒贏!”

  格雷特疲憊地向牆角走去,端詳著老師的面孔。沒錯,還是那張臉沒錯!雖然五年不曾見面,但格雷特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羅蘭老師的面孔。甚至連皺紋的數量都沒變過!

  “您是假的,是嗎?”格雷特居然問羅蘭這樣的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說?”羅蘭以眼神回答。

  “因為五年過去了,您卻一點沒變,還和我離去的那天一模一樣。因為,您是賢者之塔根據我的記憶創造出來對付我的,對嗎?”

  “是這樣沒錯,你殺了我呀!”羅蘭繼續用眼神刺激格雷特。

  “可是我還是做不到……”格雷特低下頭,他注意到羅蘭手中的那支法杖。“自然之杖,和我手裏的,是同一支。”

  兩支法杖完全一樣,這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或許格雷特應該在一開始就識破這個騙局。但這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他依然無法下手殺害這個按照羅蘭創造出來的傀儡。

  “我知道您不是羅蘭老師,羅蘭老師總是說,不能隨便輕視任何一條生命,那是步入黑暗的開始。而你要殺了我,或者叫我殺了你,這絕對不是羅蘭老師的所為。”

  “那又怎麼樣,反正你還是無法通過賢者考核。”傀儡得意地看著他。

  “我雖然不能殺了你,但我想請你回答一個問題,羅蘭老師,真的是大賢者嗎?羅蘭。菲爾特。”

  傀儡疑惑地看著格雷特,不知他為何還會在這種時候問出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這居然是真的!我想你是賢者之塔創造出來的,賢者之塔也曾經鑒證過羅蘭老師,你當然知道這是真的。我居然也是大賢者的弟子,太好啦!”格雷特苦中作樂。“這樣一來,曾經的許多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為什麼威索大賢者和米妮斯蒂大地司祭都認識羅蘭老師,這就是所有的解答!”

  “那錫爾村又是怎麼回事?為何羅蘭老師甘願呆在那種地方?”更多的疑問在他腦海裏形成。

  傀儡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此事。確實,二十六年前的封印之戰與賢者之塔沒有一丁點的關係,而賢者之塔也只知道在裏面接受考核的人,對外界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羅蘭現在身在何處。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格雷特其實是在自言自語。

  “殺了我,或者放開我,讓我殺了你!”傀儡的目標依然只有這個。

  “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但我也不會殺了你,更不會放開你。你真的很危險!”格雷特完全明白傀儡的想法,“雖然我不明白賢者之塔為何會有這麼奇怪的考驗,但我覺得這沒有道理!沒有道理的事情我就不會同意。”

  “為什麼?”連傀儡都對格雷特的理論深感好奇。

  “我是來參加賢者考核,而不是殺人考核的。成為賢者的要求裏面沒有一條是要求魔法師成為冷血的殺手。所以,這件事我認為是賢者之塔沒有道理,所以我不會屈服,我不會殺你。如果僅僅是為了取得賢者資格,我就必須殺掉一個人,那麼我放棄!”

  “可我並不是人!”傀儡實在無法忍受格雷特的執拗。

  “雖然我也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人,但賢者之塔是在誘惑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我不能接受的!今天我若是以‘你只是個傀儡,不是真正的人’這樣的藉口殺掉你的話,今後我也會以別的藉口去屠殺別的生命!這是成為賢者應該做的嗎?賢者之塔,你告訴我!”

  “你這麼質問賢者之塔又有什麼用?賢者之塔不需要和你講道理,反正你不殺我,你就無法通過考核,就這麼簡單。”傀儡突然很希望格雷特殺死自己。

  “如果你是個真正的人,而且罪大惡極,不肯回頭,那麼我會殺了你。但你不是,你不過是賢者之塔的傀儡,是賢者之塔要你殺了我,你本身並沒有這樣的意願。所以,我絕對不會殺你。”格雷特還是如此堅決。

  “照你這麼說,你應該摧毀賢者之塔,他才是今天罪惡的根源?”傀儡徹底地被格雷特弄糊塗了。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我現在的敵人是賢者之塔!”格雷特興奮地站起來。

  “他是不是瘋了?”傀儡如此想到,“摧毀賢者之塔難道會比殺了我更容易嗎?”

  “賢者之塔!你給我聽著,”格雷特對著屋頂大叫,“我來告訴你怎麼做才算是真正的賢者!按照規定,前面的四層是考核我是否掌握其他四個元素系的大師級魔法,我已經順利通過了。那麼這一層就應該考核我是否掌握了火系的禁咒,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剛學會的禁咒吧!你可以不讓我通過考核,但那絕對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

  “……最炙熱的火焰,造就最強大的生命……回應我的召喚,火龍!”格雷特使用的是召喚類的火系禁咒“火龍”。

  火龍出現了,格雷特卻來不及看見它。一束強烈的紅光籠罩著他,強烈的光線刺激著他的雙眼,令他無法看清周圍的情況。緊接著,一陣輕微的眩暈侵襲了他。

  “是‘傳送’……”格雷特這麼想到。

  他被賢者之塔送出了塔外……

  又一個黃昏降臨蒙斯特山脈的時候,賢者之塔的五層在落日的餘暉中散發出強烈的紅光,絢麗得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終身難忘。在這一片耀眼之中,眾人還可以看到一隻巨大的怪獸盤旋在塔頂,渾身上下冒著炙熱的白光。可以想像,它的外表擁有的是什麼樣的高溫,簡直會把搭建賢者之塔的岩石融化。

  “是‘火龍’。”渥特解釋給眾人聽。“應該是格雷特召喚出來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傳送魔法陣”也發出一陣紅光,格雷特出現在裏面。

  “是格雷特!我說過他會在第三天通過考核的,他出來了!”德芙蒂爾飛奔過去。

  看到正向自己跑來的“水美人”,格雷特的心情稍稍地好了些。不出所料,賢者之塔並沒有為他的話語所打動,還是把他送了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德芙蒂爾並沒有撲進他的懷裏,而是很開心地站到他的身邊,以一種仰慕的神情看著他。

  “對不起,還是被賢者之塔趕了出來。”格雷特知道這完全是因為自己放棄了到手的勝利。

  “趕出來?呵!你還真是幽默啊!”渥特面帶笑容地走過來,“這樣如果也算是被趕出來,那我豈不是曾經被趕出來過兩次?”

  “什麼意思?”格雷特不明白渥特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

  “還什麼意思!恭喜你成為火系賢者!”渥特開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格雷特呆住了,他不明白渥特為何會這麼說,還是自己聽錯了。

  “怎麼啦,格雷特?你是不是開心得傻掉啦?”瑪琳他們也圍了過來。

  “是啊,看看你的魔法師徽章吧,多麼漂亮的火紅色!”瑪莎羡慕地歎道。

  格雷特這才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前,不知在什麼時候鑒定之章已經消失了,原本銅質的魔法師徽章的顏色已經變成完全的火紅,徽章上代表大魔導師身份的六枚小火焰也結合在一起,形成一朵大的火焰——這就是火系賢者的證明。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賢者之塔不是判定我失敗,把我趕出來了麼?”他不敢相信地叫道。

  “還趕出來呀!你怎麼失敗了,你不是成功地召喚出‘火龍’了嗎?你倒是說說看?”渥特不解地望著他。

  格雷特不得不簡單地講述了自己在賢者之塔五層的經歷,“就是這樣,我並沒有按照賢者之塔的要求殺了那個傀儡,而是召喚出‘火龍’來襲擊賢者之塔。”

  “難道是賢者之塔向你認輸了嗎?”德芙蒂爾天真地猜到。

  “或者是賢者之塔接受了你的觀點?”瑪琳也在猜測。

  “不可能呀!渥特先生。”埃蘭並不同意二者的觀點,“我們不是分析過了嗎,賢者之塔應該針對格雷特過於仁慈的弱點,怎麼可能又讓他通過了呢?這不是很矛盾嗎?”

  “我想,是我們弄錯了,在賢者之塔看來,格雷特的仁慈並不是他的弱點,而是優點!賢者之塔的考核並沒有把這一項當成考核他的內容。”

  “那麼為什麼我又通過了?”

  “傻孩子,如果你真的殺了那個傀儡,你反而通不過了。你不是說了嗎,第五層的考核是要考核你是否掌握了火系禁咒,而不是考核你會不會殺人。在你召喚出‘火龍’時,你就算是通過了。”

  “那麼,那個傀儡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賢者之塔在考驗你的信念,如果你輕易地相信他的話,把他殺掉。說明你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沒有資格成為一名賢者。所以,這根本是個圈套,還好你沒上當!”

  “是嗎,真是好險!”

  “呵呵,不過你的信念也太強了點,這恐怕是賢者之塔沒有想到的。居然為了堅持信念,向賢者之塔展開攻擊!”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點。那,賢者之塔會不會有事?‘火龍’……”

  “放心吧,賢者之塔不知道遭受過多少禁咒的打擊,難道真的會怕你的‘火龍’不成?”

  “也對哦。”

  “老師,您以前接受的考驗,也和格雷特一樣奇怪嗎?”

  “不,據我所知,很少有人會遇見象他這樣的情況。說實話,這樣的考核方式有點殘酷。”

  “賢者之塔怎麼可以這樣!”德芙蒂爾覺得這很不公平。

  “不過,我想我知道賢者之塔的出發點。格雷特太年輕了,年輕人和中老年人不同,中老年人通過漫長的人生道路,已經形成穩固的人生信念,不會再輕易改變;而年輕人則是善變的,在環境的誘惑下,很容易為了名利的誘惑,改變自己最初的信念,走向邪路。”

  “既然如此,賢者之塔就更不應該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考驗格雷特呀!”

  “在賢者之塔看來,這一點對於年輕的格雷特是最為重要的。他有的是時間,這一次失敗了,還會有機會再來。但是信念這東西,一旦成型了,就很難改變。賢者之塔寧願冒著犧牲格雷特前途的危險,也不能讓他走向邪路。我相信,通過這一次的考驗,格雷特已經瞭解了自己的信念與選擇,是嗎?”

  “是的,渥特先生。我明白了賢者之塔的本意,它也證實了我的信念是正確的,所以以後我不會為此迷茫,我會堅定地選擇正確的道路!還是羅蘭老師的那句話,尊重生命是一切的根本!違背了這個前提,所謂的‘正義’都是虛假的。”

  “唉,你說的話是有道理,但是我卻不能再聽下去。”布林的話語裏充滿了矛盾,“如果完全接受了你的觀點,我們這些軍人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年輕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軍人的意義在於守護,而不是為了去消滅生命。雖然大部分時間軍人是用來消滅生命的,但記住,這不是真理!也並不正確。”

  “對了,渥特先生。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我在錫爾村的羅蘭老師,真的就是羅蘭。菲爾特大賢者嗎?”雖然已經與賢者之塔確認過此事,但格雷特更願意相信公會主席的。

  “是的,你終於知道這件事了。本來我就打算在考核結束後和你談談這件事情的,看來你已經多少知道一點了。”

  “那其他的事情呢?”格雷特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並不僅僅是如此而已。

  “我們回去再說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渥特突然緘口不言。

  “那好吧。”看來一切秘密只有等回到深特。喀斯特城才能解開。

  封印曆二十六年六月六日這一天,格雷特。索倫通過賢者之塔的考核,正式獲得火系賢者資格。他是迄今為止世上最年輕的賢者,同時他通過賢者考核所用去的兩天又十一個小時,也是當時耗時最短的紀錄。當然,這僅僅只是格雷特的第一次賢者之塔經歷。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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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2:32: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回歸故里
    當位於賢者大陸各處的魔法師公會公告板上登出這麼一條消息時,所有對五年前選拔大會還存在記憶的人再度沸騰了。

  “格雷特。索倫於六月六日通過賢者之塔的考核,正式被授予火系賢者稱號。”

  雖然這條公告簡單得有點不象話,一點都不象已經有五年沒有誕生過賢者的樣子。對於其他大陸來說,五年時間誕生一個賢者並不算太漫長,但對於賢者輩出的這個大陸,這絕對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通常來說,只要有一年沒有新賢者的誕生,就足以令整個大陸議論紛紛的。或許,這是上天特地在為一個天才的出現,製造一個一鳴驚人的效果。

  “這條公告也太簡單了吧!總公會究竟在想些什麼呢?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麼不大力宣傳?”不認識格雷特這個名字的人是這麼說的。

  “格雷特。索倫!是那個孩子嗎?五年前少年魔法大會的冠軍!”還是有人依稀記得這個名字。

  “怎麼可能!五年前還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年,那現在最多也不過二十四,怎麼可能成為賢者?”

  “沒錯!是那個格雷特。索倫。索倫這個姓氏在賢者大陸乃至這個世界上是極其罕見的,迄今為止,我只聽過兩個索倫,洛爾和格雷特,這兩個都是天才!洛爾。索倫曾經是最年輕的大魔導師,那麼如今的這個格雷特。索倫則更是天才,最年輕的賢者!”

  “你確定是那個?”連記得格雷特這個名字的人都不敢相信。

  “怎麼?不相信我。我可是魔法師公會的!”這人驕傲地亮了亮袍子上的徽章。

  “那你知道公會為什麼要這麼低調地公佈此事?”酒館裏的絕大部分客人們都已經圍到身邊。

  “這裏面應該有更大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人回答的有點尷尬。

  ……

  “格雷特,好樣的!”酒館的角落裏,一位叫做貝納爾。索倫的魔法師面對著西方自言自語地說到,“為你乾杯,錫爾村最後的孩子。”

  ……

  不管有多少人知道還是只是猜測著事情的真相,格雷特。索倫這個名字再度地從五年前的記憶中走出來,成為所有人嘴邊的話題,風頭完全蓋過“水之聖女”。

  “格雷特,你又有麻煩咯!”話雖然是這麼說,瑪莎和瑪琳卻深深地為這個既是朋友,又如同弟弟的魔法師驕傲著。

  雖然五年來的風霜使得格雷特的臉龐更趨成熟,但單從容貌上來看,他並沒有多大變化。當初能夠不引起注目地回到深特。喀斯特城,完全是因為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他。但是此時,再度成為風靡整個大陸的人物時,這張面孔就成為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你不是要去魔法師總公會和渥特先生談話嗎?難道不需要喬裝打扮一下,不怕被街上的人認出來?”布林實在有些不放心,如果可能,他甚至願意調動一小隊議會軍的人馬來護送格雷特。

  “喬裝就不用了,我不會給他們認出我的機會的。”格雷特其實是準備用“瞬間移動”,直接前往公會總部。

  ……

  “這是你的火系賢者之袍,收下吧。”渥特的面前放著一領火紅的長袍。

  “這,好嗎?”格雷特有些猶豫,他還不能適應成為賢者的感覺。

  當初他之所以答應參加賢者考核,一是為了對米妮斯蒂的承諾,再來則是為了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但從心底裏,他並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在年僅二十一歲的時候獲得這樣的成功,“至少是三十歲”,這才是他的心理底限。

  而且,再度席捲整個大陸的“格雷特。索倫熱潮”,仿佛令他回到五年前的那個夏天。這實在是他心靈上的又一次衝擊。當然,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懂得如何面對。但是要他招搖地穿上代表賢者身份的火系賢者之袍,在情緒上,他還無法接受。

  “傻孩子!”在渥特眼裏,格雷特似乎依然是五年前的那個孩子,“你至少可以在這個沒有外人的場合裏試穿一下,也讓我瞧一瞧。”

  “可以嗎?”格雷特還是有些猶豫。

  “當然,這是屬於你的,每個賢者都有一件。喏,我不是也穿著。”

  當火系賢者之袍套在身上,格雷特明顯感覺到對周圍空氣裏的火元素的控制更加地收發由心,仿佛這些火元素都是在按著自己的呼吸起伏,按著自己的脈搏躍動。

  “烈火神盾!”格雷特從袍子上感覺到這個魔法。

  “是的,火系賢者之袍上附加著‘烈火神盾’,在你受到攻擊時會自動展開反擊。也就是說,前天在賢者之塔,若是你真的對那個傀儡下殺手,恐怕你也會受到同樣的反擊。這樣一來,就算你殺死了那個傀儡,也絕對不可能取得勝利。賢者之塔的考核,有時候確實是很狡猾的!”

  “嗯,不過這樣的袍子不是很危險麼?很容易誤傷別人!”

  “呵呵,你想的也太多了。若是對方比你弱小,應該不會有機會擊中你的身體,你又何必替他擔心。至於比你強的對手,若是他襲擊你,自然不是出自好意,更是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不管怎麼說,‘烈火神盾’是對火系魔法師的最大保障。作為唯一沒有防禦類魔法的火系,也只有‘烈火神盾’能給敵人帶來威脅感,使對手在發動攻擊之前有些許的猶豫,必須考慮自身的安全。這樣的猶豫有時是很關鍵的,是關係到生死的大事!”

  “話是這麼說,但這畢竟不好。火系賢者之袍若是只能做出這種反擊,那又有什麼好的?”

  “好處還很多,各種元素系的賢者之袍都允許事先在袍子上附加一些該系的魔法,以備不時之需。這是其他法師袍都不具備的。”

  “這點倒是不錯,就象在賢者之塔中遇見的一樣,那個傀儡被我‘沈默’了以後,居然能夠依靠袍子召喚出一頭火系的怪獸來,真是驚人!”

  話題一直圍繞著賢者之塔中的傀儡,格雷特不得不再次地想到羅蘭老師。那天未完的話題正是關於這個的,而格雷特今天的來意也是如此。

  “對了,渥特先生。那天……”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天在那種場合下,並不適合談論羅蘭以及錫爾村的事情,我想你能明白。”

  “是的,那麼您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當然,這很重要。先告訴我,你有沒有回錫爾村的打算?”

  “是的,當初離開的時候,羅蘭老師曾經說過,在我實現夢想之前,我是不允許回去的。那麼也就是說,現在的我,應該已經獲准再次回到錫爾村。雖然我不明白錫爾村為何有這樣的規定,但我想您可能是清楚的。”格雷特試探著。

  “是的,這件事有點複雜,希望你能有點耐心,事情可能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渥特的記憶帶著格雷特回到三十年前“黑暗五年戰爭”中去,講訴著那激烈,慘烈,乃至壯烈的一幕幕,直到“封印戰爭”和錫爾村的建立。格雷特發覺自己已經淚水橫流,他完全被先輩們的奉獻精神所感染。

  “這麼說,索倫這個姓氏,是錫爾村裏的三十一位前輩用他們一生的自由和魔法換來的!”自由以及魔法這兩者對格雷特來說,甚至比生命來得重要。

  “是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哈肯以及他的四萬議會軍,還有千千萬萬的貝特爾大陸民眾!”

  “羅蘭老師他們一直在守護著,守護著這個世界!我要回去,我更加應該回去!去陪伴他們!”一股凜然的義氣充斥著格雷特的心間。

  “不,你是應該回去,但不是為了陪伴他們。他們不需要你的陪伴,你有自己的責任與使命!”渥特告誡格雷特不應該有錯誤的思想。

  “我的使命?那是什麼?”

  “重振魔法!難道你沒發現嗎,自從這三十一位賢者不得不永遠隱居在錫爾村,賢者大陸的魔法已經逐漸地在退步。他們都是魔法精英,然而卻被迫困守在那裏,以至於這二十多年來這個大陸的魔法教育水平大幅下降。為什麼這五年來都沒有賢者的誕生?這就是後遺症啊!”

  “您是說,我的使命是重振魔法?可是,我一個人的力量……”

  “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洛爾,還有許許多多的優秀的年輕人。但現在的你,是一面旗幟,你將是魔法復興的開始!”

  “是嗎?為了魔法?”

  “是的,為了魔法!”

  “好,我願意,為了魔法我願意。”格雷特並不想要名聲,但更不願意魔法就此沒落。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渥特似乎有點為難,不知怎麼往下說。

  “還有什麼需要我努力的,我一定做到,您儘管說吧。”

  “也不是什麼需要你幫忙的,只不過是,關於你的老師,羅蘭。菲爾特,或者羅蘭。索倫……”說到這裏,渥特又停頓了。

  “……”格雷特熱切地注視著他,希望聽到後面的話。

  “咳,這個,希望你,要有思想準備才好。”

  “難道是……”格雷特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已經猜到渥特想說的話。

  “是的。”渥特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什麼時候?”格雷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四天前,就在你開始賢者考核的那天。你也不要太難過,他畢竟已經七十多歲了,那是早晚的事情。”

  “我明白,只是沒想到,我見到他的最後一面,居然是由賢者之塔創造出來的傀儡……”格雷特的淚水已經如同決堤,在這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剛剛離開小村的少年。

  “我,我一直……當他是我的爺爺,看待……”

  “對了!”渥特終於找到了轉移話題的契機,“說起爺爺,你的外公現在已經去到了錫爾村,去頂替羅蘭空下的位置。”

  “外公?”雖然傷心,格雷特還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吸引了。

  渥特不禁在心裏盤算著如何利用這個好機會,“你還不知道吧?猜猜你的外公是誰?”

  “我的外公?我有外公!那又會是誰?”格雷特果真暫時忘記了悲傷,順著渥特的誘導,努力地猜想著。

  “渥特先生認識,而且是去頂替羅蘭老師,難道是威索大賢者!”格雷特居然推斷出這個驚人的結果。

  “沒錯!你的母親蘇珊是威索的女兒,你的父親格裏是威索的弟子,你不知道吧!”

  格雷特聽得目瞪口呆,早已忘記了羅蘭去世的悲痛。

  終於踏上回歸故里的路途,格雷特卻並不怎麼開心,羅蘭老師去世的消息沖淡了回家的喜悅。他寧願選擇搭乘馬車花去近三天時間前往博多鎮,也不願意用傳送魔法陣這樣便捷的方法。一方面就是為了調適一下心情,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她……

  德芙蒂爾找足了理由要跟著他,“第一,我也是姓索倫的哦,怎麼說也應該到錫爾村去看看。看看那個山清水秀的小村,看看培養出格雷特的地方!”

  “你怎麼也可以用索倫這個姓?”瞭解了自己姓氏的典故,格雷特不僅要好奇。

  “當然咯,人家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姓名。所以嘛,我的名字是渥特老師幫忙取的;至於姓氏,也是取得他的同意採用你的。”

  “關鍵是德芙蒂爾早晚也是要姓索倫的,還不如早點先用了,不是麼?”瑪莎在一旁打趣。

  這樣的明白的話實在是有點太過刺激,但德芙蒂爾卻沒有出言反對。一抹豔麗的紅色最先出現在她的耳根,立刻又蔓延到臉上,卻沒有就此停止,而是順著她那雪白而修長的粉頸再度向下,直至連露在袍子外的胸口處和手腕上都染上相同的紅色。片刻之間,她變成了粉紅色的。

  格雷特聽在耳中,看在眼裏,就算他在怎麼遲鈍也不可能不明白“水美人”的情意。忍不住多看了德芙蒂爾一眼,那張因羞澀而顯得格外紅豔的俏臉散發出誘人的氣息,直看得他兩眼發直。

  “那麼,我來替你說說第二個原因吧。”這麼好的機會,瑪琳自然也不會放過,“第二嘛,自然是想跟著格雷特回去,好見見未來的公公和婆婆咯!”

  德芙蒂爾終於受不了如此露骨的話語,當即選擇扭頭逃跑。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滿含深情地回頭看了格雷特一眼。

  ……

  就這樣,格雷特雇了一輛馬車和德芙蒂爾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格雷特,你幹嗎不穿上火系賢者之袍?多神氣啊!而且還戴上了那條封印項鏈?”德芙蒂爾眨巴著如同一汪清泉的藍眼睛,好奇地問道。

  “我不想太過招搖,現在整個大陸都在盯著我呢。如果再穿上這身袍子,用不著一會兒,全世界的人都認識我了。”

  至於封印項鏈,那是應渥特大賢者的要求再度戴上的。

  位於錫爾村的封印魔法陣當初是以三十名賢者和一名大賢者為載體建立的。這個魔法陣因而有了一種特殊的效果,凡是進入魔法陣範圍內的任何魔法師都會自然而然地成為這個魔法陣的載體,再也無法離開。也因為如此,已經處於魔法陣中的三十一位賢者就只能終老此地,而位於魔法陣外面的魔法師們也不敢輕易進入。

  當然,凡事也有例外的時候。用來隔絕魔法師對外界魔法元素感知能力的封印項鏈,同時也能夠隔絕外界元素對於魔法師的感應。這樣一來,戴上封印項鏈的魔法師就能夠自由出入魔法陣,而不會被魔法陣束縛為載體。這也是當初羅蘭老師授予每個離開錫爾村的孩子一條封印項鏈的原因之一。

  至於這個秘密,也只有錫爾村的賢者們以及魔法師總公會的高層們才知道。為此,位於科錫德山脈邊緣的博多鎮除了提供小村的給養,同時還擔負著阻止不知情的魔法師進入山區的重責。

  對於已經處於魔法陣中的賢者們,即便是戴上封印項鏈,也還是無法離開錫爾村的。他們作為維持魔法陣的基本載體,註定就只能一輩子耗在這裏,以維持著對“永恆亡靈陣”的封印。

  這一次羅蘭大賢者的突然去世,使得封印魔法陣出現了一個破損,瀕於崩潰的邊緣。幸虧格雷特的外祖父威索大賢者及時地趕到錫爾村,補上了羅蘭留下來的位置,才使整個魔法陣重新趨於平衡。但威索同樣也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了,能夠支撐這個魔法陣的日子所剩不多。同樣的情況也存在於另外的三十位賢者身上。

  人總是會有年華老去的一天,封印魔法陣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

  “到地方了。”格雷特先行一步從馬車上下來,等著德芙蒂爾。

  “水美人”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沖著格雷特伸出那只潔白無瑕右手。

  “啊?”格雷特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德芙蒂爾是要他扶著下馬車。這女孩調皮起來的時候一點都不輸給姐妹倆。

  扶著格雷特伸出的左手,德芙蒂爾用空出來的左手稍微地將袍子提高了點,才款款地走下馬車。一時間,格雷特驚訝地發覺女孩回復了那高貴而聖潔的“水之聖女”,令周圍的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無法直視的自卑感。

  馬車停靠的位置是在博多鎮的鎮公所前,也就是當初格雷特加入到冒險者公會以及初次做魔法鑒定的地方。小鎮裏的中老年人們原本已經認出格雷特這個從錫爾村裏走出來的孩子,正準備過來與這位新科賢者打聲招呼。看到“水之聖女”的出現,整個小廣場邊上的人仿佛都如同雕塑般地靜止了,連呼吸聲都難以聽聞。

  “這就是你的家麼?格雷特。”德芙蒂爾的聲音在眾人聽來仿佛天籟一般。

  “不是的,難道你忘了,我們先到的是博多鎮,錫爾村應該是靠步行走進去的。”

  “呼,害得我白緊張了一場。”女孩松了口氣,身上那股神聖的光輝也仿佛在一瞬間暗淡下去,令周圍的人也跟著松了口氣。

  “你緊張的時候就會變成那個樣子嗎?”格雷特問的是“水之聖女”的感覺。

  “也不是,我是嚴肅的時候就會給人那種感覺。我剛才只是想,第一次到你的家鄉來,怎麼說也得表現的莊重一點,免得被人家說我瘋瘋癲癲的。那可不好!”原來女孩是為了給格雷特的家人以好印象,才在不自覺中回復到了“水之聖女”的模樣。

  “你喜歡我什麼樣子呢?‘水之聖女’還是‘水美人’?”德芙蒂爾搖著格雷特的手問到,一時之間又變成“水美人”那嬌悄的小女兒神態。

  “都喜歡!”雖然聲音很小,格雷特還是說出了心裏話,“只不過活潑一點的時候好些,我不會那麼緊張。”

  “這麼說你不喜歡我嚴肅的樣子咯?”

  “也不是,你嚴肅起來也很有一番風韻,只是給我一種可望不可及的感覺。嘿嘿,我……”格雷特不知道是否應該再說下去。

  “我知道了,不過人家在格雷特面前也很難能夠嚴肅起來的哦。要不是渥特老師交待過我,在陌生人前要莊重一點比較好,人家也很喜歡輕輕鬆松的感覺。”

  “是嘛,渥特先生那是想要保護你。”

  回復到“水美人”神態的德芙蒂爾給人一種很想親近的感覺,博多鎮的老人們也好就不再拘束,紛紛過來與格雷特打招呼。

  “你好呀,格雷特,恭喜你呀!”

  “老人家,您好!”格雷特一個個地答應著,卻不認為自己曾經認識過他們。

  “小夥子,雖然你不一定能夠認識我們,但我們可知道你。雖然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但你卻是錫爾村裏出來的孩子中第一個成為賢者的。真是不愧于索倫這個姓氏!”

  格雷特也從渥特大賢者口中得知了博多鎮這些老人們的真實身份,對於他們能夠說出這些典故來,也就不再感到驚訝。

  “還有,你的小女朋友也不簡單!居然是鼎鼎大名的‘水之聖女’!錫爾村的孩子們真是好樣的!”這句話就有那麼一點點曖昧。

  博多鎮的老人們雖然地處偏遠,但是擔負著錫爾村與外界聯繫的唯一渠道,他們的消息還是非常靈通的。

  “還記得我嗎?”鎮子裏的人雖然大多都是供職於魔法師總公會的魔法師,但只有這個人是穿著正規的魔法師裝束。

  “當然,您是當初授予我中級魔法師的那位大叔。”雖然面容不是很記得,但憑著服裝上的推測,格雷特還是很準確地回憶起這個人。

  “太好啦,你居然還記得我!”中年魔法師臉上的笑意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現在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到我的旅店中住一晚,明早再走吧!”鎮公所對面的旅館老闆也過來搭話。“記得當初你離開時,也是在我這裏住了一晚的。”

  “瞧你說的,哪個離開錫爾村的孩子沒有在你這裏住過。然道你真能記得住他?”旁邊的人戳破了他的謊言。

  “誰說我記不得了,格雷特可是最後一個孩子!你要是問我洛爾住店時的情形,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你記不得。但是格雷特,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在他以後,我的店裏面就只有哈肯住過。”

  “那你倒說說看。”旁人跟他抬起杠來。

  “當時,這裏住著四個,哦,不,是五個從外地來的冒險者。對不?”最後這句是問格雷特的。

  看到格雷特點點頭,旅館老闆馬上得意洋洋地接著說道,“格雷特當初就是和他們一起離開的,我沒說錯吧!”

  “沒錯,他們後來還成為我的朋友呢。”

  “你們看,我沒吹牛吧!”

  “……”

  格雷特要返回錫爾村的消息似乎早就已經傳到小山村裏,格雷特和德芙蒂爾居然在第一與第二道山脊間的小山谷遇上了等候在那裏的哈肯大叔。

  “呀!格雷特,你還帶著女朋友那!”哈肯開始考慮晚上如何安排睡覺的地方。“早知道就不來接你了。”

  “是呀,就算五年沒有回來,我也不至於迷路。何必麻煩統帥大人您親自來接。”格雷特突然想起了哈肯的真實身份。

  “呵呵,臭小子,還敢開我玩笑!你也不想想現在外面是什麼世界了,怎麼會有人記得住我哈肯呢。”

  “記得,怎麼記不得!哪怕是過了千秋萬世,守護在錫爾村裏的前輩們都不會為世人們所遺忘。”不知不覺中,格雷特想起了羅蘭老師,眼圈慢慢地紅了起來。

  “別哭,傻孩子!人總是會有生老病死的一天的。當年你要是我的手下,我一定揍你,大男人不可以輕易流淚的!”只有在此時,才能依稀重見哈肯軍人的風采。

  ……

  在德芙蒂爾和哈肯的陪伴下,格雷特又一次地從山頂上俯視著這個生他養他的小山村。然而,和上一次那種愉悅的心情不同,這一次充斥在他心間的只有傷感。

  “雖然從這裏看下去,錫爾村還是那個老樣子,但已經是物是人非……”他感歎著。

  夏日午後的豔陽高照,但格雷特的手腳確實冰涼的,或許是因為山間的氣溫低,或許是因為感觸太多。

  記得在錫爾村生活的十六個年頭中,村裏的長輩們就只是一些和藹可親的長者。在他們的呵護下,所有的孩子無拘無束地成長著,學習著魔法。然而再次踏進這個小村時,眼前的這些人卻成為了一群無私的賢者,為了整個大陸乃至世界的和平與安定,他們犧牲了自己的一生。這其中就有自己的父母,格雷特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當年還是調皮的孩子們最喜歡的老人,曾經被格雷特的“火鳥”燒掉了一截鬍子的白髮老者,如今已經長眠於地下,永遠地陪伴著這個為他所封印,並且封印了他的一生的地方。

  “羅蘭老師……”走進村裏,格雷特情不自禁地先走向羅蘭老師居住的小屋前,就地默哀了片刻。

  羅蘭。菲爾特是小村裏第一位與世長辭的老人,也是為這個魔法陣犧牲最多的人。為了壓制自己師弟所創下的“永恆亡靈陣”,他把自己的後半生都陪葬在了這裏。從一位通曉所有五級魔法以及眾多禁咒的大賢者,變成為一名只能施放到中級魔法的鄉下老人。格雷特光是想像著這樣的情形,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然明知道身為男人不應該過多地流淚,但站在羅蘭老師的門前,格雷特還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兩行熱淚,無視於其他人的存在。

  突然發現小屋的旁邊有座新添的墳墓,不用說也知道,這是羅蘭老師的墓。格雷特跪倒在了墓前……

  “格雷特,我的外孫,你終於回來了!”好不容易等到格雷特從羅蘭的墳旁站起,如今已經住進羅蘭小屋的威索大賢者也不希望他再沉湎於傷感。

  “啊!外公!”格雷特這才發覺村裏的人早已圍在了身邊。

  雖然上一次見面也是在五年前,但任誰也不會把一位難得一見的大賢者的面貌忘記,即便曾經被他用傳送魔法陣送到另一個大陸的荒山野地裏。

  “呵呵!這一句話雖然遲到了二十一年,但我終於還是在去見羅蘭之前聽到了……”威索突然緘口不言,他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格雷特,不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女朋友?”格裏,格雷特的父親,很巧妙地接過了話題。

  “啊,爸爸,這個……”格雷特的臉甚至比德芙蒂爾還要紅。

  “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那位叫做德芙蒂爾的小女孩是吧?”威索這才敢再搭話。

  “是的,外公,您怎麼知道呀?”德芙蒂爾的嘴巴很甜,直接跟著格雷特的稱呼。

  “哦喝!外公我當然知道,”威索笑得合不攏嘴,“渥特已經事先寫信告訴我們了。其實,他可以不說的,這樣可以給我們一個驚喜。我們的格雷特居然找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女朋友!”

  “來,格雷特外孫。告訴我,你來之前,渥特老頭是怎麼對你說的?要知道,一個賢者跑進這種地方是非常危險的,搞不好永遠都不能離開了。”

  “怎麼會,我有封印項鏈呢。”格雷特從領口處拖出那條項鏈,此時的德芙蒂爾也特地戴上了一條。

  “別亂動!”威索緊張地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動作,“要是摘下來後,你可能真的永遠都走不了了。魔法陣是會把你留住的!”

  “這樣有什麼不好呢?我可以留下來陪外公您呀,還有爸媽。”格雷特很喜歡看老人著急的模樣,或許是在為五年前的事情報仇吧。

  “別開這種玩笑,年輕人怎麼可以一輩子困在這種地方呢!我們是老了,不中用了,才會到這種地方來等死的。”說到這裏,威索不免有些傷感。

  二十多年前,他曾經要求過留在這裏鎮守魔法陣的。但羅蘭老頭以威索的女兒女婿已經留下來為理由,拒絕了他的提議。即便如此,在外面的世界中與女兒、女婿,還有剛出生的小外孫分隔兩地,也是一種極其痛苦的煎熬。為此,他這些年來一直很內疚地隱居在蒙斯特山脈中,直到自己外孫的出現。現在,終於有機會與親人重逢,但代價卻是老友的去世,這怎麼能不叫人傷感。

  “外公,我是開玩笑呢,您別在意!”格雷特看到老人沉痛的心情,不免有些後悔。

  “唔,沒關係,沒關係。人老了,就會這樣。”威索依然唏噓不已。

  “雖然再過幾年這裏可能會奇缺賢者,但怎麼說也不能再由你們這些年輕人來擔負這種重責了,魔法師公會會想出解決的辦法的。格雷特你的任務就是發揚和光大魔法,其他的事情你就別管。”蘇珊在一旁說到。

  “什麼!”格雷特的心裏猛地一顫,這樣的事情,渥特大賢者並沒有告訴過他。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媽媽,您說,如果再有哪位老人去世卻沒有人補進來的話,錫爾村會變成什麼樣?”

  “唉,魔法陣可能會崩潰,我們二十多年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蘇珊緊鎖的眉頭有著說不出的憂慮。

  “蘇珊,你說什麼呀!”格裏警覺地注意到了兒子的意圖,忙出言制止。然而,蘇珊說出的話語這已經足夠格雷特瞭解到事情的所有真相。

  “魔法陣會崩潰嗎?弗蘭。博恩斯和他的亡靈大軍會重現於世上嗎?”團團的疑雲籠罩著格雷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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