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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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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酒狂】子虛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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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18:36: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章 重逢

    清冷的長街驟然綻射出耀眼的劍芒,一時間光華四射,殺氣彌漫,懾人魂魄。然而胡不歸的眼中卻只有長街盡頭那一雙夜星一般的明眸,對這鋪天蓋地的劍光竟然視而不見。只見他怔怔的走向那長街盡頭的伊人,渾然不覺那滾滾而來的劍芒,卻在腳步移動間自然而然的穿過密集的劍芒,那十余柄長劍竟然盡數落空。

    一道亮藍色的劍芒驟然橫住去路,向著胡不歸的胸口劈來。這一劍的威勢卻勝過了那十余道劍芒,將胡不歸的去路完全擋死。胡不歸眼皮也不抬一下,錚的一聲,中指彈出,恰好彈在那柄絕代神劍的劍脊之上,只見藍光一閃,瑯琊神劍竟然被彈上了夜空。

    胡不歸沖到長街的盡頭,一把抱住了那個同樣怔怔望著他的伊人,這驀然出現在小城中的不是胡不歸苦苦尋覓的梅輕雪又是何人?正是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番心情無一言表,只是忘情的擁著這懷中玉人,欣喜之情無以復加。

    梅輕雪臉上一紅,當的一個響指彈在胡不歸的腦門上,嬌嗔道︰“快放開我,這般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胡不歸卻傻傻地道︰“我就不放開,這怕這一放開便又尋不到你了!我可找的你好苦啊!”說著反而又抱緊了些,卻似乎他這一放手,梅輕雪便當真會化為一縷輕煙消失在他面前一樣。

    他這話一出口,原本噙在梅輕雪眼中的淚水頓時流淌下來,梅輕雪嗚咽道︰“你這個傻子!”冰涼的淚水落在胡不歸的肩頭,就像他們離別時一樣,只是這一次卻是喜悅的淚水。

    胡不歸這才相信這並非是夢,不由地笑道︰“總不會比大傻還傻吧。”

    梅輕雪輕輕推開他,笑道︰“我看也相差無幾了。”胡不歸傻笑著任梅輕雪從自己懷中脫出。卻牽住了梅輕雪的手不放,當真有幾分大傻的風骨。

    卻听高空中一個女子厲聲喝道︰“姓胡的,你賠我師傅命來!”藍光再度閃現,宛如一道藍色閃電,裂開夜空,向著胡不歸和梅輕雪直劈下來。胡不歸眉頭微皺,此刻他哪有心思去理會旁的,只想與輕雪就這麼手牽著手站他個一整夜。

    胡不歸放要出手,卻見那道藍光竟然在他們頭頂停滯住了,鋒利之極的瑯琊神劍經似乎被一股無形勁氣阻隔在空中。半分也前進不得。卻听有人沉聲說道︰“小家伙們,不許胡鬧。都給我滾吧!”

    只見憑空又出現一人,廣袖一揮,一股勁風吹過,梵天谷眾弟子立時站立不穩,被勁風裹挾著向後退去。這憑空出現的竟然是許久不曾露面的梅如荼。除了他又有誰能這般隨隨便便擋住天下無雙的瑯琊神劍呢?胡不歸又驚又喜,喊道︰“老梅!怎麼是你!”

    梅如荼尚未答話。卻見另一邊許青青一臉淒苦地看著胡不歸和梅輕雪,手中瑯琊神劍不住的顫抖,許青青厲聲道︰“姓胡的,總有一天我要叫你死在我的劍下,為我師傅報仇!”說罷投身于她的一眾師兄、師姐中,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梅如荼這才不緊不慢地道︰“不是老夫,你還能瞧見我們輕雪嗎?你小子卻也不說請老夫喝酒,下次可不再替你救人了!”

    胡不歸笑道︰“自然是要請你喝酒地,不過咱們得換個去處,這間酒肆的酒全叫老胡喝完了。”三人笑意盈盈的走出了長街。待在另一間小酒館中坐定。胡不歸這才問道︰“輕雪,你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可叫我好找!怎麼他們說你曾經上過青城山?你可知道是誰害死我天龍師叔的?又是誰將不悔師妹劫持走了?”

    梅輕雪道︰“你瞧你還是這般猴急,這許多問題你要我先回答哪個?待我慢慢說給你听吧。”梅輕雪慢慢理了理鬢角發稍,道︰“那天我偷偷溜出天妖谷,想要上青城山瞧瞧你的傷勢如何。”說到這兒卻見梅如荼微微一笑。自斟自飲的將一盞酒喝了去。梅輕雪臉上微紅,停住不說。胡不歸道︰“老梅,不許笑,我們這兒說正經事兒呢。”

    梅如荼笑道︰“好好!你們都是正經事兒,老梅我卻是老不正經,我上里間喝酒去,你們慢慢談你們的正經事兒吧。我老人家也落個清清靜靜喝酒。”說著端著酒盞起身走進了內間。

    梅輕雪繼續道︰“那天我去青城山尋你。卻被一個無形屏障擋在外面。我正想施法破除屏障,卻見楊家妹子飛身而至。楊妹子將我帶上了山。我問她你的傷勢可曾好了。楊家妹子說︰你早就好了。卻不知道又溜到哪里玩去了。”說到此處,梅輕雪又是錚的一個響指彈在胡不歸的腦門上,道︰“你這猴兒,老實交待,你卻去了哪里?”

    胡不歸摸摸額頭道︰“我跟富貴去辦正經事兒去了,你且先說你的,一會兒我再與你說我的經歷。”梅輕雪哼了一聲,卻不相信這兩個不大正經的家伙也能辦出什麼正經事兒來。

    梅輕雪又說道︰“楊家妹子邀我上碧雲峰等你,我便問她下山來做什麼。她說她原是在鎮獄崖輪值,卻在空中瞧見我被擋在山外,這才飛了過來。我便道︰那咱們先去鎮獄崖,待你師姐接替了你,咱們再回碧雲峰吧。于是我們兩人便一道往鎮獄崖走去。還沒等我們走到鎮獄崖,就听見一聲慘叫。等我們奔過去,卻見天龍道長已經倒在了青獠洞外的一片血泊之中,一個黑衣人正伸掌吸納天龍道長的道胎。楊家妹子大喝一聲,召出法劍向那人砍去。那黑衣人猛一回頭,一彈指就將楊家妹子的寶劍彈飛了,只見他臉上有一層厚厚的黑氣,叫人看不清他的面目。我立即上前與楊家妹子一同對付這人。誰知道這人修為實在是太高了,才不過剎那功夫,他便一手擊退我們,更傷了楊家妹子。另一只手卻將天龍道長的道胎以及精氣魂魄吸食了個干淨。我們心知此人定然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不由得狂攻過去,卻見他身形一閃,竟然一把捏住了楊家妹子的脖頸。只听他笑道︰又多兩個補品!就在此時,卻听遠處有人喊道︰是誰在那里!那黑衣人一驚,手掌一捏楊家妹子脖頸,對我道︰想要她活命就乖乖跟老子走!說罷那人挾持著楊家妹子向山外奔去。我怕他當真會對楊家妹子下毒手,不得已,也只得跟著他向山外而去了。”

    桌上燈芯啪地爆出一點火花兒,胡不歸問道︰“那後來呢?你們可曾遇上我二師兄趙不嗔?”此事一直哽在胡不歸胸口,卻不知趙不嗔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梅輕雪道︰“你說的可是一個面皮青白的年輕道士?”

    胡不歸到︰“正是此人。你們可曾遇上了他?”

    梅輕雪道︰“出了青城山,那魔頭帶著楊家妹子直管向上飛升。我緊跟在他們身後,心道︰若是這魔頭對楊家妹子下手,我便跟他拼了。但他只是一味攀升,穿越雲層,空氣越來越冷,一直到極高處方才停止攀升。那魔頭這才帶著我們又向西而去。最後他帶著我們落在一處竹林中。就在這個時候,那面皮青白的年輕道士從後面追了上。我正慶幸來了幫手,誰知道那道士不由分說,上來就與我動手。嘴里還不三不四的亂罵著。那魔頭挾持著楊家妹子道︰你且擋住他,老夫先走一步。說著就向竹林外飛去。他這麼一說,那道士更把我當成是那魔頭一伙的,出手愈發得狠辣了。我怕那魔頭一去無蹤,便施展妖族遁形術,逃出竹林,追向那魔頭。這蠻不講理的道士就是那二師兄嗎?”

    胡不歸道︰“不是他又是何人。先別說他了,後來又如何了呢?”

    梅輕雪道︰“那魔頭竟然也不急于逃脫,卻在不遠處等我。見我追上來了,這才施展身法,轉而向東。一直飛到長江邊上的一個山坳里,這才停了下來。我問他究竟要怎的。他卻冷冷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問我是不是天妖族地。我道︰是又怎的,你放開楊家妹子再說話。他卻道︰你若是天妖族地那便好說了,若不是我就一把捏死這女娃再說。我心知他定有圖謀,便道︰你有什麼不妨直說。若是要挾恐嚇。那大不了我自爆形骸,大家一起了結就是了。那魔頭笑道︰若要我放了這女娃也不難。只需你答應我一件事即可。我問道︰什麼事?那魔頭道︰你將你天妖族的《天妖錄》背給我听,我就將這女娃放了。那《天妖錄》是我天妖族的最高修行秘籍,卻哪里能背給他听。我道︰你先放了楊家妹子再說,我哪里知道你會不會反悔。

    他傲然道︰我魔隱向來說一不二,又怎麼會跟你個小丫頭食言。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叫魔隱。我道︰我與你又不認識,我怎知你會不會食言。若是我背出來你卻又不肯放了我朋友,那倒不如我們姐妹一並被你殺了的干淨。那魔隱道︰你若答應,我現在就放她走。我道︰就這麼定了,我答應背《天妖錄》給你听。魔隱果然松開了楊家妹妹,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道︰可別你也跑了。我只覺得經脈驟然就被封住了,想要反抗卻也來不及了。好在他果真不再理會楊家妹子,而是拉著我繼續向深山里飛去。楊家妹子本欲阻止,我悄悄給她施個眼色,叫她回山去找幫手。只見她點了點頭,曉是知道了我的心意。那魔隱卻將我帶進了深山之中。接著,那魔頭就讓我背《天妖錄》。我怕楊家妹子尚未走遠,便道︰肚子餓了,要先吃飯才行。他隨手一揮就采了許多野果,遞過來。我卻道︰我想吃漢口鎮的鹵鴨子。若是不吃鴨子只怕是經文記不大全。魔隱雖然怒極,卻也無計可施。他拉著我奔向漢口鎮。待吃過鴨子,他又將我帶到山中,逼問《天妖錄》的經文。我想楊家妹子應該快到青城山了,便當真給他背誦了一段《天妖錄》。那魔隱一听卻勃然大怒,你道是怎麼回事兒?”

    胡不歸到︰“你定然是胡編亂造,瞎編了一通經文,卻被這魔頭給識破了。”

    梅輕雪道︰“才不是如此呢。我所背的卻正是《天妖錄》,只不過這《天妖錄》是用古天妖語紀錄的,我給他背誦的也是古天妖語。這古天妖語就連我天妖谷中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懂的,更不要說他這個魔教中人了。而我卻也算是說到做到,不算食言了。”

    胡不歸笑道︰“那他就算記住了你那些古里古怪的天妖語也搞不懂其中的意思,自然惱怒之極了。”

    梅輕雪道︰“胡說八道!什麼古里古怪,這古天妖語是極其古老的一種語言,卻並非是古里古怪地語言。魔隱自然十分惱怒,他叫我將經文翻譯成漢語再說與他听。我道︰你先前又沒說需要翻譯,我可是遵守諾言背給你听了。你想抵賴嗎?魔隱道︰我也是遵守了諾言放走了那姓楊的小丫頭,但卻沒有說過放了你。你若不想受苦,那便別翻譯經文。我對他道︰你若是用強,我便自爆形骸。你想必也知道我天妖一族特異的體質,縱使妖元受制卻依然可以隨時自爆。那魔頭想了半天,也無計可施。在後來的許多天,他只是叫我將《天妖錄》一句一句的背誦出來。他卻用漢字將那些讀音記錄了下來。我瞧這人用心極深,開始還照著《天妖錄》背誦,到了後來就不免換成四哥的《天妖膳食錄》,或者是屈長老的《天妖藥譜》等雜書的內容。每到怎樣運經行氣,化氣為元的關鍵處我都給他這麼換上一換,每換一處,我都按照次序牢牢記住。果然,這魔頭又反過來問我背誦過的經文,我便一一對應,叫他瞧不出破綻來。如此一直呆了十余天。終于有一天。我摸到懷中一塊事物,驟然想起一個人來。那事物正是梅前輩送我的那塊木牌。我悄悄將木牌丟入篝火中燒了。沒過多久,梅前輩便從天而降,與那魔頭打了起來。那魔頭果然了得,他自知不敵。卻不與梅前輩硬拼。但以梅前輩的修為竟然也叫他逃了開去。而我這才得以脫身。”

    胡不歸眉頭緊皺,道︰“這個魔隱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卻沒听說過?”

    梅輕雪搖頭道︰“我猜他多半是魔教中人,看他的法術修為都與魔教近似,想必是你青城山昔日的宿敵。”

    胡不歸道︰“不管他是誰,總有一天我要宰了他給我天龍師叔報仇!”

    梅輕雪道︰“怎麼沒瞧見小虎,你們兩個不是形影不離地嗎?”胡不歸這才將他們如何去冥山搗亂的事兒講給梅輕雪听。此時更深漏盡。那小店中的伙計不住地咳嗽。梅輕雪瞧了一眼道︰“時候不早了,人家也該打烊了。咱們這就走吧。”說著兩人撩開里間門簾,卻見里間空空如也,梅如荼早已不知所蹤了。此人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去之際不留半點痕跡。

    胡不歸笑道︰“老梅怕是身上沒帶銀子,喝了酒就跑。”說著付了酒錢,與梅輕雪一道出了小店。

    夜色深沉,兩人走在空寂的街道上,一時無語,卻不知是誰先牽了另一個的手,就這麼靜靜的走著。月華如水,長街如洗,夜風之中蕩漾著一股甜香,兩人只覺得便是在這小城中過上一生,也勝過了人間無數眾生。

    胡不歸忍不住道︰“輕雪,我們就在這小城中住上一輩子也是不錯的。”

    梅輕雪笑道︰“你這猴兒性子卻哪里能呆得住?住不了三天你就該吵著出去玩耍了。”

    胡不歸也笑道︰“今後不管我去哪兒,也要帶了你這只母猴兒去,若是沒有你,即便是仙界,住著也沒多大生趣了。”

    梅輕雪卻道︰“倘若你師傅不許你見我,你當如何?”

    胡不歸一愣,道︰“怎麼可能呢,我師傅他老人家如此豁達,怎會不許我見你。”

    梅輕雪道︰“你師傅他老人家或許對我妖族並不存芥蒂,但你那些師叔、師兄們可就未必了。若是他們一起反對你見我呢?”

    胡不歸道︰“我四師叔天韻道長他也是喜歡你的,他自然也不反對我見你。”

    梅輕學道︰“天韻道長他不反對,其他道長只怕就未必了。”

    胡不歸道︰“那我自當極力懇求他們答允,若是不成,少不得到時候與你一道私奔了。”胡不歸話還沒說完,卻錚的一聲,又吃了個腦奔兒。只听梅輕雪呸道︰“又在胡說八道。什麼私奔之類的,多難听!”

    胡不歸揉著腦門道︰“私奔不就是私自奔逃下山嗎?這個很難听嗎?那咱們就公奔好了,公然奔逃……哎呀,你怎麼又打我!”

    梅輕雪笑道︰“誰叫你沒個正經,說著說著就胡說八道了,不彈你腦門卻去彈誰?”

    胡不歸傻笑道︰“便是天天被你彈腦奔兒我也願意,只要咱倆在一起就好。”梅輕雪心頭一暖,低聲道︰“你這個傻子!”

    胡不歸笑道︰“就是不傻,叫你這麼彈來彈去的總也變傻了,以後我就可以當大傻的師傅了。”

    梅輕雪嫣然一笑。在撩人夜色的襯托下,似有萬種風情。千般嫵媚,胡不歸頓時醉了。

    胡不歸兩人在小城住了不過三日,胡不歸那顆不安分地心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他不說自己想要出去雲游,卻總是念叨小虎和富貴,說什麼讓他們兩個流落江湖總是不放心,小虎頑皮蠻橫。而富貴更是沒個正形,怕別出什麼亂子才好。梅輕雪心道︰你這既頑皮又沒正形的小子卻別出了亂子才好呢。梅輕雪笑道︰“既然不放心他們,那咱們就出去尋一尋吧。”胡不歸頓時歡呼雀躍,喜不勝收。

    兩人出了小城,一路悠游,向南而去。這一日上,來到了甦州。古語道︰上有天堂,下有甦杭。這甦州景致果然不凡,隨處都透著精巧細致,優雅嫻靜之態似乎更勝杭州一籌。處處雕梁畫棟。白牆黑瓦,潔淨清爽的無以復加。便是那甦州人說話都細細軟軟,分外地溫柔好听。

    兩人少年眷侶,情扉初開,來到這江南溫柔水鄉更是情意深濃。攜手在這溫柔鄉中暢游。正是︰小橋流水人家,白牆綠柳春芽,酒濃茶淡吳語軟,憑誰還思天涯?

    縱使情濃,胡不歸卻也不曾逾禮,因而梅輕雪也不覺如何羞澀。兩人攜手而來。攜手而去,一雙壁人倒叫無數游人羨慕不已。只覺這等人物當真是神仙眷屬,在這人間卻不曾見過。

    這一日上,兩人正在街上閑游,卻見街邊有個紅衣少女在買菱角,兩人不由得駐足挑選。才挑了幾個尖尖菱角,只听那買菱角的少女啊呀一聲,卻是突然一隊人馬向著梅輕雪身上撞了過來。梅輕雪是何等人物,有豈能叫這些凡夫俗子踫到,身子自然而然的一轉,便既躲了過去。只見那一大隊人馬,卻是五花八門,什麼行當都有。有扛著酒壇子的店小二,也有端著食盒的小伙計,更有扛著綢緞的裁縫鋪地小裁縫,行當雖雜,卻都朝一個方向而去,行色也具是匆匆忙忙,卻有幾分蹊蹺。

    胡不歸好奇道︰“這些人都去哪里?我們也去瞧瞧,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兩人跟著那一隊人馬後面,穿街繞巷,卻走到一處妓館門前。只見門口高掛兩串或紅燈籠,門樓上寫著“軟香小榭”四個大字。那一隊人馬一個接一個地魚貫而入。

    自妓館內傳來嬌笑連連,好一處煙花柳巷。梅輕雪呸道︰“卻原來是這等所在,早知道就不來了!”

    胡不歸笑道︰“想必是某個豪客在此處揮金,因此才引來這許多賣主。”

    梅輕雪道︰“你走也不走?莫非你也想進去揮霍一下?”說著琴絲訣已然準備妥當,只等錚的一聲彈在胡不歸的腦門上。胡不歸笑道︰“走走走,再不走又要吃奔兒了。”兩人剛一轉身,卻听“軟香小榭”內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喊道︰“再來一個姐妹!”這一句話胡不歸時再熟悉不過了,他自己便曾經喊過,卻不料竟在此地又听到,而這聲音竟然又是這般熟悉,卻不知道所干的是不是同一個勾當,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向里面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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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虎丘

    “軟香小榭”里最大的房間就是春香閣。春香閣的大門是水曲柳精雕細琢而成,兩扇門扇上裝飾著鏤空桃花枝,配有五福雲紋圖案,精美豪華之中不失雅致。卻突然見這兩扇精美的門扇 的被一只腳踢得飛了進去,隨後似乎人影一晃,在一片女子的驚呼聲中,只見胡不歸左手拎著一只仍在狂啃著一根肉骨的白貓,右手拎著個只穿了一條瀆褲的男子從門里走了出來。那白貓赫然便是小虎,而那赤條條被拎出來的男子自然是張富貴了。

    只听張富貴哎呀呀的叫個不停,一只耳朵都快被胡不歸揪成兔子耳朵了,他口中直道︰“老胡,你先放手啊,先等我穿上衣服再說!哎呀,耳朵都快端掉了,別揪了。”小虎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任胡不歸揪著耳朵,一副便是死也要先吃完口中這塊肉再說的慷慨神色。

    胡不歸拎著這兩個家伙大踏步的走出了“軟香小榭”,這才放開手來,又隨手一抖,一件青色道袍裹住了張富貴赤條條的身子。卻听身後一群女子喊道︰“富貴大爺,您什麼時候再來啊?可別忘了我們姐妹啊!”

    另有一群廚子也在門內喊道︰“小虎,您老什麼時候再來啊?我們還有很多拿手的菜沒做呢!等著您老回來吃啊!”

    張富貴和小虎同時回過頭去,張富貴沖著門內那群衣衫不整的女子嘿嘿一聲淫笑,正要開腔,卻被胡不歸一把揪住了脖領子拖了出去,只剩下小虎依依不舍的沖著那群淚眼婆娑的廚子揮著日漸肥胖的貓爪。

    胡不歸揪著張富貴的衣襟惡狠狠地道︰“你這個淫賊!老子以為你遭了什麼不測,還在為你擔心,你卻在這里花天酒地,白害老子擔心一場。看老子不切了你的小雞雞!”說著又惡狠狠地盯著富貴褲襠處碩大的一團事物,作勢欲切。張富貴帶著哭腔告饒道︰“老胡,你莫生氣,你且听我慢慢道來啊,此事卻是怨你呢!你倒來怪我。”

    胡不歸笑罵道︰“你這個無賴,你躲在這妓館鬼混,卻與我何干?”

    張富貴道︰“你以為是我們自己願意來這里的嗎?還不是你小子在冥山胡亂將我倆丟出去,也不管你丟的方向究竟是不是青城山,你個不講義氣的家伙竟然就不管了。隨後又被向天歪那老王八蛋 的打了一掌,直打得我頭懵腦漲。直管悶頭往前狂飛,待我們清醒過後便已經在這花花世界了。待來到這軟香小榭我們便忍不住想起了老胡你。想你當年不也曾經浪跡青樓,幫助了一群可憐的風塵姐妹。我們自然也想學你,便進到其中,果然有許多的姐妹都爭相要我老張幫助。這個說起來更要怪你了,若不是你這家伙帶我去醫仙谷給我換上這麼一根虎柄,我又怎會生出這難以抑制的俗欲?自然就只好犧牲小我。幫助眾多需要我的姐妹們了。可憐我的清白之身,就此葬送在這煙花柳巷之中了啊!”

    這兩人正糾纏不休,卻听小虎嗷地一聲,咕咚倒在地上,兩只貓爪抱著腦袋,一雙眼楮偷偷向上瞧去,卻見梅輕雪瞪著它道︰“壞小貓,你又學壞了!是誰帶你到這等地方來鬼混的?”

    小虎可憐兮兮的伸出一只貓爪指向張富貴,梅輕雪尚未說話,卻听張富貴怒道︰“死小虎!你小子當真不講義氣。老子雖然逍遙快活了,可你也沒閑著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時候你卻怎麼不說是我帶壞了你?”說著就想要摸了鞋子去丟小虎,這才發現他被胡不歸揪出來連鞋子都還沒穿呢。

    梅輕雪道︰“快去把衣服穿好了出來,這般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富貴一溜煙兒再度躥進了“軟香小榭”。片刻之後,張富貴笑嘻嘻的跑了出來,一身衣服已經穿戴整齊,卻听身後有女子叫嚷道︰“攔住他,這小子搶了我的抹胸去!”又有女子喊道︰“我的瀆褲也被他搶走啦!”還有人喊“我的肚兜也……”

    張富貴此時已經奔出門來,道︰“快走!快走!”卻突然間兩只拳頭一只貓爪同時落在了他的頭上。胡不歸和梅輕雪異口同聲地喝道︰“淫賊!”頓時拳腳相加。將這個偷內衣的家伙打翻在地。

    等張富貴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時,胡不歸已經和梅輕雪抱著小虎走出了小巷。張富貴連忙追了上去,心中卻道︰這虎柄當真是件寶物,楊伯伯教的固腎聚陽功更是神妙非凡,他***我愛修真!

    姑甦城外,虎丘旁一間茶館中人聲嘈雜。一陣琴聲從茶館里穿了出來。茶館正中,一個瞽目老者坐在木椅上,懷中抱著一具三弦,老者身旁立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女,只听那少女唱道︰“姑甦城外春光好,卻道青杏小。白馬少年春衫薄,亂花叢中繞。不言繁花似錦燒,卻道佳人俏。欲打輕薄郎,又恐馬蹄驚春草。”

    一曲唱罷,余音渺渺,繞梁不去。

    只听得滿堂喝彩之中,有一人的聲音分外響亮,卻是捧了茶碗的胡不歸听到妙處禁不住高聲叫好。旁邊的梅輕雪白了一眼胡不歸道︰“你這輕薄小子自然要叫好了,若是我這一掌就打下去了,才不會像這少女一般的惜春情致。”

    胡不歸道︰“我又哪點輕薄了,只是听得這寥寥數語就唱出兩個活生生的人物來,又听這姑娘嗓音婉轉,這才叫得好。”

    梅輕雪撇嘴道︰“你這小子貌似個傻子,卻也不是個老實人。你瞧那日許姑娘瞧你那眼神,若不是你隨意風流,四處留情,她又怎會對你又哀又怨?”原來梅輕雪卻在吃這個醋。

    只听兩人身後噗嗤一聲偷笑,卻是張富貴和小虎兩個瞧著胡不歸兩人跟以往大不相同,不由得偷笑起來。梅輕雪臉上微微一紅,卻偷偷的瞪了胡不歸一眼,一只玉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扭在胡不歸大腿皮肉上。胡不歸咧嘴呲牙,卻一點聲息也不敢再發出,生怕身後兩個混蛋再度察覺。

    胡不歸扭頭瞪視兩個家伙一眼。隨後又苦著臉道︰“我什麼時候招惹她了,你沒見她提著劍砍我來著?說起這個,她那日曾喊道︰賠我師傅命來。難道我竟然將南塘秋打死了不成?可是我那日雖然出手將他打成重傷,以他的修為卻也不至于致命啊!”

    梅輕雪道︰“這等齷齪之輩打死了最好,那日梅前輩若不是瞧著昔日他與玉華夫人的情誼,就連那幾個找你搗亂的梵天谷弟子也一並收拾了。

    胡不歸道︰“這梵天谷的行徑雖然不堪,但他們的師徒情誼卻好得很,那次巫冥宮掠走南塘秋的弟子,這南塘秋這老家伙急得幾乎發瘋,也難怪他的弟子會為他報仇了。

    張富貴卻道︰“我瞧著這梵天谷就甦大哥一個好人。其他的縱使原本不是壞人也都跟著他們那破師傅學壞了,女的個個都似母夜叉一般凶惡。男地又個個都沒骨氣,梵天谷算是毀在這些人手上了。若是甦大哥當谷主或許還好些,只是他也跑到什麼長春島去了,卻不知道這長春島究竟有什麼好的。”

    胡不歸道︰“你卻沒見過南塘秋的師叔杜大叔,那也是個頂好的人呢。說起來也有很長時間沒見到他老人家了呢,卻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張富貴感慨道︰“說起來每個門派都有好人壞人啊。就連咱青城派,我就頂討厭我二師伯趙不嗔那王八蛋,一見他老子就渾身不舒服!”

    胡不歸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入門還沒幾天就不尊師長,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瞧你小師傅不打你屁股才怪!現在你還沒有正式行拜師儀式,到時候瞧你師長不許你入門便熱鬧了。”

    富貴白了胡不歸一眼道︰“老子再無法無天還能比得過你去?咱青城山誰不說你是數千年不遇的第一搗蛋鬼,就連諸位師叔祖見到你都頭疼不已,我學壞也有你一份!”

    幾人正在斗嘴,卻听那少女又自唱道︰“世人都說富貴好,錦衣玉、食子孫嬌。有朝一日家敗了,猢猻散盡老樹倒。”一句唱罷。堂上眾人忍不住喝彩,紛紛道︰“這看來富貴也是難以久長的,便是大富大貴之家也難保永遠富貴。”只听得那少女又唱道︰“世人都說功名好,王侯將相權位高。天子一怒命丟了,榮華富貴化作草。世人都道佳人好。玉肌冰膚沉魚貌。轉眼青春消散了,紅顏遲暮誰堪瞧。世人都道神仙好,長生不老多逍遙。一條銀河分開了,誰說神仙沒煩惱?”

    听到此處,胡不歸笑道︰“照這姑娘唱地這世上倒沒個快活的人了。”

    梅輕雪道︰“那倒也未必,我瞧你們幾個就快活地緊。想來這世上快活的。多半是些沒心沒肺的傻子。”她這話一說完,再看胡不歸、張富貴和小虎三個立即作白痴狀。嘴角一串清溜溜的口水搖搖欲墜,痴呆呆的對著梅輕雪傻笑。梅輕雪輕笑著一人賞了一個腦奔兒。

    就在此時,梅輕雪瞥見茶館外一個人影探頭探腦的向他們張望,那人似乎察覺到什麼,立即將頭一縮,消失在門外人流中。梅輕雪不由得心中一動,道︰“有人在窺視我們,我們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卻見胡不歸三個依舊坐著不動,一臉“幸福”地望著她。

    梅輕雪正要嗔怪,卻見胡不歸依舊保持著痴呆模樣道︰“不要動,那人還沒走。等一會兒咱們也跟蹤他,瞧他到底去哪里。”原來胡不歸早已察覺,以他目前的靈覺,很難有人偷窺他而不被他發覺。張富貴也小聲傻笑道︰“這個好玩,咱們來個扮豬吃老虎,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監視我們。”

    片刻過後,只听胡不歸吸溜一聲,將掛在嘴邊的口水吸了回去,道︰“好了,他走了,咱們這也出去吧。”富貴和小虎也跟著吸溜兩聲,將口水吸回口中,滿足的砸了砸嘴,跟在胡不歸的後面,從後門出了茶館。梅輕學搖了搖頭。只拿著幾個沒正形的家伙沒辦法。

    胡不歸的神識早已鎖定了那偷窺之人,出了門卻不著急追趕,反而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閑逛。富貴等人跟在胡不歸的身旁,東看看,西瞅瞅,一副游人模樣,卻半點跟蹤的形跡都不露。

    梅輕雪知道胡不歸此時修為大進,雖叫那偷窺之人走遠了,卻也決計不會跟丟。于是也饒有興致地跟著胡不歸在街面上閑逛。

    梅輕雪走到街邊一個攤鋪前停了下來,那攤鋪卻是個賣布人偶的小攤兒。一個個小布人兒做的惟妙惟肖。衣衫服飾一應具有,便是紐扣等細節處也都細致精巧。惹人憐愛。梅輕雪呀了一聲,從一堆人偶中拈出兩個小人兒來。只見一個眉目清秀,面如桃花,是個女娃娃。而另一個則是一個粗擴的男子模樣。

    梅輕雪道︰“你們瞧這兩個娃娃像誰?”

    胡不歸瞧了一眼道︰“這個女娃像你。”

    富貴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哈哈笑道︰“這個傻爺們像老胡,那個女娃像輕雪呢!怎麼這麼巧。偏就有跟你們相似的娃娃。”

    梅輕雪臉上一喜,對那攤主道︰“這兩個娃娃我買了。”說著掏出一塊碎銀遞給攤主,又對胡不歸道︰“送你一個,你若是弄丟了可仔細你的皮!”說著將那個女娃娃遞給胡不歸,卻將那個男娃娃喜滋滋的放入懷中。

    胡不歸呵呵笑著將那娃娃藏入懷中道︰“便是丟只胳膊也不敢丟了這個。”小虎則撲進人偶堆里,想要尋一只布貓咪,卻半只也沒有,不由得沖著那攤主怒吼起來。那攤主慌張後退,心道︰這只貓兒莫不是瘋了吧。輕雪笑道︰“小虎,莫要胡鬧!”說著伸手將小虎抱入懷中。卻見胡不歸嘿嘿一笑道︰“他到了老巢了。咱們這就去瞧瞧!”說著領了眾人穿街轉巷,越走越是荒蕪,最終走向姑甦城外一片古舊老宅。

    胡不歸在一片白牆前停下了,道︰“便是這里了,咱們悄悄進去悄悄。”說著三人一縱身躍進高牆之內。胡不歸在前帶路。領著眾人來到一幢大屋前,縱身上房。三人透過屋頂明瓦向下望去,只見一個尋常市井模樣的漢子正對著一個背向而立的黑衣老者說話,只听那漢子道︰“回稟宮主,姓胡的那小子和一男一女在城外虎丘處的一間茶館喝茶听曲,卻不見陳天仇那老鬼。”

    那黑衣老者轉過身來。胡不歸等人不由得一驚。這老者竟然是巫冥宮宮主巫神道。只听巫神道說道︰“陳天仇這老鬼不跟姓胡的小子在一起卻又去了何處?”頓了一頓,他又說道︰“魔刀堂那邊可有消息?”

    那漢子道︰“回宮主。

    魔刀堂今早傳來消息說厲堂主也在趕往此地,不日即將到達,叫咱們在此等候。”

    巫神道冷哼一聲,又道︰“你去監視那姓胡地小子沒叫人家發現吧?”

    那漢子道︰“屬下沒進茶館去,只在外面偷偷盯著,他們絲毫也沒察覺。”

    巫神道突然抬掌啪的一聲將那漢子扇翻在地,道︰“都叫人家跟到家門口了卻還說沒有察覺?”說著巫神道仰頭道︰“屋上的朋友下來說話吧!”卻原來是張富貴修為太低,叫巫神道察覺了蹤跡,卻以為屋頂上只有一個人而已,且修為也不甚高,哪知道轟隆一聲,屋頂坍塌,在塵土飛揚中,三人一貓從天而降。

    胡不歸笑道︰“老烏龜,你外公又來看你了!”說話間 的一拳朝巫神道的胸口打去。這一拳不露鋒芒,便像是尋常修真中人打出地一拳,巫神道雖然對胡不歸的驟然出現心中微驚,卻也沒有將他放在眼里,左掌探出,使出七成力道,推向胡不歸這一拳。

    與此同時,巫王六衛中僅存的老大尹揚帶著一群巫冥宮弟子沖了進來,與梅輕雪和張富貴戰成一團。

    巫神道上次在冥山魔王壽筵上並未與胡不歸交手,雖見他似乎修為有所精進,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小子在短短時日中竟然修成了元嬰,此時的胡不歸早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卻見胡不歸這平淡無奇的一拳打到巫神道的身前,在接觸到巫神道魔元的一剎那,突然一股巨力洪水般的爆發出來,此時巫神道想要再變招卻已然來不及了。只听轟的一聲,巫神道身子向後撞去,撞破牆壁,依舊去勢不減的繼續飛出,在撞破五堵牆壁之後,這才在一堆瓦礫之間穩住了身形。他竟然在一個照面間就被胡不歸打得飛了出去,雖然是他過于輕敵,只用了七成魔功,卻依舊是驚心不已,只覺得不可思議之至。

    另一邊,尹揚等人更是大驚失色,卻怎麼也想不出從前這個看起來平平常常地少年為何如今變得這般厲害,在他們的印象中,能將巫神道一個照面就輕易打飛的也就只有夜魔向天橫那神魔一般的人物了。難道說這個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具有能與向天橫相抗衡的力量?只是這般想想就足以令巫冥宮一眾弟子膽寒了。頓時,巫冥宮眾人陣腳大亂,梅輕雪和張富貴沖入敵陣之中,殺了個不亦樂乎。

    卻听胡不歸高聲喊道︰“老烏龜,拿出你看家的本事來吧。上次你外公輸給了你,這次咱們重新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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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戰

     中間是五堵牆,透過五個大洞,胡不歸和巫神道相對而立。肅殺之氣迅速飆升,在這姑甦城外一隅,暖春驟然化為深秋,一股涼意彌散開來,牆外綠柳轉眼之間便黃了一片。

    巫神道畢竟不愧為是魔教名宿,在一剎那間就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面前的胡不歸已經不再是上一次被他打敗時那個沖動而憤怒的少年了,在他身上呈現的依舊是一股子永不服輸的勁頭,但這種神情變得更堅決,也更深沉了。巫神道知道,若是不全力相搏,只怕今日是勝負難料。巫神道站在一堆瓦礫之上,面色凝重,迅速將全身魔功提升至頂點,只見他腳下的瓦礫無聲無息的化為齏粉,身周一團黑氣猶如影子般的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著。

    巫神道雙臂緩緩抬起,突然左掌右拳,先後打了出去。掌中的魔氣陰柔而圓轉,而拳中魔氣則剛猛霸道,兩種不同性質的魔氣參雜在一起,在瞬息間兩道魔氣同時向胡不歸打去。

    胡不歸叫了一聲︰“來的好!”又是平淡無奇的一拳打出,這一拳不見宏大的氣勢,更沒有精巧的變化,它簡單而直接,迎著巫神道的魔氣而上。在胡不歸的體內,那個小元嬰盤腿坐在丹田處,小嘴兒上掛著一個小氣泡兒,兩只小手食指往一處*攏,就在兩個小小指尖相交的剎那,胡不歸的拳頭和巫神道的一拳一掌撞在一處。只听轟的一聲巨響,小元嬰嘴上的氣泡兒啪的爆了,那小元嬰咯咯一笑,似乎感覺甚是好玩。

    然而周遭的人卻並不覺得好玩了,首先是巫神道帶來的那群魔教弟子,他們只覺得方圓十余丈內突然一暗,隨後一波巨浪般的氣流以胡不歸和巫神道勁氣交鋒的那一個點為圓心向四周擴散開來。離得最近的幾名魔教弟子立即被這股洪流撞飛出去,其他人立即向外逃去。緊跟著這一片十數間房屋在洪流的沖擊下頓時化為齏粉,碎屑四處飛濺,塵土飛揚。

    梅輕雪一提張富貴脖領子,也跟著飛了出去,在此之前,小虎早已躥出了那片廢墟,此時正揮舞著貓爪,偷襲著倉皇從里面逃出來的魔教弟子的魔臀。梅輕雪則雙指連彈,射向了尹揚。這尹揚原本一身魔功修為頗為了得。但自夜魔手爪下險些被掏了心去,至此修為大大受損。此刻面對梅輕雪從天韻道長所贈的《五音正道譜》中領悟到的五音劍指,竟然被打得手忙腳亂,難以招架。張富貴更是挑了些修為頗低的魔教弟子下手,跟小虎兩個一前一後,四處偷襲,忙得不亦樂乎。

    煙塵之中。只有兩個身影如如不動。他們對峙而立,心神緊鎖對方,但一個是全身巨震,震驚不已,另一個卻是信心倍增,心神安定。巫神道雖然先前被胡不歸一拳撞飛,只是覺得面前這個少年已經變成自己的勁敵,卻沒料到他竟然已經到了元嬰修為,境界之高竟然勝出自己不止一籌,不由得心生恐懼。然而求生的欲望也激起了巫神道地斗志。巫神道一咬牙,狂吼一聲,向著胡不歸沖了過來。

    只見巫神道足踩大地,右掌微縮含勁,猶如一枚即將刺出的毒牙。聚集著他全部地魔功修為,一個身形飄忽不定,似乎要從任意方向撲向胡不歸,一片幻影叢生,而每一個幻影都有可能變成真實的攻擊,這才是巫冥宮宮主的實力。

    胡不歸依舊是沉著的站在原地。

    面色如水。此時他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實力究竟如何了。此時地他雖然並未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但是出招卻已經有了返璞歸真的影跡,這才是真正的提升。比之真元的提升更為重要。面對著眼前一片幻影,他卻閉上了眼楮,心神在剎那間與小元嬰合二為一,只見那小小元嬰睜大雙眼,呼的一拳打出,胡不歸按照元嬰的指引,他的肉身也跟著呼的一拳打了出去。

    突然間滿天幻影盡數消失的無影無蹤,緊跟著憑空一個點在胡不歸地身旁爆出毒牙一般的一道魔元,刺向胡不歸的右肋。巫神道竟然在這極短的時空之中完美的施展出了“魔影無蹤符”,在轉瞬之間消失,又在轉瞬之間重現,魔元運用之妙當真堪稱大家。強勁地魔元猶如一根尖刺,驟然綻放出致命的寒光。

    然而這道致命的寒光卻 的撞上了一只鐵拳,猶如一只利箭射在了一堵銅牆鐵壁之上,咄的一聲,箭折氣催,而鐵拳依舊。只听啊的一聲慘呼,巫神道出現在十丈之外,只見他左手撫胸,咳出一口鮮血來,顯然是吃虧不小。只听巫神道口中吹出一道尖厲地哨聲,黑影一閃,一個身影擋在了巫神道地前面,沖著胡不歸沖了過去。

    只見那人身子柔若無骨,極其詭異的揮動著身軀,向胡不歸攻去。胡不歸一見那人,不由得吃了一驚,那人竟然依稀有些像是孽龍地模樣,只是七分像鬼,三分像人,只見他一只眼楮露出一個血窟窿,而另一只眼楮則是神情呆滯,身上破破爛爛,布滿傷口,有些傷口中還淌著膿水,散發出一陣陣惡臭。這正是被巫神道以魔門密法制成行尸走肉的孽龍。

    胡不歸隨手一掌,啪的打在孽龍身上,這一掌只是想將他推開,卻誰知道這一掌打在孽龍身上,他竟似乎沒有絲毫感覺,依舊沖著胡不歸沖來,口中嘶嘶的叫著,露出一嘴森然的牙齒。胡不歸眉頭一皺,中指射出一道指風,噗的在孽龍肩頭戳出一個洞來。那孽龍神色如常,似乎毫不畏懼疼痛一般,卻見那小洞里有物蠕動著,直看得胡不歸頭皮一陣發麻。

    卻見一只軟乎乎的觸角嗖的從孽龍肩頭破洞中躥了出來,射向胡不歸眉心。胡不歸 的一拳搗在孽龍胸口,孽龍的身子被打得向後飛去,卻有一團長蛇形事物躥了出來,撲向胡不歸面門。

    與此同時巫神道也動了,他悄然從胡不歸旁邊欺上,全力一拳打向胡不歸的空門。只見青光一閃。胡不歸揮手如刀,砍在那團軟物身上,只听嗤的一聲慘叫,那怪蟲頓時被砍成兩截,扭動著鑽入地下,消失不見了。而胡不歸的左手同時迎上了偷襲的巫神道, 的一聲過後,再度將他打飛出去。

    還沒等巫神道喘過氣來,卻見胡不歸卻暴吼一聲,猛然撲上前去。雙拳如流,數百拳接連不斷的打向巫神道。就算巫神道此刻再度施展“魔影無蹤符”卻也已經晚了。他的全部氣息已經被胡不歸牢牢鎖定,想逃也逃不掉。在如流星一般的拳雨之中,巫神道全力躲閃格擋著,身上卻依舊是接二連三的中拳。頃刻間,他的一身護身魔氣便被打散了,一個以近大成的魔胎在胡不歸真元的轟擊下不住顫動。接近崩潰的邊緣。

    終于,巫神道身上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胡不歸大喝一聲,右拳猛然錘向巫神道地胸口,這一拳下去巫神道定無活路了。巫神道雙眼一閉,心中暗嘆道︰我命休矣!卻哪知道在這生死瞬間,一股力量將他撞開,緊跟著只听 的一聲,胡不歸這一拳似乎打在了一個人身上,將那人 的砸向地面。轟然一聲巨響,地面撞出一個深坑來。

    巫神道睜開眼楮,卻見自深坑中慢慢爬出一個人來,不由得一愣。巫神道萬萬沒有想到,這救了他一命之人竟然是他的九徒弟蒼龍。只見蒼龍渾身是血。顯然是被胡不歸這一拳打得身受重傷。其實胡不歸也是大為驚詫,眼見得蒼龍驟然出現,已經盡力收回真元,卻哪里能在如此短的時間盡數收回,依舊有三成的勁氣打在了蒼龍身上。便只是這三層真元,也打斷了蒼龍身上多處骨骼和心脈。

    胡不歸曾經從京城地宮中救出了蒼龍。當時曾勸他脫離巫神道。誰知道此刻這身屬邪魔外道地蒼龍竟然能舍身救他師傅,實在是叫胡不歸吃驚不小。胡不歸失聲道︰“蒼龍。你這是做什麼?”

    蒼龍努力的坐起來,對著胡不歸一笑道︰“胡小哥,你莫怪我。誰叫他是我師傅呢。我也知道他十惡不赦,可是他畢竟將我們兄弟十人養大了,他雖然沒將我們當成是他的徒弟,我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如今我們師兄弟死的死,殘的殘,也算是報答了他老人家的養育之恩了,自今日起,我蒼龍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脫離巫冥宮,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胡不歸眼見得著蒼龍的傷勢已經是活不成了,不由得搖頭嘆息,心道︰難道當真是一入歧路便終身難逃厄運嗎?這蒼龍卻也沒個選擇,自幼就被巫神道收養,不入魔教又叫他入哪里?說起來,此人倒也當真不算是太壞,至少他也懂得報恩。

    又見蒼龍對巫神道磕頭道︰“師傅,弟子承蒙你老人家養育,但是您也從沒有拿我們當人看待。我們師兄弟為您賣命,您卻狠得下心來整治我們。今日弟子替您擋了這一拳,我們之間算是恩怨兩清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師傅,我也不再是你的徒弟了。”說完這一句,蒼龍噗的又噴出一大口血來,身子伏在地上,卻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巫神道臉色陰晴不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失蹤很久的廢物弟子竟然會出現在這里,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替自己擋這一拳,在他的心目中,人與人之間若不互相利用那才叫怪呢,卻又怎麼會白白為他人搭上性命?一絲悔意平生第一次在巫神道心中升起,想來他十個弟子,若是他對他們傾囊相授,平日再多些關愛,此時師徒聯手,也未必就怕這姓胡地小子,但是一切都為之晚矣!

    突然之間,一股強橫自巫神道胸中升起,他抬起腳來, 的一腳,竟然將蒼龍的一顆腦袋踢了個粉碎。巫神道怒喝道︰“老子卻要你個王八羔子來救?你生是我巫冥宮的人,死是我巫冥宮的鬼!哪個準許你叛門而出了?”這段時間里,自夜魔出現,他就一直處在被壓制的境地中,從前的一方霸主卻變成了仰人鼻息地奴才,令他實難消受,此刻又被他一向都瞧不起的徒弟以恩報怨。不由得羞憤難當,就此發作起來。

    胡不歸怒道︰“他已然活不成了,你卻還來作踐他!你這師傅還有半點人性嗎?”狂怒之中,胡不歸一拳鑿向巫神道地胸口。胡不歸怒喝道︰“看你個獨夫還有沒有弟子替你來擋!”

    突然之間,一股勁風竟然劈開胡不歸的拳風,來勢不減的劈向胡不歸的面門。這道驟然出現的勁風犀利至極,無聲無息的就劈到了胡不歸的面前,實在是凶險之極。胡不歸的身形驟然一虛,又在空中接連閃動數十次,用出了梵天寶典中的功夫這才險險避開。卻見半幅衣袖飄然而落,胡不歸的一只手臂險些便被砍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嗖地躥出,抱了巫神道就跑。胡不歸大喝一聲,揮手數十道掌心雷打了出去。卻見刀光一閃,似乎便只是一刀就將胡不歸那數十道掌心雷盡數削斷,而胡不歸瞧得猙貿,這人卻是將數十刀連成了一刀。在一瞬間內將他的掌心雷盡數破去。伴隨著一陣真元撞擊地啪啪聲,一個人擋在在胡不歸的面前。此人正是魔刀堂堂主厲刃山,而抱著巫神道的那人已經騰空而起,轉眼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巫神道一走,那些巫冥宮弟子也跟著作鳥獸散,紛紛向四處逃去。張富貴哈哈大笑道︰“別跑啊,老子還沒打夠呢!”

    厲刃山依舊是那副老農模樣,不出招時便半點鋒芒也不露,一旦出招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般,犀利至極。驚世駭俗。此刻他穩穩的擋在胡不歸的面前,既不出招,也不退卻,呆滯的目光中隱隱透出些沮喪神色。

    胡不歸又逢勁敵,也顧不上那救走巫神道地那人。他沉下心神,真元自動運轉起來,體內那小元嬰一張小臉表情肅穆,雙手捏了一個護持法訣,暗中布下了一道護體罡氣,青光隱隱。一閃即逝。胡不歸道︰“好刀法!”說話間胡不歸雙足連踢。身子卻向上攀升,一道道青光自他足尖射出。速度之快,力道之強更勝方才那數十道掌心雷。

    厲刃山終于動了,刀光閃出,胡不歸這次終于看清一柄漆黑的彎刀自厲刃山的掌中翻出,刀勢猶如行雲流水,速度卻快愈閃電,頃刻之間就削斷了數十道青光。胡不歸高叫道︰“我看你能斬斷多少?”說著雙拳如流,向下狂轟過去,頓時拳勢如潮,一道道青光猶如流星雨一般,鋪天蓋地向著厲刃山砸去。

    那片宅第之上頓時真元激蕩,原本就被胡不歸和巫神道毀壞了將近半數的房屋,此刻更是牆傾柱摧,瓦礫飛濺,草木折損,煙塵四起,一轉眼功夫浩浩一座大宅第化為一片廢墟。梅輕雪等人躲避出去,遠遠站在圈外,只見胡不歸勢如瘋虎,他雙臂已經快的看不清動作,只見千萬道青光不住的傾瀉下去。

    張富貴咋舌道︰“我的媽呀!老胡現在竟然這般厲害了,老胡加油!揍死這個老王八蛋的!”小虎也揮舞著一雙胖胖的貓爪嗷嗷亂叫著給胡不歸助陣。只有梅輕雪一個頗有些擔心的望著胡不歸,只盼著他盡早將這厲刃山料理了,可別再受什麼傷才好。

    突然間,只見滿天青光之中,驟然閃過三道耀眼地刀光。那三道刀光,一道橫掃,一道直劈,另一個斜斜削出。刀只三刀,卻似乎囊括了刀法運用的一切變化技巧,三刀過後,只見滿天青光頓時消散于無形,只剩下一道耀眼的刀光,筆直劈向胡不歸。這一刀有去無回,果決而犀利,便是銅牆鐵壁也要叫這一刀給劈開了去。

    梅輕雪忍不住啊的叫出聲來,不由得一伸手又揪住了張富貴的手腕,張富貴一呲牙,卻沒敢掙脫,也是一雙眼楮緊盯著半空中地胡不歸。就連小虎也緊張的四爪吃緊,死死抓住了富貴的屁股,從富貴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緊盯著這驚天一刀。可憐富貴一個人,既緊張又痛苦,實在是苦不堪言,卻又騰不出功夫來叫苦,只得生受了。

    刀光一閃,這驚天一刀自胡不歸的頂心劈入,將他整個身子一分兩半。梅輕雪只覺得眼前一黑,啊的一聲就要沖上前去,卻見那胡不歸的尸身驟然在刀光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只听 地一聲輕響,厲刃山背心處衣衫盡碎,一條人影憑空出現在厲刃山身後,這人不是胡不歸又是何人?

    原來胡不歸那千百記重拳竟然全是虛招,不過是要誘使厲刃山使出最凌厲地攻擊招式,而他也正好借著滿天青光掩蓋,趁機將真身以梵天遁形術隱藏在虛空中。只是威勢如此巨大的虛招確屬少見,虛招到了這個地步也就跟實招無異了,所謂其意為虛,其勁為實,若是有一記重拳打中對方,那也有傷敵之功。而那來自梵天寶典中地遁形法訣又太過玄妙,這才叫修為高出巫神道甚多的厲刃山上了一當。厲刃山劈中的不過是一具由真元構成的幻影。厲刃山一刀劈中,勁氣消散,就在此時,胡不歸驟然現身,不過輕輕一掌便將厲刃山打傷。

    厲刃山也自不凡,魔刀一劈開胡不歸真元構成的幻影便知上當,不由得全力運轉魔元,護住周身要害,只感覺背心一陣劇痛,他順勢向前激射出去,一個閃身,投身于綠柳叢中,逃了出去。

    當胡不歸哈哈大笑著飄下地面時,卻突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卻是梅輕雪沖上前去,抱起胡不歸的胳膊狠咬一口,道︰“你想嚇死我啊?!”說著眼圈都紅了起來。胡不歸咧這嘴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若不出此奇招,又豈能制勝啊?”

    誰知道胡不歸話還沒說完,他又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次卻是小虎撲上來,一口咬在他屁股上,小虎嗷嗷道︰“老子看看這個是不是真人?”胡不歸哪懂它這含混不清的貓語,一甩屁股,將它拋了出去,卻听又有一個人啊的一聲慘叫起來,眾人不覺一愣。卻見富貴一手捂著屁股,另一只手高高舉起,慘叫道︰“我招誰惹誰了我!哎呀,這手腕多半是骨折了,唉呦,這屁股也不知道多了幾個眼兒!你們……唉,你們等等我啊!都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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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莫愁

    穿越層雲,卓不凡一路劈風裂雲,向西而去。滿腔的怒火已經深藏在心中,化為一塊堅硬而炙熱的仇恨,在心中橫沖直撞,搗得他心神搖動,思緒紛亂。這世界上最近親的兩個人竟然在他閉關期間先後蒙難,在他即將成功擺脫朱雀的困擾,擺脫宿命的侵擾之時,卻發現這種戰勝命運的喜悅卻無人可以分享,這噩耗瞬間便摧毀了他一直堅持的信念。在多年前,他家破人亡時,若不是有老胡,有楊不悔,有他師傅天玄真人,他早已崩潰了,然而當他努力的堅強起來,面對著強大的命運逆流之時,命運卻再度與他開了這樣一個玩笑,叫他如何能不憤怒?

    他想起了他的恩師天玄真人,那莊嚴之中透著慈愛和深切的期望,如今恩師卻肉身消亡,魂魄被劫,叫他這個做弟子的有何顏面獨存在這天地之間?他想起了楊不悔那雙滿含深情的雙眸,那眼中的鼓勵和支持,他又怎會不知道小師妹的心意?只是在朱雀被他徹底降伏之前,他又豈敢對不悔示情?如今朱雀被鎮壓,而伊人卻已經陷入失神的境地,卻不能再為他高興了。他想起了那個淒厲的雪夜,那一片慘呼和遍地的血泊,親人的尸骸,一幕幕刺激著他的心。

    而這一切不全是妖孽所為嗎?這所有的一切,種種的不幸和血債全要算到那些妖孽身上!滿懷憤怒下山的卓不凡狂掠了數千里,卻沒見到二師兄所說的那個妖女梅輕雪。冷風吹面,卓不凡逐漸清醒下來,向這般毫無頭緒的尋找只怕是毫無收獲,不如先去醫仙谷探望不悔,也好知道她傷勢究竟如何。

    于是,他這才轉向醫仙谷飛去。飛越崇山峻嶺。只見山尖上皚皚的白雪卻沒有因為春天的來臨而有所消融,當真是春風不度玉門關。

    望著身下景色,卓不凡突然想起了前一次為給老胡治病,與老胡一起飛往此處。突然之間,對老胡心生憤滿之情。若不是他亂交妖友,又怎麼釀出此等慘劇?老胡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正邪不分,此前他已經因為與那狼妖結交給他自己和青城山帶了不小的禍患,不思前事,反而變本加厲地結交妖人。這個梅輕雪怎麼說也是個妖族異類。怎可輕信她的情誼,而與她為伍?

    卓不凡思緒煩亂的向前直飛。只見一個蒼翠山谷藏在一片雪山之中,卻是醫仙谷已經到了。他自空中降落下去,直奔谷內楊伯遠的茅屋而去。

    此時卓不凡的元嬰初成,一身修為非同小可,只見一道青光射向醫仙谷內,在碧水潭旁陪著二傻曬太陽的楚山寒只覺得眼前一花。卓不凡已經掠過他的身旁,向谷內而去了。當他的身形再度出現時,已經在楊伯遠的茅屋門口了。卓不凡推開屋門,快步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瞧見了躺在竹塌上的楊不悔。

    只見楊不悔緊閉雙目,宛如睡著了一般,神態安詳。卓不凡喊道︰“不悔,你怎麼樣了?”

    楊不悔卻沒有半點反應,依舊是紋絲不動。卓不凡將手探向楊不悔地脈門,一股精純的青城三清真元透了進去。不出片刻。卓不凡驚詫地發現,楊不悔的心神整個被某種密法封閉起來,即使修為到了元嬰期的他竟然也不能逾越,被擋在了外面。

    卓不凡正要強行突破那禁制,只听得門口有人嘆道︰“不凡。你來了。”卓不凡回過頭去,卻是醫仙楊伯遠悄然走了進來。只見原本清碩儒雅的楊伯遠似乎老了甚多,鬢角竟然出現了一絲絲白發,神色之中透著疲憊。

    卓不凡急切地問道︰“楊伯伯,不悔她究竟怎樣了?”

    楊伯元輕嘆一聲道︰“不悔這孩子是被人以密法封住了心神,身體性命是無大礙。但若是不解除法咒。這般任她沉睡卻也與死了一般無二。”

    卓不凡道︰“那您就趕緊替她解開禁制,叫她清醒過來啊!”

    楊伯遠道︰“談何容易啊!須知人的心神魂魄最是復雜。種種情緒分由三魂七魄主政,而這施法之人所用手法極為繁復,要先分清他施法的次序,以及其中地交叉變化,而每試一次都有極大的凶險,稍有不慎就會令不悔永遠也醒不過來了。這些日子我也只敢在這禁忌外圍試探,而不敢輕越雷池半步,以免抱憾終身。”

    一听楊不悔處在如此凶險的境地,頓時卓不凡一陣心痛,不由急道︰“那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楊伯遠道︰“孩子,你也莫要著急,我這個做父親的能不盡力救治自己的女兒嗎?只是不悔的情況很特殊,我已經跟我大師兄研究了好一陣子了,這等鎖魂法訣的破解便如一個復雜的謎題,若是一步錯,就會步步都錯,到最後受損的是不悔的神志。所以要慎之又慎。究竟能不能成功,什麼時候成功卻要看天意如何了!”

    卓不凡只覺得不見楊不悔心中沒個底,見到楊不悔了反而更是揪心,一腔煩悶無從發泄,突然霍地站起身來,道︰“我先斬了那姓梅的妖女再說!”說著青光一閃,躥出房屋。

    卓不凡此言一出,楊伯遠頓時神色一變,連忙喊道︰“卓世佷留步!那下咒之人未必就是梅姑娘!你莫要魯莽行事啊!”但是卓不凡已經去得遠了,卻哪里還攔阻得住。

    小舟蕩開碧波,緩緩向前駛去。莫愁湖上,煙波淡渺,游船稀疏。湖水清淺處,一田田初生荷葉探出水面,隨風輕搖,顯出一派新綠。

    梅輕雪將手探入清涼的湖水中,水流沿著指間滑過,一朵白雲倒映在船舷處,瞬間便被弄皺了。梅輕雪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不歸,卻見他竟然出奇的老實,竟望著水中地魚兒在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陣嬉鬧聲從身後的另一葉小舟上傳來,那條船上坐著的是張富貴和小虎。

    在游湖時,張富貴執意不肯與胡不歸等人一條船。說另租一條船更自在些,小虎也跟連連點頭,隨聲附和著跟他一道上了另一條船。這兩個家伙在船中置辦了一大堆酒肉,連吃帶喝,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梅輕雪輕聲問胡不歸道︰“呆子,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胡不歸微微一愣,小舟輕搖,幾尾游魚沉入湖底。胡不歸道︰“我在想這魔隱究竟是個什麼人?他去青獠洞又有何企圖?最奇怪的是他既然是魔教中人,又怎會向你逼問《天妖錄》?要知道他不具備你妖族地體質,便是將《天妖錄》給他,他也修煉不了。卻拿著個修煉不了的秘籍做什麼呢?”

    梅輕雪點頭道︰“這個我也曾經想過,我覺得他倒不一定是為了修煉我天妖族的密法。或許他想從《天妖錄》中尋求破解我天妖族的法術也未可知呢!”

    胡不歸道︰“還有,前幾天我們在虎丘茶館中好像並不止有那一個人跟蹤窺視。我感覺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窺探我們,只是此人修為頗高,而我的靈覺剛施放出去,他就消隱地無影無蹤了,我也只能探到那巫冥宮的弟子。而那種感覺告訴我確實是還有一個跟蹤的人,只是我想不出還有誰會跟蹤我們。”

    梅輕雪皺眉道︰“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變故頻生,有這樣一個敵友不明的人物在暗中窺視我們未必是好事兒啊!卻還有什麼人會注意我們呢?我看我們還是諸事小心些才是。”

    兩人正自沉思,卻听後面傳來 的一聲響,兩人扭頭看去,卻見張富貴他們的小船與一艘烏篷船撞在一處。張富貴一碗酒灑在胸口,小虎則是撞跌了口中一塊熟牛肉,兩個家伙不由得撒起潑來。張富貴叉著腰罵道︰“喂!你們是怎麼劃船的?眼楮長到屁股上了嗎?看把老子地酒都撞灑了!”小虎也跟著嗷嗷亂叫著。而那烏篷船卻半個人影也不見,想是縮在船篷之中不露面。

    胡不歸手掌輕拍。小舟回轉,來到張富貴船旁,梅輕雪喝道︰“富貴!休得無禮,沒受傷也就算啦。小虎,你也別跟著胡鬧了!”

    張富貴委屈道︰“不是我們惹事兒。是這破船朝我們直撞過來,連道歉也不曾有一個!”

    小虎吐了一下貓舌,躥上了胡不歸的船中。胡不歸喊道︰“那船上的朋友,請出來說話。”烏篷船卻依舊是悄無聲息,不見有人出來。胡不歸突然一皺眉, 的一腳踢了出去。只听那烏篷船 嚓斷成兩截。一條人影嗖的躥上半空。張富貴心花怒放,直道︰還是老胡好啊。這小子撞了我,老胡就踢翻了他的船,替我報仇,我愛老胡!

    誰知道胡不歸沖著空中喊道︰“陳老頭,你個老小子躲在這里做什麼!”張富貴抬頭望去,那半空中地不是陳天仇又是何人?陳天仇在空中嘿嘿一笑,落在了張富貴的船上。這老頭一上船,就坐在來,左手肉,右手酒,狂吃起來。卻見張富貴啪的一掌,拍在陳天仇頭上,道︰“是你個老小子啊!你方才是不是故意裝我們的船啊?你先別顧著吃,先回我的話,你怎麼在這里?”

    哪知道陳天仇卻像是半個月沒吃過東西似的,只管悶頭狂吃,毫不理會張富貴的問話,只氣的張富貴啪啪啪的拍在陳天仇微禿的頭頂上。盡管張富貴巴掌打得山響,這老兒卻渾然不覺,依舊該吃吃,該喝喝,果然是魔教名宿,毫不為外界所動,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動地高人風範。只是在張富貴 里啪啦的巴掌下未免有些不甚雅觀,更有幾分滑稽荒謬。

    胡不歸笑道︰“陳老頭,你沒吃過飯啊?你是不是故意躲在烏篷船里跟蹤我們的?前幾天在虎丘跟蹤我們的人也是你吧?”

    陳天仇依舊埋頭苦吃,並不答話。幾個人都看出陳天仇是有意回避他們的問話,卻也無計可施,就坐在一旁瞧著他吃吃喝喝。張富貴道︰“老子瞧你能吃到什麼時候,這堆酒肉馬上就要吃完了,老子看你吃船漿不?”胡不歸笑道︰“船漿他只怕是不會吃地。”

    豈知陳天仇吞下最後一塊牛肉之後,竟然真的抓起船漿來, 嚓就是一口。木屑紛飛中,這老頭翻著白眼兒一口一口的把個好端端的船漿吃去了大半。張富貴嗖的躥到胡不歸的船上,道︰“這老頭兒莫非是瘋了!可別一會兒連人都吃!”

    胡不歸搖頭道︰“陳老頭,你也別吃木頭了。你不想說的事兒我也不來問你,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可知道魔隱是誰?”

    陳天仇驟然听得“魔隱”二字,不由得停了下來,瞪大一雙眼楮看著胡不歸,喉頭一哽,似乎被吃進去地木頭 住了一般。劇烈的咳嗽起來。張富貴喊道︰“看吧,早就叫你別吃木頭了。這次被卡住了吧!還有你受地呢,你不想想,你吃進去都這般不容易,等要拉出來的時候那就可就更難了!”

    胡不歸等人一听這都什麼玩意兒啊,剛想一腳將仍在不住胡說八道的張富貴踢飛,卻見張富貴已經主動飛上了天空。再看陳天仇的一只腳緩緩收了回去。陳天仇說道︰“你是要問魔隱嗎?”

    胡不歸點了點頭,心道︰你終于肯開口了啊,你這魔教天魔左使多少也知道些此人的來歷吧。卻听陳天仇很干脆地道︰“這個我不知道。”

    胡不歸的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了,他氣急敗壞地道︰“死老頭子!你耍我嗎?吃你的木頭去吧!”說著 的又是一腳,將陳天仇呆的那條船又踢成兩截,只見一陣水花亂濺中,陳天仇身子一晃,上了胡不歸他們的船。陳天仇很無辜的眨了眨眼楮,看著胡不歸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人號稱魔隱。自然是我魔教的隱徒,又豈會讓人知道是誰呢?”

    胡不歸怒道︰“你這老小子最是不夠朋友,鬼鬼祟祟得跟著我們也就罷了,竟然連個問題你都不願意回答,那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陳天仇表情有些尷尬地道︰“此人來歷向來是個謎團。此人成名是在魔君謝世前後,那時候我正在執行一項魔君密令的任務,卻不知是哪里冒出來的這麼一個人物。只是听說他曾經在百步之外,一掌拍碎了少林禪院心湮大師的心髒。從此魔隱的名號才在魔教中傳開了。後來曾听人說,此人原本是魔經閣中掌管魔教典籍的一名雜役,偷偷將魔經閣中典籍融會貫通。自悟魔道,練成了一身深不可測的魔功。

    據說他魔功大成之時,恰逢魔君蒙難。魔教紛亂中,便再也沒人知道他的去向了。至于有人傳言他是燕君的秘傳弟子或同父異母兄弟,那都是胡說八道。我只知道燕君從來沒有過兄弟或是傳人,至于這個魔隱究竟是誰,我卻當真是不得而知了。”

    胡不歸道︰“這還差不多,早些說出來不就得了,害地我把富貴的船都踢爛了。既然你並不認識此人,怎麼我方才問到你的時候,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陳天仇遲疑了一下,道︰“其實我是懷疑這魔隱原本並非是我魔教的弟子,而是正教派到我魔教中的奸細,在燕君蒙難之初,我曾經查過此人,卻竟然我魔教中無人識得此人,此人來歷頗為古怪,我當時就曾懷疑燕君地遇難與此人有關,只是卻再也沒尋到他的蹤跡。更听說此人修為甚高,為了能與之抗衡,也為了找那四個忘恩負義的家伙算賬,我這才冒險修煉了一項奇功,由于當時我修為不夠,強行修練奇功,不但魔功並未修成,反而魔體受損,功力大耗,更落下了健忘的毛病。我今日如此,也有一半是拜此人所賜,所以你驟然問及此人,我就不免有些驚詫了。你卻又是從哪里知道他的?”

    胡不歸道︰“此人絕對不是我正教派去的奸細,因為他剛剛殺害了我的天龍師叔,我問他便是要找他報仇!”

    陳天仇皺眉道︰“竟有此事!我曾听說此人曾經在秦嶺一代出沒,我也曾數度去秦嶺搜尋過,卻是毫無所獲,現如今如何尋他,可就更沒有頭緒了。”

    胡不歸道︰“少不得我們也去一趟秦嶺,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此人地蹤跡吧。”說到此處,突然道︰“咦,富貴怎麼還沒掉下來?”眾人一想,可不是嘛,這張富貴被陳天仇一腳踢上天去,到這會兒也還沒掉下來呢。不由得眾人抬頭向天上看去。胡不歸心道︰可別像蒼龍似的叫人在半空中給劫走了。

    眾人正仰頭觀望,卻見天上一個小黑點迅速變大,正是張富貴啊啊啊地從天而降。最叫眾人驚訝的是,這小子懷中竟然抱著一個姑娘。若是這小子從天上抱一只鳥下來,甚至抱一條魚下來都不算出奇,卻竟然是抱了一位姑娘下來,這實在是大出眾人所料,只覺得古怪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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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19:02: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恩怨

    只听得張富貴哎呀呀的一直落將下來,口中喊道︰“老胡!快接住我!我不會飛啦!”敢情這小子美人在懷竟然連馭劍飛行術也忘記了。胡不歸一伸手,真元揮出,將張富貴懷中的姑娘輕輕巧巧的接到了船上,而陳天仇這老頭卻嘿嘿一笑,潛運魔元,小舟立時橫移出去,只听撲通一聲,張富貴落入莫愁湖中,消失在水面下了。

    胡不歸將那女子送進梅輕雪懷中,只見那女子眉目清秀,卻雙目緊閉,人事不省,似乎是受了什麼傷。看那女子模樣,卻是個不曾謀面的陌生女子。正在此時,只听一陣水響,張富貴從湖底冒了出來,先是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隨後濕乎乎的一躍上船,怒道︰“是哪個王八蛋把船挪開的?!”

    胡不歸笑著將頭撇向別處,小虎則是咯咯壞笑著,瞧著落湯雞一般的張富貴,梅輕雪默不作聲。陳天仇這個罪魁禍首卻哎呀呀地道︰“是富貴啊!你什麼時候鑽到湖底去了?難道是去摸魚了嗎?”這天魔左使當真是十分了得,轉眼就將自己做的事兒很不負責任的忘得一干二淨,還在很認真的思考著張富貴這廝莫不是有病?怎麼一個人鑽到湖底去了?

    張富貴怒道︰“放屁!”誰知道他此言剛一出口,陳天仇就很爽快地答道︰“好吧。”說著就噘起了屁股,準備施為。這老小子可不是頭一遭放屁了。胡不歸等人大驚,連忙道︰“不得放屁!”各人手上立時閃現出各種禁制法咒,封堵濁氣外泄。一道道法咒引發的光芒將陳天仇的屁股包裹起來。陳天仇哈哈一笑,一屁股又坐了下來。胡不歸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胡不歸問道︰“富貴,這女子是怎麼回事兒?”

    張富貴眨巴眨巴眼楮,道︰“這個是我在天上撿的啊。”

    胡不歸抬頭看看天,又看看張富貴道︰“這大美人也可以隨便在天上撿到?”說著不由得又似乎很神往的望向天空。只听咚的一聲。卻是梅輕雪虛空一指彈在胡不歸頭上道︰“怎麼?你也想上天撿一個下來?”

    胡不歸抱著腦袋很委屈的蹲到船尾去了。梅輕雪道︰“富貴,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是如何見到這女子地?”

    張富貴道︰“我被陳老頭一腳踢上天去,原本想看看風景就下來的,誰知道站在高空向遠處這麼一望,就看到一朵流雲上站著這麼一位美女。我就立即朝她揮手,並且飛身迎了上去。我才到這女子近前,剛要開口詢問,豈知她一見我如此英俊偉岸,頓時喪失了神志,一頭從雲端扎了下來。唉。我從來也沒想到長得英俊也會傷人,真是罪過啊!哎呀。誰打我?!”

    張富貴的話還沒說完,頓時身周爆起三、四只手掌和兩只貓爪, 里啪啦的打向這個不要臉的家伙。梅輕雪道︰“這姑娘是本身就帶著傷,見到你時恰巧體力不支,這才跌落下來。哪里是什麼你長得英俊!你很英俊嗎?”

    陳天仇端詳了一下已經變成豬頭的富貴道︰“嗯,現在好像有些英俊了。哦。還差一點點,等一下。”說著 的一拳,富貴哀嚎一聲,頓時又多了一個烏眼圈。卻听陳天仇滿意地道︰“嗯,現在可就英俊多了。”

    張富貴這個英俊的男人捧著自己的豬頭蹲到船尾,梅輕雪則是仔細檢查了一下那陌生姑娘地傷勢,卻不由得啊得一聲叫了出來,梅輕雪不由得望向胡不歸,眼神之中充滿驚異。

    胡不歸點頭道︰“她是你的族人,方才我從富貴懷中接過她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不過她身上的妖元似乎與你們有些不同呢。”

    梅輕雪皺眉道︰“她是從哪里來的呢?我在天妖谷卻從來沒有見過她。難道說在天妖谷外還有我們天妖族存在嗎?”

    胡不歸道︰“那梅前輩不就是在天妖谷外嗎?”

    梅輕雪道︰“這個不一樣,梅前輩是唯一被逐出天妖族的族人,而這姑娘這般歲數若是被逐出天妖谷的我又豈能不認識?”

    胡不歸笑道︰“也難說這姑娘不是老梅在外面生的女兒呢,只是他老人家不好意思跟咱說就是了。”

    梅輕雪啐了一口,道︰“又沒個正經了!這女子不但修為與我天妖族有異。就連身體構造也略有不同呢,但她的體內是絕對沒有凡人血脈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難道在天妖谷外還有一個天妖族嗎?”

    胡不歸道︰“這宇宙如此之廣大,什麼事兒也都是有可能的,我們在這里瞎猜又有什麼用,不如等她醒了問問她不就知道了嗎。”

    梅輕雪搖搖頭道︰“不行。我得先送她回天妖谷。她傷勢很重。妖脈嚴重受損,目前正處在散功期。若是不及時將她送回天妖谷,結成天繭,只怕是救過來也會失去全部修為。”

    胡不歸道︰“那事不宜遲,咱們這便走吧。”說著左手揪起目瞪口呆的張富貴,右手抓住小虎,騰身而起。他依舊是那種說做就做的脾氣。陳天仇也不甚關心他們所言,只見胡不歸飛上天空,便也追了出去。梅輕雪抱著那女子略一遲疑,也召出落梅琴跟著騰空而起。

    張富貴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隨便救的一個人竟然就是個來歷不明的天妖,不由得再度驚訝的忘掉了馭劍飛行,由胡不歸提拎著一路向前飛去。

    陳天仇笑道︰“我說富貴啊,你這馭劍飛行之術怎麼越發的退步了?莫非還在惦記著人家美貌小妖精呢?”

    張富貴自然不肯承認,立即一個小白眼兒翻過去道︰“扯淡!我是在想你這老家伙鬼鬼祟祟跟著我們又不敢說明究竟有什麼貓膩?”

    在此之前,胡不歸等都瞧出陳天仇似乎有所隱瞞,胡不歸心大,自然懶得追問。而張富貴卻不管那一套,你老小子不是不幫邊說嗎?老子還就擠兌擠兌你,叫你還敢看老子笑話。

    果然。陳天仇表情立即尷尬起來,道︰“我能有什麼陰謀啊,富貴你可不許瞎猜啊,我老陳是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兒地!”

    張富貴歪嘴道︰“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定然是上次我天風師叔祖把你攆走了,你個老小子老臉上頗有些掛不住,這才不好意思與我們相見,可是如此?”

    陳天仇臉上頓時紅了,道︰“你知道也就算了,又何必說出來呢?”

    張富貴給陳天仇整了個大紅臉。終于報了方才被毆打之仇,頓感心情舒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而胡不歸卻認真瞥了陳天仇一眼,卻也沒有多言,而是加速向前飛去。

    眾人高飛在層雲之上,身下是一片雲靄翻滾,透過雲層的空隙,在這仲春時節。只見大地上鮮綠千里,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梅輕雪懷中的神秘女子依舊是人事不省,這個來歷不明的妖族女子倒叫梅輕雪驚詫不已,此次回天妖谷一則是為了救這女子性命,再則梅輕雪也想回去問問奶奶,究竟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天妖族存在。盡管她此次情難自禁地私自出谷去尋胡不歸已經犯了族規,但若是這女子身世牽扯到妖族某個重大秘密,也難說奶奶不會就此原諒她,叫她重返天妖族,甚至不再干涉她與胡不歸的事兒。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但是,這許多外人一道前往隱密之極的天妖谷實在是大為不妥,因此梅輕雪才會在起飛前略有遲疑。她在想怎生叫富貴與陳天仇不去天妖谷呢?滿懷心事的梅輕雪黛眉微顰,卻見胡不歸等三個有說有笑,甚是開懷。

    一道火燒雲映在天邊。猶如蒸騰的火焰。在那火燒雲地頂端,有物飛馳。不過轉瞬之間,一道強悍地赤色劍芒驟然出現在梅輕雪的身旁,只听得一人暴喝道︰“妖女,拿命來!”

    梅輕雪驚得目瞪口呆,只見炙熱地火焰之中。一個人長發迎空。宛如天神一般出現在自己身側。一柄赤色寶劍斬出一道猶如雷霆般地劍芒,威力之巨足以劈山裂地。那人赫然便是滿目怒火的卓不凡。梅輕雪只覺得周遭空氣瞬間便被吸走了。胸肺間一陣淤堵,這一劍如何也躲不過去。頓時閉上了雙眼。

    突然,一條人影擋住了那熊熊烈焰,梅輕雪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柔和地力量推了開去,隨後空中一聲巨響,頓時風起雲涌,高空之上一陣氣流波動。梅輕雪睜開眼楮,卻是胡不歸擋住了滿眼怒火的卓不凡。

    胡不歸喝道︰“小桌子,你做什麼!”

    卓不凡鐵青著臉道︰“老胡,你當真還要護著這妖女嗎?你知不知道她害死了天龍師叔,盜走了我師傅的魂魄,害得不悔喪失神志!我若不殺她,便誓不為人!”說著身形一閃,竟然繞過胡不歸,又是一劍劈向梅輕雪。

    只听得當的一聲,赤麟劍劈在一塊炯黑的破鐵上,只見陳天仇雙手巨震,頂著他那塊玄魔鐵,橫在梅輕雪與卓不凡之間。

    卓不凡怒道︰“原來是魔教余孽,給我滾開!”說著雙手持劍,猛吸一口氣,一道赤色劍芒沖天而起,筆直劈向陳天仇。卓不凡方才那一劍已經叫陳天仇頗難消受了,此時卓不凡威力更勝的一劍劈將下來,陳天仇不得不狂運魔元,一團黑氣化為彌散開來,瞬間演變成滾滾黑浪,卻正是他的看家本領魔炎滔天。

    兩股大力撞在一處,又是一聲轟然巨響,卓不凡赤麟劍回身反震,叫他身形劇烈的顫抖起來。而陳天仇卻是被震得向後翻飛出去。還沒等巨響消失,卓不凡的身子猶如浮光掠影,在空中連連閃動,再度逼近梅輕雪身旁。

    胡不歸急道︰“小桌子!此事多有誤會,你且住手!”說著再度上前阻攔。

    卓不凡卻不听這些,只道︰“待我斬了這妖女再與你說話!”身形反而更加飄忽不定,方圓十數丈內一團裹挾著赤色的青氣彌散開來。

    胡不歸心知卓不凡必是受人挑唆,這才誤認為梅輕雪便是去青城山行凶的妖孽,但此刻情勢危急,卻無法與他說個清楚,更不能對這幼年摯友下殺手。不由得心急如焚。眼見得梅輕雪情勢危急,胡不歸一個身子驟然化為一團青光,用自己的身體盡力阻擋著殺氣沖天的卓不凡。胡不歸對著梅輕雪喊道︰“輕雪,你先走!我會去找你的!”

    梅輕雪心知自己留在此處只能叫事情更加復雜,雖不舍與胡不歸分離,卻也無可奈何,此間也不容她再做遲疑,只得一咬牙,抱著那妖族女子,足尖在落梅琴上輕輕一頓。轉身向外飛去了。

    卓不凡那團青氣頓時狂躁起來,瞬間便與胡不歸化成的那團青光踫撞了百余次。一團赤色火焰驟然從卓不凡地青氣團中爆發出來,向著梅輕雪地背影追去。

    胡不歸的那團青光頓時化為一柄巨盾,擋住了赤色火焰的去路。光焰在瞬間爆開,粲然如花。在光焰中一道刺眼的光芒劃過天空,一閃即逝。隨後才是隆隆的巨響傳了出來。殘光未逝,兩條人影已經各自從青氣之中顯現出來。向後退卻著。只見胡不歸右臂上一道劍痕兀自淌著鮮血,而卓不凡提劍地手在不住的顫抖著。

    卓不凡淒然道︰“老胡,你當真要與我為敵嗎?”

    胡不歸尚未答話,卻見一團黑氣直沖上來,正是被卓不凡一劍劈飛的陳天仇。胡不歸大驚,連忙身形閃動,擋住陳天仇的攻勢,喊道︰“不要打了,待我把話說清楚。”

    陳天仇卻是因為被卓不凡這個後輩小子一劍劈飛,心中十分不爽。老頭脾氣一上來也是不管不顧,喊道︰“待老子把架打完再說話!”依舊毫不停頓地沖了上來,雙掌一翻,施展出了“魔炎滔天”中的“濁流斷山掌”,滾滾黑氣沖向卓不凡。

    卓不凡怒道︰“好啊。老胡,你便與這魔教妖人一並上前來對付我吧!”說話間手中赤麟劍再度爆出炙熱火焰,迎上前去。

    胡不歸給夾在兩人之間,不由得又急又怒,高聲喊道︰“都給老子住手!”說著雙掌一分,兩道宏大地青氣分別向左右而去。迎向卓、陳二人。

    卓不凡地赤色劍芒與陳天仇的黑色魔氣同時撞在胡不歸的青氣上。只見那赤色劍芒一路向前狂飆,似是刺破了胡不歸的青氣,又似被胡不歸的青氣所包容,而陳天仇的魔氣與胡不歸的青氣卻硬踫硬的撞在一處,胡不歸左臂一震,身形劇烈的顫抖著,一張臉頓時殷紅如血。而陳天仇則感到自己卻像是撞上了一座鐵山,原本足以斷山裂崖的一掌卻不能將這山峰撼動半分,反而叫反震之力給彈了出去,身形再度向後翻飛。只是這一次他感覺似乎胡不歸在兩股力量爆發的一瞬間,似乎將勁氣由剛轉柔,這才使得他雖被彈出,卻並未受到很大的沖擊。心中不覺駭然,怎麼這兩個少年竟然都修練到了如此地步,這天下當真該是他們的天下了。

    一切不過是在一呼一吸之間,待停頓下來,卓不凡的赤麟劍已經架在了胡不歸的咽喉上。只見卓不凡握劍的手在不住的顫抖著,望著在自己劍下依舊平靜如初的胡不歸,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橫在他的胸口,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胡不歸那團青氣之中的柔和平靜,自他含怒刺破胡不歸的青氣時他就感到了那氣息之中的包容與沖淡,那是不攻不守的境界。即便是在此刻,胡不歸也依舊有能力反擊,然而這個幼年摯友只是平靜地看著自己。

    一幕幕往事浮現在卓不凡地眼前,那些昔日歡笑和淚水夾雜在如今喪師之悲和愛侶傷重之痛之間,不住地糾纏,一時間,天人交戰,難解難分。

    胡不歸開口道︰“小桌子,輕雪她……”

    “住口!”卓不凡怒吼道︰“你若還是我兄弟,就殺了她再回來見我!否則下次再見,我們就不再是兄弟了!”說罷掉頭就走,一行淚水悄然滑落,他不能叫胡不歸看見,更不敢再听胡不歸細說,他怕自己復仇之心會被老胡給瓦解了,更怕這恩義情仇之間地煎熬會叫他迷失了心智。于是將身子化為一道赤芒,投向天際。當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胡不歸茫然的望著卓不凡去地方向。一顆心隱隱作痛。

    張富貴和陳天仇聚上前來,張富貴知道胡不歸的心思,勸解道︰“老胡,咱們去追輕雪吧。待回山之後再與不凡師伯解釋清楚就是了。”

    陳天仇也道︰“這臭小子修為當真了得,老子功力最盛之時與他相比也略有所不及,看來當真是老了。唉,咱們還是去追輕雪吧,那天妖谷究竟在何方位?”

    胡不歸瞥了兩人一眼,卻道︰“天妖谷咱們暫且不去了吧。先前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細想。那天妖谷是妖族密境。我曾答應過天妖族奶奶,決不泄漏天妖谷的所在。你們同去的話多有不便。我看我還是回山去跟不凡說個清楚地要緊。”

    張富貴點頭道︰“這樣也好。許久沒見到我小師傅,倒是有些想他了。咱們這就回山吧。陳老頭,你呢?”

    陳天仇听他們不去天妖谷了,臉上略顯失望,道︰“去天妖谷多有不便,去你們青城山也是多有不便。你們兩個回去吧,老子不如四處逛逛去,也正好去聯絡一下那些尚未臣服于夜魔的魔教兄弟們去。”

    一陣山風自敞開花窗吹入清虛殿內,似乎沖淡了些郁積在大殿內的壓抑氣氛。天風等四道相對而坐,空曠的大殿上,只有神龕上的帷幔隨風而動。

    天風道長低聲道︰“你們看究竟會是誰呢?”

    天韻道長一雙長眉擰在一處,道︰“此事當真有我青城弟子參與?”

    天兵道長道︰“四師兄,你自己創下的靈韻大陣你還不清楚嗎?這等大陣若是沒有內奸從內部開啟門戶,便是強如夜魔那等魔頭也不能無聲無息的進來,更不消說那姓梅的妖女了。”

    天韻道長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我是說不歸他……他怎會作出此等事情來?便是殺了我,我也不信不歸會做出為害師門的事情來。再者說,那姓梅的女子我們都是見過地,她也決計不會與邪魔為伍來我青城作惡……”

    天雨道長冷笑道︰“那也未必!上次在這老霄頂上我青城派叫群雄圍攻,那難道不是胡不歸闖的禍?”天雨道長略頓了一頓。語氣稍作緩和道︰“不歸這孩子自己是不會做出什麼惡事地,但難保他不會被那妖女所騙,在無意中放了那妖女和她的同伴進來,這也難說啊。

    天風道長搖頭道︰“我也不信此事與不歸有關。倒是趙不嗔這孩子自無涯洞中出來行事舉止就多有些古怪,他的話我倒覺得有些不大可信。比如他曾說他追上了梅姑娘和那魔頭,還與他們動了手。按說那魔頭既然能害死天龍師弟並且從容脫身。要想殺不嗔也是易如反掌,卻為何沒有殺他呢?”

    天韻道長搖頭道︰“不嗔這孩子性格有些偏激我們是早知道的,但若說他會勾結奸邪殺死天龍師弟。盜走他師傅的魂魄,這卻實在是叫人難以相信了。再者說他們盜走天玄師兄的魂魄意欲何為呢?”

    天兵道長長嘆一聲道︰“這正是我這幾天來擔心的事兒!原本天玄師兄以肉身虛體正道也未必就是壞事,師兄雖然肉身盡毀,但魂魄精氣和一身修為都可化入那六十四枚伏魔鏡中,也就是說那六十四枚伏魔鏡也就成了天玄師兄的身體,這也等同于不滅之軀,按理說也還是可以繼續修道的。只是天玄師兄大戰夜魔,一身真元幾乎消耗殆盡,這才不得不緊鎖神識,深藏在伏魔鏡中。我最擔心的是那邪魔將那六十四枚伏魔鏡以密法煉化,制成邪器,若是那般恐怕師兄的魂魄精氣都將灰飛煙滅了。”

    天韻道長道︰“如今該當如何呢?我們已經派弟子四處打探,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不凡怒氣沖沖的下山,可別又生出什麼變故來才好啊。”

    正說到此處,四道同時感到一陣強烈的氣機波動,猶如一粒石子投入靜水之中,掀起了無盡的漣漪。似乎有人引發了青城靈韻大陣,只听外面嗡嗡之聲不絕于耳。緊跟著一名青城弟子沖進大殿,高聲叫道︰“師叔,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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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聚氣

    青城三十六峰籠罩在一片青色光芒之中,群峰如燈,一盞盞的亮了起來。主峰老霄頂上,一盞巨燈射出三十五道光芒,勾連其余三十五峰,而諸峰之間也射出光焰各自相連,更有異彩在群峰之間不住的閃動流淌,整個青城山宛如活物一般,雄踞在大地之上。

    在青城山最外圍是一層青光流轉的氣障,氣障外天色如墨,濃雲翻滾,向著青城山直逼過來,當真是一幅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景象。

    在那烏雲之間,一團猶如實質的黑氣扭動著露出了一雙冷酷的眼楮,那雙眼楮緊盯著青城靈韻大陣的那層氣障,不住的冷笑著。隨著那團黑氣不斷扭動變化,一個身姿雄偉的男人出現在了雲端。

    只見那人面目粗擴奇古,短舜如針,兩條靈動猶如飄帶的黑氣在身周繚繞而出,身後隱隱有一輪黑芒閃爍,宛如天魔下凡。這人正是夜魔向天橫。原來在魔王壽筵上準備一舉臣服所有魔教教眾的計劃在被陳天仇和胡不歸等人打亂之後,血魔殿、萬毒門和歧山長老會等不願臣服夜魔的人紛紛逃離了冥山,回去自做安排去了。這般一來,夜魔只收服了巫冥殿和魔刀堂兩股勢力,還有一些散居教徒,加起來也不到魔教人數的一半。夜魔屢次被青城山阻撓,先是被困在鎮獄崖下長達千年,而後又被天玄率眾伏擊,到了魔王壽筵竟然又來了個青城派的小混蛋攪局,叫他不得不對青城派恨之入骨。原本打算先統一魔教,再轉頭來對付青城派。但派出許多手下,打探血魔殿等逆賊的消息,誰知道薛如河等人竟然不約而同的全部藏匿起來,不知去向。向天橫這才決定,先對青城下手。

    在向天橫身後的濃雲里是近千名魔教弟子。天魔右使張顧和魔刀堂厲刃山一左一右站在向天橫身後,卻不見巫神道德身影。只見向天橫右手一伸,一股黑流撞向青城靈韻大陣的氣障。頓時風雷之聲不絕于耳,氣障上青光四射,距這沖擊處最近的騎鶴峰上青氣升騰,自老霄頂上一道光亮傳向騎鶴峰,而周邊諸峰也都有光亮傳來。眾多光華匯集在騎鶴峰上,又疾射而出,頂在被夜魔狂轟地氣障上。氣障頓時穩定下來,青光逐漸散去。

    夜魔向天橫冷笑道︰“什麼時候青城山卻需要這勞什子來保護了?這玩意兒便能擋的住老夫?看你能捱多少下!”說著又是一拳轟了下來。

    在老霄頂上空。天韻道長帶著門下六名弟子虛坐在靈韻陣散發的光華之中,天韻道長左手捏著法訣。右手持碧玉簫,寶相莊嚴。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詞,伴隨著一串串咒語,一層層青氣自地底升騰而出,如涓涓細流一般,聚入青城山溝壑之間。宛如一條條青色的溪流。

    而天風道長、天兵道長和天雨道長則是帶領青城門人迎向山門外的群魔。青城門人各個面色慷慨,明知山外魔炎滔天,卻盡皆爭先赴死,毫無懼色。

    天風等一行人落在騎鶴峰上,望著黑壓壓的雲層和漫天流光,天風道長拔劍在手,大聲喊道︰“青城弟子听令,我們誓與青城共存亡!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這一聲響徹群山,任夜魔轟然巨響的拳勢也掩蓋不住,只听得青城弟子們熱血沸騰。一齊拔劍在手,高聲喊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

    青城一門全體出動,在騎鶴峰上不過數百名青城弟子,卻見氣勢如虹,震爍天地。就連那火頭道人老張也舉著兩柄菜刀高聲叫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平日里的怯懦猥褻早已不見半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慷慨激昂的斗志。

    天空上是一陣陣氣機波動,在頃刻間,夜魔已經轟出了數百拳,直打得靈韻陣氣障搖曳不止,青光迸射。最重地一拳甚至將氣障打得凹陷下來,余波透入陣內。頓時山體搖動。亂石紛飛。好在立即便從騎鶴峰上涌出大量青城靈氣,補充到氣障之中。這才頂住了夜魔的攻擊。

    望著夜魔那驚人的威力,許多青城弟子不由得想到︰若是天痴師叔出關了,那便好了!但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天痴道長卻是正處在一個緊要關頭,神識早已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對于外界一切絲毫不知。此刻便是青城山坍塌下來,他也是難以知曉。莫說對這外界驚天動地的紛爭局勢半分也不知曉,便是知道他也無力停止修為來出關御敵。

    夜魔的拳勢愈來愈烈,速度雖然越來越慢,但卻是一拳重過一拳,到最後不單是騎鶴峰上空的那一塊氣障搖搖欲裂,包圍青城山地整個氣障也隨之晃動顫抖起來,大有一舉擊潰的跡象。

    在老霄頂上,天韻道長和他的六名弟子人人面色赤紅,他們努力將自身真元施放到身外,借此溝通青城靈氣,再由天韻道長以法訣將青城靈氣不斷地注入靈韻大陣之中。

    但是隨著夜魔的攻勢越加猛烈,天韻道長等人引入靈韻陣的青城靈氣消耗的極快,幾乎是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天韻道長脫手將碧玉簫拋出。那碧玉簫飛上天韻道長等人的頭頂,天韻道長引導著青城靈氣鑽入簫管,一聲輕吟自碧玉簫傳了出來。天韻道長門下六弟子也都紛紛取出自己的樂器法寶,拋入空中,一曲《青城譜》悠然而出,有如天籟一般自老霄頂上飄散出來。這樂曲一響,只見滿山蒼翠,生氣盎然,也不見青城靈氣有所增加,但整個靈韻大陣卻漸漸穩定下來,似乎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支持一般,在大陣內部獲取了一種平衡的能力。

    天風道長眼見得靈韻陣氣障危機,不可再等,需得奮起抗擊了,于是大喝道︰“青城弟子听令,布起青城聚氣陣!”說話間,他身形移動,穩穩站在陣眼處。只見青城眾弟子以天風道長為圓心。依次排開,雙掌抱懷,各自全力運轉真元。隨著天風道長一聲︰“聚氣!”數百道青城三清氣射向陣眼處的天風道長。

    天風道長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各持一個法訣,身子一轉,將數百道青城三清真元匯成一股粗達十余丈的青色光柱,而後暴喝一聲道︰“咄!三清射月!”雙手法訣牽引,將這道宏大的真元流射向氣障外地夜魔。那道三清真元流穿透氣障向著夜魔疾射而去。青城靈韻陣所蘊含的青城靈氣與青城群道地三清氣有著天然的聯系,此時魔教的魔元攻不進來,而青城派的真元卻可透障而出。

    夜魔狂笑一聲道︰“來得好!老子就瞧瞧你們這幫小道士的能耐!”說著深吸一口氣。周遭濃雲為之一暗,只見他右臂暴漲。筋骨突兀,宛如一條天魔臂,壯碩奇偉。他右拳向後虛引,隨即一拳打了出去,頓時黑氣如潮,向著那道青光滾滾而去。

    兩股巨流撞在一處。霎時間,天空也為之一暗,隨後一聲天雷般的巨響爆發出來,震耳欲聾。青城群道只覺得一陣狂潮涌向胸口,真元反噬之力猶如狂飆地颶風,以天風道長為圓心,向整個聚氣陣蔓延開去,直震得群道一陣氣血翻涌。修為最弱的火頭道人老張啊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但他隨即用手背將嘴角血痕擦去,依舊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退下。其余眾人更是堅定的圍繞著天風道長,將一股股三清真元輸送到天風真人身上。

    而這一擊也叫夜魔身子為之一震,卻沒想到這群小道士竟然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張顧站在夜魔身後,一雙眼楮滴溜溜四處亂轉,似在衡量究竟幾時夜魔才能撕破眼前這個防護大陣。而厲刃山依舊是紋絲不動。連木訥的神情都與平日無異,既不出手相助,也不就此退開,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天風道長強行壓下放才那陣劇烈的震蕩,再度引導起青城全體子弟的真元,雙手法訣不住變換。猛地雙手劍指向天。喝道︰“咄!劍蕩群魔!”一道閃亮的青光斜斜削出,透過氣障。向魔教眾人掃去。只見那光亮猶如靈蛇一般,蜿蜒而出,靈動異常,叫人難以捉摸它的來路。

    夜魔巨臂一揮,伸手擋格,卻見那光亮竟然遠遠躲開了夜魔的魔氣,躥向魔教弟子陣中。只听得一陣慘呼響起,二十余名修為頗低的魔教弟子立時被削成兩段,一陣血雨飄灑下來。卻見黑雲之中,刀光一閃,一柄漆黑的魔刀斬斷了那靈蛇一般的青氣。只見厲刃山全身巨震,身不由己的向後連退了五丈,方才止住身形。厲刃山不由得暗自心驚,心道︰這青城派果然名不虛傳。

    夜魔一記擋空,不由得心生怒意,身子一翻,右足凌空踢下。只見天空中那一團巨大的烏雲似乎被這一腳牽動,向右傾斜著,猛地一抖。魔教眾人只覺得一股巨力將自己扯向一邊,站不穩身形。隨後就見黑氣狂潮一樣沖向面對騎鶴峰的氣障,那股濁流奔涌而去,在空氣之中發出隆隆聲響,威勢驚人。

    老霄頂上,天韻道長臉色一變,立即催逼真元加速引導青城靈氣增援。而天風道長則是將群道的真元匯聚在頭頂,匯聚成一個二十余丈的巨大真元流,只見騎鶴峰上青光流轉,閃爍不定。

    就听見一聲悶雷在半空中炸響,隨後整個青城山都為之震動不已,那股濁流終于撞在了氣障之上,只听嗤啦一聲,濁流竟然將靈韻陣氣障撕開一條口子,毒龍一般的沖了進來。

    天風道長此時才飛身而起,只見他雙掌承托著那龐大地三清真元,一記“補天訣”脫手而出,轟然撞向那股濁流。那濁流撕開靈韻氣障後已經是強弓之末,被這股清流一撞,頓時發出 啪之聲,消散于無形。而其余的青城三清真元則是化為屏障,重新彌補了被撕裂的靈韻氣障。

    夜魔獰笑道︰“老子瞧你們還能支撐多久!孩兒們,給我砸!”說著騰身而起,越出雲層,只見他雙腿如輪,一股股黑氣沖向騎鶴峰。而雲層上的魔教弟子也紛紛各展所長,將一道道魔氣砸向騎鶴峰上空的氣障。頓時滿天黑流滾滾而來,聲勢之大。超乎先前數倍不止。

    天韻道長一見之下,面色頓時由血紅轉為慘白,他一咬牙,將自身真元盡數遣出,只听頭頂碧玉簫鳴聲驟然響了幾分,又見青城靈氣匯聚地速度也快了將近一倍,不斷地融入靈韻大陣之中,諸峰發出一道道青光,射向騎鶴峰頂。

    而騎鶴峰頂上,天風道長則是雙手承托。又如擎天一柱,屹立在峰頂。不斷匯入的青城靈氣和青城門下全體門人的三清真元盡數托在他的手掌上。死死支撐著騎鶴峰地上空。

    無數霹靂在騎鶴峰上空的氣障上炸響,震蕩波向整個青城山擴散開來,群峰一陣搖動,只听轟然一聲巨響,青光搖曳中騎鶴峰上地氣障再度被轟開了。黑氣勢不可擋地橫掃而過,整個青城靈韻大陣最外圍的氣障轉瞬間便崩潰了。

    只听天韻道長頭上碧玉簫啪地一聲。斷成兩截,天韻道長噗的噴出一口鮮血來。

    而首當其沖的騎鶴峰則更是凶險之極。自天風道長之下,所有人轟然倒地,功力稍差些的立時噴血不止,而處在沖擊中心的天風道長則是 嚓一聲,一條左臂碎成一團血霧,身子轟然砸在地上,口吐鮮血不止。若不是他承接了大部分勁力,這怕是這峰頂上立時便多了十余具尸體。

    天風道長第一個站了起來,右手拔出長劍。狂吼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

    騎鶴峰上眾人紛紛拔出長劍,跟著天風道長喊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一時間,群情激憤,迎向鋪天蓋地而來地魔教教徒。

    就在此刻,只見一條火龍呼嘯著自烏雲背後躥了出來。所經之處,便有魔教弟子哀號著被撕成碎片。在火龍的頂端,一個身影仗劍而行,勢不可擋,所向披靡。一眨眼功夫竟然殺到了夜魔的身後。那人手中長劍暴起一團赤色劍芒,奔雷一般沖向夜魔背心。

    夜魔方才一連數百腳踢出。雖破除了青城靈韻大陣。但這青城靈韻大陣卻是集整個青城山的靈氣所構成,實在是龐大之極。叫他耗費了甚多魔元。此刻夜魔正稍作調息,準備就此大開殺戒,卻感到身後一股銳不可當的殺氣從了過來,心中冷笑一聲,暗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敢與我一拼?也不回頭,右臂暴漲,向後抓去。

    誰知道那劍芒突然地溜溜達了個轉兒,繞過夜魔手臂發出的強橫魔元,轉而向下沉去。那人身子也跟著急速向下墜去。叫夜魔右手撲了個空。只見那人隕石一般下墜,突然手中長劍上揚,舉火燎天,蒸騰的烈焰頓時向著夜魔等人燒去。

    夜魔身子猛然上躥,卻感到小腿上一熱,一道灼熱的傷痕已經劃破他的肌膚。雖只是淺淺一道,卻叫夜魔震怒異常,以他目前的修為還有什麼人可以傷得了他?而那一劍余勢不減的掃入魔教人群之中,又有十余人慘叫著從雲端跌落。

    此時這人才穩穩得落到天風道長的面前,隨即跪倒在地,沉聲道︰“弟子卓不凡回來晚了!請師叔恕罪!”眾人望著火神一般的卓不凡從天而降,無不驚喜交加。天風道長一把拉起卓不凡道︰“不凡,好樣的!”

    卻听夜魔狂吼道︰“娃娃們,給我殺啊!”說著雙手抱拳,向下筆直轟出一記。

    天風道長、天兵道長、天雨道長和卓不凡並肩站在一處,四人同時發招,三股青光夾雜著卓不凡一道青中帶赤的真元迎向夜魔這一拳。然而這四股真元卻還不及夜魔魔元的一半威勢,眼見又是以卵擊石的局面,卻見兩道金光驟然混入天風道長等人的真元流中,緊接著又是一道宏大地灰白色真元柱匯聚近來,頓時反擊之力大增。只听轟然一聲巨響,兩股巨力在空中炸開,余波激蕩開去,頓時便有無數山石被震的滾滾而下。

    天風道長等人只覺得胸口猶如受到鐵錘重擊,只感到一陣氣悶,血氣翻涌。只听有人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諸位道友有禮了。”天風等人回頭望去,卻正是峨嵋禪靜、禪動兩位大師。

    更有一人高叫道︰“打架也不通知貧道一聲,諸位師兄不大夠意思啊!”天風等人驚愕的發現這說話之人竟然是上次來青城山興師問罪的昆侖派掌教玉闕真人。此人竟然能夠不計前嫌,在此危急時刻出手援救。實在是大出青城群道的意料。

    天風道長感激道︰“多謝諸位道兄援手!我青城門下感激不盡!”

    玉闕真人道︰“天風師兄說哪里話呢,除魔衛道本就是我們大家的事兒,又怎可叫你一家獨扛?休要再說這些,咱們且並肩抗敵吧!”

    此時青城靈韻陣氣障被破,千余名魔教教徒沖殺進來。只听孫不智大喝道︰“師弟們,跟我沖啊!”率先仗劍沖入敵陣之中,長劍揮舞,與群魔戰在一處。趙不嗔也紅了眼楮,喊道︰“殺了這些邪魔外道,為師傅報仇啊!”身子躥入敵陣內。

    揮劍接連砍翻了兩名魔教弟子。其余青城弟子受兩位師兄感召,紛紛奮不顧身的沖入敵陣廝殺起來。

    而前來增援的峨嵋、昆侖兩派弟子也沖上前去。與青城弟子並肩作戰。

    在魔教陣仗之中,一頭青色水麒麟足踏一朵小青雲,在人群中橫沖直撞,狂叫不止,卻正是鎮山神獸大傻。在大傻背上穩穩坐著一個小孩兒,只見他一揮手就是一片冰凌。飛錐一般刺向魔教眾人。這孩子正是張富貴的小師傅小酒兒柳不醉。柳不醉一張小臉神情激蕩,受著師伯、師兄們的感召,只覺得便是與他們一同戰死也不枉此生。于是更加奮勇沖殺,不住的催促大傻狂奔。幾番沖殺下來,竟然有十余名魔教弟子被小酒兒打落雲端。

    戰事就此拉開,只听得青城山上空殺聲震天,一點點鮮血飄散下來,滴在青翠地山嶺間。

    雖有峨嵋、昆侖兩派援手,但魔教依舊勢力龐大,尤其是魔刀堂地弟子。個個彪悍如虎狼一般,一柄柄魔刀翻飛閃動,三派不少弟子都傷在魔刀之下。

    趙不嗔見狀頓時狂躁起來,專挑著魔刀堂的弟子下手。只見他眼中隱隱生出一點幽綠,手上法劍劍走偏逢。劍勢飄忽,往往沿著某個詭異地方位刺出,片刻過後,已經有三名魔教弟子傷在他的劍下。只見他足不停步,四處搜尋著魔刀堂的弟子下手。突然刀光一閃,一道輝煌的刀氣撲面而來。趙不嗔大驚。回劍擋格,卻感到右臂一輕,一條胳膊竟然被切了下來。一陣劇痛涌起。趙不嗔只覺得眼前猛然一黑。

    趙不嗔一咬牙,左手抄起斷臂上的長劍,聲嘶力竭的喊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其聲淒厲,人已成了一個血人。他狂怒地沖向斬斷他右臂的厲刃山,左手長劍翻飛,劍尖上爆出一小團幽綠的光芒。厲刃山冷哼一聲,隨手就是一刀,刀氣瞬間就撲向趙不嗔的面門,眼見得就要將他一刀兩斷,而他依舊是瘋虎一般沖將過去,絲毫也不知躲避。

    卻見有一個人 的將他斜斜撞飛出去,卻是孫不智趕了上來,從厲刃山的刀下救了趙不嗔一命。而那刀氣卻從孫不智肩頭掠過,左肩鎖骨立即斷開,頓時鮮血長流,也是受傷不輕。趙不嗔沒想到一向與自己不合的大師兄竟然舍身相救,不由得嗚咽道︰“大師兄!”

    孫不智喝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意思是個人的那一點恩怨比起青城山的存亡又算得了什麼。趙不嗔點了點頭,與他師兄站在一起。只听一聲響亮的噴嚏,隨後見大傻搖頭擺尾的奔了過來,卻是小酒兒見他兩個師兄危機,主動與他們站在一處,並肩抗敵。

    在另一邊,夜魔看著這突然跑出來的許多和尚道士,心中又是一陣惱怒,怎麼總有人半路殺出,破壞他的好事?而這一群人中竟然還有一個修成了不動禪境界的老和尚,光是此人對付起來就已經不那麼容易了,還有著許多諸派好手,他不由得一個身子向右旋轉,突地身子一擰,右拳自右向左打了出來,又是一道濁流向著天風諸人滾滾而來。

    站在夜魔面前的是青城、峨嵋、昆侖三派最強的修真者,其中修為最高地當屬峨嵋禪靜大師,一身禪修已至不動禪境界,平生甚少出手,究竟如何厲害卻是不得而知。其次當屬昆侖玉闕真人,他的修為略遜于天玄真人,卻也踏入了元嬰期,一身玄通不可小視。而在往下卻是剛剛,修成了元嬰的卓不凡,此時他的修為已經超越了他的眾位師叔和峨嵋禪動大師,天資之卓絕,無人可及。面對著千年前地大魔頭,這一群人毫無懼色,各施平生所學,七道真元破空而出,迎向滾滾而來的濁流。

    率先迎上濁流的是昆侖派玉闕真人的金剛玉身拳,一道灰白色真元剛猛沉雄,與那濁流一撞,頂端頓時碎裂開來,玉闕真人只覺得口中一甜,真元反噬之力已經震傷了他的經脈,然而倔強剛硬的性子叫他不容服軟,一咬牙繼續支撐著滾滾而來地狂流。

    緊接著一道夾雜著絲絲火光地劍芒刺入濁流之中,那劍芒逆流而上,不住爆炸著,發出雷鳴之聲。卻是卓不凡的赤麟劍堅韌地抵御著實力強過自己不知道多少倍的魔氣。隨後兩道金光先後頂住了濁流的來勢,又有三道青光加入進來,頓時濁流進勢變緩,集七人之功方才暫時抵擋住了夜魔的一拳。而只有卓不凡的劍芒依舊在頑強的向前刺去,每進一分,就見卓不凡的臉色蒼白一分,實在是消耗甚巨。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只听厲刃山木訥的嘟囔了一句什麼,隨後刀光一閃,一刀砍向孫不智、趙不嗔和柳不醉三人。孫不智和趙不嗔怒吼一聲,雙劍齊出,迎著刀光先後劈出。只听當的一聲脆響,孫不智和趙不嗔的長劍幾乎是同時被削斷,隨是兩柄長劍被削斷,卻只有一聲響。刀光之快,無以倫比。這一刀毫無掛礙的向著小酒兒劈來,小酒兒雙掌連發,七道冰牆瞬間橫在身前。只听啪啪七聲連響,七道冰牆竟然不能擋住那刀光片刻。眼見得小酒兒就要被這一刀分為兩半,卻突然一道青光裹住了小酒兒和大傻,瞬間閃了出去。

    只見青光中那人喊道︰“手下敗將也敢來我青城撒野!且吃老子一掌!”話音未落,啪的一捧青光射向厲刃山。厲刃山瞧得清楚,這青光中人正是取巧勝過自己的胡不歸,不由心中一怒,揮手就是一刀,心道︰任什麼老子都將你一刀兩斷!

    胡不歸一掌拍出,卻拉著小酒兒和大傻斜掠開來,只見厲刃山那一刀削入青光之中,竟然並未將這一道青光削斷,反而陷入青光之中,那青光毫不停歇,厲刃山胸口 的中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才不過一個照面,他又再度傷在了胡不歸的手上。卻原來胡不歸自上次與他對敵之後,總在琢磨若是下次再遇到他該如何對付。方才胡不歸那一掌其實是一團被霧化的真元,他將這一掌化為無數細小的顆粒,厲刃山刀氣再怎麼犀利,也難擋住這比細紗還細小千百倍的真元塵埃,胡不歸就此一擊得手。

    小酒兒環胡道︰“胡大哥!你回來了!”大傻也憨戳戳的蹭過來,卻听轟然一聲巨響,胡不歸等人回頭望去,只見夜魔當空而舞,騎鶴峰上除了禪靜大師之外,其余眾人全部口吐鮮血,倒成一片。

    胡不歸不由得大怒,狂喊道︰“向天歪,你外公在此!”雙拳如流,無數道青色真元狂轟出去,這一通拳勢把他一腔怒火全都打了出去,似乎連他的心都打空了,除了干倒對面那個老王八蛋外,什麼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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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19:23: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雨

    騎鶴峰上空,青光如雨,漫天真元盡出一人之手。此時已經看不清楚那少年身形,只見他裹在一團青光之中,動作已經快到了極點,在場千百人竟然只有寥寥數人能夠勉強看清他的動作。其余眾人只見滿天青光如絲,射向半空中的夜魔。

    禪動大師望著那團青光之中的胡不歸,不由得為之動容。這孩子還是當年那個資質差到無人肯收的少年嗎?還是那個由于信心不足而在自己面前垂淚的不歸嗎?這個像地獄殺神一樣的人還是心如赤子的胡不歸嗎?但見他在狂怒之下,一團殺氣竟然聚而不散,沿著他的拳勢沖向對面的夜魔。

    而胡不歸單獨的每一拳都不見宏大,反而都如游絲一般縴細,所謂宏大是他毫不間斷的頃刻間打出了千百拳,正是此拳方生,另一拳又起,接連不斷,似無斷絕之時。

    玉闕真人也望著瘋狂出拳的胡不歸驚詫不已,這個離經叛道的少年眼下竟然會為了他的師門而拼命,更沒想到這少年竟然能打出如此拳勢。在旁人眼中,那不過是如滿天絲雨的拳勢,未必有什麼了不得。而在玉闕真人這個大行家眼中這卻是了不起之至。這細如雨絲的拳勁卻是將強大的真元壓縮至百余倍,並且再沒有誰比玉闕真人更明白那拳勢中的精髓了。那每一拳都蘊含著一去不回的決心和義無反顧的信念,不管功法和真元有何區別,這就是最純粹的昆侖碎玉拳法!這樣的拳勢,一拳便已經難得,更何況是千萬拳如雨?又怎能不叫玉闕真人吃驚呢?

    卓不凡神情復雜地盯著半空中的胡不歸,即驚訝于胡不歸的驚天拳勢,又為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擔心。更懷著對胡不歸的嗔怪和不滿,也感激胡不歸在這關鍵時刻能夠挺身而出。諸多思緒混為一團,在他心中沉浮不定。

    禪靜大師則是微笑看著天空中的胡不歸,一雙慧眼綻放出柔和而智慧的光芒。他所看到的遠比其他人更多,禪靜大師所看到的並非是凶悍卓絕的胡不歸,也不是他驚人的戰斗力和超凡的精進速度,更不是那地獄殺神一般凌厲的殺氣,而是一片維護師門尊嚴的勇氣和決心。憑著禪靜大師不動禪地修為,他一眼就看出了胡不歸已經到了道家的元嬰期,但是叫他詫異地是胡不歸的這個元嬰卻是與眾不同。它所呈現出的狀態卻是閱人無數的禪靜大師也不曾見過的。而最叫禪靜大師欣慰的是這孩子在紅塵廝混了這許久卻依舊保有了那一顆赤子之心,即使是在他殺氣騰騰地時刻,依舊是意正思純,沒有半分惡毒狠辣。

    漫天雨絲向夜魔揮灑而去。夜魔一見胡不歸,也是氣兒不打一處來,自己要找的正是這個小子。只見他饒身的兩條黑色“飄帶”驟然躥出,輕靈的竄入滿天絲雨之中,黑綢一般的蕩來蕩去,每一次撩撥。都彈在絲雨的側面,正是四兩撥千斤的法門,沒有一下正面交鋒。千萬點絲雨竟然沒有一滴能沾得了他的身,只見其中一條“飄帶”蕩開雨絲,而另一條則筆直前行,剎那間已經穿過雨幕,“飄帶”頂端鐵錘一般砸向胡不歸的胸口。這剛柔並濟的運用法門在夜魔的手中顯得輕而易舉,完美之極。

    只听胡不歸大喝一聲,動作突然慢到幾乎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只見他右拳回縮。驟然擊出,一層不足寸許的青色光芒包裹著他的拳頭,將真元高度集中,高度壓縮是他從青城掌心雷、梵天谷天星劍訣以及魔刀堂厲刃山的魔刀訣中體悟出來的法門,至此胡不歸的拳勢才從追求宏大到了追求精微的境界。

    弱可勝強。細如尖針卻可刺穿堅固的皮革,即力量的全部攻其一點,所產生的破壞力自然是可怕的。只見胡不歸的拳頭和那鐵錘般地黑氣的頂端撞在一處,光亮從一個極小地點上綻放出來,遂成一捧璀璨的光華,耀眼奪目。

    只听得轟的一聲巨響。胡不歸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外飛去。而那條黑色魔氣竟然自頂端瓦解開來。一直向著另一端的夜魔蔓延開去。夜魔半個身子微微一顫,心中驚詫不已。這小子在此之前曾與自己交過手。按照修為來說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但是與他相比,依舊是相去甚遠,而這一拳至少在局面上看是打了個平手。難道是上次救走這小子之人教給了這小子一些什麼不成?

    卻見胡不歸向後翻飛了二十余丈之後,猛然停在雲端,左臂虛撐,穩住身形。一口鮮血噴涌出來,如雨般飄落下去。然而,當他的頭抬起來時,首先露出的是一雙倔強而堅定的眼楮。這雙眼楮緊緊盯著對面的夜魔,像是要盯進夜魔的骨肉里,盯爛他的軀體,盯穿他的魂魄。

    廝殺依舊在繼續,血雨滿天,殺聲陣陣。不斷有殘肢斷臂從空中墜落,間或有法寶碎裂所發出的爆炸聲。青城山已經為鮮血所染,青翠之中留下了紅斑點點。

    一聲怒吼穿透雲霄,隨怒吼升起的是一道烈焰蒸騰的劍光。那劍光自騎鶴峰升起,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劈向半空中的夜魔。劍名赤麟,人如火鳥,卓不凡體外是一層炙熱如火焰的光華,內心里是一團不能平息的怒火,這一劍是超越他修為的一劍,光華奪目,風華絕代。

    夜魔不由得心道︰這青城山後輩怎麼淨是些不出世的奇才?若是不殺了這兩個小子,百年之後哪還有我魔教的立足之地!想到這里,夜魔魔元狂涌,劈手就是一記破空斬,黑芒一閃,一道黑色的閃電迎向赤色劍芒,只听轟然一聲巨響,黑色閃電與赤色劍芒相交,無數細小的霹靂互相踫撞,不斷的爆裂開來,聲震百里。

    只見卓不凡又是一口鮮血噴涌出來,身子向後翻飛出去,卻有一條幽魂一般的黑氣緊追不放。射向卓不凡的胸口。原來夜魔在劈出破空斬的同時,左手悄然一指射向卓不凡的胸口,就是要趁他真元激蕩之時置他于死地。卻突然有什麼在空中閃了一閃,一個人影驀然憑空出現在夜魔面前,這人出現地是如此突兀,毫無征兆。卻是胡不歸再度施展出梵天寶典遁形術,暫時打破了時空的限制,一拳向著夜魔的面門打去。兩人相距如此之近,這一拳幾近肉搏。

    夜魔不得不撤回左手,左掌驟然消隱。在百萬分之一剎那間,擋住了胡不歸的這一拳。

    就在兩股力量尚未爆發之前。夜魔右手一記重拳已經打在了胡不歸的小腹上,此時所有的力量踫撞這才爆發出來。只听一聲巨響,頓時狂風大作,雲層翻滾。胡不歸一個身子化為一道青光撞向青城山去。緊接著又是一陣隆隆作響,只見老霄頂方向巨石迸飛,一片狼藉。胡不歸竟然被夜魔一拳打入了山體之中。消失不見了。

    卓不凡見狀心中一痛,怒吼一聲,再度向夜魔沖殺過來。卻見一道灰白色真元在他之前打向夜魔,卻是玉闕真人怒吼一聲打向夜魔。與此同時,一朵白蓮疾射而出,花瓣突然在旋轉中紛紛射向夜魔,卻是禪動大師也跟著飛身而上。而禪靜大師則是左掌一翻,一片金光揮灑出去,卻是佛門般若掌。青城派天風道長等人也怒吼著向夜魔圍了過去,風刃、神兵和天雨劍訣不斷地向夜魔攻去。

    夜魔為眾多高手圍攻。卻絲毫不見驚慌,只見他右拳迅捷無比的與玉闕真人對轟一拳,而左手則捏了個魔炎訣,一團魔火燒向空中白蓮花瓣。緊接著一道黑氣絲綢般飄出,蕩開卓不凡的赤麟劍。又毫不停歇的化柔為剛,撞在禪動大師的胸口。緊接著黑氣飄飄,再度轉為陰柔,蕩開撲面而來地風刃和神兵,左掌跟著拍出,天雨真人的長劍嗖地化為一道青光,被打飛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快到了極點。只在剎那之間,卻難得他一一施展的清清楚楚。端的是修為了得。而此時禪靜大師的般若掌已經印上了夜魔的胸口,卻見他胸口驟然一鼓,數十層黑氣護在胸口,竟然生受了這一掌。卻听 的一聲輕響,夜魔悶哼一聲,向後跌去。這般若掌看似柔和,卻蘊蓄著山岳一般龐大地威力,在無聲無息間爆發出來,瞬間將夜魔的護體魔氣打散,向他心脈處攻去。夜魔雙掌回縮,向外一推,一暈黑芒閃現,與金光相交,佛光與魔氣同時化為烏有。

    不等眾人再度出手,夜魔身形一閃,率先出擊,揮拳打向天雨道長,天雨道長身子化為一捧煙雨,旋轉開去。卻怎麼也避不開夜魔這一拳的威勢,煙雨之中一聲悶哼,天雨真人向下跌落。夜魔身形毫無掛礙,繼續向天兵道長一掌拍出。天兵道長身前驟然出現一塊巨盾,卻哪里擋得住夜魔的強攻。只听 嚓一聲,巨盾碎裂開來,天兵道長也被打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條人影鬼鬼祟祟的沖向重傷的天雨道長,卻正是向撈便宜的天魔右使張顧,只見他手爪暴漲,一爪抓向天雨真人的咽喉,卻突然屁股 的一聲炸開了花兒,不由得一聲嚎叫,回過頭去,卻是同樣喜歡偷襲佔便宜的張富貴趁他不備,一記掌心雷打在他的屁股上。張富貴身旁則是他的小師傅柳不醉。張顧怒吼一聲,轉而沖向張富貴。卻猛然一股巨力撞在他已經稀爛的後臀上,卻是大傻一頭將他頂的飛了出去。

    另一邊,禪靜大師、玉闕真人和卓不凡三人與夜魔戰在一處。禪靜大師出掌嫻雅,雖然一滴滴金色的鮮血從禪靜大師的身上飄灑下來,然而他依舊是神態安詳,對于他來說,生死勝敗卻何時存乎與心過?而玉闕真人和卓不凡卻攻勢猛烈,不斷圍繞著夜魔打轉,一次次的攻擊,又一次次的被擊退,卻都頑強的繼續戰斗。禪動大師、天風道長等人也圍著夜魔纏斗不止,卻總是一回合間就叫夜魔打飛,只有禪靜大師和玉、闕道長和卓不凡三人能夠勉強與夜魔相搏,卻也是傷痕累累,險象環生。

    猛然間,夜魔怒喝一聲,身子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轉眼間他似乎變成了千臂神魔。漫天黑氣向著圍攻他的眾人打去,只听  數聲,眾人紛紛中掌跌下了天空,這其中也包括修為最高的禪靜大師。只見他臉色蒼白,左手撫胸,眼神之中無限慈悲望著半空中依舊狂舞不止的夜魔。

    而此時魔教弟子與正教三派弟子之間地廝殺也越發慘烈,厲刃山雖然再度傷在胡不歸手上,但對付尋常弟子卻依舊是一刀兩斷,銳不可當。就在此時,一曲清音自煙雨中傳了出來。縹縹緲緲,化入天際。緊接著一滴清涼的雨水落在了厲刃山的臉上。緊接著自天空中一滴滴雨水悄然飄落,遂成億萬點清涼。

    厲刃山微微一愣,舉刀的手略一停頓,殺氣驟減。突然一滴雨水砸在他的胸口,只是一滴雨水,卻竟然將他一個身子砸落雲端,緊接著煙雨如潮。鋪天蓋地。

    在場眾人也同時不由自主地一顫,青城派弟子只感到那清涼的雨水滴落在身上時,一股股清流滲入心脾,這雨水竟然是精純無比的青城靈氣凝結而成,與他們自身的真元瞬間融合,傷痛即止,精氣在一瞬間恢復如初。甚至連真元修為也似乎在這靈雨中緩慢的增長著。而那簫聲入耳,似乎有某種闊大而無形的東西將他們青城弟子與這青城山聯系起來,每一名青城弟子都不再是孤立的一個,而是這青城山的一份子。

    重傷在地的天雨道長沐浴在這一片靈雨之中。她的心靈突然張開了懷抱,就像是魚兒回到了水中,鳥兒投身于藍天,傷勢在以一種肉眼可視的速度好轉著。在眾多青城門人之中,她對于這靈雨更有著一份熟悉和親近。這靈雨與她的修行有太多的相近,她不由得想起了教給胡不歸那孩子降雨咒的情景。

    峨嵋和昆侖兩派的弟子雖然不能像青城弟子一般從其中吸收青城靈氣,卻也感到一陣清涼舒爽,疲憊頓消。而魔教眾人可就沒這麼舒服了。每一顆雨滴都有如一個霹靂,只要沾身就在一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威力,強悍如厲刃山這等高手都不能抵擋。更何況其他魔教弟子?于是魔教弟子紛紛向山外逃去。一時間敗退如潮。

    夜魔望著這突如其來的漫天煙雨,也不由得愣住了。只見隨著縹緲地簫聲。一條人影徐徐升上天空,那人手持一柄碧玉簫,神態悠閑而灑脫,卻不是被夜魔一拳打入老霄頂山體之中的胡不歸又是誰人?

    隨著胡不歸的簫聲,一層層清氣升上天空,青雲匯聚,春雨如絲。夜魔此刻已經看出,這場春雨中的古怪,只瞧那一顆顆雨珠不單是由青城靈氣凝結而成的精華,更為可怕的是那些看似隨意飄灑的雨絲其實已經匯成了一個龐大之極的法陣。淒迷而朦朧,縹緲而莫測,瞧不出生門所在。而每一顆雨滴似乎都有生命一般,一沾身就會綻放出強大的能量,這無盡的雨珠叫人如何抵御?

    夜魔揮手劈開一片雨珠,一听轟隆隆一陣爆響,更多地雨珠在他身周爆裂開來,一陣強烈的真元激蕩令強悍如他的體質也經受不住,雙臂上肌膚頓時爆裂開來,鮮血長流。夜魔一陣心驚,不由得心生恐懼,卻哪里來的這般厲害的陣法?求生之心一升,他強自咬牙,將一身魔元運至極限。只見一層層魔元在他頭頂聚集,宛如一柄巨傘,向青城山外躥去。一陣陣靈雨爆響在夜魔的頭頂,直轟得他全身骨骼酥軟欲裂,一身經脈疼痛難當,在須彌間他便竄出了青城山,狂噴了數口鮮血,卻見身後煙雨竟然追了出來,不由得魂飛魄散,拔身向遠處飛去,一眨眼消失在天際之間。

    只見那靈雨依舊不停的下著,淅淅瀝瀝,將漫山遍野的血痕沖洗得干干淨淨,而青山更青,綠樹更加蒼翠,在迷蒙的煙雨中,天韻道長熱淚盈眶,他喃喃地道︰“這莫非就是祖師爺所創的《春雨曲》?不歸這孩子怎麼會這等奇陣地?”

    天韻道長並未猜錯,這正是青城派開山祖師爺張道陵所創地《春雨》,卻原來胡不歸被夜魔一拳打入老霄頂山體內,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全身疼痛欲裂,一陣真元激蕩過後,竟然昏死過去。緊接著一點亮光自胡不歸的眉心閃現,一個被隱藏在他腦海中地事物浮現出來,那是他初入門時,當他望著開山祖師畫像時,在幻象中,開山祖師曾經在他眉心一點所留下的事物。此刻迸發出來,卻是一支曼妙之極的曲子。

    在不知不覺中,胡不歸拿起了碧玉簫,樂曲自然而然的在唇邊響了起來。從第一聲樂曲開始,他便感到著樂曲竟然一下子就與累積千萬年之久的青城靈氣溝通了,龐大的氣息自地下升起,自青城山每一株草木,每一塊岩石,每一個生靈身上散發出來,緩緩上升,匯聚成了一片青雲,春雨滴落,奇陣自成。

    這是數千年前青城派的開山始祖師傳下來的奇陣《春雨》,與胡不歸在無意中發現的玄天步法一樣悠久而神異,深邃而不可洞徹。蘊含著天地至理,卻借助這個懵懂的少年拯救了青城派。此是不是青城祖師的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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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尋梅

    青川瀝瀝,舒風朗朗。大戰之後的青城山似乎顯得更加青翠出塵,滿天烏雲散盡,血雨腥風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仙山風貌。處處鳥語花香,仙鶴舒展雙翅,悠然自得的在群峰之間翱翔嬉戲。

    歷經這一場大戰之後,青城派一掃前日的抑郁氣氛,青城子弟終于從掌教真人蒙難,天痴道長、天竹道長閉關,天龍道長遇害等一系列厄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並且在那句“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的感召下,一種與青城共存亡的信念深深扎根于青城子的心中,歷經戰火之後,這個千年大派似乎更加成熟,也更加團結起來。

    盡管在這次護教大戰之中有十余名弟子不幸戰死,又幾乎人人帶傷,卻沒有一名青城子弟畏縮在後,更沒有一名青城子弟臨陣脫逃,對如此一個大派來說實在是難能可貴。然而在欣喜之余,也令幾個人分外頭疼。這幾個人正是當下主持教務的天風道長等四人。原本他們四人斷定青城派中定有內奸,這內奸定然會在大戰之中露出些馬腳,但是趙不嗔在此戰中失卻一條右臂,孫不智也身受重傷,而胡不歸更是扭轉乾坤,力挽狂瀾,施展出奇陣《春雨》,打敗了魔教。如此一來,卻不知道該懷疑何人了。

    除他們四人之外,還有一人也是悶悶不樂。這人卻是引發春雨大陣,擊潰魔教圍攻的胡不歸。原來自大戰過後,卓不凡一言不發的回到了老霄頂,連看也沒多看胡不歸一眼。盡管在胡不歸被夜魔打傷時,他憤怒異常,但等大戰結束過後,卻依舊是鐵青著臉,不給胡不歸半點解釋的機會。

    胡不歸追著卓不凡來到老霄頂,而卓不凡卻鑽入清虛殿下面的練功房閉門不見。而當胡不歸將梅輕雪的遭遇稟告給諸位師叔時,只有天風和天韻兩位道長對此深信不疑,而天兵道長和天雨道長卻將信將疑,卻道︰“我們怎麼從來也沒听說過魔教之中還有魔隱這號人物?莫不是那姓梅的妖族女子信口捏造出來地吧?”

    而天玄、天龍兩支的師兄們由于師尊蒙難,對胡不歸的態度卻頗有些復雜難表。他們既對這個拯救了青城派命運的小師弟心存感激,又不滿這小子大膽妄為、胡亂交友,以至于屢次給青城派帶來麻煩,最後竟然殃及師門,實在是愛恨交加。卻不知該如何對他了。于是這兩支弟子見了胡不歸大多是別過臉去,不與他多言。而平素與他交好的師兄們則是規勸他與梅輕雪那妖類早日劃清界限。省得惹禍上身。

    只有張富貴和他的小師傅小酒兒對胡不歸的話深信不疑。這師徒倆人再度重逢都是十分欣喜。張富貴對這個小師傅崇敬喜愛兼而有之,而小酒兒也越來越喜歡自己這個古怪的大徒弟了,盡管有時候這個大徒弟也頗令他頭疼,比如說在萬年蓮池旁練功的時候將流出來的鼻涕抹在大傻身上,從而引發一場人獸大戰諸如此類地勾當。

    小虎則依舊是無憂無慮,與大傻兩個在青城山上沖來撞去。玩得不亦樂乎。這兩個不問世事的家伙自大戰之後就形影不離地終日廝混在一起,同吃同住,一同胡鬧玩耍,甚至連張富貴和大傻干仗小虎也奮起參與,幫助大傻狂毆富貴,當真是不意快哉。

    胡不歸滿心郁悶,幾次去找卓不凡,想要與他說個清楚,卻都被擋在了門外,卓不凡依舊是撂下那句話︰你若不殺了那妖女。我們便不再是兄弟了。

    白雲悠然,春意濃重,這山中歲月似乎一晃即逝,轉眼就是數天過去了。這一天,胡不歸獨自蹲在碧雲峰仙人松下。望著對面小青山仙鶴成雙成對,不由得思想起梅輕雪來。他也並非沒有作過去天妖谷尋輕雪的打算,但仔細一想,既然天妖奶奶已經明令禁止谷中妖族子弟與他交好,他這一去可不是給輕雪、四哥以及天妖谷的那些人增添麻煩嗎?

    他卻有些想不通既然奶奶希望人與妖類和平共處,卻為什麼又對他和輕雪的關系這般緊張。難道人與妖之間當真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嗎?想到這里。胡不歸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卻听身後有人道︰“不歸,你在想什麼呢?”

    不需回頭。胡不歸便早已知道來人是他天風師叔。他轉過臉去,只見天風道長悠悠然站在身後,一雙眼楮慈愛中又透著些關切。胡不歸道︰“師叔,您相信輕雪是無辜的嗎?”

    天風道長微微一愣,道︰“我自然是相信地,你們都是好孩子,卻哪里會做出這等事兒來。此事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你也不必太過煩心。”

    胡不歸點了點頭,又道︰“師叔,您說這人與妖當真是有那麼大的區別嗎?”

    天風道長目光一閃,似有所悟,他听了片刻才道︰“不歸啊,你老實跟師叔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了輕雪?”

    胡不歸又點了點頭道︰“師叔,我是喜歡輕雪的,她也喜歡我。可是這有什麼錯呢?”

    天風道長心中一凜,道︰“不歸啊,這人便是人,要便是妖,師叔不否認這妖類之中也有好的,但是畢竟是異類,卻與我輩不同啊!況且咱們修道之人講求的便是一個超凡脫俗、清心寡欲,即使是合籍雙修那也是確實是擺脫不了俗世間一個情字,為了不由此產生修道魔障,這才不得已而為之的。師叔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種念頭,一心修道,也好早日得悟大道,這才不枉此生。”

    胡不歸道︰“師叔所言弟子也曾听師兄們講過,但是弟子以為,倘若一個人愛也不敢愛,恨也不敢恨,這般活起來還有什麼滋味?若是活著沒有滋味,那修道又有何用?弟子管得了自己的身子,卻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這心想喜歡誰卻是不由弟子做主地。我若不由著它,只怕是自欺欺人了。”

    天風道長嘆道︰“不歸啊,你可知道這自古以來,人妖之戀都不曾有一個好結果的。究其原因不外是人妖殊途,到最終搞得人神共憤,不得善終,也就是說此等事體原是不見容于天地的,作師叔的勸你懸崖勒馬,早日以心中慧劍斬斷這孽緣才是!”說到此處,天風道長的表情已經在關切之中帶了幾分嚴肅。若是換成其他弟子,只怕此刻天風道長早就大聲斥責起來了。

    胡不歸心中一片激蕩。他知道天風道長是為他好,這才出言勸阻,因此他雖未頂嘴,心中卻道︰難道我與輕雪相戀與這天地還有什麼干系嗎?我們兩個好端端地卻又礙世人什麼了?這般妖族妖族不許,師門師門不讓,就連不相干的世人、天地也看不過去。究竟是憑了什麼?!難道我們兩個相戀這天就要塌下來了嗎?一股倔強強硬兀自涌上心頭,遂一言不發的瞪視天空。

    天風道長見他如此,不由得嘆了口氣,悄然離去了。一陣暖風吹過,胡不歸只覺得這春山無端的寂寞起來。他突然想起與梅輕雪說的那段話來,梅輕雪問他︰若他們都不許,那該如何?胡不歸曾笑著說︰那少不得也要與你一起私奔了。想到這里,胡不歸一個筋斗高高躍起,私奔兩個字猶如一杯烈酒入喉,一身血液立時沸騰起來。胡不歸的身子在空中一彈。化為一道青煙,向山外疾射而去。

    萬年蓮池旁,大傻和小虎兩個怪獸正頂著兩個鼻涕泡兒攤開肚皮曬太陽,突然兩個家伙地鼻涕泡兒同時爆裂開來,只見天上一道青光向山外飛去。卻不是胡不歸又是哪個?兩個家伙張大了嘴巴,瞧著胡不歸消失在天際,這才懶洋洋地繼續從鼻孔里吹出一個鼻涕泡兒,無比愜意的再度攤開了肚皮。

    卻說胡不歸一路飛出青城山,卻遠遠瞧見前方雲端上站著一個人,那人廣袖飄飄,身形魁梧,卻正是昆侖掌教玉闕真人。胡不歸不由得一陣差異,在大戰之後,峨嵋、昆侖兩派在青城山稍作休整便各自回山去了,怎麼玉闕真人又獨自返回了呢?莫不是上次那個梁子還沒解開,他回來找自己算賬的不成?不管所謂何事,這玉闕真人能不計前嫌的來青城山共抗魔教,僅憑這一點他便稱得上是個人物了。胡不歸不避不讓,徑直向著玉闕真人飛去。

    胡不歸停在玉闕真人面前,道︰“弟子胡不歸拜見玉闕真人。”說著在雲端給玉闕真人行禮。玉闕也不推辭,安然受之。只見他臉上神色如常,不見怒意,似乎並不是來尋胡不歸晦氣地。

    胡不歸又道︰“不知真人此來所為何事?”

    玉闕真人手指一點道︰“貧道就是為你這小子而來的,我們下去說話吧。”說著飄然下落。胡不歸跟在他身後,一起落在了一座小山之上。玉闕真人盤腿坐在一塊青石上,一雙眼楮仔細端詳著胡不歸,卻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胡不歸又道︰“真人尋小子有什麼事兒?”

    玉闕真人瞧了胡不歸良久,終于道︰“你很像我。”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出來,只叫胡不歸一愣,卻不知自己哪里像這個昆侖掌教了。又听玉闕真人繼續道︰“我是說你的脾氣很像我年輕的時候,沖動而直率,認準了什麼便義無反顧地去做,哪怕前面有天王老子擋著,也是一頭先撞過去了再說。”

    胡不歸心道︰原來你是說脾氣像你啊,還以為你要當我的便宜老子呢。

    只听玉闕真人又道︰“只是你這小子更加膽大妄為,這眾多修真門派之中似你這般胡鬧地卻還從來不曾有過。”

    胡不歸嘿嘿笑道︰“真人過獎了。”臉上是一副受之有愧的謙虛表情。只把玉闕真人氣得屁都差點 出來,他大聲吼道︰“老子這是在訓你,哪個在夸你呢?你這小子!先前的帳老子還沒跟你算呢!”

    胡不歸心道︰這不就來了嗎?他還是想揍自己一頓。卻听玉闕真人長出一口濁氣,而後繼續道︰“從前的事兒就不提了,你這小子雖然混蛋,我那幾個師弟也不大光彩,咱們就此一筆勾銷。今日我找你卻是另有緣故。在離開青城山之前我听說你曾提及前些日子青城變故與那個魔隱有關,此事究竟如何,你可否詳細說與我听?”

    胡不歸眼楮一亮。

    道︰“莫非真人知道些這魔隱的情況?”

    玉闕真人點了點頭道︰“此人來歷我確是知曉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你所說的那個魔隱了。你且先詳細講與我听罷。”胡不歸便將梅輕雪的話再度原原本本地講給玉闕道長,直听得玉闕道長頻頻皺眉。最後玉闕道長搖了搖頭,道︰“那梅姑娘可曾看清魔隱的左手有幾根手指?”

    胡不歸道︰“這個她卻沒有對我說,想必應該沒有什麼異狀吧,否則她便該對我提起的。真人當真認得這個魔隱嗎?”

    玉闕真人沉吟片刻後,終于道︰“這魔隱原本就是我昆侖派的一位前輩,算起來他應該是我的師叔呢。”此言一出,胡不歸又是一驚,不由得道︰“此事當真?”

    玉闕真人道︰“千真萬確。這原本是我昆侖派一個隱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到了我這一代便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此事若不是關系到你青城派一死一傷,更有天玄師兄的魂魄被盜,貧道也不會再度提及此人了。這魔隱原是我昆侖派上一代弟子中的一位奇才,道號冰禪子,是我師祖最小的一個弟子。當年我師祖命這冰禪子混入魔教之中,意欲伺機而動。誰知道這冰禪子一入魔教便從此音信全無。許多年過去了。正教與魔教之爭愈演愈烈,一直到百多年前的那長青城大戰之後,方才告一段落。而冰禪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當時在那場大戰中僥幸生還的少林禪院心湮大師等人在回程途中遇上了那冰禪子。心湮大師見他一身魔教裝束,以為是魔教余孽,便上前與之動手。誰知道他二話不說,啪的一掌就拍碎了心湮大師的心髒,更將少林禪院二十余名好手屠殺殆盡,出手之狠辣竟然與魔教無異。最後,殺到僅剩一名小沙彌時才住了手。這般情景又恰巧叫我師傅遇上,我師傅一眼就認出這人乃是他的小師弟。便出言訓斥,問及緣由。誰知道這冰禪子道︰‘師兄,我已經不再是冰禪子了。我現在叫魔隱。念在昔日情分上,今日我也不來殺你,你且走吧。’我師傅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與他動起手來。這冰禪子果真是了得,竟然習得了一身厲害無比的魔功,不消多時,我師傅就傷在了他的手下。我師傅問他究竟為何要背叛師門,他卻道︰師兄,我從小入道。一直以為師傅所言便是至理。待我讀遍魔教典籍。這才發現從前我所想的原來都錯了。師兄,你我行道不同。我也不來怪你,只是日後相見只怕是是敵非友了。說罷他便要抽身而去,卻被聞聲趕來地我昆侖派幾位師叔團團圍住。眾人一听他言語,頓時怒不可遏。

    一起出手要至這個叛徒于死地。這冰禪子雖然叛出昆侖,卻尚念及舊情,並未痛下殺手。一番廝殺下來,傷了我五位師叔,他自己也負傷而去了。至此以後,我昆侖派以他為恥,在外人面前絕口不提。卻在暗中尋訪此人下落。後來有消息說這魔隱曾經在秦嶺露面,于是我五位師叔前往秦嶺找他算賬,卻就此一去不回。我派也曾多次到秦嶺尋訪,卻半點蹤跡也找不到了。”說到這里,玉闕真人嘆了口氣道︰“你方才所說的那個魔隱究竟是不是冰禪子我也不能肯定,我只听我師傅說此人左手天生六根手指,右耳垂上有一顆朱紅痣。若是此人作怪,倒是我昆侖派對不住你青城了。”

    胡不歸道︰“真人何出此言,那奸邪作惡自有他一人承擔,卻與貴派沒有干系的。我師叔他們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更何況真人還率眾來我青城山解圍,便是這一番恩情我青城也是感激不盡的了。”

    玉闕真人搖搖頭道︰“若都像你這般想那便好了。不歸啊,我還有幾句話,你愛听也罷,不愛听也罷,我須說給你听。似你這般性格總是認準了一個方向直向前沖。眼下你總以為自己是對的,便是撞個頭破血流,你也在所不惜。可是等數十年,上百年過去了,到那時候你再看,是非對錯或許便全然不同了。中間做錯了的卻已經無法挽回,而到了那時便悔之晚矣了。”

    胡不歸道︰“多謝道長教誨,但是弟子以為能顧得了當下便已經足夠了,百年之後的事兒又何須現在來操心呢?是非對錯小子也管不了那許多,且由它去吧。”

    玉闕真人只覺得這小子便像一頭倔驢一般不可理喻,不由得大聲道︰“老子說這些是為了你好!老子看你雖然頑劣,但卻對師門忠貞不二,這才前來點一點你,你且好自為之吧!”說罷拂袖而去。他卻沒想到自己也是個倔驢脾氣。

    胡不歸搖頭道︰“這老道當真是有趣呢,動不動就發火了,卻又大老遠的跑來勸導我,實在是怪人一個!”目送玉闕真人消失在天際之後,胡不歸心道︰既然陳老頭和這玉闕真人都說那魔隱曾經在秦嶺出現,倒不妨拉了輕雪一起去秦嶺瞧瞧。想到此處,胡不歸張開雙臂,巨大的真元翅膀生了出來,沖天而起。

    沿著長江,胡不歸在高空上順流而下。滔滔江水毫不停息的滾滾向東,兩岸郁郁蔥蔥,遍生林木。遠遠地瞧見碧落山蒼翠的山形,胡不歸轉而向著左岸天妖谷飛去。穿過荒山險嶺,卻見一股濃煙自深山中冒出。瞧那方位正是天妖谷。胡不歸不由得大驚,卻不知道天妖谷究竟出了什麼事兒。他立即加快速度,身子化為一道青光,向著濃煙處疾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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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滅族

    在蒼翠的林木間,一股濃煙升騰而起,滾滾升上天空。在濃煙之下,是一片狼藉。巨樹斷折,鳥驚獸走,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中,濃煙滾滾而出。那片廢墟竟然是天妖村從前的所在。天妖谷整個袒露在天幕之下,原本護持著整個天妖谷的天罩被徹底的摧毀了。

    胡不歸急沖下來,卻見一個巨大的身子躺在血泊之中,正是那條靈蛇。那靈蛇早已死去多時,在靈蛇周圍有著成千上萬的小蛇尸體。再往前奔出幾步,只見一身黑毛的幻熊也身首異處,死在當場。胡不歸每往前走上一段,就能看到一具尸體,或是天妖族子弟,或是獸妖族戰士,而獸族戰士的人數則遠遠多于從前谷中職守的獸族戰士,想必是從萬獸谷趕來增援的戰士。一幕幕慘狀直看得胡不歸心膽愈裂,卻不知道奶奶、輕雪和梅四哥究竟怎樣了?又是誰作下的這等血案?

    胡不歸風一般的沖向天妖村,卻半個活人都見不到。他不由得大聲喊道︰“輕雪!四哥!你們在哪里?”山谷回蕩,在哪里……在哪里,盡是胡不歸自己的聲音。卻不見有人回應。

    胡不歸在遍地瓦礫之中拼命搜尋,一具具的尸體被翻了出來,卻始終沒看到奶奶、輕雪和四哥的影子。胡不歸的心直往下沉。眼見得已經有三十余具天妖族子弟的尸體和上百具獸妖族的尸體橫在天妖村廢墟之上,這番簡直就是滅族之災,卻不知道輕雪他們能否幸免。

    一聲極輕微的呻吟自瓦礫深處傳了出來。胡不歸立即跳了起來,嗖的奔了過去。雙手如鏟,飛快的挖開了上面覆蓋的磚石瓦礫,一個人形顯露了出來。胡不歸一把抱起那人,卻竟然是奄奄一息的屈長老。

    胡不歸急道︰“屈婆婆。你醒醒啊!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毒手?奶奶和輕雪她們哪里去了?”說話間,胡不歸一股真元涌入屈婆婆的心脈,卻赫然發現屈婆婆的心脈已經斷絕多時了。至于為什麼還尚存一口氣,想來卻是憑著天妖族強悍的肉身和一口不甘的怒氣吧。

    屈婆婆努力爭開眼楮,眼前是胡不歸一張焦急萬分的臉。屈婆婆掙扎著想要說話,一張嘴,卻是一口鮮血涌了出來。胡不歸立即從懷中將各種救命的丹藥大把大把的塞入屈長老的口中,才塞了一把,卻見屈長老搖了搖頭,聲音極其微弱地道︰“沒用的。孩子。我要死了,你救不了我。你好好听我說……”說到這里屈婆婆又咳出一口鮮血來。胡不歸手忙腳亂地抱著屈婆婆道︰“婆婆,你不要緊吧?你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療傷!”

    屈長老搖搖頭道︰“不必了,孩子,你听我說,這很重要。奶奶和輕雪她們目前很危險。你要去救她們,片刻也不能耽誤。”

    胡不歸強咬牙關道︰“屈婆婆,究竟是什麼人打傷了你?”

    屈長老眼中透出了深深的恐懼,她突然緊緊抓住胡不歸的手道︰“什麼也別說了,你立即趕往萬獸谷,奶奶和輕雪她們都避到那里去了。”說著屈長老將一件事物塞入胡不歸手心,道︰“這個可以帶你去萬獸谷,記住,要快!晚了可就來不及了!”說到這里屈長老突然全身巨震,再看時已經沒了氣息。只見一捧綠色的妖元涌出屈長老的體外。頃刻間便散入天地。

    胡不歸只覺得一股悲憤涌上心頭,雖然這屈長老數度與他為難,又曾對他冷言冷語,但自上次他來天妖谷找輕雪時卻已經知道,這個屈長老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如今眼見她死在自己懷中。

    不由得一陣難過。他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卻見屈長老給他的是一塊獸骨。他手掌剛剛張開,那獸骨就自動飛了起來,胡不歸道︰“你當真能帶我去萬獸谷嗎?”那塊獸骨立即劃為一道流星,向谷外射去。胡不歸不敢怠慢,直追了出去。

    那獸骨在前,速度快得驚人。以胡不歸元嬰期的修為竟然也不過勉強跟上它的速度,但想要超過它卻是不能。這塊獸骨就像一顆被巨大磁鐵吸引的鐵屑。向著西南處直飛出去。胡不歸一道青絲脫手飛出,纏繞在那塊獸骨上,身子也如一粒鐵屑般的跟著獸骨向前飛去,頃刻間便飛過無數山巒。

    在崇山峻嶺間,一片密林出現在眼前。那獸骨帶著胡不歸向密林深處奔去,一入密林天光頓滅,密林之中是一片漆黑。在漆黑中,胡不歸以法眼觀照,只見林中毒蟲密布,怪樹嶙峋,更有些不知名的古怪植物竟然蠕動著向上攀爬。胡不歸跟隨那獸骨一路向前,突然那獸骨猛然向下沖去。原來前方林中空地上是一個黑炯炯的大洞。胡不歸心道︰難道萬獸谷是在地下不成?心雖思想,身子卻毫不停歇的隨著那獸骨一路下沖。

    胡不歸在地洞穿行片刻過後,突然眼前一亮,只見前方一個洞口透出一片天光。隱隱有殺伐之聲傳了過來。胡不歸心頭一緊,沖出洞去,只見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山谷。遠處幾幢建築粗擴宏偉,在最高大的一幢建築前,數百名獸族戰士死死守在一道大門前,那大門之上銘刻著三個大字“萬獸宮”。在萬獸宮周圍已經躺滿了無數獸妖尸體,點點鮮血連成一片,當真是血流成河。斷臂殘肢隨處可見,戰事之慘烈當真是無以復加。

    然而,站在萬獸宮門口的敵人竟然只有寥寥兩人而已。難道就是這兩個人竟然便殺得天妖谷尸橫遍野,天妖奶奶和其余弟子不得不逃往這萬獸谷避難?而眼見得這萬獸谷尸骨堆積如山,似乎也是擋不住這兩個人。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厲害?

    不容胡不歸多想,那塊獸骨帶著胡不歸飛向萬獸宮。胡不歸只見死守在萬獸宮門前的千余名獸族戰士揮舞著巨斧、長槍,不住向這兩人發出一道道綠色的妖元。在那兩人面前綠光四射,雖然擋住了那兩人的腳步,卻並未對他們構成什麼傷害,卻不知這兩人究竟有多深的修為。

    胡不歸的身子才飛近萬獸宮,地上的獸族戰士便怒吼著向他發出了一道道妖元,卻是將他也當成了前來進犯的敵人。胡不歸雙翼揮動,扇開了數十道妖元,卻听獸族戰士中有人高叫道︰“莫傷天上那人,快快住手!”胡不歸放眼望去,卻見白如鴻站在獸妖戰士之中,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原本微胖的身子現在已經恢復了原形,壯碩而彪悍。

    胡不歸立即向著白如鴻站立處降落下去。

    白如鴻此言一出,頓時攻向胡不歸的妖元紛紛轉向萬獸宮前的那兩個人。只見那兩個人全是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其中一人面色如玉,臉上神情卻也如寒冰一般。只見他手上捏著一面白玉盤。那白玉盤散發出一片白光。白光將他倆人籠罩其中,擋住了千百道綠色妖元。而另外一個人則%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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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弒仙

    一片白光擋在眾人面前,白光閃爍之中,一個人形逐漸顯露出來,卻正是那個紅臉長髯的仙人,卻不見另一個面白如玉的仙人出現。只听那紅臉仙人冷然道︰“本仙早就料到你們會從暗道中逃跑,你們以為能逃出仙人的掌心嗎?真是笑話!交出那只靈妖,否則莫怪本仙要替天行道了!”說著一揚手,兩名獸妖族子弟頓時被打得血肉模糊,氣絕身亡。

    千妖老祖怒道︰“天生我妖族在這宇宙之中,你卻憑什麼說是替天行道?”說話間身形一閃,胯下那頭巨蜘蛛帶著他疾速奔出,擋在眾人之前。

    那紅臉仙人輕蔑地笑道︰“無知妖類,憑你們也想跟仙人爭鋒,簡直是痴心妄想。”

    胡不歸也怒道︰“濫殺無辜,你算個鳥的仙人?!老子日個你先人!”說著也要沖將上去,卻被天妖奶奶一把拉住,與此同時,那枚天繭神不知鬼不覺地滑入胡不歸的懷中。只听天妖奶奶低聲喝道︰“快帶了輕雪等人離開!不要貽誤大事!”說話間,天妖奶奶飛身而出,與千妖老祖並肩而立,兩股妖氣頓時合二為一,在山嶺上彌散開來。

    千妖老祖瞪視白如鴻一眼,怒喝道︰“鴻兒,你想成為妖族罪人嗎?!”白如鴻一咬牙,低喝道︰“大家跟我來!”向山左奔去。胡不歸拉著輕雪帶了百余名天妖族子弟也跟著白如鴻向山左奔去。

    卻听那仙人冷笑道︰“想跑嗎?哪有那麼容易!”一片白光脫手而出,霎時間,一個白色透明巨罩憑空出現,猶如巨碗一般,將胡不歸等一行人盡數扣在其中。

    白如鴻狂叫一聲,手中狼牙棒猛然擊向那白色巨罩。一股強悍的妖元疾射出去,撞在白色法寶之上。卻見那白色法寶卻並未破損,而是猛然向外凹陷下去,隨後又猛然彈了回來,恢復如初。只見那法寶非金非玉,也不像皮革布匹,卻不知是什麼事物造就,但堅韌至極,端的是仙家法寶,不可小視。

    此時,在這仙罩之外。天妖奶奶和千妖老祖已經與那紅臉仙人動起手來。只見漫山妖氣彌漫,顯然是奶奶和老祖都將自身修為提升到了頂點。這兩個都是有著千年以上的修為,發作起來自然非同小可。

    但那紅臉仙人依舊輕蔑地笑道︰“無知小妖,本仙就陪你們玩玩吧。”說話間輕慢的伸出一根手指,道︰“對付你們這樣的小妖,一根手指便足夠了。”

    千妖老祖一聲怒喝,周身骨骼一陣爆響。只听刺啦一聲,兩幅衣袖碎成蝴蝶,露出一雙盤根錯節地手臂來,原本就偉岸的身姿顯得更加雄壯。千妖老祖雙拳如流,千百拳奔涌而出,打向那紅臉仙人。老祖的每一拳都帶出一道碧綠的妖元,而每一道妖元的頂端卻有著兩顆狼牙般尖銳的氣機,拳名獠牙,犀利而凶悍。只見滿天綠芒撲向那紅臉仙人。

    面對著鋪天蓋地而來的犀利拳風,那紅臉仙人不過是輕笑一聲。伸出他那根手指向虛空中輕輕一點,就像是手指探入了一池靜水之中,漣漪散開,空氣中一陣波動。那千百道犀利的獠牙頓時在那漣漪之中扭曲了,隨著漣漪不住地向外擴散。鋒芒盡失。

    與此同時,只見兩道極細的綠光疾射而出,鑽入那陣漣漪之中,雖然也隨著漣漪不住扭曲著,但卻是扭曲前行,柔韌之猶如一根游絲。剎那間竟然穿透那陣漣漪。彎彎曲曲猶如靈蛇一般向那仙人射去。只听噗噗兩聲,游絲沒入仙人身體。蘊蓄在游絲中的強大妖元頓時爆發出來,只听轟地一聲,那仙人身體竟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卻听得一陣笑聲響起,只見那仙人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水波的另一邊,而方才天妖奶奶地靈絲指所擊中的不過是仙人的幻象而已。笑聲未畢,只見那仙人又是伸指一彈,一道強大的白光 的打在天妖奶奶胸口,只將她打得撞向身後的白色法罩。奶奶狂噴一口鮮血,緊接著身子又被那法罩彈了回去。那仙人笑嘻嘻地伸著那根指頭等著奶奶自己撞上來,這般情景當真如與孩童戲耍一般。

    老祖橫向里沖了出去,雙拳齊出,兩枚巨大的獠牙直刺仙人雙肋。奶奶此刻也一咬牙,百余道游絲脫手而出,射向那紅臉仙人。只听得哈哈一陣大笑,老祖和***妖元撞在一處,直震得兩人噗的又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方才還向著奶奶彈指的那影像,現下竟然又成了虛像,而仙人卻又站在水波之後去了。

    在白色法罩內,眾人直看得怒不可遏,眼見得那仙人存心戲耍奶奶和老祖,直把他們當成了玩物,這兩個妖族首領在那仙人手中,便像是貓兒手爪下的兩只小老鼠一般,不但沒有傷敵之力,就連自保也是不能。當真是生不如死!屈辱感就此油然而生,法罩內群情激憤,眾人紛紛狂叫著對著那法罩狂轟亂砍,數百道妖元打將上去,修為高的將法罩打得四陷下去,旋即又彈回來。而修為低的打出的妖元只不過能令法罩顫動一下而已。那白色法罩一陣陣波動,卻是毫發無損。

    胡不歸狂喝一聲,雙拳如流,向著法罩狂轟過去。只見那法罩向外凸張出數十丈深,卻依舊是渾然一體,不漏絲毫破綻。胡不歸也不管有效無效,依舊是雙拳毫不停歇的打將出去,而身子卻沖進那法罩凹陷處。只見胡不歸快如流星,右拳轟然打出一道耀眼地青色光芒,那法罩四陷處再度受力,猛然向外繼續延伸,竟然薄的猶如蟬翼一般,似乎吹氣即破。卻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回來,將胡不歸的身子以更快的速度彈出凹陷,只見胡不歸的身子就像一個彈球一般,在法罩內彈來彈去,四處激蕩,如此數十次後才 的一聲落在地上。

    法罩之外,天妖奶奶和老祖已經渾身是血,卻仍舊不屈不撓的與那個摸不著的仙人抗爭著。只見那仙人依舊是舉著一根手指,輕蔑之態無以復加。老祖狂吼道︰“赤面仙,有種你就跟老子硬踫硬地打上一拳!別他媽的躲來躲去!”說著一拳砸向那赤面仙地有一個虛影。

    那虛影搖頭道︰“像你這等小妖,本仙原本是懶得殺地,你自己若想找死,卻又怪誰來著?”說話間依舊是伸出一根手指,迎向老祖這一拳。那根手指上似乎沒有絲毫力道,卻徑直穿過老祖強悍的妖元,在老祖拳頭上輕輕一點,只听 地一聲。老祖的身子流星一般的撞向法罩。這一次,那仙人的虛像竟然又成了實體。

    那赤面仙頗感有趣地看著老祖再度被法罩彈回。伸指又是一戳,老祖再度撞向法罩,猶如一個皮球般地在赤面仙和法罩之間彈來彈去,點點鮮血印在法罩之上。天妖奶奶雙掌狂削,一道道妖刀氣削向赤面仙。赤面仙輕蔑的彈出一指,又是一片漣漪生出。將滿天凌厲妖刀卷入漣漪。

    就在老祖地身子再度彈向赤面仙,赤面仙再度伸出手指的時候,胡不歸瞧得清楚,老祖的臉上寫滿了憤怒,那是不堪忍受屈辱的憤怒,是那種寧肯玉碎的決心。胡不歸暗叫一聲︰不好!

    就在赤面仙的手指輕輕觸上老祖身體的時候,卻听轟然一聲巨響,一捧耀眼至極的光亮炸開了,氣流狂飆,一團濃雲升騰而起。千妖老祖竟然自爆形骸。把個修煉了數千年的身子還給了天地。這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未絕,只見又是一捧光亮再度爆出,卻見光亮的中心處,天妖奶奶右手拇指按住自己的眉心,淒然一笑中。萬道光芒從她眉心處綻放出來,射向四周。這正是妖之母自爆形骸的那一幕的重演。是妖族億萬代所秉承的不屈的血性!

    至此地動山搖,狂雲流散,一團怒氣直沖上九霄雲外,似乎要把天也捅出一個窟窿來。

    胡不歸等人在法罩內,只覺得一陣陣激流沖擊在法罩上。 啪作響。天妖族與獸妖族眾人狂呼道︰“奶奶!老祖!”其聲之悲。撕心裂肺。煙塵緩緩飄落,一個人形自煙塵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竟然是那赤面仙。只見一道金色地血液從他的嘴角淌了下來,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浮現在他臉上,他卻沒有想到這塵世間的低等妖物竟然也能傷得了他這個仙人。甚至他也沒有去細想為何玉面仙還沒有從山谷中趕來,先前那萬獸谷中一聲巨響又預示著什麼。他伸出那根手指,摸了一下,指端是久違了自己的鮮血,是血!他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然而這恐懼來的多麼可笑,自己是仙人,仙人還需要怕什麼嗎?

    一團怒火在胡不歸的胸中燃燒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胸膛似乎就要炸開了,他也不管前面有那個古怪的法罩擋著,他咆哮著沖向那赤面仙,口中暴喝出一聲︰“殺啊!”這一聲“殺”音在法罩中激蕩,妖族所有子弟禁不住也隨之狂吼著︰“殺啊!”跟在胡不歸身後,一起撞向那法罩。

    胡不歸一直沖到了法罩前這才揮出一拳,這一拳似乎並沒有強大的氣勢,卻有著最強烈地殺氣,一寸金色的光芒透出胡不歸的右拳,這是爭強斗狠地龍氣,是被胡不歸煉化之後的真正屬于他自己的神龍氣息。這一拳揮出,甚至連拳風都沒帶起,一直到那猶如尖針般的龍氣觸及到那法罩上,強大的真元這才爆發出來,速度之快,超越了法罩的反應。那法罩還來不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強大真元,就在那一個點上被刺出一個小小的孔眼來。

    就是這比發絲還要細小的小眼兒,便已經足夠胡不歸的真元瘋狂的滲透進法罩之中,隨後 的一聲,那來自仙界的法罩竟然被這個凡人撕裂了。

    胡不歸狂叫著沖向有些發懵的赤面仙,身後是如狼似虎沖將出來的妖族眾人。赤面仙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凡人竟然打破了他的蟠龍罩,並且怒吼著朝著他這個仙人沖了過來。這一連串的變故實在是太出乎赤面仙的意料了。也許是當仙人當得太久了,他早已習慣于高高在上的俯視這些低等的,下賤地凡人和妖物,卻沒有想到這些他本根就瞧不起的妖物竟然能傷得了他,而一個凡人竟然能夠打破他的法寶蟠龍罩。這里還是凡間嗎?

    “殺啊!”一聲殺伐之聲震得赤面仙全身一顫,這個凡人竟敢對他喊殺!然而他就是敢了,一個碩大的拳頭帶著一根尖銳的勁氣撲面而來。憑著仙人的本能,赤面仙感知到這金燦燦的氣息並非是凡人所有,雖只寸許,卻當真可以傷他。然而令赤面仙感到慌亂的並非是這道強橫好戰的金色氣息,而是這個凡人身上所透出的沖天殺氣,先前那兩只老妖雖然與自己纏斗許久,卻也只是存著反抗之心,不甘束手就擒而已。而眼前這個凡人卻只是想干掉自己這個仙人,無比敏銳地靈覺叫赤面仙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這一點。

    赤面仙慌張的點出一指。即使是到了現在他仍然忘不了做為一個仙人地高傲。水波又起,漣漪頓生。胡不歸在揮拳打破蟠龍罩時他的體內已經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他那個小之又小的元嬰在他的拳頭與蟠龍罩接觸的一剎那突然怒目圓睜,一絲金線在小元嬰的體內游走,叫這個純粹由真元凝結而成的小人兒經似乎也產生了類似經脈一般的東西。天地之間一種無形物質的事物涌入胡不歸的體內,盡數藏于那小小元嬰之中,只見那小元嬰全身精光一閃啊。此時胡不歸剛好撕裂了那蟠龍罩。緊接著這第二拳筆直打向赤面仙,他就是要將這個濫殺無辜,高傲無理的仙人干掉!

    胡不歸也不管什麼真身幻象,他只朝著那空氣中波動的氣機來源打去,只听噗的一聲,胡不歸的拳頭竟然穿過層層波光,絲毫不受影響的打向赤面仙面門。

    仙人再度一驚,卻沒想到在這塵世間居然還有人能破得了他這來自仙界的鏡花指。他慌忙彈出一指,正彈在胡不歸拳頭上透出的金色尖刺上。盡管赤面仙在老祖和妖後奶奶連爆之中受了頗為不輕的傷,但是仙人實力卻是不容凡人輕視的。只听 的一聲。胡不歸只覺得猶如一座巨山撞在自己胸口,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身子頓時向後飛去。而赤面仙人驚訝地發現,雖然自己一指彈飛了那個凡人小子,但是那小子拳上的一縷金光卻逆流而上。沿著自己的手指直沖向自己的仙體內。在萬分之一須彌間,那金光已經沖進了他的小臂,還繼續向他的心脈射去。赤面仙仙氣狂涌,生生從小臂上將那縷金芒逼了出來,頓時半條胳膊只感覺一陣劇烈地疼痛,這凡人當真是要殺了自己!

    只見胡不歸才退出七、八步。卻一咬牙。

    強行站住了身形,這一頓。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傷勢更劇。此時,妖族眾人恰好沖了上來,卻听胡不歸狂吼道︰“都快給老子走!奶奶和老祖不能白死!你們誰想做妖族不肖子弟就給老子留下!”說話間,胡不歸咆哮著再度沖向赤面仙人。

    卻听白如鴻高聲叫道︰“仙不容我,我不容仙!大家都一起死了吧!殺啊!”這殺聲之中,含著必死地決心,確是不要活了,只想宰了這個屠殺族人的赤面仙。群妖一起狂吼道︰“殺啊!”數百道妖元伴隨著一道道妖影撲向赤面仙人。

    赤面仙頓時慌了神,原本有一個逆天弒仙的狂人便足夠他驚訝不已的了,現在這群被他們仙人誅殺了數十萬年的妖類竟然也一反常態,竟敢瘋狂吼叫著要殺了自己。要是這兩百余小妖盡數自爆,以自己這受傷之體還回得了仙界嗎?赤面仙喝道︰“要造反嗎?!你們這些下賤的東西!都不想活了嗎?!”赤面仙慌忙用手在自己身周畫出一個避邪咒,只見一波耀眼的白光向四周蕩開。

    胡不歸只用一個字就回答了他,他狂喊道︰“殺!”身子已經逆流而上,沖向了赤面仙。與此同時,數百道妖元盡數打在了赤面仙的避邪咒上,然而仙就是仙,盡管赤面仙已經被這群完全瘋狂的弒仙者驚呆了,但是他的仙體還是自動爆發出強悍的力量,避邪仙咒排山倒海的反擊向四處奔涌而去。

    兩百多名妖族子弟盡數被這強大的勁氣撞飛出去,只有一個人非但沒有被撞飛出去,反而死死的抱住了赤面仙那高貴的仙體。這個人就是胡不歸。

    赤面仙簡直不能想象,居然還有人這樣斗法,這簡直連那些低等小妖都不如,在他模糊的記憶中,似乎只有人類里一種被稱之為混混兒的家伙才會這般拼命。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無賴混混兒模樣的小子,竟然抱住了他高貴的仙體,慌亂之中,赤面仙抬起一指戳了出去,正戳在胡不歸的胸口。這一指是來自仙界的仙指,足以穿山洞地,那仙指強大到恐怖的勁力爆發出來,噗的一聲卻點在胡不歸胸口的一件事物上,那事物似乎迅速的吸收了絕大部分能量,這一指並沒有穿胸而過,卻是將那個圓溜溜的事物戳進了胡不歸的體內。

    那件事物赫然便是禪靜大師送給胡不歸的聖佛舍利子,只見那舍利子毫不停歇,噗的又撞向胡不歸那個小小的元嬰,只見一陣光芒閃過,那元嬰竟然將比自己大上數倍的舍利子吞了下去,爾後像一個大肚子蛤蟆一般翻倒在地。

    這一系列的變化不過是千分之一剎那,赤面仙一指戳出,緊跟著又是一指,突然他只覺得一陣劇痛,不可思議的事兒發生了。這個人類中的無賴小子竟然一口咬斷了他的那根手指!那根曾經代表著仙人驕傲的手指。

    仙血涔涔而下,金色的仙血流入了胡不歸的口中,仙血一入胡不歸體內,便飛速的流向了那個翻倒在丹田內的小元嬰,化為涓涓細流,流入小元嬰的口中。

    赤面仙只覺得一陣暈眩,難道他要吃了自己嗎?他只見胡不歸滿口是血的咆哮著︰“殺!”聲音含糊,而殺意清晰而銳利。赤面仙徹底嚇傻了,他甚至忘了自己還有足以至這群人于死地的高強仙能,永遠的高高在上和永遠的以強抗弱,已經令他的戰斗精神衰弱到連凡人都不如得境地。胡不歸雙臂死死抱住赤面仙,狂喊道︰“神仙就了不起嗎?神仙就可以為所欲為嗎?給老子死吧!”雙臂瘋狂用力向內收縮,只見胡不歸一臉猙獰神色,張開的嘴巴又要撕咬向赤面仙的仙體,赤面仙人肩頭一痛,卻見子胡不歸齒上透出一層金光,鑽入赤面仙的體內,直向他的心脈攻去,他不由得魂飛魄散,猛然向外一掙,仙人自身的法力爆發出來,只見他全身散發出一陣白色光芒,耀眼的光芒向四周擴散,轟的將胡不歸和眾妖彈飛出去,隨後無數金光在他體內切削翻涌,也隨著白光透體而出,只听轟然一聲巨響,整座山峰頓時崩潰了,光亮直沖上天,赤面仙哀號一聲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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