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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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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關]步步生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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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3 12:10:01
第十四卷 鬧東京 第063章 請君賜教

    在楊浩的吩咐下,楊廷訓派人護送著那位遼國鴻寺丞墨水痕回了遼營,等到下午的時候,墨大人又回來了,這一次楊浩居然也要跟著他一起過去,楊延訓緊張起來,楊繼業雖未說話,卻是因為早已經勸過,只是不務見效,但是兒子出面勸阻,他並未制止,顯見對此也是頗不贊同的。

    楊浩笑道:「無妨,如果對遼國有利,就算朕還是一個宋國一個使臣,也會被他們留下。如果沒遼國沒有好處,就算貴為天子,朕也一樣來去自如。你們不必擔心,此去遼營,我是去會一會遼國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

    楊延訓訝然道:「原來是他來了?難怪……,不過就算是他來了,聖上是天子,耶律休爭只是遼國北院大王,也該他來會見聖上才是。楊浩微笑道:「有時候,佔便宜就是吃虧,吃虧就是佔便宜的。

    楊浩換了一身尋常將領的衣服,只有幾個暗影衛士相隨,在墨水痕的陪同下進了遼國大營,宋國營寨那邊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但是楊浩的大名他們雖然都聽過,認識飽的卻不多,再加上相距過遠,楊浩又未著明聖的服飾,雖然發現一向用刀槍說話的夏遼雙方今天來來去去的有些詭異,卻無法判斷當事人的身份。

    遼軍營中,最大的那座氈包,墨水痕搶前一步掀開厚厚的簾幕,迎面就是一條猩紅的地毯,直銷到盡頭。盡頭几案JL,擺放著炒米、牛油、奶桷、奶豆腐,還有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手扒羊肉,一條大漢正據案大嚼,此人一臉的剽悍英武之氣,雖然坐在那兒,他卻像一頭蓄滿了力量的豹子。

    楊浩進來,他只抬頭睨了一眼,便垂下眼去,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一根羊排骨 JLo只這一眼,楊浩的形貌其實 已完全被他看在眼中,比起當初離開上京的時候,楊浩成熟了許多,神情氣質也更加的凝練穩重,而且上位者的氣質已經漸漸呈現出來,如果說當初在上京的時候,他的自信和從容是來自於他背後那個強大的帝國,那個強勢的皇帝,那麼現在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和自信,則完全是因為他自己所擁有的力量。

    耶律休哥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去,並不是想故意做出一副對他的輕視,而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情感波動。雖說已經過去幾年的時光,雖說此番西來,他負有十分重要的使命,可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曾經深深喜愛過的那個女人。

    這些年,做為北院大王,他功成名就,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多,其中許多都出自豪門,容色俊麗,可是在他心中,沒有一個比得上那位宮廷女官羅冬兒。有人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吧,他每得到一個美人兒,都會情不自禁地拿她去和冬兒比較,而冬兒從來都把他當成大哥,從未以他的女人的身份服侍過他,於是他只能用自己的幻想來比較,這樣的比較,就算是一位天仙,也要在他腦海中已臻完美的冬兒面前敗下陣來,於是他的悔意便也愈漸加深。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決不會再故示大方,再屈從於太后的旨意,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拱手讓與眼前這個男人。他聽說冬兒已經為楊浩生下了幾個孩子,心頭更如針扎一般,那個一身雪白,就像草原上冬天最美麗的雪狐般清麗精靈的女孩兒,本該成為他的王妃,本該為他生兒育女的呀。

    眼見大王倨傲就坐,旁若無人,墨水痕十分不安,剛欲加重語氣,唱報夏國皇帝的到來,卻被楊浩伸手制止了。楊浩從容向前,逕直走到耶律休哥的面前,盤膝坐下,自他面前的盤中拿起一根汁水淋漓、滋味鮮美的手扒羊肉,大口啃了起來。

  「吧嗒」一聲,耶律休哥將手中啃淨的一根骨頭扔在桌上,順手拿起一右手帕,輕輕擦了擦嘴角,然後慢慢地拭著手指,冷冷地道:「陛下,你該知道,我迭剌六院部的惠士們在這寒冬季節千里奔波,到豐台山來,為的甚麼。可是,你的兵,似乎不大友好啊,今天陛下既然來了,不知對這件事,你打算向我如何交待?」

  「這事其實……也沒甚麼大不了的吧?貴國的士兵追逐獵物,闖進了我的國土,我的士兵把他們遞解出境,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吧,當初兩國建交的時候,互不侵犯,可是列的第一條。」耶律休哥怒目圓睜,喝道:「你……

    楊浩話風一轉,又道:「當然,宋國大軍壓境,大王率軍趕到,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的人這麼對待友軍,有些不太禮貌,其實他們完全可以做得更委婉些的,不過緊接著貴部就還以顏色,痛打我取水的哨兵,又將他們剝個精光,捆在營褰前示眾,我的人將他們搶回來,難道也不對麼,若換了休哥大王是這帶兵之人,你會怎麼做?」

  「當然啦,不管怎麼說,大王遠來是客,此番出兵對我夏國又不無庇護之意,我的人這麼做,是有些不近情理的,雖說士兵粗魯野蠻,偶起衝突在所難免,但是至少我該找個時間出面處置,避免事態更進一步擴大才對,要是那麼做,也不致於夏、遼兩方軍隊把我夏國這豐台山大營做了戰場,殺過來,殺過去的,可是,我實在是忙啊,想來耶律大王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所以遲至今日,才從大同姍姍而來吧?耶律休哥冷笑道:「陛下這番話綿裡藏針,是不打算善了?

    楊浩正色道:「你說錯了,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這次來,其實是很有誠意和解的,不管這次豐台山衝突起因如何,誰對誰錯,這麼一件小事,與遼夏兩國的長遠友誼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所以,為了夏遼兩國的偉大友誼,為了休哥大王千里馳援的義舉……」

    楊浩一手揮舞著羊骨頭,說的慷慨激昂,說到這裡時,順手把羊骨頭往地毯上一拋,以拳撫胸,鄭重說道:「我以夏國皇帝的身份,向休哥大王致歉,向在此衝突中致死的遼國將士謹致深切的緬懷,向在此衝突中致殘的遼國將士,謹致深切的慰問。

    耶律休哥呆住了,楊浩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以致於他事先想好的許多擠兌打壓楊浩的說辭全都沒了用處。人家致歉了,好歹人家是一國皇帝,就這麼向他道歉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叫人家把殺人兇手交出來?這是打仗,不是鬥毆,再昏借無能的皇帝也不是幹出那種大夫人心、自毀長城的事來,那樣做就是逼他決裂,而這是遼國也不願意觸及的底線。

    耶律休哥驚愕莫名的時候,楊浩忽地顏色一緩,欠身說道:「休哥大王的胸襟像草原一樣遼闊,像天空一樣浩瀚,我相信貴我兩國的友誼,在休哥大王心中的份量,也會重過這小小的不愉快。這件小事不提也罷,我這次來會見休哥大王,其實是有一件更重要的大事,要通報於大王。這件事,我麾下許多文武還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先告訴休哥大王,我說過,我是十分土珍視貴我兩國的友誼的。」

  「什麼事?」耶律休哥文武雙全,乃是宋初遼國一員名將,可若論到這種狡黠心思,卻是遠不及楊浩了,他現在不止是思想,就算是喜怒,也完全被楊浩牽著走了。

    楊浩一字一頓地道:「休哥大王,我復國,已決定削去帝號,向宋國稱臣乞降了。」

    耶律休哥雙目一張,眸中頓時暴出一片精芒,雙手萎張,如虎撲食,厲聲道:「你說甚麼?」

    楊浩一手杯,一手壺,酒壺高舉,酒水如注,微笑道:「一拳力盡,想再打一拳,該怎麼辦呢?自然得先把拳頭收回來才行。有時候後退,是為了更好的前進,休哥大王以為然否?」耶律休哥威猛暴怒的神氣頓時一斂,緩緩在几案後又坐了下去。

    楊浩一杯酒注滿,放下酒壺,雙手捧杯,溫文爾雅地道:「時光荏苒,一別經年。自上京分手,今天方始再見,休哥大王,且讓我們滿飲此杯……」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滾滾紅塵裡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羅公明穿著一件狐絨毛邊的坎肩,捧著一杯茶,坐在交椅中「閉著雙目十分陶醉地哼著從「千金一笑樓」學來的歌曲,頜下一部山羊鬍子翹來翹去,悠然四得。羅老可是千金一笑樓雪若蚺雪行首的粉絲,雪姑娘演唱的曲目,他倒背如流,因為常去千金一笑樓捧場,可沒少讓羅夫人呷醋。「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幸,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噯噯噯,放 一 一r一 一 一 放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放 手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羅老頭兒唱一句吸口氣兒,竟然還有那麼一點氣聲唱法的味道,正唱得眉飛色舞的當口兒,耳朵忽然被一隻珠圓玉潤的小手給扭住了,他的屁股馬上隨著那隻手離開了椅子,眼睛還沒張開,臉就揪成了包子相兒:「哎喲喲,夫人吶,這又是為的什麼呀?」

    羅夫人恨恨地放下手,雙手插腰,擺了個茶壺造型,杏眼圓睜,喝道:「你這個老東西,有什麼事兒從來不和我商量,別的事兒都依你,可這麼大的事兒,你也把我蒙在鼓裡,你當我是什麼人?」

  「唉,到底是什麼事兒啊?你瞧瞧你,話都說不明白,還讓老夫和你商量,商量什麼事情呀?」

    羅夫人怒氣沖沖地道:「我問你,你是不是上表請求告老還鄉了 ?」

    羅公明捋著鬍鬚道:「是啊,怎麼啦?」

  「為什麼要告老還鄉?」

    羅公明慢條斯理地道:「告老還鄉,當然是因為老啦。現在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腦子不夠用,走一步喘口氣兒,有陣風就吹得倒,不能為朝廷效力啦,還不退下來,難道等著人家趕嗎?」

    羅夫人冷笑:「聽你這一說,都快入土了是吧?敢情就剩一口氣兒苟延殘喘了?昨兒晚上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東西那麼能折騰,行,你老得走不動道兒啦是吧?碧蟾,綵鳳,吩咐下去,把老爺那幾房愛妾全趕到西跨院兒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能侍候老爺。還有,吩咐管家,老爺以後出門兒,先得本夫人點頭才行,老爺這麼弱不禁風的,一笑樓是肯定去不成了,把雪姑娘那兒給咱家老爺特留的座位也給撤了……」

    門口兩個小丫環忍著笑答應了,轉身就要往外跑,羅公明一聽就像被蠍子蜇了似的,趕緊跳起來道:「唆噯噯,別去。你們都出去「看什麼笑話呢,小心老爺打斷你們的腿。」

  「我身邊的人,要教訓也得我來,娘敢教訓她們?」

  「去去去,兩個沒規矩的小丫頭,老夫跟夫人敘話,還不退下去。」轟走了碧蟾和綵鳳,羅公明忙一拉夫人,涎起臉道:「好啦好啦,夫人莫要生氣,為夫這裡跟你陪個不是。你想知道,為夫告訴你就走了。

    羅夫人用屁股一拱,把他拱開,氣哼哼地在他椅上坐了,板著臉道:「現在說吧,要有一句不實,哼 !」

    羅公明陪著笑臉湊到夫人背後,一邊給她捶著肩膀,一邊說道:「夫人吶,我這還不是為了克敵嘛。」

  「為了我兒子?這三司使做著,每個月一大筆俸祿呢,你好好的財神爺不當,告什麼老還什麼鄉,還說是為了我兒子 ? 這關我兒子什麼事兒?

    羅公明抬頭看看,門口已沒了人,這才壓低聲音道:「夫人,朝中的事,你哪知道那麼多呀。官家登基兩年多啦,常言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官家登基以來,遵循先帝遵制,幾乎沒有做過什麼更迭,我看吶,現在他是有了動一動的心思啦。」

    羅夫人撇撇嘴 道:「他動他的,管你什麼事?你羅公明號稱官場不倒翁,政壇不老松,再說平時有什麼事你從來不跟著摻和,官家要動人,也不會動你呀。「夫人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羅公明改捶為捏,很嫻熟地給夫人拿捏著肩膀,低聲說道:「河北道觀察使王繼恩被逮捕回京,說麟府之亂,是他為了謀立戰功,勾結赤忠掐出來的把戲,剛一回京,就在午門處斬啦。緊接著朝廷便與復國議和啦,夏國去帝號,接受了朝廷封賜的西夏國、西夏王之職。牛千衛上將軍折御勳上表辭謝了官家重新起他為府州知府、保德軍節度使的官職,因為他熟悉河西情形,所以被朝廷任命為河西宣撫使,馬上就要走馬上任,去夏州擔任西夏宣撫了。」

    羅夫人不解地道:「這關你告老還鄉什麼事兒?」

    羅公明眼中精明的神色徽做一閃,說道:「朝廷裡的格局,馬上就要大變樣兒啦。克敵現在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很快就要免去該職,擔任簽書樞密院事。同時,殿前都指揮使提拔了韋伯,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提拔了薛晟,侍衛親字步軍都指揮副使提拔了黃道樂,這三人都是官家登基後著手培養的將領。

    中書、樞密,文武二院,那可是對持文武二柄的要害所在,我兒年紀輕輕,就成了樞密院事,官職僅次於樞密使曹彬、樞密副使潘美,你說這意味著什麼?老夫再繼續留任朝中,掌控三司使之職,那就是擋了咱兒子的前程,何況,就算我戀棧不是,那也是不成的,我自己不識趣,官家就該趕人了。」

    羅夫人有些明白過來:「你是說……官家想要重用我兒,控制樞密院,所以你必須得退下來,不能父子二人一個掌兵,一個掌財?」羅公明不答,又道:「如果光是這樣那也罷了,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為什麼同時提拔了副手呢?宋夏議和,橫山戰事一停,潘美就得回京,官家在這時候,對軍隊冬職俱都做了調整,官家的用心……莫測高深吶。

    武將那邊暗流洶湧,文臣這邊也是古怪異常。自從先全長子德昭遇刺身亡之後,太傅宗介州以學士身份榮養在家,幾乎不問國事,可是日前突然聯絡了御史台、翰林院的幾位名士清流,向官家提出皇子德芳仁孝無雙,德才兼備,今已成年,請封王爵。

    而內廷都總管顧若離,則在宮中全面清算王繼恩的舊屬心腹,官家則私下我等品秩較高的官員暗中詢問罷黜太子,另立儲君的態度,如此種種,恐怕很快朝中就會動盪不安了,稍一不慎,難免就要遭受無妄之災。老夫立於朝廷,都是去了我羅氏一門,如今克敵已經成了大器,不管從哪一個方面考慮,老夫都該急流勇退了。夫人吶,未來的天下,已經不屬於我這老東西啦……」「那你以後……做些什麼?」

    羅公明微微一笑:「含飴弄孫,攜夫人踏青遊樂,去一笑樓會會聊得來的三五知己,安享晚年罷了。」

    羅夫人怔了一會兒道:「這麼一說,你雖然退了,咱們兒子卻是前程似錦了?」

    她雙掌一拍,如夢初醒地道:「我兒馬上就要到樞密院就職了?由一方統兵將領而至樞密院,跨過這道坎兒,可真是前程遠大了,哎呀,這可怎生是好? 我兒已做了這麼重要的朝臣,卻還沒有娶妻成家呢,傳出去成何體統?好在那賣酒的婦人已與我兒斷了往來,我得趕緊給克敵張羅一門親事。盧多遜、張洎、呂餘慶這幾位相爺家中都有正當妙齡待字閨中的姑娘,我去探探他們夫人的意思……」

    羅夫人風風火火就要往外走,羅公明一把攔住,說道:「胡鬧,我剛剛說的話,你難道沒有聽進心裡去嗎?這個時候,且勿有所動作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深沉地道:「等到朝廷平靜下來之後,誰還能在上面風光,現在可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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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與國之間,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友誼,永遠只是現實的利益。利益相近,自然就是朋友,利益相左,自 然就是敵人。什麼一衣帶水,世代友好,那種屁話你信嗎?說這種話的,只有讀書讀傻了的老夫子,信這種話的,只有那些天真到無知的愚夫蠢婦。我楊浩是不信的,大王難道就信了?」

    耶律休哥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楊浩笑吟吟地道:「這就是了,所以,貴國根本不必擔心我夏國的立場。我現在能夠明確的是,如果宋國不惜一切攻打我夏國,遼國能給予我的實際幫助其實非常有限,你們現在不是無力與宋一戰,而是這場仗一旦打下來,宋國固然佔不到什麼便宜,你們同樣不會獲得什麼利益,所以遼國決不會真的打這一仗,你說是麼?」

    耶律休哥冷然道:「不錯,我們為你出兵,做足了姿態,牽制了宋國的兵力,這就足夠了。你付不出足夠的代價,讓我遼國真的為你為宋國一戰。不過……,我們雖然不會真的參戰,但是宋國也不會真的孤注一擲,把他的兵馬、糧草、輜重、多年的積蓄,全都扔在河西這塊無底洞裡,宋國既然沒能一舉攻破你們的國都,他們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只要我們遼國站在這兒,屯兵大同,宋國想做什麼就得三思而後行,他們絕不會暴露側翼,繼續對你復國狂攻猛打,夏國目前的處境,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凶險,難道不是麼?」

    楊浩悠然道:「誠然,但是我以宋國臣子的身份而自立稱帝,這是宋國難以承受的。正如當初貴國的慶王殿下謀反,太后娘娘不惜一切代價,令大軍一直追到銀州城下,非要斬了他的首級一樣,宋國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不管他們想不想打,我只要一日不稱臣納降,彼此間的戰陣就一日不會停止。

    在貴國虎視於側,宋國不會發動大的戰役,可敲敲打打總是難免的,我夏國剛剛建立,兵馬雖眾而各有從屬,尚未來得及予以整合;疆域雖廣而人口稀少,就算是敲敲打打也經不起折騰;河西連年大戰,折騰得農林牧工商諸業都欠興旺。

    在這種情形下,如果宋國對我夏國持續施加壓力,宋國耗得起,我夏國耗不起。這種對峙符合遼國的利益,但是絕對不符合我夏國的利益。我夏國如今被迫求和,正走出於這個考慮。求和是為了求存,夏國之於宋國,不同於當初的漢國之於遼國,故而,遼國完全不必有什麼擔心,希望大王能把我的心意如實地表述給太后知道。

     耶律休哥是契丹北院大王,是草原上的英雄漢子,不是一個仗勢欺人的無賴,楊浩撕去了國家間交往時那些總是蒙著假惺惺的仁義道德表層的外交辭令,直接陳述利益事實,倒正符合草原上各方勢力求生求存時的務實作風,很合他的胃口。

    楊浩說的很明白了:我要稱帝,宋國就合打我,而你遼國在軍事上不可能直接參戰;物質上又無法給予我無償的援助,不能滿足我整個國家百姓的需要,所以,我要向宋國求和。向宋求和是為了生存,不是戲弄遼國的感情,更無心與遼國作對,你總不能不讓我活吧?

    潛台詞則是:如果你們能理解我的苦衷,咱們明著不好來往「暗中仍然可以保持關係,至於將來宋遼對峙,我們可能站在你一邊,也可能袖手旁觀,你們的所作所為,始終是從遼國利益出發,我夏國也如是,我不欠你的情,沒有誰對不起誰的說法。你再繼續逼我,那就是逼我真的投向宋國,何去何從,你看著辦。

    楊浩不遮不掩,把遼夏其實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赤裸裸地表達出來,耶律休哥反而無法從道義上大義凜然地進行指責了。他閉目瞑思片刻,渡緩吐出一口濁氣:「這件事,我遼國該如何反應,休哥做不了主,你的意思,我會稟奏太后,由太后定奪。」

  「如此甚好,楊浩靜候佳音。」楊浩拱了拱手,起身欲走,耶律休哥靈光一閃,突道:「且慢。

    楊浩佇足回首,耶律休哥日中閃爍著奇怪的光芒,忽爾一笑,紱紋說道:「昔在上京時,某曾與陛下切磋拳腳,至今記憶猶新。一別經年,閣下已成了陛下,襲夏州,征玉門,武功赫赫,天下皆聞。今日某與陛下重逢,頗為技癢,不知陛下可有興致與某再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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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3 12:10:19
第十四卷 鬧東京 第064章 新的開始

墨水痕站在大帳外,一臉苦色。

    他被趕出來了,帳中只剩下楊浩和耶律休哥,這兩個人一個是復國的開國皇帝,一個是遼國的北院大王,都是跺跺腳山河震顥的大人物,他們要墨寺丞出來,墨水痕又怎能不遵?

    可是,他真的很擔心。他是太后派來解決兩國糾紛的,他的官職不高,之所以派他來,只是因為太后覺得有必要給楊浩一點顏色看看,不想派一員 位吝權重的大臣助長他的氣焰,但這並不代表他出使時沒有面見太后,聽取太后的意見。

  太后不想和夏國真的鬧翻,絕對不想。兩個國家和兩個鄰居不同,兩個鄰居如果罵翻了天,那一定就結了仇家,可是兩個國家罵得不可開交,私底下卻未必不能親如兄弟。兩個國家的邊哨士兵之間打打殺殺,起些衝突,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只要兩國的權貴人物達成了何解,什麼樣的衝突都會煙消雲散。然而,這並不包括楊浩和耶律休哥這個級別的人物直接大打出 手。

  如果,耶律大王敗在楊浩手裡該怎麼辦?耶律大王手握兵權,又是遼國的大惕隱,不管是在軍界還是皇室裡都有極齋的威望,如果他吃了大虧,一怒發兵,太后也是鞭長莫及。

  如果楊浩被耶律大王給揍了那又賣-怎麼樣?那可是夏國的皇帝,打了 夏國的皇帝,整個夏國都要為之蒙羞。夏國初立,國力不及宋遼,這不假,但是國貧良窮和有沒有骨氣是兩回事,宋國如今國力昌盛,連遼國也不敢輕掠其鋒,但是他楊浩就敢悍然自立,而且在黑蛇嶺吃掉了宋軍八萬精兵,把宋軍趕回了橫山以東。

  遼國的強大不在宋國之下,此番出兵對復國的好處更是不言自喻的,可是楊浩的人就敢在宋軍未退的情況下與遼軍再起衝突,這麼一個強勢皇帝,一旦吃了大虧,他會善了麼?到那時候,自己這個使臣毫無作為,太后豈能輕饒了他?如果那時想要平息事態,抓只替罪羊出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墨水痕的目光轉向大帳一旁的灶坑,坑下火勢正旺,灶上一口大鍋,大塊的羊肉在沸湯中翻滾著,香氣撲鼻。一個時辰之前,鍋裡的肉還是一隻可愛的小羊羔呢,看著那只已經解體的羊羔,墨大人的眼睛慢慢濕潤了……

  遼國幾員將領都站在帳外,帳中發生的事他們完全不瞭解,就連墨大人從夏軍營中帶來的那個復國將領是誰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很奇怪耶律大王對這個人竟然如此重視,而且如此放心,居然單獨和他留在帳中,雖說他們對耶律大王的武功絕對信任,但是刺客並不一定會和人正面交手的。

  楊浩帶來的人只是筆直地站在那兒,他們是暗影侍衛,他們是楊浩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像影子一樣,影子是不會說話的,影子也不需要有思想,他們只管聽命行事。楊浩叫他們等在這裡,他們就等在逕裡,在下一條命令吩咐下來之前,他們只管全力以赴地做好眼前的事。而眼前,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是需要他們全力以赴的。於是,看在墨水痕和眾多遼將眼中,這些夏國侍衛就有些莫測高深了。「嘿!」「哈!」「嘩啦!」「砰!」

  帳中傳出一陣呼喝聲、擊碎聲,沉重的物體落地聲,幾個遼國椅領馬上向墨水痕看去,墨寺丞眼角直跳,卻強作饋定地道:「大王與夏國使節相見甚歡,正在猜拳飲酒,行令作樂,未得吩咐,切勿闖

  「哦……」眾遼將茫然點頭,就聽帳中呼喝震動的聲音越來越大,一滴汗水順著墨寺丞的眼角悄然滴落,他眨了眨眼睛,緊張得甚至沒有去擦上一擦。

  「轟」地一聲,整個大帳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刺啦」一聲,右側的帳幕竟然被撞開一條縫隙,耶律休哥倒飛出來,一連退了三步才站穩腳跟。「大王 !」幾個遼國將領連忙迎上去。

  「無妨無妨,都退開,未得吩咐,不許進來。」耶律休哥說罷雙手一分帳幕,一頭又鑽了進去,隨即,帳中又是嘿哈砰轟的聲音,墨水痕聽著臉都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凍的。

  「呼」地一聲,方才撞裂的地方又彈出一■個人來,那人仰面飛出,半空中靈巧地一折腰,猿身成團,落地後向前一滾,如球般滾了三匝,攸然長身而起,緊接著一個魚躍又扎回了帳裡,自出而返,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不過仍然被人看清了乃是那個,宋國將領,。

  「墨大人,大王似乎……不是在擼拳行令吧?」幾個遼將狐疑地看向墨水痕,墨水痕嚥了。唾沫,乾笑道:「這個……武人飲酒行令,當然與文人不同,大王現在行的,大概是夏國的酒令兒……」

  帳中呼喝之聲越來越急,又過了許久,只聽砰砰兩聲沉重物體落地的聲音,隨即便再也沒有半點聲音了。墨寺丞緊張起來,連忙喚道:「大王?」

  帳中無人應聲,墨水痕更加緊張,又喚幾聲,仍然不見回答,墨寺丞不由情急起來,他搶前兩步,正要闖進帳去,帳簾兒忽地掀開了,楊浩施施然從裡邊走了出來,挺英俊的一張臉蛋,紅撲撲的,只是左眼烏青一片,從側面看去有點像貓熊。

  墨水痕吃驚地道=「陛下,大 人你 們 、 我家大王他 ?

  楊浩微笑道:「啊,墨大人,我和休哥大王談得非常好,非常開心,承蒙款待,不勝感激。奈何公務繁忙,我……這就回去了。」墨水痕哪肯就讓他這麼走,急忙搶前一步,繞過了他刷地一把掀開帳簾,就見耶律休哥坐在猩紅的地毯上,面前的小几四腳朝天,酒肉灑了一地,耶律休哥一手叉腰,正拿一條似乎染著梅花的手帕輕輕接著嘴角,見他掀開帳幕,耶律休哥有氣無力地揚了揚手,墨水痕會意,連忙向後打個手勢,正款刀堵住楊浩去路的將領們立即左右一分,任由楊浩領著幾個侍衛揚長而去。

  「大 王、您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您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咳,本王沒事,本王馬上要回大同,垂大人與本王同行吧。」

  「啊?噥,是是是……」

  耶律休哥瞟了他一眼,忽地想起了什麼似的,用一種很低沉、很磁性、很矜持的奇怪秸與道:「墨大人是個文官,策馬雪原,怕是不太方便,準備兩相羅羅車吧,本王陪墨大人乘車回去。」

  宋復議和,夏國向宋稱臣,楊浩受封西夏王的消息一傳開,耶律休哥就從大同撤兵了,這一番宋互之爭,遼國自始至終沒有過深地參予,而事態的演變當然也未讓遼國得到一點好處。不過自耶律休哥以下,遼國的將領們都沒有太多的反應,這得歸功於楊浩自立國之初就沒有與遼國走得太近,也未向遼國謀求太多支持有莫大關係。

  如果當初楊浩向遼國許以足以誘惑他們出兵的條件,請求遼國直接出兵干涉,那麼他現在就絕對不能理直氣壯的拋開遼國向宋國稱臣議和,事成之後,也必然要承受遼國無盡的怒火。當然,楊浩不肯與遼國是的更近,其理由絕不僅僅是為了方便他在適當的時候與宋議和,只不過那些更長遠的計劃,現在除了他自己,還沒有一個人能看得明白。

  耶律休哥和墨寺丞返回上京後,馬上受到了蕭太后的接見,聽說楊浩自削帝號,與宋議和之後,蕭太后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做為一個聰明睿智、日漸成熟的統治者,在聽到楊浩通過耶律休哥之口向她轉述的詳細理由之後,她完全能夠明白楊浩這麼做的苦衷。

  她並不認為楊浩這麼做今後就會與遼國為敵,遼國需要夏國,夏國更需要遼國,這是宋遼夏這個三角維持平衡的必然。不過,她開始隱隱覺得,楊浩和她已經越是越遠,這一次事先沒有互通聲息就是一個開始。儘管楊浩從來也沒有和她走到一起過,但是不管楊浩做定難節度使的時候,還是自立稱帝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過這種陌生的感覺,現在卻不同了。

  她有她必須堅持和維護的東西,在她心日中,她的兒子,和她兒子的帝國要重於一切,楊浩亦如是,這種感覺令她失落,可是這種時候,她更不能做什麼。她只能看著楊浩潛下去,深深潛下去,等著他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楊浩起起伏伏,每一個起落,都會被命運的巨浪推到一個更高的位置,現在她仍然能俯視著他,她不知道當他重新破浪而出的時候,自己與他是平視還是仰望,會不會有一天走上對立的道路。現在,她只艙沉就。

  相對於遼國的沉就,宋國的舉動就比較激動了,朝廷舉行了盛大的儀式,接受夏國的朝覲和貢獻,接受了夏國敬獻的傳國玉璽,祭天告祖,大肆慶祝宋國的勝利和得到傳國玉璽的喜悅,隨即趙光義便手握傳國璽,信心十足地頻頻發佈一條條政令。

  在西北,由定國節度使宋假移軍麟府兩州,接管橫山東城防務,潘美率所部返回汴梁;在朝廷方面,三司官員也大舉調動,有平調、有明升暗降、有提擢新人,官員的任免範圍前所未有,這一切都是打著清算王繼恩餘黨的幌子進行的,而且隨著鼓勵揭發,有越來越形擴大的趨勢,還不知要牽連多少人,牽連多少事;

  與此同時,朝廷又有旨意下來,原保德軍節度使、府州知府折御勳將擔任宋國駐西夏宣撫使,剋日到任,其弟折御卿封上輕車都尉,留京任職。朝廷留下了一個人質,把其餘的人放回西北了,這是朝廷最終做出的讓步。

  議和既定,宋廷的軍事重心,暫時放到了西』II,羅克敵以簽書樞密院事的身份,被任命為西川安撫使兼兵馬都總菩之職,赴巴蜀平叛去了。上一遭派出去的大將都崇信、王政忠俱受轄制,已被免去職務,原地待參的西川安撫使萬松嶺、成都知州周維庸也到他帳前聽用「戴罪立功。

  趙光義先封賞了潘美,以此安撫老臣,又借清洗王繼恩餘黨之名提拔任用了幾員年輕將領,安插到殿前司和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等要害部門,這才調羅克敵赴巴蜀剿匪。河西戰事既平,朝廷又接二連三地調撥軍隊入蜀,蜀地之亂想不平 也難,此番遣他西行,分明是讓他建立軍功,積攢資歷去了。

  而動作最大的,卻是夏國。楊浩受封西夏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正式遷都,自夏州越八百里翰海,遷都至興州。在宋國看來,這是楊浩被宋國給打怕了,他拋棄黨項八氏的中興之地,越過翰海沙溢,跑到興州去再起國都,是為了避免再有一次宋軍旦夕即至,兵圍都城的尷尬局面,對宋國來說,自然是揚眉吐氣。

  對夏國臣民們,楊浩的說法卻是一國都城,當為天下中樞,當交通便利,當可攻可守。如今夏國不僅僅擁有定准五州,更有河西諸州,興州正在諸州中央,且易守難攻,農牧發達,可為國都云云。而真正的原因,國防固然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卻是要藉此削除他對黨項羌人過重的依賴。當初趙匡胤想遷都洛陽,固然是認為汴梁無險可守,不適合做國都,另一個原因就是想借此把趙光義經營開封府十年建立的龐大根基一舉剷除,可惜他失敗了。楊浩比他幸運,當初潘美率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已經半強迫、半恐嚇地把願意博、不願意的所有權貴酋領都舉族搬遷到了興州,造成了遷都的事實。最大的阻力已經消失,遷都最困難的一步已經完成剩下來的只是建設而已。

  趙匡胤立國之初時一次「杯酒釋兵權」被很多對歷史不甚了了的人錯誤理解為重文輕武而加以詬病,其實趙匡胤當時所做的無關文武的輕重,他只是把那些資歷、威望不在他之下,在他立國之前就擁有自己的一套班底、擁有自己的將帥體系的那些大軍閥大諸侯剝奪了軍權而已,宋國能結束五代以來中原走馬燈似的換皇帝的局面,這件事居功甚偉,王莽謙恭未篡時,要不然的話,宋國莫說一統天下,現在還姓不姓趙都兩說了。

  而楊浩在宋國的「幫助」下遷都釋兵權,拜趙光義所賜,憑此一舉,他便很輕易地完成了內部權力架構的調整,原定難五州的黨項勢力被拔離了根基,黨項八氏不可能棄開部族牧地,所以一旦合力就會連他的權力和統治也會撼動的黨項八氏頭領們遙步退出了最核心的決策囡,夏州作為黨項人發跡之地的符號作用隨之消失,本來反彈會最強烈的去「羌」化初步完成。

  一個良好的開始,為一個全新的夏國,全新的權力架構,高度集中的皇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黨項權貴們對遷都自然不爽,不過木已成舟,他們也毫無辦法,很快,隨著新國都的建立,他們反對的聲音也不會具備什麼影響力了。

  最不爽的其實是隴右吐蕃大頭人尚波千,隴右本來是他一家獨大,尤其是得到宋國的暗中扶持後,他的勢力更是迅速擴張,不料這時六藩部大頭人羅丹卻從河西跑來與他爭地盤了,兩下裡打得不可開交,又冒出個赤邦松來,籍著贊普之後、王室後裔的身份兩下裡和稀泥,摻沙子,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

  緊接著回紇可汗夜落紇和黨項羌李繼筠也到了隴右,一開始他還挺高興,以為有此兩人投奔,聲勢更壯,誰料這兩人都是個不甘人下的白眼狼,他尚波千客客氣氣地把兩人迎了來,這兩人一個一門心思的想去青海湖,想招攬隴右星羅棋布的回紇部落為其所用,另一個則亮出黨項少主的身份招兵買馬,隴右這趟水就更混了。

  偏偏不知道他們許了宋朝皇帝什麼好處,近來宋國使者以斷絕援助向他施加壓力,非要迫他允許夜落紇西去青海湖,尚波千原來對宋國的依賴還不甚重,如今勢力越來越大,反而缺不了宋廷的援助,迫於無奈,他只好忍氣吞聲放夜落紇去了青海湖,同時派了幾個心腹率軍跟過去使絆子拖後腿,與他爭奪隴右回紇人的支持。

  至於那個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許多本來為他效力納賦的黨項人招納去的李繼筠,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置,就傳出了宋夏議和,楊浩向朝廷敬獻傳國玉璽的消息,尚波千嚇得不輕,過了些時日,見朝廷援助如故,也未予以什麼詰難,估計楊浩也有顧慮,未敢向朝廷說明這玉璽的真正來路,一顆心這才放了下去。

  不料這顆心剛剛放下,揚浩突然宣佈正式遷都興州,尚波千的一顆心倏地一下又提溜起來了。興州在什麼地方?背靠烏拉特沙漠,左依毛烏素沙漠,右依騰格裡沙漠,三面天險,後枕無憂,中間自北而南是一座賀蘭山以及一條黃河,這一山_河猶如兩條長龍,二龍戲珠之處就是蕭關。

  蕭關,是河西隴右橫亙的祁連山脈中 的唯一通道,尚波千可以據蕭關而北望,楊浩如果有心,自然也可以據蕭關而南巡。尚波千憂心忡忡,思慮半晌,忽地瞧見那個不省心的李繼筠,靈機一動,便打發他去守蕭關了。雖說這李繼筠心懷叵測,不過他與楊浩不共戴天,讓他守蕭關,絕對比最忠心的手下還要可靠。何況,李繼筠此去為副,蕭關主將還是自己的心腹呼延傲博呢。

  楊浩對橫山守軍重新進行部署之後,便欲返回興州,今後一段時間,就是韜光隱晦、休養生息的建國第二階段了。甘州刺史阿古麗王妃也於此時帶著楊浩的紫電劍趕往都城,這個冬天,儘管楊浩自己處境艱辛,但是他仍然依照承喏,履行了對回紇人的援助,阿西麗王妃已傾心臣服,她要親赴都城朝覲大王,宣示自己的忠誠。

楊浩自東,阿古麗自西,李繼筠自南,三路人馬向一個中心點行去。此時,夜落紇則興沖沖地奔向了青海高原。呀拉索,那就是青……海……高嗷嗷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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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65章偉大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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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浩趕到興州後,馬上趁熱打鐵,開始組建新的朝廷,這一點是重中之重,趁著大戰剛剛結束,所有物資、人員、財帛都集中在手中,其調動分配暫未恢復平常時候的運作方式,可以事半而功倍。

    先是重立國號,這國號宋廷已經封了。就叫西夏歇宋國趙光,義得了傳國玉壘,欣喜若狂,詔告天下,改國號為天授,楊浩便把西夏國號定為天佐,這天佐倒底是天佐還是佐天,全看你如何理解,卻也討了個巧。

    緊接著便要按著王國的品階制度設置政府,當初唐國李煜向宋稱臣的時候。自稱江南國主,朝中各有司衙門。比如樞密院、三司使等都改了名字,雖說換湯不換藥,功能職權還是那些,但是改個稱呼,似乎就比宋國低了一級,蕭儼和徐鎖在興州對這些方面早已做了準備,本也打算照方抓藥,對西夏國的官制進行改動,不料卻被楊浩直接否決了。

    楊浩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徑直拿出了一套方案,直接便照此安排起文武官員來。其實他對宋朝的官制一直有點不以為然,趙匡胤南征北戰統一中原之後,許多投降的割據政權遺留的官職一時沒法肅清,造成宋朝的官職最多最繁瑣,冗員之多前所未有。

    此外,為了限制權力,趙匡胤又別出心裁,搞了一出官、職分離的把戲,什麼尚書、侍郎、左右僕射。都成了寄祿官,只是用來核定其俸祿標準的官階,具體從事什麼職務,又搞出一堆職事官,什麼判、知、權、直、試、管勾、提舉、提點、簽書、監等等,一個外行人想要搞明白這些官兒都是干什麼的,都要耗費好大的力氣,這種官制的統治效率可想而知。

    如今藉著削帝號,建王國,各有司衙門都得與宋朝有所區別的機會,楊浩直接照搬了明朝的官制。明朝的官制在加強了皇權的基礎上,最大程度地揮了各級官吏的能力,明朝歷史上,皇帝大多不親理朝政,可是對比一下自秦至清各個王朝。你就會現國詐延續時間過二百年,且沒生過分代的僅明、清兩朝。再比較文化、經濟、軍事等領域,明朝也都名列前茅。

    史學家趙翼就曾慨嘆:「不知主德如此,何以尚能延此百六七十年之天下而不遽失,誠不可解也。」這個令他不解的原因,就是明朝的官制。清承明制,可以說明朝官制在中國延續了近五百年,支撐、維護了中國壽命最長的兩個封建王朝而且頗具效率。

    楊浩沒有那個能力在帝制基礎上,憑空編出一套全新的官僚體系來。官制是政權機構的一個重要組織制度,它關係到這個政權的盛衰,關係到當時社會的安定或動盪,關係到當時人民的生活,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以隨意設置,所以為慎重起見。他充分權衡古今各個朝代的政體官制之後,便拿出了這套官制政體。

    不過他的政體與明朝的政體又有一定的不同之處,因為河西的條件與明朝立國時不同,無法完全照搬明朝的體制,不過主體思路還是一樣,在朝廷、地方、軍隊三個體系中分別進行設置。

    朝廷方面,設內閣和吏、戶,禮、兵、工、刑六部,地方官也對原來承襲舊制設置的那些節度使、刺史、知府等混亂不堪的官階進行了統一。設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小再往下是知州、知府、知縣等等,由于他瞭解的不是那麼詳盡,同時這個王國無論是地域、經濟成分、政體的成熟程度還遠不及中原,也不需要一下子羅列太多的官職,所以基本就至此為止。

    情報部門進行了整合,飛羽和隨風徹底融合,開府建衙,正常辦公,很多情報工作都是明面上的小例如地圖測繪、烽疑驛站的設立、軍事檔案的建立與管理等等,暗的一面是任何情報組織都必然具備的一面,但是如何防止它變成宋朝的錦衣衛、東廠西廠,卻令人煞費腦筋。

    楊浩是開國皇帝,再加上狗兒、竹韻、焰焰對他的絕對忠誠,他不必擔心這個組織會失控,但是將來如何誰會知道?所謂制度強于人治,就體現在這個地方了,如何能充分揮情報組織的作用,又不致于讓它失控,眼下沒有好辦法,也不是當務之急,只能慢慢進行調整和完善了。

    變化最大的是軍隊,仿照宋朝的樞密院和兵部職能,楊浩也對調兵權和治兵權進行了分離,于兵部之外再設都督府,都督府總攬一切重大軍事指揮和戰役制定,兵部負責戰爭動員和軍隊行政管理、撫卹等事務,而出兵權決定于皇帝。通過內閣布。

    軍隊建設上,由于河西經濟的特殊性。不能照搬宋國的那一套,所以採取了徵兵制和募兵制相結合,常備兵和部族軍兩種形式並存,兵農合一的軍事體制。直屬于朝廷的軍隊按職能分為宮衛軍、禁軍衛、衛戍軍等等,按作兵種又分為騎兵、步兵、妥甲兵等等,這是王權和王國的保證,也是國家軍隊的主體。

    此外則以部族軍為輔,党項八氏、涼州吐蕃、甘州回訖,游徙放牧不好進行固定管理,其族人具有戰時為兵,平時為民的傳統特點,而且國家養不起那麼多常備兵,戰時又需要那麼多兵,所以便以其部族為基礎,建立了部族軍,如此,官制政體初具雛形。

    如此龐大而複雜的官僚體系設置,由于楊浩是照搬了一個成熟的政體,同時現在能掣肘他的勢力幾乎不存在。所以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便完成了。楊浩到了興州後便工作狂一般馬上著手進行政體的改制,充分揮了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忘我精神,直到忙完這一切,他才正兒八經地回了後宮,認真看看自己的住處。

    由于王宮還有興建之中,如今楊浩的住處只是興州的一幢大宅院,其奢華程度不及夏州節度使府。與銀州防禦使府的規模大體相仿,府中設置也不是那麼界限分明。一切都安排完了,行于後宅之中,楊浩只覺一身輕鬆。

    到了後宅內眷日常活動的花廳,馬上就聽到廳中一陣笑聲,好久沒和家人在一起了,就算到了興州日日身處同一所宅院都不行,多少個夜晚,他是和种放、丁承宗、蕭儼、徐銷等人促膝長談,直至半夜才在書房中匆匆歇息一刻的,此時聽到家人的笑聲,楊浩不由一陣激動。

    小源笑盈盈地從廳中出來,由于廳中曖和,她沒有穿太厚重的冬衣,只著一件兔絨坎肩兒,兩頰還是紅撲撲的,一眼看見楊浩,小源又驚又喜。馬上就想福禮參見口頭向廳中招呼,楊浩急忙豎指干唇,做,介一噤聲餉腆」然後輕輕搖了搖。

    小源會意,向他施了個禮,便閃身離去。楊浩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先輕輕掀開簾兒,往裡邊看了一眼。

    一家人都在廳中,冬兒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衫,光可鑑人的青絲挽了一個墮馬髻,如今她已是個成熟的少*婦,珠圓玉潤,卻又不乏清麗絕俗,那一雙清明如水的眸子顧盼生姿。別具殊麗。與她對坐笑談的娃兒卻又不同,娃兒身材嬌容色卻是柔媚非常,她本來就擅保養,修練了雙修功夫之後,肌膚已是幾近透明的嫩白水靈,玉一般的人兒,在曖閣花廳中只穿夾棉的一件小襖兒,那高聳的乳峰,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兒曲線難掩,妖嬈入骨,若是她此時再去汴梁爭一爭第一行,恐怕較之當年還勝一籌。

    而妙妙則在錄著枯子,然後將掛肉一瓣瓣地遞到二女兒楊姍的小嘴裡,楊姍乖乖地站在她的面前。眼巴巴地盯著她錄掛的玉指,手裡卻緊緊攥著一條繩子,繩子上繫著一隻猴兒,探頭探腦地站在她的旁邊,腦袋與她的肩膀一般高。

    妙妙也成熟了些,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此時的她眉若遠山,眸如星辰,清麗嫵媚,已經有了些和焰焰相仿的氣質,雍容嬌美。焰焰…」對了,焰焰哪去了?

    轉眼旁顧,楊浩不禁啞然失笑。地上鋪著厚厚的駐絨毯,調皮的大丫頭雪兒騎在小白狼的身上,正做躍馬揚鞭狀,可憐的小白狼被她刮練得真像一匹戰馬一般,就差配上嚼頭,再仰天長嘶一聲,以證明它是一匹真馬了。而焰焰…楊薦又看到了她的第二張臉。

    雖說穿著緋羅裙子,可是因為羅裙質料細軟貼身,所以那用圓規去畫才有這麼圓的一輪滿月,又怎麼能遮掩得住呢,她正背對著楊浩,趴在地毯上,每有動作間,裙襬蕩漾,峰丘隱現,這誘人的春光,烘得楊浩心裡也熱了起來。

    他往裡挪了一步,側身站開,這才看清焰焰在幹什麼。焰焰手裡拿著一隻小木偶兒,正在逗弄著楊佳小傢伙已經會爬了,他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盯著姨娘手中不斷晃動的木偶,抿著嘴唇,使勁全身力氣爬呀爬呀,費了好半天的勁,好不容易爬到她的身邊。焰焰向後一挪身子,又離開了一尺多遠小而這一尺多遠,對這剛學會爬的小傢伙來說不啻于千山萬水,于是他瞪起眼睛,奮起餘勇,繼續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楊浩一進花廳,看到的就是這樣溫馨的一幕,可愛的女兒、童稚的兒子,還有或清麗、或妖嬈、或嫵媚、或嬌豔的嬌妻美妾。看到了她們,楊浩所有的疲乏勞累都一掃而空了,所有的付出,不都是為了她們麼?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只要她們永遠過得幸福,永遠像現在這樣快樂,一家人歡樂圓滿……

    「不,不算圓滿。還有女英,女英無怨無悔地跟著我,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交給別人來遮人耳目。現在她的第二個孩子算算日子也快出生了。還要找個名義交給別人撫養麼?不,是該給她一個名份的時候了」楊浩這一閃身,冬兒和娃兒率先看到了他,二人驚喜地站了起來,冬兒喜不自禁地道:「官人,忙完公事了?」

    「爹余」楊雪和楊姍歡天喜地跑過來,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大腿。

    焰焰扭頭瞧見楊浩,便坐起來,哼道:「有什麼好高興的,他呀,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

    「呵呵,創業時期總是要忙的嘛。我現在不忙,以後也就永遠不用忙了。難道像折大哥那樣,一家人被圈禁京城,整日介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全家人困在一起,那樣的日子你才愜意?」說著瞪她一眼道:「盡說風涼話,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當著幾個姐妹。焰焰的俏臉不由一紅。不甘示弱地道:「怕你不成?」一雙眸子卻悄然漾起了水樣的柔媚。說話的當口兒,楊佳爬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小木偶。偷襲成功的楊佳咧開嘴得意地笑起來,笑完了就很嚴肅地把木偶往嘴裡塞。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逮啥啃啥呀。」焰焰連忙把楊佳抱了起來,楊佳啃了幾口感覺味道不好,便往焰焰胸口蹭去,焰焰癢得直笑,連聲道:「姐姐,快把你這吃啥沒夠的寶貝兒子弄回去。」

    冬兒笑著走過來接過楊佳,解開一側衣襟,露出半個孤度姣好脂滿盈盈的乳丘,楊佳如獲至寶。撲過去一口叼住那紅瑪瑙,大刺刺地,自始至終也沒鳥他那做西夏大王的老爹。

    楊浩很眼紅地看看這個搶他地盤的臭小子,攬過冬兒的香肩,挽住焰焰的纖腰,對娃兒和妙妙道:「放心吧,該忙的都忙的差不多了。以後呀,我就專心留在這兒,陪著你們。」

    」真的假的?你能閒得下來才怪。」焰焰不相信地睨著他,一邊很自然地打落他很不老實地滑向自己翹臀的大手。

    「當然是真的。」楊浩半真半假,笑吟吟地道:「知道你家官人當年的偉大夢想是什麼嗎?就是想做一個闊少爺,帶著幾個狗奴才。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調戲調戲良家婦女…。現在我總算是有空去實現啦,哈哈哈哈」

    焰焰拐了他一下,恨恨地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說點正經的成不成?」

    楊浩若有深意地道:「我現在說的就很正經,你家官人真的要做一個昏君了,從現在開始,直到」某個人昏了頭之前」

    四人之中。只有娃娃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剛要再作探問,小源匆匆跑了進來,稟報:」大姜。阿古麗王妃到了。」

    楊浩訝然道:「依照路程,她不是該明天才到嗎?」

    小源道:「阿古麗王妃撇下大隊,先行趕來興州了。」

    「原來如此」楊浩略一沉吟,向幾個女人抱歉地笑笑,說道:「我去見見她,安頓了她就回來。」

    看著楊浩匆匆離去的背影,唐焰焰嘆了口氣道:「官人的偉大夢想,怕是無法實現了。」

    冬兒回眸道:「怎麼說?」

    焰焰道:「還沒調戲呢,人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就是紈褲子弟和紈袴宴帝的區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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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3 12:11:00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66章 難得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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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剛濛濛亮,楊浩就醒了。這些年,不管多麼忙碌,多麼疲乏,每天的早課他是必做的,因為他知道,只要有一次給自己找個理由鬆懈下來,那麼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隨之而來的就不僅僅是晨練武功的耽擱,他會放下越來越多的東西,沉溺于優渥舒適的生活。

    每個人都想享受優渥舒適的 生活,但是他不是揮霍無度的二世祖,大多數人想得到這一切都得付出無盡的努 力,他也不例外。轉回顧,冬兒正躺在他的身畔,夢中甜睡,嘴角帶著慵懶的微笑。昨夜,他沒有使用雙修功夫,只是放開了自己,用心與冬兒纏綿恩愛,多少思念,盡付于 一夜的溫存之中。

    此時,冬兒仍在甜睡之中,一頭秀披散,五官更顯柔媚,楊浩起身時,帶起錦衾,側臥的冬兒香肩半各,胸前 雪膩豐腴的雙峰半俺在烏黑的秀之下,嬌媚無比。

    楊浩為她掩好被子,躡手躡腳地下地,著衣起床,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院中。呼吸吐納,拳劍武功,一趟練完,額頭已徽沁汗水。冬兒覺輕,這時若再回屋,她必會醒了,楊浩體貼地留在外屋,杏兒和小源打了水未,侍候他洗放更衣,楊浩便向前院走去。

    他本來想過上幾天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生活的,不過昨日阿古麗王妃到了,楊浩已約好今日與她共進早餐,有事商量,所以不會留在府上吃飯,這事兒昨晚已經告訴冬兒,倒不必再知會一番。「姐奴……」

    楊浩一是,焰焰便風風火火地進了冬兒的房間,冬兒連忙輅過錦幄遮住身子,臬臬笑道:「瞧你,一大早的,什麼事呀這麼著急?」

    焰焰已不是雛兒了,冬兒臉頰上還帶著尚未褪盡的淡淡嫣紅,眉梢眼角春意宛然,柔豔慵懶宛若露潤嬌荷,豈能看不出昨夜雨露澆灌,她是何等滿足。就算從神情上看不出來,她雪白修頎的殖上那深紫 色的兩個吻痕也是遮不住的。

    心直口快的焰焰便撇撇嘴,酸溜溜地道:「還遮什麼呀,人家又不是看不出來。」

    冬兒羞笑,探出玉臂,飛快地打了她一下,又馬上縮回手,將身子遮得更加嚴密,只露出一紙雨後海棠似的臉蛋,問道:「一大早的,你專門來取笑我的是吧?」「我有那閒心?」焰焰白了她一眼,扭頭向外看看,這才坐在榻邊,湊過去神秘地道:「姐姐,你知道官人一大早幹什麼去 了?」「幹什麼去了 ?」「我聽丫環說,去陪阿古麗王妃吃早餐了。」

    冬兒忍俊不禁地道:「你這丫頭,說的都是廢話,官人不一大早的去吃早餐,難道要享晚上才吃早餐?呵呵呵……」焰焰瞪起眼睛道:「姐姐沒聽清楚麼?他……是去陪阿古麗王妃吃早餐去了 !」

    她把阿古麗王妃幾個字特意咬重了讀言,冬兒眨眨眼道:「那還是吃早餐吶,有什麼區別?」焰焰氣極,說道:「姐姐沒有聽懂我的話麼?」

    冬兒忍笑道:「聽懂了,不過……,以前官人也沒少和鐘大人、林大人他們一起用早餐吶。阿古麗王妃如今是甘州知府、回紇部族軍都指揮使,朝廷的文武大員,地剛剛來到興州,做為饋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官人當然要格外重視。」「可她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冬兒眨眨眼,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唐焰焰一下子呆住了,冬,J道:「想 辦法把阿古麗趕走?

    唐焰焰叫道:「怎麼可能?不提她甘州二十多萬軍民,就憑她現在是朝廷的官員,我們豈能做出這樣不知分寸的事來?」「那麼……,官人若真的喜歡了她,我們堅決不同意?」

    唐焰焰怏怏地道:「雖說官人疼愛我們,可他若真想鈉妃,誰管得了他?上回氣著了他,我還不自覺麼?哪有那般不知自愛的。」冬兒失笑道:「那可奇了怪了,那你一大早的跑來告訴我這個幹什麼 ?

    「我……」唐焰焰仔細想想,還真不知道自己跑來幹什麼了。她只是聽丫環一說,然後就跑過來了,至于想幹什麼,似乎……還真的幹不了什麼。

    「你呀。」冬兒輕輕拍拍她按在榻上的小手:「丫頭們忠心護主,什麼事兒都想維護你,一聽到什麼似乎威脅到你的事情,當然就想告訴你,這是沒錯的,不過你總該有些自己的主意,不要風風火火的,聽了風就是雨。」

    冬兒伸手去夠榻邊的衣裳,焰焰忙給她遞過來,冬兒翻身坐起,起身的同時,衣裳已披在身上,她一邊袁緊了袍子,繫著絲帶,一邊笑道:「有些事啊,不能鑽牛角尖,否則就是自尋煩惱了,懂麼?」

    焰焰誰也不服的性子,唯獨對冬兒言聽僕從,有時候她也感到奇怪,冬兒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她就對冬兒這麼聽話,好像她是一個可親可敬可信的大姐。她是火一般的性格,心裡頭藏不住事兒,但是冬兒就像是水,而且是最臬最清的綿綿春雨,不知不覺就能消了她的火性了,讓她心平氣和起來。室中火盆一早又添了炭火,烘得室中溫曖如春。

    冬兒只著一襲軟袍,翩然起身,在梳妝台邊坐了,對鏡梳妝「輕理秀,舉止雍容優雅。居移體,養彩氣, 當年 那個怯怯如兔的小女子,如今已是一個成熟嫵媚的小婦人了,就像一條帶露的玫瑰,舉動風華。

    玉梳將一頭柔順靚麗的長一梳到底,挽個隨意的髻,看看鏡中似有反思的焰焰,冬兒展顏一笑:「官人不許我們再在朝中任職,有些事兒也就不再對我們交待,這是很正常的,無規矩不成方圓,總不能有什麼國家大事,他回來都得向你我交待一番吧?

    其實官家也怕我們悶著,于政事之外,還是交待了我們許多事做的,不要把心思放在這些無聊事上了。那位阿古麗王妃嘛,官人確實對她非常在意,不過我和你想的不同,我覺得官人這麼在意她,大概又是在琢磨什麼整人的念頭了,而這件事麼,阿古麗王妃十有**,也是參與者之一。」

    她拈起一片唇紙,輕啟櫻唇,對鏡輕抿,說道:「如果官人真的喜歡了她,反而不會有如此舉動的,他呀,什麼時候正兒八經地追過女人了?丁,焰焰嘟起嘀道:「邳呵未必。羅冬兒嫣然回眸,笑道:「好啊 i1那咱們就拭目以待!a aaaaaaa aa aaaaaaaaa 7

    「……大王,折將軍一家已經過了夏州,宥州都指揮使程世雄程大將軍特意率部趕到他西行要道上相迎,設帳擺酒,與折將軍歡宴一晚,預計三天後可到鹽州……」

    起居舍人穆余嶠畢恭畢敬地說著,他注意到,楊浩耳朵在聽著他說話,眼睛卻一直逍巡在一個俏麗的女人身上,那個俏麗的女子站在冰河上,頭載一頂雪白的貂皮帽兒,穿一集合體的馬裙,上著狐茸邊的小襖兒,冰肌玉骨,俊俏清靈,那種與中原女子不盡相似的五官曲線分明,俏麗而筆直的鼻子,兩道亮麗的彎眉下一雙眼睛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正是甘州知府、回紇軍都指揮使,昔日的回紇可汗夜落紇的七王妃。

    美麗的女人,拎男人以佔有的**。高貴的女人,給男人征服的**。這個女人,無疑具有把男人征服與佔有的**都完全勾引起來的本事。就像剛剛來到興州傳教的那位路西烏斯神父說的,引導地獄的惡魔們蠱惑人類犯罪,並且將那些犯罪的人帶入地獄,這位王妃明顯就具 備做魔鬼的本釕。

    直到他說到駐守宥州的程世雄將軍擅自離開營地,帶領舊部鈹帳于西行必經之路,設酒為折御勳接風時,楊浩的目光似乎才收縮了一下,注意力收了回來,不過他眸中攸而閃過的一抹警覺並不易被人察覺,穆舍人剛剛注意到他的眼神,他已恢復平靜了。「好,繼續注意折將軍的行程,隨時稟報于孤,待他來到興州,孤是要親自出城相迎的。」

    「是。」穆余嶠畢恭畢敬地答應一聲,就見楊浩興沖沖地向前走去,踏得腳 下積雪咯吱咯吱作響,目標正是那位學著楊雪兒用一支小鞭子用力抽著冰陀螺,不時出爽朗而歡快的大笑的阿骨古王妃。

    穆余嶠慢慢直起腰來,嘴角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笑意:「程世雄對舊 主也未免太熱情了,楊浩豈能不覺難堪。他當初要接折御勳回來,本想以此招攬折家舊部軍心的,卻未料到這樣的場面吧?呵呵,共患難易,同富責難吶,原本還信誓旦旦說要遠去靜州相迎義兄,這一下就改口變成出城相迎卜」

    穆余嶠嘴角 笑容一閃即沒,重又換上了他一貫的恭謹嚴肅的表情,舉步追了上去。

    楊浩稱王改制,建立了全新的官僚體系之後,需要提拔任用大量的人才添充到新的朝廷中來,當初他佔領夏州,成為定難節度使的時候,就有許多在中原不得志的讀書人趕來投奔,希冀能在他這裡出人頭地,幹出一番事業來。穆 佘嶠就是那時候投奔楊浩的。

    他是一個秀才,經過种放親自考核,此人文才還是非常不錯的,自從到了楊浩麾下,他做人謹慎,做事認真,答對得體,漸漸受到种放的青睞。等到楊浩成為西夏王,建立內閣與六部時,种放在前期投效的人中進行了一番篩選,各自委以重任。他是頗受种放器重的人,便得到了起居舍人這個職位。

    這個官兒職階不高,但是非常重要,司掌記錄楊浩日常 行動和國家大事,御殿則侍立,行幸則從,舉凡朝廷命令赦宥、禮樂法度、損益因草、賞罰勸懲、群臣進對、文武臣除授及祭祀宴享、臨幸引見之事,還有四時氣候、四方符瑞、戶口增減、州縣廢置,都要記錄下來以授著作官。

    此外,他還負有規諫君主的職責,自從做了起居舍人,還是頗得楊浩信任的,如今楊浩又為他增加了些通報、傳遞臬-急消息的權利,使他和飛羽隨風諜報組織保持著適當的聯繫,可以說,這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已經一步踏進了最核心的統治圈子,算得上楊浩身邊的心腹了。「爹爹,這東西很好玩兒,你試試……」

    楊雪往前一跑,正專注于冰陀螺的阿古麗王妃連忙一揚鞭子,怕抽到了她,阿古麗王妃身材頎長,腳下又是一雙長筒馬鞭,這一動作重心不穩,腳下立時一滑,幾乎仰面跌倒。王妃小心!」

    楊浩連忙搶上一步護花,一把環住了她的纖腰,關切地道:「王妃千萬小心,這冰上可滑的很。」「多謝大王援手,叫我阿古麗就好。」阿古麗一挺腰桿兒站了起來,不著痕跡地扯腰擺脫了他的大手。

    方才她這一滑,裙袂一擺,被風吹起一塊沒有滑下,露出裡邊一角白綢的細釋來,那褲腿塞在長筒馬靴裡,繃緊的腿形纖秀優美,修長筆直,哪怕是裡邊還裹著一層棉質的衣料也絲毫不嫌臃腫,只看一眼,就能讓人想像出那雙修長的**是如何的渾圓結實、膩潤動人。

    不過剛剛趕到的穆余嶠只瞧了一眼便趕緊收回了目光,雖然他也注意到楊浩貪婪的目光,但是楊浩看得,他可看不得,能在大王身邊做事,又豈能是個沒眼力的貨色。

    楊浩到這黃河上來,看似遊山玩水,其實本來出巡的目的,是巡視都城附近地理的。楊浩已完成了 官體的設置,對百官職司也已任命完畢,不過他手下許多重要的文武大牙卻還身處各地,一時半晌沒那麼快趕過來,因此他這稱王大典也就暫時不能完成。

    此時最寒冷的時 候雖已過去,但是春天還沒有到來,冬天在西北地區是最無聊的時李,民間說貓冬貓冬,很多 百姓這一冬 天真是會無所事事地貓在家裡的。如今翰海已西,只有興州城內的王府所在地是這個冬季裡唯 一一處仍在熱火朝天進行建築著的所在。

    楊浩無所事事,便開始走訪興州周圍的順州、懷州、定州、靜州,並巡閱邏保大陷谷以及青銅峽兩處兵塞。作為釋城左近的 這幾處重要所在,他自然應該做到心中有數才是,至于帶著妃嬪子女,自然也有些散心賞玩的意思在裡面。

    如今所在的是攤糧城,這已是此行最遠的一站,也是最後一站,之所以把這裡也設為一 個巡訪地,是因為這裡是河西產糧最高的地方,這個地方在整個河西是農業最 達的地區,日前糧食產量佔到整個河西百分之七十以上,楊浩自然不能不予 以重視。

    經過頭一天對當地官吏的接見之後,今天內閣和戶部的幾個官員在地方官的陪同下巡視地方,接見縉紳、體察民情去了,而幾位王妃則在攤糧城會見地方官員 和當地士紳名流的夫人家眷,阿古麗王妃在此行官員中是唯一的一個女性,和他們沒有多少話說,再者此地農耕達,而甘州附近的條件只適宜展畜牧和工商業,並不適宜農業的展,所以她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正好楊浩要帶著小公主到黃河邊上遊玩,种放大人隨口玩笑一句,她便也順理成章地踉了來。

    以穆余嶠的機靈,他總覺這是楊浩及其心腹重臣有意製造的獨處機會。難道楊浩是想納阿古麗為妃麼?

    也難 怪穆余嶠會這麼想,從楊浩的表現來看,他似乎真的有這個意思,阿古麗貌美如花,武藝高強,更是甘州二十萬回紇人的領袖,納她為妃,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把這二十萬回紇人牢牢控制在手中,換了任何一個統治者,這筆帳都會算個 明白吧?這也就難怪种放、林朋羽幾位大人樂見其成,有意為他們製造機會了。

    不過看眼下情形,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自夜落紇利用她及其全族做替死鬼,為自己逃生製造機會以後,這位王妃非常的痛恨男人,時誰也不假辭 色,除了楊浩身為大王,還能稍近其身,旁人離著三丈遠,就能感到她身上比冬天還冷的氣息。

    穆汆嶠沒有去過甘州,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阿古麗王妃,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做為楊浩身邊的人,還和飛羽隨風保持著一定的聯繫,心管他不能親眼看 到、親耳聽到,但他還是能打聽到許多事情,哪怕是別人想打聽也打聽不到的事情。「小丫頭,別亂跑,4u訌抒跤。」

    阿古麗王妃的冷淡,似乎楊浩也覺察出 來了,他順手抱起女兒,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姍姍呢,你教會她玩陀螺了嗎?」

    楊雪得意洋洋地道:「妹妹好笨好笨的,怎麼教也教不會,我自己玩冰遛遛,把小白狼藉給她了。」楊雪說著扭頭一看,立即叫了起來:「哇 !笨蛋姍姍,你在幹什麼 ?

    原來,為了讓大王吃到最新鮮的黃河大鯉魚,當地的裡正鄉官特意帶了兩家河邊農戶到黃河上來鉋冰釣魚,楊幼親眼看見他們刨個冰窟窿,就從裡邊釣出一條個頭兒跟自己的身體差不多大的大魚,不禁驚奇不已,于是小丫頭也未了興趣,不顧看顧自己的丫環阻攔,二小姐異想天開地也要親自釣魚。

    只不過她用的不是釣鉤釣餌,小公主充分揮了自己的想像力,把姐姐最喜愛的寵物小白狼喚過來,命令它把尾巴甩進了冰窟窿。

    楊雪一扭頭看 到的,就是小白狼蹲在冰窟窿上,一條長尾巴探在水裡,正呲牙咧嘴的向小主人做著無聲的控訴。

    楊雪一見急了,趕緊從楊浩的懷裡掙脫出來向楊卅跑去,楊——見姐姐脹紅的臉蛋,馬上感覺自己好像大概可能是闖禍了,于是馬上撲到小源的懷裡,讓她把自己抱了起來,楊雪撲過去抱著小白狼的脖子把它拖出了冰窟窿,那大尾巴一觸地,立即粘在了冰上,急得楊雪哇哇大叫。

    阿古麗王妃見了實在忍俊不禁,呵呵地昊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趕過去幫忙。楊浩剛想跟過去,便有一個信使匆匆趕來,忙幾份信札交到穆余嶠手中。「什麼事?」楊浩停住了腳步,扭頭問道。

    穆余嶠簽收畫押之後,那信使便匆匆離去了,穆舍人展開信柬一看,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他欠欠身道:「大王,高昌國、于閱國都派來了使節,如今正在路上,粘八嘎部也派出了使者,還有……龜茲王也派來了賀使。」楊浩聽了又驚又喜:「告真?孤看看。」

    楊浩一把搶過丁承宗傳來的信柬,仔細看了一遍,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于閱國,孤知道,那是一定會派遣使看來的,孤幫了他那麼大的忙,豈有不來相賀之理?高昌國嘛,就有些出乎孤的意料之外了。而粘八嘎部和龜茲國就更不必說了,龜茲本來是仰喀拉汗人鼻息的,粘八嘎部落一直臣服于遼國,輕易不會自主決定對一個國家的態度「他們也來朝覲本王,哈哈……」

    穆余嶠微笑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由此可見,西域諸國,已視大王為西域第一霸主了,否則他們豈會來巴結王上。」「哈哈十 一 一 十 一 一

    楊浩眉開眼笑,沾沾自喜地道:「孤能以一介布衣而稱王,如今擁有河西十八州之地,就算是河西 百姓最為推崇的歸-義軍張義潮,也遠不及孤所建的王國之大,嘿!十八州之地,近三百萬子民,放眼天下,除了宋遼兩國,還有誰能及得上孤王?哈哈……

    穆余嶠見狀忙也恭維道:「是啊,這才幾年功夫,大王已成為西域霸主,如果假以時日,等到兵強馬壯的時候再入主中原,我王便是天下共主了。」

    楊浩搖頭道:「噯,東進中原,那可是痴心妄想了。宋國之大,以我西北邊荒,先天上便不能及。大宋戰將如雲,兵精良足,其實力無人能及,就算素以武力聞名天下的遼國真要論起來也要遜它一籌,它不來打孤已是萬幸,孤豈能去輕捋虎鬚?」

    穆舍人小心翼翼地道:「大王,宋人真有這麼強嗎,橫山_ 戰,大 王 十 一 一▲r,

    「哼 !你別看橫山_戰孤沒吃多少虧,那是因為孤退無可退「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孤沒有退路,就只能全力以赴,成也罷,敗也罷,別無出路。但是宋國……宋國內有巴蜀之亂,外有契丹虎視眈眈,所以根本沒有對我出盡全力,孤能據河西之地而自成一國,千秋萬代,傳承不休,已是邀天之倖,以河西邊陲偏遠之地,安能入主中原?」「但臣以為……,宋國野心勃勃,來日一旦騰出手來,恐怕會對我夏國不利呀。」「哈哈哈哈,書生之見。」

    楊浩搖頭道:「兵者國之大事,豈是說打就打的,想打仗?所為何來?宋國已佔據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他們唯一想爭的,只有幽燕,因為那是宋國北方的屏障所在,西北麼,土地貧瘠,對中原來說不過是一塊雞肋,中原王朝對西域例來都是施以柔遠之策,如今與宋議和,我可高枕無憂,自在為王 了,呵呵……」

    說到這兒,楊浩忽然有些警醒,便道:「這些話,不必記下來。孤……只是與你私下敘談罷了。」

    「是!」穆余嶠知道他還沒有 習慣新的身份,就連那用來自稱的孤字,還時不時的說成朕或者我呢,有時不注意言談,隨口說些什麼,回頭又囑咐他不要記下來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因此不以為怪,連忙答應下來。

    不遠處,楊雪紅著臉蛋正拚命拔著狼尾巴,阿古麗王妃手裡提著一柄短劍,站在一旁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她只覺這對小孩子實在有趣的很,提著劍吃吃直笑,楊浩見了,便摞下穆余嶠,舉步向她們走去。

    穆余嶠又想跟過去,楊浩擺手道:「孤帶兩位小公主來冰河上游賞一番北國風光罷 了,你就不用時時跟著了。」

    穆余嶠畢恭畢敬地道:「大王,臣的職責,不只是記錄國家大事,還有大王日常的言談舉止。」

    楊浩不耐煩地道:「無聊透頂,孤現在去陪伴女兒而已,聆要記錄些什麼呢,難道孤回了後宮,與妃嬪在一起的時候,你也要一旁記錄嗎?」

    穆余嶠惶恐地道:「臣不敢,臣豈敢如此不敬。但是大王 只要上朝、出宮,臣就得隨行左右記錄一切,這是臣職責所在……

    「好了好了,什麼規矩不是孤定下來的?你記著,以後朕與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不需要你跟著,以此為線,你等在那邊吧,敢越過一步,孤砍了你的腦袋 !」楊浩說罷轉身便走,穆余嶠只得站在原地苦笑。

    楊浩過 去瞧了半晌,也拿小白那條與冰面親密接觸的大尾巴沒有辦法,最後只好喚過兩個鉋冰取魚的農夫,叫他們把那狼尾巴連著一大塊冰都刨了下來,小狼拖著一片冰,委曲地撲到小主人身邊嗚嗚直叫,楊雪大感委曲,心疼的眼淚汪汪,楊浩見了連忙好言哄著。

    正這當口,穆舍人又收到一封公函,他打開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這事兒他可不敢耽擱,不過楊浩以腳虛劃的那條線他可不敢踰越「能被選拔在楊浩身邊做事,知分寸可是他的優點。他站在原地,揮舞著手中的公函叫道:「大王,大王,興州送來重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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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3 12:11:45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67章 又選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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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舍人剛剛接到的消息是蕭關那邊傳過來的,西夏軍與駐守蕭關的尚波千所部生了戰鬥。蕭關是河西隴右的必經之路,當然,如果非要有人翻越層巒疊嶂,那麼其實河西隴右之間根本沒有屏障,可以說處處都走路,但是這樣的山路大隊人馬是無法通行的,大隊人馬即便能通行,也無法攜帶太多的糧草輜重,更不要說馬匹等必不可少的戰手武器了,因此處于群山之中的蕭關,做為可以讓大隊人馬通行的唯一通道,便立即凸顯出了他的重要性。

    所以,不管是當初防範李光睿也好,如今防範楊浩也好,蕭關都是吐蕃大頭人尚波千最為看重的軍事要地,在這裡駐紮有七萬族眾,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所在,駐紮有七萬族人,而且是男女老幼盡人皆兵的遊牧民族,這個地方簡直就已是銅牆鐵壁。

    不過楊浩這邊也不是完全處于地利全失的狀況,蕭關之外還有兜嶺,尚波千並不是把整個山勢全部佔據,俯瞰著河西一馬平』II,李光睿在的時候,定難軍就佔領了兜嶺,並且在這裡也建築了兵營要塞,楊浩接收定難軍後,這支守軍備然而然地便投靠了楊浩,只不過從山勢上來,最險要難攻的一段都在隴右尚波千手中,河西這邊佔據的幾座山頭完全無法與之相比。

    尚波千眼下並無意與楊浩開戰,羅丹也是吐蕃部族的大頭人,而且現在在隴右一直在跟他作對,雖說羅丹的勢力遠不及他,卻也不是他想滅就滅得了的,再加上李繼筠和夜落紇這兩隻白狼一到隴右,熱乎勁兒還沒過就忙著拾地盤、搶人、搶錢搶東西,偏偏在宋國的就許和支持下,他又不能翻臉,所以他這個時候絕對不想招惹楊浩。

    問題是,他不想,有人唿廠,這個人就是李繼筠。

    李繼筠在他的地盤上打起党項人的旗號,以黨 項少主的身份大肆拉攏吸納遊牧于隴右的党項族人,尚波千看著十分礙眼,但李繼筠用的手段十分平和,尚波千又不能翻臉,只好靈機一動,在蕭關附近給他劃了一塊地盤,讓他幫著守蕭關去了。

    尚波千知道李繼筠雖然和自己不是一條心,但是在對楊浩的態度上,絕對比他更加仇視,更加的誓不兩立,把他調去,簡直是 再合適不過的安排了。只不過,他絕對沒有想到,李繼筠比他想像的還要積極、還要主動。

    楊浩稱王了,其意義比當初稱皇帝更加重大。不管誰都知道,他當初稱皇帝的時候正在與宋國作戰,這個皇帝實在有點不靠譜兒,也根本沒有得到各方勢力的承認,就算是楊浩內部,其實很多人也沒太把這當回事。如果你說一聲我要做皇帝,那就真的算是皇帝的話,古往今來多 少造反的泥腿子、佔山的山大王都曾經起過國號、稱過皇帝,豈不是都要載入帝王本紀了?

    但是現在不同,楊浩現在稱王,雖然比原來稱皇帝矮了一枝,確是得到了宋國承認的,宋國是唯一對楊浩政權存在的法理性有權提出質疑的國家,宋國同意了,那麼現在河西的楊浩政權就不再是一個草頭班子了,而是一個真正的王國。他的政權、他的官府、他的文武臣僚,從現在起就是一個正式的存在了,即便有朝一日出使宋國,也是堂堂的使臣 身份。

    李繼筠如何能忍? 那裡鵠江山、那裡的軍隊,那裡的一切,本該都是他的,現在楊浩要堂堂正正稱西夏王了,可他淪落到了什麼地步?在楊浩籌備開國大典的時候,他不搞出點事來摻和摻和,那他就不是李繼筠了。

    于是,李繼筠趕到蕭關,建立了自己的營寨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駐守蕭關 的吐蕃大將呼延傲博,見到呼延傲博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獻上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昔日綏州刺吏李丕祿最寵愛的九夫人、李繼筠的床頭人花飛蝶,被他當成了敲門磚,一磚砸向了呼延傲博的腦袋。

    對這塊香嘖嘖、軟馥馥、曖床極品的板碣,呼延傲博很爽快地就笑納了,笑納之後便微笑著拒絕了李繼筠蠱惑他出兵攻打西夏兵營的建議,淫芙著趕回自己的臥房試驗敲門磚的曖床效果去了。

    呼延傲博不怕打仗,而且很會打仗,是尚波千手下第一大將;同時他還是尚波千的結拜兄弟,對尚波千忠心耿耿。沒有 尚波千的命令,他根本不會出動一兵一年,禮物他可以笑納,出兵的建議他卻毫不猶豫地笑拒了。這王 八蛋不地道!」

    李繼筠罵歸罵,可他初來乍到,實力和呼延傲博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又不敢得罪他,只能自己想主意,李繼筠想出的辦法就是派出小殷部隊不斷襲駐與1在兜嶺上西夏兵馬,然後有意識地引著他們進入呼延傲博的防禦範圍。他的誘敵之策確實起了作用,三番五 次被騷擾之後,呼延傲博出動了兵馬,與西夏兵正兒八經地干了一架,結果是西夏這邊丟了一處營寨。

    營寨有失,兜嶺夏軍主將豈敢大意,一 面就近向駐紮韋州的軍隊求援,一面起了反擊,兩下里就這麼打了起來,楊浩接到的報告「就是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楊浩看了這封軍情奏報,第一反應就是:竹韻和狗兒還在汴梁,焰焰也正逐漸退出對「飛羽隨風」的控制,而這個諜報組織仍能迅提供這麼詳盡的情報,看來當初的組織機構架設是很成功的,能夠做到不因人廢立,不管上頭的腦人物如何更迭,始終保證有效率的運作,這才是一個成熟完善的機構。

    第二個反應就是:子渝,當真是女中諸葛。當初,可是子渝的建議,才放過了夜落紇和李繼筠,把他們放到了隴右,而這兩個傢伙果然不負所望,他們在隴右的所作所為,實在比殺了他們,對我更有擘助啊。子渝……,這丫頭應該跟著折大哥一起回來了吧? 一 直沒有她的消

    穆舍人一直小心地看著楊浩的臉色,見他看完了奏報,臉色變幻莫測,最後竟悠然出神起來,忍不住問道:「大王,沒有您的旨意「韋州不能出兵的,憑兜嶺守軍,可不是呼延傲博的對手,您看這事兒 一 一r一 一 一?

    楊浩沉吟半晌,說道:「兜嶺那邊孤不是很熟悉,對隴右這個尚 ;''a千的實力,也不是非常瞭解,先回去,等幾位大臣回來,好好議一議。不管如何,孤立國在即,各國使節正紛紛趕來,尚波千如此挑釁,孤是不能不還以顏色的,否則豈不叫人看輕了孤家?」「叫她們接著玩吧,咱們走!」楊浩大步前行,穆余嶠回到瞟了一眼,趕緊跟了上去。aaaaa aaa 7aaa7/,> aaaaaaa

    鹽州出產鹽巴,這裡的鹽不但供應著河西諸州的需要,而且還遠銷遼國和宋國,遼宋自己也有產鹽地,但是那兒的鹽遠不及這裡的雪鹽質地純、味道好,所以為了不衝擊本國的鹽業經濟,兩國對河西傾銷的鹽巴都有保護政策,尤其是宋國,根本不准販賣河西的鹽巴,但是河西的鹽質量好、價值低,為利所誘私下走私的仍是大有人在,因此也就造就了鹽州的繁華。

    目前來說,河西諸州中,僅以物阜人豐、商業規模來說,不管是夏州還是楊浩新擇的都城興 州都不及鹽州。此s1,折御勳一家人在一支八百人的騎兵隊伍護送下剛剛趕到鹽州,因為這裡商業達,有許多批販賣鹽巴家的大鹽商,所以擁有很多富麗堂皇的宅院、別莊、下莊等等,所以當地官員很容易就找到一個大鹽商,商借了一處別莊安置折氏一家人。

    這幢別莊一切應用之物應有盡有,就連奴僕侍婢都沒有撤走,把遠路趕來的折氏一家人打點得極好。趕了這麼久的路,每至一城都要經過漫長的旅途,尤其是自此再往西去直到靈川,中間再沒有什麼名城大阜,而是八百里翰海,一向愛潔的摺子渝自 然要利用這難得的條件好生沐浴一番。

    香湯早已備好,加了白芷、桃皮、柏葉、零陵、青木香等香料的熱水氤氳著一層裊裊的霧氣,輕輕浸入水中,溫暖的水熨貼著整個身子,所有的疲乏都一掃而空,子渝不禁愉悅地吁了 口氣。

    輕輕撩起水來,纖纖玉指貼著自己的削肩,滑過性感的鎖骨「撫向微微賁起的一抹白,然後便沒入了熱氣蒸騰的水中,熱氣氤氳著,讓她美麗的臉龐時隱時現,如同一座水玉觀音。

    每往興州多是一步,便離楊浩多近了一步,她的心便忍不住多了一分悸動,曾經的糾結和怨尤,在飽經情感波折之後,在楊浩甘以玉璽換她全家之後,現在再回頭看去,就像一個成年的人回頭去看小時候耿耿于懷的一些小事情,除了啞然失笑,只有對童年時候幼稚天真的一絲懷念。

    她感覺自己的心靈已經完全解脫了,一直以來,在她身心上束陣了大多太多的東西,而現在,一家人得脫生天,她心中最大的牽掛已經解脫,連帶著對許多 事物不甘的念頭,飽經辛酸的她回頭再看時,都完全不值一提,壓在她肩上重如山嶽的重負一旦脫去,輕鬆得讓人飄飄欲仙。「浩 哥 哥■■■■■■」

    手掌和著水的熱力,撫過某處高聳敏感的所在,她的眸子黑的亮,俏臉上卻沁出熱水和羞澀雙重結果造成的紅暈,豔若桃花。曾經,她只記得他的壞,現在卻只記得他的好,唸著他的好時,不止心中的他變得那般美好,而且那種溫暖、愉悅,也像這散著香氣的熱水一般溫暖著她的身心。

    評原 來……原 來……」了裡想著好的時候,會是這般的美好!難怪浩哥哥說:若心中有天堂,便置身地獄也是天堂。若心中是地獄,便置身天堂也是地獄。對了,這句話是浩哥哥對唐焰焰說的,他說因為他說了這句話,還引起了焰焰的誤會,誤以為他對焰焰生情……

    悠悠地嘆息一聲:是啊,當時是誤會,可後來卻是弄假成真了。嗯起以往種種,想起唐焰焰,她的眼神有些迷惘起來,過了許久,卻似想通了什麼,只是嫣然一笑,微微一笑,云淡風輕……aaaaaaaa 7aa77aaaaaaa「大哥?」

    摺子渝洗了好久好久的澡,好像明天就要做新嫁娘似的,香湯沐浴,洗得乾乾淨淨,不染絲毫泥垢,這才穿起衣袍,走出了浴室」這是那個大鹽商女眷沐浴的所在,就在這間臥室的曇伺,出來,就是妝台、繡榻,八扇仕女馬球屏風隔斷的外間是圓桌錦凳,一應家具。

    因為那屏風是半透明的,而桌上正掌著燈,所以一出浴室的門,透過那屏風就看見一個人正坐在桌前端杯品茶,哪怕只看一個輪廓,她也認得那是自己大哥,何況半透明的屏風並不能完全遮擋人的容顏。

    摺子渝本已穿好了 睡袍,這時又攏了攏,緊了緊衣帶,快走繞過屏風,折御勳正舉杯就唇,喝著香茗,一見她出來,微微的一笑,說道:「坐 d」

    摺子渝在一旁折腰就坐,笑道:「大哥,明日一早就要上路,怎麼還不休息,有話對我說麼?」「嗯,的確有話對你說r,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話。」

    摺子渝斂了笑容,往他身邊挪了挪,大哥這麼晚到她房間來,肯定有相當重要的大事,不過她實在想不出這時候大哥能有什麼要事與她商量,難道……難道是我的婚事?

    子渝的芳心卟嗵卟嗵地跳了起來,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了,趕緊翻過一個茶杯,為自己斟了杯茶,掩飾著自己的神情道:「大哥,什麼事呀?」

    折御勳在端詳她,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嗔道:「看什麼看,我身上長出花兒來了麼?」

    折御勳嘿嘿一笑,搖頭道:「那小子,倒真在乎你。這件事,就算是參與其中的,也大部分毫不知情,而你……並不在其中,他卻特意囑咐我要向你交待一番,真是難得。」

    摺子渝馬上就知道大哥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什麼了,卻也固之更為好奇,連忙問道:「什麼事,要向我交待一番?」

    折御勳喝了。茶,說道:「我聽說,他在汴梁做官的時候,曾經摻和到選花魁的事中,許多心思花樣,還幫著編排劇目、歌曲,鬧得整個東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摺子渝撇撇嘴,不屑地道:「他呀,瞎折騰唄。假公濟私,選來選去,一個花榜魁、一個葉榜魁,都達進了自己的私宅,你問這個幹嘛?」

    那神情,就像是大舅哥 誇妹夫,這當娘子的便要替她丈夫謙遜一番似的,引得折御勳眸 中露出會心的笑意耒。

    拆御勳又喝了。茶,點頭道:「嗯,四大行爭得你死我 袼,滿東京的人都跟著忙忙活活。

    其實呢?這事兒整個都在他的把握之中,四大行在選花魁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名次結果,可是她們誰獲得的好處最多,卻是直到結束很久之後,才能真個看明白。而滿東京的人都跟著忙活,事先固然不知道花魁行名落誰家,事後仍是什麼都不明白,他們是參與者,卻也始終是看客,而且是自始 至終蒙在鼓裡的看客,嘿!這小子,我怎麼覺得是個演戲法兒的?」摺子渝快抓狂了,抓住他手問道:「大哥,到底是什麼事呀?」

    她越急,折御勳倒是越沉著,很少看見自己的妹妹這般性情中人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老氣沉沉,折御勳慢條斯理地又呷了 口茶,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衣裳,眼看妹妹瞪起杏眼又要彪,這才說道:「小妹,前幾日程世雄離開防地前來迎我,你告誅老程,認為不管以前如何,現在他是楊浩麾下一方將領,當知分寸,如此擅離職守,逆大肆張揚,已經有失本份,是麼?」「怎麼,妹子說的不對?還是說……哥哥想……」

    折御勳苦笑道:「想什麼想? 就算府州仍在,我所想的,也只是保住祖宗基業,可有更大的野心?如今什麼都沒了,你當大哥昏了頭?就那麼不自量力?再者說,他把大哥用一方傳國玉璽換回來,大哥就那般無情無義?」「那 麼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老程是個耿直忠心的人,他本杜重成家奴,杜重威死後,樹倒猢猻散,再加上他名聲不好,往日受了他許多好處的人也不敢再與他沾上關係,而老程……只不過是杜家一 個奴僕,卻能費盡心思接來舊主家眷,奉養如常,這份義膽忠心,無人能及。他來接我,本就是他的性情使然。不過,老程雖然看似粗魯豪放,其實是個心思極細的人,他會大張旗鼓舍了駐地,率領大隊人馬攔路鈹帳,為我擺酒接風嗎?」摺子渝黛眉一蹙,疑惑地道:「你是說?」「嘿,當然是那小子指使的。」

    摺子渝登時感動起來,就差雙手捧著小臉,眼中顯出星星來了,喜勃 勃地道=「他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他 倒 是 個 有 良 心 的 一 一 一 一 一 一」當 著 自 己 大哥不好 過份誇他,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折御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屁的良心。現在你當然看他怎麼做都好啦,這小子故意指使老程擺這排場,可不是為了迎你老哥,只是想要害人而已。」「啊!害誰?」摺子渝馬上又緊張起來。

    折御勳這才俯身 向前,一 五一十地向她說了一遍,折御勳說了許久,摺子渝聽了許久,等到一切說完,折御勳才道:「如今,這小子要演一出更大的戲,這一回不但那些起鬨的看戲的要蒙在鼓裡,就算是身處其中的人,許多也是蒙在鼓裡的,真正瞭解他意圖的人,絕不會過這個數。」

    折御勳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正反展示了一下,又道:「本來,這齣戲裡沒有你什麼事兒,不過他特意囑咐我,要讓秣知道一切經過,你說他是不是對你特別的看重?」

    摺子渝眨眨眼睛,忽然俏皮地翻個白眼兒,學著她大哥的口氣道:「屁的看重。他……他這分明是怕我誤會,擔心我小氣嘛。」

    折御勳含笑道:「那你如果沒有聽到大哥今日說與你聽的話「你會不會小氣呢?」「我當然……」理直氣壯的高嗓門忽然一下子放低了,她從嗓子眼裡咕噥了一句,連她自己都聽不清。「什麼?哥沒聽清。」摺子渝紅著臉蛋,大聲嚷道:「不會小氣啦!折御勳撇撇嘴,不以為然地道:「真的?

    「真的真的。」摺子渝急著轉換話題,眼珠轉了轉,說道:「倒是可行,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他這算是伐謀之舉了。不過……我看他此舉,倒 是想一舉兩得呢。」這四輪到折御勳納悶了:「一舉兩得,此話怎講?

    折 子渝認真地道:「不可諱言,他予以重用的人,大多起于微末或走投無路,這才依附于他,對他的忠心勿庸質疑,但是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他的缺點,以我在夏州那幾日功夫,便已有所察覺,比如說,起于蘆州的將領大多自覺優越,哪怕是面對著比自己官秩高的官員,也少了幾分恭敬,而降將則大多謹小慎微,所以有意識地相互接近,形成另外一個團體。

    再比如說,丁承宗性格有些孤僻,一切心思都圍著楊浩,不太注意結交文武;种放極受楊浩重記,尤其是經由蘆州演武堂,他親手教出來的學生遍佈全軍,成為將校骨幹,所以除了面對楊浩、丁承宗等寥寥幾人時,种放有種好為人師的氣派,對人喜歡端著架子。而張浦也是文武全才,卻是立下 幾樁大功,才得有不遜于种放的地位,因此一砸上目高于頂的种放,彼此都有些看對方不順眼……」

    折御勳笑道:「這個再正常不過了,就算是一家人,也有合得來的,合不來的,何況是這麼一股龐大的勢力,我在府州時,麾下那些將領還不是一樣?放眼天下,大至一國、小至一州一府,人與人之間,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的。」

    摺子渝道:「是,不過,楊浩的情形有些特殊,他崛起的太快,手下的人馬來自方方面,看似盛極一時,根基卻不穩固,因此,旁人那裡官吏們的內耗、不和,不致于影響大局,而他這裡,一旦展到比較難以調和的時候,卻會產生相當大的問題。何況我提的這些還不包括一些三心二意的摸魚派。」折御勳凝目道:「你的意思是?」

    摺子渝得意地一笑,說道:「我說他想一舉兩得,除了想蒙焱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另一今日的,就是通過假戲真做,把麾下文武官僚們本來暗中淄生的不平不和,藉由這個機會,都擺到檯面上來,讓他們好好地作一回,真正的禍患,會藉由這個機會除去。

    僅僅是彼此心存芥蒂,和不來的文武,他們明知是戲,自然不會真的不和,可是他們之間又確有因種種性格、出身等原因造成的摩擦,藉由這件事,他們就會明白這樣斗的壞處,就會反思,就會明白有朝一日,一旦他們之間真的生這種種衝突,與人與己都有害無益,就會自覺地避免走到那一步,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唔 一 一 一 一 一 一」折 御 勳 一 捋 長 抵,丹 鳳 眼眯 了 起 來=「這 個 我 倒 沒有想到,若奎是如此,這個傢伙還真是狡詐無比。」「大哥,這是聰明好不好?都沒見你想出過這樣 的法子。」

    折御勳一笑起身:「總之,你明白他這麼做的用心就好了,省得一氣之下,又逃之天天!」摺子渝頓足橋嗔:「哥……」

    「哈哈,不說,不說。現在我已經都告訴你了,早些睡吧,明日還要上路,他聰明機變也好,陰險狡詐也好,總之……是用在他的敵人身上,不是用在你的身上,這樣就好。」折御勳寵澎地拍拍妹妹的肩膀,轉身向外走去。

    送走了折御黝,關好房門,移了燈燭到屏風後面梳妝台邊坐了,從纖毫畢現的銅鏡中凝視著自己嬌美的容顏,她輕輕放開了隨意挽起的秀,一頭烏亮的秀披垂下來,拿了一支玉梳輕輕梳理著頭,不禁浮想翩翩。

    「那個壞蛋!本打算這次到了興州,就把自己交給了他,管他是王侯將相,士紳草民,從此相夫教子,守在他的身邊便是。誰知道,他卻想出這麼 個坑人的主意,要是這樣的話,倒不能馬上嫁他了~。 。 r 。 。 。」「啐 !沒出息的,你很想男人麼?」

    秀掩映下的玉潤臉蛋忽地升起兩抹嫣紅,她向鏡中那 個不知羞的小丫頭扮個鬼臉,慢慢站起身來,一雙素玉舫秀美的纖手緩緩解開了軟袍羅裳,鏡中的美人兒只著小衣,盈盈俏立,香扇**,粉頰椒乳,連她自己看在眼中都有些痴然。

    玉指從她彎彎的眉、翹挺的鼻子,滑到那性感紅潤的嘴巴下,然後漸漸移到象牙般質感的玉殖上、粉嫩無暇的酥胸前……孤芳獨賞,顧影自憐,真個是我見猶憐。

    那飽滿的酥胸、柔潤纖細的小蠻腰、併攏起來時沒有一絲縫隙,就連一根小指都插不進去的筆直雙腿,亢不顯示著,這已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就像一枚熟透了的紅果,汁鮮肉嫩,等著採擷它的主人品嚐它的美味。

    子渝的臉蛋越來越燙;是的,我想要男人,想要那個坑見人的大壞蛋 一 一r一 一 一 欺 負 我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這個大膽的念頭一浮上 來,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立即羞不可抑地逃上床去,拉過被子呼啦一下帶頭帶臉遮了起來。」呼」地一下,剛剛蓋起的被子又被掀開了,子渝張大雙眼,瞪著帷幔頂上魚戲蓮葉的錦繡畫兒,心中想道:「那個阿古麗呢?會不會假戲真做?」aa aaaaaaaaaaaaaaaaaa 7

    「蕭關之險,非強力可奪。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所在,尚波千之所以在那裡 屯以重兵,不是因為那裡不駐重兵就難以把守,真正的原因是,那裡山下的草場、山上的山林,本就能養活這麼龐大的族群,能定居下來,他們當然不必以這麼龐大的一 個族群四處游移放牧。」

    李繼談本是夏州將領,尚波千兵出蕭關,配合涼州吐蕃人與定難軍作戰的時候,他曾經和尚波千的軍隊打過仗,而且一直追到了蕭關,對那裡十分熟悉,所以最有言權。

    「此外,尚波千之所以在那裡屯以重兵,主要擔心的是會被人從內部攻破,靠向隴右一方的山勢可並不險峻。而隴右各方最近才剛剛確立了尚波千的霸主地位,此前尚波千部、大石部、小石部、安家部、延家部互相鬥得也很厲害,禿逋、王泥豬等吐蕃領的權勢並不弱于尚波千,當時尚波千的根基之地主要就在蕭關附近,也就是這兩年,得到宋國的扶持,他才一舉成為諸部的頭領。」

    丁承宗道:「我們並不指望打下蕭關。打下蕭關有什麼作用?尚波千是宋國扶持的人,如果我們真的打過蕭關去,宋國必然予以干預,到那時我們東有來軍,南有吐蕃,兩面受敵的話,不啻于一身二疾,勢難支撐。我們的目的是鞏固河西十八州的地盤,擴大夏國在西域各國間的影響,成為西域霸主。但是現在尚;''a千主動挑釁,總不能置若罔聞,我們想要的,是教訓教訓他!」

    一旁种放也開口了:「立國大典在即,西域諸國的使節很快就會趕到,如果面對尚波千的一隻走狗,我們也毫無辦法,必然會被他們看輕了,這些西域小國,素來欺軟怕硬,見此情形必對我王 生起不恭之心。所以,教訓教訓他們,是有必要的。」

    李繼談攤手道:「可是,就算集十倍兵馬,想奪取蕭關也不容易,若真有十倍于敵兵馬,在那深山狹坳 中又擺佈不開,如何教訓他?」

    楊浩徽做一笑,傲然道:「李大人,不要長敵人志氣,滅自 己咸風,孤王打仗,什麼時候一味力拚過? 不能力敵,咱們還不能智取麼 ?

    楊浩胸有成竹地道:「不錯,智取。橫山羌穿山越嶺如履平地,最擅攀爬險峰石崖,如果調一支擅于攀山越嶺的羌兵來,奇襲敵營,裡應外合,還不能打下他幾座山寨來?孤不要多,他奪多一座兵塞「我奪他三座山寨,還之以顏色,也就夠了 !」

    穆舍人匆匆做著記錄,聽到這裡抬頭看了楊浩一眼,又埋頭記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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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68章 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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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夏立國的大典比起上次稱帝其實還隆重些,除了重要的文武大臣都趕到了興州,各國使節的到來,也為它增添了幾分莊重的色采,只不過桌遼這兩個大國,這一次並沒有遣使前來。

    吏戶禮兵刑工六部,都設了尚書。蕭儼為吏部尚書,徐鉉是禮部尚書,不過這兩個人用的仍然是假名,楊浩一日不能與趙光義建立真正平起平坐的地位,他們的真正身份就不宜曝光,不過由于他粗早在楊浩繼承定難軍節 度使之前就在楊浩身邊做事,用的就是現在所用的假名,所以並未引起什麼 人的疑問。

    既然起于微末的時候就是這個名字,如今身居高位,原來虛構的身份來歷自然而然也就被人當真了,那個時代既沒有電影電視,也沒有攝像報紙,二人在江南名氣雖大,但真正認得他們相貌的人卻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二人的身份不虞洩露。

    楊浩立國,頒職授將,雖說事先已再三權衡,務求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是這一碗水端得倒底平不平,每個人看法都不一樣的,論功排輩,詔書下來,就有人歡喜有人愁了。比如范思棋做了乒隙尚書,楊繼業回京任兵部尚書,林朋羽為刑部尚書,這些人對自己的職位並無疑議。

    而巧手名匠李興得授工部尚書,對他來說更是意外之喜了。像木恩、木尉,等人得授前軍都督、後軍都督等職,也覺心滿意足。沙洲張承先這樣-德高望重的世家族長得授一個太師、太傅等地位崇高,並無實權的官職也無異議,最感失落的就是除了拓拔氏中一些本以為會受到重用的貴族。

    其實拓拔氏族人中,楊浩也大力提拔了一些人,主要是跟著他南征北戰的小野可兒、拓拔昊風等年輕將領,那些鬱鬱不平的都是在原來的定難軍中身居要職,但是由于世代為官,已經成了官宦世家,其族群既無太強大的勢力,本身對經邦緯國又全無建樹的拓拔氏世襲貴族,楊浩早知道這些人必感不滿,不過如果不下大魄力徹底排擠掉這些尸位素餐的閒人,他的朝廷很難煥新的氣象,因此並未考慮給予他們實權和要職。

    這些人本來就已游離于楊浩的權力核心之外,再加上遷都之後,離開了他們的根基之地,他們能對楊浩施加的影響十分有限,所以儘管心中不滿,一時也無可奈何。不過,大典結束,百官退朝時生在五軍大都督張浦和內閣大學士种放之間的不和諧一幕,卻給了他們一線希望。

    大典結束,百官退朝,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張浦退出朝堂,許多官吏將領尤其是原銀州系、定難軍系的官員紛紛上前祝賀:「恭喜張大人,如今官拜五軍大都督,可謂我朝武將第一人吶。」

    張浦 毫無興致,皮笑肉不笑地道:「罷了罷了,有什麼好賀的,我這大都督,有什麼事還不是得和兵部楊尚書商議麼。至于調兵出兵之權,更得內閣允准,沒甚麼了不起的,還是 我們種大人吶,托內閣輔大學士,那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吶,哈哈……

    張浦話語之中挪揄的意味十分濃厚,圍過來相賀的官員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起來,种放就在不遠處,被一群官員圍起來恭賀,雖說他未必聽得到張浦這番話,可難保事後沒有人告訴他,誰敢這時候笑得暢快?不過,本來就對自己職位有所不滿的官員卻從中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眼睛立即亮了起來。

    張浦一番話,鬧得相賀的人盡覺無趨,大家正欲散了,那邊种放高喊一聲:「張大人留步。」便快步向張浦趕來。

    「張大人,隴右尚波。千所部呼延傲博屢侵我邊境,兜嶺守軍損兵折將,未建寸功。前些時日,朝廷選拔善于攀山越嶺的橫山羌兵予以奇襲也未見效。小小尚波千,難道還能容他張狂?大人,可否至我府上,咱們一起商量商量蕭關兜嶺那邊的戰事,為大王分憂。」

    張浦哈哈一笑,說道:「大人,你這可是有些難為本官了,本官一直鎮守肅州,統籌沙瓜肅等諸州人馬,對蕭關一帶的情形全不瞭解,能拿得出甚麼辦法呢?大人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如果有什麼神機妙策,需要張某做一個馬前卒去衝鋒陷陣的話,那張某眉頭都不皺一下,至于和大人一起商量對策,那可是強人所難了。」

    种放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張大人身 為五年大都督,難道這。不是大人份內之事嗎?如此過謙,似不妥當吧?」

    張浦笑吟吟地道:「大學士若是覺得張某的功勛本領不配當這五軍大都督,可向大王彈劾,免了我的官職。至于過府就教,實不敢當,如果是大王想要張某處置蕭關一事的話,待見了大王的旨意,張某自當遵從。告辭!」

    張浦拱拱手,昂然而去。种放眉頭一挑,含怒待,一旁卻忽地轉出了楊繼業,三兩句話岔開了話頭,拉著他走去。圍過來賀喜的人討了個沒趣,自然一哄而散,而有心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已暗暗記在心頭。

    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其實並不一定自己出頭,如果有一個比自己更有力的人物破壞了現行的規則,那麼他們就能隨之得到自 己想要的好處。看現在的情形,張大都督明顯對屈居種大學士之下有些不太滿意,要是蠱惑張浦鬧上一鬧,而大王肯妥協的話,那自 己……

    眼下耳目眾多,自然不好多說什麼,不過這些人既已存了心思,心中都思量著,準備日後和張大都督多多往來一番。同病相憐的人總是容易說到一塊兒去,就算不能 爭 取更多 的好處,至少也算攀上 了一個大人物不是?「官人。」

    一見楊浩回來,冬兒、焰焰幾女一起迎了上來,今日大典,著實忙碌,最後還要設宴款待西域各國使節,等到一切忙完,已是夜半更深,這才得以回到內宮。一國既立,規矩也就當立,不過楊浩事 先就與家人說好了,自家人在一起的時候,仍然沿用尋常人家的稱呼,他不喜歡夫妻之間、父子之間,都搞得尊卑分明,將那一家人的親情都抹薄了。

    此舉本有趙匡胤的先例,冬兒、焰焰幾人也不是拘泥不化的人,自然從善如流。只不過楊浩比趙匡胤做的更加徹底,他的所謂後宮,與大豐人家的後宅沒有什麼兩樣,許多皇宮裡的規矩,一條也沒有沿用,改得十分徹底。

    楊浩道:「頭一天嘛,新娘子上花轎,事情總是多一點的,已經很晚了,你們怎麼還不睡下?」

    冬兒抿嘴笑道:「這不是怕大喜的日子,官人喝醉了麼,你沒事就好,枯坐良久,也真的倦了,我先去睡了,雪兒、姍兒和小佳今晚睡我房裡。」

    冬兒說罷,一 笑而去,焰焰和娃兒、妙妙互相看了一眼,臉蛋卻忽然都有點紅了。妙妙飛快地瞟孓焰焰和娃兒一眼,說道:「妾身……妾身也去睡了。」「等我一下。」娃兒有些不好 意思,忙也追了上去。

    楊浩左右一攔,便釹住了她們的纖腰,昊道:「你們都不必走了,焰焰房中那張床,難道不夠大麼?」

    娃娃和妙妙齊齊紅了臉:「官人……」焰焰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紅著臉蛋先逃開了去。

    云收雨住時,房中紅燭已短,燭淚盈台,繡榻上玉體橫陳,粉光緻緻,香豔而旖旎。「喔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喔 喔 一 一 一 一 一 一」遠遠的,傳來一聲雞啼。娃娃貓兒般蜷縮在楊浩懷裡,忽然卟哧一聲笑了。楊浩把玩著她鮮紅如豆的雞頭肉,懶洋洋地道:「笑甚麼?」

    娃娃媚眼流波,盈盈瞟他一眼,婉媚地道:「郎君一夜荒唐,天都大亮了,這可真是『**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了。楊 浩 也忍不 住 笑 了 =「這不 是 大 慶 三 天 麼要不 然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便翻了個身,換成了仰臥,娃娃動了一下身子,仍然貼得他緊緊的,另一側的妙妙馬上也知情識趣地依偎過來,將她光溜溜的身子貼緊 了楊浩,兩人一人一條雪白的大腿搭上了他的身子。唯有焰焰,這個最早捱不過討饒不已的丫頭,滾到大床一角,把一床大裎全云到了自己身上,側臥如弓,睡的正香。好在這房間沒有地龍、曖炕、火牆,溫曖如初夏,三人又都有一身功夫,也不怕著涼。

    楊浩道:「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种放問我,我國幾日一早朝,朝會定于幾時,我還沒有定下來,嗯嗯,得先定下來……」

    楊浩思索片刻,笑道:「就這麼定了,五日一早朝,早朝定于辰時好了。」

    說起早朝來,楊浩不禁暗自慶幸,幸虧走到了宋朝啊,這要是明清……,那也太恐怖了。自漢以來,一直到宋,早朝基本上都是三日一朝或五日一朝,早朝時間 !\} 有早有晚,相差也不太大。一直到了明朝,工作狂朱老爺子坐了天下,才幾乎是日日早朝。

    那些大臣住的遠近不一,老朱六點臨朝,大臣們半夜三點就得爬起來,五點鐘進宮,天天如此,那簡直就是永無止盡的折磨,當時有人就因為受不了天天半夜起床的罪而上疏請求退休的。有個叫錢宰的大臣,還專門為此賦詩一,詩曰:「四玫咚咚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

    朱無璋的錦衣衛無處不在,馬上把這詩抄給了皇帝,第二天上朝的時候,老朱同志就對他講:「你那詩合轍押韻,寫的挺好,不過我沒嫌你來遲了啊,你看把『嫌、字改成『憂,字怎麼樣?」嚇得錢宰魂飛魄散,當即跪地求饒。大概老朱家的孩子都有點逆反心理,所以老朱天天上朝,樂此不疲,于是他的子 孫裡就出了幾今天天不上朝,甚至幾十年不上朝的。「我國新立,五天一朝,會不會少了 些,要不然三日一朝呢?」

    妙妙雖然巴不得楊浩多留在她們身邊些時日,卻也知道孰重孰輕,忍不住擔心地說道。

    楊浩道:「奏疏公文,都是每日呈上的,如有重要大事,內閣務須稟報。早朝何必如此頻繁,折騰得人人不得安生。」

    楊浩頗不為然,現代社會比古代事務更多更繁忙,也沒見哪國元有事沒事的就把國務院、財政部、民政郜、司法部、軍隊統帥等等的都給叫未大家排排坐,吃果果吧?楊浩覺得自漢唐以來的五日一朝在政府運行效率能夠得到保證的情況下已經足夠了,如果人浮于事,就算天天早朝又有什麼用。妙妙道:「可是……」

    楊浩忽地醒覺過來,伸手在她翹臀上拍了一記,佯嗔道:「忘了我與你們的約法三章了,國家大事,不得干預,嗯?」

    他這一掌拍的不重,不過妙妙的雪臀 滑如凝脂,瑩若蛋清,嫩似豆腐,這不重的一巴掌,那玉潤絲滑的所在卻也浮起一抹嫣紅。妙妙委曲地道:「妾身知罪,妾身只是想……」楊浩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體運幾句話也沒甚麼過份的,不,這是多少王朝興衰廢立總結出來的經驗,總要防微杜漸才是。一 個國家,就要有一定的制度和秩序,而帝王的家人,是這國家中具備然地位的人,卻又不是管理國家的人,所以一旦干擾到已有制度和秩序的運行,國家必然進入無序和混亂。

    你相信自己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也相信你不會做出 出格的事情,可是你們一旦干涉的多 了,你身邊的人就會慢慢的跟著摻和進來,事情會漸漸變得脫離你的本意。再者說,我們的孩子將來長大成*人,可未必有我這樣的造化,娶到你們這樣慧穎聰明,知道分寸的女子,咱們得給孩子把這底子打好不是?」

    妙妙破啼 為笑,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那模樣柔柔怯怯,我見猶憐,楊浩憐意大起,忍不住在她櫻唇上一 啄,笑道:「今日反正已經晚起了,咱們就徹底荒汞一回吧。」說著翻身覆了上去,妙妙一見連忙告饒:「奴家弱質難堪郎君撻伐,求官人憐惜……」楊浩轉看向娃娃,娃兒一驚,連忙擺手:「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一旁焰焰悠悠醒來,睜開惺忪睡眼,盤膝坐起,白藉也似的一雙胳膊拉著被子一裹身 子,打個呵欠,按務剛才隱隱聽到的話題問道:「什麼孩子,誰的孩子?」

    焰焰初醒,云滋雨潤之後一夜好睡,此時仍是一副嬌慵無力的模樣,雙頰紅馥 馥的猶如一雙天枕卜,一雙眸子似開似閉,迷迷濛濛。那如瀑的秀 零亂地披落在雪琪酪胸上,越襯得肌白勝雪,粉雕玉琢。

    她一雙惺忪的睡眼剛 剛張開,就看見楊浩促狹的笑臉正在面前:「為夫說,要利用這三天大假,鞠躬盡瘁,辛勤耕耘,要送你一個最可愛的孩子呀。」

    說著,一雙大手便扯開了她身上的被子,誘人的粉彎玉版乍一閃現,隨即兩個人便合成了一個……「瞧你,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節制,要焰焰服侍你也就走了,怎麼又這般荒唐,熬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冬兒將一碗熬得香爛的粳米粥調理得溫熱了,放到楊浩的身邊,暈著臉嗔道。楊浩嘿嘿一笑,說道:「也就這兩天,我也歇息嘛,放鬆一下,對了,要你做的事,都開始著手安排了吧?」

    「。& !」冬兒在他旁邊坐下,一邊甜甜地看 著丈夫大口吃著她親手調理的粥羹,一邊說道:「起造王宮和各處衙門,僱傭了大量因為戰爭而失去家園的百姓,這些人生計無著,藉著起造建築賺取工錢,這個寒冬總算沒有凍餓而死的。种放已經知會了李興,接下來,會讓他們承建各位官員的府邸,等到全部完工,怎麼也得明年冬了。」

    楊潔挾了口清香撲鼻的小鹹菜,點頭道:「嗯,這些事,主要交給李玉昌那些人,不能完全依賴繼嗣堂,還是多多培養本地的匠人才好。這些人經過一兩年的建造,大多都可以從只負責粗重簡單的夥計而開始掌握一些技藝,接下來,就可以讓他們去建客棧、酒樓、當鋪……,河西越是展,城市就合越多,建築就會不斷地起來,可以有一些人去專門從事這些事情。

    「其餘百業也是如此,鹽州鹽業達,夏州鐵冶務是冶煉鑄造業達,攤糧城一帶則是農業達,至于甘州,各種手工業、毛皮加工業等等也都具備一定的規模,這些……,哦,算了,甘州那邊的事,我可以直接和阿古麗談談。」

    冬兒點點頭,說道:「其實,你本可不必這麼麻煩的,那個起居舍人既然不可靠,給他一個別的官 職便不能起到將計就計的作用麼?這可好,在你自己身邊安插了一個旁人的眼線,有 些什麼事,還得我去給你傳話。對了,折家……什麼時候走?楊浩停了一下,說道:「明天。」那……子渝呢?」楊浩苦笑道:「也是明天。」

    冬兒嘴角微微翹起來,似笑非笑地道:「既然要做個昏君,何不做得徹底一些,你便強納她入宮,又有誰敢攔你?」

    楊浩笑道:「一下子昏任的太厲害,那也不行的,我現在的樣子,只要做到兩點就夠了,一是開始排斥異己,打壓能對我構成威脅的人,盡最大可能集中權力。二是志得意滿,不思進取,坐捅河西而自足。這第一條呢,每個開國皇帝都會做的,我做了,對趙官家來說是情理之中,沒做好,是意外之喜。這第二條呢,我本來就是個胸無大志的,在趙官家看來也屬尋常,如果我一下子有太多昏饋過份的舉動,那就過猶不及了。」「你呀,就是個蔫兒壞的大壞蛋,那……吃過了飯,去看看她o 巴。楊浩點點頭:「嗯,一會兒,我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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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69章 願做長風繞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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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浩到了折家臨時的居處,卻不怎麼受人待見,雖說楊浩如今是西夏國王,折家上下該有的禮數盡皆有之,不過那種骨子裡的冷漠卻是讓人很容易就感覺得到的,不光楊浩的臉色不太好看,就連陪同前來的幾個王府侍衛以及穆舍人都替大王感到難受。

    折家如此反應,全因楊浩把這位結拜大哥給空投到玉門關去了。折大將軍現在是宋國朝廷的宣撫使,他在河西,就是宣示宋國對夏國的轄治,就算不論私誼,楊浩也該把他恭恭敬敬地留在都城好生款待才是,可是楊浩居然把他給打到玉門關去了。

    楊浩的理由倒也充分,玉門關是夏國的西大門,震懾西域諸國的重要所在,折大將軍既然宣撫河西,這個重要所在自然不可不察。問題是捧御勳全家都被留在 了興州,而他本人卻被打到沙州去了。折御勳此去是孤家寡人,而玉門關那兒如今掌兵的人是誰?

    那人可是楊浩嫡系 中的嫡備■-。。 木恩。木恩如今是敦煌副都指揮使兼玉門關總兵,那兒的兵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折御勳此去,根本就是被看起來了,而折家的滿門俱被留在興州,這分明就是充做人質 了。

    不過站在楊浩的立場上,似乎也沒有錯,折家一回河西,折家舊部程世雄、任卿書、馬宗強等乃至許多原府州的名宿世家們便歡欣鼓舞,連連設宴接風洗塵,酒席宴上敘及前情常常是號啕大哭,他們對舊主如此依戀,換了誰能不起戒心?

    不過這一來折楊兩兄弟的蜜月期算是結束了。楊浩用玉璽換回了折家滿耳,本來是人人稱道的舉動,此時看在許多人眼中,也不過是楊浩沽名釣譽,其主要目的還是用玉璽換來河西的平安以及自己的王位,至于換回折家一門老少不過是順道為之,為他換一個義薄雲天的好名聲罷了,折家自然不領情。

    然而楊浩卻不知趣,居然還去後宅會見折姑娘,穆舍人聽過些有關大王和折家五公子之間的倩怨糾葛,這事兒瞞不住人,早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了,如今看來,大王還真是痴心不改,沒辦法,他們也只好在前廳寬坐飲茶,忍受著折家人冷漠的眼神。

    「聽說那位五公子目高于頂,傲氣凌人,和淑妃娘娘素有舊怨,以前就因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繼而憤然離去,自此下落不明。直至府州失守,她才無奈返回,但是她迫于無奈,把折家舊部託付給楊浩之後,又不告而別了,顯然是不怎麼把大王放在眼裡的。那時有求于人尚且如此,如今大王如此對待她大哥,這一去相見還不……」

    這樣一想,穆合-人倒不覺得自己如今受到 的冷遇有甚麼了不起了,輕輕呷一口茶,穆舍人與敷衍待客的折惟正便悠然 談天說地起來 一 一r一 一 一

    子渝的間房,臨窗的瓷瓶中疏插著幾朵含苞的梅花,八角綾花的青銅明鏡中,楊浩和子渝臉貼著臉兒,正耳鬢廝磨,享受著難得的溫存滋味。

    子渝的一頭秀隨意挽個髻,髻上插著一支碧玉簪子,因為秀上挽,所以襯得瓜子臉兒下巴尖尖,白皙的脖子纖細頎長,映在鏡中,猶如臨水自 照低頭環殖的一隻天鵝,十分的優雅。「京裡面,我早有佈置,原本就沒打算讓你參與其中,竹韻和狗兒足以辦成這件大事,你就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

    楊浩像一隻小狗似的嗅著她絲上散的清香,像一隻吸血鬼似的輕輕噬咬著她的脖子,弄得子渝怕癢地躲閃:「浩哥哥,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不過……,現在你和我大哥『鬧翻了 ',依著我一向的脾氣,如果和你接近,難免惹人懷疑,若是不得相見,我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

    子渝抓住楊浩漸漸移向她胸前意圖不軌的雙手,嬌俏動人的白了一眼,一抹淡淡的暈紅浮上如玉脂雪凝般的臉蛋,又道:「再說,小娥固然武藝高強,竹韻又是江湖閱歷極其豐富的,可是這一次辦的事,並不是江湖中事,而是涉及朝堂,許多事情,她們並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常識性錯誤,可能就會導致整個看似完美的計劃失敗。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有多重要,趙德芳和永慶公主留在汴梁,是完全與人無害的兩個人,可是一旦把他們從汴梁偷出 來,那就是最強大的一件武器,足以擊毀趙光義幾年來苦心營造的偽善形象,動搖宋朝國本,爭取天下民心,為你入主中原,一統天下創造最有利的局 面。

    浩哥哥,人家既然決定把心交給你,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在這裡無所作為,而在汴梁,我卻能揮很大的作用。你為我、為折家,付出太多 了,想起以前許多意氣之爭,人家心裡真的好後悔……」

    她的秀項垂下來,幽幽地道:「以後……以後嫁了你,人家就要相夫教子,輕易出不得門了,對你的大業,也幫不上什麼忙了,這一回,你就讓我去吧,辦成了這件事,我……我才能挺起胸膛與焰焰相對呀。

    「你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還 在 計 較一 一 一 一 一 一

    摺子渝輕輕搖搖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神采飛揚地一笑:「沒有,我現在只知道,我愛你,你也在乎我,這就夠了。我不是為了要和她爭個高下,只是因為,這件事對你很重要,所以,我要幫你。如果是她有這個機會,我相信她也會毫不猶豫地以身涉險,她做得到,我為什麼做不到?」

    她在楊浩的尋上輕輕咬了一口,輕笑道:「你總不希望,人人都覺得我只會衝你脾氣,只會給你惹禍,還一直被你寵著慣著不懂事的小丫頭吧?」楊浩苦笑道:「你這……還不是在跟她較勁?」

    「我 沒有-!」

    楊浩無奈地搖搖頭:「體運胖氣,永遠也改不了。

    摺子渝向鏡中的他調皮地一笑,忽然用極其柔媚的語調道:「那你想讓人家怎麼改呢?」那乍現的嬌媚無比動人, 乍然呈現的風情蕩漾出一種柔媚至極的魔力,她從未練過娃兒自幼學習的媚功,但是偶露嬌柔嫵媚之態,競連楊浩這樣習過雙修功法,定力無比深厚的人也是眼前一亮,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媚骨天生。

    楊浩呆的神情引得子渝噗哧一笑,自 己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白了他一眼道:「你們男人就喜歡女人這樣子是不是?」

    楊浩雙臂一環,笑道:「你休麼樣子我都喜歡。」

    子渝小瑤鼻哼了一聲,擺出不相信的神氣,楊浩把下巴搭在她肩上,沉思了一下,忽然道:「好吧,你當朝一招斷糧計,險些鬧得大宋散了架子,有你這個小魔女坐鎮開封府,把握的確更大一些。不過 一r,十「不-過怎樣?」

    子渝臉紅紅地繇度打 落他的祿山之爪,雖說她已敞開胸懷,已認定了要做他的女人,可 是畢竟尚未做了夫妻,有些羞人答答的舉動,她還是接受不了。楊浩道:「不過……你猜錯了一點。」「哦?」「我要把趙德芳弄 出來,並不是要利用他來對付趙光義。

    楊浩的臉色嚴肅起來:「不管 你信還是不信,我的計劃,止于隴右。河西隴右盡皆掌握在手,我的實力就足以讓宋國不敢輕易兵討伐,而且不會一戰不克,便無休止地對我用兵。趙光義不是一個好兄弟,也不是一個好叔父。

    但是做皇帝,在例朝例代的皇帝之中,他還算是稱職的,宋國在他的統治下,百姓的日子不佘更壞。最重要的是,宋國兵強馬壯,我沒有把握就一 定能打敗它,就算是武力強大如遼國,也不能。所以,就算不為了中原無數百姓再次淪落于兵災戰火中,我也不想與他爭霸天下。這風險與收益,並不值得。摺子渝困惑起來:「那你……

    楊浩坐直了身子,說道:「我能有今天,離不了趙匡胤,儘管他的本意並不是為了栽培我;我能死裡逃生,平地青雲,離不了永慶公主和宋皇后、趙德芳這幾位孤兒寡母的幫助,儘管他們的本意也不是為了我 一r,十 一 一」

    楊浩的腦海中,回想起了趙匡胤把他引入那幢立碑殿的情形,緩緩說道:「趙德昭已經死了,我敢斷言,趙德芳一旦成年,必然『暴斃而亡,。我想救他,只走出于道義,如果可能,我不希望趙匡胤的兩個兒子,盡皆死于非命。但是,我沒有那麼偉大,如果用犧牲你們來救他,我辦不到,所以,你們此去,如果事不可為,務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

    凝視著楊浩的眼睛,摺子渝相信了,她相信楊浩說的是真心話,可是……一旦真的有那麼一天,河西隴右盡皆到手,事態的展「還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麼?不管地位再高,權力再大,有些事情,都能你自己左右不了的。

    摺子渝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而是溫馴地點了點頭:「好,我依你,如果事不可為,一定把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把竹韻和小娥安全地帶回來。明天,我大哥就要去沙州了,我知道你是要韜光隱晦,消除趙光義的戒心,我大哥也知道,但是府上其他人盡 皆不知實情,要是有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可不要放在心裡。」楊浩一笑,說道:「自然不會。」

    摺子渝歪著頭看著鏡中的他,看了許久,眼中有抹神秘的色彩閃爍著,楊浩納悶地道:「看甚麼?」

    摺子渝微微一笑,說道:「你說實話,把我大哥『配,到玉門關去,只是為了作戲給趙光義看,還是確也存了防患于未然的念頭?」

    楊浩心頭怦地一跳,不問反答:「你怎麼看?」

    摺子渝仔細想了想,說道:「這麼些年苦心經營府州,府州對他而言是一份榮耀,卻也是一份重擔,經過一劫,該看破的我大哥都已看破了。他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不過他沒有不代表我折家所有的人都沒有,我折家的人都沒有,不代表我折家的舊部都沒有。真也好,假也好,我覺得這才是不傷和氣的好辦法。如果換了我是你,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她認真地看看楊浩,忽然失笑道:「我現,哪怕是一件對你不利的事,亦或是迫于無奈做出讓步的事,你都會儘可能地利用它,從中搾取最大的好處,你呀,還真有做奸商的潛質。」楊菇上笑 了:「若沒這個本事,怎能蒙你折二小姐垂青?」

    摺子渝拐了下胳膊,哼道:「明天,我也要走啦,你呢,除了追逐在阿古麗王妃的石榴裙下,還打算做點什麼?」楊浩呵呵笑道:「明知是假的,也要呷醋麼?」

    他把子渝輕盈嬌軟的身子從錦墩上移到自己的大腿上,那圓潤而挺翹的雪臀坐在腿上絲毫不覺其重,抱緊了這惹人憐愛的美人兒,楊浩恣意溫存了一番,才道:「子渝,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其實我要做的事多著呢。我一口氣吃下的東西太多,原來還好些,如今外敵一去,內部不安穩的苗子就都要冒出來了,有的我得把它扼殺在萌芽之中,有的呢,我得拔苗助長,催它快點爆出來;還有軍隊的整合、官員們的磨合、依託各地特點有 側重地展工商農畜各行百業。

    比如說,甘州百姓主要以經商和手工業為主,他們散佈在草原沙漠上的部落大多仍然從事畜 牧業,不過那片地域水草並不豐美,那些部落其實處境都很艱難。尤其是經過幾場大戰,夜落紇又帶走了一些部落的精壯男子,他們的處境更加困 難,這一冬,我貼補了大量的糧食,可是幾十萬人吶,光往裡填,我 可填不起。

    我準備讓阿古麗擴大甘州的商業和手工業規模。賀蘭山下依託黃河流域形成了大片肥沃的土地,等到開春,我準備從甘州那邊調些貧窮的部落來,教給他們農耕的本事,這些一來,可以解決此地人口的不足,盡快開大片的沃土;二來,可以盡快提高甘州-那邊百姓們的生 活條件。」

    摺子渝嫣然一笑,說道:「甘州大力展手工業和商業,除了可以盡快改善他們的生存條件,還可以通過商業交流加快他們與其他部族的融合,同時,甘州減少了自己的基本產業,而側重于工商業,以工商產物換取糧食等物資,那麼它對其他地區的依賴也就更重 了,這二十多萬回紇人,就算部族中出幾個野心家,也振不起什麼風浪來了,大王您略施小計,不動聲色地就解決了這股本該最不安份的力量的忠誠問題,是麼?」楊浩在地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摺子渝皺了皺鼻子,說道:「賀蘭山下,千百年來黃河沖積出了大片的平原,確實適合農耕,不過,光是教授他們耕種的本事,把一些遊牧在沙漠戈壁地區的貧窮部落遷徙過來,未必就能把這個地區展成興旺的農業地區。等到大量的人口集結過來,你會現開荒墾耕也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種子、農具、土地收成能夠養活他們自己之前的糧食供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你的府庫已經掏空了,只靠朝廷,展不起來的。」

    楊浩目光一亮,喜道:「不錯,種大學士、戶部范尚書都和我提過這些事情,女諸葛有何高見?」摺子渝道:「兩位大人是什麼看法?」

    「完全相左的意見。」楊浩苦惱地蹙起了眉頭:「范思椹掌著戶部,我想大力展農耕,可他那裡缺讖鐵人缺東西,什麼都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我西征玉門時,一路上吞併了涼甘肅瓜沙諸州,許多曾經扶保當地諸侯與我作對的豪門世家被我遷去夏州,現在又遷來了興州,這些世家豪門離開了故地,田產宅院和店舖都變賣了,現在手中有大量的浮財正愁無處投入,其實可以大力借助他們的財力,劃定地域給他們,由他們招納佃戶,向佃戶提供農具、耕牛、種子和各種生活資料,以完成土地開。

    不過,種大學士卻有異議,他說,掌握著大量土地的田主在地方上擁有相當大的權勢,任你律法如何森嚴、制度如何嚴密,他們總能利用權勢,想法設法地逃避稅賦和各種差役差派,再不然就全部轉嫁給佃戶,不斷提高地租,而佃戶既沒有能力逃迫官府的差派稅賦,又沒有那麼多浮財來繳納稅賦,最後就是富的越富,窮的越窮。

    一旦稅賦過重或者適逢災年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揭桿而起,歷朝歷代民亂的根源,大多起源于此。因此認為還是應該均田地,不說絕對的均田地吧,也應該避免豪紳世家掌握絕對多數的田地。

    否則,不啻于飲鳩止渴,眼下的問題解決了,卻埋下了禍亂的種子,也許三五十年,也許百十來年,必釀大亂。」

    楊浩嘆了口氣道:「這一下問題就來了,不給予那些豪紳世家大量土地,他們就沒興致掏錢僱人開荒墾田,沒興致置地買田,沒興致購買農具、耕牛、種子,更遑論土地有 了收成之前養活大量遷徙來的百姓了。我又不是山大王,難道能從人家的 口袋裡往外搶讖?可要是依著范思棋的 主意……」

    楊浩搖了搖頭,臉色沉重起來,當這個大王固然風光,可是除非把一句臭名昭著的:「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奉成*人生箴言,否則施政豈能只顧當下,不為子孫後代打算?

    摺子渝扭過頭來,詫異地瞄了他一眼,說道:「當初,你以宋國宣撫使的身份宣撫唐國,各處都走了一遭,就沒瞭解一下江南的租稅麼? 」

    楊浩道:「我當時可沒想過要當皇帝,去瞭解這些東西幹什麼?那段時間,我主要走瞭解唐國的山川地理,兵馬佈署,民政經濟,自然 瞭解不多,怎麼?江南田地租稅有甚麼特別之處?」

    摺子渝微微一笑,說道:「原來如此,我說呢,江南領風氣之先,許多東西都比北方先行一步,繼而再慢慢風行于世,我因為家兄當時是府州之主,自轄一地、自據其民的緣故,卻很注意這些東西。據我所知,你所在的霸州等北方地區,仍以分成僱傭佃戶,地主提供土地、農具、耕牛、種子,每年收穫的產物,田主可得五成、六成,七成甚至高達八成的。」

    這個楊浩是知道的,點頭道:「不錯,丁家當時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分別向佃戶收取六成、七成,最肥沃的土地也有收取八成的。

    摺子渝道:「這就走了,佃戶種地,不管如何伺弄,收成越多,田主拿的越多,留給他的始終有 限,所以佃戶們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對伺弄土地都不怎麼上心。而田主的收成每年根據實際收成都會上下浮動,這樣一來,就算礓上個好心的地主,沒有把賦稅轉嫁到佃戶身上,也會在收成的多少上下功夫,從而避逃稅賦。」

    楊 浩雖是後來人,但是對古代的土地政策,僅記得一點皮毛還全還給學校了,並沒長一顆百科全書的腦袋,范思棋站在戶部的位置上,想的是如何以最有效的政策展農耕,興旺經濟,而种放是內閣大學士,總攬全局,考慮的就更全面了些,還要考慮這個 問題涉及的政治安定方面,結果兩人各有側聖的爭論擺到楊浩面前,把他也難住了。這時聽摺子渝一說,似乎她有比較好的辦法,立即上了心,專注地聽起來。

    摺子渝道:「在江南,大多已實行定額租,也就是說,不管豐歉荒熟,每年佃戶都按最初議定的數額交租,之後不管剩餘多少全都歸自己所有,實行定額租,田主基本就退出了農耕生產的管理,只管到期收租,田地收成好壞他都不需操心。

    田主對佃戶的控制弱了,佃戶如何種植、種植什麼,也就可以自主決定,只要到期能繳納約定的地租或其等價物就成。同時,在定額租下,如果收成多,佃戶自己得到的就多,因而會更安心農業,更熱心改進農具,學習耕作技藝,進行精耕細作,注意保持土地的肥沃,家曇魯余的糧食多 了,家中一些人還能從土地裡刨口食脫離出來,植桑養蠶、織布養雞、或者做些泥瓦逝、木匠等活計。」

    楊浩心裡一動:「他娘的,這不就是土地承包,自負盈虧呢,我怎麼就沒想起來。」

    子渝道:「還有些田主,並不出租土地,而是自己興修水利、僱傭工人耕種收 成,按勞動量計付工錢,工人憑工讖自去購買生活必需。我想,咱們這裡也可以用這些法子,這樣的話,既可以保持豪紳巨族對土地的渴望,又能保證他們無法把稅賦轉嫁給佃戶,朝廷要收稅,只要確保對他們所擁有的土地丈量田畝的準確性,那麼他們想逃漏稅賦的難度也會大大增加。欲尋萬全之計,恐怕有些難,不過這個法子倒可以中和一下種大人和范大人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楊 浩 悠 悠 地嘆 了 口 氣 道=「我 只 覺得一 一 一 一 十 一 有 些 捨不得 了o」摺子渝蛾眉一挑,訝然道:「甚麼捨不得?」

    楊浩道:「我有些捨不得娶你過門兒了,我覺得,等你回來「該入閣做個大學士才好。」

    想起分別在即,摺子渝忽然也有些動情了,她攸而回轉身來,環住了他的脖子,用臬滑的臉頰輕輕摩挲著他的臉,柔聲道:「捨不得你……,等我回來。等我加來,你要人家陪伴左右侍奉枕席,人家就乖乖的做你身邊的小女人;你要人家入閣秉政為你分憂,人家就捧笏著袍上朝堂;你若要人家參贊軍機隨征出戰,那人家就為你做那吹起戰旗的一川長風,怎麼都好,隨你……喜歡……」

    楊浩心中感動,卻不願讓她傷感,于是調侃輕笑道:「小嘴這麼甜,莫非是吃了蜂蜜,讓我嘗嘗……」

    他捧起子渝的小臉,溫柔地向她嬌豔欲滴的紅唇上吻了一下,唇瓣相接,子渝的如水明眸立時泛起一層令人迷醉的水霧,她環住楊浩的手臂忽爾收緊,仰起臉蛋,闔起雙眼,櫻唇迎湊,丁香小舌熱烈地反應起來,柔情綿綿,愛意狂野……aa a aaaaaaaa 7aaaaaaaa7

    早春二月,朝向河西一面的山坡還是皚皚的白面,朝向隴右一面的山坡卻因向陽,而冰雪消融。若不走到近處,很難看清枯黃的草叢下隱藏的點點翠綠,然而綠色雖然尚不明顯,向陽的山坡上卻已是一片火燒云般的豔紅。那是滿山的杜鵑花開得正盛。

    二三十騎快馬自山道上狂飆而來,一個個馬背上的錦雞、灰兔、狍子等獵物隨著馬股輕輕地起伏著,呼延大頭領此番入山狩獵,顯然是滿載而歸。

    馬蹄敲擊著 碎石山路,清骯的聲音在山谷中迴蕩,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寨門了,這條小道走進寨的必經之路,忽然,山坡上成片的杜鵑花叢中突然像是炸起的一簇火苗,幾株杜鵑花騰空飛起,隨之躍起的是伏在下面的幾個武士。武士只有三個,俱做獵戶打扮,這三人身手好生了得,乍一跳起,立即張弓搭箭,似乎未經瞄準,呈品字形的三枝狼牙箭,便向呼延傲博當面射來,三箭又疾又快又準,前邊的侍衛驚覺有異,一邊大叫有刺客,一邊拔刀出鞘,提馬向三人埋伏處猛衝過去。

    三個刺客猝然出現,箭射得又狠又準,被眾侍衛拱衛于中間的呼延傲博雖然急急來了個蹬裡蔑身,可是其中一箭還是沒有避過,利箭射中左胸,呼延傲博大叫一聲跌下馬去。「保護大人,擒拿刺客。」

    侍衛們訓練有素,一 些人迅以馬將呼延傲博環繞在中央,擋住了四下的視線,另外一些人則環伺朝外,取了 弓箭,以防另有埋伏的殺手,山坡上那三名刺客一擊得手,立即向山脊上奔去,雖然山坡上馬不快,可是呼延傲博那些侍衛卻都精于騎射,在馬上開弓射箭竟也是箭如連珠,那三人雖是蛇伏鼠竄,竭力躲避著箭矢,可是十幾個侍衛一起射箭,早已封鎖了他們前後左右所有躥伏的方向,他們雖然得了手,可是自己的命運,卻也已經注定……

    開阻寨,呼延傲博看著準確地射在「呼延傲博」胸口的利箭,冷笑一 聲。

    旁邊,副統領伏騫沉聲道:「這是第三批刺客了,箭上有劇毒,就算沒有射中心口,一旦中箭,生存的機會也不大。大人真該小心些了。

    呼延傲博夷然一笑:「上一次,他們派了些橫山野人來,試圖襲我山寨,打開寨門,結果是丟盔卸甲,剎羽而歸。這一回呢,乾脆派起了刺客,真是笑話,就算能殺得了我,有我七萬部眾饋守此處,他們能踏進蕭關一步麼。哼,都說河西楊浩是個了不起的英雄,破城破寨,無所不克,可他對我呼延傲博,卻只能玩些偷襲行刺的把戲罷了,我看此人實在沒甚麼了不起的,真是奇怪,李光睿、絡絨登巴、夜落紇、龍翰海這些人在河西也算是叱咤一時的人物,怎麼就會一一 敗于此人之手 ?」

    開陽寨的頭人尺尊笑道:「如此看來,李光睿、絡絨登巴、夜落紇、龍翰海這些人也不過如此,只是楊浩縱橫河西的時候呼延大人正輔佐尚波千大人 征服隴右諸部,要不然的話,以呼延大人的英能,只須提兵三萬討伐河西,便可勢如破竹,戰無不勝,哪裡還輪得到他楊浩遑威風。」

    呼延傲博仰天大笑:「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既然派刺客來,伏騫,你帶人去,堂堂正正地打他的九羊寨,給我還以顏色。哼哼,蕭關險不可攀,有 我呼延傲博饋守此處,就算他楊浩派出十萬大軍,也不過是丟來十萬具屍體給我填塞谷底罷了。我倒要看看,他楊浩有什麼本事奪我的蕭關、取某的項上人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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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70章 驚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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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炸雷貼著地面殷殷滾過,醞釀已久的豪雨終于傾盆而下,天地一片蒼茫,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土腥味兒撲鼻而來,可是僅僅片刻功夫,地上就淌成了小溪,潮濕的風裹挾著雨撲面而來。

    就在這樣的大雨中,卻有幾個人披著蓑衣,正在鄉間小道上艱難地跋涉。「哎喲,種相公、范大人,您二人愎著點兒,腳底下可是又濕又滑。

    「不礙事的。」种放豪爽地大笑,他和范思棋的歲數都不算大,三十多歲,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以前也不是養尊處優的豪門公子,這樣的道路並非沒有走過,此刻二人也和引路的鄉官裡正一樣,穿著行動方便的短衣長褲,腳下一雙草鞋,踏在泥濘裡也不覺沉重。「就是 這兒吧?」

    种放立住腳跟,手搭涼蓬向雨中望去,這是黃河水沖積而成的一大片灘地,河道改了之後便成了一片肥沃的土地,不過原本興州地區人口有限,雖說此地農耕達,卻也只是相對于其他地方而言,這大片的沃土都荒廢在這兒,如今已經被開墾成了一片片的良田。

    如今在种放面前的,就是正在開墾的一片土地,冒著大雨,農夫還在扶犁勞作,健壯的農人脫了上衣,露出一身黑梆梆的腱子肉,扶著犁幹得熱火朝天。這裡的土地犁開了就是肥田,根本不需要仔細伺弄幾年才能變成熟田,眼看著節氣就到了,他們得抓緊時間把土地墾荒出來以便播種。

    東家提供了農具、耕牛、良種,每年上繳的糧租又是固定的,能多種多少都是自己的,這些農夫自然幹勁十足。范思棋蹲下身子,撿起一塊犁開的泥土,泥土黑油油的,一宇拍開來,裡邊連塊石頭都沒有,范思棋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好啊,好啊,這地可是一等一的良田啊,哈哈,等到秋上再來看看,必然是處處豐收啊。」

    「可不說呢」因艿兩位大人經常下鄉,這些新開荒的地區更是常來的地方,那些鄉年裡正也沒了初見他們時的忐忑侷促,此地的耆長是個党項羌人,叫起起大,吝字雖然古怪些,可是穿著打扮、形容像貌,與漢人老農一般無二。

    他也笑得合不攏嘴地道:「兩位大人瞧那邊,從黃河引了水道過來,水道設了閘口,雨水充足的時候就關上,要是干旱的時候就引水過來,保證旱澇保收。這邊地方已是故道了,百十年來不曾逢過大澇,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沿河修了堤壩。」

    种放點點頭道:「嗯,又是修堤,又是修水。道,花了不少錢吧?如令人力緊張,這徭役派工,沒有招惹怨言吧?」

    起起大笑道:「大人吶,這一片地,是從肅州來的龍家買下來的,這修水道、修堤壩,自然是龍家自己掏哉。那些人家,有錢著呢,您瞧,那一片地是沙洲張家的,張家也在這邊買了地,還引水過來,弄了個養魚的池子。我就說呢,這黃河裡頭肥魚有的是,下河打魚就走了,還弄啥魚池子喲,嘿!人家都是有成燒的,就圖到了自己的地裡頭,有個休息嬉玩的地方。」

    种放聽了,和范思棋相記一笑,世家豪門是最具危機感的,要說注重長遠,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注重長遠了,沒有生意店舖,尤其是沒有田地牧場,這些世家 大族手裡頭攥著成箱成箱的金銀珠寶,卻是天天惶恐不安,只有讓它們變成實實在在的土地,他們才覺心安。

    這大片的荒地賣給了他們,官府先就得到了一大塊售賣土地的收入,有了這無窮無盡的良田,根本不需要官府催促,他們就會馬上著手僱傭佃戶進行墾植,包扶一些水利設施,他們也會主動修建,務求長遠。利用土地充份揮縉紳的生產熱情、利用定租充分揮農民的開熱情,這片亙古以來靜寂無人的荒灘立即變成了田地、計出了莊稼,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農耕,在各地都有展,不過主要集中在賀蘭山脈腳下,自兀剌海、順化渡,一直到定州、懷州、靜州、順州和靈州,這一代是主要的農產區。鹽州和婁博貝是兩大鹽池,在農耕大力展起來以前,這兩個地方就是朝廷賦稅的主要財源,除了銷于我夏國內部,還北銷遼國、西銷粘八嘎、高昌、龜茲、于閶等國,至于宋國那邊,也已建立了秸定的走私渠道,可謂財源滾滾。」

    傾盆大雨肆虐了一陣,開始變得小了,种放和范思棋走在 田間地壟上,交流著意見:「按著大王的規劃,橫山以西、古長城以東狹長的草原地帶,劃分為九塊,a'\中八塊分別劃撥給党項八氏部落放牧,另外一塊劃撥給橫山駐軍屯墾和放養軍馬。至于橫山羌,靠山吃山,除了採藥、打獵、圈養豬羊、與宋遼兩國設榷場交易,再就是採礦了「大量吸引他們的青壯從事採礦業,也是羈縻他們的一個好辦法。」

    范思棋道:「是,夏州和甘州,現在主要是展工商業,夏川鄰近鐵冶務,重點展鍛造、冶煉,甘州處于東西交通要道,除了經商,主要展各種手工業,瓜沙二州是西域諸國東耒的必經之路,同時那裡水土豐美,我打算在那個地方,畜牧業、農業和工商業同步展。」

    种放道:「嗯,要注意輕重緩急,朝廷底子薄,一下子拿得出來的東西有限,要儘量利用原有條件和當地豪紳世家的力量,如果力有不逮,那就先放一放,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慢慢的來,切勿操之過急「搞出太多的問題來。雖說目前的局面是大王有意為之,不過大王的本意只是要把那些不安份的人引出來,利用他們迷離、汴梁那位趙官家,等到這些人利用價值已盡,也就不會由著他們蹦達了……」

    兩個人一說起別的,耆長起起大和一些裡正、戶 長就自覺地和他們拉開了距離,所以兩個人可以放心交談,不予被人聽見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

    范思棋道:「說起這些人 來,我還真的是槁不懂,要說呢,涼州甘州肅州和瓜沙地區是大王剛剛用武力強行打下不久,當地的豪紳巨族如果懷有二心,意圖不軌,似乎也是有情可原。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現在本份的很,反倒是拓拔氏的貴族老爺們,什麼也沒有做過,大王入主夏州後又給了他們很大的權利和好處,可是他們尤不知足,現在背地裡鬧得最歡實的就是他們,真是奇哉怪也。」

    种放沉沉一笑,說道:「這個,也沒有甚麼奇怪的。甘涼瓜沙諸州,是被大王強行打不來的,按著草原上各部落征戰殺伐對待戰敗者的習慣,那些反抗過大王的,大王應該盡奪其部眾、盡掠其家財,殺光他們家中的壯丁,把婦人孩子都變成奴隸,委派自己部族的親信去統治他們才對。

    就算當時開城納降的,也不會予他們現在這麼多權利,可現在大王對他們優容有加,只不過是剝奪了他們的軍權,已是遠遠出他們的希望,又是沙州曹家被徹底抹殺的例子威懾著他們,他們對 大王感澆涕零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生事?等再過幾年,朝廷已能夠牢牢控制所有的領土,他們那時就算再滋生什麼野心,大勢所趨之下,也會被他們自己掐去這躁動的根苗了。」

    他抬頭看看迷濛的雨霧,吁了口氣道:「可是拓拔氏的頭人茵領們可就不同了,大王如今是西夏之王,麾下有党項人、漢人、吐蕃人、回紇人、吐谷;$人,甚至還有金籃眼的大秦國人。是河西十八州之主,這天下,是他一刀一槍用武力打下來的。

    然而,在拓拔氏的一些酋領頭人們心中卻不做此想,在他們看來,大王能擁有今天的一切,都因為他們當初擁戴大王入主夏州,幫助他剷除了忠于李光睿的勢力。在他們看來,大王雖然不姓拓拔,卻是拓拔氏的少主,繼承的是李光岑大人的衣缽,所以,他的江山就是拓拔氏的江山,他的權力就是拓拔氏的權力。

    當初,不管拓拔氏哪一脈做了定難軍的主人,所擁有的綏州、銀州、宥州、靜州等領土都是交給拓拔氏的頭人們去統治,如今大王從定難節度使一躍成為西夏王,卻把文武大權、把河西諸州交給了許多他們眼中的外人、奴才,而他們自己,除了富貴,卻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權力,自然感到不平。」

    說到這裡,种放的臉色嚴肅起來:「這些人大多擁有自己的部族和領地,由于他們是拓拔氏族人,除非犯下叛逆大罪,否則就算是大王輕易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而他們中大多數人雖然被大王從夏州強行遷到了興州,離開了他們經營百十年的根基之地,可是仍然擁有極大的實力,如果他們總是在背後拖大王的後腿,河西就會失去展的最好時機,把力量都浪費在內耗上。

    就是因為長痛不如短痛,大王才想引蛇出洞,讓這些心懷不滿,妄想利用他們的力量廢立或左右主上的人都人隱蔽跳出來,免得落個不教而誅的名聲,不過這是一著險棋,利用不好,就會弄假成真,因此,我們就得多費點心神,務必保證工商畜牧,百業俱興,這樣大王故意營造出來的朝 堂上的混亂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大王想要動手的時候,就能迅平息動盪,不傷元氣。」

    范思棋笑道:「下官明白,大王如今要做楚莊王,下官自會追隨大人,做大王的蘇從伍參孫叔敖,替大王整頓朝綱,興修水利,重農務商,積蓄國力,以待大王不嗚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衝天 !只是不知,大王要蜇伏多久呢,也是三年麼?」

    种放道:「這個麼,恐怕就得看 汴梁那位趙官家幾時靜 極思動了,如果我們這裡時機已經成熟-,我不介意想辦法誘使他動上一動范思棋試探道:「這……是大王的意思?」

    种放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說道:「為國效力,為主分憂,乃是人臣的本份,不一定要事事等待大王吩咐,你說是麼?」范思棋只略一猶豫,便頷道:「鐘相說的是,下官明白了。」

    官職地位做到他們這個地步,很多事情不需要說的非常明白,范思椹這一句看似平常的話,已走向他表明心跡了,种放不禁欣然一笑 一 一r一 一 一

    「喀喇 喇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又是一聲響雷,雷化陰陽,滋與■萬物,天地之間都洋溢著一派生機 一 一r一 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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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 驚蜇,大地回暖,萬物復甦,草木以肉眼可見一般的度開始生長,一日一變化,蟄伏于地下的生物再難耐十冬的寂寞,紛紛爬出地需,開始活動起來。

    拓拔氏嵬武部的頭人拓拔韓蟬和拓投禾少兩兄弟大概就是一對蜇伏于地下的蟲子,冬眠了幾個月,驚蜇到,驚雷響,他們便爬出 了地表。

    新朝新氣象,朝廷、地方,官體、政體、軍事,各個方面前在推行,王朝一旦建立,必然有許多東西與以往不同的。而拓拔氏部落酋領們在這個時候完全失望了,他們本以為自己必然是楊浩唯一能夠信賴和倚重的力量,楊浩坐 了天下,也就是他們坐了天下,楊浩坐擁河西十八州,要統治這麼大的地方,只能相信他們,倚助他們,讓他們一個個的走馬上任,成為一座座城池的主人,可是事情的展,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當楊浩得拓拔昊風為內應,佔領夏川的時候,他們只是站出來表示了一番擁戴。當楊浩西征玉門時,他們沒有出動自己部族的勇士,只是用穩定後方來表達了對楊浩的忠誠。當宋國大軍臨境的時候,他們則很聰明地保持了沉就。

    依照他們一向的認知,中原王朝是無力對西域實施直接統治的,中原帝國唯一能採取的 方式就是在當地扶植一股勢力。所以他們一致保持了沉就,楊浩如果戰勝,他們就是當然的勝利者,楊浩一旦戰敗,他們就可以像拋棄李光睿一樣拋棄楊浩,重新推舉出一個人來,重新向這個人表示他們的忠誠。

    所以,不管誰勝誰敗,他們始終立于不敗之地,始終可以保住他們的權勢、地位。因此,當楊浩稱帝,人人都知道此舉必然會劭怒強大的宋國,未來的局勢還很不明胡的時候,他們沒有人站出來爭權奪勢,而是和楊浩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現在大局已定,楊浩依然沒有想起他們、重用他們,他們開始驚詫了,憤怒了。

    只是,當楊浩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躲得實在是太遠了,現在想趕回來,終究是遲了一步,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已塵埃落定,他們儘管不滿,但是此時正是楊浩鋒芒最盛的時候,他們一時也想不出該如何應對這樣一個局面。

    此時張浦和种放的將相之爭,使他們看到了一線曙光。張浦是李繼遷的舊部,算是定準軍的老人,而种放則是來自中原,完全依靠楊浩的青睞上位的人,兩者之間,張浦明顯更近一些。同時,張浦也是功勛卓著,而自覺分配不公的人,和他們可謂是同病相憐。

    如果支持張浦,推倒种放,种放一系的人就會全部倒下,騰出大量的官位;如果將相勢均力敵,弄個兩敗俱傷,朝廷不稂,楊浩說不定就會想起他們的好來,重用他們這些本族茵領。如果……,未來有種種可能、有種種變數,不管怎麼變,對他們都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于是他們主動地與張浦攀起了關係。

    從本質上說,他們就是一群投機者,不過這些投機者並不是本身毫無力量的牆頭草,他們擁有自己的部族,擁有自己的武力,他們不只會隨風倒,需要的時候,他們也可以主動跳出來興風作浪。

    虎骨、麝香、百年山參、秋板紫貂、于閶的美玉、阿爾金的寶石,琳瑯滿日,擺滿了大廳,除了這些價值千金的寶物,還有六今年方二八、姿容俏麗的少女,聽說張浦一直沒有娶妄,善體人意的韓蟬兩兄弟便為他挑選了六個長相甜美,宜喜宜嗔的小美人兒,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樣俏麗可愛的女子,不怕他不收下,只要他收下了,彼此這關係便近了一層。

    「呵呵,韓蟬兄、禾少兄,你們二位可太客氣了,這些厚重的禮物,張某可承受不起呀。」

    張浦 果然眉開眼笑,拓拔韓蟬也笑道:「大都督客氣了,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大都督千成不務推拒。」

    張浦信步往廳口走,拓拔韓蟬和拓投禾少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雨已經停了,滴水枸下,雨水卻仍如斷線的珍珠,滴滴咚咚,淌個不停。屋簷下有一個個的小水窩,簷上滴落的水珠濺在水窩裡,激起一朵朵晶瑩的浪花兒,隨生隨滅!

    張浦立定,頭也不回,昂然道:「剛剛開春,正是萬物復甦,百業振興的時候,賢昆仲身為一族之長,卻于此時離開部落,跋涉千里,越過翰海趕到興州,可是有什麼要事麼 ?」

    張浦是武人,心直口快,兩人不遠千里 而來,若說就為送他一期厚禮,那可有些蹊蹺了,張浦也不玩那些彎 彎繞兒,既然收7-了他們的 厚禮,便開門見山,問起了他們的來意。「想當初,你也不過是李催遷麾下一個小小不言的裨將罷了,如今還抖起來了,老子捧你三分,你還真擺起排場來了。

    拓拔韓蟬暗暗腹誹,面上卻笑容更威:「這次來,先就來拜望大都督。大都督是我們定準軍嫡系嘛,如今朝中內 閣六部俱都是新晉的官員,大王以我定難軍為根基,東征西討,創下這份霸業,可是我定難軍舊部凋零,只有將軍一人身居要職,我們這些定難老臣與有榮焉,自然是要與將軍親近親近的。」

    張浦的臉色沉了下來,拓拔韓蟬的話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心病「忍不住陰陽怪氣地道:「身居要職?哈哈! 韓蟬兄過獎啦,我這大都督府還受著內閣的節制、兵部的制衡呢,這算什麼身居要職,韓蟬兄千萬不要這麼,羞煞人了。」

    拓拔禾少馬上順著他的話頭憤憤然地打抱不平:「說起這個,我們拓拔諸部,也都替大都督你抱不平呢,大都督這官職是刀光劍影裡掙出來的功名,要說起來,大王奪夏州,從而扼控定難五州,可離不了大都督您的暗渡過陳倉之計,大王西征玉門,一路斬將闖關,立下赫赫戰功的,還是大都督您。那种放不過是個讀過幾本書的文人,楊繼業呢,不曾立下一點開疆拓土之功,反而丟了麟州,苦苦支撐于橫山一線,還是大王回師,這才穡住了陣腳,這兩個人何德何能,也配與大都督平起平坐?」

    拓拔韓蟬道:「哪裡是平起平坐?你沒聽大都督說麼,內閣是在大都督府之上的。」

    張浦臉色更加陰霾:「算了算了,這些不痛快 的事不■說也罷,賢昆仲此來興州,莫非是來賀大王納妃的麼?」

    他這一問,拓拔韓蟬兩兄弟倒是一愣,奇道:「大王納妃了麼?我等怎麼不知?」

    張浦道:「是啊,大王府中,原有私觀一座,內有一位玉縣觀主,生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而今已然還俗,被大王納為妃子,典禮就在今g1。 」

    「啊!」他一拍額頭,笑道:「走了,這是納妃,又非聘後,自然無需誥告天下,興州雖是盡人皆知,其他地方卻不然。何況你們出時,這事兒還未定下,你們自然是不知道的,那麼兩位此來興州劁底有些什麼事呢?」

    拓拔韓蟬苦著臉色道:「大都督既然動問,小弟確實有些難處,還希望大都督能念在你我俱屬定難一脈的香火之情,給予援手啊。」

    張浦奇道:「不會吧,韓蟬兄可是姓拓投的,又是嵬武部一族之長,誰敢讓你為難?」拓拔韓蟬悻悻地道:「還不是种放那個匹夫,假借大王之意為難于我。張浦有目光頓時一凝,問道:「此話怎講?」

    拓拔禾少道:「大都督,實不相瞞,要說呢,大王是我拓拔氏的家主,大王登基坐殿,是我拓拔氏的榮耀,常言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何況我們都是拓拔氏的族人呢,縱然不得到十分的照顧,卻也不能受到欺負才是吧?可是那种放在夏州推行政令,重新劃分草原牧地,將整個草原劃分成了九塊,原本我拓拔氏所擁有的大片水草豐美的領地,全都拿出來依據族人的多少和 細封、野禹等七氏均分了,過拿出一塊來給橫山守 軍。」

    張浦眉頭一皺,拿腔作調地道:「党項八氏本是一家,可是八氏之間,一 直是內鬥的時候多,和平的時候少,其中原因,就是因為分配不均,拓拔氏佔據了最大最豐美的草原,其餘七氏生存艱難,這才一再造反,朝廷重新劃分草原,也是為了江山永固,朝廷的苦心,兩位大人也該理解支持才是。」

    拓拔韓蟬道:「是是,要說呢,就算是重新劃分了草原,我們現在擁有的草場也是足以養活族人的,這也罷了。可是,我們顧全大局,不予計較,种放、范思棋那些人卻是得寸進尺啊,夏川有各種冶煉、鑄造、印刷等等的工廠作坊,因為有利可圖,現在擁進許多異地的商賈與我們爭利,我們拓拔氏扶保大王坐了天下,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可是他們盡用一些卑鄙無恥的手段與我們爭奪客人,也不知种放范思棋他們受了人家多少好處,雙方起了爭執,卻一味替他們撐腰……」

    張浦只是聽著,夏州一些成規模的大作坊,一般都掌握在拓拔氏人手中,如果有什麼外來戶與之爭利,早被他們利用手中的特權打壓下去。如今鼓勵展工商,對投資經營的商賈都予以保護,那些商賈生產的東西質量比他們好,價錢比他們公道,如果失去特權的倚仗,他們自然是沒有一點競爭力的,不過這個卻不好當面說破。

    拓拔禾少也大吐苦水道:「還有啊,那個胡商,叫什麼塔利卜的,建了一個玻璃作坊,燒製出來的玻璃晶瑩剔透、精美絕倫,賣一套到中原去,比美玉水晶還要昂貴,其利何止萬金。我花大價錢從他那兒挖了幾個匠人,確也燒製出了幾窯玻璃,可還沒等賣呢,就被夏川知府給抄沒了,說甚麼……甚麼甚麼專利保護?真是豈有此理,那些匠人又不是那胡商的奴僕,我出了大價錢,他們肯為我幹,你情我願,誰管得著 ?從古到今,誰聽說過什麼專利的說法,這不是明擺著嵌負人麼 ?

    張浦咳嗽一聲道:「這些事,我是武將,似乎管不著吧?兩位覺得委曲,該向种放大人直言,或者面稟大王才是。」

    拓拔寒蟬道:「那夏川知府是种放的親信,這分 明是种放授意,故意為難我們,我們怎麼能向种放說,若是直接向大王進言,未免又有不肯顧全大局的意思,其實我們也不是一定要爭回點什麼,大都督方便的時候,肯為我們向大王透露透露我們的苦處,我們就知足了。」

    張浦鬆了口氣,笑容滿面地道:「這個簡單,你們儘管放心,大王那裡,我還是可以經常見 到的,替你們說幾句話斟也不難。」

    拓拔韓蟬兄弟此來,其實並不是為了自家這點事情告御狀的,也並不指望憑著這點事就能扳倒聖眷正隆的种放,他們只是想利用這個契機,找到一個和張浦結交的藉口。這一次耒,他們根本就是受眾多的拓拔氏貴族酋領的委託,先行探路,以便和張浦搭上線的。

    頭一次見面,自然不能說的太多,先搭上線,以後彼此熟了,消了他的戒心,才能真正勾結起來,並利用他未達到自己的一些目的,現在不能說的太多,免得惹他起了疑心,所以拓拔韓蟬立即做感激涕零狀道:「大都督肯為我們兄弟仗義直言,我兄弟倆實是感激不盡。不瞞大人,那种放廣有羽翼,一手遮天,早已犯了眾怒,現在不止我兄弟對他不滿,夏川也罷、興州也罷,許多 拓投氏貴族以及散佈各處的拓拔氏部落頭人,俱都對他生起怨惰之意。來日大都督若有用得著我們效力的地方,我等義不容辭。」

    拓拔韓蟬點到即止,便即告辭,他們二人此來帶了這樣厚重的禮物,張浦自然要來自送出門去,正往外走,只見一個旗牌匆匆趕來,一見張浦便立在路旁,叉手道:「女督,兵部楊尚書有請大都督午後申時至兵部共商蕭關戰事。」張浦淡淡地道:「知道了。」三人仍自向外行走,拓投韓蟬道:「大都督,聽說蕭關戰事久拖不決?」

    張浦曬然道:「這件事,一直是鐘大學士親自督辦,嘿!先是偷襲、再是行刺,緊接著又異想天開,搞了一出離間計,尚波千又不是白痴,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不信,卻信你的胡言亂語?折騰了半天,不但不能還以顏色,反而損兵折將,到底是個文人嘛,紙上談兵,頭頭是道,真讓他去調兵遣將,豈不是笑話?鬧到現在,還不是要我去收拾這爛攤子。」張浦的不屑 直接寫在了臉上,拓拔兄弟對視一眼,暗喜在心。

    送走了拓拔兄弟,張浦搖搖頭,轉身向回行去:還是大王那裡輕鬆啊,只要下道旨 意調走幾個礙眼的人,陪著妃嬪美人多留連幾日後宮,自然就有人罵他昏君,哪裡像我,要扮個奸臣就這麼困難,又得說又得演,還是和這幫子小人勾心鬥角周旋許久,才能引他們入彀。唉,做昏君和做奸臣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一腳踏進門裡,只見滿堂珠光寶氣,六個娉娉婷妤的小美人兒就站在那金珠玉寶、綺羅錦繡之中向他盈盈下拜,鶯聲燕語不絕于耳:「奴婢見過老爺……」

    張浦不禁展顏一笑:呵呵,原來差距也不是那麼大呀,難怪那麼多人前仆後繼的做昏君做奸臣,當今奸臣,其實也是蠻快活的……新雨初睛,豔陽當空,蒼穹湛碧,浩浩長風。張浦展顏一笑的時候,楊浩乏牽著酈-玉人兒的柔荑輕輕邁進後宮的門拱。驚蜇日,納妃小周,女英終償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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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46:38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71章 驛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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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即便有了後,由于幼兒的夭折率太高和家族還是社會的基本構成成份等客觀因素,社會普遍價值觀也是以多子多孫為美,因此在這種不管是家族還是社會都需要大量人力的農業父權社會,富有的和有權勢的男子多妻多妾,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在那樣的社會,如果很有地位的人只娶一妻,不納妾不蓄婢,是不符合當時的社會價值觀的,他會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遭受到許多『不公平』待遇,而一個君主,是否能子嗣眾多,更被上升到了關乎國家命運前途的高度。當然。過猶不及,一個君主妃嬪太少,是要受到臣子們攻擊的,而妻妾太多,同樣會成為大臣們攻擊的藉口,畢竟一個君主的責任並不僅僅體現在傳宗接代上。

    楊浩的妃嬪並不多,一共只有四個,比起許多河西權貴世家的大人物動輒數十個妾侍的狀況要少得多,因此他納妃是受到百官歡迎的。不過納妃就是納妃,皇后乃是國母,是要普天同慶的,而納妃則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也不需要文武百官相賀,執行大典刪封。

    這倒正合楊浩的心意,女英剛剛生產月餘,體質尚虛,恐怕沒有足夠的體力支撐一場盛大而持久的典禮。所以,很簡潔的儀式,楊浩親手攙著蓋著紅蓋頭的她,緩緩行入她的住處。

    用秤桿兒輕輕挑去蓋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嬌豔欲滴的容顏,美麗的容顏白皙粉嫩如鮮花綻放一般,臉頰上,有兩串晶瑩的淚珠。

    坐在她旁邊,輕輕為她除去鳳冠,溫柔地拭去頰上的淚水,楊浩輕聲問道:「怎麼了?」

    女英吸吸鼻子道:「沒甚麼。就是……就是終于成了你的人,人家……人家心裡歡喜……」

    楊浩啞然失笑:「傻瓜,這叫甚麼話,你不早就是我的女人了麼?」

    女英伏在他的懷裡,搖頭道:「不一樣的,那不一樣,直到披上蓋頭,光明正大地踏進這個門兒,人家才覺得……真真正正成了你的人,心裡才覺得踏實……,我從來……從來沒有像這樣,心裡滿是安靜、滿足的感覺……」

    楊浩忽地若有所感,他輕輕擁緊了懷中纖儂纖合度的嬌軀,嗅著她身上縷縷幽香,似乎聽到了她內心的聲音。經歷了那麼多坎坷之後,眼前這個女人最缺乏的恐怕就是安全感了,對楊浩來說,她成為自己的女人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而對她來說,這個簡單的、完全是用來給予臣民一個交待的儀式。在她心中顯然有著非同尋常的重大意義。

    她是個風華絕代的女人,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女人,不同的是,很久以前,她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活在不切實際的夢幻裡,而現在的她,才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女人,一個真真切切的女人……

    楊浩忽然想起了初見她時的一幕,她側臥榻上,一襲睡衣薄如蟬翼,醉人的曲線跌宕起伏,一頭濃密烏黑的秀髮散鋪在榻上,濃睫如扇、膚如膩脂,胸口一痕雪膩,恍若云端小睡的一個仙子。現在,她走下了神壇,卻更加的可愛,因為真實。

    懷中的感覺也是真實的,裊娜的纖腰如柳,楊浩輕輕扯開合歡結兒,大手從縫隙間貼進去,從纖腰不堪一握的窄處輕輕滑下去,滑向跌宕開來的一方渾圓,觸處只覺絲一般柔滑……

    女英的濃睫輕輕閉起來,仰起臉兒,向他奉上了滾燙的雙唇。楊浩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只是輕輕地擁著她,一起躺在柔軟的榻上。感受著她的感覺。

    側側力力,念君無極,枕郎左臂,隨郎轉側。女英心滿意足,其實楊浩想要的比她更簡單,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責任太多的時候,楊浩儘管很用心,也很難體會到她那種滿足安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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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塔利卜自西方運來的奴隸們更容易滿足,經過長途跋涉,興州終于在望,一旦進城,他們就再也不必每日在皮鞭中掙紮著趕路,一旦傷病就被拋到路邊生死由天,再也不必每日只啃那麼一小塊乾硬得能劃傷喉嚨的乾糧,蜷縮在四面透風的帳蓬裡睡覺,而是喝上一口熱水,住到一間像點樣子的房子裡,他們感到很幸福。

    尤其是在沙州的時候,他們從當地官府那裡聽說了這個地方的執政官大人所頒佈的《農奴令》,聽到那律法會保障他們很多的生存權利,而且他們還可以通過發明、創造和戰功來擺拖農奴的身份。成為一個公民,他們就好像一下子從地獄到了天堂。**小一些的時候,總是很容易滿足的。

    對塔利卜來說,他的幸福除了聽到金幣的響聲,那就是看到真主的福音傳佈到天涯海角,讓那兒不管是舛傲兇殘還是溫順懦弱的人都變成真主虔誠的信徒。可是在楊浩這兒,他卻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沒有獲得最滿意的收益。

    西域商道的暢通,帶來的滾滾財源,楊浩固然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好處,可是他獲得的好處也不亞于楊浩。所以他沒有勇氣真的和這個控制了河西走廊的大人物決裂,結果就只能在楊浩的強勢面前做出一些讓步,否則,他前期的所有努力都會化為泡影。

    這一切的噩夢,都起源于楊浩從他手中購買奴隸開始。大食與羅馬之間的戰爭,產生了大批的戰俘,貴族戰俘會被高價贖回,普通的戰士如何安置便成了難題,他們的帝國並不需要這麼多過盛的人口。

    楊浩要從他那兒購買奴隸,他本來喜出望外,以為這是開拓了一條新的財路,這的確是一條新的財路,可是誰知道在這遙遠的東方居然有羅馬帝國克拉蘇執政官的後人,並且藉由他販賣來的奴隸與羅馬建立了聯繫,于是,他在楊浩再也無法充當唯一的西方代理人。

    儘管已事隔多年,但是那些羅馬貴族們顯然把找到他們失落公民的下落當成了一件傳大功勛和無上榮耀,為了這些遺落遠方的同胞,他們很熱情地和楊浩這個遙遠東方的君主開始了合作,塔利卜即便捨得拋棄從東方獲得的經濟利益,也不能把楊浩推到羅馬人那邊去。

    他們在西方戰場上正處于下風,他們的帝國主要經濟來源就是商業,一旦戰爭繼續失利,西方的商路被羅馬人完全切斷,東方商路就會變得異常重要。大食帝國自唐代起就是東方最主要的貿易國家,通過絲綢之路,長安西市到處都是大食來的商人。

    如果現在要探索一條安全穩定的海運航線,要能夠滿足整個帝國貿易的需要,要建立遠航的大船和護航的艦隊,沒有幾十上百年的功夫是完不成的,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所以儘管不能獨霸西域商道,但他還是傾向于選擇這條傳統的商道,同時希望能夠在政治上對楊浩這個西北王產生更大的影響,或許這個新興的帝國為他們帶去的不止是金錢利益,有朝一日在政治上、軍事上也能展開合作,所以他還是來了。而且打算和楊浩的合作更密切一些,他相信,至少他是走在羅馬人頭裡的。。

    一腳踏進興州西城,塔利卜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刺眼的十字架,十字架矗立在一幢很尋常的西北風格的住宅上,旁邊不遠處是一片空地,許多工人正在修建一幢建築,如今建築還沒有起來,只是從地基看,可以想像得到未來的建築規模如何恢宏。

    「這是甚麼?」

    塔利卜立即皺起了眉頭,塔利卜設在當地店舖的掌櫃親自出城去迎他進來,此時就在他的旁邊,掌櫃的往那兒看了一眼,便道:「啊,那兒是路西烏斯神父的教堂,路西烏斯神父帶著幾個修士自大秦國來,在此佈施傳道,那兒正在起建的就是他們的大教堂。」

    一種危機感襲上心頭,塔利卜看看正在起建的那幢建築,再看看街道對面的那片菜地,馬上說道:「這片菜地是誰的?你馬上去給我買下來,這一片地,全都買了。」

    「好,我先送東家回去休息,然後……」

    「不,你馬上就去辦這件事,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把這塊地都買下來。」

    塔利卜說完,一扭頭,用大食國的語言喊起來:「卡伊姆,卡伊姆……」

    「老爺,老爺,我在這兒呢,您有什麼吩咐」

    一個身材矮胖,頭上纏著白布,長著兩撇翹鬍鬚的傢伙一溜煙兒地跑過來,點頭哈腰地道。

    塔利卜抬腿就是一腳,呵斥道:「快去,把通犀、龍腦、**、龍涎香、薔薇水、千年棗、越諾布、花蕊布、兜羅錦、毯、錦祀、蕃花簞、珊瑚筆格每樣都備出一份厚禮來,我要馬上去見西夏國王。快點去做,你這個蠢貨……」

    「是的老爺,遵命老爺……」卡伊姆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兒向後面的車子跑去。

    「我要在他們的對面,造一座金壁輝煌、莊嚴無比的禮拜寺!」

    塔利卜盯著對面那個簡陋的十字架,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會輸給那些愚蠢的羅馬人的!」

    ☆☆☆☆☆☆☆☆☆☆☆☆☆☆☆☆☆☆☆☆☆☆☆☆☆

    錯溫波,漢人叫它青海湖,古稱西海,又稱鮮海。四十多條河流融匯其間,站在青海湖畔,蒼翠的遠山合圍環抱;碧澄的湖水波光瀲灩;蔥綠的草灘羊群似云。一望無際的湖面上,碧波連天,雪山倒映,魚群歡躍,斑頭雁、魚鷗、棕頭鷗、鸕鶿等數十萬隻鳥兒歡樂地翱翔。

    此時,正是草原青青的時節,綠茵如毯,金黃色的油菜花迎風飄香;牧民的帳篷星羅棋佈;成群的牛羊飄動如雲,北面崇宏壯麗的大通山,東面巍峨雄偉的日月山,南面逶迤綿綿的青海南山,西面崢嶸嵯峨的橡皮山猶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將青海湖緊緊環抱其中。

    從山下到湖畔,則是廣袤平坦、蒼茫無際的千里草原,而煙波浩淼、碧波連天的青海湖,就像是一盞巨大的翡翠玉盤平嵌在高山、草原之間,構成了一幅山、湖、草原相映成趣的壯美風光和綺麗景色。那湖中盛產裸鯉湟魚,濱湖的豐美草原則是天然的牧場。

    遠遠的,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隨著那歌聲越來越近,數不盡的牛羊和膘肥體壯的驄馬潮水般湧來,引得湖上的船娘,手搭涼蓬,看向那手持套馬桿,穩穩站在馬背上的漢子。青海湖是個天然的魚庫,魚兒多得無法想像,冬天的時候,牧人在半尺厚的冰面上鑿一個洞,提一盞燈籠,就會引得那肥魚自己跳出冰面,而此時四月間,捕魚的場面更形壯觀。

    四月份,正是青海湖的肥魚游向匯通的河流產卵的季節,河口處,密密麻麻的魚群鋪蓋著整個水面,一眼望去,本該是湛藍的湖水整個呈現出了金黃色,那是魚兒簇擁在一起,完全遮擋了水面的原因。魚兒翻騰跳躍著,甚至自己跳上了獨木舟。

    這豐美的草原,取之不盡的魚庫,養育了這裡無數的草原部落。儘管部落與部落之間也有戰爭,可是這些小部落之間沒有誓不兩立的仇恨,他們的戰爭常常是因為爭奪最肥美的草地,亦或是不同部落勇士之間的個人恩怨,這樣的戰爭規模不大,造成的傷害也不大,所以儘管他們得把部落產出的很大一部分,上繳給吐蕃大頭人,仍然能夠滿足他們的生活需要。

    而現在,這些回紇帝國覆亡後,逃散到這兒變成一個個獨立小部落的回紇人更是有了自己的主心骨。回紇九王姓的夜落紇大人來啦,夜落紇是可汗血脈,儘管他帶來的勇士不多,看起來比這些當地的部落還要貧窮,可是這些久已失散在外的部落看到了夜落紇,就像是尋到了自己的根,有他在,這些部落再也不是無根的遊子,再也不是一盤散沙。很快,他就利用自己高貴的血統,把許多的部落整合到了一起。

    煙波浩淼的青海湖,魚躍浪湧,百鳥低翔。湖畔豐美的草原上,搭著一座座氈帳,小孩子們在氈帳前廝打摔跤玩著遊戲,婦人們則在忙著擠奶、編織,鞣製毛皮,浸泡弓弦……

    中間最大的一座大帳,帳口立著一根高桿,桿頂飄拂著九縷狼尾,這是汗帳所在。

    青海湖的回紇人一直只有各自為政的部落頭人,沒有哪個人有資格統御所有部族,而出身高貴的夜落紇一來,登高一呼,立即得到響應,各個部落紛紛來投,他們看到這頂汗帳,也就找到了自己的根,找到了自己的依仗,他們相信,有大汗的統率,他們會過上更美好的生活。

    奶茶、酥油、炒麵和青稞美酒擺在氈毯上,夜落紇盤膝而坐,認真傾聽著他的手下稟報著尚波千那邊的舉動,聽到李繼筠與其爭兵分權,如今被打發到蕭關,結果引起了尚波千和西夏軍隊不斷的征戰,夜落紇不禁開懷大笑。

    「好,楊浩總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啊,他們那邊鬧得越凶,尚波千越顧不了我們,正利于我們養精蓄銳,從容發展。」

    他思索了一陣,說道:「尚波千向我們徵兵徵糧?哼哼,他真當自己是隴右之王了麼?笑話!我既然來了,回紇諸部也就不在他的統治之下了,回絕他,一兵一卒都不給他,一牛一羊也不給他!」

    「是,不過……這樣的話會不會和他鬧翻了啊,畢竟,他現在的實力還比我們強大,我們還沒有把所有的回紇部落都征服過來,一旦尚波千想要為難可汗……」

    夜落紇胸有成竹地道:「勿需擔心,羅丹正和他鬥得不可開交,蕭關那裡又和西夏交了兵,他會再樹一個強敵麼?這正是我們最好的發展機會。」

    他神秘地一笑,又道:「何況大宋朝廷已決定給予我兵甲器仗的支持,宋國為什麼要扶持本可汗?他們擔心尚波千會變成第二個楊浩罷了,這樣的話,本可汗更無忌憚了。你儘管回覆他,就說我回紇諸部青壯過少實在抽不出人手給他,至于米糧,我們生活艱辛,難以為繼,如果尚波千大人確有所需,那麼……可以用稻米、茶、鹽、布匹、鐵器來換我們的牛羊。」

    那個頭人撫胸道:「是,那我就依大汗的吩咐去回覆他們。」

    「嗯!」夜落紇點點頭,目視那個頭人離去之後,伸手一按地面,挺身站了起來。他慢慢踱到帳外,從大帳左右經過的人見了他,都會停下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夜落紇負著雙手,望著遠近一座座氈帳,忽然覺得阿古麗似乎沒有說錯,如果當初果斷舍了甘州,帶著精銳的勇士和細軟金珠翻越祁連山,他真的可以利用自己的威望一統隴右的回紇族人。

    那樣的話,他不會折損那麼多的人馬,惶惶如喪家之犬地繞道延綏,又在尚波千手下委曲求全,直到得到宋國的幫助,這才得以來到青海湖。想到這些,他的心中偶爾會閃過一絲愧疚,但是他不能認錯,做為大汗,不管做的對與錯,他都沒有錯。

    他夜落紇會在這裡重新積聚力量,用最終的勝利,來證明他是對的。阿古麗,從被他作為棄子的時候,就再與他沒有任何干係,這個女人的名字,和有關她的事情,都是一個禁忌,絕對不許他帶來的士兵與當地的部族百姓談起,他也會努力忘記這個女人,他的心中,此刻只充塞了一件事,那就是隴右之主。等他把所有的回紇部落都軟硬兼施地納于麾下,那時他就會揮兵東向,爭奪隴右霸主的地位,當他成為隴右之主的時候,他會殺回河西,用楊浩的人頭,洗刷他的恥辱。

    只要他能成為一個勝利者,心中隱隱的不安和羞慚才會消失。沒有人有資格指責一個勝利者,他必須要用一場絕對的勝利,來維護他大可汗的榮譽,還有……他兩個兒子戰死沙場的痛。

    頭頂乍起一聲鳥鳴,一隻青鳥從他眼前展翅飛過,衝向浩渺百里的青海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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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波,巴蜀這邊就交給你了。給你留下的士兵有限,還要負起保護建立在深山中的十二處大寨,以後儘量避免與官兵正面作戰,在崇山峻嶺間與其周旋,人數少了,反而更易施展。」

    王小波被童羽授予重任,獨自領導留守巴蜀的人馬,心中既緊張又興奮,他點頭道:「大哥,你放心,小弟一定不負大哥所望,堅持到大哥回來!」

    童羽點點頭,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翻身上馬,與等候在旁邊的鐵頭向山下疾馳而去,他的大軍正整整齊齊地站在那兒,候命待發。

    「小六,咱們真的還會回來嗎?」

    馬上,鐵頭向彎刀小六問道,小六道:「這個,要見機行事,朝廷的兵馬已對巴蜀形成合圍之勢,我們這麼多人馬,會被他們活活困死。殺出去,有齊王趙光美為內應,就算在關中平原上,朝廷兵馬也奈何不了咱們,何況朝廷想調兵遣將,再對關中部署合圍,也不是三五個月辦得成的事。」

    他頓了頓,忽地一勒馬韁,扭頭看了看仍然站在山頭遙望著他們的王小波,又對鐵頭道:「這一次,朝廷把羅克敵也派來了,他來了,咱們逃了,就當是送他一份大禮好了,兄弟一場,送他一份戰功又如何?大哥讓咱們去關中,除了避敵鋒芒,還有一個原因,如果趙光美有膽子起反心,絕不會只依賴咱們這支憑空掉下來的人馬,他們哪來的那麼大把握,一定能控制咱們?他們一定還有潛藏的實力,我們此去,避敵鋒芒,再求發展,同時,就是想辦法獲得他們的信任,挖出他們隱藏的實力。必要的時候,我們還可能去隴右。」

    小六微微一笑,沉穩地道:「我們的兵,擅于叢嶺山地作戰,到了關中,利用齊王的幫助,正好在關中平原練練兵,把咱們的人馬訓練成一支精銳騎兵,如果有朝一日真用到我們進軍隴右,才能發揮奇兵之效。走吧,不需要想那麼多,傷腦筋的事交給大哥,咱們只管打好仗就是!」

    驍雄、驍勇、驍戰、驍勝四軍一見主帥趕到,大旗一揚,浩浩蕩蕩向北而去,直奔劍閣。

    秦有潼關,蜀有劍閣,皆國之門戶,雖關中有齊王內應,要想進入關中,一場硬仗總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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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4 12:46:51
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072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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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對隴右之戰,唯有以閃電戰術迅控制。否則,如果戰事處于膠著狀態,而宋國反應過來,我們就會陷入兩難之境。把李繼筠、夜落紇放到隴右去,派王如風等人潛入敵軍內部、讓羅丹族長和赤邦松一明一暗羈絆尚波千,把巴蜀義軍精銳調往關中,方便隨時進入隴右,南北呼應夾擊尚波千。

    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部署都是為了將來對隴右之戰做準備。的時候,能夠一舉砥定。而欲取隴右,必奪蕭關,這座險關是尚波千部苦心經營數十年的根基之地,且陳以重兵守衛,此處地勢險,易守難攻,兵力擺佈不開,如果強攻,恐以十倍軍力方有可能,這樣的消耗我們承受不起,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把這座險關納為己有,還望三位想個妥當的法子出來。」

    這是楊浩在稱王立國之前,秘密召集張浦、种放、楊繼業時的一番談話。

    緊接著,种放成為內閣大學士,午門外張浦與种放的一番舉動,在興州城內漸漸形成一 種流言:張都督有攻城野戰之功,卻屈居以口舌為勞的种放之下,將相不和。許多對楊浩的權力分配同樣不滿的人馬上看到了機會,開始向張浦身邊靠攏。

    這時,种放對蕭關接連用了奇襲、行刺、離間等計謀,卻是昏招連連,徒然損兵折將,蕭關戰事毫無進展,楊浩大為不滿,遂把此事完全轉由張浦接手。一貫喜歡劍 走(8鋒、以奇兵致勝的張浦,這一回卻用了個很老成的辦法,他上疏請調夏州附近的部族軍遷徙于兜嶺。蕭關雖然險峻,排布不開大軍,也很難以奇襲方式撕開吐蕃人數十年經營建立的明暗烽煺,處處堡壘,但是如果調一個亦民亦軍的部落過去,長期對峙之下,卻未必不能以復國相對于尚波千更形強大的實力,以蠶食方式向其滲透。

    楊治本「無意南侵」只是忿不過以小小尚波千也敢向其b釁,他也需要一個體面的方式,避免夏國在蕭關糾纏過甚,遂同意了張浦的提議,令大學士种放立即著手辦理。种放得了旨意,馬上就把嵬武部調到了 兜嶺。

    嵬武部就是拓拔韓蟬和拓拔禾少兩兄弟 的部落。嵬武部在党項拓拔氏諸部中是實力比較強大的部落,而且他們的牧場本就在夏州左右,距 兜嶺較近,把他們調過去也算順理成章。但是兜嶺附近雖在祁連山下,水草豐美,適宜放牧,但是這裡是夏國和隴右呼延傲博駐地最近的地方,雙方沒有明顯敵意的時候,彼此間也常起爭端,何況現在正是敵對時候。

    种放把嵬武部調過去,明顯就是借刀殺人了。嵬武部兩兄弟對他的政令一直持牴觸態度,現在與張浦是的又較近,种放把他們調 過去,一來可以把他們調理夏州,方便自己對夏州的控制,同時又可借呼延傲博消耗他們部落的實力,正可謂一舉兩得。

    朝廷有權調動部族軍,拓拔兩兄弟自然不能抗命,他們一面率族人向兜嶺遷徙,一面派人再攜重禮向張浦訴說冤屈,可是种放的理由冠冕堂皇,張浦也無法反對,于是張浦就用 了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法子,向楊浩提出以嵬武部一族之力,恐難敵蕭關守敵,請求再調蘇毗部落一萬二千帳以為補充,受嵬武部節制。

    蘇毗部是拓拔蒼木的部族,也就是如今深受楊浩重 用的蘇毗部少族長拓拔昊風的部落,种放守夏州時,拓投蒼木父子與他是的甚近,如今算是大學士派的親信,張浦把他的部 落抽調一部遷往兜嶺,且受嵬武部節制,嵬武部自然會把他們安頓到自己部落的前面,以他們為緩衝,避免嵬武部與吐番大頭人呼延傲博的直接接觸。

    大學士和大都督之間的明爭暗鬥,雖然整個興州甚至整個夏國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似乎並無人敢把這兩個大人物不和的情形告訴楊浩,楊浩對此似乎全不知倩,于是馬上就答應了張浦的請求。這一來种放搬起石頭砸了 自己的腳,在這場明爭暗鬥中吃了不大不小的一個暗虧。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楊浩對自己手下群臣全不瞭解,比如總是牛皮糖一般粘在楊浩身邊的起居舍人穆佘嶠。但是制衡之道本是帝王權術,种放和張浦都有極大的權力,他們之間不和顯然比彼此親密無間更利用楊浩統治的穩定,所以即便是自以為看出了楊浩真正用 心的人,也不敢持之點破。

    蘇毗部做了嵬武部的馬前卒 自然不甘心,消極怠戰那是難免的。而嵬武部與蘇毗部不合,如今難得能掌握了對他們的控制權,有意借呼延傲博的手削弱他們的實力,卻是不斷挑起與呼延傲博之間的戰爭。蘇毗部和嵬武部的牧場都 在夏州附近,如果蘇毗部就此敗落下去,當然有利于嵬武部。

    兩部族不合,本已是兵家大忌」這兩個部落背後又站著兩個正在暗爭暗鬥的大人物,互相下絆子拖後腿,內耗的厲害,前方的戰果可想而知。蘇毗部不甘心被嵬武昝當槍使,卻又不能擺脫嵬武部的控制,只能被迫與呼延傲博直接接觸,結 果不但未能完成張浦逐次遞進的 計劃,反而在呼延傲博面前連連吃了敗仗。

    起初,呼延傲博的部族軍隊時常北侵,蘇毗部很難形成像樣的抵抗,被擄走了大批牛羊和族人,拓拔韓蟬和拓拔禾少一味逼迫蘇毗部加緊對呼延傲博的進攻,而他們在蘇毗部遇到敵襲的時候要麼姍姍來遲,要麼假意接應,虛張聲勢一番便即退去,只讓蘇毗部正面承受吐蕃軍的進攻。

    蘇毗部由此士氣大落,根本無心應敵,每逢敵襲一觸即潰,紛紛高呼:「金槍不可敵,逃命去吧!」立即敗得落花流水。

    呼延傲博使一桿鎏金槍,素有金槍傲博的綽號,雙方打得久了,連蘇毗部都知道了他的綽號。拓投韓蟬借吐蕃人之手削弱 了本比他們更為強大的蘇毗部落,心中大為得意,一面將小勝誇為大勝,一面將大敗述為小敗,向興州請功,一面不斷施加壓力,迫使頂在他們前面的蘇毗部落主動向呼延傲博邀戰。

    种放權柄雖重于張浦,但是在軍事上,縣官總不及現管,能對蘇毗部的照應有限,蘇毗部進退不得,部族中漸漸生起不平之意,6續的,開始有一些蘇毗部的人馬開始向呼延傲博投降。呼延傲博雖為人自 負,倨傲狂妄,卻不是一個只知倚仗武力的莽夫,一見蘇毗部落的人馬向他乞降,立即隆重接見,又使好酒好肉款待,使其中在族人中德高望重者回去向蘇毗部的其他部落進行宣傳。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這一手果然比刀劍更加犀利,越來越多的蘇毗部落憤而投奔了呼延傲博,反過來他摺-做了呼延傲博的馬前卒,倒比當初與呼延傲搏交戰時更加的用命。這一手「以夷制夷」大荻成功,尚波千聞訊大喜過望,傳令厚賞西夏降將,又密令呼延傲博恩威並用,加強控制,莫使這些党項舊部被李繼筠招攬了去。

    蘇毗部落投降的人一過來,李繼筠就聞風而動,以舊主身份招攬他們,卻也把一些部族弄到了他那邊去,呼延傲博一得到尚波千的命令,就馬土行動,把歸降後本來單獨設營管制的党項人就近納入了吐蕃人的各處堡寨,徹底換上了吐蕃人的旗號,這一來李繼筠的手再長,也伸不到他們的營地中去了。7 7 7 7 7 7 7 7 7 7 7生在河西隴右的一切,遠在汴梁 e!j 趙光義一清二楚。

    楊浩幾次三番陰謀得逞,如果趙光義能提前警覺得到,完全有能力把它扼殺于萌芽之中,趙光義的失敗,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楊浩如何英明神武,而是以前朝廷對河西重視不夠,造成了信息掌握的不對等。痛定思痛,趙光義已詔令皇城司,投入了足夠的斥侯和探馬,加強了對河西情報的蒐集。

    而隴右方面,自從知道傳國玉璽得自尚波千之手後,他也加強 了對隴右的控制。如今 i1西夏。 的一舉一動他都瞭然于心,楊浩的安于現狀、立國之後各個部族間的爾虞我詐、將相之間的明爭暗鬥,都讓他大為滿意;隴右李繼筠、夜落紇大肆招兵買馬,分割尚波千的勢力,再加上吐蕃另一極具號召力的領羅丹對尚波千的牽制,幾乎各方面前不得不仰宋國鼻息,更令趙光義滿意。

    似乎,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展,只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盧多遜和張洎兩位宰相之爭,也已漸漸爭出導火氣,只不過許 多人都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生的一切,卻對自己身邊生的事情茫然無知,所謂「燈下黑」就是如此了。

    張洎一力促成西夏乞降,自此更受趙光義重用,此後,羅克敵揮軍入蜀,巴蜀亂匪立足不定,老幼避入深山,主力逃出巴蜀,強攻潼關,入關中,在付出重大代價後逃入秦嶺,離開 了 根基之地,而且沒有巴蜀那麼多險要的山嶺為掩護,要剿滅他們看起來比以前要容易的多,追溯根源,自然還是離不開張洎說降楊浩之功,如今張洎的權勢已是兩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盧多遜,再無一人能位居其J1 y o薛居正、呂餘慶兩位兩宰相,也得遜居其下。

    張洎的迅躍升,引起了盧多遜的忌憚,很多政務他都牢牢把持在手 中,有時忙得一天只睡兩個時辰,也決不肯把這些事情分擔于張洎,張洎感覺到了盧多遜對他的敵意,更明白盧多遜此刻已成為他飛黃騰達的絆腳石,可是儘管他已受到官家重用,想要扳倒盧多遜,卻還遠遠不能。

    盧多遜做事圓滑,善于揣摩上意,而且為相幾年來,羽翼眾多,如果沒有讓趙光義無法容忍的重大過失,根本不是他這個剛剛上位的副宰相可以扳倒的,如果倉促出手,打草驚蛇,反而對其更加不利,所以張洎更加的小心,每次見到盧多遜也是畢恭畢敬,循規蹈矩,似乎全無野心,以消其戒必。

    「唉!我已官至副相,卻比以前還要小心,實是……,可是盧多遜羽翼眾多,在釣中樹大根深,輕易與鄉他不得啊。尤其是羅公明致仕辭官,三司使也換了他的人,也不知還要忍到什麼時候,盧多邊年歲與我相仿,如果他 一 直不出大錯,我豈不是絕無機會?」耳邊聽著 雪若蚺動聽的歌聲、曼妙的舞蹈,面前擺得是百味坊精心製作的珍饈美味,張洎卻是食不知味,心辛卜洗惚。

    自從雪若蚺為他引見了西夏秘使,使他最先和楊浩接J1 了頭,一力主張完成了招撫重任,他到一笑樓來的就更勤了,人人都知道千金一笑樓的柳朵兒是官家的禁孌,雪若蚺姑娘是張相的相好兒,一君一相都留連于一笑樓,千金一笑樓水漲船高,有權有勢的 富貴人物更是趨之若鶩,他們來千金一笑樓花錢,已經不僅僅是為了享樂,而是把它當成了一個身份的象徵。「張相,奴家跳得氣 喘吁吁,你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叫人好不洩氣。雪若蚺停下歌舞,到了他身邊,嬌嗔道。

    「嗯?啊,呵呵……」張洎回過神來,呵呵笑道:「是老夫的罪過

    朝中政務繁忙,難得抽暇出來一回,心裡還是放不下呀,哈哈,來來來,老夫這杯酒,權作給美人兒賠罪了。」

    雪茗蚺接杯在手,向他嫣然一笑,輕啟朱唇,抿了半口酒,卻向他雙唇湊來,張洎笑吟吟地挽住了美人纖腰,接了個皮杯兒,將她檀口中一口美酒渡入自己口中嚥下,雪若蚺便貼在他懷中,玩著他的鬍鬚,嬌聲道:「河西已降,巴蜀亂軍逃入關中,覆滅在即,天下太平 了,還有什麼事兒是張相需要操心的麼?啊!對了,我聽說前幾日張相上表說對北朝契丹,當練兵聚谷、分屯軍隊于邊塞,來則備御,去則勿追,還得到官家讚賞了呢。」張洎笑道:「呵呵,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啊……」

    他舉起杯道:「身為宰相,關心的又豈只是軍事?再說,就算只是軍 事,現在也算不得天下太平啊。巴蜀亂甚■入了 關 中,雖說離了他們的根基之地,易于剿滅,可是關中貧瘠,一直以來又非朝廷經營重心,如果今年那兒逢了旱澇災害,百姓生計無著,說不定這禍患反而越來越大,很多事,得想在頭裡,不能臨亂方治呀。」

    雪若蚺眸波一轉,納罕地道:「官家派了齊王坐鎮長安,有齊王鎮守,還不能蕩平這些亂匪嗎?這些亂匪真的這麼厲害?」

    張洎哈哈一笑,在她鼻尖上按了一下,笑道:「不要小看這些烏合之眾,烏合之眾,也能變成百戰精兵,國之廢立,大多就是從這些烏合之眾開始的。」

    雪若蚺皺皺鼻子道:「國家大事,奴家可不懂,這些事情,是你們這些大人們操心的事。嗯……,我說呢,齊王殿下也這般慎重其事,還使人去拜訪趙相,想來就是問計于趙相了。「哈哈,那是當然,要是你也懂得國家大事,還要我們十年寒窗做甚……嗯?趙相,哪個趙相?」

    雪若蚺吃地一笑,掩口道:「張相怎麼糊塗了?還有哪個趙相,自然是趙普趙丞相呀。」

    張洎目中異樣的光芒一閃,他轉達身去,扶袖持箸去挾鴨膾,藉以掩飾著自己異樣的神色,微笑著:「呵呵,齊王使人拜訪趙相,豈會大肆張揚,這事你也能知道?」

    雪若蚺櫻唇一撇,得意地賣弄道:「也就是在張相您面前,人家才要小心奉迎。旁的人就算是金珠玉寶地孝敬著,奴家想不想見他,還得看人家高不高興呢。文人士子想見我一面,就費盡心機賣弄才學,縉紳公吏,自然要顯擺顯擺他的身份。」

    「喔,趙相雖已年邁,但老成謀國啊,或說料理軍政,處置中樞,說起來,我 們是遠遠不及的。不過……,齊王使人拜見趙相,求問平亂之事,這個……也是你那客人告訴你的?」

    雪若蚺笑道:「這倒沒有,再怎麼樣,他也不會什麼都說的呀。不過……齊王殿下位極人臣,官祿猶在宰相之上,如果不是為了此事,還有甚務需要他一個王爺去巴結拜訪一個早已離開中樞的宰相呢?如今正好巴蜀亂匪逃入關中,想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了。」「哈哈,雪姑娘果然 是冰雪聰明,冰雪聰明啊……」張洎豁然大笑,神色,說不出的愉悅。「齊王留守長安,根本就是受到貶謫,他結交趙普意欲如何?不成,這事兒我得查一查,如果確有其事,得馬上稟報官家。」小轎悠悠,自一笑樓離開的張洎坐在轎中,緊張地思索著。

    「咣 ! 咣咣!」忽聽前 方開道鑼響,小轎忽然到了路邊停下來,張洎微一皺眉,挑開轎簾向外看去,只見鳴道鑼、開道旗,後邊是全副儀仗,正是宰相盧多遜自官道上經過。

    張洎的目光頓時陰鷲起來,等到那儀仗過去,他的小轎才又重新回到大道,張洎放下轎簾,撚鬚思忖半晌-,將至府門時,心中靈光一閃,忽地想出一條一石二鳥的妙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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