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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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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關]步步生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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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49:31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83章 閒著也是閒著

大宋餘波未乾,而且開始醞釀更大風波的時候,西夏卻是風平浪靜,一片詳和。

夏日炎炎,楊浩攜全家趕到青銅峽,在此避暑休閒,嬌妻美眷,愛兒好女,好不逍遙。女英第二胎生的還是一位小公主,這兩位小公主都承襲了母親的優點,粉妝玉琢,眉清目秀,打小兒就是美人胚子長大了就是禍水澉的美女。

都城興州仍在持續的興建當中,原來的興州雖然也是一座較大的城阜,不過作為一國都城就顯得有些寒酸了,如今的都城呈長方形,周長十八里,護城河闊十丈,引黃河水繞城而過,東西南北各設一座城門,城牆高有五丈,依據地勢,易守難攻。

楊浩在此大興木土,修建都城,營造城闕宮殿及宗社籍田,其聲勢十分浩大。正如趙匡胤欲遷都已 日顯凋零的長安城時對群臣所言,一個地方只要不是先天上不具備興旺的條件,那麼定都于此,王侯將相盡集于此,足以使皂-興旺起來。對以前從未興旺過的興州來說是如此,對長安也是如 此。

就以石頭城南京來說,也曾輝煌過。但是隨著南唐的覆滅,以及李煜的抵抗,江南短短數年時間就已趨于敗涇,昔 日繁華似錦的金陵媾『行商坐賈遠遜當初,文人墨客也大多北飄,正因為金陵的沒落,蘇杭才在之後短短數十年間雀起于江南,成為南方代表,繁華富疼堪稱天上人間。然而朱元璋一旦定都金陵,沒用多久,金陵的繁榮和地位便重又超越了蘇杭。

此刻的興州雖只立國不足半年,但是高樓處處,商賈雲集,已經有了超越夏州的氣象。權貴達官在此起樓蓋房,行商坐賈在這裡開店經商,還有那財力比官紳更加雄厚的,就是宗教界了。羅馬東正教在逕裡蓋了一幢大大的教堂,塔利 卜馬上就在大教堂對面氣勢洶洶地起了一座高樓,以這兩座寺院為中心,他們還要蓋起住所、修建庭院,緊接著就是本國的商賈在附近買房置地,然後相應的有該國風格的酒館、商店便也如雨後春筍一般冒 了起來,在規劃上形成了兩個大區。

外來的和尚唸經念的這麼凶,本地的和尚豈能示弱?于是密宗顯宗大乘小乘的 高僧活佛們也不連餘力,戒壇寺、高台寺、承天寺、萬佛寺……,一座座寺院平地而起,他們自然也帶動了興州經濟的崛起。

一國都城,一座巨大的城池,其修建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對剛剛立國底蘊尚淺的西夏來說更是如此,因此楊浩下大力氣修建都城,在任何一方勢力看來,都可以確認為他的志向僅止于此,因為興州只是河西諸州的中心,哪怕疆域再擴大一半,這個地方也是不適宜做國都的。

趙光義眼下已經沒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河西了,這個情報令他對河西更加的放心,在這種情形下,楊浩的生活愈加安逸悠閒起來。

楊姍楊雪在草叢裡撲著蜢蚱,小楊佳穿著開襠褲,時而跌跌撞撞地追著姐姐們,時而又吭吭唧唧地去纏正在釣魚的老子講故事的女兒還在她娘親懷裡吃奶呢,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臉上,她閉著眼睛,使勁地吮著。一副溫馨的畫面,盡顯天倫之樂。

不過這天倫之樂看在焰焰、娃娃和妙妙眼中,卻有些不是淄味兒,真的很不是滋味兒。要說起來,她們的年紀並不算大,焰焰和妙妙才二十出頭,娃娃比她們大幾歲,可也未過最佳生育年齡,現在沒有孩子,楊浩是不著急的,有人生就好,再說,那個時代的孩子天折率之所以高,除了當時的醫療條件、衛生條件影響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當母親的年紀都不大,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骨盆還沒有 擴張旦生育,不但孩子危險,經常是母子雙雙遭難。

可皇帝不急娘娘急啊,對焰焰她們來說,二十出頭了還沒孩子,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人家冬兒和女英都一人生倆了,現在別說挑三揀四的想要個男孩了,就算生個女娃兒也好啊,可是偏偏肚皮不爭氣。眼看著那幾個活潑的孩子,和目光滿足、溫柔地追逐著自己親生骨肉的母親,三個看起來正是青春妙齡、人比 花嬌的少*婦那眼波兒幽怨的像是一湖春水。

可是她們也怪不到楊浩的頭上去,冬兒和女英生了,就證明官人沒有問題,要說起來,郎君與她們恩愛纏綿、辛勤灌溉的次數一點也不比冬兒、女英少,自己不爭氣,能怪誰?所以她們不但不敢埋怨楊浩,自己倒是有些心虛內疚,女人嫁漢,不就是相夫教子嗎,不能給人家傳承香火,那就是個不合格的妻子,所以在楊浩面前她們內疚,在冬兒和女英面前她們自卑,這段時日以來,她們本來最是活潑的性子,卻比冬兒、女英這本來含蓄溫柔的性情更像女人了。

楊浩對她們的心思多少也瞭解一些,不過她們在楊浩面前不會大過暴露自己的情緒,楊浩倒不知道她們已經擔上了這麼重的心事,開導幾句也就了事。

此刻,楊浩正與駐軍青銅峽的程世雄並肩坐在一塊兒,魚線從高高的崖石上垂落湍急的河流中,能不能釣到魚還在其次,只是要這麼個意境。

剛剛給兒子敷衍地講了個小貓釣魚的故事,在兒子滑溜溜的小屁展上親暱地拍了兩巴掌,讓杏 兒帶了他去找程寶兒哥哥玩,這才回頭對程世雄道:「程兄啊,新招慕來的那些士兵,聽說操練很辛苦啊。」程世雄笑道:「想必是有人向大王告御狀了吧?嘿嘿,這次募兵,許多豪門大戶、權貴公卿都把子侄派了來。他們倒精明,軍功本來就是晉陞最快的途徑嘛,要想保住家門不墮,家裡當然要有一個做官的人。而臣這一次巡練的又是未來的宮衛軍,他們親自上陣執行兇險佇務的機會又不是很多,打的好主意。我老程可不管他們在家裡是個什麼樣的公子哥兒,既然到了我的手下,就得把他操成一個合格的兵,得盼著打仗,喜歡打仗聽打仗就嗷嗷叫的往前衝,要不然就趁早滾蛋,沒得壞了我老程的名聲。」

楊浩頷首道:「嗯,西北各部族粗獷豪猛,崇尚武力,只有比他們更強大的人,他們才心甘情願地臣服。我有今 日,可不是那些大儒們為我宣揚的什麼仁德感召,而是用拳頭打下來的。咱 們要站穩腳跟,當然就得保持武力的強橫。

可要論起武力,西北 各部族大多以遊牧為主,自幼騎射,勇武過人,西宮衛軍的選擇又以漢人為主,咱們漢人長于農耕,作為一個戰士,起步就比遊牧民族晚了一大步。經過嚴密組織,嚴格操練的士兵與那些生活在馬背上的漢子比起來,也就是堪堪能敵。要想成為超越他們的精銳之師,當然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當然,這一次訓練的是宮衛,輕易不會派他們去前線,我們漢人有漢人的優點,比如善于攻守城池,善于製造、掌握各種攻守的武器,善于構築城池堡壘,這是我們的長處,而且這天底下 並不都是可以一馬馳騁的平原草地,這些長處大有 用武之地,也要發揮他們的 長處。」

程世雄一聽眉開眼笑:「有您這句話,我心裡就踏實了。大王請放心,就算交到我手上的是一群綿羊,我交到大王手上的也必是一群虎狼。楊浩微微,扭頭問婆「:「什麼 事?」

旁邊早有一個內侍躬身站在那兒,見大王正與程將軍談興正濃,隔著五步遠不敢靠近,這時見楊浩詢問,方才踮著腳尖走近幾步,向他低語幾昝,楊浩霍地一下站了起來,說道:「快,馬上帶他來見我。

不一會兒,一個步履矯健的黑衣漢子趕過來,向楊 浩躬身施禮,說了半晌,楊浩的臉色頓時陰霾起來。一年多的充份準備,調動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幾員大將,還有足智多謀的摺子渝居傘坐鎮,營救居然失敗了。

這且不算,摺子渝、丁玉落、狗兒和竹韻幾人盡皆下落不明,如今重重關隘仍然封鎖嚴密,這個報信的飛羽秘探也不知使了 多 少手段,才安然返回河西報訊,她們……她們現在可還安全麼?

本來,楊浩是不想把妹妹派去汴梁的,在他心目中,竹韻和狗兒是最佳人選,這兩人武藝高強,就算事敗也能全身而退,可是當初聽說這個計劃後,玉落就堅決要求主持其事,楊浩知道妹妹是想找個機會與心上人見面,如今他稱霸一方,據地稱王,除非得到宋國的完全信任,又或者羅家拋棄在汴梁的基業,自己妹子和羅克敵的婚期可謂遙遙無期,兩人之間有一道填不平的溝壑啊。眼見她青春磋砣,楊浩不忍拒絕,這才讓她去了。

而摺子渝因為楊浩正扮著猜忌折家的樣子,即便留在興州,一時半晌也不便與他雙宿雙棲,又因楊浩用玉璽插回了折家滿門,有心為他完成轄 j:。…\'。。 ,才趕去汴梁,誰知道……,楊浩心中沉甸甸,一時又悔又 恨)\'{「。 i。 :「;i!本是 折 氏脈)與 折 子 渝也是 熟識 的)聽 了 也 非 常 擔 心)但是兜兒,↑。。}臉色,還走出言解勸道:「大王先不必著急,既然現在沒有她們的消息,說明她們沒有落入朝廷手中,想必是見大小道路封鋪的嚴密,她們暫時避避風頭。」

楊浩勉強笑了一聲,一時再無閒情逸致。他只想趕快回去,安排飛羽密諜全力打探玉落、子渝她們的下落,走到女英身邊,楊浩從她懷中接過吃飽了奶正在沉睡中的小女兒,說道:「走吧,咱們回去。」

焰焰和妙妙剛剛從另一邊山坡上采了鮮花回來,一見要是,焰焰搶著一步去接小公主:「官人,我來吧。」楊浩正心亂如麻,搖搖頭道:「我抱著就好,趕緊回去,我有事情要做。」

焰焰一把抱了個空,又見楊浩臉色陰鬱,本就敏感的心裡頓時一酸,默默的跟在他後面,再也不說話了。

匆匆往回走了一陣,冬兒湊近楊浩低聲道:「官人,怎麼著焰焰了 ?」

嗯 ? 怎麼 了 ?」楊浩詫異地回頭,恰見焰焰正以袖悄然拭淚,娃娃和妙妙陪在旁邊,一副心有慼慼焉的樣子。楊浩回身走向焰焰,問道:「怎麼 了?」

焰焰帶著鼻音搖頭道:「沒事。」

「到底怎麼了,你說嘛。」

焰焰低下了頭,低聲道:「是不是……人家不能為官人生 育子女,惹得官人厭棄?」

楊浩奇道:「怎麼又在胡思亂想,不生就不生,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幾時因為這個厭棄你了。焰焰幽幽地道:「本來就是,人家又不是感覺不出來,誰讓人家沒本 事r」

楊浩哭笑不得,他此時滿腹心事,看見焰焰沒來由的委曲,只覺又好氣又好笑,他把孩子往焰焰懷裡一放,哼道:「哈哈哈,你抱著,你這丫頭,一顆腦袋一天到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幾天不給你事做,就開始胡思亂想。等我騰出空來再好好管教管教你,還有你們兩 個 !」

楊浩瞪了 娃娃和妙妙一眼:「不知解勸也罷了,還老跟著摻和,不知道這丫頭一條筋嗎?」就在這時,只聽遠處有人大喝道:「什麼人?站住 !哎喲……」

只見六個女子大袖飛舞,恍若天上仙人舫飄飄掠來,散在外圍的禁衛士卒挺起兵刃上前阻攔的,被她們大袖一拂便紛紛倒栽出去,她們幾乎是腳不沾塵,行掠如飛,其武功實是深不可測。

「保護大王 !」

暗影侍衛紛紛閃苑,這些鐵衛 個個武功不俗,雖遠不及那六個女子,但是勝在人多勢眾,楊浩身前迅速站上了三排侍衛,人人利刃出鞘,擋得銅牆鐵壁一般,兩翼侍衛盡皆架起了臂弩,張開了硬弓,這樣密集的箭雨,就算那六個女人有-刀槍不入的罡氣護身,怕也擋不住這專攻一點的犀利勁矢。「統統退下!」

楊浩陡然大喝一聲,那些暗影侍衛俱皆訓練有素,雖然不知就裡,卻知聽命從事,雖見那六人飛掠而來,適是馬上撤向左右,讓開了一條道路。「師傅!」女英驚叫一聲,飛身迎了上去。

楊浩也快步迎了上去,遠遠的他就看見了那當先一人,一襲青袍,髻橫玉簪,明眸皓齒,百媚千嬌,正是師父!} 洞賓的雙垮伴侶靜音道長。「靜音道長,您……怎麼來了?」

那六人在楊浩身前止步,放眼望去,六個女子俱都是姝顏絕麗,不可方物,其餘幾個女子的美貌盡然俱都不在靜音道姑之下。

靜音道姑看著他,輕輕嘆息一聲,稽首當胸,輕輕說道:「楊浩,你師父純陽子……已經坐化了 !「什麼?」楊浩這一驚非同小可。「靜音道長,師尊已然過世,楊浩忝為師尊開山大弟子,有責任照料諸位仙長,就請諸位仙長留在興州吧,也讓楊浩可以一盡孝道。」

驚聞呂洞賓坐化,楊浩黯然神傷,這個師父與他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是那麼久,可是仍然有了相當深厚的感情,不過靜音六人倒是比他看的開,這幾個女子都是呂洞賓的道侶,常年在關外紫薇山上修行,別看她們每一個看起來都正當青春年少,但那是因為她們所練的玄功能夠駐顏長生,其實真實年紀俱都不小了,每一個都修行一甲子以上「功參造化,更是戡破了生死之門。相伴一生的道侶坐化逝去,她們雖然懷念依戀,卻也並無悲慼傷感。尋常人家為逝者戴孝守靈的一應俗禮,她們也並不在乎,其衣著 服飾一如平常。

靜音道長搖頭道:「我們久居山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逕一次來,只是帶來你師父的消息……你師傅坐化前說,這一生他有三大得意,一是中舉而不就,逍遙山林,快活神仙;二是自古修道授徒,傳續薪火,未有一人如他,得一天機;三是他的開山大弟子奠基立國,稱帝一方。你師傅……很喜歡你,雖然他的道統,你繼承的

她看了眼畢恭畢敬地站在階下的五個小道士,又道:「他們已甚繼承了你師父的衣缽,道法和**雖 未臻化境,欠缺的只是火候罷了,我想把他們交給你,希望你能盡到大師兄的責任,為你師父照料他們,好麼 ?

楊浩恭恭敬敬地道:「道長放心,就算沒有恩師遵命,弟子也會妥善照料他們,盡到師兄的責任。道長,你們可是要回紫薇山去麼?弟子問個清楚,來日有暇,也方便攜您五位弟子去拜見道長。」

在他身後,站著女英,冬兒,焰焰、娃娃和妙妙,雖然直接得到靜音傳授武功的是女英,可其他幾人也算是女英代師傳 藝,自然算是她的弟子。

靜音道長看 了她們幾人一眼,含笑道:「你師傅坐化以後,我們六姐妹已封閉了地下洞府,焚去了道觀,做為安置他連蛻的所在,天山靈鷲峰上有一處洞府,是我早年與你師傅雲游天下時尋到的一處所在,我們會去那裡避世潛修。」

對楊浩說完話,她又喚過焰焰和娃娃,說道:「當日受你師父所托,本要去銀州傳你二人武藝,一時莽撞,誤將女英當作了你,雖然你們從女英那裡學到了坤道鑄鼎,不過這卻是我唯一沒有親自完成的那老鬼的囑咐。唉! 如今他已去了,再想讓他要我為他做些什麼,我也沒有機會了。坤道鑄鼎,那是洞賓傳我的,我們六姐妹,各有一身自己的武學,適宜女孩子學習的,那個襁褓中的小丫頭是你的女兒麼,等她長大些,要是你捨得,就和她的姐們一起送來天山靈鷲峰,我們可將一身武學傾囊相技。」

焰 焰聽)立 時 垂 頭 喪 氣)怏 怏 地道=「師 父)我我 嫁 了 相公快五年了,始終無所出,恐怕……要辜負師傅所望了。」

靜音仔仔經細細看她幾眼,奇道:「依我看來,你身子並亢不妥啊,怎麼可能不生?」想了一想,又展斑笑道:「這個也是講機緣的,想必是時候未到吧。」

焰焰抽了抽鼻子,忸怩地小聲道:「師傅,都五年啦,就算撞大運,也該撞上一回了呀,可是……一直都沒有……」

她聲音雖小,靜音道姑身後的幾個女子卻都聽的清楚,其中一個美貌的女子眼波一轉,忽然對靜音耳語了幾句,靜音一怔,搖頭道:「沒有啊,當然沒有啊。唐焰焰大驚 道:「師傅,你說成就應該沒有?」

靜音道:「不然,我是說……有一件事沒有說給你們聽,不過這件事就算不說,想來也不是問題啊。」焰焰追問道:「不知師傅說的是什麼豐?」

靜音道:「陰陽雙修的時候,是不能生孕的,你們夫妻……咳咳,總不會五年來同床共枕,一直以雙修之沽恩愛吧?」

焰焰怔住了,娃娃怔住了,妙妙也怔住了,三個人呆若木雞,一直就傻站在那兒,靜音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訝異地道:「不……會0巴…

那呂洞賓頭一回做師父,又碰上個比他還忙的徒弟,所以武功傳得渾渾噩噩,許多禁忌、規矩都沒告訴他,因此才有後來打發靜音傳與他妻妾合修之術的補救之法。而靜音來時,也只傳了她武功,同樣沒有把這雙修時練精化虛,所以不能致孕的事情說給她聽。

因為她和呂洞賓這樣的修道人,本來就不能要孩子,要不然這一甲子歲月的修行,怕不子孫過百 了 ?這五六十年下來,他們才開始收第一個徒弟,當年從他們師傅那兒聽說的,許多對別人來說是禁忌對他們來說卻是理所當然的規矩壓根就沒想起來,而且雙修雖然可以加長愉悅彼此的時間,精修自 己的功夫,可是因喜要時刻記著些運氣調息的法門,尋常夫妻就依常理來想,也沒有每次合歡都不嫌其累地使用雙修功法 吧●因 此

此時看焰焰三人的表情,竟然真的……,這還真是勤奮好學的好徒弟 呀r

靜音帶來了呂祖坐化的消息,無意中卻為焰焰、娃娃和妙妙三女解決了困擾她們最深的問題。其實諸女之中,冬兒練這功夫最晚,而且對此也不大熱衷,她生性羞澀,許多動作、法門不想去做,對她來說,和郎君恩愛時,只要全身心地休會他的愛憐纏綿就滿足了,至于練那雙修功夫,主要原因還走出于女子天**美之意,想得駐顏長生。

而女英呢,則是因為她此番正式成為王妃之前身份特殊,楊浩每次去見她都得偷偷摸摸,很多時候只能盡興便去,為了防備府上許多丫環家什的耳目,不能留宿在那裡,因此許多時候只能放開手段恩愛,沒時間動 用這可以助性延時的雙修功法。

可憐 0u。 祖這駐顏長生、精修內力的無上玄功,一直就被楊浩和唐焰焰、娃兒、妙妙當中最高明的房中術使用來著。

楊浩和這三位愛妻在一起時無所顧忌,這三個人又是生性活潑、開朗大方的,私心裡又因為地位不及冬兒,存了討好邀寵的念頭,是故每每同床,沒有一次不用陰陽合修功法,以圖讓郎君酣暢淋漓,盡興**。于是乎……「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一偎送走了靜音道長六人,安置了楊浩的幾個師弟,焰焰和娃娃、妙妙就用火辣辣的眼神盯著楊浩,那肆無忌憚的貪婪目 光就像女妖精看見了唐僧肉,看得楊浩心驚 肉跳,瞧那情形,要不是顧忌著仍在大庭廣眾之下,三女馬上就要把他拖進房去輪流正法,輪了再輪,總得雨露遍施,灌溉再三,務求做到一箭中靶才成。

就在這時,解圍的來了。狗兒從天而降,一下子把她楊大叔拯救寺水深火熱當中。焰焰三女再迫不及待地求子,也不敢誤了楊浩的公事,而且狗兒又是一口一個大叔叫著的晚輩,可不能教壞了小孩子,于是三女用比 飛羽密諜最高級別的暗語還高一級的楊府超級暗語暗示三女今晚掃塌以待,靜候官人,這才避了出去。

狗兒找到了竹韻,聯袂趕回河西,路上又碰到了丁玉落,竹韻陪著玉落行于後,狗兒先回來,乃是竹韻擔心楊浩聽到些消息,一時找不到她們下落心中著急,讓她先趕回來報信的。

狗兒把她從子渝那兒聽來的一切原委,源源本本地說與楊浩聽了一遍,楊浩聽了沉就許久,方才苦笑一聲道:「是我的錯,我一廂情願要救她孤兒寡母,卻忘了在她心目中,我楊浩的面目較諸趙光義,同樣的不堪啊……0立德、立功、立言,傳世三寶,永慶和德芳為人子女,豈肯輕棄,唉!這倒是我害了他們了,雖說我縱不出手,宋娘娘和皇 子德芳也再沒有幾年好活,不過…

他搖搖頭,有些擔心地掛起頭來:「豬兒把她們帶去 日本避風頭?汴河幫在日本國還有一定勢力麼 ? 倭人兇殘野蠻,他又帶著兩個如花少女,這……唉,子渝真長了一顆天大的膽子,遠去異國,竟不帶上你和竹韻兩大高手。」

得知幾女安全無事,楊 浩大大地鬆了口氣,可是馬上又為子渝和永慶擔起心來,那個島國的鄰居在他心裡的印象實在不怎麼好。他卻不知,那些鄰居這時候民智還未開呢。

摺子渝本來只是想到那兒避迎風頭的,可她到了那兒忽然發現這些鄰居千八百人就能據地稱雄,守著座金山卻當銀礦使 ,當真是人傻錢多,『憨厚可愛\',要是不佔他點便宜,簡直老天都看不過去,于是馬上躍躍欲試,想為她未來老公賺傻鄰居一點便宜回去了。閒著也是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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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49:44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84章 亂像欲生

    大被同眠,一夜風流,第二天一早,楊大王破天荒頭一回沒有聞雞起舞,修練武功。沒辦法,楊家的「大公雞」因勞累過度 工了。

    楊大王扶牆進了花廳,只見冬兒和女英正在桌前正襟危坐,等著他來用餐,瞧見他那副狼狽的樣子,女英眼波流動,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道:「官人今天怎麼這副樣子,丟盔棄甲、狼狽不堪,可是剛剛打了敗仗回來?」

    楊浩哪肯在夫人們面前示弱,挺了 挺腰桿兒道:「怎麼可能,本大官人出馬,自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說完兩腿飄地走到主位上坐 了。

    冬兒一面給他盛粥,一面暈著臉嗔道:「真是的,你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節制,虧得我沒叫孩子一起來用餐,要不你這當爹的在兒女面前都要大大地丟一個臉。

    楊浩嘿嘿笑道:「還是我的乖乖冬兒好,知道心疼我,女英呀,哼 ! 就知道看我笑話。」說完才小聲道:「沒事兒,我裝的,哪有這麼悽慘吶,不過話又說回來,三隻小白兔化身精英母狼,著實恐怖的很,不用雙修功夫,為夫還真搞不定她們。」

    冬兒又好氣又媚笑地瞪他一眼,說道:「好啦,知道你楊大老爺辛苦,這不,一大早女英就給你拾掇出這麼一桌豐盛可口的飯菜。焰焰、娃娃、妙妙,其實都是溫柔賢淑的好女子,只是盼子心切。」說到這兒,她的臉蛋又紅了紅:「說到根兒上,還得怪你。要不是你平素荒唐,動不動就把她們三個叫到一塊兒胡天黑地一番,就算她們再巴望著要個孩子,也不會一齊上陣呀,行了行了,快吃飯吧,回頭我囑咐她們一聲。」

    楊浩固然是彈盡糧絕,焰焰三女卻也是體酥如泥,楊浩好歹還能爬起來吃飯,她們三個f脆玉體橫陣,甜睡不起了。反正三女賴床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大家也不去喚她們,楊浩自與冬兒、女英一起吃飯談笑,其樂融融。吃罷了早餐,讓冬兒和女英帶著四個孩子自去玩耍,楊浩這才趕到中堂書屋處理公事。

    他巡狩順州,重要的公文便由內閣批閱後轉呈 順州由其決斷,一國初五,國事之重非同小可,而且事情涉及軍事、政治、經濟、文化、官體、民治、宗教各個方面,每天的奏章公文都有厚厚的兩大楷,尤其是時人風氣,決不直截 了當地向你陳述事情,文章寫的花團錦簇,你得認真閱覽,從中分析,不用心是不行的。

    楊浩左右,自有一班從旁協助的僚屬,研磨潤筆、朗誦參謀、斟酌文字,基本上就是秘書的角色。楊浩認真批閱奏章,這些人也都悶頭幹著自己手上的事,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這些幕僚們把最重要的奏章單獨摞成一摞,放在他右手邊,這些奏章批閱完後,這一上午基本也沒差月二多 了。

    楊浩見多少還有些時伺,順手又從左邊一摞奏章上拿起了一份,拿批閱了大半奏章之後,檉「呵呵,這份奏章……,果不期然吶,我說他們怎 麼就一直這麼沉得住氣。那素真吉大師想必就是他們推舉出來的代表了。」

    分類檢閱奏章的一個近身幕吏對這封奏章還有點印象,聞言笑道:「大王說的是,不過他們所言倒也有理有據呢,佛門清淨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拘世俗之禮,不納徭役稅賦,大王卻要求佛田一應納稅,與自古的規矩不同,他們自然振振有辭。」

    楊浩淡淡一笑:「規矩?規矩都是人立的,出家人不事生產,卻因信徒的供俸而擁有大筆的財富,這些財富被他們購置了大批的 良田,這些佛田由佃戶耕種,他們是要按定例收租的,既然他能收租,朝廷自然可以收他們的稅,若是他們把這田地無償給佃農們耕種,那孤便不收他們的稅賦也罷。」

    他把奏章往前一扔,輕蔑地道:「這事兒種大學士就可處理,何必拿來給孤,封回去 !」

    穆舍人小聲提醒道:「大王,我 西域佛教盛行,信徒眾多,若是處置不善,恐怕……,此事還該慎重些好。」

    楊浩冷笑一聲道:「還要如何慎重?本王是佛家護教法王,本王又沒有三頭六臂,想要護法總得有兵有將吧,追兵將的軍餉從哪兒來?軍械武備從哪兒來?孤又沒有金山銀山,他們繳納稅賦有什麼不應該的?勿須理會,孤若親自回覆,反倒長了他們的志氣,封還內閣,著種大學士處置便是。」「是!」

    幕吏恭應一聲,楊浩便又再拿起了一封。當初制定稅賦法律的時候,佛田佛產是否收稅,朝廷中 也是議論紛紛,官員中那些佛教信徒自然認為是不該向佛爺伸手的,就是些老成持重的臣子,也認為佛教界對政權的影響舉足輕重,當今大王起事立國又得到 了佛教界的大力支持,應謀按照慣例,不納佛田稅賦。不過卻被楊浩一口回絕。

    西域士農工商多信宗教,這個事是沒法堵的,堵不如疏。何況楊浩自己就曾大力借助佛教勢力,即便是現在,包括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想鞏固統治,尤其是融合各個風俗習慣、民族文化大不相同的種族部落,宗教仍然是他相當有力的一件武器。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得縱容佛教勢力,正如對崔大郎和塔利卜兩個富可敵國的巨商,他越是要倚重他們,越得對他們加以制約,培植能夠制衡他們的力量;直接搭上塔利卜這條線,就是為了制約有繼嗣堂背景的崔大郎,搭上大秦帝國這條城,是為了制約以大食帝國為後春的塔利 卜。

    帝王之道,權衡之道,數千年的古國傳承至今,只要讀過幾天書的人做了帝王,誰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差別只是手段高低,做的是否巧妙罷了。

    楊浩引入羅馬東正教、清真教派,又為幾個師弟建造道觀,就是想要改變佛教一家獨大的局面,只不過他微的很巧妙,引入東正教、清真教派,找了個因為與他們做生意,得給他們為自己的信仰祈禱創造有利條件為藉口。至車道觀,那是自己師弟,也是明正言順。

    不過這 個過程是很漫長的,取決于這幾個教派展順利與否,如果現在給予佛教勢力太多的方便,從一開始讓他們的競爭就保持太大差距,那麼其它幾股勢力就培植不起來了。以前西域十八州諸侯林立,各自為戰,對佛教勢力的展破壞很嚴重,活佛高僧們雖然掌握著大筆財富,由于政治動盪,政權更迭,自然不想置地。

    而且那時西域農業太不達,他們也不想購置佛田。如今楊浩一統河西,政治穩定,國泰民安,同時大力展農耕,各大世家豪門紛紛響應,置地買房,高僧們也有點眼熱了,他們肯把死錢拿出來支援西夏建設,楊浩當然歡迎不勝,卻不想開個不好的頭。

    好在西域佛教曹力以前擁有佛田的本就極少,寺主們還沒有養成佛田不納稅的習慣,同時楊浩政權的穩定相鮁起以前,已經帶給了他們極大的好處,這個時候制定下一些規矩來,阻力是最小的,這些因素楊浩其實也是反覆考慮過的。

    如今眼風代表佛教界提出反對的是名聲不甚顯赫的那素真吉,而不是達措活佛等位高權重的高僧,楊浩就知道,自己這個政策的制定,並沒有出西域佛教界的底限,所以那些高僧們愛惜羽毛,生怕遭到拒絕影響自己的令譽,才公推了那素真吉這麼一個地位不高不低的人物來做代表。

    楊浩毫不遲疑地對這封奏章做 了封還內閣的處置,又接著批閱了兩三份奏章,看 看時間差不多 了,便讓人收起了未批閱的公文,立即付已批閱的奏章。一見大王要歇息了,眾僚屬官吏忙紛紛擱筆起身,向大王告辭。

    候得眾人出去,楊浩又喝了。茶,腰桿兒一挺,只覺腰眼兒有些酸,不禁搖頭失笑,昨夜實在太顛狂了些,雖說不以內修功夫支撐,荒唐一夜也支撐得住,可是那三個小妮子也許是習慣了,雖不用內功心法,可許多動作還是照舊用的雙修交合的姿勢。

    什麼吊金蟬、偃蓋松、吟猿抱樹、昆雞臨場……,這些高難度的動作應付一個人也就罷了,居然是三個,三個人也就罷了,居然還都是梅開三度,怎一個「**」了得,不用玄功護體,鐵打的人也受不了。。。」,-o

    輕輕的捶著腰,檉浩正想起身,狗兒的 聲音甜甜響起:「大叔,忙完公事了。」「嗯,忙完了。」

    楊浩一邊說,一邊走到屏風後面,順勢趴到床上,平素批閱完當日的奏章,他都會到後面休息一下,閉上眼睛,把一上午批閱的東西從頭回味一遍,想想有無疏漏,錘煉自己處斷大事的分析力和判斷力。澈有人生來就是一 個合格的君主,後天的培養鍛鍊非 常重要。

    隨之進來的狗兒俏皮地一跳,小屁股坐到了炕沿上,扭轉了身子,一雙小粉拳便輕快而有頻率地敲打起他的腰桿兒來,以前楊浩臥床看書,閉日養神或者思考問題的時候,狗兒就在旁邊捏捏肩、敲敲背,把他伺候的飄飄欲仙,這大半年來把她派去汴梁,直到今日才重溫滋味,楊浩不禁舒服的閉上 7 眼睛。「小娥啊,大叔昨日讓你派人盡快與 日本那邊取得聯繫,確定子渝和公主安全抵達,人色卜經派出去了麼?」

    狗兒兩條小腿活潑地悠蕩著,小拳頭敲得不輕不重,恰到好處,楊浩很舒服,看來她幹這活兒,竟是比楊浩還舒服,臉上掛著甜甜的快樂的笑容,雖然楊浩看不見,她還點了點頭:「嗯,派出去了,宋國那邊封鎖的緊,為了安全,我安排了幾個精通契丹語的人,取道遼國,再乘海船往東瀛去。「嗯,這樣是妥當些。不過我們與遼國如今的關係也比較疏遠,不宜洩露任何消息。永慶公主的身份,對遼國來說,未必無用呢。」

    「知道啦,大叔放心好啦,狗兒跟著 竹韻姐姐還有子渝姐姐可學了不少東西,哪有那麼笨吶。對了,玉落姐姐和竹韻姐姐很快就到 了。我剛剛收到消息,最遲明天早上,她們就能趕到順州,要是快的話,今兒晚上就到了。」

    楊浩一聽欣然道:「好呀,我正打算今天趕回興州,那就再等一天,等她們明天到了一塊回去。」

    這時焰焰姍姍走入,美人春睡足,精神自然煥,她已精心打扮過,本就是美人兒,這一打扮更是明眸皓齒,嬌豔不可方物,只是哪怕畫了眉黛、抹了 胭脂,眉梢眼角處那一夜纏綿帶來的春意還是隱隱難消,只不過除了楊浩這樣的大行家,沒有幾個人看得出來罷了。狗兒一見,馬上從榻上跳下來,脆生生地叫:「焰焰姐奴。」「

    狗兒叫楊浩大叔,但是玉落也罷、焰焰、妙妙等人也罷,她一概都叫姐姐,生「輩份聽著 有點亂,不過她以前就是這麼叫,小丫頭很受楊家上下的喜歡,因此也沒人去糾正她。再者說,她是扶搖子陳摶的徒弟,如果從睡仙那兒論起來,靜音仙姑的這幾個徒弟確實和她算是同輩。

    「嗯,小娥也在呀。」

    焰焰向她笑著打聲招呼,媚得能滴出水的一眼美眸向楊浩含羞一瞥,將湯盅輕輕送到他身前矮幾上,臬聲道:「官人操勞半日,一定乏了。這盅蛇羹湯加了許多珍貴藥材精心調配,火候十足,淄補的很呢,你趁熱喝點補補身子。」

    那蓋兒掀開,楊浩眉頭直跳,誰說這是蛇羹湯,難道我連蛇肉和虎鞭都分不出來了嗎? 嘁,什麼時候我楊大官人淪落到得服用這些補腎之物的時候了?等我完成了栽種大業,看老夫如何再展雄風,哼哼 !

    楊浩也知道這是因為狗兒在旁邊,焰焰不好意思直說,這才說成了蛇羹,要不然兩夫妻什麼恩愛的事兒都做過了,大可不必如此避忌。他。& 了聲道:「先放那兒吧,我正與小娥談事情,一會兒再喝。哦,對了,叫人在後院收拾兩間寢室出來,可能今晚玉落和竹韻就回來。

    大哥正在洛翰沖,讓人去通知他一聲,如果抽得出空就過來一趟,要是小妹她們回來了,一家人喝頓飯,大哥也牽掛著小妹呢。」「嗯,我這就去。」

    焰焰款款起身,瞟了狗兒一眼,伸手輕撩絲,微微有些忸怩地道:「那個……,大姐剛才說過我們了。我們確實……不對,只要知道……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就能對症下藥,大可不必急于一時……,官人國事繁重……所以……官人今晚到我院裡來吧,我正燉一味湯呢,比這個還滋補的多……」

    話一說完,她又趕緊補充道:「只是我一個人給官人燉湯啊,娃娃和妙妙,分別是……咳咳,明天和後天。」

    「啊?」楊浩當然明白這喝湯的真正含意,燉湯給他喝確是不假,不過這是楊家後宅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請官人喝湯,就是想要與官人恩愛繾綣,一夕纏綿了。這個暗語的起源來自于楊浩在榻上 和嬌妻開的一句玩笑:娘子請我喝湯,為夫當投桃報李,也請娘子喝湯。為夫這湯火候十足,不但益壽延年,而且駐顏美容……

    當 日楊浩正與焰焰、娃兒和妙妙胡天黑地之中,她們喝了自家官人的湯,以後便也有了這麼一個暗語。楊浩一看,三女被冬兒說了一頓的結果,竟然就是這麼一個妥協法兒,只不過把三英戰呂布改成一日闖一關 了。由此看來,這三個沒孩兒的娘子可真的早就急了,她們平時看著冬兒和女英抱兒親女,估計羨慕 的眼睛都籃子,巴?

    楊浩向娘子遞號-個會意的眼神,這才故作隨意地點頭道:「嗯,我知 道啦一 一r一 一 一」

    焰焰欣然離去,狗兒不知就理,不禁笑道:「我聽師傅說,懶人愛哼哼,饞人愛喝湯,大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喝湯了呀,居然一日不可或缺。」

    楊浩坐起身,端起湯盅,一邊就唇飲用,一邊含糊地笑道:「這個嘛,咳咳,喝湯利于調養淄補身體嘛,征伐在外時沒有機會,回到家裡方便多 了,當然要多喝幾碗給補回來,呵呵……」

    「喔,這樣啊」狗兒天真地道:「我從師傅那兒也學過幾個補湯的方子呢,大叔既然愛喝,那狗兒也顯顯身手,嗯……,明天是娃兒姐姐,後天是妙妙姐姐,那就大後天吧! 大後天,我燉湯給大叔喝。」楊浩「吭哧」一聲,差點兒把那虎鞭湯從鼻子裡噴出來。

    看著眼前這朵祖國的花朵那天真無鄔的眼睛,楊浩忽然蠢蠢欲動,有種化身邪惡怪蜀黍的衝動,他趕緊眼觀鼻、鼻觀心,裱清了自己偶然一現的邪惡**,狗兒一直叫 自己大叔,自己平素也一直把她當成親近的晚輩,竟然生起不該有的**,真是該死。

    楊浩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下,端正了態度,這才起身笑道:「哈哈,還不知道我家小娥竟也有一手好手藝,成,等有空的時候,大叔嘗\{!你的 手藝。」

    狗兒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後面,歡喜地道:「好啊,在華山的時候,我常常幫師傅調理下酒菜,家真的會做菜呢。」

    師傅?睡仙陳摶麼,那個邋邋遢遇的老道估計只要菜裡拌了鹽,他就吃得下去吧,還能是個美食家不成。楊浩正要打趣她一 番,穆舍人帶著一個人急急走了進來,楊浩立即止步,眉頭微鎖,問道:「甚麼事 ?」

    穆舍人道:「啟稟大王,此人是嵬武部的武士,有十萬火急的軍機大事要稟報大王。」「哦?」楊浩的目光頓時凌厲起來:「什麼事?」

    那人搶步上前,單膝跪倒,以拳拄地,恭聲說道:「回稟大王「屬下嵬武部落楚風之,奉王世榮大人之命秘奏大王,拓拔韓蟬、拓拔禾少兩兄弟,秘密集結部落勇士,撤離駐地,意圖不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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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85章 多事之秋上

    王世榮是拓拔韓蟬的幕僚,他本是世居敦煌的一個漢人,當初家族經商與曹氏子侄爭利,被曹家擠兌破產,流落他鄉,投靠了拓拔韓蟬,當初楊浩兵進夏州,剛剛坐上定難五州節度使的位置輕車簡從巡訪軍營,拓拔韓蟬兄弟曾想對他不利,就是受了王世榮的勸解,方才打消不軌的念頭。

    從那時起,王世榮就已暗中投靠了楊浩,仍然留在嵬武部落,只是因為這個部落人口眾多,實力強大,而其族長忠心又大成問題,留下王世榮這個暗樁,就是為了看住他們。現在這枚伏子果然起了作用,及時送來了這個消息。

    楊浩聽楚風之講罷事情經過,眉頭一蹙道:「他們集中精銳先行離開了兜嶺,沒有言明去處?」

    「是。」楚風之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當時他們兩兄弟正在集中族中長老議事,或許後來說清了他們的目的,只是他們行動鬼祟,舉止謹慎,王大人擔心他們會加強全寨戒備,那時消息就送不出來了,因此半途藉口方便退出大帳,匆匆囑咐小人幾句,便讓小人馬上趕來通報大王,因此後來情形如何,小人並不知道。。&……」楊浩點了點頭,沉吟不語。

    穆舍人道:「大王,我西夏諸部頭人,對本部人馬都有絕對的調動指揮之權,其權柄實比一軍主帥還要為甚,未奉詔令,集結大軍「只這一條就是目元君上了,何況他們必然有不軌企圖。正所謂兵貴神,依橄臣之見,應即起真州兵馬進行彈壓,再與、靈州兵馬馳援,以盡快平息此事造成的影響。」

    楊浩坐在案前,屈指輕彈,沉吟半晌,抬頭問道:「小娥■堂可收到了什麼消息?」

    狗兒馬上乾脆地答道:「沒有,我明天勻來,連夜交接了飛羽堂的事務,今兒上午又處理了一上午的情報,不管是事涉嵬武部的消息,還是其他部落徵調人馬 的消息都沒有。」

    楊浩輕輕點了點頭:「嗯,飛羽隨風雖無通天徹地之能,不能掌握所有的風吹草動,不過如果有人有所圖謀,大舉調動兵馬,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嵬武部未奉詔諭,擅離駐地,自然要按國法軍令嚴懲的,不過在事情原委沒有搞清楚之前,就妄動兵馬,以誅逆之罪討伐,那可不妥。」

    他站起身,負著雙手在房中慢慢踱了一陣,吩咐道:「下旨「令夏州李繼談部,立即移防兜嶺,借替嵬武部的防務。令銀州柯鎮惡、靈州楊延朗加強戒備,密切注意自兜嶺至夏叫一線消息。」

    穆舍人連聲 答應,匆匆草旨,楊浩又對馬娥道:「小娥,著令所部,立即查清嵬武部的去向,弄清他們擅離職守的原因。」狗兒答應一聲,匆匆退了出去。

    碧綠如海的草原上,簡陋的營寨外面,大隊人馬呈半月形護住了身後的一頂頂氈帳,刀出鞘,箭上弦,嚴陣以待。

    對面,是呈錐字形屹立的一路人馬,看樣子剛剛疾馳而來,馬嘶人吼,殺氣騰騰。陣營最前面,是拓拔韓蟬和拓拔禾少兩兄弟,對面的領卻是一個魁梧的幾乎把那駿馬都壓垮了的雄偉大漢,一柄碩大的彎刀挎在他的腰間,掌中還橫著一桿三股托天叉,他雖是懶洋洋地坐在馬上,但是睥睨之間,自有一股英雄傲意。

    「拓拔昊地,你個狗娘養的,趁早滾出我嵬武部的駐牧之地,否則的話,別怪老子不客氣。」「哦?」那大漢把鋼叉往 馬鞍橋上一頓,漫不 經心地抬起眼皮,一副怠賴相,懶洋洋地問道:「怎麼個不客氣?」拓拔韓蟬馬欺一指,厲聲大喝道:「替你老子教訓教訓你。」

    大漢哧哧地笑了:「好威風,好煞氣,真他娘的好本事。嵬武部驍勇善戰,在我拓拔氏諸部落中那是赫赫有名啊,我拓拔昊地久仰威名了。這一次,大王調嵬武部饋守兜嶺,我琢磨著哇,就憑嵬武部兩位好漢的威名,怎麼著還不殺得他呼延傲博丟盔卸甲?

    這可倒好,嵬武部在兩位英雄的率領下入駐兜嶺,叫呼延傲博殺得潰不成軍,呼延傲博還沒殺過來呢,兩位倒是拔營起寨,先來個溜之大吉 了。要論起這逃命的功夫,兩位還真是無人能及。」

    拓拔韓蟬一聽肺都快氣炸了,戟指大罵道:「你還有臉說?你蒼石部落兩寨人馬連戰連敗,毫無骨氣,竟然投靠了呼延傲博,他們投了也就投了,打呼延傲博沒本事,掉過頭來對付我們倒是威風凜凜,一馬當先,要不是因為他們為虎作悵,我們還不會退出兜嶺呢,我……我日你個姥姥,這片草原本是我克武部駐牧之地,你倒底讓是不讓?」

    拓拔昊地把臉一沉,喝道:「混帳東西 ! 我姥姥可是你表姑「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 讓出這片草原牧地?嗯?虧你想得出來,這塊地方哪兒寫著嵬武二字呢?大王已把這塊牧地賜給了 我們蒼石部落,你說讓就讓? 兜嶺一帶水草豐美,山上又儘是奇珍異寶、獵物無數,這樣一個好地方你都守不住,還腆著臉來向我作威作福?」

    拓拔韓蟬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錯,兜嶺一帶因為山勢遮蔽風雪,且有山泉淄潤的緣故,確實草地豐美肥沃,那莽莽群山之中,更有無數的天材地寶,和數不清的飛禽走獸,不管是放牧還是狩獵,都足以養活一個部落,而且可以生活的比大多數部落更好。

    可是問題是那山巒是一分為二,河西隴右各據一半的,而河西隴右又是處于敵對狀態的,從蒼石部落調過去的兩寨人馬受嵬武部擠兌,生死兩難之際乾脆投 了隴右的呼延傲博,反過來視嵬武部如寇仇,引著呼延傲博的人馬,你放牧我就搶劫,你打獵我就放冷箭,折騰得克武部不得安生,偏又沒有足夠的實力還以顏色。

    他們屢屢上書朝廷,結果都被种放壓了下來。這本在意料之中,他們現在可是打著張浦的烙印,屬于張浦一派的勢力,而張浦和种放正鬥得水火不容,种放豈能不打壓他們。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聽人說自己原本的牧場被朝廷撥給了蒼石部,這才憤然離開兜嶺,趕回來搶奪牧場。

    拓拔韓蟬把緣由一說,拓拔昊地竟也勃然大怒,森然道:「你也好意思說?若不是你們把我部落兩寨人馬頂上去蓄意陷害,他們走投無路的話,怎麼能棄了祖宗投奔他人?我蒼石部損失了整整兩寨人馬,這塊牧場就是朝廷給我們的補償!」

    「大哥,和這小畜牲說這麼多廢話作甚,他不肯讓出來,那咱們就自己搶回來。給我殺 !」

    一旁久已不 耐煩的拓拔禾少忍不住了,舉起大刀厲喝一聲,一撥馬頭便引眾撲去。「放晷!」

    拓拔昊地毫不含糊,立即命令嚴陣以待的部落勇士還以顏色,他們以遊牧為生,草原就是他們的土地,牛羊就是他們的莊稼,就像農耕民族把土地看得重過一切,草地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寶貴的財富,豈肯相讓?

    利矢如雨,飛射而來,瞬間便射倒了百十匹人馬,這些衝鋒向前的嵬武部勇士都是從部族中抽調的精銳,大隊人馬還在後面,這些精銳個個騎**湛,身手敏捷,一 見箭來,或鐙裡藏身,或舉盾相迎,或兵器格架,被射中的人也並非個個中了要害,但是中箭落馬,暫時就失去戰力卻是一定的。

    蒼石部落的人也並非一味的坐 以待斃,一輪箭雨射罷,拔出兵刃便向上前來,雙方勇士縱轡急奔,揮刀如林,以一種洩堤洪水般的度猛地撞擊在一起,在一片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 中策騎衝突,拚死廝殺,同樣的正 面破陣、側翼衝鋒,鑿穿而過,戰如山崩……興州,李之影- 李老爺子的府邸。

    李老爺子白眉白鬚,赤紅的臉龐,年逾八旬,仍然精神矍爍,身手靈活。他的輩份在拓拔李氏家族中如今是最高的,比李光睿、李光岑這一類領軍人物還高一輩,在李氏家族中擁有極高的聲望,李光睿、李光岑相繼去世後,掌握了李氏政權的李光岑義子楊浩對原夏州派系並未厚恩攏絡,大失所望既而心生怨志的李氏族人便不約而同地向這位老爺子身邊靠攏,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不過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了,早已斟破世情,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家族晚輩上門拜見,可以。年紀大了,別無所求,不就希望兒孫滿堂,承歡膝下麼。不過,要是跟他說點部落間的零零碎碎,朝廷上的恩怨糾葛,他可不愛聽,馬 上就哈欠連天,昏昏欲睡。

    沒多久,那些家族子侄便大失所望,再也不登門了。可老爺子不在乎,要不是胸懷豁達,平平安安活到這麼大歲數可不容易,老爺子樂天知命,根本不在乎。李老爺子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兒孫自 有兒▲福,莫為兒孫做馬牛哇……」

    李老爺子喜歡玩鷹,打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年輕的時候他是部落中最出色的武士,騎射雙絕,無人可比。只可惜,他不是李氏嫡系宗支子弟,而且同時代的宗支弟子當時也著實出了幾個傑出人物,李彝、李彝殷、李彝敏幾兄弟個個文武雙全,足智多謀,也顯不出他李之影的本事。

    一晃兒幾十年過去 了,當年那些堪稱人傑的堂兄弟一個個都踏上了輪迴路,喜歡玩鷹的李老爺子倒是越活越精神。

    他挽著雪白的袖子,用一柄鋒利的小刀切著鮮肉,把肉切成細細的肉條,然後順手一拋,三隻雄鷹在空中盤旋,作勢欲擊,李老爺子手中的肉條兒一扔出去,三頭雄鷹便俯衝而下,搶到肉條的鷹立即展翅飛去,直衝雲宵,另兩頭鷹便重又進入了盤旋的狀態。

    一個穿著金邊胡服,辮纏頭的党項老者站在一旁,垂手看著老人悠閒地喂著盤旋于空中的雄鷹。

    「啪啪!」老爺子輕輕拍了拍手,辮纏頭的老者立即從袖筒中摸出 一條潔白的手帕恭恭敬敬地遞過去,老爺子擦了接手,舉步往廳中走,緩緩在椅上坐下,辮纏頭的老者忙為他斟上一杯茶。

    老爺子舉杯在手,輕呷一口,淡笑道:「嵬武部拓拔韓蟬兩兄弟已經離開兜嶺了?」

    「是。精銳盡出,老弱婦J古帶著帳幕牛羊也自後離開了。」

    「呵呵,兜嶺那邊沒有留給呼延傲博留 下可趁之機吧?」

    「哪能呢,有老爺子的吩咐,我自然會注意的。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咱們李 家鬧家務,不能讓外人撿了便宜。嵬武部的那個王世榮吃裡扒外,早就是大王的耳目了。這一次,我特意利用他提前向大王通風報信了,大王那邊聞訊勢必馬上派人接過兜嶺防務,斷不致教隴右的吐蕃人殺過來的。」「咎!」

    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成了,就到運兒吧。朝廷的飛羽隨風不是吃素的,動作再多些,說不定就叫大王看出了端倪。從現在起,你什麼都不要做啦,只管瞪大眼睛看著,看他拓拔兄弟能折騰出多大的動靜來,看大王如何處理此事。大王處治嵬武部,對咱們是好的;大王要是不處治嵬武部呢,對咱們一樣是好的。」辮老者道:「那咱們……」「咱們得等,等咱們李氏本宗越來越多的人站過來,等到力量大到法不青眾的時候,那時才能難。」

    說到這兒,老爺子的眼神忽然有些凌厲:「不過,你記住,我們的目的,只是逼大王讓步,予我們李氏一族更大的權利、富貴和方便,樹立我李氏一族凌駕于河西諸族之上的地位,而不可覬覦大位。」辮老者陪笑道:「那是,那是……」

    老爺子曬然淡笑,垂著眼皮道:「雖說楊浩本宗一族還沒樹立多 大的根基,似乎只要倒了一個楊浩,他這一門也就都倒了,可問題是,就算你有千般本事,真的能推倒他,也沒有一個人夠資格代替撐起運門戶來,到那時,咱們這西夏國馬上就得土崩瓦解,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懂?」「憧憧,是是,侄兒記住了。」「你去吧,老夫乏了,一會兒得睡個午覺。」好好好,老爺子請好生休息,侄兒告退。

    辮老者一轉身,一抹不屑的冷笑便浮上唇梢:「自以為是的老東西,你不成,不代表別人就不成,你以為我只有你一個倚仗麼?要不是現在還要借助你的聲望……哼 !且容你再倚老賣老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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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50:12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86章 多事之秋下

    大王,這是蒼石部彈五部的奏章,奏表中說五部未奉詔諭,擅離職守,輕啟戰端,屠殺該部平民,請求大王嚴懲。」

    「大王,這是嵬武部狀告蒼石部的奏章,上面說蒼石 部難敵隴右吐蕃人的猛烈進攻,暫退故地,蒼石部不顧同胞之誼,佔其牧地,逐其牧民,不允許他們返回故地休整,甚爾大動干戈,殺傷該部牧民兩千餘人。种放和丁承宗一人手中拿著一份奏表,向剛剛返回興州的楊浩稟道。楊浩步向案後,隨口問道:「嵬武部現在何處?」

    「蒼石部已有 準備,駐牧該地的部落百姓中有大量武士,嵬武部吃了個大虧,但是其婦揭老幼、牛羊車帳已經全部趕到,如今正在其原有牧地外駐營紮寨,與蒼石部處于對壘狀態」楊浩吁了口氣,緩緩坐下,目光一掃,問道:「兩位大學士對此有何看法?」

    种放道:「大王,拓拔氏貴族一向驕橫,我西夏立國,他們認為自己有柱石之功,向來囂張蠻橫,自以為凌駕于其他諸族諸部之上,如今嵬武部未奉詔諭私自撤出兜嶺,如此行為,置大王于何地?他們移牧兜嶺之後,其原有牧地已經劃撥給蒼石部落,如今他們擅自返回搶奪牧場,以致雙方大打出手,這又是一條大罪,若不嚴懲,何以服眾?是故,臣以為,當嚴懲嵬武部落及其酋領,以正國法!」

    楊潔的目光又移向丁承宗,丁承宗蹙眉道:「部落酋領的身份地位比較特殊,他們自領本族部曲,有官而無職,不上殿、不面君,我西夏雖已立國,不過在他們心目中,與以往草原上可汗、單于的政權制度差不多,以為朝廷為他們的約束力有限,各部落間為了草場生衝突乃是家常便飯,倒未必是有心挑戰朝廷的權威。

    再者,拓拔氏乃大王立國之根基所在,而拓拔氏諸部貴族間的關係又是盤根錯節,不管是嵬武部也好、蒼石部也好,都有自己親近的部落結盟,如果處置不慎,很容易澆怒諸部酋領,釀成更大的事端,以臣所見,過該恩撫並用,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生無窮糾*……」

    种放氣宇軒昂地道:「丁大人此言差矣,我朝剛剛立國,就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不予嵬武部嚴懲,必助長他們的氣焰,若是其他部落有樣學樣,不聽宣調、不服管教、戰事擅自退兵、平時擅奪草場,這亂子只怕會越鬧越大。到那時,朝廷的威信何在? 大王的權柄何在?」

    穆舍人瞄了他一眼,心道:「虧你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還不是公報私仇?如今張浦大都督巡閱肅州軍事去了,不在都城,你還不趁機翦除他的羽翼?」

    這番話似乎打動了楊浩,楊浩陷入了沉思當中,眾人都望著他,過了許久,楊浩雙眉輕揚,說道:「本王令嵬武部駐防兜嶺,而其擅離職守,若非本王 迅調兵接管他們的防務,蕭關內外便都落入了吐蕃人的手中,不服詔令,擅離職守,險險失地辱國,此第一大罪 !

    嵬武昝縱然真個難敵吐蕃,也該上奏朝廷,請求朝廷增援或者移防換崗,而他們一言不,棄駐地而走,此舉與逃兵何異?戰場上,臨陣脫逃、怯敵畏戰,該當何罪?此風不可長,此例不可開,此第二大罪 !

    其原有牧場已由朝廷劃歸蒼石部落所有,他 們就算是退出兜嶺,要駐牧何處,也該同朝廷作主,可是他們竟擅自與蒼石部落大動干戈,直到吃了大虧,才想起找本王作主,他們早幹什麼去了?如此目元君上、目無朝廷,豈可以一句不服教化、不識王法可以推諉的?還要恩撫並用,哼 !丁大學士,這一點你可是不及鐘大人多矣。」

    丁承宗聽了臉上不由一紅,楊浩道:「穆舍人,擬旨,著令嵬武部原地駐紮聽候處置,拓拔韓蟬、拓拔禾少兩兄弟鎖拿進京依法嚴處!」穆舍人聽了身子不由一震,連忙道:「大王,須提防嵬武部狗急跳牆。

    楊浩不答,繼續道:「命蒼石部拓投昊地、野離氏部落小野可兒各出精騎五千,聽候靈州楊延胡調遣,命楊延胡負責兜嶺防務,並監視嵬武部動向,若其部不服管教,拓拔韓蟬兄弟不肯赴京聽候處置,可解除其部武裝,押解進京 !」种放搶前一步,鄭重拱揖道:「臣……遵旨 !」穆余嶠奮筆疾書,心中卻是一陣暗喜……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甘州,王庭。

    昔日夜落紇可汗的王帳汗宮,如今已改做了甘州知府衙門,阿古麗王妃身為甘州知府兼甘州都指揮使,甘州軍政大權一手掌握,就住在這昔日的可汗王宮。

    她剛剛自城中巡視歸來,炎炎夏日,洗一個澡,清清爽爽,著一身單衣,漫步在青青葡萄藤下,佳麗倩影,臨水自照,如行仙境。只是這人間仙子眉宇間總有一抹落落寡歡的意味,或許是昔日心靈所受的創傷迄今尚未痊癒的緣故。

    甘州不適宜農耕,他們的牧場比起八百里翰海以東地區也要貧瘠的多,放牧同樣難以養活這麼多人口,比起靈州、夏川和沙瓜二州來,他們的生存條件更加惡劣,不過自開春以來,朝廷在甘州大力展手工業,朝廷包產包技術,崔大郎、塔利卜等豪仲巨商又早早的就下了定哉預定了許多貨物,甘州百姓可以以錢購糧,許多既無農場也無牧地的族人有了生路,甘州漸漸有了生氣。

    同時,沿黃河大片區域正開荒墾田,許多難以依靠放牧維生的小部落被朝廷遷走,駐屯賀蘭山下,一方面解決了他們的生計問題,另一方面解決了甘州附近人口多草場少的局面,甘州現存二十多萬人口,可以預見,照這麼展下去,今冬決不致出現去年那麼艱難的窘境。

    族人生存大計得以解決,阿古麗王妃的心中便放下了一塊大石,可是她依然有些忐忑,始終難以輕鬆高興起來。甘州回紇本是河西諸州最強大的一股力量,可是如今遷走了一些部落,直接受制于朝廷轄下,就分散了他們的力量。留在甘州附近的百姓又重點展工商業,這固然有助于他們改善生存條件,可是對于其他各州的依賴卻也更重了,長此下去,甘州對朝廷的依賴將越來越重。

    阿古麗只是一個女人,而且她還沒有孩子,草原上從來不曾有過女可汗、女單于,她也自始至終沒有過自立可汗的野心,她只想讓自己的部落生存下去,生存的更好,所以,如果朝廷能給他們安寧穩定的生活,她並不介意放棄手中的權利,然而…… 楊浩這個人是不是哪 麼可靠呢?她擔心鳥盡弓藏,也難怪她有這份擔憂。

    雖說楊浩找她密議的時候,曾對她詳細分析過拓拔氏部落內部不同勢力間的軋壓競爭、西夏立國後的自傲自滿,以及其中許 多頭人茵領對他沒有許以拓拔氏大多的利益而心懷不滿,她對此也是一目瞭然。j\}說楊浩說過,他只是想讓心懷不軌者自己跳出來,並無意對整個拓拔氏利益集團下手,以血腥手段鞏固自己的統治,可那畢竟是他賴以擴張立國的基礎,他是李光岑的義子,對拓投氏都可以下手的話,那麼會不會有一天對自己下手?

    阿古麗王妃在葡萄架下輕輕坐了下來,輕輕抬手,摘下一粒青葡萄,用袖子輕拭葡萄,放到了。中,輕輕一咬……好酸啊,一時滿口生津,阿古麗舍了一會兒,把咬裂的葡萄粒嚥了下去。手托著下巴,心神悠悠地飄到了興州,飄回了她上次覲見大王,還回紫電寶劍的情形。

    大王與她密議,製造垂涎她的美色而不得,因而與甘州失和的局面,誘引心懷不軌者出頭作亂,從而達到澄清宇內,鞏固基業的日的。期間,對她恭維親近,陪游贈禮,極盡手段,雖說那都是作給旁人看的手段,可是至今思來,還是讓她芳心搖曳……

    苗女也罷,羌女也媚,住在深山大澤裡的女子和住在草原 大漠裡的女子們一樣,其實都難以抗拒中原漢人男子的誘惑,原因無他,就只因為他們本族的男子性情粗獷,即便想哄女孩兒開心,大抵也只是為她打一隻獵物、采一束野花,唱一民歌,手段乏善可陳,哪及得漢人男子舌燦蓮花,手段出眾,哄得人心花怒放?

    阿古麗沒有嚐過被人追求的滋味,她幼年時的玩伴都是年紀相仿的草原漢子,正是因為和他們在一起摸爬滾打,她才學到了一身較之許多男兒還要出 色的騎射功夫。等到娉婷少女初長成,便被一見驚為天人的夜落紇大汗親口定為王妃人選,直到已為人婦,她也不知道被人追求呵護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從未體驗過愛情滋味,那年紀比她父親還大得多的丈夫給她的又是心頭一刀,頭一次體會到那種難言滋味,競是從楊浩身上,儘管情是假的,但戲是真的。初體驗的新奇滋味,對方又是年歲相當、才貌出眾的一個征服者,哪怕明知是假的,又豈能淡然視之?

    何況,楊浩垂涎其美色,卻為之所拒,因而心生怨懟的消息如今在甘州也是愈傳愈盛,總會有些風言風語時不時的傳進她耳朵裡,讓她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如今偶爾想起,竟是遐思翩躚,回味不已,好像中了毒 ..........

    阿古麗輕輕吁了口氣,向水中看去。她正年輕 ! 她正貌美,一身唐風漢服,紗羅對襟窄袖衫襦,曳地的長裙, 薄如蟬翼的紗羅衫襦內,繽紛豔麗緊身無帶的「訶子」束著她豐滿晶瑩的酥胸,乳溝深陷,乳球裂衣欲出,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舞袖低徊真蛺蝶,朱唇深沒假櫻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樣刀……

    他說這詩叫《賄美人》,他的王妃個個都是人間絕色,在他心裡,我真的是個美人嗎?還是……只是為了作戲?

    一隻浮游在水面上飛快地爬過,蕩起一層細微的漣漪,模糊了她水中的容顏,阿古麗突然有些心浮氣躁。「我老蘇爾曼求見王妃,誰敢攔我?閃開些。」

    院月-外忽然傳來一個粗獷的大嗓門,阿古麗站起身道:「請蘇爾曼大人進來。」

    估固渾部頭人蘇爾曼挎著一柄碩大的腰刀,手裡拎著馬鞭大步走了進來,老遠就叫道:「王妃。」

    阿古麗不悅地道:「蘇豕曼大人,叫我阿古麗就好,又或者叫我知府大人、都指揮使大人,如今……還稱的什麼王妃。」蘇爾曼咧嘴笑道:「哈哈,這不是叫習慣了,叫別的還真不自在。阿古麗搖搖頭,無奈地問道:「有什麼事來找我?」蘇爾曼的眉頭頓時就皺成了一個大疙瘩:「王妃,楊浩對咱們不懷好意呀。」「楊浩?他怎在了?」

    剛剛的心生綺念,這邊馬上就有人提起了他,阿古麗不合生起些心虛的感覺,她轉過身,走回葡萄架上在石上坐了,又指指對面的石墩,示意蘇爾曼坐下。

    蘇爾曼走過去,大馬金刀地坐了,粗聲粗氣地說道:「王妃,如今咱們奉楊浩為大王,那他就該保證咱們甘州二十多萬人的生計才是。去年,咱們剛剛歸順的時候,他倒是提供了一冬的糧食,保證了咱們的族人安然過冬,可這剛過了年,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什麼甘州地界不適宜展農耕、畜牧,所以要把咱們的族人部落遷往興州一部分。嘿!咱們在甘州生活了幾十年了,當初三十萬人口都挺過來了,剩不二十來萬反而不成了?」

    當初的三十萬人中青壯勞力有多少?現在的二十萬人中有多少老弱婦孺和傷殘?當初三十萬人口是熬過來了,可那是東征涼州、西伐肅州,用人命奪來的口糧,現在……,阿古麗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估固;$部落一直是與她結為同盟的,當初被阿里王子借刀殺人,蘇爾曼的兩個兒子都在突圍的時候被楊浩的陌刀陣斬為碎片,雖說戰場之上,生死不計,沒理由找楊浩算私仇,可是總不能讓他還得對楊浩感恩戴德毫無芥 蒂吧。

    蘇爾曼越說越怒,氣沖沖地道:「我已經打聽過了,他把咱們的部落調過去之後,全部打散了分配到 當地村落中去,原來的酋領頭人都不管事 了,倒是歸了當地的鄉官裡正管轄,咱們的族人都離開了馬背,丟下 5 苜和馬鞭,拿起了鋤頭,扶起了耕犁,楊浩狼子野心,這是用軟刀子殺人啊!

    一旦咱們的力量削弱到無法反抗他的時候……,王妃,我聽說王妃赴興州覲見的時候,那楊浩對王妃起了 歹意,軟硬兼施,幾次三番欲迫王妃就範。如果真的讓楊浩奸計得售,恐怕……王妃和我甘州回紇二十萬部眾,便盡皆成了他囊中之物了啊。」「老蘇爾曼,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向我牢騷麼?還是說,你覺得我甘州如今有能力抗衡于他?」

    「若是只憑咱們,當然不能。」蘇爾曼詭譎的 目光一閃,聲音陡地壓低了許多:「老蘇爾曼想給王妃引見一位貴客,若與此人聯手,王妃……也許以後就要稱為女王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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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50:28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87章 連橫

    蘇爾曼的府邸,迎到院中的是兩個男人,寬袍博袖,頭戴遮陽氈帽,一眼望去,只見一臉的絡腮鬍子,卻瞧不清他們的模樣。蘇爾曼飛身下馬,說道:「王妃,就是他們。」

    阿古麗勒住韁繩,美目向那二人一瞟,折腰下馬,將馬鞭拋給了隨從,款款向前行去。

    那二人快步迎上前來,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位甘州之主。眼前逕女子一襲白袍,頭載一頂俏皮可愛的卷耳帽,帽頂斜插三枝孔雀羽毛,隨風搖曳,那肌膚好像朝霞映了白雪,美豔的不可方物,目光靈活,眼波流動,朱唇皓齒,鼻若懸膽,簡直無一處不美。

    二人不敢多看,連忙上前,挺胸施禮:「見過王妃,在下二人久慕阿古麗王妃的芳名,今日一見,才知果然人間仙子,姿容殊麗」

    阿古麗王妃不聽他們拍馬屁,截斷了他們的話,淡淡問道:「什麼叫在下?連名字都沒有麼?」

    其中一人微笑道:「王妃,尚未明了王妃心意,為安全計,我們......」阿古麗再度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們代表何人而來?」

    那人苦笑逸:「王妃,茲事體大,在未能明確王妃心意之前「我們不便將名姓相告,至于我們幕後的人,當然就更……」他還沒說 完,阿古麗轉身便走,二人詫異地叫道:「王妃!!!!.....」

    阿古麗冷笑道:「欲與我共搭大計,卻連名姓身份也不敢奉告,如此鼠輩,能成甚麼大事,虧得我屈尊相就。蘇爾 曼,以後這樣的貨色,不要引見于我。」

    阿古麗一縱身,已靈巧地扳鞍上馬,一提馬韁,便撥轉了馬頭,一個侍衛立即雙手奉上馬鞭,阿古麗執鞭在手,一鞭向馬股拍下「噗」地一聲,卻打在一人的衣袖上,扭頭一看,卻是那兩人中的一個舉手相攔。

    那人陪笑道:「王妃,我們遠未見您,還不能表明我們的誠意嗎?至于我們的身份、來意,還請王妃下馬,咱們稍作計議再說。若是王妃覺得此與太過凶險,怯于擔當,那時尚不知我等身份,想要抽身退出,豈不也大家方便?」

    阿古麗柳眉一挑,冷笑道:「不必激我,阿古麗雖是一個女子,但是衝鋒陷陣,萬馬軍前,卻是從不曾遜色于哪個男兒,這世上只有我不願意做的事情,還沒有我不敢做的事情。你們兩個,想必早已把你們的來意和身份說與他知道了,要不然的話,要讓他來說服我卻也不容易,如今何必還遮遮掩掩?」

    蘇爾曼聽得老臉一紅,阿古麗這話分明是責備他未與自己商量,就先與對方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合作,只不過他確實已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和通盤計劃。若是以前的話,他和阿古麗的部落都在甘州可汗的統治之下,雙方只是走得比較近,結盟互助的關係,彼此間並非上下從屬,當然不必事事向阿古麗王妃請示,而今阿古麗已是朝廷欽命的甘州回紇領,他瞞著阿古麗先行私自接觸其他勢力,換了誰都難免要有所不悅了。

    他對還有些吞吞吐吐的兩人大聲道:「李凌宵,魏忠正,二位既然請了王妃來,就大可不必如此戒備。

    我們甘州回紇,乃是在楊浩手中吃了敗仗,這才不得不降,當日楊浩兩度兵圍甘州,回紇諸部死傷慘重,我-的兩個兒子盡皆慘死在楊浩的陌刀陣下,王妃幾次三番衝鋒陷陣,部落族人戰死沙場的也是不計其數,我們與楊浩有不共戴天之仇。

    這且不說,楊浩小賊立國稱帝之後,驕奢淫逸,為所欲為,王妃往興州覲見時,他竟心懷歹意,圖謀不軌,虧得王妃機警才得以脫身,那小賊未遂了心意,便找了百般藉口壓迫我甘州,又分離我甘州諸部遷往興州,若非憑我甘州一己之力不是楊浩的對手,王妃早已率我等反了他楊浩,你們還猶疑甚麼?」

    那李凌宵、魏忠正面面相覷,他們已是把自己的計劃合盤托與蘇爾曼 導-o因為蘇爾曼兩個兒子都死在楊浩大軍手裡,為了本部落的生存,他可以在強權下屈從于楊浩,但是絕對不可能對楊浩忠心耿耿,一旦有機會,他就能 成為反對楊浩的急先鋒。草原部落講究的就是絕對的實力,並沒有中原那些君君臣臣的說法,即便彼此間沒有仇恨「當他的部落實力越對方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取代對方,這個法則是草原上亙古不變的原則。

    所以,他們找到蘇爾曼,在初步接觸,略作試探之後,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來歷和目的向他合盤托出了,而對阿古麗王妃,他們並沒有這種信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個女人,她也許仇視楊浩,但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沒有野心也就沒有動力,她能否成為盟友,兩個人還想摸摸她的底兒。

    沒想到這個女人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表現的如此強勢,而蘇爾曼又一口叫出了他們的名字,就算他們不說,阿古麗只要用心打聽,對他們的身份來歷必然也能掌握化八成,所以二人對視一眼,終于做了退步。

    李凌宵嘆了口氣道:「阿古麗王妃,非是在下不肯直言,實在是因為此事關系重大,一旦有所閃失,便是漫天的腥風血雨。好吧,我們便把一切向王妃直言便是,不過……」

    李凌宵嚴肅起來:「還清王妃向您所信奉的狼神立下重誓,絕對不可以把我們之間的談話,洩瘩與任何人知道!如此作為,實因事情太過重大,過請王妃體諒!」

    甘州回紇王室信奉的是珊蠻,也就是薩滿教的一個分支,他們信奉天地神靈,視狼神為部落的主宰,狼神在他們的心目中就像羌人心 中的白石大神,至高無上。

    阿古麗王妃聽了,手腕徽做一縮,將皓腕間一串佛珠掩藏了起來。自從夜落紇陣前拋妻,陷她于死地,她就放棄了與夜落紇的同一信仰了,恰好此時佛教、天主教、伊斯蘭教都在西夏國內開始競爭信徒,她……已經于不久前皈依佛教了,她覺得,佛的信仰能給她以心靈的安寧,不過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幾個貼身侍女和她的座師,再無一人知道。現在,她不介意向她這一輩子最 恨的那個人所信仰的神靈一個毒誓。

    阿古麗舉起左手,露出一副嫵媚得令人身心俱醉的甜美笑容:「好,我阿古麗在此向天地之間最偉大的狼神起誓……」隴右,過六盤山,經九羊寨,便是尚波千如今所在的得勝堡。一支五萬多人的隊伍浩落蕩蕩,正趕往得勝堡的路上。

    這支龐大的軍隊武器制式繁雜,服裝也是五花八門,有的穿著巴蜀一帶山民的衣服,有的穿著普通的漢服,有的穿著宋軍禁軍、廂軍的盔甲制服,還有許多穿著隴右當地吐蕃人的長袍。

    他們胯下的戰馬大多是高大健壯的番馬,比起耐力悠勁長遠的北方馬種,西域的番馬魁梧健壯,更具賣相,其短程衝刺能力要優于北方馬種,與北方馬可謂各有千秋。

    行于隊伍中央的,是兩員身著宋軍將領甲冑的領,一個身材瘦削,臉上滿是細密的麻點,但是他的相貌卻有些醜陋,可是舉止之間,沉蘊威嚴,自有一股久經戰陣的殺氣,反而很難讓人注意到他的相貌缺陷。在他身旁另一個將領,卻是身材壯碩,環眉豹眼,鬍鬚如刺,猛張飛一般煞是威武。

    陪同他們前行的,是兩個吐蕃頭人,臉膛黑紅亮,輪廓分明猶如刀削,身著皮袍,腰刀斜插腰間,辮上滿是金銀飾,與他們談笑間,爽朗大方,豪邁萬分。

    這支隊伍就是彎刀小六和鐵牛率領的巴蜀義軍,輾轉數地,連番作戰,當初離開巴蜀時的八萬大軍已減員至五萬,不過人數雖然少了,但是他們久經戰火淬練,墊支軍隊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戰鬥能力「比起以前都上了不只一個層次。

    齊王光美莫名遇刺死于長安之後,他們就失去 了援助和情報方面的配合,處境開始艱苦 起來。然而南返巴蜀的路已被羅克敵的大軍堵死,朝廷兵馬也料到他們一旦失敗,很可能會南竄回蜀,所以一路早做了種種部署,一旦真個南返,勢必要陷入朝 廷兵馬的重重埋伏。

    在這種情況下,胡喜兒從中牽線搭橋,讓他們和尚波千搭上了關係,于是小六率軍北上,進入隴右,突破秦川宋軍防線後,逃進了吐蕃人的地盤。尚波千派兵與他們似模似樣的打了一仗「兵敗」的彎刀小六便就勢投降,歸順了尚波千,此刻,他們就是前去得勝堡拜見這位隴右霸主的。得勝堡 -建在半山腰間,全部以巨石壘就,易守難攻。

    此刻,得勝堡高處,正有兩個人眺目遠望,看著一條長龍般滾滾而來的隊伍。

    頭前一人身材魁梧,額頭寬廣,鼻樑挺直,紫黑的臉膛上著油光,整個面頰剛毅端正,眼神銳利,充滿強悍之氣。他的神情氣質于野性中帶著幾分威嚴沉輅,穡秸地立在堡頂時,就像一尊生鐵鑄就,堅不可摧的塑像。這個人就是隴右霸主尚波千。

    在他身後半 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貌相平凡、三旬左右的漢子,他身上雖也斜穿著與尚波千相仿的黑色袍子,一隻袖子隨意地垂于身側,不過一看就是漢人,眼神中透著幾分精明和油滑,這個人就是齊王府上的管事,繼嗣堂隱宗鄭家鄭喜兒,化名胡喜兒遊走世間的那個人。「呵呵,好,好啊,足足五萬精兵,有這支精兵在手,放眼整個隴右,再無人是我的對手啦!」尚波千看著那支隊伍越來越近,不禁露出幾分欣然。

    胡喜兒微笑道:「本來,這支人馬是給趙光美準備的,西有大散關,東有函谷關,北有崤關,南有武關,堪稱四塞之國,穩如泰山;又有涇、渭、灃、澇、滬、洧、高、橘八水澆長安,沃野千里。只要趙光美把皇子德芳接到長安,樹起討伐趙炅的大旗,憑著他已經掌握的隴右廂軍勢力,再加上這支大軍,只須守住東、南兩處門戶,就可穗秸地立住腳跟,與趙炅一爭高下。

    那時還想讓尚波千大人自隴右配合,輔佐他稱帝立國,可惜天命不在彼身吶,這支大軍最後卻給尚波千大人做了嫁衣,如此看來,這天命所歸,當歸于尚波千大人才是,來日大人一統隴右,成就當不在河西楊浩之下。」

    尚波千撫鬚大笑,不過忽爾想起那枚本已落于自己掌握之中的傳國玉璽,心頭忽又有些不愉。

    他睨了胡喜兒一眼,說道:「聽說,你們和崔家鬧起了事端?你們鄭家對我助力甚大,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要我如今出兵中原,那是辦不到的,不過我親自訓練的八百刀客,卻不只是戰陣之上的好漢,如果需要人手,你們只管開口。」

    胡喜兒臉上露出了汽淺的笑容,微微躬身道:「多謝尚波千大人,不過與崔氏之爭,尚還不需借助大人之力。」說到這兒,他的眸中露出幾分冷意:「我們只走向大宋朝廷稍稍洩露些消息,就借助宋廷之手,予之重創了。現如今,崔家在青州的基業已毀于一旦,朝廷畫影圖形,到處在緝命崔氏族人,哼哼 !雖然他們耳目靈通,逃得很快,可是再想堂而皇之地于人前瘩面,卻是再也不能了。與我們鄭家為敵,我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在二人身後不遠處停下了,尚波千回頭道:「甚麼事?」

    那人撫胸道:「大人,王泥豬大頭人大敗羅丹于會寧關,羅丹所部向西逃竄,王如風、狄海景、巴薩、張俊四位頭領奉王 泥豬大人之命追擊六谷藩部,進入了夜落紇的領地,受到夜落紇部將阻撓,四位頭領一舉沖垮夜落紇所部的陣營,不過因為耽擱了時間,沒有追及較丹。夜落紇大怒,遣使問責于大人。如今來使正在廳上,禿通大人正在款待,著小人詢問大人的處置意見。」

    尚波千冷冷一 笑:「夜落紇的領地?整個隴右都是我的,什麼時候會寧關以西就成了他的領地?誰劃 給他的領地?哼 !我已經忍他許久了,他倒來得寸進尺。把他的使者給我割掉耳朵,轟出我的得勝堡 !告訴王泥豬,重賞王如風、狄海景、巴薩等四人,我需要的,就是這樣敢打敢拚的人才!」

    尚波千往堡下一指,得意洋洋地道:「去吧,叫他夜落紇的來使看一看,我如今驟增五萬精兵,憑他在青海潮劃拉來的一群烏合之眾,是不是我的對手 ! 如果他還不識相的話……」

    尚波千目光一厲,臉上瘩出一片殺氣:「我尚波千何惜一戰,打到他服!」,皋蘭山下,前去不遠就是蘭州城了。

    暮色蒼茫,又大又圓的紅太陽緩緩落山,牛馬羊群在牧人們的驅趕下從四面八方彷彿一朵朵雲彩般聚向中央臨時紮成的營寨。炊煙裊裊升起,草原上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一頂頂氈帳間飄起了悠揚的歌聲,伴著引人垂涎的肉香。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或許很難令人相信,這樣悠閒的場面竟是一敗千里,剛剛安營紮寨的一個部落,這裡是吐蕃六谷藩部。

    羅丹吃了敗仗,面對尚波千越來越強大的力量,他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赤邦松王子的部族不在隴右,對他的幫助有限,從武力上來說,他和尚波千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的。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原本在河西的時候,他的處境並不比現在更好,他沒有固定的地盤,始終沒有,小小一個涼州,容納不下那麼多人。東邊的靈州是党項jj人的天下,西邊的甘州是回紇人的天下,他打不過定難軍,也不是甘州夜落紇的對手,處于夾縫之中,生死兩難。

    實際上沒有楊浩的支援和幫助,他也有心到隴右來打一片天下,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時他得到了楊浩的幫助,得以順利遷徙隴右,至于楊浩是什 麼心思他不想考慮,他很明白,這就是一種互相利用,他得到他想要的,楊浩得到楊浩想要的,各取所需。

    初到隴右時,他展的還是很快的,但是隨著尚波千對王泥豬、禿通等部族的控制和融合,尚波千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在正面衝突中,他開始漸漸屈于下風,這一次更是一敗千里,逃到了蘭州附近。

    一個好漢三個幫,尚波千有幫手,羅丹開始意識到,他不能再孤軍奮戰了,他也需要找一個盟友。

    遠處一陣急驟的馬烽聲起,正在6續趕回營寨的牛羊就像被狂風吹開的雲彩,閃開了 一條道路,百餘精騎疾馳而入,羅丹率領著一群部落頭人、領站在中間那幢大帳前,遙望著遠處急急趕來的百餘騎戰馬。

    在他們身側,氈帳兩旁架起了大鍋和火坑,整隻的牛羊烘得金黃油亮,肉香四溢,鮮翠水靈的野菜已清洗乾淨,一筐筐掛著水珠兒端上來。那些人來的更近了,羅丹臉上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帶領部族頭人們舉步向前,熱情地迎去。

    迎面而來的那百餘騎戰馬,中間簇擁著一個身穿條紋長裕、頭戴王冠的身材頎長的老者,這個人是羅丹的老對手,曾 經打得他落花流水,堪稱河西一十八州第一霸主,實力最為雄厚的甘州可汗夜落紇。龍困淺灘,虎落平陽,現在的夜落紇,處境似乎比他好不了 多少。所以,曾經的一對生死大敵,現在都非常有誠意,要締結兄弟之誼了。

    草原上繁星滿天,夏 日的晚風稍還帶些燥意。眾人沒有進帳,就在氈帳前幕天席地,舉杯暢飲。吐蕃六谷藩部和青海湖回紇諸部,在隴右皋蘭下勝利會師,並成為了親密的戰友,他們相信,經過這次合盟,他們已經具備了與尚波千一爭高下的本哉。

    大碗喝酒,短刀切肉,一雙雙佈滿老繭的大手油漬漬的,夜落紇帶來了青稞酒,酒罈子堆積如山,曾經的生死大故們如今勾肩搭背,彷彿多年未遇的骨肉同胞,親切的無以 復加。

    夜落紇咬一口熱氣騰騰尤自帶著血絲的羊腿肉,拿過一方汗巾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又使勁擦了擦手,端起一大海碗酒漿 來,朗聲說道:「六谷艿部的勇士們,今天,我夜落紇與你們的羅丹頭人結為兄弟,從此以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一家人啦。來,大家滿飲此酒 !」

    眾人紛紛響應,舉碗站起,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羅丹意猶未盡,一碗酒喝罷,他提起酒罈子,先給夜落紇滿上,然後又給自己斟滿了酒,舉起巨靈神般的雙掌拍了拍,正歌舞翩躚的少女們立即彎腰致禮,姍姍退下。

    「各位,從今天起,我們六谷藩部和夜涇紇大汗就是生死兄弟。有夜落紇全力大汗相助,區區尚波千不足為懼。來日之隴右,將再無尚波千立足之地,我們六谷藩部願與青海回紇部精誠合作,待尚波千授之日,平分天下,永結兄弟之邦 !干 !」「待檉浩技之日,我主將與你平分天下!」

    阿古麗王妃背著雙手,在國中月下踽踽而行,心頭不時徘徊著李凌宵說過的這句話,她沒想到李凌宵竟是李繼筠派來的人,李繼筠如今在蕭關站秸了腳跟,的確可以隨時揮師北上,殺進夏州,不過他的兵力,還能與楊浩相比麼?阿古麗感覺得到,李繼筠必然還有後著,他既敢如此斷言,必然在楊浩內部安排了人手,鄺支力量,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楊浩與我作戲,本是要引出拓拔氏內部心懷不滿的人,清雜異乇,鞏固權位,想不到……卻連我的人也跳了出來。蘇爾曼已經與他們搭上了 線,看來殺子之恨,他從來都沒有忘記!我能把他交出去麼?這麼做的話,估固渾部必與我離心離德,動羅葛部的斛老溫必也對我心生芥蒂,甘州回紇三分天下,那時除了死心踏地投靠楊浩,便再無第二條出路了。可楊浩此人,靠得住麼? 會不會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可是……,既不能把他交出去,又不能故作不知,袖手任其所為,難道我真的要參與其間,反了楊浩?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固然是好,可是一旦失敗……,楊浩決不會容忍第二次背叛的,阿古麗一人死不足惜,我的萬千族人該何去何從。佛祖啊,我只想讓我的族人能安寧太平地生活下去,您大慈悲,告訴弟子,我該怎麼辦?」

    阿古麗雙手合什,默默望月禱告,忽然,一道人影悄悄閃現在不遠處,靜靜地站在 那兒,阿古麗恍若未見,默默祈禱完畢,這才問道:「什麼事 ?」

    那是她的貼身 侍女,自幼一起長大的夥伴,侍女欠身說道:「王妃,楊浩大王秘密來了甘州。」阿古麗訝然道:「你說甚麼?」

    「楊浩大王秘密來了甘州,邀您明日在大月氏遺址相見。」

    阿古麗驚得花容失色,失聲道:「楊……楊浩,他來了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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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先下手為強

    月氏遺址在甘州城西北,並不太遠,不過平時少有人蹤。阿古麗王妃帶了七八名貼身侍衛,清一色戎裝荷箭的女子,離開可汗王宮,先在北面城效馳騁了一陣-,假作狩獵,未見有人追蹤,這才斜刺裡奔向月氏遺址。

    對楊浩的到來,阿古麗王妃心中忐忑不已。如今的甘州雖以她為主,主要原因倒還是因為當初她是夜落紇可苒-的王妃,身份尊貴「否則三人中絕對不會是她成為甘州軍政第一把手。但是她雖成為甘州之主,甘州真正的政治架構卻是三套馬車,斛老溫和蘇爾曼的實際權力並不比她小,也就是說,她對其他兩人的部落控制力有限,正如楊浩日前對甘州的控制力,名份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這個時候,蘇爾曼與李繼筠的來使秘密達成協議,雖說她還沒有表態,但是這種接觸,和對蘇爾曼的掩護,實質上已跡同反叛。這個時候楊浩突然出現,阿古麗豈能不做他想。再者說,楊浩如今是西夏一國之主,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甘州城,而且鬼鬼祟祟不肯入城,偏要約她與城外相見,阿古麗王妃本就心虛,是以更加生疑。

    不過越是起了疑仕,她越是不敢抗命,她不知道楊浩是否知道了什麼,已經知道了多少,所以 只能硬著頭皮趕來,暗中卻也有所戒備。

    月氏遺址,當地人又稱為甘州老城、黑水國古城,在這裡,你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歷史遺蹟,在河西古道上,經常可以看到許多歷史小城遺蹟,或者因為流沙的侵襲,迫使居民一夜遷徙,或者因為戰爭屠城,一夜之間成為鬼城,又或者因為地龍翻身、河流改道,失去生存條件而漸漸凋零。楊浩當初追擊李光睿時於無定河畔中計被圍於陶谷城,那就是一座歷史廢墟。

    不過黑水國古城遺址比陶谷廢墟要大得多,史前遺址、漢唐古城、古寺院遺址、古屯莊、古墓葬在這裡集為一體,許多坍塌毀陷的建築和殘垣斷壁搖搖不倒,滿目的瓷片漢磚,連同四周綿延起伏的沙丘,來到這裡,彷彿穿越號史的隧道,幽暗中依稀可上L聽到刀 劍的撞擊聲、市肆的叫賣聲、茶樓的穡弦聲和逃離古城時慌不擇路的呼喊聲。

    在很夾√艮久以前,這裡沼澤湖泊眾多,地貌十分複雜,沙丘、潮泊、蘆蕩、濕地……,站在高處,看著這歷史古蹟,彷彿看到了鑽木取火的古人、月氏古國的遊牧、漢匈之間的戰爭、茶馬交易、兵防屯駐、沙毀古城,曾經的繁榮、如今的悲壯交織在一起,靜靜地送是一個個夕陽,迎來一個個黎明。

    阿古 麗王妃穿一身騎袍,背一張弓,負一壺箭,小蠻腰上掛一柄短刀,足下著一雙高腰皮靴,騎著一匹棗紅馬兒,在幾個親信和侍衛的陪同下助」進了蘆葦蕩。

    站在遠處半倒的土牆後面,楊浩已經看見了她,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站著幾名行商打扮的侍衛。從這裡正好能看到策馬而來的阿古麗王妃,阿古麗雖是弓馬嫻熟,慣於跨鞍打浪的身子,但是腰枝仍如柳枝一般纖細,臀部仍如蜜桃兒一般挺翹,遠遠望去,筆直坐在馬上的她,那Σ形曲形即便是坐著,也是一目瞭然,當真是天生麗質,女子味道十足。

    很快,她進了蘆 葦蕩,馬行其中,激起葦花如雪,這時望去,唯見人身半馬,就好像一個美麗的半人馬行於雲端,身姿曼妙,若隱若現。

    楊浩選擇在 此與她相見,也是迫於無奈。在他原本的計劃中,只是現曾 經使他得以迅擴張的定準軍班底在他立國稱王之後漸漸成了他的負擔和阻力,他們以功臣自居,以皇室宗親自居,只知索取,不知付出,不管朝廷推行什麼 軍政大略,先的阻力、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這一集團:拓拔氏集團。

    而且隨著楊浩並未讓他們遂意如願,他們之中許多人開始公開表反對意見,從各個方面進行掣肘,阻礙這個新興國家的展,楊浩意識到如此下去,這群人起的反面作用將越來越大,西夏國小力微,可禁不起宋遼一般的內亂折騰,可是他又不可能向這些人妥協,所以他決定拔苗助長。

    既然內亂的裂隙本就存在,而且不可能犧牲國家利益予以彌合,從而把一個政權集中的封建王國退化到以前約束力有限的部落聯盟式政權,那麼不如讓其提前作,利用建國之初,自己這個開國之君擁有莫大的權力,對全局力量的掌握得心應手的時候,盡快鏟 除這一毒瘤。所以他一面對拓拔氏集團進行分化,拉攏其中開明、忠誠的一派力量,一面對落後、反動的另一派力量進排擠、打壓,以促其提前爆。

    他事 先就對种放、丁承宗等心腹說過,他這是在玩火。可他沒有想到,這火竟然燒得這麼快,真的快要出他的掌握之中了。他並不知道拓拔李氏輩份最尊的李之意正在暗中推波助潿,以火中取栗。他也不知道李之意的侄兒正在秘密策劃的東西,飛 羽密諜之所以給人一種無孔不入的印象,是因為它擁有一群極高明的斥候,在有所針對的方面打探消息時效率 極高。可他做不到對內對外,對星羅棋佈於河西各處、族群龐大的拓拔氏族人都進行無孔不入全方位的監視,如果那樣,飛羽密諜至少得擴張十倍,光是這個諜報部門的投入就能拖垮西夏國的經濟,而且如此之龐大的一個組織,勢必 變得臃腫起來,蒐集的情報面雖然寬了,卻未必深入,其效率未必比現在更好。

    但是他還是從蒐集上來的情報中嗅到了一種不尋常的味道,他的情報人員日前除了重大蒐集宋國和隴右的情報,就是對河西軍事、經濟、政治、民生各個方面進行情報蒐集,如果有人想要有什麼舉動,而且不是突事件的話,那麼他或者要招兵屯糧、或者要調兵遣將,事前的準備,總會引起一些無法掩飾,可以讓人注意到的現象,這樣的現象一處兩處並不稀奇,可是所有情報完全集中上來時,卻會引起他的警覺。

    他感覺到,似乎正有人利用這種矛盾衝突,把事情向著連他也難以預測的方向展,他想玩火是為了滅火,可不想讓它成為燎原大火,所以在他原本的設計中,僅僅只是起著掩人平日、毀其令譽,使得宋 國方面放鬆警惕的甘州勢力,這時就要起到 比較大的作用了。

    所以,他假借生病停了朝會,秘密趕到甘州,想與阿古麗王妃再做一次密談,修正一下自己的計劃。在他已經收集到的情報中,並沒有對甘州估固渾部落產生疑心,因為估固渾部落的蘇爾曼與李凌宵等人的接觸也不過就是這兩天的事,估固渾部落還沒有什麼異動,而蘇爾漫做為一族之長,做為甘州的咱!要領袖,每天會見接輕的人成百上千「對方再刻意隱藏身份,是沒有那麼快現異常的。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到來,會讓阿古麗王妃芳心忐忑,生起戒備之意。

    千年風雨,黑水城的樹都成了古樹,路都成了老路。路邊上幾多廢棄的古建築於滄桑中無語,殘垣斷壁間瀰漫著古老的寧靜,而這時姍姍走來一位胡裝的麗人,於是一切古老都變得生動起來。

    楊浩也帶著不多的侍衛,秘密出行,本就不能帶著太多的人,只要行蹤足夠隱秘,卻也不必擔心什麼危險,現在的河西古道上,馬賊游匪JL乎 全然不見了,要知道艾義海本就是河西馬匪中 第一條好漢,有他投在楊浩崖L 下,其他大大小小的馬賊要麼也投了朝廷,要麼在變成了官軍的馬匪清剿下徹底失去了蹤影。至於朝中可能心生叵測的勢力,楊浩對自己此番出行的隱秘程度還是很有信心的,有竹韻這個匿蹤隱行的大行家親自策劃,誰想追蹤到他的去路實不容易。

    不過竹韻此次並沒有跟來,她和狗兒主動請縷,去擒拿拓拔韓蟬兄弟了。拓拔韓蟬兄弟果然不肯奉詔,老老實實赴京請罪,他們撕了聖旨,斬了欽使,擺開架勢誓要奪回嵬武部百年來的牧場草原,與拓拔蒼木的蒼石部落越大越凶,其行其為,已被種大學 士定為反叛。

    其實這種行為放在中原任何--個王朝,都是證據確鑿毫無疑問的反叛,但是拓拔韓蟬兄弟並不認為自己在造反,他們確實沒有推翻楊浩自己當皇帝的意思。他們不想守兜嶺了,他們想拿回世代遊牧於其上的豐美草原,僅此而已。擅離兜嶺,違抗軍令?是啊,怎麼了?我又沒叛變投敵,我守不住,不想守了嘛。搶奪草原,與蒼石部咎大打出手?是啊 i1怎麼了?那草原以前就是我們家的,我想要回來,不成撕毀聖旨,斬殺欽使?

    是啊,怎麼了?什麼狗屁聖旨,不就是一張紙嗎?說起來,那還是綢子做的,撕著還挺廢勁的呢。欽使?欽使是什麼玩意兒,不就是大王跟前的一條狗嗎?宰了就宰了,他再近有我們跟大王近嘛,要論起來,我們爺爺的爺爺和李光睿大 人他爹的爺爺是堂兄弟,我們跟大王是兄弟關係,有啥大不了的?

    雖說西夏已經立國,建立了 王朝政權,但是在他們心裡,和以前那種鬆散的遊牧政權聯盟沒啥區別,西夏王楊浩和可汗、單于也沒什麼區別,一家人鬧家務,違反了幾回命令,殺了幾個下人,大不了大軍壓境時乞降賠罪,族人酋領再出 面說和一下,也就完了。野離、細封等党項七氏當初和李光睿大人殺得臉紅脖子粗的,只要一豎起降旗「還不是馬上息事寧人?那還是外人呢。

    總之,這就是不習教化、不知王法的野蠻人表現。許多隨大流跟著起鬨抵抗新政的拓拔族人,也正走出於這種心理,所以才成了拖朝廷後腿的一員。對這些人,楊浩沒有幾十年的時間來慢慢教化,而且君臣上下的教化之功對從小就學習 掌握這種理論的小孩子才見效,對這些已經成年、舛傲不馴的部落頭 人,遠不如血淋淋的懲罰更加奏效。

    所以拓拔韓蟬兄弟就在楊浩的有意為之下,在李之意那老狐狸的有意為之下,做了儆猴的那隻雞。簡而述之,這是一對很傻很天真的夯貨!

    出頭鳥,他們已經做了。嵬武部落與蒼石部落大打出手,分化拓拔氏的日的也已經達到了。楊浩不想讓他們繼續打下去了,那消耗的可都是他的人吶,楊浩現在最缺的就是人,從大食和羅馬運來的奴隸終究有限,從其他地方自然流動來的人口也進展緩慢,自己生吧……,楊浩就算號召所有的西夏男女,全部以自己有限的生命投身到無限的種馬事業當中去,要見效也得十多 年以後,所以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楊浩就想以最小的損耗解決嵬武部落的事情。

    楊浩本想以李繼談、楊延胡的正規軍團,再加上拓拔昊地、小野可兒的部族軍四 面合圍,以強大武力強迫拓拔韓蟬兄弟投降,不過調動一次大軍 燒進去的就是無數錢糧,所以竹韻和狗兒主動請纓,決心以擒賊擒王的 手段迅撲滅嵬武部落的反叛。

    楊浩曾經許諾過,一旦自汴梁回來,就再不讓竹韻離開都城執行危險的任務,一 方面,是因為上一次自隴右回來,竹韻那一身血淋淋的傷勢嚇著了楊浩,他和竹韻既似上下尊屬又似朋友,曾經的技藝切磋和討教,還帶著幾分師兄妹的情份,他不想有一天接回來的是竹韻的一具屍體。

    另一個原因是,竹韻做為一個殺手,這麼多年來一直孑然一身,獨來獨往,現在她已經不小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今年都二十四了,二十四了呀 !誰見過這麼大還沒出閣的老姑娘?正在飛羽堂做席武術教官的古老爹急得眼睛都藍了,女兒都這麼老了,沒嫁人、沒生子,這還像話嗎?

    他現在都不指望女兒能被大王看上了,隨便哪個男人,只要讓他盡快抱上外孫子,他就知足了。何況,懷州都指揮使馬宗強對他女兒很有意思,女兒要能嫁他卻也著實不錯。為此,他不只一次吞吞吐吐地向楊浩表達了為人父的心中苦怪,楊浩想讓竹韻留在都城,穡定下來,也是希望她能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可是竹韻是個閒不住的人,什 麼也不讓她做,整日留守京城,她就覺得自己什麼價值都沒有了,這一 次和狗兒去擒拿韓蟬兄弟,就是她攛掇出來的計劃。楊浩被一大一小兩個妮子拉著胳膊一陣央求,頭皮麻中只好同意了,不過他當著古老爹和許多親信將領的面,以西夏王的身份給了她們父女-個鄭重的承諾:有功當賞,有過則罰。竹韻為他取回傳國玉璽,立下不世之功,此番若再擒下拓拔韓蟬兄弟,免致西夏硝煙四起,那麼兩功並賞,古家父女可以向自己提一個請求,只要不違背王法、不傷天害理,他無有不允。

    這句話,他還讓穆舍人隆而重之地記了下來,古老爹心領袖會,這是大王要為女兒指婚吶。興高躬烈的古老爹不等女兒表示齋見,便連忙代她答應下來,於是竹韻和狗兒就起程趕往夏州去 了。

    楊浩則今夏州李繼談、靈州楊延胡從旁協助,一 旦擒成功,立即控制整個嵬武部落。這一次,他打算從嵬武部開刀,改組部落建制。對西夏一十八州的城市工商業者、鄉村農耕業者的統治基礎改造已經塵埃落定,但是對以畜牧為主的遊牧部落的組織統治秩序並沒有大多改變,部落頭人對該部落的掌控權仍然大於朝廷的影響力,楊浩想對其進行改組,在保持遊牧部落因為生產 方式和流動放牧的特點下必須保持其部落領對 所部擁有靈活權力的基礎上,編戶分組,改世襲為流官,借此剝奪和削弱原來部族酋領對部族百姓的直接控制,各領部的領設為流官,對流官定期輪換,並根據考評成績升降任免,就能最大限度地將這些部落掌握在手中。

    楊浩並不打算對所有部落一體施行新政,那樣的話,擁護者也會馬上變成反對者,但是對反叛部落征服之後如何安排,那就是他硌權力了。嵬武部的敗亡不會是一個結束,那些舛傲不馴、心懷不恭的部落頭領一 定會組織更大的反撲,那時大義所在,掌握了名份,他就能改組更多的部落,留下來的部落現在是忠誠於他的,而將來……就算他們的子孫後代失去了祖輩對自己的那種敬畏和忠心,朝廷直接掌握的力量已是絕對多數,也攪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接下來的計劃中,他想讓阿古麗王妃揮更大的作用,而表面上,由於他對阿古麗王妃的垂涎,阿古麗王妃是被羞辱之後憤而離開興州的,又不能把她召 去相見,所以安排妥當這一切之後,楊浩就秘密趕到了甘州。現在,他的心情其實是很沉重的,他看到了一些未來的危機,想著在自己手中盡快把這些危機消除,可是事態的展顯然比他的預計更加嚴重。

    隱在暗處的敵人哪怕實力 比明處的敵 人弱小十倍,其危害也可能比之強大十倍,甚至一舉顛覆也未可之,可是事已至此已無法回頭,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而阿古麗,在他的計劃中作用本是微乎其微的,讓她擔此重任,她的能力夠不夠?她有沒有那樣的忠心?這些都是問題。「阿古麗見過王上。王上怎麼突然來了甘州 ?」

    楊浩正思緒萬千的時候,阿古麗一行人已來到近前,阿古麗翻身下馬,止住了待衛的腳乒,款款行至楊浩面前,盈盈下拜。「啊,王妃請起。」楊浩收回心神,急忙上酋攙扶。

    阿古麗聽他一喚,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窘色,楊浩也察覺到稱呼有些曖昧,不禁訕然一笑,用一副深沉地表倩掩飾了 自己的窘意:「此來甘州,本王是不得不來啊,現在……有些事情,似乎已經出了我的把握。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阿古麗一眼,說道:「本來當初只是想讓王……阿古麗大人助本王一臂之力,做一齣戲給天下人看,現在看來,大人要做的事恐怕不止如此了。」

    阿古麗被他盯了一眼,心中不由卟嗵一跳,強作鎮定地道:「王上此言何意?」

    楊浩冷冷一笑,說道:「我本是有意製造事端,引蛇出洞,誰知道,不但引出了蛇,還引出了蟒,有人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從中作亂呢。阿古麗臉色徽做一變:「竟有此事?」

    楊浩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對那隱藏在暗處動作的對手還全然無知,只是憑著手中有限的資料察覺到有人在利用拓拔氏的這場內亂,就算他有絕對的把握阿古麗會忠於自己,除非參予核心機密的身份,也應該給予她最大的信心,而不是讓她跟著 自 己疑神疑鬼。

    何況楊浩沒有那麼大的把握,在任何情況下,這位甘州回紇人的女領,都會對自己忠心耿耿。曾經的對戰沙場,這位王妃可是給楊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個女人兇猛如狼,狡猾如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像一匹野馬,駕馭不好的話,就合被她那雙漂亮長腿下的小蹄子踢個滿臉開花。

    所以,楊浩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又是冷冷一笑:「這個人位高權重,卻不知自愛,妄圖顛覆朝廷,哼,本王的『飛羽隨風,名滿天下,又豈是吃素的,他卻不知本王對他的一舉一動早已瞭如指掌,如果想要收後他,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可笑他還自以為隱藏的夠深,大計可以得授。」

    能利用時局翻雲覆雨,而且亂中取利的人,眼下自然是在西夏王朝中位高權重的人物,楊浩吹完了牛皮,就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訴阿古麗,不料阿古麗心中有鬼,對號入座之下,只 當這是楊浩說給她聽的「暗自心驚之下,她的手背在後面,向自己那幾名貼身女侍衛悄悄打個手勢,同時手掌輕輕滑到細若柳枝的腰間,狀似不經意地整了整腰帶,卻把短刀挪到了能以最快庋拔出來的位置,臉上露出一副顛倒眾生的迷人微笑,柔聲問道:「那麼王上打算如何對付她呢?」

    楊浩微笑道:「本王本想派兩個刺客悄無聲息地干掉他,不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引他把全部實力暴露出來,一舉殲之,一勞永逸的好。所以,本王親赴甘州,未見你阿古麗大人了,呵呵呵……」

    楊浩下一句「本王想與你共謀此事,除此奸孽」的話還沒說出來,阿古麗王妃兩道黑亮嫵媚的眉毛攸地一擰,掌中一柄雪亮的小彎刀憑空一閃,已然架在了楊浩的頰上,杏眼凶睜,冷笑道:「想殺我?老娘先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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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驚聲尖叫

    阿古麗這個舉動大出楊浩侍衛的意外,阿 古麗對楊浩一直恭恭敬敬,在興州時兩個人人前作戲,似有還無的那種曖昧,楊浩這些貼身侍衛更是一清二楚,所以一見二人談話,而阿古麗的侍衛們站得又比較遠,所以他們也自覺地站開了些,驚覺不妙時已來不及救援。

    侍衛們眼見大王被阿古麗制性,立即掣出兵刃,猶如兇狠的狼群向前猛撲過來,阿古麗的女侍衛也滿臉驚冴,但是卻未忘 記自己的職責,一見如此情形,護主之心立起,馬上也投出利刃迎上前來。

    兩下里眼看就要生短兵相接的肉搏戰,情勢一輕即之際,楊浩和阿古麗同時喝道:「住手 !」

    侍衛們同時站住,兇狠地瞪著對方,楊浩看著阿古麗,臉上漸漸浮起古怪的神色:「你? 就是幕後主使?」阿古麗眼中攸然閃過一絲困惑:「你說的……不是我?」

    楊浩無語,他怎知道,本來故作胸有成竹,只是為了給阿古麗幾分信心,居然就這麼誑出這麼一條大魚來,他盯著阿古麗道:「為什麼要背叛我?你想要什麼,稱王稱帝?」

    阿古麗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他剛才所說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奈何自己心中有鬼,越聽越覺得他說的就是自 己,此番引 自己出來,不知想了怎樣惡毒的手段要擺佈自己,她本就是暴雨雷霆、水火一般的性子,當下想也不想,憑著本能的反應要把危險扼殺在自己手中,不想卻是自投羅網,一時也是懊悔不已。

    眼下已無從分辨,阿古麗咬牙道:「胡說!我只想要族人有個安定平穩的生活,有一條出路,心願足矣,稱王稱帝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我幾時有過這樣的野心?「那你備休麼?」「我……我什麼也不為,我根本沒想過要反你,根本就是……就是……」說到這兒,阿古麗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下去了。

    楊潔看她既是懊悔又是焦急,一臉的左右為難,也不像個暗中謀略大事的人,便覺得其中大有隱情,可他實在想不出是什麼樣的隱情,令得阿古麗對號入座,把他口中的暗傘謀反者當成了她自己,只得試探著問道:「你無反意?本王現在已落到你的手中,你想怎麼辦?」

    這一問,阿古麗更是沒了主意,殺了他?雖說他是秘密而來「可朝中絕不會無人知曉,而且就算能把他身邊這幾個侍衛都留下,可誰能保證他暗中沒有另佈伏兵?只曉逃走一個,那便大勢去矣,就算鐵了心與李繼筠建立同盟,眼下也不是造反的時候,甘州勢必玉石俱焚。

    不殺他?眼下已對他鋼刀加須,我還有退路麼?此時放手,他肯放過我麼?阿古麗進退失據,遲疑半晌,方才色厲內茬的地道:「我想怎麼樣?我想怎麼擺佈你,那便怎麼擺佈你,既已落到老娘手中,還由得你做主張麼?」

    楊浩忽然笑了,笑的一臉燦爛地道:「在中原,女子三十以後,方可自稱老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沒到三十歲吧?」

    阿古麗只是偶見中原女子凶悍撒潑時自稱老娘,是得極有氣勢,所以方才狠勁上來,便也有樣學樣了,哪知這其中還有許多規矩,眼下竟被自己的階下囚給嘲笑了,登時脹紅了俏臉,怒道:「笑什麼笑,信不信老……我現在就一刀宰了你?」「不信!」楊浩微笑道:「你記著,真的想殺一個人時,千萬別和他說太多的廢話,要不然,說不定要反受制於人了。阿古麗冷笑:「你已在我掌握之中……?」

    一句話還未說完,楊浩忽然一歪脖子,只聽「嚓」地一聲,好像脖子斷掉了,整個腦袋向左一歪,橫亙在肩頭上,把阿古麗嚇了一跳,緊接著楊浩的手動了,右手一抬,並指如劍,便向她的手腕敲去。

    阿古麗大吃一驚,馬上橫刀欲劃,憑著那刀子的鋒利,她自信這一刀下去,即便不能削斷楊浩的脖子,至少也能切開半邊,神仙也救不得他性命,不想用力一劃,那刀子竟紋絲不動,楊浩整個頭顱好像失去了殖椎的支撐,完全側向左邊,竟然用須郜肌肉牢牢地鉗住了她手中的刀。

    阿古麗大駭,臂上用力,使勁向外奪刀,這時楊浩的手指已經到了,在她腕部一敲,阿古麗只覺半邊胳膊都麻了,若非正好用力拔刀,這一下便要刀子脫手。

    楊浩屈指一彈,卸了她手上勁道,隨即便嗥上了她的手腕,想要制住她,方才她含糊的言詞令楊浩大起疑竇,若不問明其中真相,他實難安心。不料香滑玉腕在手,腦袋堪堪抬起,楊浩眸中忽地精光一閃,原本要反扭過去的大手忽然變 了力道,向自己懷裡一帶,阿古麗哎呀一聲,一膠便跌向他的懷裡。

    這時阿古麗凶悍的勁頭兒都顯了出來,好像一隻武裝到牙齒的野貓,雖不如楊浩力大,被他扯得向前跌出,猶自杏眼圓睜,咬牙切齒,藉著身子向前跌出的力道,左膝屈起,重重向他下陰頂去。任他楊浩有一身如何古怪的武功,也未必能練到這樣的地方。

    楊浩沒想到她這時仍然伺機反撲,身形一扭,讓開了要害,阿古麗一膝重重撞在他的胯骨上,楊浩和阿古麗都覺痛楚難當,不由同時叫出 了 聲。這一聲叫喊還未落下,一枝羽箭「噗」地一聲,便重重摜進了楊浩的肩胛,楊浩悶哼一聲,仰面便倒。

    原來,方才楊浩想要扭住阿古麗胳膊時,瞧見她背後一點寒芒自蘆葦蕩中波射而來,直取她的後心,楊浩只道有人要殺人滅口,他滿腹疑問都著落在阿古麗身上,豈肯讓她糊裡糊塗死去,這才改扭為拖,把她拖過來只消順勢側身一閃,便可避過這致命的一箭,不科他也小瞧了阿古麗的身手,沒料到阿古麗株身撲來,竟以膝蓋撞他要害。

    事關一生性福所在,楊浩無論如何都要避開的,可是避過了下面,便避不開上面,這一箭本來取得是阿古麗的後心,結果斜斜上穿,竟然刺中了楊浩的肩頭,虧得這裡地勢較高,箭從下面的角度來,斜穿肩頭,未曾傷了骨頭,饒是如此,楊浩還是一聲悶哼。

    二人倒在地上,阿古麗揮起一拳便向他肋下搗去,這一拳擊到一半,便瞧見他肩頭插著一枝羽箭,心中不由一凜,手中力道急收,砰地一聲擊中了他的軟肋,卻未造成什麼傷害。

    這時只聽四下里慘呼悶哼聲起,抬頭一看,只見幾名貼身女侍刀劍落地,利矢破空而來,有的射穿了她們的胸膛,有的刺穿了她們的後殖,她們手抓著流血的箭簇,口中呵呵連聲,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便搖晃著倒了下去。

    而楊浩一邊的侍衛是面向蘆葦蕩站立,反應比她們快了一些,但是也只兩個逃脫了性命,利箭沒有射中要害而已。這些暗藏的刺客好快的箭、好準的箭。

    「是誰暗下毒手?」眼見情同姐妹的幾個貼身女侍斃命當場「阿古麗激憤欲狂,翻身就欲爬起,不料剛剛爬起一半,身下的楊浩忽然一摟她的纖腰,摟著她在沙土地上幾個打滾,便滾到了她的一名仆倒在地的侍衛旁邊,伸足一挑,便將那死屍挑起,覆在了 兩人身上,隨即就聽「噗噗」連響,兩人四周地面釘上了 幾枝利莆,那幾聲沉悶的,想必是射在死屍身上了。

    這一切說來話來,卻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楊浩幾個侍衛在急如星火的利矢之下也大多喪了性命,剩下兩個負傷的侍衛拔刀舞動,撲上前去,口中大叫道:「大王快走!」

    楊浩無暇多想,騰身跳起,一手提著那女屍腰帶,以肉盾遮掩,拖起阿古麗王妃就是,果不其然,對方的目標就是他們,這一起身,早有昔矢待格幾個神箭手利箭連珠般射來,二人以肉盾趨身疾退,閃到一堵風化蟻蛀已然半倒的泥牆下時,那死屍背上又中了幾箭。

    這時那兩名亡命撲下去的侍衛也接連中了幾箭倒下,他們一身藝業也算不凡,可是身手再快,也快不過箭的度,蘆葦蕩距他們立足處不過百步,正是箭矢力道揮最強的距離,如何能避得開去,結果幾名忠心侍衛只片刻功夫,便盡替身殞。

    「是誰要殺你?」楊浩探頭向外看了一眼便縮回了身子,可就只這一眼,一枝利箭便貼著他的耳朵颯然飛過,疾風尋I得耳朵一陣辣熱。這是一群冷靜而可怕的箭術高手。阿古麗怒不可遏地道:「誰想殺我?是有人要殺你才對!」「哼,方才不是我拉你一下,現在你已經變成一具豔屍了,我肩頭一箭,本來可是射格你的後心!」「你放屁! 誰殺我作甚?你楊浩仇滿天下,不知多少人巴不得你死●可 我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嗖嗖嗖!」二十金枝利箭自空落下,竟是改了直射為仰射。楊浩拖起阿古麗就是,心中暗暗估算:「刺客人數當在二十人工下,若是他們肯上前肉搏,憑我手中一口劍,除非是技藝卓絕的高手,未必放在我的眼裡,可要是有人纏鬥,有人放箭,那可大大不妙。」

    楊浩一面盤算著,一面拖起阿古麗,先沿著那半堵矮牆穿過一幢坍了房頂的房子,然後蛇伏鼠躥,匆匆疾走,這時那些人已自蘆葦蕩中閃身 出來,前面十多個手執利刃,後面十多個利箭緊扣在弓弦上隨時待,飛逼近過來,他們穿著普通回紇人的衣服,有的似牧人,有的是商賈,如果走在甘州街頭,絕不會有一絲異樣,可就是這樣一群人,現在幾乎已掌握了西夏國主和甘州二十萬回紇人頭領的生死。

    最後閃出一個身材頎長的年青人,穿著一身普通回紇牧人的衣袍,普通羊皮鞘的彎刀斜斜插在腰間,他的臉顯得稍長,皮膚黎黑,神情有些冷竣,微陷的眼窩中一雙冰冷的眸子帶著些陰鷲和得意的神色:「絕對不能讓她逃掉,今天……她一定要死在這兒!」這個人竟是阿里王子,阿里王子竟然潛回了甘州,而且出現在這裡。

    「王子,和她會面的那個男人能是什麼人?身手不錯,看起來好像還很有身份。」在他身邊,一今年過半百、神情沉穩的男人,有力的大手緊緊握著刀柄,疑惑地說道。

    由於他們站在蘆羊蕩中,並沒有看到面對面站立的楊浩和阿古麗動手,只知道阿里王子勢在必得的一箭被那個男人破壞了。

    阿里王子的臉有點黑,冷笑道:「能是什麼人,左右不過是那耐不住寂寞的賤人勾搭的姘頭。哼哼,也虧得她是在幹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只帶了寥寥無幾的人到了這黑水廢墟,要不然,我還找不到機會下手。追緊點,管他是誰,一起幹掉,只有幹掉阿古麗,我們才有機會把甘州重新掌握在手中 !」

    「裡面的人聽著,本王子只要阿古裡的項上人頭,只要你把她交出來,本王子可以放你離去,又或者,你願意投效於我的話,保你有一份大大的前程!」外面傳來阿里王子的確降聲,不過卻沒有人闖進來,陽光自破敗的房頂斜照進來的廊道中,躺著四具屍體,那是被楊浩摞倒的回紇武士,楊浩在那狹窄空間裡搏鬥時也險險中箭。

    這幢房子十分破舊,不過房舍寬大,建築中多採用了巨木大石的原料,所以非常堅固,歷經數百年風吹雨打,蟲蝕蟻蛀、沙土侵襲,沒有任何的修繕,仍然能 基本保持完整,可以想見當年這處建築應該是月氏古城中富有權貴、甚或重要官員的府邸。

    楊浩和阿古麗避在一間還算完整的房間裡,從規格和位置看,這裡大概是當初房 主的書房所在,如今也是整個風化嚴重的建築中保存最為完好的一個房間。

    兩人對外面的呼喊聲充耳不聞,阿古麗撕下自己的裙襬,正在幫楊浩包紮著肩頭的傷口。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暫時結成了同盟,哪怕這種同盟關係再脆!!」但是面對著如今力量最強大的、要取走他們性命的共同敵人,兩個人只能站到同一陣線。

    威逼利誘沒有奏效,外邊沉就了 一會兒,然後傳來「嗵嗵」的響聲,楊浩探頭看了一眼,臉上不由變了斑 色,他們不知從哪兒截來一段樹幹,正在撞擊破壞牆壁。這裡的建築風化嚴整,風大一些都會有些強撐多年的建築會轟然倒坍,何況是蓄意的破壞,只要他們擴展出足夠大的空間,那麼就可以充份樣弓箭的威力,楊浩的武功也將失去憑悖。

    楊 浩 嘆道=「阿 裡 王 子)想不 到 竟 然 是 他 一 一 一 一 一 一)如 此 下 去 不是 辦法,你若久不回府的話,你府裡的人會不會尋來?」

    阿古麗沒好氣地道:「除了我身邊這些人,根本沒人知道我去 了哪兒,更沒人知道我去見什麼人,就算他們出城尋找,一時半晌又怎會尋到這裡來 ?」

    楊浩敏銳地捕捉到了話中更深層次的意味:「這麼說……,你來之前,對我並無多少戒意,如果你真的有心謀反的話,軎不致如此大意。可是,為什麼你又誤以為我說的是你而對我拔刀相向,其中到底是什麼緣故?」

    楊浩的目光在黑暗中炯炯光,透人肺腑,阿古麗卻馬上移開 Q光,閉上了嘴巴。什麼緣故?她當然知道,只是她現在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她不能說給楊浩聽,哪怕因此引來楊浩的誤解。她是甘州回紇人的大頭人,蘇爾曼是她的部下,蘇爾曼找她商議謀反,她同秦也就罷了,不同意也應該自己解決這件事情,比如聯合另一個大頭人斛老溫對蘇爾曼施加壓力,約束他的行為,而不能把他交出去。

    把他交出去,是對族人的背叛和出賣,那樣的話,她還如何面對自己的族人? 那時,不只是估固渾五萬部落民,恐怕所有的族人都會質疑她的立場。那樣的話,阿古麗就裡外不是人了,所以這苦,她只能自己嚥下,哪怕是受人誤會,也比受自己的族人鄙視好些。更何況,她對蘇爾曼兩個兒子的死,心中不無歉疚,所以對蘇爾曼總是存了些維護之意。所以,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透露,除非楊浩馬上就要死了,帶著這個秘密去棺材。

    楊浩見她不答,便冷哼一聲道:「這筆帳,以後再算 !大敵當前,先考慮怎麼脫身吧。我還有人,因為全帶出來的話容易招人耳目,所以留在別處,他們知道我來了這裡,見我不回的話就會尋來。咱們只要多堅持一會兒,便脫身有望了。楊浩頓了頓,又道:「現在手上有幾壺箭?」阿古麗道:「兩張弓,兩壺箭。」

    楊浩道:「我現在開不得弓,只能靠你了,我再去取幾壺箭來,你持弓,我用劍,只要這間房子不是一碰就垮,咱們守住這唯一的出口,就能等到我的人來。」楊浩說著,提劍在手,躡手躡腳地竄了出去。

    方才闖進房中的刺客,已經被他殺死三人,取走了兩張弓兩壺箭,第四具屍體就是阿古麗 用箭射死的,因此那些刺客現在在外面也不敢輕易露出身形,而是站在外面破壞著建築,

    楊浩提著小心悄悄潛去,將另外兩具屍體上的箭壺解下,又悄悄摸了回來,阿古麗貓兒般縮在黑暗中,一雙眼睛琥珀般熠熠放光,眼看著楊浩悄然往返,她的心頭忽然一跳,一 個極為大膽而危險的念頭浮了上來。

    「留在這裡必死無疑,可是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對她而言並不意味著噩夢的結束,而是噩夢的開始。不給楊浩一個滿意的答覆,楊浩決 不會對她施以婦人之仁。要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她將永遠失去自我。出路在哪兒?

    看著楊浩越來越近的身影,阿古麗的心口越跳越快:「殺了他,殺了他,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

    彷彿一個長著犄角的小魔鬼在她的腦海裡不斷地誘惑著她,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著:「阿里王子此來雖是要殺你的,卻是為你解了大圍。殺了楊浩吧,就算你也死在這裡,你的族人卻可以得到保全。你的日的,不就是為了族人的安全嗎?弒君的罪責,阿里王子會為你背起來。何況,你未必會死,憑著四壺箭,你可以牢牢守住這裡,一直俱到他的侍衛們趕來,殺了他,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殺了他!」

    阿古麗的心 裡殺機越來越重,可是另有一個模糊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在不斷地把她自魔瘴中喚醒:「不可以這樣做,如果不是他,你已經死了,你不能恩將仇報。他對你著實不錯,向他認罪,向他懇求,求他赦免你的罪,赦免蘇爾曼的罪。」「阿古麗-!

    楊浩自明亮處返回,眼睛略有不適,搜索著她的所在喚道。楊浩這一叫,阿古麗心中彷彿炸起一道驚雷,攸而想起了楊浩剛才說過的那句話:「這筆帳,以後再算 !這筆帳,以後再算 !」

    聲音在她耳邊不停地迴響,阿古麗殺機陡盛,完全蓋過了心中另一個聲音,可此時兩人已然接近,此時已來不及開弓放箭,一見楊浩貓腰閃入,阿古麗忽然攥緊那柄彎刀,大叫一聲道:「對不起!」聲落,刀落,昏暗中寒光一閃,便刺向楊浩的須部。

    楊浩的心頭攸然掠過一絲寒意,他下意識地一抬手「砰」地一聲響,阿古麗的尖刀刺中了楊浩手中的箭壺,楊浩勃然大怒,阿古麗,簡直就是一條美女蛇,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殺掉自己,殺掉我,她能得到什麼?這個瘋狂的、愚蠢的女人!楊浩鬆開箭壺,抬手一拳,擊中了阿古麗的下巴。

    阿古麗呃地一聲叫,仰面便飛了出去,彎刀卡在箭壺上,也脫了手。楊浩緊跟著躥進一步,憑著印象飛起一腳狠狠踢去。

    阿古麗的這一刀,真的惹火了楊浩,此時楊浩已是辣手摧花,絕不容情了 !

    阿古麗卻也不弱,幼時練就的摔跤術這時派上了用場,她修長的雙腿一伸,便纏住了楊浩立地的一條腿,使勁一絞,便將他伴唰在地,然後腰桿兒一彎一伸,整個身子尺蠖般一樣,八爪魚般纏住了他,兩個人開始了一場拳腳肉搏。

    小腹、兩肋、胸口、大腿,毫不留情地打擊好像狂風暴雨一般,懷裡的身子香軟曼妙,可是那感覺卻絕不香豔,拳擊、肘頂、膝撞、掌臂,她的力道不如自己,但是像一隻瘋狂的野貓,那滋味也實不好受,而楊浩雖然只有一隻手,反擊卻更加沉重有力,只是混亂中也很難找到要害。

    「轟!」一聲巨響,牆上忽然破了一個巨洞,陽光陡然射了進來,隨即四五十支利箭化為一綾縷流光疾射而入,篤篤篤地射在對面牆上,十多個人,一氣射入數十支背,全部用的是一弦三箭的高妙手法「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

    原來,前方破壞廊壁的動作只是一個掩飾,他們真正主攻的是這間房屋的後面,後面的房舍早已垮塌成泥,他們使了巨木,一舉撞爛了牆壁,隨即十金枝利箭疾射而入,這些利箭並非攢射一處,他們應該是早已做了分工,各射一個方向,如果楊浩和阿古麗此時不是纏鬥在地上,不管他們站在哪個位置,牆壁突破,強光突現的剎那,也要至少中上一苜。

    可是打破阿里王子的頭他也想不到屋裡邊本該 同甘共苦的這對野鴛鴦居然起了內訌,這些箭大體都是射向人體站立時胸 腹要害的位置,沒有一枝射向地面的,僑以所有的箭都射空了。

    楊浩和阿古麗也呆住了,兩個人停了動作,一齊向幾乎垮塌了一整面牆的破洞望來。阿里王子睜大雙眼,驚愕地望著裡面的情形,只見在他印象中一向嬌豔嫵媚的阿古麗王妃此時灰頭上臉,好像一頭兇狠的母豹,她雙腿分開,以一個很不雅的姿勢蹲坐在地上,一手據地,一拳高舉,好像正在用力砸下。

    緊接著,土磚泥土一動,下邊冒出一個人來,呸呸地吐著泥土,阿里王子這才現,阿古麗王妃並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楊浩的胸口,呃……準確地說,還得往上一點兒,再往上一點的話,那;$ 圓的臀部就完全壓在楊浩臉上了。

    她據地的那隻手其實是揪著楊浩的腰帶,高握的拳頭正準備打下去,根據她所坐的位置和手臂的長度,這一拳下去的著力點應該在楊浩兩腿之間。也就是說,要不是阿里王子適時撞塌了牆壁,驚住了二人,那麼一片昏黑之中,兩人不辨東西,這一拳捶下去,某人就要「雞飛蛋打」了。

    而楊浩卻也不是躺在那 兒挨打,他一條手臂使不得大力,不過另一條手臂卻完好無損,此時阿古麗坐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臂從阿古麗的肋下穿過去,臂彎箍住了飽滿的酥胸,大手扼住了纖細的脖子,只要一力,就能把阿古麗那優雅如天鵝的脖子硬生生扭斷,讓她再也做不出那俏美靈活的動脖舞蹈動作。

    阿里王子的人全集中在破牆口,呆呆地看著屋裡的兩個人,屋裡的兩個土人也呆呆地看著他們,好像一副群塑,過了好半晌,阿里王子才清醒過來,深吸口氣,喝道:「殺了他們 !」

    「吱呀呀……」弓弦一陣響,就彷彿是接到了號令,一陣更大的吱呀呀聲響了起來,阿里王子一怔,所有的莆手也是一怔,一齊慢慢的、慢慢的低頭,看向自己腳下,因為那種吱呀呀的聲音就來自他們腳下。「畦硅iL一 一 一 一 一 轟 隆 !」

    整個地面猛地垌了下去,一個巨大的陷洞把地面上的一切都吞噬了,楊浩和阿古麗也不例外,阿里 王子和他的箭手們尖叫著摔進地洞,緊跟著楊浩和阿古麗也滑落進去,然後是泥沙和土壤,最後「搖晃著倒下的房頂轟隆一下蓋在破洞上,騰起一團巨大的塵土。

    這裡實在是太破舊了,剛剛倒塌的一切和風化腐爛的其他建築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彼此混然一體,好像這裡很久以前就是這個樣子。

    ps:好吧,準確地說,下一章才是驚聲尖叫,不過……大不了俺另起個章節名,沒啥大不了的,哼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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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51:21
第090章 地下城

    「啦咾依。。。。。我心愛的羊羔。。。。」楊浩被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驚醒了,頭還迷迷糊糊地,意識卻漸漸清醒,歌聲在耳邊徘徊,這歌曲本身是悠揚、奔放的,如果手執牧羊鞭,站在藍天白雲下,驅趕著成片的牛羊,最適宜唱這樣的曲子,如今在黑暗之中,唱歌的人又刻意把聲音放的輕柔,聽起來便另有一種纏綿緋側的味道。

    「你要吃上好草,我不怕把路兒跑。不管溝有多深,也不管山有多高,只要你能快快上膘,我甘願把路兒多跑。啦2老依一十我心愛的寶貝,你快好好吃草……」

    楊浩呻吟一聲,喃喃地道:「能不能……不要鬼叫啦,這裡太黑,聽 著 一 一 一 一 一r滲得悅一 一 一 一 一 一」

    「你……?!你還沒死!」黑暗中傳來先驚後喜的叫聲,聽起來並不太遠,隨即便又變得落寞起來:「不死……也快了……」

    楊浩試著想動,卻感覺胸 口處很沉重,這才現有一大堆土石瓦礫壓在身上,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土石中掙扎出來,舉目四顧,黑沉沉一片,完全看不見東西,楊浩問道:「你怎麼樣?我們掉下來……多久了?」

    阿古麗淡淡地道:「我的腿……摔斷了,我們掉下來很久了「現在外面應該已經天黑了,你的人沒有找到這裡來,他們……大概根本不會想到我們會在他們的腳底下吧。」

    楊浩的心也沉了下來,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掉7-來的時候摔得很深,這個地穴應該不淺,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他摸了摸頭,好像掉下來時摔破了,不過現在傷口處已經 f濘,傷勢不是很重。楊浩從懷裡取出火摺子,晃著了藉著徽\}! 的光四下瞧了瞧,身後不遠處就是牆壁,楊浩走過去摸了一番,覺這是直上直下如同刀削的牆壁,一顆心頓時沉了 下去。

    火摺子不能燃燒太久,這已是他唯一的取火工具,楊浩迅熄滅了火摺子,重新在瓦礫堆上坐了下來。

    方才火摺子點亮的時候,阿古麗已經看清了他的位置,這時火摺子熄滅,地穴中重歸黑暗,阿古麗才輕輕一笑:「不用找了,我已經找過了,這裡是圓形的直上直下的地穴,四壁大概是滲了糯米汁的夯土打就,光滑如鏡,沒有一處可以攀爬,從捭下來的時的感覺,我估計至少有五丈高,這是大概是以前主人躲避兵災戰禍的地方,或許上下用的是懸梯,如果有,現在也早就腐爛了。」楊浩沒有搭腔,過了許久,才緩緩問道:「你為什麼要殺我?」「我們都要死了,你還關心這個問題?」「我收到的情報中,沒有你要造反的消息,從你當時驚愕的表情看,也不像,可你……為什麼要殺我?」「我不想……黃泉路上還是你殺我,我殺你的。你我好歹同葬一穴,也算前世修來的緣份,現在,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水上鴛鴦,雲中翡翠。憂佳相隨,風雨無悔。引喻山河,指呈日月。生則同襟,死則同穴。聽到楊浩說同葬一穴,阿古麗心中忽然升起一陣難言的滋味,似乎她和楊浩之間,悄然出現了一絲聯繫,雖然細若蛛絲,卻是直指肺腑。

    過了許久,她才輕輕地道:「反正……已經是要死的了,告訴你也無妨。沒錯,我並沒想過要反你,至少現在沒有。我要殺你,只因

    黑暗中,楊浩聽著她娓娓的訴說,阿古麗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淒然一笑道:「現在,你知道了 ?」楊浩沉就了 一會兒,輕輕一笑道:「不錯,很不錯。阿古麗詫異地道:「什麼不錯?」楊浩道:「絡很不錯。折家五公子,你聽說過麼?」

    阿古麗道:「這次去興州,我才聽說過她的事情,聽說她和J)! ii: 。 。 r 。 。 。 」

    楊浩「嗯」了一聲:「你和她很像,都很堅強,為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捨得付出一切,如果你和她早認識,也許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但是,你和她也有相同的毛病。」「什麼?」

    「你們都喜歡自作聰明,或許說你們自我的意識太強,認準了的道理,便堅定不移地想要去做,卻不知道,你的選擇未必是對的,甚至是大硭特錯。

    阿古麗反問道:「錯了?我哪裡錯了?」

    楊浩道:「你想把事情瞞下來,就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蘇爾曼是你的族人,哪怕你不讚同他的做法,也要硬著頭皮跟著他去做。那樣,表面上看來,你是保護了你的族人,實際上是把更多的族人拖下了水。蘇爾曼想造反,你不想,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族人、斛老溫和他的族人甚至蘇爾曼的族人想不想造反?」

    楊浩加重了語氣道:「你縱容了他一個人,結果是拖累了全族的人,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甘州回紇人的領,你的責任不只是保護他們,還有引導他們,試圖把全部族人拖入戰火的人,就算他是你的族人,也是你的敵人,可你並沒有這個意識。你就想一個不分是非,一味寵溺孩子的大家長,只會慣壞了他們 !」阿古麗沉就了一會兒,說道:「還有第二?」

    「有。第二,就是你和斛老溫聯起手來約束他,禁止他聯合李繼筠,做出有害於全族的事來。我想,這也是你正在考慮的事情。問題是,你難道看不出他已經走了多遠?當他已經完全瞭解了對方的身份和意圖,就不再僅僅是你的一個引見人了,他已經陷的太深,如果你想限制他,他會背叛你,甚至會加害你,以圖謀更大的權利來達到他的目的,你有沒有想過?」

    阿古麗沉就不語,楊浩也靜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在河西一十八州之中,甘州和涼州,是我賦予自治權力最大的地方。因此這兩州的情形最為特殊,涼州以吐蕃人為主,甘州以回紇人為主,這兩個民族在這兩州佔據了絕對多數,其他諸族的百姓只佔很小一部分。要想讓這裡安定團結,少生事端,採用部落自治是比較恰當的辦法,同時也說明 了 我對你們的信任!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可以在這裡 屯駐重兵,但是我遷不來足夠多的其他民族百姓以中和此地居民成份的獨立性。調撥一支大軍,耗費大量財力物力且不說,而且用以震懾一個亦民亦兵的強大部族,只會適得其反。或者在你的部族中安插一些毫無根基的朝廷官員?也不足取。

    前者,就算沒哼哼心人從中挑撥,激起駐軍與居民之間的衝突,兩者間也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而斯起矛盾。而後者……,呵呵,當初朝廷在廣原就曾經這麼幹過,程世雄的廣原鐵板一塊,朝廷的官員根本就插不進去,反而令得當地將官時刻猜忌小心。

    我選擇給你們最大的權力,讓你們自己管理好自己。我給你們最大的幫助,讓你們有安定富足的生活。除了要遵從朝廷的法紀,在外交和軍事上服從朝廷的命令,你們享有最大的權力。這樣,經過三五十年,甘州和涼州與其他各州再沒有什麼區別,百十年後,你是吐蕃族人亦或是回紇族人,只是戶籍路條上 的一個記載,河西諸族之間再沒有任何區別,泯然眾矣,這就是 我的 打算。

    難道你不希 望河西漢人把你們看成一家人,而是把你們當成胡族蠻夷? 難道你認為,非得堅持你們的與眾不同,才是保護你們族人的權益? 人生而為人,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百姓們想要安居樂業,一家人其樂融融,是我想做到的更能滿足他們的需要,還是你在做的分裂能給他們?頭人酋領們想要世代榮華,我已經給了你們,難道 搠,幸;、的統治,讓河西十八州重歸戰亂,諸州之間打打殺殺,權貴世家([。 災《::鄉;。 '壓,反而更符合你的利益?當蘇爾曼想要造反的時候,你是應該\{\}i;護他這只害群之馬,和我做對,還是應該難護更多回紇族人的利益,果斷地除掉他這個禍害?」

    阿古麗囁嚅地道:「我……我……我 看體不斷地遷移我的族人到興州一帶去,我……我擔心你在削弱我的勢力之後,為了把我的族人全部納入你的治下就……就會卸磨殺驢……」

    楊潔沒好氣地道:「為什麼這麼想?就因為你見多了 爭權奪利?卸磨殺驢!你還真像 漂亮而愚蠢的驢子。

    阿古麗出奇地沒有反駁,好想就認了楊浩的呵斥,只是期期艾艾地道:「絡……你這次來,想對我說什麼?」

    她沒有聽到回答,卻聽到瓦礫碎塊一陣嘩啦亂響,然後腳步聲到了她的眼前「嚓嚓」幾聲之後,火摺子一閃,一支火把點燃了,光線一亮,阿古麗迅閉起了眼睛,然後慢慢張開一道縫隙,就見楊浩站在身前,竟已**了上身。阿古 麗 大 吃 一 驚)雙手 據地)驚 慌地退 後 道= 「你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你 想散甚

    楊浩哼了一聲道:「找出路!」說著便自顧走開了,阿古麗這才現他脫了上衣纏在一截朽木上,做成一支火把,正在迅觀察著四下的動靜。

    這個洞穴果然是圓形的,直徑大概在三丈左右,四壁很結實,由於洞穴中太黑,即便把火把舉的很高,也看不到很遠的距離,楊浩一邊摸索著牆壁,一邊敲敲打打,四下里都是實心的,而且光滑如鏡。

    阿古麗知道自己想歪了,臉上不禁一熱,幸好楊浩根本沒有注意她。她暗暗鬆了口氣,說道:「省點力氣吧,四壁這麼 高,沒有什麼可以攀爬的東西,上不去的。」

    楊浩道:「我不想等死,我還有妻子、孩兒,還有忠心耿耿的部下,哪怕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阿古麗沉就了,半晌才幽幽地道:「你有值得留戀的東西,而我……什麼都沒有。」

    四下搜索 了一圉,牆壁上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而腳下大多是磚石瓦礫,偶見幾根朽木,也既短又爛,根本不中用,楊浩心中沉重,慢慢走到阿古麗身邊,一屁股坐下來,把漸要熄滅的火把往磚石瓦礫的縫隙中一插,說道:「怎麼沒有?你一心要維護的族人,難道不是你的牽掛?」

    阿古麗輕輕搖頭:「不,那不是牽掛,而是責任。我活著,那是我的責任,我死了,便與我全不相干,族人們會選出一個新頭人,無論生死,都不再需要**心。我的丈夫,在生死關頭想要我做替死鬼;我的部下,在我的部落剛剛安頓下來後,又想拖我一起造反……,你死了,有人想你,有人會為人哭,而我死了……,夜落紇會笑,蘇爾曼……也會大大地鬆一口氣吧……」

    楊浩沉重地道:「我若死了,開心的人比你更多。夜落紇、蘇爾曼、李繼筠、尚波千、趙光義……,還有那個我想挖出來的陰謀者,他藏的好深,我本來……想要你幫我引他出來的,現在圍在這裡,我只擔

    他說到這裡,忽然絡看到了什麼,身子向前一探,然後一把抓住火把,對阿古麗道:「移開一些。」「啥?」楊浩急不可耐地道:「我說,挪開你的尊臀 !「啊?」「就是屁股!」

    「喔!」阿古麗莫名其妙地向旁邊挪了挪,在她身下,是凝結成塊的一大塊泥板,旁邊貼著牆壁露出一腳寬的縫隙,火把照去,下邊似乎不是實地,而是空的。

    楊浩瞿然一動,把火把遞給阿古麗道:「你拿著,下邊似乎還有洞 口。

    阿古麗在一邊拿著火把,楊浩開始不斷地搬挪起石塊來,大塊的石頭瓦礫都搬開了,搬的過程中,不斷有些細小的碎石泥土滾下去,那裡貼牆似乎真的有一個幽深的洞口,楊浩貼近了去,似乎能感覺到有微微的風貼著臉頰吹過。「有空氣的流動,那就說明,這裡不僅有洞口,而且一定與外面相通」楊浩大喜過望,搬挪的更加起勁了。

    碎落下 來的磚石瓦礫橫七豎八,有的地方中間有相當大的空隙,所以搬去上邊橫豎雜陳的石板泥塊,有時很快就能清理出一大片地方,楊浩向下挖著,洞口越來越明顯,當他拖出一具砸著血肉模糊的屍體之後, 斜斜向下已經騰出 了足以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就在這時,越來越弱的火把飄搖幾下,「噗」地一聲熄滅了。

    「此路不通。往回走。」

    楊浩說著,看看手中漸要熄滅的火把,眼睛瞟向阿古麗,阿古麗立即一縮身子,雙手抱住了胸口:「不,不行……」

    「不行 也得行。」楊浩舉著火把向她逼近一步,火光把二人的身影映在牆上,就像大灰狼逼近小白兔,但是聲音卻忽然軟下來:「王妃,大姐,你不脫不成啊,我現在就剩下腰間一塊遮羞布了,我脫光了也無濟於事啊。」「可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可 我 一 一 一 一 一 一」楊浩一臉正氣地道:「生死關頭,何拘小節?」

    阿古麗瞪起杏眼,又羞又憤地道:「你當然可以不拘小節,我……杈若再脫,如何見人?」

    楊浩翻個白眼道:「這兒除了咱倆,不是沒有旁人嗎?」

    「那也不成,我堅決-不脫!」

    牆上的影子伸出一隻巨大的可怕的大手,慢慢壓向小白兔的胸口,聲音帶著幾分猙獰的味道:「你脫,還是不脫?」

    火把重新明亮起來,阿古麗的上身只剩下一條胸圍子,妙相畢露,羞不可抑。本來楊浩是架著她是的,自打上衣脫去後,她無論如何也不肯與楊浩並肩而行了,於是轉而趴到了楊浩的背上,由地舉著 火把,楊浩投足疾行。

    在那碎石瓦礫下邊,果然還有一處暗道,進了這暗道之後竟是別有洞天,下面是一條條交錯縱橫的暗道,通向許多寬敞的空間,腐爛的糧食、朽壞的兵器,唯獨戰不到出去的路口。

    兩人下來時已扒光了 那死屍身上的衣服用做火把,因為沒有油,火把燃的很快,兩個人搜索了三條暗道後,就已燒光了那刺客死屍的衣科,繼而楊浩便扒下了自己的衣服,現在六條暗道搜索完了,楊浩已經扒得赤身**,只能把主意打到阿古麗身上了。

    阿古麗挺著腰桿兒,不想完全趴到他的背上去,可是胸前雙峰實在太過飽滿,除非她向後仰身,否則總是若有若無的摩擦著楊浩結實的後背,這樣的摩擦還不如直接貼上去呢,一陣陣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阿古麗又羞又臊,臉上熱得都能攤雞蛋了。

    她現在只能盼著楊浩盡快找到出口,否則,在家國天下和她的個人名節之間,她很清楚楊浩會如何選擇。

    「此路不通,再找下條。」

    阿古麗看著手中搖搖欲滅的火把,絕望地道:「依我看,出路就只有咱們掉進來的那一條,余此之外,根本再無出路。」「不可能,狡兔三窟,這裡曾經屯集著大量的糧草、軍械,是黑水城極其重要的所在,怎麼可能只留一個出口,繼續找。」

    說完,楊浩把阿古麗輕輕放下,阿古麗一聲尖叫,接著他的肩頭道:「你別轉過來。」楊浩攤手道:「那你想怎麼辦?」阿古麗怯生生地問道:「能不能別再讓我脫了?」楊浩嘆了口氣道:「那你說,我能讓誰脫?」

    背後沒了聲音,過了許久,認命的一聲嘆息,然後是一陣悉態索索的脫衣聲,接著一隻手抖抖索索地把一件還帶著體溫的破爛裙子遞了過來,火把在這時再度熄滅 了……「這座黑水城,倒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成了一片廢墟?」

    楊浩背著阿古麗,邊走邊問。現在兩個人都有夠瞧的,阿古麗只剩下褻衣小褲難以蔽體,那纖腰粉背,豐盈的大腿都赫然在目,穿著倒比不穿還具誘惑。雖說她此時青絲凌亂,肌膚上也有瘀傷灰痕,反而更易誘男人的**,而楊浩此時與汴梁城中大相國寺門前的相撲手的打扮沒甚麼兩樣,只在要害處剩下了幾片爛布。這時不只 阿古麗無地自容,楊浩也有些不自在了,只得沒話找話,轉移注意。

    阿古麗輕輕咳嗽一聲,以掩飾自己的窘態:「據說漢朝初年,這裡是匈奴王的都城,這附近有一條大河,叫黑水,所 以這座城池就'叫黑水城。那時月氏國 才是西域最強大的國家,西域諸國都向月氏國拱手稱臣,繳納貢賦,派遣質子,月氏國大敗匈奴,匈奴被迫繳納了大筆的黃金珠寶,並把單于的兒子交給月氏國做質子,黑水城也被月氏國佔據。

    後來,這個質子回到匈奴,繼承了父汗之位,他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冒頓單于。冒頓單于勵精圖治,使匈奴漸漸強大起來,由於他熟悉月 氏國的情形,在爭戰中漸漸佔了上風。一氣呵成來,繼任的單于更是大敗月氏,殺其王,以月氏國王的頭顱做了便溺的器具,以羞辱其族。

    月氏國被擊潰後,一部分逃到了更遠的西方,留下來的便以這黑水城為中心,生活在河西地區,由於他們身居東西交通要道,東西商賈往來,使得這裡異常富庶,所以只是留下來的這部分月氏國人仍然十分的富足,但是他們的武力已經遠遠不及匈奴人了。」

    阿古麗頓了頓,又道:「關於這黑水城的覆滅,有一個傳說,傳說漢人統治河西的時候,派了 一位韓將軍駐守在黑水城,有一天,城裡來了一個鶴童顏的雲游老道,那老道手裡提著一籃子紅棗黃梨,沿街叫賣:「棗梨……棗梨……」

    可棗梨價錢很貴,誰也買不起,他滿城轉了一圉,便出西門而去,消失在霞光之中。韓將軍得知此事後,覺得有些蹊蹺,反覆思索後才恍然大悟:「棗梨」不就是「早離」嗎?這分明是老道暗示:「早離此城」o韓將軍當機立斷,馬上率領全城軍民撤離了黑水城。果然,當晚便狂風驟起,沙土漫天,一夜之間黃沙就把黑水城淹沒,後來沙土漸漸吹落,又顯現出現在這個樣子。」

    「不可能!」楊浩斷然道:「我聽說過河西地區因為河流改道,或者出現流沙,於一夜間讓一座城池消失的故事,但是黑水城廢墟的樣子,並不像是被黃沙掩埋過。」

    阿古麗道:「不錯,其實……黑水城覆滅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為匈奴人。留在黑水城的月氏人已經向匈奴人稱臣了,可是匈奴人因為他們的單于曾在月氏 國為質為奴的原因,一心想滅亡了這個國家,可是如果硬拚,月氏人明知必死,拚命反抗,必然 也會給匈奴人造成很大的損失,於是匈奴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襲擊了黑水城,屠滅全城,並把城池付之一炬……」她剛說到這兒,楊浩忽然止住腳步,低聲道:「噤聲 !」

    阿古麗立即住口,楊浩側耳聽聽,忽然退出了走了一半的暗道,拐進了最後一條還沒有試過的通道,腳下是的飛快,堪堪走出百米距離,就聽一陣清晰的狂笑聲不斷傳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找到出口啦,我找到大月氏國的寶藏啦,大月氏國的寶蕺啊,阿古麗已經死了,我能重新掌握二十萬甘州族人。有了這些真金白銀,我就能招兵買馬一統河西-,哈哈哈哈……」阿古麗變色道:「是阿里王子,他還沒有死!」

    楊浩不答,腳下卻變得又輕又快,前行不遠,身形一拐,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前 面不遠是半倒不倒的兩扇門扉,一邊門環上插著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裡邊是一間寬大的庫房,庫房中珠光寶氣,金燦燦銀閃閃俱都是靄靄浮動的光茫,也不知放了多少金珠玉寶。

    自漢初月氏國黑水王朝覆滅,迄今已七八百年之久,當年藏在這裡的糧食已經化成了泥,軍械已巧爛如柴,唯有 這金銀珠寶,即便蒙塵,火光一照,仍是瑞氣千條。阿里王子 撲在砰-些珠寶上,正直縱聲狂笑。

    楊浩將阿古麗慢慢放下,提起長劍走了進去。他的身法如同鬼魅,腳下無聲,阿里王子竟然全未察覺。阿古麗扶著門扉,手中舉著火把,看著那一片金光燦爛中,好像他的身子也幻現出一圉光環的阿里王子,再看著飄向他身後的楊浩,目 中漸漸露出奇怪的神色。

    她看了看門扉上的火把,看得出,那應該就是這地穴內的東西,火把上纏的油泥火布曆數百年之久還未完全失去功效,火光明亮而秸定,映著她的眸子,她的眸子便彷彿是兩顧■黑 寶石般熠熠放光。

    她沒有往裡邊看,因為她知道里邊馬上會生什麼,阿里王 子潛回甘州,是為 了殺她。她陷涇在這裡,是因為想殺楊浩。而現在,他們的生死都掌握在楊浩手中。

    阿里王子是一定會死的,接下來呢?就算這裡有出路,楊浩會放過她麼?方才他們一起尋找出路的時候,他們相互扶助,現在出路有了,又有了一個王國的寶藏,那麼阿里王子死後,接下來楊浩的快劍就該砍下她的頭了吧?

    所以,即便女人是對珠寶最感興趣的動物,阿古麗也沒有對滿屋的珠玉看上一眼,馬上就要死了,她寧願多看一眼火把,多看一眼光明,因為她馬上就要永遠浸入黑暗之中 了。

    阿里王子像瘋了一樣還在大笑,他實在忍不住這麼開心,阿古麗死了,他此來甘州的目的達到了;本來以為必死,結果竟被他找到了出口;這還罷了,他還意外地現了當年月氏王國的無窮寶藏,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哈哈哈,這麼 大的一筆寶藏,有 了它,我就能重振甘州回紇,什麼尚波千、楊浩,統統不在話下,我要一統河西,一統隴右,一統中原 一 一r 一 一 一「依我看,你還是一統地獄去吧!」

    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在他頭頂響起,嚇得阿里王子一個哆嗦,猛地一個翻身,身後堆如小山的金珠銀錠嘩啦啦地淌了下來,阿里王子急急向後一退,失聲叫道:「你也活著?」「阿里王拳,沒想到你的見識竟然如此淺薄!」

    楊浩橫劍當胸,三尺青鋒如秋水般流淌著寒光,他屈指彈劍,龍吟聲大作,風度翩翩,儼然絕世高手。只可惜他此時一副相撲手的打扮,除了要害之處,幾乎一絲不掛,實在有損絕世高手的形象。

    楊浩淡淡地道:「昔年大月 氏國不但有這些寶蔑,更有無數忠心耿耿的子民,它可曾一統河西?還不是在匈奴人的鐵蹄下,落得個滿城屠滅,連知道這些寶藏下落的人都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你父子倒行逆施,人心盡喪,不要說區區一個月氏國的寶藏,就算給你一座如賀蘭山般大小的金山,你能成得了什麼事?」

    阿里王子眸子攸然一縮,忽地抓起兩枚金錠,劈面向楊浩擲來,同時一個翻身便欲站起「叮叮、噗!」三個聲音幾乎一氣呵成,劍刃如游龍輕蕩,盪開了兩枚金錠,自阿里王子的肋下刺了進去,劍刃入腹足有一尺,自右脅入,刺穿了左胸心臟,阿里王子倒在金錠堆裡,汩汩的鮮血流出,染紅了身下的黃金,他的身子有一下沒一下機械地抽搐著,每一次抽搐,腹腔中都湧出更多的鮮血,漸漸的,他眸中的光芒黯淡下來。

    楊浩手中劍鋒輕揮,劍上血滴飄落,劍刃仍然雪亮如霜,果然是一柄絕世好劍。

    殺死了阿里 王子,楊浩的日 光只在那些金沙、金塊、玉石珠寶上瞟了一眼,便馬上四顧起來,很快,他就找到了出口所在,那塊封堵洞口的厚重石頭足有一人高,粗糙而原始的卡槽,沒有什麼精巧的機關,卻更適合長時間的使用,設計創意十分巧妙,只能從裡邊打開。阿里王子已在 這裡敲敲打打地找過一番,正是找到了這個出口,這滿地的金銀才有了存在的意義,他才欣喜若狂的。

    楊浩欣然走向阿古麗,阿古麗此刻上著胸衣下著褻褲,一身古典風格的比基尼打扮盡顯姣好迷人的身段,這一路上她都不肯讓楊浩看她一眼,這時楊浩挺身走來,她只瑟縮了一下,卻沒有再羞窘地躲閃,而是挺起了胸膛,咬著牙說道:「殺我之前,可不可以……讓我先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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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6 18:01:59
第091章 借勢而行的智者

    阿里王子柒血的 長袍蓑住了阿古麗姣美的身姿,因為赤身裸體 而羞怯心窘不安的神情褪去,阿古麗的神情安詳起來。她慢慢在地上坐下,搬過自己的傷腿盤坐在那兒,將優雅頎長如天鵝般的鬚子向前一探,平靜地道:「你可以動手了。」

    楊浩凝視她一陣兒,在她對面也盤膝坐 了下來,阿古麗正延頸待死,紲日所及,卻是他**、健壯的一雙大腿,還有雙腿之間僅用一塊遮羞奔包裹著的……,臉上不由一陣羞熱,她抬起明眸,睇睨著楊浩,不明白他的用意。

    楊浩橫劍膝上,輕輕彈劍沉吟:「殺你,很容易,不過……阿古麗大人莫名身死,總該有個緣故吧,何況,我這次秘密來到甘州,無緣無故不便現身。這原因……要怎麼找呢?」

    阿古麗冷冷地瞪著他,一言不,楊浩雙眉突地一揚,欣然道:「有 了,我可以先殺掉你,然後芾'著你和阿里王子的屍體出去,找一個所在置屍於地,阿古麗大人深恨夜落紇父子,與他們已解下不共戴天之仇,這事兒甘州上下無人不知,如果阿里王子潛回甘州試圖對你不利,結果同歸於盡,那結果絕不出人意科。」

    阿古麗心中一慘:她對楊浩動刀的時候,打的也是推諉於阿里王子的主意,如今楊浩想的果然也是同一個辦法。現世報,來的快呀。

    「阿古麗大人死了,甘州就得有個新主人,你 的部落就得有千新頭人。這樣,我的機會就未了,蘇爾曼一定想爭奪甘州之主的位置,而我則可以利用斛老溫和你部的新頭人,挑起他們三部之間的 爭端,等到三部內耗精疲力盡的時候,蘇爾曼的利用價值也就沒了,那時我就可以將蘇爾曼部一舉殲滅,至於你的部落和斛老溫的部落,所餘殘兵敗將再無半點威脅,我可以兵不血刃地把他們徹底分解,永除後患,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阿古麗嬌軀一震,一雙微帶忿意的眼睛瞬間變成了懇求的神情:「阿古麗試圖刺殺大王,罪該萬死,可我的族人沒有罪,還有斛老溫,他……完全不知快上,他們都是你的子民,大王,求你……」

    「你現在知道來我了 ?」

    楊浩硌臉色陰沉起來:「當蘇爾曼找你合謀對付我時,你大概唯一的考慮,就是失敗的後果吧,可曾把我當成你的君上?當你兩次三番把刀刺向我的要害的時候,想的大概只有殺死我,保全你和你的族人,可曾把你當成我西夏國人?我能信任你?我能信任你的族人?」楊浩單掌一拍地面,整個人騰身而起,稿穡地立在地上,手中的劍颯然舉起。「大王,阿古麗知罪 了,阿古麗願一力承擔,求大王慈悲,饒過我那些無辜的族人!」

    阿古麗只道他的劍馬上就要落下,情急之下不顧腿上巨痛,向前一撲,跪到了地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泣聲哀求道:「求大王慈悲,我的族人無辜啊。十四年前,一聲天災,大瘟疫瀰漫整個甘州,阿古麗的爹娘親人,全在這場大瘟疫中喪命,阿古麗成了一個孤女……

    阿古麗泣不成聲地道:「我的族人奉我為頭人,可我那時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我根本不能帶領族人,更不能給他們什麼,他們保護我,養育我,像我爹娘在世時一樣尊敬我,沒有他們,阿古麗早就餓死了,又或淪為奴婢,大王,求你開恩……」

    阿古麗情急之下不顧一切,緊緊抱著楊浩的大腿,臉頰貼著他的肌膚,楊浩想起方才所見她妖嬈的身段,背負她時那滑嫩而有彈性的肌膚,心中不由怦然一跳,一陣異樣的滋味使得他有了些反應,楊浩生怕她現自己的異樣,掙了下身子,窘地道:「放開我!」

    阿古麗忽然現他下體微微隆起,心中靈光一閃,忽然道:「大王若肯垂憐,阿古麗……阿古麗願意侍奉大王,只求……只求大王開恩,饒過我的族人。」楊浩沉聲道:「就算我肯答應你,你就相信,我不會事後反悔麼 ?阿古麗忽然一怔,僵住了身子。

    楊浩又道:「甘州,是回紇人的天下,我便是委派過來幾個官員也無濟於事,如果我不能保證甘州回紇人忠心於我,如果……我不能剷除蘇爾曼之流對我心懷叵測者,你以為,我會為了你的族人,將更多的國人拖入戰火之測?你太天真了 !」

    阿古麗的手無力地滑落下去,整個身子萎頓在地,楊浩道:「當初,為瞭解甘州之圍,你冒充夜落紇的女兒獻美與我,現在,你又想利用自己的身子?那一次,如果你真的行刺成功,必也葬身我的軍營,夜落紇可曾有一絲半點的猶豫?肆後,夜落紇聲東擊西,再一次出賣了你,而且搭上了你全族的人,在他眼中,江山富貴,哪一樣不比你更加重要?你是瞧不起我楊浩,還是說,認定了我是個好色之徒,明知道甘州有這麼多的隱患,還會色令智昏,為了一個女人而放任威脅的存在?我承認,你很美,足以令一個身心正常的男人心動,包括我,可是你若以為我楊浩比那手下敗將夜 落紇還要不堪,可以用社稷大業博女子之歡,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楊浩冷誚的話,讓阿古麗嗅到了其中的所蘊含的冷酷和血腥「她知道,楊浩說的都是實理。含羞忍垢,主動獻身,已擊碎了她心中最後一絲自尊,楊浩冷酷的回絕,把她唯一的希望也消滅了。做為一個頭人,她對本族,一向只感覺到責任和義務,這個沉重的負擔壓得她透不過氣來,所以當她以為將葬身地穴,再無出路時,她反而沒有多少悲傷和絕望,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她在黑暗中輕輕哼唱著少女時代所唱的牧羊歌,整個心都放飛到了藍天白雲下,輕揮牧羊鞭,無憂無慮,天真無邪。那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死了也好,她可以找回童年的夢,重新做回一個不需要堅強外殼的女人。

    可是楊浩,打碎了她的夢想。他親口告訴她,要殺死她,還要利用她的死,把她的族人全都拖進戰亂之中。失去了她,她的族人將在與斛老溫和蘇爾曼的爭權奪利中勇士死傷殆盡,老弱淪為奴僕,然後……,他們巳失去反抗力的所有人,都會被楊浩重新安置。失去了青壯的族人,奮西北這種相對艱苦的地方,自己無法放牧和耕種為生,最後將全部淪為他人的奴僕。這一切,都始於她對楊浩的不忠,她想弒君的罪孽。

    極度的自責,絕望和悲觀,讓一向在人前堅強兇猛的阿古麗像風中硌一片 落葉般簌簌抖,她忽然雙手抓向楊沽的利劍,仰起脖子,閉起一雙美麗的眼睛,想要用那鋒利的長劍割斷自己的喉嚨。既然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那麼……就選擇逃避吧!

    可是在那個可恨的男人面,連死都成了奢望,楊浩手腕一揚,利劍便高高舉起,避開了她的雙手。阿古麗喃喃地道:「殺了我吧,求你讓我死!」

    她掙紮著 想要站起來,楊浩說了一句話,只是一句話,便讓她已徹底絕望的心重又活了過來:「你若真想拯救你的族人,只有一個人才辦得到。」

    阿古麗探向空中的雙手停了下來,她跪在楊浩面前,仰起頭,好像虔誠的信徒仰視著她的神明:「什麼人?楊浩好像真的成了神棍,神神道道地道:「你自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阿古麗王妃失蹤了。

    當天晚上,甘州知府衙門就覺得有些簇跣,不過阿古麗離開的時候說過要去城外打獵。甘州雖也依著朝廷的官制建立了衙 門,不過其生活方式、統治方式沒有那麼快玫變過來,這個自治權極重的州城,基本上仍然按照原來遊牧民族的習慣生活著,所改變的只是頭人茵領們的官名和建制罷了。

    因此阿古麗這個知府兼都指揮使,所行使的職權就是以前的部落頭人,州城中納稅、治理、司法各個方面基本上都沿襲原來部落的習慣,因此她並不需要每日昇衙署案,處理公事,因此偶有出巡事屬尋常,甘州雖不富裕,卻畢竟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城池,城池外面近處的野物並不多,要狩獵沙鼠飛狐,怎麼也得馳出幾十上百里地,這才西域廣袤遼闊的天地間,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她當晚沒有回來,卻也未必就走出了事情,夜宿於野外也是可能的。

    但是等到第二天下午,還是沒有阿古麗的消息,阿古麗本族的部眾開始恐慌了。狩獵三五日不歸,甚或十天半月不歸,都屬平常,不過身為一州之主,事先並無特殊交待,那就有些異常了。甘州飛騎四出,四下搜索,很快,就在甘州城西北黑水城廢墟現了十幾具屍體,其中就有阿古麗的幾個貼身侍衛。他們沿著地上乾涸的血跡一路追尋,現血跡繼續向西北方向延伸,時不時的總能現一些蛛絲馬跡,或者是棄落的兵刃、或者是刮在荊棘上上的衣服碎片,或者是一具屍體,追出四十里地之後,徹底失去了一切蹤跡。

    蘇爾曼和斛老溫聽說之後,盡皆大驚,紛紛派出自己的人馬,加入了搜索的行列,搜索持續了三天,最遠搜索到了距甘州兩百里的地方,始終沒有任何現,雖然沒有現阿古麗本人的屍體,但是誰都知道,她已凶多吉少了。

    稈老溫、蘇爾曼和阿古麗部落的幾個頭人坐下來商議了一番,由斛老溫和蘇爾曼聯合暫攝甘州政務,一面繼續加強搜索,一面令人飛報國主楊浩,剛剛過上幾天太平日子的甘州,重又籠罩起一層無形的陰霾。

    蘇爾曼這幾天一直有點心緒不寧,那日他向阿古麗引薦 了李凌宵、魏忠正之後,阿古麗當場沒有表態,只和他們約定了以三天為限,到時再做一個答覆。在甘州百姓的眼中,七王妃潑辣彪怦,乃女中表虎,蘇爾曼雖然不是阿古麗的知己,但是多年來一直共進共退,對她的真實脾性,卻比大多數人更清楚。他知道,對此大事,阿古麗必然有所猶豫,得給她留出思考的時間。不過蘇爾 曼還是有相當大的把握,可以軟硬兼施,迫她就範的。

    不料第二天阿古麗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蘇爾曼不知她的失蹤和自己的密謀是否有所關聯,所以急急把李凌宵、魏忠正送出了自己的府邸,安置在甘州城外一個偏僻的小村落中,府中安排了許多侍衛,出入時身穿軟甲暗藏利刃,同時密令自己 的部落心腹做好了隨時應變的準備。

    幾天下來,他冷眼旁觀,現阿古麗的失蹤和自己全無關係「所有人的反應,絕對沒有半點是針對自己的。阿古麗被何人襲擊,現在生死如何,他始終不知道,卻知道這對自己絕對是一個好機會,如果他能抓住這個機會,把甘州掌握在 自己手中,至少擴大自己的權力和影響,那麼不管阿古麗是否能夠活著回來,對他的大計都是大大有利的。

    而且,阿古麗生返的希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對方既然把她的親信侍衛盡皆殺光,不管是與她有私仇,還走出於什麼其他目的,都沒有把這個掌握著二十萬人馬和一座雄城的回紇王妃釋放回來的道理。然而他想大權在握,最大的阻力就是斛老溫。

    阿古麗對她本族的子民照顧的實在是太好了,所有能為他們爭取的,她都為他們去爭取。所有能替他們做的,她都搶著替他們去做。所以她的部落老的一輩垂垂遲幕,年輕的一輩沒有一個能獨擋一面,因此阿古麗一去,她的部落便毫無威脅。

    而斛老溫不同,他想謀得權力,主要是想對付楊浩,而斛老溫對權力,比他還要熱衷。論勇武、論資歷、論部族的實力,斛老溫都不在自己之下,此人為人油滑,人緣威望又比自己好,如果競爭起來,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

    當初,受到夜落紇嫡系部落排擠的時候,他們結盟相抗,是並肩作戰的朋友,現在夜落紇家族遷移青海湖,阿古麗生死未卜,甘州回紇二十萬部民的統治權,已經把他們變成了 競爭對手。而權全的斗 爭,從來沒有 討價還價,沒有溫情脈脈,昔 日的戰友,在蘇爾曼心中已經被擺到了敵人的位置上。

    中午,蘇爾曼藉口出城尋找阿古麗王妃的下落,去了一趟安置李凌宵、魏忠正二人的小村落,互-人密議一番後,蘇爾曼返回了甘州城。他本來還搖擺不定的心,被李凌宵、魏忠正舌燦蓮花的遊說之下徹底堅定下來,他要利用阿古麗遇刺失蹤的機會,除掉斛老溫這個潛在的也是一旦確認阿古麗身故之後必然的競爭對手。

    斛老溫一死,他就是惟一有資格控制甘州的人,到那時為了維持甘州的穩定,朝廷也只能任命他做甘州之主,他便可以調動最大的力量,從容部署自己的計劃。原本,他只想借李繼筠之力復仇,現在,隨著阿古麗的生死未卜他的心中更多了一個理想:或許,他也有機會與李繼筠平分河西,自立為回紇可汗 !

    至於斛老溫的死因-,完全可以推在擄走或殺死阿古麗的兇手身上,為了把戲做的逼真,他甚至已經想好,到時候自己一定要挨上一刀。

    蘇爾曼回到府裡,正要打自己的僕人去給斛老溫捎個口信,他們不大講究中原的拜貼、請柬,想要會見、洽談,派個奴僕去知會一時,大家約好時間地點也就走了。不想斛老涅倒先派了人來,正在府中等他,一問來由,正是要約他相見。

    眼下甘州為主,他們二人聯手把持大權,有什麼事都要商議一下。阿古麗王妃下落不明,二人不好堂而皇之地到知府衙門署理公務「而不管到誰的府邸中去,都未免有一種屈尊就教的意味,無形中先要矮了人家一頭。這種意思兩個人都 沒有明與說過,可是彼此心裡都有數,因此一直在知府衙門對面的八方樓相見,八方樓是甘州除了汗宮、佛塔之外唯一的一座樓式建築。

    這正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蘇爾曼欣然應允,暗自安排一番,待到了時辰,便帶了隨從侍衛往八方樓赴約去了。為了把戲做的逼真,不讓任何人疑心到自己,在妥善安排了動尋的人手之後,他自阿古麗失蹤之後,頭一次脫去了軟甲。

    吝爾曼離開府邸時候,斛老溫也剛剛離開府門,他抬頭看 7 眼有些陰沉沉的天氣,翻身跨上了戰馬。

    「倚老溫大人,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當初楊浩兵臨城下,大軍重重包圍,戲不做真一些,怎麼能吸引他的人馬,從而於合圍之中露出一線生機?大汗以你們為誘餌,本是迫不得已。為了戲作的夠真,大汗還不是把自己的王妃也搭上了?此乃梟雄所為,相信換了斛老溫大人,以大人您的雄才大略,也會做出這種選擇。

    可是一家人畢竟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總比楊浩要親近些吧? 如今大汗在河西已佔據了 青海湖以西大片草原,其領地比甘州這貧瘠之地還要富庶,可謂兵強馬壯,實力較之在甘州時尤有勝之。大汗現在正與尚波千爭奪隴右,既不能、也不想重歸舊地,我阿里做為父汗的長子,這次甘冒奇險返回甘州,只是放心不下留在這裡的二十萬族人。

    父汗當時迫於無奈,棄下這麼多族人,心中不無歉疚,如果有可能,他當然要照拂一下自己的族人。漢人有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想必你能明白我父汗的心意。當然,我也不必瞞你,殺掉阿古麗,也是我此行的一個重要日的。

    她時楊浩過於妥協,一味的俯聽命,會損害我回紇人的利益,甘州二十萬回紇人,我想你來做這個大頭人,遠比阿古麗更合適,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女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是不會理解父汗良苦用心的,她會不逶餘力地想法報復,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就會成為楊浩最大的助力,可是你斛老溫卻得做她的馬前年,無論成敗,與 你斛老溫大人有什麼好處呢?」

    阿里王子此來,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夜落紇當日把自己的女人當作棄卒,他帶走的萬金士卒人人心中有數,雖然在青海湖,七王妃阿古麗的名字是一個絕對的禁忌,但是這件事仍然在暗中流傳,大損夜落紇的令譽,這對正在利用回紇王姓血脈的高貴身份招兵買馬的夜落紇來說,是一個無法掩蓋的致命傷。而這個人若是死了,尤其是營造出一副死在楊浩手中的假象,對修復他的令譽來說,是大有裨益的,但是這個理由,和事成之後的詳細運作,阿里王子當然不會說給他聽,阿里王子只是想利用這一件事,創造最多的收益罷了。斛 老 溫 目 光一 凝)問 道= 「那 麼 一 一 一 一 一 一)你 想 要 什 麼:\}」

    「河西隴右,遠未稱得上安定太平,尚波千、羅丹、李繼筠、楊浩,個個野心勃勃,無論如何,擁有二十萬人口的甘州,不應成為我們的敵人。我只要甘州的族人不為楊浩所用,來日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同族不會自相殘殺 !「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想動手,就需要掌握她的行蹤,我只需要你給我提供消息,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你做,當阿古麗死於楊浩毒手的傳言四起的時候,你還可以大力闢謠,以維護楊浩,謀取他的信任。我,就是要送一份大大的富貴給你,你只要記住這份情就夠了,來日,我們總有相見的時候。

    斛老溫很想再問他一句「為什麼選擇我,而不是蘇爾曼?」可是他不必問,也知道原因。蘇爾曼的兩個兒子都死在楊浩手中,但是也算是死在夜落紇手中,先後幾次,明知楊浩的陌刀陣、鐵甲騎勢不可擋,卻一再嘗試突圍,用來突圍的炮灰,就是估固渾部。

    蘇爾曼恨楊浩,更恨夜落釔。然後,斛老溫在沉就了幾天之後,按照約定的方式給阿里王子傳了一句話,就這一句話的消息,便決定了阿古麗的生死。當阿古麗失蹤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斛老溫是最意外也是最沒有感到意外的人。

    阿古麗下落不明,他並不吃驚卻要強做吃驚,但是隨後現多具屍體,卻始終沒有阿古麗本人,而且阿里王子也像是人間蒸了一樣,他做為知情者,對這種異樣情形卻是最意外又得強棒正常。不管如何,他原本只是想動一動嘴皮子,搏一個做人工人的機會,現在他不想動手也得動手了。

    阿古麗雖然死不見屍,但是以他的估計,也是凶多 吉少的機會大些。如果這個時候做等事態變化,天知道興州那邊會做如何反應?如果這甘州知府兼都指揮使的職位落到別人手中……,那便悔之晚矣。

    阿古麗離奇的失蹤,貼身侍衛的死亡,以及令人無法辯識 的幾具剎■客屍體,使得人人都知道有一股外來的勢力意圖對阿古麗不利,而這些人現在藏在哪兒,還有什麼意圖,同樣元人知曉,而且迄今為止,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斛老溫。

    那麼,如果他替這些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卻不知道它在哪裡的刺客殺一個人,是不是可以很清白地清除自己權力路上的障礙呢?

    今天的邀請,就是他做出的選擇。

    甘州城東,一家漢人開的皮貨店。前邊是店,後邊是宅,j\} 不繁庶,卻極寬廣,院子裡曬著許多尚未清洗、鞣製的動物毛皮,空氣中有股難味的腥臭味兒,人一走過去,就嗡地驚起一片蒼蠅。

    等趕到後邊的小銨卜兒,氣味就弱了許多,尤其是最後進的那間小屋。房間不大,雪白的牆壁,新j!L糊的窗子,陽光透進來,十分光明卻不刺眼。

    一今年老的婦人坐在榻邊,正小心地解著繃帶,一圉一圉小心地解下,取下夾板,一 條修長筆直、粉光緻緻的大腿便呈現出來,大腿渾圓豐滿,如同玉柱,小腿纖秀美麗,肌膚緊繃,膝蓋處沒有較深的顏色,也沒有突出的骨頭,十分流暢地把大腿小腿連接在一起,透出一種令人心旌搖動,神魂顛倒的美麗,只是在小腿一側,露出一片淤青浮腫,破壞了長腿整體的美觀。「嘖嘖嘖,瞧這腿子,老蔞子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腿呢,別說是男人,女人都要心聽呢。」「大娘說笑了。」阿古麗靦腆地笑芙,又拖住了嘴巴。

    她的腿沒有外傷,不過左小腿摔折了,現在正了骨,夾了夾板,不過為了好的快些,還需要外敷藥物。藥力透骨,淄養傷處,以使其盡快康復。

    那老婦人小心地將藥膏塗抹在傷處,重新為她包紮完畢,端起藥盤兒告辭離去。

    阿古麗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大腿,患處清清涼涼,繼而細細癢癢,讓人恨不得想要扭動搔癢,可她只能強耐著,她穿著不多,只是寢臥的小衣,因為天氣還熱,腿腳不便,免了歇息更衣之苦。

    貼身薄軟的內衣,盡顯身體曲線的凸凹,酥胸堅鋌而豐滿,柳腰圓潤而纖細,尤其是那兩條不著寸短的修長大腿,放射著無限肉慾魃力。

    修長的大腿,秀氣的小腿,然後是一雙白玉如霜,纖巧秀氣的天足 一 一r一 一 一「真的呢,這樣的一雙腿,何止是男人,就連女人,也該著迷吧?

    阿古麗痴迷地盯著自己的大腿,陽光透窗而入,已經變得柔和,柔和的陽光照在她的腿上,好像看不到一根汗毛,皮膚晶瑩剔透,著玉一般潤澤的光,室 中似乎因此更為明亮而又旖旎香豔。

    修長的手指從大腿輕輕滑下去,嬌嫩豐盈,膩如脂玉,這是何等誘人的絝靡,何等動人的媚豔?

    阿古麗眼中,倒沒注意那輕折的柳腰,和舉臂之間更形壯觀的堆玉**,遠比這修長;$ 圓的大腿更具致命的殺傷力。

    「我承認,你很美,足以令一個身心正常的男人心動,包括我……」阿古麗耳畔忽然響起了這句話,香腮一陣臊熱,有那麼一陣的心猿意馬,讓她的眼神迷離起來。這幾天只在此靜心修養,什麼也不用她去想,什麼也不用她去做,從來都是她去 為別人考慮、決定、指樣一切,現在這種生活,對她而言,實是已多年不曾享受過的幸福,連帶著讓她的心志也脆弱起來,好像變成了悲風傷雨的林黛玉。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臉頰,落在精緻的鎖骨處時,紅唇中卻出悠悠一嘆:「還不是……不為所動麼?」

    門扉輕扣幾聲,驚醒了痴痴思想的阿古麗,她急忙拉過薄衾,蓋住了 身 子,這才喚道:「請進!」

    楊浩應聲而入,臉上帶著成竹在胸的微笑:「阿古麗,不出我的所料,果然有內奸照應,阿里才能盯得住你。嘿嘿,你這廂生死未卜,他果然就跳出來了。」

    阿古麗一下子抓緊了被單,骨節處因為用力而變得白:「他是誰?」

    「還是讓你的人來告訴你吧。」楊浩負著雙手,悠然閃向一邊,在他身後又出現一個一身 回紇牧人衣衫,身材精瘦矮小的男 人,阿古麗急道:「脫木耳,那個人是誰?」那 回 紇 牧 裝 男 子 躬 身 答道=「是一 一 一 一 一 一 斛 老 溫 大人 一 一 一 一 一 一」「是他,竟然是他?」

    自己的心腹這麼說,她還豈能有半分懷疑,阿古麗的臉色一陣慘白:「曾 經 患難與 共。 如今各懷機心。我……還能信任誰:\}」

    楊浩一指自己的鼻子,悠然自薦道:「當然是我,現在,你肯照本王說的去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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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6 18:02:18
第092章 將計

    八方樓是一處酒樓,是甘州豪紳巨賈洽談生意慣常選擇的所在。甘州的部落頭人們派頭還沒有中原官員那麼大,相對來說作風要樸素的多,蘇爾曼和斛老溫雖以此處做為日常會見,商量公務的所在,也只是長期定下了一個包廂,並沒有停了人家的生意,霸佔整個八方樓,何況八方樓本是阿古麗的族人所開,他們縱然想霸佔,也得顧忌一下阿古麗,這個女人可是比較護犢的。

    此刻不是飯時,再加上這兩天因為阿古麗失蹤的事,城裡城外到處都是馳騁往來搜尋她下落的武士,因此大家都儘量不出門,免得無端惹禍上身,所以八方樓客人不多。

    蘇爾曼趕到的時候,斛老溫已經到了,斛老溫坐在樓下喝茶,並不急著上樓,聽到蘇爾曼趕到的消息,斛老溫馬上迎出門去。

    「蘇爾曼兄弟!」

  「斛老溫兄弟!」

    兩個人在門楣下相遇,一如既往地迎上前去,笑容可掬地做了個擁抱禮。心裡既已存了殺氣,看著對方的眼神,與往昔便有些不同,動作也有些僵硬。只不過二人都心中有鬼,所以只當是自己心理原因造成的,誰也沒有想到,對方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今天動手。

    他們更加沒有禳料到的是,對方都是選擇了在這個大門口動手,因為一旦進入酒樓,雖然未必就沒有殺死對方的機會,卻不利用殺手的潛逃,如果死在他們定下的那間包廂之中,自己又脫不了殺人的嫌疑,因此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酒樓門口這個人來人往,最容易隱蕺棒跡的地方動手,便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兩個人家喧著,把臂轉身,正欲跨進八方樓大門的時候,一枝冷箭自街對面疾射而至,直取蘇爾曼的後心。冷箭無聲無息,準確庋勿庸質疑,但是天不從人願,街上這時恰恰在一輛馬車駛來,冷箭直入馬耳,健馬痛嘶,仰天直立,將那馬伕都拋到了地上,痛得那馬伕哀呼不已。

    慘叫聲驚動了正欲跨入大門的蘇爾曼,回頭一看,蘇爾曼不由大吃一驚,立即按住了刀柄。與此同時,他的幾名侍衛業已橫於他的務前,警覺地看向四周。

    斛老溫的手段當然不只於此,一箭落空,路旁推車賣果子的「階石旁擺攤賣首飾頭面的、悠哉悠哉行於路上的幾個行人,便不約而同拔出利刃,向蘇爾曼猛撲過來,在酒樓裡面,也有一桌食客掀翻了桌子,抽出鋒利的佩刀衝了過來,刀光如匹練,頃刻間便連傷數名侍衛,將蘇爾曼團團圍住。

    蘇爾曼出發之前,業已安排了刺客,不過他是接到斛老溫的邀請才趕來的,事先無法預料是否能與斛老溫在門口相會,所以他雖選擇了相同的地點,時間卻定在他離開八方樓的時刻。依照以往的慣例,斛老溫會與他同時離開,那時就是他的人動手的時候,因此他的人雖已先他一步趕到現場,並且同樣巧妙地佈置起來,卻沒有即刻動手的準備,斛老溫驟然發難,不但蘇爾曼身邊的侍衛們全無準備,就是已經埋伏於左近的殺手也陷入驚愕之中,一時反應不過來。

    於是,鋼刀呼嘯,殺氣盈庭,蘇爾曼頃刻間便陷身於必死之境。

   「我自己?我怎麼救我的族人?」

    「我給你你想要的,你給我我想要的,你的族人也就是我的子民,他們的安危,自然我來負責。」

    「大王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忠心,絕對的服從和忠誠。」

  「怎麼?為了保住你的族人,你連自己的身子都不惜獻上,反而吝於獻上你的忠誠?」

  「阿古麗……只是不懂,我該如何向大王效忠?」

    「阿里並不知道我的身份,他這次來,是追蹤你出來的。那麼在你的身邊,就必然有他的耳日。你恨夜落紇入骨,就是他父子的敵人,如果有機會殺你,他當然不會放過。但是做為夜落紇的長子,做為夜落紇身邊極重要的人,他絕對不會在夜落紇秣馬厲兵地要與尚波千一爭高下的時候,千里迢迢跑回甘州,就只為了殺你。」

  「大王的意思是說……?」

    「沒錯,一定有更大的利益,他才會來,不出所料的話,在你的部族當中,已經有人與他勾結在一起了,這個人的地位和現有的權力絕對不低,除掉你之後,這個人還有希望獲得更大的權力,除非如此,阿里不會翻越祁連山,冒險回到甘州。」

  「這個人能是誰?」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呢?我只知道,蘇爾曼應該沒有可疑之處。

     就算他不會把兩個兒子的死遷怒於夜落紇的借刀殺人,只憑他與李繼筠有所勾結,就絕不會再接上阿里這條線。不過,你若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其實倒也容易的很。」

    「阿里來殺你,那個人一定知道內情,現在阿里和他的人都死了,如果你也失去蹤跡,下落不明的話,這個人合若無其事,靜待事局變化嗎?絕對不會,他會做好事機敗露的準備,還會利用這個機會攫取權力,不管如何,他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們只要靜觀其變,等著他露出馬腳就成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他會採取什麼行動,如果……導致甘州大亂,各部落間傾軋爭鬥,一團糜爛,就算……就算我重新出現,怕也無法收拾局面了。」

    「你若擔心出現這樣的後果,就該狠下心來,想辦法把事態的發展主動掌握在你的手中,挖出內奸,血洗禍害,如此,才能保全你那些無辜的族人。」

  「我……我該怎麼做?」

    「呵呵,這就是戰場上人如虎、馬如龍的巾幗英雄阿古麗大人麼?我現在對你倒是真的放心了,你……根本不具梟雄之心,此事之後,照顧甘州二十萬子民的責任,你還是放心地交給本王得了,至於你麼還是放下自己承擔不起的責任,乖乖做個正常的女人吧。」

    想起在黑水城池下寶庫中的這番對話,想起自己與他赤裎相見,獻身遭拒、被他調侃訓斥的經歷,阿古麗的俏臉瞬時又變得滾燙起來。可是羞窘的感覺剛剛升起,轉而想起楊浩對她的吩咐,又不禁心亂如麻。

    對蘇爾曼和斛老溫,她是真的既傷心又失望,可是依著她的性子,她寧願堂堂皇皇與之一戰,哪怕戰死沙場,也是酣暢淋漓,可是按照楊浩的辦法.......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在黑水城池下寶庫中,她被楊浩摧毀的不只是一個女人的羞恥心和自尊心,還有一個個位者的自信心和勇氣,她不斷地安慰自己,肯答應楊浩這樣做,完全是為了避免她的族人之間更大的爭鬥和仇殺,將損失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可是她心中很清楚,這種溫順和服從,並不只是一個臣子對王上的臣服,還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臣服。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就像一匹不馴的野馬,本能地反感對她的控制和馭使,哪怕是面對大汗的時候。可是當她堅硬的外殼被擊碎,把最柔嫩的本質完全曝露奮這個男人面前的時候,她的心靈和她的**同時淪陷了,她感覺到,自己甚至有些喜歡這樣的感覺:被他凌駕其上,被他馭駕、控制。

    「讓我做你的可汗,戰旗飛舞如雲,鐵矛多如森林,勇敢的戰士追隨著我,越過高山,越過草原……藍天是我的廬帳,我就是天上的太陽,而你,我美麗的新娘,就是那夜晚明媚的月光。只有在你溫柔的懷抱裡,我才肯放下弓和盾,讓你撫慰我身心的疲憊和創傷……」

    不知不覺,她又哼起了歌,她從小就喜歡唱歌,可是自從她的父母雙親過世,年幼的她早早地放下牧羊鞭,成為一族之長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唱過歌,如果在心底的哼唱不算數的話。重新放開她百靈般的歌喉,是在黑水城廢墟下面,在她以為必死,將要卸下沉重的責任,去見她久別的爹娘的時候。

    這時她下意識地又哼起了歌,歌聲哼出,腦海中不知不覺地便幻想出父親當年挎弓執矛,手提大盾的形像,但是童年時父親的形像在她的記憶裡已經有些模糊了,不知不覺的,那形像便漸漸修正變成了楊浩的模樣,當她唱到美麗的新娘時,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身穿盛妝「坐在氈帳裡面,滿臉羞紅和幸福的少女,少女婉然低頭,輕擒衣襟。她的可汗提著馬鞭大步走了進來,用鞭梢輕輕挑起少女尖尖俏俏的下巴……

    歌聲戛然而止,阿古麗忽然有些害怕,她感到,似乎有一隻惡魔,悄悄佔領號擊b的心靈。

   楊浩的房間裡,竹韻正輕聲稟報著事情經過。

    「大王,看樣子蘇爾曼也動了對付斛老濫的念頭呢,冷箭射出的時候,我弄驚了一匹馬,替蘇爾曼擋了一箭,小郯!則暗使手腳,拖住了受斛老溫指使的刺客,這時候,四下里又有許多扮作尋常路人的人突然出手,反向斛老溫殺去。」

  「哼!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後來怎樣?」

    「後來,阿古麗安排的刺客及時殺到,三方混戰在一起難辨敵我,小孩暗助阿古麗的人殺死了斛老溫,又協助他們安全逃走,之後知府衙門的人出面,抓住了斛老溫手下的幾個活口,問明了刺客的身份,得到了。供,現已同蘇爾曼合兵一處,查抄斛老溫府,搜緝他的家人去了。

  「小娥呢?」

    「小娥正尾隨蘇爾曼,以防他有異動。我一直跟到了斛老溫府上這才回來。斛老溫府上已經有人得訊逃離,返回了他們的部落,相信用不了多久,斛老溫部就會殺回甘州,問罪於蘇爾曼了。」

    「嗯!」楊浩輕輕點了點頭:「很好,這樣的話,阿古麗就可以及時出現了。明天一早,你護送她離開,讓蘇爾曼做幾天土皇上吧,甘州先亂上幾天,然後你陪同阿古麗,帶領她本族兵馬以甘張浦從肅州調來的人馬正大光明地回甘州。

    這一次,我要把甘州的反叛力量全引出來,甘州距我興州山高路遠,中間還隔著涼州、靈川,李繼筠既然把主意打到了甘州,沒道理不同興州那些對我不滿的拓拔氏貴族有所接觸,我讓阿古麗虛與委蛇,最重要的日的就是通過蘇爾曼,引出隱藏在拓投氏部落中的那個大禍害,畢全功與一役!所以,蘇爾曼這個人,還得讓他活著,活得香滋辣味,順風順水啊,哈哈……」

  「是,大王已經吩咐過了,竹韻知道分寸。」

    竹韻輕輕一笑,又道:「其實,大王本不必讓阿古麗派人行刺的,她的族人都是慣於在戰馬上衝鋒陷陣的豪傑,對於輾轉騰挪的小巧功夫並不在行,殺一個斛老涅而已,我和小孩輕而易舉就能辦到,要她派人反而礙手礙腳,其實我要殺斛老溫確也容易,倒是掩護阿古麗差遣的刺客離開,著實費了不少手腳。」

    楊浩搖頭笑道:「那是不同的,阿古麗必須參予其中,這叫投名狀,懂麼?本來,我是想派暗影侍衛出手的,他們的藝業雖也不凡,想不露絲毫痕跡地完成此事還是有些難度,幸虧你們兩個及時趕來,這個難題迎刃而解。」

    說到這裡,他面容一正,鄭重地道:「竹韻,這一次,你和小鍁於兩軍陣前生擒拓拔韓蟬兄弟,立下了大功,你們離開之前,我曾經說過,只要我拿得出的,你要什麼,我無有不允。君無戲言,現在是我實現承諾的時候了,你想要什麼,可以說了。」阿古麗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臉蛋先有些紅了。

    楊浩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不禁奇道:「有過則罰,有功則賞,賞罰分明,一向是我用人之本。你立下許多功勞,給你一份厚酬是天經地義的,有什麼不好意思?

  「我......其實....那啥......」

    楊浩忍不住笑了:「說吧,你的性子,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的過?有什麼盡管說出來。」

    「我........我..........」竹韻吱唔半晌,才忸怩道:「我還沒想好,要不然……要不然就等回到興州,和……和我爹爹說說,讓他幫我想想。」

    她這樣一說,正合楊浩心意,楊浩哈哈昊道:「成,那就等回了甘州,我再兌現許給你的諾言。呵呵,你去吩咐廚下拾掇幾樣酒菜出來,等小娥回來,咱們今晚把酒言歡,好好地喝它一頓,唉,自你們去了汴梁直至今日,咱們三人聚少離多,可是很久沒有坐在一塊兒談天說地了,我很懷念被你拉著數星星的那個雪夜寒冬啊。」

    竹韻被他說起自己的糗事,不禁臊得滿臉通紅,連忙答應一聲,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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