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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有容 ]【風雲組織之一 撞上酷總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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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45: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無辜的勞斯萊斯被一二五型的機車「親」到,

  儘管價值不菲的車子被撞凹了一角,

  可是人命關天,

  他只好先將身受重傷的肇事者送往急診室,

  懷著一顆忿恨的心等著肇事者的家屬前來,

  怎知當看到她風塵僕僕的趕來時,

  他心中的火焰倏地消了下來,

  不但譴責的話語隻字未提,

  更「免費」輸血給她那肇事的弟弟,

  原以為自己的單身生涯不會提早改變,

  唉!怎知英雄還是難逃美人關,

  他不但義務照顧姊弟倆的生活,

  還幫忙讓她到自己公司來上班,

  原以為一切近水樓台,感情得以穩定發展,

  怎知那自以為是的女人,

  竟跑到她面前去搬弄是非,

  使得她那原本猶豫的心再度動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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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46:4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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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株瀟湘竹掩映在前,一座約莫三十坪左右的日式房屋坐落於竹林的盡頭。這裡沒有太多的繁飾,卻少不得小橋、流水的環抱和綠意盎然的掩映,假山上移植了數棵姿態橫生、飄然俊逸的國蘭,水池旁的水仙正自戀的朝著水面「攬鏡自憐」。

  這個屋主似乎是中國傳統園藝的愛好者,除了以上的庭園設計之外,他更是匠心獨運的在屋前擺了兩個古色古香、極具中國味道的甕,裡頭種了兩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荷花。

  屋主是個六十歲左右的瘦小老人,此刻他正在屋裡招待為他而來的年輕朋友,一個一臉傲然、風采神秀又面若寒霜的偉岸男子——齊傲。

  「老爹,您今天找我來有事?」齊傲和他口中的老爹盤膝對坐,他語氣中透著敬意,神情仍是冷冷淡淡。

  對於他這座「冰雕」,當了他兩年上司的老爹早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早在多年前齊傲加入風雲組織,就一直是這副酷樣。風雲組織裡的人才多、怪人也多,齊傲還算是挺正常的哩。

  風雲組織是一個為了偵辦重大刑案所組成的國際組織,成員都是各國警界的菁英分子及各界能人,平均智商都在一六○以上,一旦被網羅進組織裡,成員們都要接受整整四年的特殊訓練,那些非人的嚴格訓練可以把成員的潛在能力發揮到極限。

  齊傲是在警官學校二年級時被網羅入組織的,他入組織後老爹成了他直屬的上司,對於齊傲的表現,老爹也頗為滿意,而齊傲更是視老爹為學習的對象。過了兩年之後,老爹自動退休,擇地隱居在這世外桃源,齊傲每每追緝刑案路經這裡時總會來拜訪,順道和老爹討論刑案的偵緝經過。

  就這樣,這位已經退休的「風雲長老」仍是和組織藕斷絲連——剪不斷、理還亂,更何況他那位風雲組織的老搭檔,人稱「頭頭」的組織頭目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他,有事沒事找他聯絡感情,然後順手推舟、理所當然的丟給他幾顆燙手山芋燙得他滿手泡!反正那位見不得人家清閒的老搭檔在他未到蘇州賣鴨蛋之前是不會讓他太閒就是了。

  唉!苦命喲……唉、唉、唉,想那些陳年往事幹麼?言歸正傳、言歸正傳。於是老爹喝了口齊傲帶來的上品烏龍這才說:「這次我並不是要你偵辦啥大刑案,只是要你去找一個人。」想來也真荒謬,「頭頭」要找人加入組織,卻要我這退休者代傳命令,唉,算了,看在這回他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勉為其難幫他這個忙吧。「想辦法遊說這個人加入組織。」

  「啊?!」齊傲皺眉看著老爹。

  「別這樣看我,我知道你在懷疑我有沒有傳錯命令,告訴你,這是你們『頭頭』的意思,可不是我亂出主意的。」

  老爹清楚的知道齊傲的那個「啊」字是怎麼來的,想當然耳,風雲組織要找人,哪一個不是因此引以為傲、開開心心的以當「風雲」人為榮的?居然有人搞不清楚狀況拒絕加入,還得要「頭頭」紆尊降貴的下命令派專人「請」他加入組織?!

  「頭頭」要我找的人是誰?對於上司為什麼非得某人加入組織,他並沒有多問,齊傲這個人一向對任務以外的問題不會多費心思。

  「那個人的資料『頭頭』會傳給你。」老爹又喝了一口茶,「唉喲,差些忘了告訴你,找到了那個人之後,萬一他堅持不入風雲組織,還有另一條路給他選。」

  「什麼路?」

  「走向紅毯的另一端啊!」老爹笑咪咪的說,「只要他在三個月內完成終身大事,那麼他就可以免加入組織。」

  「就這樣?」

  看到齊傲冷淡的語氣老爹有些失望,原以為如此有趣的事情一定能使他一改昔日的酷樣,讓他纏著自己問著事情的始未,哪裡知道他還是那副「死人樣」?罷了,還是主動告訴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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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4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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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傲回到了住處,走進與總部連線的控制室,他操作了幾個簡單的指令,然後輸入密碼,不久螢幕上出現了一張俊雅絕倫的臉蛋及數行資料。

  姓名:官容寬

  出生日期: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十日,現年二十八歲。

  身高:一八二公分

  體重:七十四公斤

  智商:一八○

  職業:現任環泰財團總裁

  瀏覽了一遍官容寬的基本資料後,齊傲的目光落在基本資料的智商那一項,又是一個萬中選一的天才!他把雙手交疊於胸前,輕鎖著兩道濃黑而俊逸的眉毛,想著老爹告訴他有關「頭頭」年輕時的陳年舊事——

  齊傲把視線落在官容寬那張冷傲俊秀、器宇不凡的男性臉龐上,這張臉顯然太漂亮了,但是絕非是娘娘腔那一類的,每一個角度、每一線條都完美而無可挑剔,從他身上,齊傲彷彿看到年輕時候的「頭頭」一般,他的那股漂亮雖非承自於「頭頭」,但是那笑氣逼人的眉和眼卻如同複製於「頭頭」一樣。

  他伸出手關掉了螢幕。官容寬,顯然是具備了進入風雲組織的條件,只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能通過總部安排的嚴格考驗嗎?這令人不得不質疑,況且若如同老爹上午所敘述的,那麼「頭頭」和官容寬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官容寬會接受這邀請的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

  算了,也不過是帶個口信給官容寬罷了,至於他所作的決定不在自己的任務範圍內。

  ☆          ☆          ☆

  下午五點十七分,齊傲甫下吉普車,用背把車門頂上,他依靠著吉普車仰視著有二十六層樓高的環泰企業大樓,為自己點燃了根煙,他依著車子吞雲吐霧了起來。

  「喂,先生,能否請你把車子開到旁邊一些?」說話者是一個身著制服的司機。「這個車位是環泰主管的車位……」

  「哪一個主管?」司機未說完話,齊傲就打斷了他。「是官容寬的?」他頂著墨鏡冷冷的看著司機。

  「呃……」司機有些畏懼的打量著這身材高大、一臉寒霜的年輕男子。這種人物讓他想到電影中大哥身旁的超級殺手。唔……莫非這男子是來找總裁麻煩的?雖然那些殺手少有如此的氣質。

  「你知道這些幹麼?」司機反問他。

  「找他談談。」

  這樣的應答更確定了司機心中的揣測,因為電影情節中不也如此?殺手要做掉某人時,也是常常以找對方「談談」做為藉口。

  一看到官容寬從大樓走出來時,一副忙著護主似的奔向官容寬,然後擋在他前方壓低聲音說著自己對齊傲的感想。

  「哦?」聽完司機的危機警告後,官容寬竟然失笑,他仍是不聽勸阻的來到齊傲眼前。「先生找我?」他饒富興味的打量著眼前這一臉寒霜的男子。

  齊傲冷冷的打量著官容寬。他本人比螢幕上所見更具魅力、更增幾分飄逸絕倫的氣質。

  「我來自風雲組織。」齊傲捻熄了煙。「相信官先生知道我今天的來意吧。」

  原以為官容寬會不耐的下逐客令,但卻見他氣定神閒的挑了挑眉,「還沒死心?我倒要看看這回你要如何說服我加入組織。」他步上轎車,然後對齊傲說:「十分鐘後在『采邑』咖啡廳見。」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齊傲思索了一下也緊跟著跳上自己的吉普車,揚塵追隨在官容寬的勞斯萊斯之後,幾乎是同一時間,官容寬和齊傲步下了車子,朝著咖啡廳走去——

  「你想好遊說我的方法了嗎?」官容寬看了一眼齊傲,輕啜了一口服務生端來的冰開水。

  「事實上,我並沒有奉命來遊說你。」齊傲表現出他以當「風雲」人為傲的姿態。「你高估了總部希望你加入組織的期待。」

  「那也正合我意。」官容寬嘲弄一笑。「說吧,你們總部要你和我談些什麼?」

  「總部竭誠的希望你加入組織,不過,你若不想加入還有另一個選擇。」頓了一下,他接著說:「只要你在三個月內完成終身大事,就可以不用加入。」

  「你們組織專做強人所難的事嗎?開玩笑,要我加入組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要我三個月內娶妻,這更是件天方夜譚!別的擺一旁不說,光是新娘人選……難道叫我到路旁隨便捉一個算數嗎?」

  「這是你個人問題,不在我的任務內。」齊傲聰明的與他劃清界限。「誰教你沒事跟『頭頭』打賭打開百寶箱一事呢?輸了就得加入組織,公平得很啊。」

  原來官容寬四個月前到美國考察時,在「頭頭」的刻意安排下與他「巧遇」而成為朋友,然後「頭頭」力邀他加入風雲組織,但卻被官容寬一口回絕。

  被「頭頭」看上的人哪一個是全身而退的呢?於是他網開一面的陪官容寬玩了一個開百寶箱的智力遊戲,這個百寶箱共分八層,每層有八道問題,答對了問題方能得到鑰匙開鎖,限時十分鐘完成。

  這個百寶箱是清初的古董,外型小巧典雅,上頭鑲嵌了不少古玉寶石,其價不菲。官容寬考慮了一下,料想「頭頭」不大可能以如此珍物耍花樣,於是欣然接受挑戰。

  當限時時間到的時候,官容寬已經解到剩後頭的兩道鎖了,對於他的機智和靈敏的身手「頭頭」深為折服,因此對攬他入組織的興趣就更加濃厚了。

  等輪到「頭頭」解題開鎖時,只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拉著官容寬的手離開那百寶箱一段距離,隔了數秒「砰」了一聲,百寶箱應聲裂成了無數碎屑。

  「你——」官容寬萬萬沒想到「頭頭」為了攬他入組織,竟會捨得如此稀世罕物。「你使詐!」

  「沒有,咱們只約定在十分鐘內打開百寶箱,可沒硬性規定非得要腳踏實地的拆足六十四道題。」「頭頭」老奸巨猾一笑,蹲下身子審視那只支離破碎的百寶箱,喃喃自語的說:「唉,只希望你犧牲的值得。」

  明知上了「頭頭」的當,可官容寬卻只有啞巴吃黃蓮的份。

  第二天他要回台灣前對「頭頭」表示,他會好好的再考慮一下加入組織的事。

  加入組織?!哦,那是不可能的事,回台灣考慮只是緩兵之計,「頭頭」會使詐,難道他不會?

  回到台灣幾個月來,官容寬未接獲「頭頭」任何騷擾的電話,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哪知數個月後他再給自己一個「驚喜」!

  「如果你提出的兩個條件我都不選擇呢?」官容寬悠哉一笑。「我會不會成為你們追緝到案的亡命之徒呢?」

  「總部會決定。」

  「這不在你任務之內。」官容寬頑皮的接了齊傲的口頭禪。「風雲組織的成員都像你一樣嗎?拜託,給個笑容,多說些話吧!別讓我老是像白癡一樣唱獨腳戲,行嗎?」他見齊傲仍是一號表情,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我知道,這『又』不在你的任務範圍內了。」

  齊傲臉上雖沒啥表情,但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掠過一絲笑意,淺淺的、淡淡的,頗耐人尋味。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告辭了。」齊傲冷不防的倏地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官容寬看了他一眼,「不喝杯咖啡再走嗎?」

  「任務完成,這咖啡喝起來就沒味道了,不喝也罷。」齊傲淡然的說,推著門走出去。

  「真夠現實。」官容寬搖著頭苦笑。今天他又遇到了一個不會品味生活的人了,誰說目的達成咖啡喝起來就沒味道?各種心情喝咖啡都會有不同味道的,就像他現在,相信待一會兒的咖啡一定特別苦。

  唉!兩個選擇,「頭頭」這不擺明了左手拿砒霜,右手拿「好年冬」叫他選擇其一而服之嗎?橫豎都得死,這可如何是好?

  加入風雲組織等於是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官家的列祖列宗定會氣得跳出墳墓斥責他的「不務正業」,好好的企業總裁不做,沒事同人家當什麼風雲人物,而結婚娶妻更是被他視為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

  ☆          ☆          ☆

  結婚?找誰結?圍繞在他身旁的多的是美人,更是不乏想成為官夫人的,但是重點是……清楚的說是——他根本不想結婚。

  官容寬從來不認為結婚是件聰明的事,而年方二十八歲的他也真有多玩幾年的條件。到目前為止,在他的紅粉知己中還沒有一個有足夠魅力使他心甘情願放棄單身生涯的,就算是嬌艷如沈淳妃也不例外。

  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但是尤物不見得一定得娶回家獨佔不可,對於沈淳妃,他願意承認她的美,也同意她捉得住他的視線,但是他卻沒有想把她娶回家、不准別的男人窺視的衝動,而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沒有佔有慾,這還稱得上愛嗎?

  他是一個自認為佔有慾很強的男人,對於喜歡的女人會沒有想獨佔的衝動?可能嗎?

  喝完一杯香淳的藍山咖啡之後,官容寬又在咖啡廳內欣賞了幾首西洋老歌才起身離開,方才來的時候太陽才剛要下山,此刻走出咖啡廳卻已置身繁華的霓虹之中,而夜,也不知何時已悄悄的籠罩大地……

  為自己點燃了根煙,官容寬站在咖啡廳前等著司機把車子開過來,站不到三分鐘就看到司機從遠方匆匆忙忙的跑過來。

  「老……老闆……」

  「慌慌張張的,發生了什麼事?」官容寬皺了皺眉。

  「方……方纔,我把車子停在巷子口看……看報紙等您……的時候,有一部三貼的機車不知怎麼搞的衝向咱們家的車……就這麼衝過來了!」司機語氣激動,還連帶動作的好不精采!「他們三人當場暈死了過去,我打了電話叫救護車,這才趕過來告訴您。」

  「他們三人沒事吧?」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先是遇到了個「冷面使者」,現在又是遭遇到這種可笑的車禍。

  「不知道,三個人看起來都還是毛頭小子,只怕都還沒有駕照。老闆,我現在還得到車禍現場去,只怕警察已經到那裡作筆錄了。」

  「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          ☆          ☆

  三個人都還未滿十八歲,也就是說車禍的肇事者是個無照駕駛的毛頭小子!而他那部索價不菲的車子就這麼無辜的住進修車廠等候「治療」!他永遠也忘不了當他到現場時看到那部才由英國原廠送抵國門,還開不到兩個月的勞斯萊斯。

  那部肇事的中古一二五型的機車真夠狠!居然不惜扭斷了車頭以撞凹勞斯萊斯的右邊車頭來個玉石俱焚,最後還不忘拋個人到車頂納涼!

  這些小孩子實在太無法無天了,無駕照騎車也就算了,還敢飆車,他倒要看看那些肇事者的家長是如何管教孩子的,居然把孩子寵上了天!

  三個少年中,除了那個飛到車頂乘涼的以外,其餘兩人都只是擦傷了手腳且撞暈了沒啥大礙,不過要住院數日觀察是否有腦震盪,而那個飛到車頂的顯然較能嘗到樂極生悲的味道,目前正在急診室內。

  官容寬和司機在急診室外頭等候,遠遠的就看到一個一臉焦急的年輕女子朝著急診室的方向跑了過來。

  「請問……」女子風塵僕僕的急喘著氣,蒼白的臉上鑲嵌了兩潭水意瞳眸,彷彿隨時會滲出水一般。「請問任爾覺是不是在裡頭?」她近似驚慌的無助柔弱神態,令人無法不產生憐惜和呵護的保護欲。

  「你是……」官容寬似乎明白了她的身份。

  「我是任爾覺的姊姊,我弟弟他……」任革非困難的嚥了嚥口水。「他還好吧?」一股不安的情緒擴充在她的胸臆間,她的身子抖得如同飛舞於風中的落葉一般,連擁在胸前的書都無可避免的抖動著。

  「原來你就是那肇事者的姊姊?」司機一口悶氣正無處可洩,啊哈!找到抒發管道了!「他媽的,你爸媽是怎麼教導孩子的?教出了個阿飛……」

  「阿德,算了。」官容寬皺著眉頭厲聲的阻止了司機的辱罵,他知道司機的激動反應是無可厚非,但是……不知為什麼,當他看到少女那雙如同乞求般無助的瞳眸時,方纔的怒氣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不忍。

  心情的急速轉變令他有些不安,可卻固執的不去細思情緒微妙的轉變原因,他粉飾太平般的吁了口氣,不去看司機猶帶怒容的臉。

  「一切等醫生出來再說。」官容寬注意到那少女聽到他這句話時,眼中所閃過的感激,而他居然為了那一掠而過的神情波動了心湖,甚至感到十分安慰。

  那少女左右他的程度令自己都甚為吃驚,官容寬討厭這種心湖蕩漾、身不由己的感覺。他皺著兩道微揚的劍眉別過臉去,一抹紅霞悄悄的襲上那張漂亮的臉。

  急診室外因三人的沉默而安靜了下來,不久,急診室門打開——

  「在場哪一位是病患親屬?病患因撞擊而導致內部大量出血,本院此時缺乏AB型血液,」頓了一下,醫護人員繼續說:「在本院從別家醫院調血的這段期間,需要一個與病患同血型的人采直接輸血,以維持病患的血液量。」

  「我是,我是任爾覺的姊姊。」任革非急急的說,「我可以輸血給我弟弟。」

  「你的體重恐怕不到四十五公斤。」醫護人員打量了一下任革非輕盈瘦弱的身子。「不滿四十五公斤者不得輸血。」

  官容寬看了任革非一眼。「我的血型也是AB型,我可以捐血。」就衝著她那感激的一眼,為她做什麼似乎都是值得的。

  醫生點了下頭,對身旁的護士道:「Miss李,帶他去驗血。」

  阿德不可置信的看著今天腦袋顯然有些秀逗的老闆,受害者捐血給肇事者?!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          ☆          ☆

  一家生意興隆的傳統早餐店裡頭,任革非拿著一粒白饅頭心不在焉的啃著,每天一早,她總會到這裡吃同樣的早餐,數百日如一日,打從她大一到今日的大四都是如此,別無他因,只因為這裡的東西便宜。

  忽地,有人在她面前的位子坐了下來,順手遞來一個荷包蛋和一碗豆漿。「告訴你,再繼續吃饅頭度日的話,你很快就可以不食人間煙火的當仙去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好友黃景羚。

  「不會那麼嚴重啦。」任革非擠出一絲笑顏,強打起精神和黃景羚探討這老掉牙的問題,「吃了那麼久也沒出啥問題,能當仙早就去了。」

  算了,爭執到最後她還不是我行我素?何必浪費自己的苦口婆心?俗語說得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黃景羚聰明的停止這毫無建樹的爭執。

  「喂,昨晚我七點多到圖書館向你要資料,你怎麼不在那兒?」對於這只「書蟲」同學,黃景羚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絕對會在放學後的時間裡死守著圖書館。革非的家教都是八點到十點的,而昨晚她居然辜負自己難得想用功的覺悟,讓自己找遍了圖書館上下,就是不見其芳蹤。「不會是許了桑乾志的約會了吧?」黃景羚擠眉弄眼。

  「當然不是。」任革非秀眉微蹙,臉倏地紅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他算哪根蔥啊!」黃景羚一想到桑乾志每回想約任革非都踢到鐵板的窩囊樣,就忍不住好笑。

  其實桑乾志也沒啥不好,說人才有人才、說錢財有錢財、又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圍在他身旁的傾慕者也不算少,可偏偏他誰也不追,非任大小姐其他皆不予以考慮,結論就是至今仍無所獲,雖然也曾經一度瀟灑的高唱隨緣,但是在忠於情感的情況下又不得不低吟「忘記你我做不到」!可憐哦,又是一個癡情男。

  「昨晚我到醫院去了。我弟弟發生車禍。」任革非紅了眼眶。「他和兩個同學放學後為了在打工交接的時間趕到打工地點,騎機車三貼出了車禍。」

  「那他有沒有怎樣?」老天!這對相依為命的姊弟遭遇已經夠令人同情了,千萬別再出啥事才好。

  「情況目前已經穩住了,只是……」任革非眼神黯然了下來,想到接下來的醫藥費和賠償受害者的費用……

  那受害者顯然是個相當有身份地位的人,這樣的人只怕不太好說話,而這不禁令她想到昨天那名叫阿德的男子對自己近乎粗魯的辱罵,那番話至今仍令她難堪、心有餘悸。

  不過,在場的另一個偉岸俊秀的男子,他的態度和眼神就令人感到溫暖多了,他居然願意輸血給爾覺!昨晚當他要離開醫院時,還遞了一張名片給她,並且告訴她,若有什麼新狀況的話,可以打電話找他。

  官容寬——一個令人感受得到世間溫情的人。一想到他那張俊逸絕倫的漂亮臉蛋及近似撫慰的溫柔眼神,任革非不覺紅了臉……

  「喂,只是什麼?」黃景羚不解的看著她那一臉紅霞。

  「我——」她收斂心緒,才又開口。「爾覺的手術費和賠償對方的費用可能不是筆小數目。」這筆錢打哪來?打從母親去世、嗜賭成性的父親欠下了兩百餘萬的賭債死於酒精中毒之後,她便賣掉了惟一可棲身的小平房來償還債務,並利用賣房子所剩的十餘萬元租了間六坪不到的房子,姊弟倆相依為命近兩年的生活。

  上大學之後,她努力的兼家教以維持姊弟兩人的生活,所幸她上的是一流學府,家教並不難找且鐘點費也高了些,而弟弟爾覺在去年考上了國內首屈一指的高級中學,他看她家教辛苦,也懂事的在放學後到一家書店當鐘點的收銀員,原本自己不贊成他這麼做,怕他影響了學業,可是終是熬不過他再三的保證和事實的證明。

  姊弟倆的生活本來就過得清苦,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黃景羚想了想。「我這裡有一筆十萬元的存款可以給你應急。」好友有難,她是很講義氣的。

  「景羚,謝謝你。我慢慢再想辦法,如果真的籌不到錢再向你借吧。」任革非感激的說。

  「別謝我,誰教咱們是好朋友呢?」她吞下一口蛋餅,然後喃喃的說:「真不曉得和你弟弟發生車禍的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好說話一些的就好了。」

  「他應該是個好人吧,昨天他還自願輸血給爾覺呢。」

  「在這種功利社會還有這種『以德報怨』的聖人嗎?」黃景羚開玩笑的說。「乖乖,那個稀有動物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叫官容寬。」一說到他,任革非的紅霞又悄悄的襲上雙頰,那雙眸子更是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官容寬?姓官的倒是不少。」頓了三秒,黃景羚的頭倏然一抬,提高了音量,「你方才說什麼?他叫官什麼?」

  她怎麼啦?這麼激動?任革非又重複了一遍,「他叫官容寬。」

  「是他!?」黃景羚語氣透著驚喜,然後又喃喃自語的說:「會不會只是同名同姓?」想了一下,她又問:「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兒高就?」

  「環泰吧,他給我的名片是如此寫著的。」奇怪,景羚激動過了頭吧,只是一個官容寬就令她如此?呃,等一下,姓官的?!環泰?!環泰企業財團?!任革非眼睛瞪得好大,驚呼一聲:「不會吧?」完蛋了!

  「錯不了!」黃景羚眉開眼笑,羨慕的說:「官容寬耶!你居然能夠看到他本人!」

  「是啊,你更該羨慕爾覺,爾覺的身上還流著他的血呢!」這下有得玩了!她那「識貨」的弟弟誰不去惹,卻惹上了環泰財團的總裁。「我看,這輩子我不吃不喝的存錢也還不清他的債了。」

  「不會吧,他不太像捉到機會就會猛敲詐的吸血鬼。」黃景羚心想著,那張酷似加勢大周的帥氣臉蛋只會吸女人的魂!打從第一次在電視媒體看到他那張比明星更加漂亮的臉之後,她絕對不放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而他也成了她的超級偶像!真是迷死她了!

  「吸血鬼臉上是不會寫著自己是吸血鬼的。」任革非一臉愁雲慘霧,雖然官容寬昨天的表現是那樣的令人感到窩心,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在賠償上作無理的要求,尤其這年頭先禮後兵的事大有人為不是嗎?「景羚,我真的擔心。」

  「別杞人憂天了行不行?他向你索價賠償了嗎?」她這個朋友沒啥缺點,就是對任何事情都悲觀了些,這也許是來自於不幸的家庭給革非帶來的憂患意識吧!

  「可是……」

  「別可是了。」黃景羚低頭看了下表,「唉喲!剩二十分鐘就要上課了,第一堂是老巫婆的課哩,不快吃可來不及了。」於是她不管別人訝異的眼光,三片蛋餅塞成一口,然後灌下了一大口豆漿咕嚕一吞,讓那些食物自行到胃裡去攪拌。

  看到她這模樣,任革非不由得對天一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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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4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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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革非低垂著頭走出醫院大門,密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充滿憂慮和無奈的眼睛,而沉重的心理壓力似乎也拖沉了步伐,她緩緩的朝著公車站的方向走去。

  「任小姐。」

  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叫住了任革非,她一回頭正巧觸及到官容寬那雙漂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看它,似乎更深邃、更增添神秘特質。

  「官先生……」一看到他,任革非又是一陣心律不整,她偷偷的深吸了口氣。「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會是來要求賠償了吧?唉,窮人的通病——對方一上門就當是催債者。

  「我來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好些了?」官容寬知道自己沒有必要來,畢竟整件事情的始末錯不在他。可是他不想欺騙自己——他想見任革非。

  這理由連官容寬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而好笑,他居然會對一個相處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女孩產生恍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受,真是不可思議!

  「我弟弟已經好些了。」聽他如此說,任革非心上的大石總算落了地,還好不是來要債的。隨後又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無地自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昨天……真的很謝謝你輸血給我弟弟。」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說真的,昨天還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輸血呢,看到那支比一般針筒大兩、三倍的輸血針筒,我眼珠子差些沒掉出來。」他一笑,「真是一次難忘的經驗。」

  任革非的臉微紅了,「我替我弟弟向你說聲謝謝。」

  「不必謝了,你從昨天到現在為止已經說了二十二次謝謝了。」官容寬有著超高的智商及過「耳」不忘的記憶力。

  「有那麼多次嗎?」她不好意思笑著。

  「別懷疑。」他看著她,從方才到現在,他的眼睛不曾離開任革非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上。

  她很美!美得乾淨、靈秀、典雅,也許她沒有沈淳妃那種光芒四射的艷麗,但是她那股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靈氣、絕俗卻是無人可及,若真要雞蛋裡挑骨頭的找出她臉上的瑕疵,大概是她實在太瘦了。

  「晚餐你吃了嗎?」很自然的,他想到了食物。

  「我待會兒再吃。」她看著表,「八點,我有個家教。」上完課後,她會到麵包店買個八塊錢的麵包回住處當晚餐。

  「八點?」官容寬皺著眉,「上完家教少不得也十點了吧?十點你才吃晚餐?這樣胃受得了嗎?」老天,怪不得這女孩瘦成這樣!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氣,責怪任革非不懂得愛惜自己。

  「習慣就好。」她不以為意的一笑,心想十點過後有吃還算好呢!有時著實累了,回到住處之後洗個澡倒頭就睡,連晚餐的麵包錢也省了下來。任革非抬起頭看到官容寬緊鎖著眉宇的怒容,不明白他為著啥事而生氣。「官先生,你怎麼啦?」

  官容寬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沒什麼。」他故作輕鬆一聳肩,心中暗地裡覺得自己很可笑,畢竟他對任革非而言根本連朋友都還談不上,沒道理這麼關心她。

  「官先生,時候不早了,我再不去公車站的話,公車是不等人的。」雖然自己很想再和他說些話,可是……下次吧!應該還有機會再看到他的。

  「搭公車?我送你去吧。」

  「你的車不是……不是被我弟弟撞壞了嗎?」任革非天真的以為官容寬只有一部車。

  官容寬耐人尋味的一笑,幽默的說:「是你弟弟和他的摩托車被我的車撞壞了吧?」看她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他繼續說:「放心吧,就算搶劫也絕對會搶來一部車送你去上家教的。」

  「那我不是罪過了嗎?」任革非突然活潑的說。

  「你會罪過嗎?怎麼從你臉上看不出來?」

  「我會的,等你搶了車再說。」說罷,她也被自己的妙語逗笑了。

  今晚,她和官容寬之間彷彿一下子走近了許多——

  ☆          ☆          ☆

  官容寬坐在氣派而寬廣的總裁室裡批閱著文件,在他批閱公文時最不喜歡有不請自來的打擾者,而事實上,要不請自來還得要通過外頭的秘書室那關呢!精明幹練的秘書有足夠的能力替他過濾掉閒雜人等。

  儘管如此,偏偏秘書老是過濾不了裴宇風那只得了臉皮肥厚症的「摸壁鬼」,所以讓他可以有事沒事就晃到總裁室裡來。

  「哈羅,親愛的總裁大人,吃飯時間已到。」裴宇風那張好看的俊臉又出現在總裁室,他大搖大擺的走到角落的茶几為自己沖了杯即溶咖啡,然後仰頭灌了一口。「怎麼這麼難喝?我才兩個多月沒來,這咖啡就走樣了。」

  「我又沒請你喝。嫌難喝?自己掏腰包去餐廳喝現煮的不會?」官容寬擱下了筆沒好氣的看著他。

  「喂,你愈來愈沒有一顆感恩的心嘍。」咖啡雖然不對味,他仍然把它喝完。「若沒有我這個午餐定時鬧鐘,以你那工作起來就忘了你是人的個性,三餐一定並為兩餐解決,以那種情況,你能擁有此刻強健的身材去讓女人愛慕、男人嫉妒?」他說得理直氣壯。「瞧,我不見一段時間,你又瘦了。」

  官容寬翻了翻白眼。「行了、行了,算你有理,我不懂得感恩,行了吧,」他起身拿了外套。「要吃飯?那走吧!」

  「喂,開玩笑的。」裴宇風收斂了笑容,他身手俐落的撐坐到官容寬桌上,逕自點燃了根香煙。

  「為人師表的人行為要檢點些,虧你教的還是大學哩,原來國家棟樑都是被你們這些所謂的名校、名師給斷送掉的。」

  「別扯到我身上。」裴宇風可不認為任教於名學府是啥豐功偉業,被組織派到那種鬼地方執教鞭已經夠令他不滿了,要掩飾身份還得選個如此「文弱」的職業才顯示出不是出自「風雲」嗎?媽的!害他成天被一些花癡學生纏得透不過氣來,中午還不得單獨吃飯,要找個護草使者!要不那些女學生看到他單獨行動,一定又馬上黏過來了。唉!難道大學生都如此寂寞嗎?

  「你敢說你不是大學教授?怎麼可以不扯上你呢?」看到裴宇風,官容寬想到一件事。「我記得你遠從美國初返抵國門我邀你進入環泰時,你曾因不得已的苦衷而必須入大學執教,說是因為組織的安排。當時我曾追問你是什麼組織,你一笑帶過不願多談,我想,那個組織是『風雲』,是不?」

  「你……知道?!」裴宇風十分訝異。

  「我還知道你有個上司叫『頭頭』,是不?」那個殺千刀的!



  「你知道『頭頭』?這麼說來,你也是組織的人嘍?」從小到大的好友能成為同事,這令裴宇風高興莫名。「太好了!」

  「喂!別半路亂認親人,我可沒有加入組織。」

  「那你怎麼知道風雲組織,又怎麼知道『頭頭』?」組織裡頭的成員個個都經過特殊訓練,不會有人輕易洩漏組織的事情的。

  「你們那無所不用其極的『頭頭』……」於是官容寬便把在美初認識「頭頭」,一直到最近齊傲來傳達兩項選擇的事情一五一十、鉅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這麼說來,『頭頭』很重視你,為什麼你不願加入組織?」裴宇風真心的說:「在風雲組織裡頭,你可以成長很多。」

  「人各有志。」官容寬為自己點燃了煙。「我對追殺人或被人追殺都沒興趣。倒是你,放著家裡偌大的產業不管,當初伯父怎麼放心讓你加入組織?」

  「因為我父親也是『風雲』一員,更何況家中事業有我老弟就成了,要不,你以為我哪來美國時間在美修博士?」

  「你是該感謝你那寶貝老弟,可是你父母給的超高智商也功不可沒,沒有兩次的跳級,想在二十六歲修得博士簡直是天方夜譚。」官容寬忽然想起什麼,不由自主地神秘一笑。「原來你們組織淨是這些優秀分子,怪不得那個叫齊傲的人如此不可一世的酷樣。」

  裴宇風一笑。「他那個人是再好不過了!精明、理智、反應又快,是組織裡挺令我欣賞的一個。」自己原以為齊傲被派到其他國度去偵察案件了呢,原來他還在國內。「你見過齊傲,覺得他如何?」

  「古板、無聊、死相!」說著,官容寬也笑了起來。「開玩笑的啦!對他瞭解不多,只覺得他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那個人就是這樣。對了,既然你不加入組織,那麼……你好事將近嘍?對象是誰?該不會是那個艷光四射得教男人得『閃光』的那位沈淳妃吧?」她的確是個絕色,不過……官容寬會喜歡那一型的嗎?唔……懷疑哦!

  沈淳妃漂亮歸漂亮,可是好像少了一些禮教素養,裴宇風回國兩年餘,曾兩度親眼目睹她和不同的男人進出賓館,不巧的是,時間都在令人不得不想入非非的深夜,而孤男寡女在深夜進入賓館會是做什麼事?

  「我和淳妃是好朋友,但是她絕不是我會選為結婚的對象。」官容寬是個聰明的男人,他知道在男女的遊戲裡,什麼樣的女人具有玩伴的條件,而什麼樣的女人是可以用真情去呵護一生的。不知為什麼,想到後者,任革非那張清靈秀逸的容顏立即浮現在他的腦海,有些日子沒去看她了,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

  「那你結婚的對象條件該如何呢?」裴宇風可好奇了。

  「不知道。」官容寬一笑。「感情這東西是很微妙的!呃,宇風,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這回事?」

  「沒經驗,『無哉影』。」

  可憐的裴宇風還來不及知道異性是很可愛的動物之前,就已深陷囹圄,被一票女大學生給嚇得視異性為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了,他會欣賞漂亮的女人,至於進一步追求嘛……他可是小生怕怕!

  「看來,你對女人的恐懼症仍沒消除。」

  「只要一日沒脫離那票女學生,我一日對女人就倒盡胃口。別扯上我!你方才怎麼會突然問我有沒有一見鍾情的經驗呢?莫非……」裴宇風臉上頓現狡詐的笑意,「說吧,自首者無罪。」

  「其實……也談不上一見鍾情吧。」在好友面前,官容寬從來不說謊話,可是這回他所招的卻不盡事實。「我覺得她給我的感覺很舒服……很溫柔。」

  「啊?這麼快就覺得她舒服、溫柔了啊?你們的關係未免進展得太快了吧?坐火箭也沒如此快!」裴宇風擠眉弄眼非把氣氛弄得很曖昧不善罷甘休。

  「我是說真的!」

  「瞭解、明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嘛,是不?」說著,裴宇風又笑得很邪惡。「然後呢?」

  官容寬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繼續說著內心深處的感受。「她給我的感覺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幾乎要迷失掉自己。」猶記得任革非那夜的驚慌、無助,那份NB021徨一直到醫生宣佈她弟弟終於脫離險境,她才喜極而泣;而他,也因為內心的微妙感受一夜未眠。「那一夜,我一夜沒睡。」

  一聽到官容寬一夜沒睡的消息,裴宇風更加激動的怪叫著,「哇塞!不得了,挑燈夜戰啦,接著呢?」

  官容寬以為裴宇風問的是他和任革非接著的發展,於是他接得挺順口的,「隔天我到醫院去……」

  「醫院?!告訴你不要縱慾無度嘛,沒本事還挑燈夜戰,瞧!現世報,腎虧了吧?」

  「你……你說什麼?」官容寬忽然明白他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損友方才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了,他一張俊臉倏地紅了起來,連耳根子都逃不了。「你這個超級『黃帝』,你才腎虧了哩!」說著,一本文件夾朝著裴宇風扔了過去,可身手俐落的裴宇風卻輕易閃過了。

  「喂,君子動口不動手!」裴宇風笑得很開心。「是你自己描述的技巧欠佳,怪不得我會想歪!又是舒服、溫柔、一夜未眠……教我不想入非非都很困難。」

  「你再說!」官容寬又高舉第二本文件夾。

  「好、好、我不說。」他收斂了笑容,免得待會兒飛過來的不是文件夾,而是官容寬辦公桌旁的那只一人高的大花瓶,那可就不好玩了。

  玩笑開過了,裴宇風想起方才官容寬提起那個「她」時的語氣和表情,嗯……看來這回他是玩真的羅!究竟她有多好,能夠令他動心呢?好奇得很吶!

  ☆          ☆          ☆

  「這個梨挺甜的,多吃一些吧。」任革非喂完了一片又遊說弟弟再吃第二片。

  任爾覺進醫院已經第十天了,在這段期間官容寬雖然沒有親自來訪,但是每天他會叫人送一籃水果過來,正因為如此,任爾覺每天才可以吃到這些平日沒啥機會嘗到的高級水果。

  他的狀況一切都還順利,雖然手腳都受了傷,但是醫生說他恢復得很快,約莫再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到時候只要定時回醫院來換外傷藥及復健即可。

  「姊,」任爾覺吞下了一口甜脆的梨之後,他開口:「咱們這次是不是得賠對方很多錢?除此之外,我想我這住院費用也是一筆大開銷吧?」他想起姊弟倆共同的存款——兩萬四千元。

  任革非怔了一下,安慰弟弟,「別擔心,姊姊會想辦法湊錢。上星期已經考完畢業考了,從今天起開始放假,接著就等畢業典禮,而在這段時間裡,我可以去找工作。」一個月兼兩份工作,三萬元應該跑不掉吧。「你安心靜養,早些回學校去,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姊……」任爾覺紅了眼眶,「是我拖累你了。」

  任革非聞之心酸,她所有的家人都離她而去,如今只剩下這個弟弟,為他多吃些苦也不算什麼。「別說這些傻話,來,再吃一塊梨。」

  「姊,以後別買這些貴得要死的水果了。」

  「這是人家送的,我也沒能力買啊。」

  「是乾志哥或景羚姊送的吧?」除了他們之外,任爾覺想不出還有誰會關心他們姊弟倆。

  「有一部分是。但是大部分都是上回輸血給你的那位先生送的。」

  「他?!你不是說他就是那個車子被我撞壞的受害者嗎?」任爾覺奇怪的說,「怎麼有那麼好的受害者?」

  「是啊,他真的是個好人。」

  「他沒有提起賠償問題嗎?」任爾覺想起自己那兩個「難兄難弟」前幾天來看他時談起。據說他們撞上的是一部勞斯萊斯那!老天,若真的如此,那他這回可有得賠了!「我撞上的那部車可不是一般的車。」

  「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提起賠償的事。我想,他們有錢人大概也不會太在乎吧?」任革非收拾了一下果皮,把它扔進垃圾桶。「對了,上一回他原本是要來看你的,但那時已經過了探病時間,所以才沒上來看你。」

  「之後呢?」任爾覺試圖從一些話中想進一步瞭解官容寬這個人,好奇他為什麼要對他們姊弟這麼好?

  「那天正巧我得上家教,他就順道送我去學生家了。」一想起那天的事仍令任革非雀躍不已,雖然相處只有短短不到兩小時的時間,但是藉由談話中,他們之間的距離彷彿一下子接近了許多。

  還記得那天她搭他的車子去學生家的途中,車子裡頭播的正是她最喜歡的西洋老歌——Yesterdayoncemore,藉由此,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些對西洋老歌的心得,那時候的時間彷彿過得特別快,聊得正盡興時就得依依不捨的道別了。

  任革非正沉思於那天愉快的經驗,渾然不知弟弟正饒富興味的打量著她。

  「姊,你覺得他那個人怎麼樣?」

  「很好啊。」任革非不假思索的說。

  看來,姊姊對他的印象很好呢!只是……唉,齊大非偶,家中開得起勞斯萊斯的非富即貴,而這些都不是他們這種貧苦家庭所匹配得起的,姊姊會不會喜歡上對方了呢?這不禁令任爾覺有些擔心……

  ☆          ☆          ☆

  一個星期六下午,任革非探望完任爾覺之後,想起要到書局去買履歷表,而才踏進書局,一個熟悉的背影馬上映入眼簾,她開心的向前去打招呼,「官先生!」

  「任小姐!?」看到她,官容寬也挺訝異的,才打算逛個書局待一會兒要到醫院看任爾覺的,沒想到在此就遇著了任革非。「你怎麼會在這?」

  「想買份履歷表回家填寫。」她一笑,「我快畢業了,要開始找工作了。」

  是啊!他倒忘了,上一回任革非有對他提起她已經大四了,剩下沒幾天要期末考,怎麼給忘了呢?

  「待會兒有空嗎?咱們到隔壁喝個飲料。」好久沒和她聊聊了,若不是最近公司較忙,早在幾天前就想約她出來談心了。「賞臉嗎?」

  「怕打擾你的時間呢!」任革非心裡可開心了。「你等我一下,我去二摟買份履歷表,一會兒就來。」

  「嗯。」

  三十分鐘後,任革非已經在官容寬的推薦下嘗到了第一口她從來沒喝過的維也納咖啡。

  啜,怎麼如此難喝?任革非皺著眉看著那一杯價格不便宜的咖啡。

  「你習慣喝純咖啡嗎?」官容寬看她拿起吸管逕往杯子一插,越過浮在上頭的奶油層就喝了起來,他壓根兒沒想到任革非會蠢到以為上頭的那層鮮奶油是裝飾用的。

  「純咖啡?」她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太對,紅著臉說:「這種咖啡不是這樣喝的嗎?」

  「事實上……也可以。」他不想糗她。「不過,我想你把奶油拌入咖啡中試試,也許更合你的口味。」方纔她喝下第一口純咖啡時,表情像是喝到了砒霜。

  照著官容寬的建議,任革非小心翼翼的把鮮奶油攪拌調入下層的咖啡中,待咖啡的顏色因鮮奶油的均勻調入變淡之後,她又吸了一口。

  「哇!味道果然不同,好喝多了。」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感受咖啡中混有鮮奶油芬芳的特殊味道。

  「對了,方纔你提到要找工作的事,你打算找什麼樣的工作呢?」如果可能,他希望她能考慮環泰財團。

  「秘書或是內部的行政工作吧。」她一笑,「我這個人不太適合對外的公關事務,自認沒啥外交手腕。」固然如此,瞭解她的同學都知道她會說三國語言,外語的表達能力相當傑出。

  「想不想到環泰財團上班?」他認真的看著她。「我想,那是一個不錯的環境,你可以考慮。」

  「環泰?!」那一直都是學姊、學長夢想進入的公司,只是想考進環泰談何容易?眼前這位固然正是環泰財團的總裁,也許他一句話就能讓她順利的進入,但是……不是靠自己實力考進去的,在裡頭感覺就是矮人一截。

  「沒興趣?」見任革非說了句環泰之後便沒下文,官容寬不禁有些失望。心想,也許她心中已擬好更佳的去處。

  「不是沒興趣,而是……環泰選人的態度一向非才不用,而我是個自認沒啥才能的人,所以……還是別去了。」

  「你在暗示我你沒勇氣面對失敗嗎?」沒給任革非退縮的機會,他近乎命令的說:「把一份履歷表填好,我幫你帶回公司去。」說著就遞給她一支筆。

  「我……」看到官容寬嚴肅的臉,她有些怕。

  「怕沒才能?有沒有才能是任用你的人所予以的評定,而不是你自己以為。」

  任革非看著官容寬不容拒絕的眼神,這才動筆填資料。十分鐘後填妥履歷表交到他手上,仍心有餘悸於他方纔的嚴厲眼神。「方纔……你的眼神好嚇人。」她忍不住說。

  「什麼?」他定眼看著履歷表,瀏覽了一遍,確定無誤之後,這才抬頭。「對不起,方纔你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

  「你知道嗎?你有好多種眼神,冰冷的、嚴肅的……還有溫柔的。」她專注於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尋找著她所熟悉的溫柔。「而我……比較喜歡感受溫柔的感覺。」

  很令官容寬心疼的一句話,它揪緊了他的心。難道沒有人疼過她嗎?她的家人呢?對了,從認識她到現在,為什麼沒聽她提及過她的家人呢?就算是任爾覺出車禍在急診室,任家唯一趕到場的也只有她而已。

  他注視著她,「革非,介意我這麼叫你嗎?」

  任革非愣了一下,訝異於這種近似於好友的稱謂。「不,我很喜歡。」紅霞又悄悄的染了她一臉俏麗。

  「你的家人呢?我是說,除了你弟弟之外的家人。」

  「都過世了。」想到最疼愛她的媽媽和沉於賭博中的父親,她的心揪緊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生在一個平凡而快樂的家庭。父親是公務人員,母親是全職的家庭主婦。父親在我出生前的一年染上了賭,之後小家庭的快樂就不復存在,我生下來後,母親幫我取了名,叫革非,目的是希望父親能革除掉不對的事務,可是父親仍依然故我,五年後弟弟也加入了家庭成員,那個時候父親賭得更凶,家中比較值錢的東西都被他變賣光了。」任革非吁了口氣,憶起往事,心中仍激動不已。

  「你弟弟的名字也是母親取的吧?」唉!一個用心良苦的女人。

  「是啊,只可惜我爸爸沒能知道她的苦心。」她喃喃的說,想起了那段母親終日以淚洗面的日子。「我媽在我國二時去世,兩年後爸爸也死於酒精中毒,他的後事還沒辦完,賭博的債主就找上門了,我和弟弟每天都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於是在隔壁鄰居的建議下,我把我和弟弟唯一能棲身的地方賣了。」

  往後的日子,一直到任革非上大學能兼家教賺錢前,是他們姊弟過得最難過的日子,為了讓弟弟每天都能吃得正常和有足夠的錢訂便當,她規定自己每天早餐吃個饅頭、中餐一個饅頭、晚上一個饅頭加蛋,而這樣的飲食哪能維持高中生足夠的營養?這件事被坐在旁邊的好友景羚知道了,每天在黃媽媽送中餐給女兒時總會多帶一個便當,唉,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房子賣了,你們姊弟倆住哪裡?」

  「租房子。那屋主看我們可憐,每個月只收五百元意思、意思。」任革非攪拌了一下已均勻得不能再均勻的咖啡。「我這一生到目前為止過得也許不夠風光,可遇到的好人卻不少。有時候我在想,若沒有那些人的幫助,此刻我會在哪裡?」常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會發覺世界還是很美好的。「那你呢?談談你的家人吧。

  「我?我家人口簡單得很,除了我和我媽之外,就只有傭人和司機了。」他啜了一口香淳的藍山咖啡。「我媽是個女強人,從小我就把她當成偶像一般崇拜著,她好像是萬能的,當我遇到任何麻煩,她總是有辦法替我排解。」一想到老媽那個幽默、可愛的女人,很難想像她怎能在外公死後,一肩扛下環泰偌大的產業呢?

  怎麼官容寬淨談母親而對父親隻字未提呢?「官先生……」

  「叫我容寬吧,禮尚往來。」

  「容……容寬,可以問一個冒昧的問題嗎?」任革非叫他的名字叫得很不習慣。

  「很好奇我為什麼對父親只語未提?」官容寬一笑,他知道猜中了任革非想問的話,要不她的表情不會顯出如此訝異。「其實到目前為止,我也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只知道他還活著,知道他是個聰明絕頂、不可一世的人,其他,我媽一概不提、也不准我問。」

  「你……」太不可思議了!莫非……他是私生子?

  「我有一個從小就疼我的叔父,也就是我身份證父欄上所填的那個人,聽說他是我父親的刎頸之交,我父親為著某些原因見不得光,所以……」想來也真夠荒謬。「那個疼我的叔父在我接掌環泰的第一年就因血癌去世了。」

  「你對你親生父親一點都不好奇?」

  「好奇。」他並不否認。「可是我媽的個性很固執,她不想說的事任你強行逼供仍逼不出結果,待她想說時,你就算堵著耳朵不聽也不行。」

  「嗯——」好奇怪的家庭組合哦!有錢人家都是這麼怪的嗎?

  其實這些事情除了一些好友知道外,官容寬並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卻想讓任革非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他希望自己能接近她,也希望她能瞭解自己。

  談到這裡,官容寬注意到那張履歷表,「對了,公司若要舉行面試、口試的話,我會提前一天告訴你。」他瞄了一下表,待會兒和裴宇風還有個約,再不去就要來不及了。可是……他還想和她多相處一會兒,於是很快的,他想到了個折衷的方法。「革非,明天晚上你有家教嗎?」

  「有,六點到八點。」打從學校開始放假後,她把家教的時間往前挪了兩個鐘頭。「有事嗎?」

  「我知道一家很棒的法國料理,想帶你去看看。」他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回答。真的很期待她能去,真的很想多些時間與她相處。

  「嗯……我們約在什麼地方見面?」顯然她是答應了。

  「就約在你學生家外頭吧,明晚你家教的學生還是上一回我送你去的那個嗎?」

  「嗯。」

  「那好,咱們明天再見吧。」他站了起來。「待一會兒我和朋友有約,現在必須離開,你在這裡再多待一下吧,外頭的太陽還大著呢。」

  到櫃檯付了帳之後,官容寬回過頭對任革非笑一笑,揮揮手走了。

  目送著官容寬離去,一股寂寞感悄悄的襲上心頭,多希望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他……在短短一段時日,怎麼他在自己心中佔了如此大的份量?任革非托著下巴,心不在焉的攪拌著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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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4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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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十二點半,官容寬走出環泰企業大樓,午餐的民生問題他習慣在公司旁的一家西餐廳解決,那家餐廳的清蒸鱔魚入口即化、鮮美至極,是他和裴宇風每至必點的美食,在點了鱔魚飯之後,他拿起了一本汽車雜誌隨意的翻閱了起來。

  「達令,好久不見了。」塗著血紅寇丹的纖纖玉手技巧的抽開捉住官容寬視線的雜誌,她不允許有任何東西在自己出現時仍吸引著他的視線,她——正是艷冠群芳的沈淳妃。

  「你怎麼會在這兒?」看到她,官容寬有些訝異。「一段時日不見,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是恭維也不失是實話。

  「是嗎?」沈淳妃坐定後,她端起冰開水輕啜了一口,動作優雅得近似做作,她對於任何一個舉手投足似乎都是精心設計過的。「想見心中伊人,不刻意打扮似乎隨便了些,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

  「你哪需要刻意打扮?天生麗質的,就算不化妝想必也是清雅如蓮吧。」他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她口中的「伊人」。唉!最難消受美人恩。

  「哦。」沈淳妃笑得自得意滿。可是有一件事使她不得不斂住了笑容。「最近都忙些什麼?為什麼我打電話找你,你總是不肯出來?若非我今天親自來找你,想必你仍避不見面吧?」

  「淳妃,咱們是好朋友,不見得每次你的邀約我都得赴的吧?」他不悅的皺眉頭,知足的女人讓人覺得可愛,貪求無厭者只會令人生厭。「你以前的懂事、體貼都到哪兒去了。」

  「我變了,你是不是也變了呢?」

  「我們還是好朋友,這層關係沒有變過。」官容寬希望她能明白。沈淳妃在打什麼主意他不是看不出來,他也一直以行動來暗示她,不相信以她精明的腦袋會看不出自己只會把她當成好友看待,更進一步是不可能的。

  「朋友?只是朋友?」沈淳妃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但是很快的,她又拾起笑容、畢竟她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留在你身邊的女子都只能是你的朋友嗎?難道將來你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環泰偌大的產業不需要一個繼承人?」

  「需要。」官容寬不是個不婚主義者,他相信有妻兒的家庭才是完整的家庭。「你在暗示我,你會是個好妻子嗎?」

  被看透心思的沈淳妃有著幾秒鐘的困窘,但是很快的,她又恢復了自信的神采。「你不否認我是個不錯的對象吧?我和你無論是學識、外在、內涵以至家世都旗鼓相當,和我結婚,是你很聰明的決定。」

  「淳妃,你推銷自己推銷得過火些了吧?」他失笑。

  天啊!這種公開、明說式的求婚方式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還是女對男,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知道沈淳妃很中意他,可是……也犯不著用這種方式吧?先是暗示性的提示,然後順手推舟的求婚,緊接著是不是強迫式的圓房?沈家的女子都是「這款」的嗎?

  「我也許是逼得急了些,不過,你有拒絕的權利不是嗎?」情敵都出現了,她哪能再不聞不問?

  「淳妃,你今天說起話來怎麼如此咄咄逼人?」

  「我怕……」她顯露出軟弱的表情,和方才氣焰高漲不同。「我……我的朋友告訴我,她在一家咖啡廳看到你和一個女孩有說有笑。」

  官容寬沉吟了一下,很快的知道她朋友看到的女孩是誰。「我和朋友有說有笑會令你害怕?你的朋友想必把我和我朋友的笑容形容得很猙獰吧?」他打趣的說。

  「容寬,我真的很不安。」沈淳妃試圖用溫柔打動他。這招用在男人身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逃得了,只有眼前這個男人偶爾會不買她的帳。「你最近疏遠我是因為她的緣故嗎?」若自己的情報無誤的話,對方據說是個美得如同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

  「聽著,我沒有疏遠你,是你自己胡思亂想的,你毋需感到什麼不安,那是杞人憂天,我們是朋友,就算將來你結婚或我結婚後,咱們還可以是朋友。」

  「你結婚?我……」沈淳妃有些激動,這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事情,「我絕不相信有哪個女人比我更適合你。」

  「你是指事業上的夥伴嗎?淳妃,我們兩人的個性都是不認輸、好勝的人,這樣的人合作事業可以使業績超群,當朋友也適合,但是當夫妻,我並不覺得妥當,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這就是我們成為夫妻後的寫照,接著不難想像必是兩虎相鬥的情況。家庭該是和協的,而不是競賽場。」

  「我可以改掉我的個性。」為了他,她真的會改變自己。

  「改一小時、一個月、還是一年?夫妻是一輩子的事,我永遠相信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沈淳妃不甘心的皺了皺眉頭,「你到目前為止有好對象嗎?」該不會是那個搪瓷娃娃吧?根據她對官容寬的瞭解,他不特別偏好妖艷型的女人,但是也不至於喜歡上一個沒有女人味的洋娃娃吧?

  「我並沒有好對象,但是,我不否認有個挺欣賞的女孩。」官容寬認真的說。「和她在一塊兒,我可以感覺到輕鬆自在。」

  「和我在一起你不輕鬆、不自在?」

  「還不至於啦,有些壓力倒是真的。」官容寬一笑,看著服務生早已送來的鱔魚飯。「你要不要來一客?」

  「我已經飽了!」沈淳妃氣憤的看著官容寬不理會她鼓著腮幫子的生氣模樣,只見他還高高興興的把鱔魚飯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裡塞。

  為什麼他不會學著別的男人一樣哄她開心?為什麼老是粗心的忽略她所想要的呢?難道在他心中,她是如此的無足輕重?別的男人當她是寶,惟獨他當她是草!

  其實沒有官容寬她的生活仍是多彩多姿,只要她願意,哪個男人不被她玩弄於手掌間?只是自己並不甘心,不甘心以她的絕世之姿不能迷住官容寬而任由他拜倒在別的女人的石榴裙下。

  走著瞧吧!我倒要看看你那「欣賞」的對象是長得如何的傾國傾城!

       ☆          ☆          ☆

  「是真的嗎?」黃景羚瞪大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哦,MyGod!這麼幸運的『代志』竟然被你遇上了!早知道我就叫我老弟騎著他那五十CC的小綿羊去找官容寬家的勞斯萊斯伺機摧毀,然後讓他住院……這樣我就有機會親近偶像了!」

  「我也希望啊,可是現在躺在醫院的是我弟弟。」任革非抿著唇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好友,連這麼悲慘的事經她的嘴巴一說出來,都成了爆笑版。

  「喂,說真的!他真的約你今晚見面嗎?」

  「嗯,他說有一家不錯的法國料理想帶我去試試。」儘管任革非心裡頭非常開心,但是懸殊的家庭背景令她除了開心之外,也不得不產生些許的自卑。

  現在是朋友可以比較不在乎家世,萬一有一天她發覺自己喜歡上他了呢?像官容寬這樣家世、才貌兼具的男人,很難讓女人不喜歡,如果真有這麼一天的到來,她該如何自處?

  豪門、蓬戶,光是想像就覺得格格不入,唉!算了吧,就算是陷入戀情,只怕也只有她一人承受著不自知的單戀情況吧,像官容寬這樣的人怎麼看得上一個才踏出校門的小丫頭?就算是她知道自己長得美,很得男孩子緣,但是那些畢竟都只是同在學校裡求學的學生而已,官容寬已經是老早出了社會的人,想必視野不會僅限於大學生吧?

  如果記憶無誤的話,她記得大二的時候景羚曾告訴過她一篇有關他和一位時下正紅的電影紅星拍拖的花邊消息,那女星身材惹火、臉蛋嬌媚,使人的視線無法脫離那千嬌百媚的一顰一笑,也許他是喜歡那一型的吧?

  一思及此,任革非不禁有些沮喪,唉,人比人,氣死人!

  「喂,看你一副很郁卒的樣子,該不是為了官容寬的邀請才如此的吧?」那是多少人的美夢?

  「當然不是。」任革非低垂著頭緩緩的朝著校門口走。「我只是覺得奇怪,他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喜歡你啊!小蠢豬。」黃景羚清清喉嚨驕傲的說,「對於你這張漂亮寶貝一般的花容,我可是很有信心的,不說別的,光是那雙水意盈然的大眼睛,我要是男人早就……把你吃了!」她裝出一副比色狼更像色狼的表情。

  「感謝你不是男人,要不,我大概連大白天出門都得易容,裝副大鬍子、戴上墨鏡才敢出門。」真服了景羚的誇張幽默。「我覺得他並不是喜歡我,大概覺得……」事實上,任革非還真的找不出官容寬對她好的理由呢。「大概……大概覺得大學女生比較有趣吧?」她找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理由。

  她話才說完就惹來黃景羚幽怨的一望,「任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說我很無趣嘍?要不,官容寬幹啥只約你這個『比較有趣』的大學生?」

  「我……」她試圖解釋,又找不到一個自圓其說的方法,最後只得氣餒的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我當然知道!」黃景羚噗哧一聲笑開了。「唉喲,我的任大小姐,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忠厚老實?才開個玩笑而已,你就窘成這樣了。你呀,唯一稱得上不同於我們這群無趣的大學生之處,就在於你的蠢!」說著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認識你這種鬼靈精怪的朋友不知是福是禍?」任革非認栽的無奈一笑。

  「當然是禍嘍,哪有啥福?」桑乾志不知何時已悄悄尾隨在後,這麼一開口,走在前頭的兩人才倏地回頭。

  被嚇了一大跳的黃景羚首先開罵:「姓桑的,你這『摸壁鬼』別有事沒事把低級當幽默行不行?」對付這種自以為幽默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拉不下臉。「你就是這麼孩子氣,難怪人家看不上你。」她相信桑乾志應該知道她所指的人家是誰。

  「我嚇的對象又不是你,誰教你每一回都是反應激烈?人家革非大氣也沒喘一下,倒是你嚇得跟袋鼠一樣,自己『沒路用』倒是責怪起別人來了!」對於「黃辣妹」的冷言冷語桑乾志早就學會應對,反正你來我往誰也不吃虧。

  一看到兩人又鬥起嘴,任革非立即很不淑女的把手指塞進耳朵,一翻白眼,「兩位先生小姐,這裡是公共場合,別這麼臉紅脖子粗的行不行,不知道的人以為大廝殺將至呢!」她搖了搖頭看桑乾志,「你找我有事?」「我手上有兩張演奏會的票,你要不要去?」他秀了一下演奏會的票。「待會兒我們先去醫院看爾覺之後再去。」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就等著任革非點頭。

  「這票不好買吧?」黃景羚忽地一笑,笑得很詭異。

  「當然了,這可是我星期一就托朋友買的,這票可是推出第一天就銷售一空了。」桑乾志看她一眼,「很抱歉,我這裡只有兩張票沒你的份。」

  「真的啊,唉,那可真可惜了。不過呢,我相信那兩個位子可以供你躺著欣賞演奏會。」

  「什麼意思?」

  「你以為革非只有你一人會欣賞?告訴你吧,你跟人家的男朋友比起來,簡直是被比到太平洋去了!」哈、哈!黃景羚看到桑乾志一聽到這些話又露出那窩囊的表情,她真是痛快極了!俗話說得好,「惹熊、惹虎,千萬別惹上恰查某。」

  「我……不……」任革非也被黃景羚的話嚇住了。

  官容寬只是個朋友,哪裡是男朋友?天,官容寬知道這件事會怎樣?鐵定笑炸了肚皮!

  「革非有男朋友?!」桑乾志不理會黃景羚的一臉得意,把矛頭轉向任革非。「他……他是我們學校的?是哪一系?」情敵出現,底細可不能不摸清楚!

  「他……他只是……」任革非臉一紅,根本說不出話。

  「他不是學生,是環泰財團的大總裁!你以為以革非的條件只配選你們這些自以為了不起的小毛頭嗎?那你也太低估她的眼光了。」

  「景羚,別說了。」任革非得先堵住好友這惟恐天下不亂的嘴不可。天啊!事情被她這麼一搬弄,若傳到官容寬耳中,以後自己有何面目見他?

  桑乾志不信的看著任革非,兩張演奏會的票忽地發狂似的當著她的面撕個粉碎,含著眼淚轉頭就走,結束了一場他單戀了近四年的感情。

  其實他可以走得更有風度的,可是四年來默默付出的點滴令他無法不如此激動,他只想好好發洩一下……

  「景羚……你為什麼要撒謊激他?」望著地上被桑乾志撕個粉碎的演奏會票,任革非紅了眼眶,雖然自己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可是也一直把他當成好朋友一般,而且他也真的對自己很好。

  「我怎麼知道他這麼禁不起開玩笑?」方纔那一幕她也嚇住了。「安啦!他是九命怪貓打不死的,晚上大概又會若無其事的打電話給你了。」見任革非仍不開心,黃景羚又說:「今天咱們特地來學校看成績,慶幸的是咱們全Allpass,你怎麼還沉著臉?喂,你可是第一名有望耶!」

  任革非勉強擠出笑容,心中仍是擔心著桑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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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50:01 |只看該作者
 

 
  一盆紫玫瑰、數盞造型雅致的蠟燭,方型包廂的角落擺了一大盆香水百合和兩盞花型藝術燈,在這不算大的空間裡洩滿了自然清新的花香味,這家法國餐廳儼然是創造浪漫的箇中高手。

  任革非有些不安的環顧了包廂內的環境,她是第一次來到這種五星級的大飯店,平日連中高價位的餐廳都沒去過幾次,對於這裡的豪華擺設有說不出的不習慣。

  「喜歡這裡嗎?」官容寬有趣的注意到任革非眼中的好奇和……一些許的不安吧?難道這隱密的包廂是原因所在?

  「這裡很漂亮,我……我想,我是喜歡的吧?」她一低頭看到自己那雙已有兩年歷史的老舊涼鞋和身上那件大二時到夜市逛街,黃景羚幫她殺價殺了老半天且出資一半所買下的白色洋裝,她不禁羞赧得紅了臉。

  這裡的豪華和她身上的寒酸形成了不協調的對比,怪不得方纔她和官容寬一進餐廳,就有許多雙眼睛往她身上打招呼。

  方纔她走路的時候還刻意的放緩了腳步,深怕走得太快自己右邊的涼鞋帶子會斷了,在穿它的時候,她注意到鞋帶已經裂了一半,只怕隨時會斷,屆時讓她成了灰姑娘!幸好這涼鞋還挺夠義氣的。

  「這裡讓你感到壓迫感?」他帶她來這裡的原因正是因為要讓她開開心心的吃個飯,如果她仍放不開自己,那就沒啥意思了。

  「我……」她聳著肩,「也許是我太老土了吧,不太習慣這種高級場所。」任革非沮喪的看著擺在前方形形色色的大叉、小叉、大湯匙、小湯匙,這到底要哪一支先用啊?「我連這些用具都不會使用。」她低垂著眼瞼怕官容寬會笑她沒知識。

  「這些繁瑣的法國餐用具若不是常用的人也不見得全都搞得清楚。」官容寬笑著說:「其實這不難弄懂,方纔我替你點的東西和我的是一樣的,所以我待會兒拿什麼餐具,你就跟著拿就沒錯了。」他高舉餐前開胃酒,「祝你『學習』成功,這頓飯能吃得愉快。」

  他的話把任革非逗笑了,她也高舉杯子,「乾杯!」

  這頓飯吃下來已是兩個小時後,當他們走出飯店時已經快十點半了。

  「哇!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嚇死人。」任革非此時肚子填得飽飽的,心情很愉快,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麼晚還維持著這麼飽的紀錄。

  「這種法國餐吃兩個小時是最短的了。法國人生性浪漫,他們認為吃飯是一件很輕鬆的事,要慢慢來,所以一餐飯往往要花費個兩、三個鐘頭。」晚風吹來,夜裡的風沁人心扉。他抬起頭看光彩被滿街霓虹燈所奪的夜幕。「今天吃得還愉快嗎?」

  「棒透了!」任革非一笑,「不過,今天最大的收穫在於學了不少法國餐的禮儀,現在才知道,它沒有我想像的如此困難。」從側面看官容寬,那張漂亮的臉蛋任何角度都有它的魅力,他會不會漂亮得有些罪過?

  「你在看什麼?」官容寬好笑的看著她,「我的臉這麼值得研究嗎?」

  「不……不是的,」任革非倉皇的收回視線,一張小臉紅了起來,小聲的說:「你長得真好看。」

  「是嗎?那麼你很喜歡這張臉嘍?」官容寬逗著她說。「喜歡的話就帶回去啊。」平常的他可沒這麼活潑的,但是在任革非面前,他可以瘋言瘋語的隨心所欲。

  「這張臉太貴了,我買不起。」剛開始她覺得官容寬是高高在上,不同於她的世界的,可是與他相處的愈久就可以發現,他是很好親近的,如同大孩子一般。

  官容寬很高興的發覺任革非愈來愈不怕他了,這表示她漸漸的在接受他這個朋友了。「你愈來愈不怕我了。」

  「你是妖怪嗎?否則我幹啥怕你?」

  「就等你說這句話。」官容寬拍拍她的頭,為她打開了車門,然後再繞到另一邊準備上車,才打開車門就在不遠處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你在裡頭等一下。」說罷,官容寬把車門關上。他看著永遠一號表情的齊傲。「你還沒回組織?不會是為了我的事情讓你無法回去交差吧?」

  「『頭頭』要我找你問抉擇。」齊傲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更銳利、更能洞察人心。「你不必回答我,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沒有多留一秒,齊傲轉身又沒入黑暗中。

  一個連背影都冷傲的人,對於不能多瞭解他一些,官容寬居然有說不出的惋惜。他說他知道我的選擇?難不成我對革非的好感連他一個外人也看得出來嗎?也許吧……

       ☆          ☆          ☆

  一大清早黃景羚就背著背包來到了任革非的住處,一進到屋裡她把就帶來的東西一項一項的由背包裡頭翻出來——一套套裝、一雙絲襪、一雙高跟鞋……

  「面試需要穿這些東西嗎?」任革非一看到高跟鞋有些頭皮發麻。「穿那麼高的鞋子怎麼走路?」

  「別急,它沒有那麼恐怖,有些習慣它的人不只能健步如飛,甚至可以追趕跑跳無所不能哩!」她把套裝一抖。「咯,你和我的身材差不多,試試看這套水藍色的套裝。」

  五分鐘後,任革非已換好衣服站到黃景羚面前任她「評頭論足」了。

  「唔……對了!你的頭髮該挽上去,你那頭長發配上那張臉蛋看起來就是柔柔弱弱的,少了女強人的架式。」說著就動手幫任革非挽了一個簡單而高雅的髮型,她退後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然後拿鏡子給任革非,「怎樣,效果好多了吧?」

  「嗯。」哇!原來自己稍加打扮也可以如此成熟!「景羚,真謝謝你!」

  「糟糕,我忘了幫你上妝了!你皮膚白不上些妝看起來會沒精神。」哈!沒想到化了許久妝的自己會出如此大的簍子,上妝該在穿衣服前就要上的,不過沒關係,幸好革非皮膚好只要上層淡妝就行了,還不至於使化妝品飛落在衣物上而弄髒了衣服。想著,黃景羚開始仔細的替她上妝。

  過了一會兒任革非攬鏡一照,訝異的發覺上了妝的自己是如此明艷照人,原來她是如此的清艷兩相宜!

  黃景羚滿意的看著好友,早知道她是一塊璞玉,只要稍加琢磨定成美玉,看,這不就應驗了自己之前的推想?才上了淡妝的她立即脫離了小家碧玉之感,光芒亮得教人不敢直視。黃景羚從口袋摸出一副與套裝同色系的耳環,親手替任革非戴上。

  「景羚,你真的不一起去參加面試?」

  「我又沒事先寄履歷表,而且我得要留在家裡幫忙。」黃景羚一笑,「我家雖然是小公司,但是我老爸開出的薪資還挺誘人的。你呀!好好的在環泰替我爭口氣就行了。」

  「真可惜,我以為我們可以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的呢!」這一直都是任革非的期望。

  「別傻了!」黃景羚拍了一下她的臉,「待會兒我不陪你去環泰了,我家人還在家裡頭等我出發哩,要不是你弟弟受了傷,我們本來想約你們參加這次的海岸之旅的。」

  「打算多久回來?」

  黃景羚想了想。「沒預定耶,反正在我們畢業典禮前一定會回來就是了,我可不想畢業證書被扣留。」

  「祝你們玩得愉快啊!」

  「給我你的好消息哦!」

  黃景羚離開後,約莫一個鐘頭任革非才搭公車到環泰大樓準備面試。待她下了車獨自面對著環泰企業大樓時,她開始感到莫名的緊張和壓力,深吸了口氣之後,她試著揚起自信的笑容。

  「任革非別緊張,又不是上斷頭台,只是面個試而已嘛!加油!」一經如此告訴自己,她感覺好像平靜些了,唇邊的笑容也自然了些。

  她走在前頭,並不知道走在後面的一個男子正巧聽見她鼓勵自己的話,生性愛笑的男子差些笑到下巴脫臼!裴宇風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沒笑出聲音,搖了搖頭看著方纔那位「阿達」女子已經走進了大樓裡頭。

  這樣的女孩也可能成為環泰的一員?有意思!方纔她說她自己叫什麼來著?任革非?人怪,名字也怪!他好笑的搖了搖頭,心想對某些人而言,也許面試就如同登上斷頭台一般吧?

  當裴宇風連門都不敲的直接出現在官容寬的辦公室時,對方已經久候多時。

  「喂,這麼早找我到辦公室幹麼?」約好九點見面,現在已經逾時半個鐘頭了,裴宇風看好友臉色不對,先發制人。「今天可不是星期假日,我……我可忙得很哩!」

  「據我所知,你星期三隻有下午兩堂課,什麼時候多兼了兩堂課我怎麼不知道?」官容寬沒好氣的說。算了,他是「散」出了名的,真不曉得風雲組織怎敢要這種人?不怕他「散」出了簍子嗎?

  「喂,你的記憶力能不能不如此超好?連提過一次的話你也記得!算了,算了,反正是我不對,行了吧?」

  官容寬一挑眉。有這種朋友,不算了難不成大卸他八塊嗎?「昨天我和你通電話時我媽一直在旁邊,所以有些話不方便啟口。」

  「啥事?瞧你神神秘秘的。」

  「可不可以問你一件很冒昧的事?」官容寬嚴肅的表情令裴宇風不由得也認真起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們『頭頭』叫什麼名字?」

  「這問題的確冒昧,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他?事實上,他叫什麼名字我並不知道,我想,組織裡頭知道他真實姓名的恐怕不多吧。」裴宇風看著他,「為什麼突然問我這件事?」

  「因為我想知道一件事。」他想起昨天到叔父房裡找東西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一封信,那封信放得很隱密,若不是昨天母親不在家,讓他有充裕的時間翻看叔父的遺物,他也許就看不到那封連住址都沒有的信了。

  修塵?那個寫信給叔父的人在信的最末署名修塵,那個叫修塵的男人曾經在信中提及他在組織中升任為指揮官,且問及「小君」是否仍無法原諒他、孩子可好……等等事情。

  「小君」不正是母親的小名嗎?會叫她小名的人想必和她的關係一定十分親密,而對方在關心母親之外又問及孩子……不知怎麼的,看完那封信的感覺令官容寬不得不懷疑,他的父親可能也是風雲組織的一員,不但如此,還有可能是階級極高的上司,不由得的,他想到了「頭頭」。

  「你不是一向視『頭頭』為洪水猛獸嗎?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裴宇風似笑非笑的說。「唔……此事不尋常哦!」

  「你真的不知道你們『頭頭』叫什麼?」官容寬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喂,別這樣信不過我行不行?不過……我知道一個人可能可以幫得上你的忙。」裴宇風神秘一笑。

  「誰?」

  「齊傲。」

  「他?他不是任務完成離開這裡了嗎?」官容寬想起那夜要送任革非回去時遇到齊傲一事。

  「在你還沒有舉行婚禮與新娘圓房之前,他怎能安心離開?」裴宇風開玩笑的說。「聽說你的她是個清秀佳人!」想起那天和齊傲聚首,自己逼問他「任務」完成的狀況時,出乎意料之外的,齊傲說官容寬選擇了結婚,順水推舟,自己當然緊接著問新娘人選嘍,齊傲想了半天才說,是個清秀佳人。

  唔……清秀佳人,那肯定不是沈淳妃,她若是叫清秀,不是齊傲眼睛有問題,就是齊傲那個粗線條把清秀和妖艷含意給弄顛倒了!

  「喂,別老是我的她行不行?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一想到任革非,官容寬心情大好。咦,今天她要來面試不是嗎?晚上找她吃個飯吧。

  「八字沒一撇都有人感覺她溫柔、舒服,且為其一夜未眠,那八字若一撇,豈不……」裴宇風朝著官容寬笑得挺「銷魂」的。「喂,是上回你說過的那個女的吧?」

  一向自制力極強的官容寬又被逗紅了臉,他故意不回答裴宇風的問題。「喂,說正經的,齊傲真的知道你們『頭頭』叫什麼嗎?」為了避免那個「黃帝」又緊捉著糗他的話題不放,他連忙轉移話題。

  「不是他知道,而是他從前的上司兼現在的忘年之交知道,他那個朋友是『頭頭』從前的老搭檔,不可能不知道『頭頭』叫什麼吧?」

  「這麼說來,我得要找齊傲幫我忙嘍?」

  「正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可能在什麼地方出沒,如果你急著想知道答案,那麼你自己去找他吧。這幾天我接到了新任務,可能要到日本一段時間。」

  「嗯,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請長假嘍。安啦,組織會幫我安排得好好的。」他不懷好意一笑,「必要時向學校推薦齊傲代職,他那法學博士從來沒有上台執教的經驗,一上起台來一定很有趣!」

  「你別滿肚子壞水行不行?自己在學校被女學生纏得『花容失色』,現在還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敢打賭,齊傲會寧死不屈的拒絕接受代職一事。」

  「我也知道齊傲若事先知道一定會想辦法推掉,但是……你想,我會讓齊傲有事先知道的機會嗎?」他幻想著齊傲一接獲命令替他代職一事,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他老兄打從心底高興!

  唉!有他這種一肚子壞水的朋友,他那群朋友能活到現在還真不容易!

  「宇風,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損友!」官容寬無奈的失笑。

  「客氣,你不也忍受了我很久?」裴宇風一笑,「我現在就告訴你齊傲常去的一家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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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50: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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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面試的感覺如何?」祭了一場五臟廟之後,官容寬帶著任革非來到了彩霞滿天的海邊。

  「還不錯,那個面試的上司看起來好嚴格哦!」任革非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我以為你也是主考官之一呢,幸好不是。」

  「為什麼?我當主試官你才吃香呢!」他故意如此說,其實面試的人員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他這個頂頭上司。

  「我就是怕人家亂說話,說咱們是……是朋友,這才……」她鬆了一口氣笑著說。「我很高興主考官不是你,同時我也希望我參加面試這件事你只幫我交了履歷表,其他的事都是順其自然,你一點也沒插手。」

  「正是如此。」官容寬的確只幫她交了履歷表,並沒有對屬下有所特別的指示,他怕以後革非進到競爭激烈的公司裡會被人家指指點點。不過,他幫她交履歷表給人事部經理就已經夠教人想人非非了,所幸人事部經理就是這回面試主考官的小阿姨,所以這件事不會構成任何流言。

  任革非眺望遠方的彩霞,「日子過得真快,再隔不到一星期我就要畢業了,大學四年就這麼過了。」回首來時的艱難之途,一切彷彿就要否極泰來了,希望踏出校園之後,一切能平平順順的。

  「你什麼時候畢業?」

  「星期六。你問這幹啥?想祝賀我嗎?」任革非開玩笑的說,可心裡頭明白,以官容寬的身份,怎麼可能親自到校祝賀她呢?

  「有何不可?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官容寬是很認真的,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成分。「別用這麼不相信的眼神看我,我這個人一向說得到做得到的。」

  「只要你來那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他真的會來嗎?任革非心裡頭雀躍不已,「你如果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那可是我求學以來第一次有人出席我的畢業典禮哦!」

  「那我不是成了『超級家長』嗎?唉,有女如此,真是我官容寬三生有幸!唉喲,那我豈不是五歲就得當爸爸了嗎?」官容寬哈哈大笑。「乖女兒,爸爸抱抱!」

  任革非聽出他佔她便宜,於是向他扮了鬼臉,「誰要當你女兒?」

  「當我女兒有啥不好,每天吃香喝辣,還有奶奶和爸爸疼,條件如此優厚,可以考慮啦!」奇怪,怎麼最近愈來愈會耍嘴皮子?唉,難道是受裴宇風的影響?算了,自己本性如此,就少牽拖。

  「任你條件再好,我也不當你女兒,叫大自己五歲的人老爸,丟死人了!」任革非一笑,學著他耍嘴皮子。「叫我一聲媽,我也是給你吃香喝辣,所謂吃香是指吃香花,喝辣是指喝辣椒水,而且還有一個年輕又幼稚的舅舅可以疼,不錯吧!」

  官容寬一搖頭,連聲嘖嘖,「和我在一起,你的嘴皮子可真是愈耍愈有爐火純青之勢了,看來我不教訓、教訓你,可就被你看扁了!」說著,他作勢要捉任革非,兩人在沙灘上追逐了起來。

  官容寬身高腿長,不一會兒工夫就捉到任革非,「有本事再跑啊!」

  任革非白皙的皮膚因運動的關係,兩抹紅霞染上雙頰,她喘吁吁的說:「不公平……你……你那麼高,當然跑得快!」她一面說一面笑,全然不知她那一臉嬌憨有多麼誘人。

  「革非……」官容寬凝視著她那滔滔不絕的紅唇,聲音比往常來得低沉。

  任革非一個抬頭驚見於他不同以往的含情目光,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著,她欲語還休,始終是紅著臉把頭垂得低低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官容寬輕輕的托起她的臉,深邃的眼眸帶著詢問和似水柔情,見任革非沒有抗拒的意思,他的吻才輕柔如棉絮一般的落在她的眉、眼、鼻尖……最後來到了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

  這個吻輕柔而短暫,官容寬察覺到她的青澀、經驗不足,甚至懷疑可能是初吻,因此他的動作十分溫柔,深怕一個不小心嚇著了她。

  一切結束後,任革非嬌羞的依偎在官容寬的胸前,雙頰上的紅暈久久不褪。

  官容寬輕撫著她如綢緞般的黑髮,知道此刻的任革非一定害羞得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於是故意促狹的問了一句:「姑娘,你睡著了嗎?」

  任革非一抬頭卻看到他臉上促狹的笑意,臉一紅的嗔道:「討厭。」

  「是我不對,別生氣。」官容寬愛煞了這個小女子的一切,他輕拍了她蘋果般的小臉。「告訴我,方纔的事……你不生氣?」真擔心她從此以後一看到他就躲。

  任革非輕輕的搖著頭,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我……我不生氣。」她羞得一張臉都快貼到胸前了。

  官容寬寬心一笑,牽起她的手。「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醫院見面的情形?那時我原本怒氣高漲的等著肇事者的家屬到來,打算好好數落他們一頓的。」

  「為什麼沒有如此做?」他是有理由如此做的,不是嗎?

  「看你楚楚可憐的樣子,不忍多加責備。」也許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深深為她那股我見猶憐的特質所吸引了。「在我認識的女孩中,你是最特別的。」

  「為……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的心跳得好快。

  他深情的凝視著她,「革非,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有幾秒鐘她沉醉了,不管官容寬說得是真的或只是甜言蜜語,她都願意相信,然而從她身上寒酸的衣著她赫然醒悟,輕輕的掙脫了他的手。

  「我們……可不可以只是朋友?」苦澀的話語連自己聽了都難過。「我覺得……咱們……不太相配。」

  「你是指身高嗎?」官容寬一笑,「唔……你是嬌小了些。」

  「不是!不是身高,我是指家庭背景……」她歎了口氣,沒想到自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明知道不能愛上他的,偏偏……唉,感情的事哪是說不愛就能不愛的呢?「我也希望能和你走在一塊兒,可是……」

  「那些都不是問題,我媽不是個老古板,感情方面的事她從來不干涉我。」他深信老媽看到革非也會很喜歡的。

  老媽的一雙「火眼金星」看人最準了,她曾經對沈淳妃評了些話——這女孩光芒四射,不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而一個無法忍受寂寞的人如何能擇為配偶,這些話實在是深得其心!

  「就算你母親是個明理人,那麼你的朋友呢?他們不會取笑你有一個連三餐都快不繼的女朋友嗎?容寬,我想你也怕聽到那些話吧?就算你可以忍受,我卻替你感到不值!以你的條件可以選擇比我好上十倍的女朋友的。」任革非自卑的說:「雖然我很高興這種宛若灰姑娘一般的事發生在我身上,可是……人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革非,如果門當戶對就決定了一個人的婚姻的話,那麼我可能早就結婚了,環繞在我周圍的多得是豪門千金,可是我從沒看重過她們。」他真的希望革非能懂他的心,從來他就不認為結婚的對象非得是名門淑媛不可。「革非,答應我,別因為這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拒絕我,好嗎?除非你真的不喜歡我。」

  「我……」她低垂著眼瞼,「你知道……不是的。」

  「那就沒有任何問題可以阻撓著我們了。」他笑著把任革非攬入懷中,吻,又輕輕的落下。

  ☆          ☆          ☆

  周圍迴盪著六○年代的西洋老歌,沒有多餘花梢的裝飾,只有在昏黃燈光下流洩著古典情懷的木質桌椅及蘇格蘭布巾。

  最角落的位子坐了一位始終以冷眼看四周事物的人,他嘴角的弧度似乎永遠都是抿成一直線,臉上的表情更是打從一進到店裡到現在都未曾變化過,冷冰冰的一雙眼、嚴肅的神情,這似乎成了他看人世的態度,在輕鬆的氣氛下他閉上眼冥思了起來。

  職業上的訓練使他很快的察覺到有人以急快的步伐向他走了過來,倏地,他睜開了眼——

  「是你?!」看到官容寬,齊傲有些訝異。「你不會是要告訴我換選擇一事吧?」

  「我一向一言九鼎。」官容寬在齊傲面前坐了下來。「找上你是有一事相求。」他知道齊傲的個性可能會比較喜歡快言快語。

  「你說吧,在能力範圍內我會幫你。」

  果然是個做事不拖泥帶水的傢伙!「是否能請你帶我去見一個人?」官容寬停頓了一下,「你們的老爹。」

  沉吟了一下,齊傲這才開口:「你找老爹有事?」

  「想問他一些他可能會知道的事情。」官容寬笑著看他,「別一副防賊的模樣行不行?我和你那老爹雖沒交情,可是也沒過節,我不會找他麻煩的。」

  「我明白。問題是,你見的人是他,是否也該詢問一下他本人的意見較為合宜?」

  「應該的。」早知道要透過齊傲訪老爹並不是如此容易的。不過,齊傲所說的也都合情合理,不是嗎?待找到老爹之後,老爹會不會對「頭頭」的事情三緘其口?也要詢問一下「頭頭」的意思才肯說呢?若是如此,那還有啥好問的?不如直接我上「頭頭」問他是否叫修塵不就得了?

  然後,他可以很確定那位風雲組織的上司一定又來招四兩撥千金。

  「你要喝什麼?」齊傲望著服務生遞來了好一會兒的冰開水。

  「沒啥心情喝。」官容寬無奈一笑。「我啥時候可以知道我能否拜見你們的老爹?」

  「明天這個時候你到這裡,我會告訴你答案。」

  「謝謝你。」他站了起來走到櫃檯買了單,這才步出咖啡廳。

  走在外頭的車水馬龍,官容寬感到前所未有的特殊感受,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只知道他必須去知道,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也許,這會使得母親不高興,但是……難道因此而讓這個他有權利知道的事繼續成謎?

  在黑暗中,他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微弱的火在黑暗中顯得明亮異常,是他該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的時候了……

  ☆          ☆          ☆

  這幾天一直都是連著好日子,今天是任爾覺出院的日子,明天則是任革非和黃景羚畢業的日子。

  一大清早任革非就到醫院為任爾覺辦好了出院手續,今天來接任爾覺出院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他的兩個死黨及官容寬和黃景羚。

  「任姊,我看你最近春風滿面的喔!是中了統一發票,還是中了六合彩『竹仔尾』?」任爾覺的死黨何家億注意到了心中的完美情人最近變得更漂亮了。

  「你少土了好不好?」任爾覺的另一個死黨也加入話題。「明天是任姊畢業的日子她能不開心?換成是你明天就可以離開那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考試的『和尚』學校你開不開心?」

  「說得也是!我看黃姊也挺開心的樣子。」何家億看了一眼黃景羚,「黃姊,發表一下畢業感言吧。」

  「還有什麼感言?感謝諸位教授大人手下留情,沒讓我死當與他們再續前緣嗎?」她扮了個鬼臉,然後嘻皮笑臉的說:「畢業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不過呢……能令任大姑娘春風滿面的事可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呢!」她壓低聲音說:「看到方纔那個高高帥帥的高個兒,現在去開車的那個人沒有?他呀,正是使任大姑娘喜上眉梢的人哪!」黃景羚今天才第一次親眼目睹偶像。

  哇塞!他可真是高哪!漂亮帥氣的臉蛋加上一副運動員般的體格,這個男人就外在而言真的是完美得無可挑剔!怪不得自己心中的漂亮寶貝看得上他。他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任姊的男朋友真的是他嗎?」何家億看著今天的「主角」。

  「我……我不知道。」任爾覺偷瞄了一眼已經滿臉通紅的姊姊,然後惡作劇的指著她的臉,「此地無銀三百兩。」

  「喔!瞭解——」在場的諸位這麼一低呼,個個笑得人仰馬翻。

  這時官容寬已經把車子開過來了,甫一下車就聽到此起彼落的笑聲,他好奇的問:「啥事這麼好笑?我也分享一下吧!」

  「沒什麼事啦!」任革非紅著一張臉扶著任爾覺上車,不知死活的任爾覺還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老弟,留著幾顆牙吃飯吧!」

  聽到姊姊的警告,任爾覺立即收斂了笑容,裝模作樣的對好友說:「喂,你們兩個搭黃姊的車回去吧。」方纔已經分配好的事他又多費唇舌了一番。

  車子剛啟動的數分鐘,車內三人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過了一會兒官容寬才開口:「爾覺打算啥時候回學校?」

  「能拄著枴杖我就想回去了,雖然同學每天都熱心的送筆記來給我,告訴我每天的進度上到哪裡,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回去聽課。」每次月考都能排名全班前五名,不知道這段日子退步了多少了?為了自己、為了不讓姊姊失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有任何借口退步。

  「不行,痊癒後再回學校。」任革非權威式的阻止著。「你們學校距離咱們住所這麼遠,我不放心每天讓你拄著枴杖上學,如果又出事了怎麼辦?」

  「所以麻煩黃姊嘛……她答應要每天送我上下學的。」任爾覺此事是先斬後奏。「我也問過她,假使她不方便的話直說無妨,你知道她的個性,如果這件事會對她造成困擾她會直接拒絕的,可是她非但沒拒絕還笑著答應了。」

  任革非真是啼笑皆非,怎麼這寶貝弟弟這麼不懂事?「爾覺,你難道不知道景羚姊最疼你的嗎?就算你的事情對她真的造成困擾,她也會對你說沒問題。」

  「可是……我真的想早一些上學。」任爾覺聲音中有著沮喪。「等腳痊癒少說也要再兩個月……」

  「我家在他們學校附近有層公寓,如果不嫌棄,你們姊弟可以搬到那裡。」其實,早在官容寬第一次送任革非回去,第一次進到他們那比他家車庫還窄的小空間時,就想提議她換個環境了,可是顧及到任革非的自尊心,他一直遲遲不敢開口,而現在正巧有這個機會。

  「真的嗎?!」任爾覺眼中再次燃著希望,然後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仍舊沉默的姊姊。

  任革非低垂著眼瞼似乎在考慮,而官容寬基於外人的身份也不便多說些什麼,固然他看任革非每天進出那「漏室」心裡是多麼的捨不得,但——她是個堅強且倔強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身為男友的他只想讓她有更多的自主權,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能較有被尊重的感覺。

  任革非想了好久才開口:「這件事……慢慢再說吧。」

  ☆          ☆          ☆

  「你要帶我去哪裡?」早上才到醫院接弟弟出院,晚上黃景羚一家人又帶了許多食物和一個大蛋糕到家裡來慶賀任爾覺出院,一整天忙下來,任革非只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可誰知才送走了客人,收拾好東西,官容寬又拉著她往外跑。「我不能離開爾覺太久,家裡不是醫院,可沒有別人可以幫忙照顧他。」

  「放心吧,他會照顧自己,出來前我把手機號碼留給他,有事的話他會Call我。」官容寬專心的開著車子。

  「不管怎樣,我還是不太放心。」

  「被保護過度的小孩會長不大的。」官容寬看著有些疲憊的任革非。「你不覺得爾覺是個很獨立的孩子嗎?建議你,不妨讓他更獨立一些。」

  「我知道,不過他現在受傷……他會需要人家幫忙的。」

  「需要幫忙的時候他會開口,不要剝奪他獨立的權利。」說著官容寬忽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方纔那些話都是我曾經對我媽說過的話。」想起那段為自己爭「自由」的日子,唉,如今一想起來還真印證了一句話!人不癡狂枉少年!「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就向我媽爭取一個人住。」

  「國二?!你媽不擔心死了?那段時間是青少年最容易學壞的時候!」換成是她,任由弟弟說破了嘴也甭想搬離她的視線。

  「起初我媽也是不答應,後來經由我『假爸爸』的出面她才勉為其難答應了。」

  「她也真放心。」任革非一笑,「不過,她的賭注顯然贏了,是不?」一個紅燈停下的當個兒,任革非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要帶我去哪兒呢!」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的說。

  「好神秘喔!」任革非強打起精神,她伸了伸懶腰怕自己精神不濟的睡著了。

  約莫十分鐘後車子轉入了巷子裡頭,不久在一個氣派的黑色鐵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官容寬輕輕的拍了下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任革非。「對不起,早知道你那麼累就改天再帶你來。」

  任革非慵懶一笑,有些迷糊的說:「沒想到我真的睡著了。」推開車門到外頭吸了口新鮮空氣,這才清醒。「這裡是哪裡?」她注意到眼前這棟氣派的公寓。

  「進去再說吧!」官容寬領著她由小側門進去,繞過了一個精緻的花園,刷了磁卡後,搭上了電梯直上三樓。

  這裡的環境真好!任革非打從方才一進門就有些感慨的想著,和她那個小房間一比,這裡真是豪華得離譜!

  「你住這裡?」

  官容寬仍舊一笑沒有回答,他打開三樓公寓的門,這才說道:「這裡目前沒有人住,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讓它成為『有主』階級。」

  任革非正打量著這偌大的空間,聽官容寬這麼一說立即訝異的看著他。

  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回答,官容寬小心的口吻,「這裡距離爾覺的學校很近,對你們的情況來說,住這裡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任革非幽幽的開口:「這種高級屋我付不起房租。」

  「這是我家的房子……」

  不待官容寬把話說完任革非立刻說:「正因為這是你的房子,我更不可以接受。」她有她的顧忌,人窮沒關係,但是要窮得有骨氣,記得這是母親生前最常說的一句話。

  「我不明白。」官容寬想起方纔他答應任爾覺會說服她搬到新公寓的。「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弟弟吧!一個明星學校高二學生,兩個多月不上課任由他再怎麼天才,功課跟得上人家嗎?除非你想教他重讀一次二年級。」

  「我和你非親非故的,這麼貿貿然搬進你所擁有的房子,別人會怎麼看我?」

  「咱們是男女朋友!」官容寬希望她能明白他是如何的把她視為自己親近的人,也許他們相識的日子並不長,但是他對她的情卻是深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正因為如此我才……」怎麼說才能讓容寬明白她的無奈?「容寬……也許我現在所講的你不能明白,但是……」

  「我是不能明白!」官容寬皺了一下眉頭。「也許你有你的想法,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再干預就是了。」

  看他如此不開心,任革非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

  「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為我好,可是這種不要任何報酬的作法令我……」她試著斟酌著字眼。

  「令你不安?」一股即將爆發的怒氣鎖緊了官容寬的眉。

  這個女人……她到底把他看成什麼樣的色魔?!對於自己心愛的人做一些事就會令她有如此不安的情緒?!官容寬啊、官容寬,你做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失敗!連你自以為應該是很瞭解你的人都如此認為!喔!該死!

  在這個時候任革非還火上加油的加上一句,「你不覺得嗎?」單純的她所說的這句話並沒有多大的意思,也根本沒把官容寬當成色魔一般看待,她只是不想要別人多說閒話而拒絕搬進他的公寓。

  「不要再說了!」壓抑著情緒,官容寬幾乎失控的說。「我不為難你,我送你回去吧!」

  任革非怯怯的看著一臉風雨欲來的官容寬,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聰明的閉上了口。真的不知道他在氣些什麼,方纔她說的話有哪些不中聽了嗎?不會吧!也許是他們之間缺乏共識吧?唉——

  正當他們駕車離去的時候,有一個一直躲在黑暗處的男子也走了出來,他快速的跳上自己的車子又繼續跟蹤在他們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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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51: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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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畢業典禮天公作美,天氣艷陽高照外還不時美意的送來陣陣涼風。

  黃景羚在校園尋尋覓覓了好久,好不容易在校園裡的一棵大樹下找到了任革非,她正若有所思的垂著首,一身的學士服仍沒換下,微風輕拂著她烏黑如綢緞般的秀髮,此刻的她清靈得宛若傳說中的精靈一般。

  「咋喳」一聲,黃景羚按下了快門,把這美得動人的一幕化為永恆。

  任革非聽到了快門的聲音抬起頭來。「什麼時候來的?」

  「偷窺你好一會兒了!」黃景羚笑著倚著她坐了下來。「喂,這麼個大熱天你身上那件貓熊披風還捨不得換下來啊?」

  「貓熊披風?」又是一個陌生的新名詞。

  「你不知道嗎?理學院的笑咱們文學院的學士服胸前多兩道白色的V字邊,說遠看像極了貓熊胸前的那環胸毛,所以諷刺咱們文學院的為貓熊特攻隊。」看好友悶悶不樂的樣子,黃景羚又使出自己的活寶招數了。

  「貓熊特攻隊?」任革非一笑,「真虧那群理學院無人能望其項背的超高想像力!那咱們班導呢?他可沒穿學士服吶。」

  「動物園長。」黃景羚氣定神閒的說。「你不覺得挺像的嗎?每一次我們照相時,他立即站到鏡頭前和咱們這一群好不容易熬上鏡頭的『貓熊』搶鏡頭嗎?」

  「你哦——」任革非笑開了。

  「怎樣?心情好些了沒?」黃景羚拍了拍她的肩。「我看你今天挺不開心的,大夥兒在照相,你拍沒幾張就躲到這裡來了,是不是他沒有來你不高興?」

  「怎麼會?」任革非口是心非的說,順手拿起官容寬托花店送來的綠瓣紫心的加多利亞蘭,那束花既典雅又高貴,想必花了他不少錢吧?「他送了花,我該滿足的不是嗎?」

  「可是他人來你會更開心。」老朋友了,瞭解到骨子裡了。

  任革非幽幽一歎,這才喃喃的說:「他答應我要來的,可是……昨天他又忽然取消了約定,可能是我之前的期待高了些,以至於他告訴我不會前來時我會如此沮喪。」勉強的,她擠出一絲笑容。「算了,也許……他真的很忙吧?」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那麼大的事業不忙才怪呢!」黃景羚把玩著手上的花束,想著要如何向任革非開口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該說嘛……又有些難為情;不說嘛……又好像有些辜負了和革非「好友」的這層關係,更何況她也真的希望有人和自己分亭這份喜悅——她有男朋友了!而人選嘛……怕說出來革非的心臟會負荷不了!

  「景羚,那束花是黃爸爸和黃媽媽送的嗎?」那束百合包裝得挺雅致的。

  開口的機會來了!「我老爸、老媽是重實際的,送給他們女兒的是手錶一支,他們啊,連祝福我的話都是重實際的!」黃景羚把眼珠子吊得老高,平板著語調說:「親愛的女兒,四年的大學終於給你混畢業了,送你這支表是要你珍惜光陰,因為光陰即是金錢!」背完老爸和老媽送她的卡片內容之後,她笑問著任革非,「夠實際吧!」

  「喔。」她瞄了那束花,「那這束花是哪個愛慕者送的啊?從實招來吧!」看小妮子嬌羞的樣子,這是戀愛的象徵哦!

  「也不是男朋友啦,他……他……」

  「我又沒說送花者是你的男朋友,你別這麼急著承認行不行?」任革非方才不快的心情已經少去泰半,取而代之的是滿懷的好奇,她向一臉羞意的好友捉弄的眨眨眼,「快招吧,花是哪個『他』送的呀?」

  沒想到一向形象木訥的革非一捉到糗人的機會也會如此落井下石,今天她算開了眼界了,唉,都怪平時愛樹敵,這回夜路走多了,遇鬼了。

  黃景羚認命的接受任革非的逼供,然後說:「我要說的人是你認識的。」

  「無妨,不要是我老弟就好了。」

  「喂!」黃景羚又好氣又好笑,「我沒有戀童癖好嗎!」看來不快快從實招來不行了。「他叫桑……干……志。」

  「桑干志?」咦,這名字好熟啊……「桑干志?!」任革非一雙眼睛張得如銅鈴一般大,愣在那裡。

  「幹啥?中風了嗎?」黃景羚窘紅了臉。

  「真的是他!」任革非一笑,「太訝異了!平時看你們鬥嘴可以鬥到臉紅脖子粗,我以為你們這輩子仇是結定了哩!倒忽略了成雙成對的情侶中不乏歡喜冤家的,唔……原來吵架可以吵出感情來的,怪不得古代還有比武招親的!」

  「是啊!」黃景羚沒好氣的說,「下回你看到官容寬時就砍他一刀,看他會不會多愛你一些?」

  「好了,別鬧了。告訴我,你們啥時候走在一塊兒的,怎麼我都不知道?」

  「其實……這也是我這次海岸之旅才發生的事。」黃景羚揚著笑說,「上一回我曾在他面前談起官容寬的事情你記得吧?那次他受的刺激很大,期末考之後他躲到東部去『療傷』。有一天我們在東部的一處觀光據點相遇了,本來我們還是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理誰,誰知那天晚上那個傢伙夜泳出事了,他被一個夜泳的人給拉上岸,送進了附近的醫院。」

  「而你基於『認識』的立場去照顧他?」早知道景羚是最富正義感的了。

  「也不是啦,我找了他的資料試著聯絡他的家人,誰知他父母出國洽公了,只好告訴他家傭人盡快聯絡他父母,而在他父母到達之前,我只好照顧他嘍。」就是在那段時間,他們擦出火花的。

  「他還好吧?傷得重不重?」

  「溺水是小事,他是昏迷之後被海浪沖走撞到石頭才那麼嚴重,手腳的擦傷不說,光是臉上的傷足足教他到現在還不敢出來見人!」一想到那個愛漂亮的男人,黃景羚臉上頓現幸福的笑容。「他今天沒有參加畢業典禮,就是因為額頭上那道大疤痕還沒痊癒。」

  「他臉上的擦傷會好吧?」記憶中,桑干志是很講究儀容的,臉上若留了些疤,只怕他會很痛苦。

  「放心吧,其他的小傷疤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剩額頭上的,以他那種愛漂亮的程度啊,就算傾家蕩產他都會去找世界一流的醫生來幫他變回原來的樣子。不過,上天對他還算仁慈,不需要他傾家蕩產,只需要做磨皮手術就能恢復原狀了。」

  「那就好!」

  黃景羚看著任革非,吶吶的說:「他原本想隔一段日子再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他怕難為情,晚上我若告訴他我把事情告訴你了,他一定又要糗我臉皮比牆厚。」

  「反正早晚我都得知道的嘛!」任革非不以為意。「真的很高興你們能走在一塊,他很幸運能遇上你。」任革非心想,如果自己是男孩子也會喜歡景羚的——一個開朗、活潑的俏佳人,誰會不動心呢?

  「我也很幸運啊!」開心之情洋溢於言語中。「怎麼樣?聽完我和桑干志「笑話版」的戀情之後,心情好些了沒呀?沒男朋友親自送花有啥大不了,我還不是花店送來的?他要是親自送花來我才擔心哩!怕咱們班上那一群喜歡評頭論足的『母貓熊』笑我,怎麼初戀對象就是個唱大戲的大花臉?乖乖,那可真有些沒面子哩!」她開玩笑的說。

  任革非忍住笑,「小心吶,他要是知道你把他說成這樣,早晚找你拚命!」

  「哈、哈!本人對他所持的態度一如姜太公釣魚的宗旨——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我才不希罕釣到這麼一隻小丑魚呢!」

  任革非笑著搖搖頭,要是桑干志知道他一下子被說成大花臉,一下子又搖身一變成了小丑魚不知作何感想?

  看來這對歡喜冤家往後的日子還有得吵呢!別人是如此,而自己呢?一思及官容寬,任革非的心情又沉了下來……

  ☆          ☆          ☆

  望著電磁爐上玻璃壺中滾動的水,官容寬看得出了神,那天晚上他在咖啡廳裡頭如願的找到了齊傲,卻沒能如願的見到老爹,因為老爹雲遊四海去了。

  去哪兒?不知道,何時回來?不曉得!老天!這樣的對答未免太簡單扼要了些吧?

  官容寬打從與齊傲有過數面之緣後,對這個人也算有些認識,他知道齊傲不想說的事軟硬兼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也放棄從齊傲身上問出些蛛絲馬跡,固然他的直覺——老爹還在國內,而齊效應該知道老爹在哪裡,但……唉,算了,人家不肯見你,幹啥強人所難?

  正當他輕鎖眉宇的想著事情,和室木門此時被推開,一位約莫五十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口,那女人一身雍容貴氣,從欲逝還留的餘韻中不難看出這女人年輕時只怕是個不多見的大美人。

  「媽,怎麼現在才來?」官容寬為她倒了一杯新沖的鐵觀音,熟茶較不傷胃,他記得母親的胃並不好。「你兒子和你約的可是三點,你遲到了半小時了。」

  「難得兒子約老媽喝茶,不刻意打扮、打扮豈不太不給兒子面子了嗎?」官鳳君一笑。「怎麼今天想約我出來喝茶?要喝茶回別墅不就行了?家裡的茶比這裡好上十倍。」

  「我想,你已經許久沒上街了,待會兒咱們去吃個晚餐,然後我陪你逛逛街怎樣?」難得星期六,也已經許久沒和母親聊聊了。

  星期六,不知不覺的,他又想起了任革非——那個老是不懂得他的心,自己卻又無法克制不去想的小女人,唉,情關難逃。

  「是啊,咱們是許久沒一塊兒過週末了。」官鳳君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意有所指的說:「我聽說……你最近春風得意哦!」

  「我像是被春風吹過的樣子嗎?」官容寬苦笑。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口中的春風是指什麼?

  官鳳君佯裝著仔細打量,然後說:「唔……你不但被春風吹過,而且顯然風力過大把你吹傷了,這叫作縱慾無度的結果!」

  「媽——」有這樣的母親,官容寬只得認栽了。

  「怎麼?到底招是不招?是要老媽我請人調查呢,還是你要自己從實把我那未來的媳婦人選說給我聽,擇期帶來給我看?」這招叫無所不用其極法,對於這個凡事積極唯獨對婚姻大事高唱隨緣的兒子,她有的是辦法。

  「八字都還沒一撇哩。」

  「唉,你怎麼這麼老八股?我還沒想到這個,你自己倒先說出來了!兒子,凡是慢慢來,吃快撞破碗!」官鳳君抿嘴一笑,「喂,是哪家的小姐?」

  「她姓任,是我數個月前才認識的女孩。」想到自己和任革非初識的情景,他不由得發自內心一笑。「媽,你記不記得咱們家的車有一回被撞凹了一個洞那件事?」

  「記得,司機每見我一次就向我抱怨一回,教我不記住那件事都挺難的。」還有一件事官鳳君沒說出來,司機還告訴她,兒子喜歡上那個肇事者的姊姊了。

  一場小車禍換來一段姻緣,那部車凹得有價值!只是……不知道那女孩的人品如何?

  有些人家在乎門當戶對,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更為講究,不過,她這個打從出娘胎行事作風就常出人意表的怪胎,門當戶對那一套早就被她丟到博物館裡頭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會在二十歲時就自作主張的在美完成終身大事,嫁給同是資優跳級生的學長?

  那段日子是她這一生中最甜蜜快樂的時光,那個男人也是她這一輩子中唯一動心的對象,他也許沒有家財萬貫,也沒有傲人的家庭背景,可是他有學識、有才華,更有著一張令女人為之瘋狂的帥氣臉蛋和貴族一般的氣質,有多少女孩在那時羨慕著她的幸運呢?而她自己更以如此夫復何求的際遇自處,然而婚後她開始瞭解那個男人的一些事情——

  他是風雲組織刻意培養出來的特殊分子,怪不得家境清寒的他,有能力心無旁鳶的專心於自己的課業而毋需為生活疲於奔波。

  起初對於丈夫加入的組織性質她並不清楚,後來等她知道、明白之後,力勸丈夫脫離那種簡直在訓練超級殺手的鬼組織,甚至不惜揚言以離開他作為威脅。

  等她拉不下臉只得假戲真作的離開他之後,才深刻的明白、徹底的覺悟,在丈夫的心目中她遠不及那個叫風雲組織的。

  從那一刻起,官鳳君清醒了!就算回國之後知道了自己身懷六甲,她也沒找他聯絡,他既然愛那個組織就讓他完全去愛吧。不過她發誓,有一天,她會讓他後悔,後悔他當初錯誤的選擇!她會教那個叫南宮修塵的男人後悔!

  怎麼想到門當戶對的事就想到陳年往事呢?官鳳君心中苦笑,故作輕鬆態的換了個坐姿,把飄遠的思緒拉回來。

  「媽,我……我挺欣賞那肇事者的姊姊,她叫任革非。」見母親臉色無異他才又開口說:「她很特別,不同於之前我所認識的那些女孩。」

  「你倒說說,她是如何個特別法?『特別』這兩個字你不覺得抽像了些嗎?長得像阿匹婆也叫特別、聲音像鳥鴉也特別呀,是不是?」

  真虧老媽想得出這種特別法?官容寬一笑,認真的思索著如何形容任革非才貼切,才能將這「特別」兩字形容得透徹。

  「她是個很上進的女孩,個性……算得上倔強吧!」他想了一下,「媽,個性獨立的女子是不是都不喜歡別人的援助?」也許,他該把那天和革非鬧得不愉快的事告訴母親,同樣是女人,也許她能較瞭解革非。

  聽完了兒子的一番敘述,官鳳君微微一笑,「容寬,易地而處的站在她的立場想一下吧。從小成長的環境不同,對於事情的反應也就自然不同。你對她的好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接受的範圍,對你而言一層房子就算送給她都沒問題,更何況只是借他們姊弟倆安居?你會不在乎是因為一層房子對你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可是對於任小姐而言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怎麼如此容易想通的事情兒子反而因此困擾?莫非真的是當局者迷?

  「從你方纔的話聽來,任小姐顯然是盡了全力才圖了姊弟生活無虞,有個小空間對她而言已經是不容易了,更何況是免費得到一個大屋子住?若是你,你能住得心安理得嗎?」看兒子沉默了下來,官鳳君又開口:「你自己都覺得不妥,又怎能怪別人覺得不當而不接受你的好意呢?」

  官容寬贊同的點了下頭。

  「這女孩挺有骨氣的——我欣賞。」官鳳君看了兒子一眼,「有空帶她回家作作客嘛。哦,對了,她在哪兒高就?今年畢了業也該找工作了吧?你不覺得身邊需要個『特別助理』嗎?」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她點醒兒子。

  「她有到公司面試過,星期一公司也通知她到公司上班了,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還沒來公司報到。」

  「你沒找她問原因?」

  官容寬沒說話。

  「就為了方纔你說的那件事鬥氣?」官鳳君失笑,「唉喲,兒子啊,我怎麼不知道你也遺傳到我的牛脾氣了?原來到目前為止,你和任小姐還在冷戰期間?怪不得打從我一進門看到你就覺得你有心事。」

  「有這麼明顯?這麼容易就被看穿心事?」官容寬故意長長的歎了口氣,「還好我沒加入那個什麼……『頭頭』的風雲組織,要不,他那組織早晚被我拖垮。」官容寬偷瞄了一下母親微微不自在的神情,然後又說:「呃,媽,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叫『頭頭』的吧?他叫什麼……」他打算放手一搏,於是佯裝著想了半天,「叫……什麼修塵來著?唉,記憶真不好,怎麼忘了?叫什麼修塵……」

  「南官修塵。」那個她永遠忘不了的名字!

  官鳳君順口的接了南官修塵四個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更忘了官容寬對她提及在美國遇到「頭頭」時,她曾對他說過並不知道「頭頭」叫什麼。

  母親果然知道風雲組織,她不但知道,甚至連「頭頭」的名字她都知道,咦,莫非……莫非他的父親真的是……「頭頭」?

  南官修塵,他真的是我的父親?望著母親沉肅的臉,官容寬猜著她和南官修塵之間那不為人所知的陳年往事……

  ☆          ☆          ☆

  早上八點左右,任革非幫弟弟準備好早餐,安頓好一切之後,她換了套輕便的休閒服打算出門買菜。

  「姊,官大哥已經打了三次電話了,你真的不接?」任爾覺才掛上話筒就忍不住說。「昨晚他也打來,你和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好端端的不接電話?」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任革非淡淡的說。

  「姊,別這樣對他嘛!我覺得他對你是很認真的,假使我喜歡一個女孩子,而她對我的態度老是冷冰冰、愛理不理的樣子,我會很難過的。」

  任革非臉一紅,輕歎了口氣走到任爾覺面前蹲了下來,她柔聲的說:「爾覺,有很多事情你並不明白,而我……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也許我和他根本就不適合吧!」她下斷語。

  「是你自己這樣以為吧?我覺得官大哥是很喜歡你的,也許你又要說我小孩子不懂,可是我真的是這樣以為。」想了一下他又說:「姊,你到底要不要到環泰上班?人家已經通知你被錄取了,你好像不當一回事,搞不好現在你已經被除名了。」

  「通知上班日期沒到的人,還指望人家幫你保留名額?」怎麼弟弟如此天真?「我早就被取消資格了。」憑「環泰」兩宇,多的是優秀的候補人選,人家才不差她一個呢!

  「你知道?那你還……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不去上班。」任爾覺若有所思的看著姊姊,「我覺得你最近有些怪哦!和官大哥吵架了?」

  「沒有。」

  「聽黃姊說,在你畢業那天官大哥沒有親自前往祝賀,你因此而不快?」

  「我沒那麼小器。」任革非不耐的阻止弟弟往下猜測。「我要出門買菜了。」看老弟苦著一張臉,她故作輕鬆態,「放心啦!不到環泰上班我還有其他選擇,你姊姊還是挺搶手的。」說著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離開了任爾覺的視線,任革非總算鬆了口氣,她怕別人問起她和官容寬的事情,怕自己在別人的提醒下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著他。

  她真的很努力的想把他忘掉,可是別人為什麼老愛在她面前提起他?只有在別人提到他時,她才會想他?不!他的影像一直都徘徊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自從那天拒絕他的借屋好意之後,他有長達兩星期沒找她聯絡的紀錄,那些日子她每天守在電話機旁直到深夜,剛開始她總是告訴自己,他忙、他可能忘了,試著找無數的借口來安慰自己。

  日子一天、兩天……一星期過去了,她知道之前找借口安慰自己是多麼愚蠢的想法,在官容寬心中她根本是不具份量的。

  那夜她哭了,狠狠的哭了一夜,然後她堅定的告訴自己,以後別再作灰姑娘的美夢了,齊大非偶,往後她和官容寬仍是朋友,只是朋友,沒有必要演出所謂的分手,她和他只怕還沒到那種地步,只不過由較親密的關係轉為較平淡而已。

  想著心事,不知不覺她已走出巷口來到了公車站,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往眼前一站。

  「這麼早想到哪裡?」官容寬在對街泊好車,甫下車就看到任革非心似不在焉的往候車站牌方向走。

  「你怎麼會在這兒?!」看到他,她又訝異,似乎又有那麼些興奮。討厭這種不能控制的反應,不是才跟自己說好把他當作一般朋友的嗎?在街頭遇到泛泛之交的朋友會有興奮的感覺,反應太過了吧!「你該準備上班了。」

  「那你呢?是不是也該上班了?」他雙眼銳利的看著她。「公司通知你上班也好些時候了吧?怎麼遲遲不見你到公司報到?難道你有更好的去處?」

  「快有了吧!」和他的對話太過嚴肅,任革非不安的打量了一下候車的乘客。眼看著等候公車的人次似乎愈來愈多,她壓低聲音,「我的公車快來了,我們有機會再聊吧!」先擺脫他再說吧!

  官容寬似乎看出她的緩兵之計。「你要去哪裡?我送你。」一副志在必得的語氣。

  「我……我要去的地方和你要上班的路線並不順路,我自己搭公車就行了。」她感覺得出官容寬的語氣不若往常輕鬆。「你是個大忙人不勞煩你了。」

  「我今天不上班就專送你這一程,如何?」不容拒絕的語氣加上轉為嚴肅的眸子,原本仍猶豫的任革非只得乖乖的跟著官容寬上車。

  上了車之後兩人並沒有多談一句話,似乎誰也不願打破沉默。

  半晌後,任革非先開口:「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希望我帶你去哪裡?」沉著聲音,官容寬的眼睛仍是直視著前方。「方纔為什麼騙我?你搭的那公車應該會經過我們公司。」打從國二開始獨立後,他哪天不是自己搭公車上下學?搭了多年的公車若連幾號公車往哪裡都不知道那也未免太離譜了。

  「因為我不想搭你的車子到目的地,花一段公車費比欠人家人情還好吧?」她誠實的說出心裡想說的話。「你的車子太高級,我這種人搭不起。」

  「還在生我的氣?」官容寬不動怒的看著她,前些日子是他故意疏遠她的,因為革非太能夠左右他的情緒,他必須停下來想一些事情。後來經由母親的一番話,才平息了對她的誤解。

  「生氣?呵,」她乾笑了一聲。「我哪有理由生氣?你做錯些什麼了嗎?」

  「我的確沒做錯什麼,只是我們對事物的看法有些出入罷了,我們都堅持自己的想法,誰也沒有錯。」在一個紅燈的當頭,他停下車看她。「我為前些日子因為鬧情緒而沒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向你道歉。」

  「沒有必要,你托花店送花來了不是嗎?」任革非故意把語氣裝得不在乎、冷淡,但是內心激動的情緒卻是久久不能自己。「你因鬧情緒而沒來祝賀我,我也因為心情不佳而沒和你聯絡,這件事咱們扯平了,誰也沒對不住誰。」

  紅燈過了,官容寬開著車繼續向前。革非的語氣不對,儘管話語中說得寬容漂亮,但他仍有些不安。「我現在道歉你會接受嗎?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

  「晚上我有家教。」

  「家教後我去接你,順道喝個咖啡。」

  她不多想的便回絕,「對不起,那時候我大概累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那明天……」

  不待官容寬說完,任革非有些不耐的說:「這些日子我都很忙,可能抽不出什麼時間。」

  「革非,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豈敢?我認為我們只是朋友,不必要動不動就呆在一塊兒。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是不?」

  「我的心意……你還不懂嗎?」

  「高攀不起。」她語氣冷淡,喉頭卻是不由自主地逐漸縮緊,淚水也模糊了視線。咬著牙試圖讓語氣平靜,激動的情緒卻是愈壓抑愈激昂。「別再把我當傻瓜,在你心中我根本就無足輕重,如果你的心意我該懂,那麼懂你心意的人恐怕不只我一個吧?」

  「革非?」她怎會如此想?官容寬沉著心把車子往較安靜的郊區開。看來他們需要時間好好談談。「我並不知道你怎麼會如此想?的確,我不否認自己有許多女性朋友,那僅僅只是再單純不過的友誼,那種情誼和你我之間不能同日而語的。」不管她相不相信,官容寬仍是想把自己的感覺清楚的說出來。「也許我們是不同典型的人,也許我們的背景全然不同,但是對你,打從一開始我就是認真的。」

  任革非用手背拭去淚水,似是壓抑的歎了一口氣,「你不會是認真的,你若認真又怎會在一場自以為是的誤解中,足足有十多天不給我任何一些訊息?剛開始我為你找著借口,我到了最後連我都覺得心虛、騙不了自己,情侶之間難道是可以如此冷淡的?」她的淚水又流下了。「你知不知道,當我收到你托花店送來的花束時,我仍拭目的期盼你會奇跡一般的出現,這樣的心情你不會懂的。」

  官容寬深歎了一口氣,他要如何告訴她,那十餘天的日子他同樣不好過?,一生中,似乎都只有別人遷就他的份,他從來不曾如此為了一個女子傷神過,而如今……

  「我想對自己的女朋友好、處處為她著想,我並不認為這是錯的,房子的事情令我遺憾,從沒想過單純的幫助會讓人想得如此不堪,而且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官容寬把車子緩了下來,來到一處可遠眺的高地。「革非,今天若易地而處你生不生氣?」

  她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來。

  「我很抱歉會造成你的困擾,也請你原諒我一相情願的想法,也許……來自不同環境的人對於同一件事情的看法是全然不同的。」母親的那番話真的令他想通了不少事?「請給我們一段時間彼此充分瞭解,好嗎?」誠懇的語調中似乎還有藏著一些許他拉下身段的乞求。

  流了淚後的任革非似乎平靜了些,她靜靜的想著官容寬的話,幽幽的說:「來自天地之別環境的兩個人,怕是充分瞭解後會全然對彼此失望。」

  「我們嘗試過了嗎?」對於她悲觀的想法他並不苟同。

  「我沒信心。」她從不否認他對自己造成的毀滅性有多大,只是相識幾個月他就對她有如此的影響,那一旦深陷後呢?她連想都沒勇氣想,低垂著頭又是一歎。

  「沒信心?」

  「嗯。」

  出其不意,官容寬吻住了任革非欲語還休的唇,這一次的吻不再像上一次那般小心輕柔,官容寬霸道的啟開她因驚慌而猶豫不啟的小口,舌尖恣意的探入,似是要一掃她心中的不安。

  一陣天旋地轉的熱吻,任革非已不知在何時將雙手由阻隔在彼此之間,轉移到官容寬的頸項熱情的回應他。

  而這時候,她心中不再存有不安和猶豫,只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為了他,她不在乎承受任何事情,她喜歡他,只知道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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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52: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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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逢喜事心神爽,這句話用在此時官容寬身上實在再貼切不過了,和任革非的心結已解,她也開始在環泰上班了,且經過了再次溝通,上星期六任革非姊弟已經搬入了官容寬的公寓,一切似乎都是如此圓滿、如此稱人心意。

  這天早上官容寬主持完一個議案會議回到辦公室,秘書即向他報告會客室有人等他。

  「誰?」

  「沈淳妃小姐。」秘書注意到官容寬的濃眉微蹙了一下,她惴惴不安的說:「我跟她說過你在開會沒時間見她,可是她堅持等你,直到見到你為止。我……我真的……」

  「我瞭解。」他點了下頭,朝著另一端的會客室走去。

  和沈淳妃多年的交情他怎會不清楚她的個性?想必秘書真的已經盡力的試圖說服她別等了。

  輕叩了會客室的門後,他直接推門進去。沈淳妃仍是一身刻意的裝扮,她似乎已經習慣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出來。

  「久等了。」官容寬找了個位子坐下。「今天怎麼有空來?」

  沈淳妃捻熄手中的煙。「想見你自然有空,只是你似乎沒什麼時間見我。」

  「這是上班時間我的確有許多事情要做。」官容寬不否認在工作時間不喜歡有非公事的打擾。他拉回了主題,「找我有事?」

  「的確。」她望著他,嘴角有一絲奇怪的笑意。「很難想像你會喜歡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一個才踏出校門的女學生對你真的如此有吸引力?」

  不作任何回答,官容寬只是銳著眼看她,心中想著,她究竟想說什麼?

  「很訝異我對你的事情如此清楚是嗎?」她一笑。「她的所有資料我都清楚。沒想到官大總裁的眼光如此獨具,會看上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平凡女子。」

  「你來就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一些?」

  「任革非究竟是哪裡吸引你?難道就只是一臉的不世故?」她真不甘心,原以為官容寬是喜歡上什麼絕世美女呢!原來竟然只是一個如同洋娃娃般的女孩,憑她沈淳妃竟然會輸在一個如此平凡的女孩手上?這教她如何嚥下這口氣?「容寬,這樣一個女子配不上你,你只是對她同情,好奇一個與你不同家世的女子,有一天瞭解她之後,你會對她厭煩,會後悔自己曾經的盲目,回頭吧!」

  「你瞭解我多少?不要以你的角度來衡量我。」他不喜歡她對任革非的批評。「盲目的人是你,將來會後悔的人也是你。將來回首來時路時會後悔你今天盲目的以為你和我該是天生一對的。淳妃,你的愛情裡包含的雜質太多,金錢和地位成了重要條件,這樣的愛不會堅固的。」

  「你果然被那小狐狸精迷得忘了自己是誰了!」她提醒他。「這個社會是重視權勢和金錢的社會,門當戶對更是我們這些世家大族所講求的,想必官伯母還不知你和那小狐狸精之間的笑話吧?」她自信的冷笑著,相信官鳳君要是知道兒子這麼「不懂事」,一定會大加阻撓的。

  官容寬對於她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很不耐煩,心中的怒火逐漸被挑起。革非在他心中是純潔而完美的化身,怎容得下別人口出不遜的辱罵她?

  「你的風度到哪兒去了?我不記得名門淑媛該把辱罵人的話如此輕易說出口,你沈家的家風令人不敢領教。」官容寬冷冷的說。「你既然把革非和我的事視為笑話那也隨便你,但是請你也弄清楚一下自己的『觀眾』立場,不要走進笑話裡來。一部戲裡頭有兩個喜劇甘草人物就足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小丑。」

  「你……你……你敢說我是小丑?!」沈淳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也可以不是,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想過問。」

  「好!」沈淳妃瞇著眼,她一咬牙,「我好心勸你回頭,你既然如此不識好歹,咱們走著瞧!我會讓你後悔今天對我的諸多侮辱。」

  「悉聽尊便。不過,如果你是想從我母親身上下手,那麼請你改變一下策略,我媽早就知道我和革非交往的事,她挺滿意她兒子的選擇的。」

  這些話倒令沈淳妃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一向精明的官鳳君會縱容兒子和一個「赤貧」女子交往,他們官家不是腦袋都有問題吧?

  「你以為我對付你的方法就只有一個?那你太小看我沈淳妃了。」沈淳妃從帶來的牛皮紙袋中抓出一疊相片往桌上一扔。「這就是你心中的小公主吧?徵信社的人員把她和你都拍得不錯吧?真不愧是專門吃這行飯的。」

  官容寬看了一眼桌上的相片,沒想到她會找徵信社調查他和革非交往的事,她以為她是誰?居然管事管到他頭上來了!一股極度不悅的感受充滿胸臆。「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迷上你的人究竟是哪一個?想和她交個朋友,喝杯咖啡。」沈淳妃冷冷一笑,「我總不能連找人都找錯了,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你了嗎?」

  「我勸你別動她的腦筋,為了她,我將會不惜漠視我們之間多年的情誼。」他認真的看著她。

  他認真的表情卻惹來沈淳妃更多的妒恨。

  「你對她愈認真,我就愈希望她痛苦。」沈淳妃嫉妒得快發瘋。「你會後悔一輩子!」說著,立刻起身離開。

  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官容寬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自己和她之間的仇是結定了,為什麼當不成情人就得選擇當仇人?不明白,唉,女人心,海底針……

  ☆          ☆          ☆

  星期六下班後任革非在所有同辦公室的同事都離開時仍待在辦公室,她那雙纖纖玉手仍在電腦鍵盤上操作個不停。

  每天任革非總是會等同事們大多離去後,才由官容寬開車送回去,本來她並不喜歡這麼做,但是官容寬在試圖說服她不果後撂下一句話——你怕公司同事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後會不自在?好吧!那你就當一輩子的「黑市女友」好了。

  「黑市女友」?多難聽!在這種情況下她只好答應每天搭他的車回家,條件是,要等公司同事都下班後,兩人才一同下班,沒法子,小家子氣,臉皮較薄嘛!

  下班後的辦公室裡頭十分安靜,只有任革非用手敲打著鍵盤所發出的聲音,她專注著螢幕上的資料,沒發覺有人已經叩了門自行推門而入。

  對方由後頭輕輕的環住她,在她臉上輕輕一吻。

  任革非回過頭去,「事情忙完了?」這個時候不會有別人,而敢在她臉上親吻的除了官容寬之外也不會有別人。

  「是員工走光了。」他一隻手撐在桌上,側著臉看女友,「這段時間對工作適不適應?」很快的,在她臉上他看到自信的笑容。

  「我喜歡這個工作。」

  「我還擔心你會累壞了呢!」他拍拍她的臉柔聲的說:「工作固然要緊,身體更重要,知道嗎?」

  「嗯。」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任革非趕緊找話說:「今天不是和日本客戶有約?你快送我回去,要不你會來不及。」

  「不急。」他慢條斯理的等著任革非收拾桌上的東西。忽地,行動電話聲響起,「喂,我是。」官容寬的濃眉微皺了一下,然後跟對方說:「沒關係,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叫她安心養病吧!」

  待他收了電話,任革非已經背起背包,「誰打來的?」

  「公關部魯小姐的家人,她原本今天要陪我去和日商談合約的,可是臨時得了盲腸炎送醫開刀了。」

  「那怎麼辦?」

  「我聯絡看看其他的公關。」公關部多的是會日語的成員。「怕是大夥兒此刻都吃飯去了。」其實官容寬的英、日文都講得很流利,只是和人談合約不帶公關好像挺奇怪的。

  「如果……」考慮了一下任革非才說:「如果你找不到公關可以陪你去,我……我的日文說得還……還過得去,也許我可以充充數。」

  「你會講日語?!」官容寬又驚又喜,「那行了!不必找其他公關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去換個衣服。」

  一提到衣服她面有難色,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掙扎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我只有一些T恤和兩件牛仔褲……這樣穿……行嗎?」

  經任革非一提起官容寬才想到,還記得前些日子一直想著要為她購置幾件像樣的衣服呢!一忙倒又忘了。

  「穿T恤、牛仔褲?」他忍住笑,「那怎麼可以?待會兒我開車帶你到百貨公司選幾件衣服,暫且充數一下。」

  「百貨公司!」任革非一臉詫異。不會吧?那種地方的衣服都貴得令人咋舌,光是買一件衣服的錢就足夠她吃一個月了,「我看不太好吧?那邊的衣服都不便宜。」

  原來是擔心這個。「你今天是陪我一同去應酬的公關,衣服穿得寒酸我會沒面子的。待會兒選購的那些衣服是花公司的錢的。」公司的錢也算是他的錢,換個方式告訴她,這不算騙她吧?

  「真的是這樣嗎!」任革非鬆了口氣,要她這種人上百貨公司選購衣服是不可能的,記得她還曾經為了買一件兩百五十元的格子布襯衫而考慮大半個月,直到後來那個攤販換地方做生意,那件衣服還是沒買成。

  「待會兒選衣服時只要你喜歡的就儘管試穿,別理會價錢,你是該要有幾件像樣的衣服。」

  「嗯。」

  十分鐘後,兩人一同搭乘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

  「官容寬!」一個聲音使得官容寬和任革非同時回頭,只見一身寬鬆衣物的沈淳妃立於十步開外,在官容寬還弄不清狀況的時候,她忽然聲淚俱下的哭喊著:「你要我怎麼辦……怎麼辦?」

  官容寬緊鎖著眉宇,不知道沈淳妃葫蘆裡賣哈膏藥?他看了一眼任革非,發覺她也正一臉疑問的看著自己。

  「沈小姐,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這個……」沈淳妃一咬牙,轉向任革非,「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這個狐狸精把我的男友搶走,你……你把他還給我!」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官容寬大聲斥責。「你再胡說八道,我打電話叫警察來處理。」

  「你……你好狠。」她淚眼婆娑的看著官容寬,「好!我走!如果你對得起你的良心的話!」說著,她步伐沉重的離開。

  任革非上了車之後一路無語,她等著官容寬向自己解釋方纔那位沈小姐究竟是誰?怎麼會找上他們?

  顯然的,那位沈小姐方纔所說的話有太多曖昧的地方,她和容寬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層關係?為什麼說話的語氣似是容寬對她始亂終棄?

  方纔那女子真的很美,哭泣的時候仍美得如同梨花帶淚,這不禁令任革非很不安,她偷瞄了一下官容寬,只見他抿著唇似乎正想著事情。

  任革非清清喉嚨,試探性的開口:「剛才那位沈小姐……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她想起沈淳妃方纔的模樣。對方身著一件寬鬆的連身裙,是孕婦嗎?

  「她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像她那種出身豪門的大小姐會有啥需要幫忙的?

  對於沈淳妃今天的突然出現及表現,他真有滿腹的疑問,她演了那一場鬧劇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這似乎只是個主題的前奏部分而已。

  「你和她認識很久了?」

  「官、沈兩家一直都有生意往來,我和她一直都是不錯的朋友。」官容寬專心開著車子,有些不願意談沈淳妃的事情。她的出現及胡亂的表現壞了他原本不錯的心情。「革非,待會兒到百貨公司你打算買什麼樣款式的衣服?」他唐突的轉移了話題。

  「什麼?」任革非愣了一下後,才說:「到時候再說吧!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衣服才適合我。」從他轉移話題看來,他並不喜歡再繞著方纔那女子談下去。

  他為什麼不想談她?是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知道嗎?任革非靜靜的想著自己的心事,心情也跟著沉了下來。

  ☆          ☆          ☆

  官鳳君推開書房的門,今天下午沒牌局正好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年紀大了就是麻煩,從年輕時候就不熱衷運動的她,對於朋友的運動邀約總是敬謝不敏,所以嘍,當她卸下環泰總裁的大任後,所能用來打發時間者只有三種了——打牌、看書、研究花卉。

  今天心血來潮的想翻閱《容齋隨筆》,記得前些日子好像在兒子的專用書櫃裡看到這本書。

  一陣梭巡之後,她把書從櫃子裡拿了出來,厚厚的一本容齋隨筆抽出時,赫然發現後頭好像還放了一本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把隱在書本後頭的書拿了出來,原來是本日記,這看人家的日記未經當事人允許是不道德的!官鳳君幾經思量還是把日記打開。

  從前頭翻起,看了半天官容寬的日記還真的是乏善可陳,所記的不外與公司的事務有關。多可憐的工作魔!她又往下翻了十餘頁才看到任革非三個字。唔……有了感情滋潤,黑白的生活果然成彩色的啦!

  看了記載兒子與任革非認識的日記之後,官鳳君可以深切的感受到兒子對於這份感情的認真程度,從日記中不難看出他似乎是打從一開始就把任革非當成未來的對象。

  看兒子的Lovestory還真有如在看一本纏綿悱惻的愛情小說一般,看來任革非這個女孩想必有她特別之處吧,要不身旁一向不乏美女環繞的兒子又怎會對她情有獨鍾?該找個機會要兒子把女友帶回來給自己瞧瞧才行!

  官鳳君想到一事心中不覺鬆了口氣,看來「那個男人」對自己的兒子還真的是有那麼一點辦法的。

  三個月內容寬看來是結不成婚的,可是他也真的有了結婚的對象,只要他有對象,且不是和從前那些僅限於好友程度的女子,都夠她這為人母感到欣慰的了。

  又翻了一會兒日記,她突然聽見有車子駛近別墅的聲音。「今天是星期六,不會是容寬回來了吧?」官鳳君作賊心虛的慌了手腳,手一滑日記往後翻了一大疊,正欲把日記闔上放回原處時,忽見「南宮修塵」四個字!

  正當她要仔細看內容時,門外突地傳來傭人的聲音,「夫人,少爺回來了。」

  「哦……我……這就來了。」她慌亂了手腳,立即闔上了日記本,隱約的看到一行字——「南宮修塵真的……真的是我父親?」

  剎那間官鳳君刷白了臉,她顫著手收拾好東西,把日記本歸了位,這才坐到書房內的沙發椅上調整情緒。

  不行!我必須保持冷靜!慌亂著心緒去見容寬一定逃不過他那雙近乎天生訓練來看透人家心思的利眼,那個小鬼太精明,太像他爸爸了!

  一想到南官修塵,官鳳君的心思更加紊亂,甚至連拿個杯子喝口茶的手都會不聽使唉的顫抖著。

  沒多留些時間讓她平息心中的紊亂,官容寬的聲音很快的在書房門外響起,「媽,你在裡面嗎?我進去嘍!」話沒說完,門就推開,他一臉笑意的來到母親面前。「媽,我有話告……」看母親的臉色不對,他關心的問:「不舒服嗎?」

  「呃……是有一點。」眼睛不敢和兒子的對上。他太精明!精明到連她這個為人母的都怕!

  「我通知家庭醫生過來一趟。」說著官容寬就拿起桌几上的電話筒。

  「呃,不用了,我只是胸口有些悶,沒啥要緊的。我……我想喝杯熱開水休息一下便沒事了。」官鳳君擠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不太自然,她以為官容寬沒注意到,卻很不幸的淨落到他眼底。

  媽媽到底怎麼了?她似乎是有事想瞞著我!究竟是什麼事情想騙我,可是又無法成功的掩飾住她內心的不安?她到底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不可能為了小事而亂了方寸!官容克在心中暗暗的推敲。

  看到官鳳君手上的容齋隨筆,一個直覺掠過腦海,他的視線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自己的專用書櫃,發覺書櫃的門並沒有推好,莫非……

  看母親一臉不安的樣子,莫非她已經知道他懷疑南官修塵是他父親,而且是風雲組織的「頭頭」?看來她是偷看了日記!

  只是在日記裡頭他只是猜測,母親又何須一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模樣?他可不記得曾寫了些什麼?當下官容寬不動聲色,想知道母親接下來的動作是什麼?

  「容寬,今天下午怎麼有空回來?不陪陪任小姐嗎?」

  「你說的話怎麼和她一樣?她告訴我,星期日該好好回去陪陪家中的老人家。」

  「喔……真是個好孩子,有空把她帶回來吧,我想見見她。」想到兒子日記的點滴,提高了她對任革非的興趣。

  「好。」官容寬在回答的同時,心中又想著另一件事,他偷偷的深吸了口氣,似乎打算做一件以膽搏膽的事,事敗,母親可能以後都會提防著他問這件事,更嚴重的是,她會斷絕他所有調查此事的線索;相反的,事若成,他也可能因此而確定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考慮了一會兒他終於開了口:「有件事不知……不知該不該說……」語氣中充滿著猶豫。

  官鳳君看了兒子的表情,心中忽現不安,她挪了挪位置,強作鎮定的說:「什麼事?連咱們是母子也不便說嗎?。

  「最近常有個匿名人士打電話給我……他說……他是風雲組織的人……想和我說說話。那聲音有點像……『頭頭』」。

  「他找你談天!?」官鳳君音量提高了起來。「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沒有?」模樣頗為緊張的樣子。

  「他說……」官容寬驚覺母親眼裡的慌亂。「知不知道一個為人父思子心切的感覺?他還問我,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不待官容寬把未說完的謊言說完,官鳳君立即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這個該死的死老頭,他忘了當年的承諾了嗎?他說過不會來干涉我們母子的生活的!二十餘年來,他在那個該死的組織裡奉獻他高人一等的才能,把咱們母子倆踢得遠遠的,現在……現在還有什麼顏面要你認父親?我……我去找他算帳!」

  母親的反應太激烈,官容寬一言不發的聽她傾吐藏在心頭多年的秘密,他冷靜的讓母親把話說完,這才開口:「南官修塵現在在國內?」這倒令他吃驚。

  一聽到官容寬注意到這點,官鳳君立即接腔,「他在哪兒都與你無關,知道嗎?」

  「他……他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他不配!」一想到南宮修塵把組織看得比他們母子倆還重要,此事一直令她耿耿於懷。「不是你父親的話,以他一個國際組織上司的身份,可能紆尊降貴的與咱們這些市井小民打交道嗎?。」她語氣中充滿諷刺。

  「嗯——」目前為止,他還不想拆穿自己的謊言。

  這幾天他必須好好注意母親的行動,以她剛烈的個性一定會忍不住的想去找那個「食言而肥」的父親大算帳,而這場好戲沒跟上豈非有些可惜?

  只是……南宮修塵,也就是有過數面之雅的「頭頭」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怪不得!怪不得他會如此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

  心中一直解不開的啞謎總算給解開了。不過,對於一些事情他仍十分好奇。

  「別再談那個男人了!」官鳳君一向算得上沉穩,可是一想到南官修塵仍會令她情緒失控。「前幾天你松伯從印度回來帶來了一些當地的上品紅茶,咱們到樓下喝喝,你順便告訴我一些任小姐的事情。」

  「嗯。」

  ☆          ☆          ☆

  「唔……看來你近來的氣色不錯嘛!沒被環泰的高要求給整死嗎?」黃景羚笑盈盈的在任革非面前坐了下來,坐定之後,她稍加打量了一下好友的新居。「這個地方比起你以前住的那『陋室』實在是天地之別,有個多金的男友就是有這個好處。」

  「他待我真的很好。」任革非放下了兩杯冰開水,在黃景羚對面坐了下來。「我和爾覺都很感激他呢!」

  「那就以身相許啊!」

  任革非臉一紅。「別胡說,給人聽見了可不得了。」

  「在這屋子裡頭除了我們倆之外還有別人嗎?爾覺不是上學去了?」黃景羚瞅著她笑。「我說得一點也沒錯,官容寬他對你很有可能是一見鍾情哦!要不,他哪有可能那麼輕易的放過撞壞他車子的兇手?說真格的,若他真要你們賠,絕對可以要你們傾家蕩產的。」

  「我知道他對我的好。」容寬對自己的呵護備至她豈有不知的道理。「他……他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幫助人也不圖回報,可是,我的經濟狀況似乎也沒啥能力回報他。」

  「你真蠢耶!」真不知道該說她「純」,還是說她裝糊塗?「他要你的錢幹啥,想他官家啥沒有,就是錢多,官容寬這個人也不是啥救世主轉世的,哪有幫了人不圖回報的道理?只不過他悶騷,也就是所謂的含蓄了些,沒說出來罷了,對你好也不過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已。」

  「什麼?」

  「當他老婆,服侍他一輩子啊。」

  「他……怎麼可能?他是什麼家世,我是什麼家世?我可不敢高攀。」任革非紅著臉溫柔一笑。「更何況……這等事也不該是我先開口吧,他……他若真的……他會跟我說。」她生性含蓄、害羞,有些話說不出口。

  「你們兩人都是悶葫蘆,我想要誰先開口談婚事都挺困難的,你們慢慢悶吧,屆時悶出白髮來就來場『黃昏之戀』吧!」

  「哪有那麼嚴重?」她抿嘴一笑。「說我和他不夠大膽,你和桑乾志還不這樣?啊,對了,他的傷痊癒了沒?」似乎許久沒聽到有關他的事了。「他還好嗎?」

  「他呀,考上了研究所,暫時沒有兵役問題。至於傷勢嘛,上個星期才磨了皮,大致已經恢復受傷前的了『花容月貌』了。」一想到那個愛漂亮的男人,黃景羚頑皮的吐了吐舌頭。「他呀,最重視他那張臉了!」

  「他那張臉也夠他自豪的了,不是嗎?」任革非拿了杯開水走到落地窗把窗簾拉開,柔和的陽光隨之洩了進來,她瞇著眼看遠方的數片白雲。「好久沒有這樣放寬胸懷盡情的享受大自然的美景了。」她也不知何來的傷感,悲觀的說:「我真的很怕,怕眼前的這些美好都不過只是暫時的,它們很快都會從我手中消逝。」

  「怎麼會這麼想?」黃景羚來到了她身後。「你怕官容寬會變心,他的家世和外在條件令你不安,是不?」

  「有不少的例子可為前車之鑒,不是嗎?」她輕啜了一口冰開水。「到現在,我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這種如同灰姑娘在一夕間成為王妃一般的幸運令我感到好不真實,以容寬的條件,他是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不是嗎?」

  「而他卻選擇了你。」黃景羚拍了拍任革非的肩膀。「對自己有信心一些,OK。我真不明白,有那麼多人讚美過你有一張靈秀出塵的容顏,為什麼還平息不了你的不安、建立不了你的自信?官容寬的條件固然無人可及,可你也是萬中選一!安啦,除了家世之外,論容貌、學識你都配得上他的。」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他的朋友中有多少條件不遜於我的。」她吁了口氣,「我認識他的朋友並不多,充其量也只見過一個……那個女子真美,比我見過的任何女子都美,就連電影明星也不如她。」

  「真的有那麼美?那比起你來如何?」

  「我覺得她比我漂亮,她漂亮得連哭泣的模樣都教人心動,她……真的好美。」

  「算了,你這個人一向對自己沒啥自信,明明長得比對方漂亮,也在自己自信心不足的情況自願退下『美女寶座』。對了,方纔你說她連哭的時候都美,你見過她哭?」一個女人沒事哭給人看?不會吧?她有病哪?

  任革非把前幾天在環泰地下停車場遇到沈淳妃一事說了出來。

  「那姓沈的女子怎麼會對官容寬說那些話?」黃景羚想了想,「你不覺得事情有些怪?」那麼曖昧的話,很奇怪哦!

  「我也覺得太曖昧了。上了車之後我一直從旁推敲,希望容寬能把他和沈小姐的事作一番解釋,可是……他似乎沒給我什麼回答。」她歎了口氣,「對於他不想多談的話我也不想多問,我想……他想告訴我的話,遲早會說吧。」

  「不問清楚的話,以你的個性一定會胡思亂想。」

  對於黃景羚的話,任革非報以沉默。「我想……他和沈小姐大概也只是普通朋友吧?」這種話似乎是自欺欺人、粉飾太平。

  那天沈淳妃淒苦著臉、兀自流著兩行清淚的模樣,一直都深烙在她的腦海,那影像太清晰,清晰到自己都忘不了!那些話太曖昧,曖昧到她無法克服自己不去亂猜!

  「你要是這麼以為,現在就不會淒苦著一張臉了。別老是玩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解決不了事情的。」有時候真的很希望任革非有這種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勇氣。

  「我……我現在只有等,等容寬心甘情願的告訴我。我想……」又是一陣沉默。「萬一他打定主意不說?」「我想……不會吧。」任革非把視線眺遠,望向遠方的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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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1:5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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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我真的是『頭頭』的兒子。」官容寬搖著頭苦笑著。「我的父親竟然是他。」

  「廢話!你是他兒子,他當然是你老爸!你不會期望自己是偷生的吧?」裴宇風今天真夠「幸運」,甫下飛機正訝異一天巴不得有四十八小時供其使用的大忙人竟會在百忙中抽空來接機時,就被帶來這裡聽其訴苦了。

  「當『頭頭』的……啊——」裴宇風方下飛機神智尚未清楚,這回重複了「頭頭」兩字才知道事情的「大條」!「你說……你……你是『頭頭』的兒子?也就是……『頭頭』是你老爸?」

  官容寬一翻白眼,方纔他覺得自己好像對失聰的人說話,他沒好氣的學著裴宇風說:「我是他兒子,他當然是我老爸,你不會期望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

  「他真的是你父親?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那你以前的父親又是怎麼一回事?」裴宇風的精神總算抖擻些了。「這消息從哪裡得來的?不會是『頭頭』向你招認的吧?」他知道這段時日「頭頭」還在國內。

  「當然不是。是我用了些手段從我媽那邊套出來的。」官容寬有些無奈的苦笑,對於以前「父親」一事,不想多作解釋,以後再慢慢告訴他吧。「沒想到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還得向自己的母親耍手段,我的身世還真不是普通的離奇。」

  「你也不過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罷了,毋需自責。」裴宇風難得正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不會是盡忠職守的為你的『頭頭』來打探消息吧?」官容寬對於風雲組織的成員都懷有戒心,沒法子,誰教他們都和「頭頭」有著一層關係呢。

  「兄弟,我剛下飛機就給『劫機』到這裡來了,『頭頭』的面我都尚未見著呢,他怎可能神通廣大到叫我來替他打探消息?你把他神話得太離譜了吧?」

  官容寬啜了一口威士忌,這才說:「這幾天我媽可能會去找『頭頭』算帳,這是我的謊言所造成的結果,屆時,我可能會跟過去吧。」

  「跟過去幹麼?看父母大動干戈?更何況以你媽那種個性,怎可能會讓你跟去與父親見面,據我所知,她似乎恨透了你父親。」鄰居多年,多少知道官鳳君的個性。

  「你想我會明目張膽的跟著她?當然是用偷跟嘍。」

  真可惜!那是他們官家和「頭頭」的恩怨,和自己這個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要不他一定跟去看熱鬧,真想知道「頭頭」在妻子面前是怎麼個模樣?是否還是跟在眾人面前一樣威嚴且沉默呢?真好奇啊!

  「原來『頭頭』真的是我父親,怪不得我到美國去的時候,他會找機會想攬我入組織。」這麼說來,父子相見也是他策劃安排的嘍。

  官容寬呆望著手中的小茶匙想著往事,好一會才說:「宇風,『頭頭』……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是說……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任何有關他的事?」

  「他?」

  「我想多瞭解一些。」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在官容寬心中不斷、不斷的填充著,他只知道想多瞭解一些那個與自己關係密切,卻不曾克盡職守的人。

  「我對他所知有限,他是頂頭上司,而我只是他眾多手下中的其中一個。」為了好友,裴宇風努力的回想。「記憶中我只見過他兩次面,且都只是短短的數十分鐘。他予人一種莫名的距離感,是個德高望重的上司,在組織裡頭大夥兒都很服他,至於相貌嘛,我想你見過他就不必我再多費唇舌了。」

  「嗯。」

  「你現在心裡很亂?」

  「的確。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清楚的知道有關他的事情。」官容寬苦笑。「很奇怪的感覺,還不知道自己能否適應。」

  「他是一個很偉大的人,你該以有如此父親為傲才是。」

  「也許吧。」官容寬低垂著眼瞼,密長的睫毛掩去了眼神所傳達的情緒。也許是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關係吧,在私心上,自己總覺得父親欠母親好多、好多!是他這輩子怎麼補償也補償不了的。

  看好友深鎖著眉宇,裴宇風笑著拍拍他的肩,「別再傷腦筋了,看來你還真對有個老爸一事相當不適應呢!別再想這檔事了。對了,你和你的她最近處得還好吧?啥時候請我喝喜酒呢?」原以為官容寬會笑著大打太極拳,然後再說句哪有那麼快呢,但誰知——

  「只要革非她點頭,我不在乎此刻就當新郎。」提到了任革非,官容寬方才鎖緊的眉宇總算鬆開了。「你要喝喜酒得看她何時嫁給我嘍。」

  「你……你是說真的?」裴宇風訝異得不得了。一向不主張早婚的官容寬,為了一個女子肯在二十八歲時就把自己的自由給賣掉!?不得了!

  「我說過,到目前為止,她是第一個讓我有結婚衝動的女子。」他認真的說,「有了這樣的對象,就算明天我就得當新郎,我仍是感覺幸福得很。」

  「很難想像這樣的話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裴宇風一笑。「到目前我沒真正的談過戀愛,因此無法理解你此刻心中的感受。但是身為老朋友,我還是恭喜你。」

  「那你呢?不嘗試一下?都二十六歲了,再不認識個女孩只怕要當一輩子的王老五了。」官容寬取笑他。

  「放心好了,就憑我的條件想找一個像樣的女朋友哪裡是難事?隨便找找也是一『拖拉庫』!只是我相信緣分,緣分未到我也莫可奈何。」

  「希望緣分到時你不會已經行將就木了。」官容寬搖著頭苦笑。

  「安啦,就算行將就木也會找一個墊背的。」他頑皮一笑。「先送我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呢!」

  「好。」

  ☆          ☆          ☆

  「有心事?」任革非側著身看官容寬。她喜歡嘗試任何角度看他,因為任何角度都有他的魅力,終於明白為什麼男人喜歡看漂亮的女人了,帥氣的男人一樣受女人的青睞不是嗎?

  「我的情緒愈來愈逃不過你的『法眼』了。」他淡淡一笑,喜歡這種被關心的感覺。「你猜,我今天中午和生意上的朋友吃飯時遇到誰?」

  「不會是……你父親吧?」記得前幾天官容寬才對她提過南宮修塵一事。會這麼巧嗎?會遇上他?

  「正是他。」官容寬若有所思的說:「我看到他,但不知他是否有看到我。那頓飯我吃得心不在焉的,當他要離開時,我和朋友的飯局才進行到一半,顧不得禮貌我在半途離席了。」

  「你追上去了?」沒想到容寬會如此瘋狂。

  「嗯,我攔了一部計程車從後頭尾隨著。」頓了頓,他說:「也不知道他是真沒發覺後頭有人跟蹤,抑或另有所圖,總之這一路跟蹤得挺順利的,到了他下了車徒步走進一片竹林我便沒再跟。」

  「為什麼沒跟進去一探究竟?」

  「我也想,只是……見了他之後,又該跟他說些什麼?算了吧!我想,這段時間他應該都會住在那裡才是,要見面還有機會,不急於一時。」官容寬把車子速度緩了下來,最後找了一個路邊停車位停車。下了車之後,他牽著任革非的手走進公寓樓下的大鐵門。

  「送我到這裡就夠了,晚上你不是還有應酬嗎?」任革非不要他為了她而遲到。

  「真想和你多聊聊天。」不能跟喜歡的人時時刻刻走在一塊兒真的是一種折磨。「下個月升你到我身邊當秘書算了,這樣你就有藉口可以陪我出席任何應酬了。」

  「哪有陞遷得那麼快的?坐直升機也不是這樣。」任革非甜甜一笑,「我不要人家說因為我們是……是男女朋友,所以你才這樣破例升我。若同事這麼說,我會很難過的。」

  「上一次你代替公關陪我出席洽談生意已經有功一次了,上一回小阿姨還跟我提過,要不要把你提升到我身邊當秘書,而將原本的鍾秘書躍升為主管。事前未經你的同意,我哪敢擅作主張?你那可怕的牛脾氣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他搖著頭苦笑,十分受委屈的模樣。

  「啊!你取笑我!」她掄起小手輕槌他一下。「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麼嚇人呢!」

  「好!沒有、沒有,你是世上最溫柔體貼的人,這樣行了吧?」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的分開,任革非目送官容寬把車子開離,正打算進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叫住她,一回頭卻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任小姐?你還記得我嗎?」沈淳妃一雙美目仍是盈著淚水,她今天仍是身著一件寬鬆的孕婦裝。

  「你是……沈小姐?」她怎會在這裡?是刻意等自己的?要不怎麼會如此巧合,容寬才離開她就立即出現?那麼……她想單獨見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你記憶真好。」沈淳妃一笑。「我……是不是可以打擾你一些時間?我想和你談談,談一個……我們都深愛的男人。」她那雙淚眼總是如此具說服力,總是使人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當任革非領著她進公寓時,沈淳妃刻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這裡還是一樣,一草一木都不曾變過。」

  任革非為彼此倒了杯開水,聽到她的話不由得一怔,然後故作從容的說:「沈小姐對這裡的環境十分熟悉?」

  「我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她話說得慢,眼神也隨之滯留在那一大塊的落地窗前。「這裡有過一段既甜蜜又心碎的日子,那段日子也許不長,但卻是我們擁有過最值得珍藏的歲月,因為那段日子有容寬的陪伴。」說著便頻頻拭淚。

  沈淳妃的眼淚和話語使得任革非心中紊亂至極,她搖著頭,「不!你說謊!容寬說這房子已經許久不曾有人住了,你……」

  「在你們姊弟住進來之前,這裡曾是我和他甜蜜的小窩,只是……男人哪,哪一個不是喜新厭舊?我也曾是他捧在手上的寶啊!誰知……」她咬著唇又哭了起來,「你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我不會相信你的話,我相信容寬……只愛我一個。」任革非幾乎是抖著聲音說的。她一直告訴自己,無論在怎麼樣的情況下,一定要相信官容寬。「就算他曾經愛過你,那也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事我既然沒能參與,又有什麼資格評論是非?」她吸了口氣,努力的為自己打氣,「容寬是一個有原則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和你分手一定有原因,不會單單只是因為我的介入,這點我是十分肯定的。」

  原以為這乳臭未乾的小娃兒一定十分不好對付,沒想到……「一個人在為自己脫罪時總會找來許多藉口的。」沈淳妃看著她那張粉雕玉琢般的俏臉,心中沒來由得湧上一股怒氣。「你以為一個豪門子弟會看上一個貧窮人家的女孩?門當戶對是自古以來就講究的,你以為呢?」

  沈淳妃說中了任革非的痛處,她低垂著頭好一會兒才開口:「他告訴過我不在乎那些,且那不是他選擇對象的必要條件,他……總之我相信他。」

  「他的話你也信?」她冷冷一笑,「這也怪不得你,一個已深陷情關的人,誰又能看清楚事實真相?我也曾相信他會愛我一輩子啊,不是嗎?」忽然,她低垂著頭淚水一滴滴滑落。「求求你、求求你把他還給我,失去了他……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愛情不是東西,怎可讓來讓去?」看沈淳妃可憐的模樣,任革非心軟了下來。「沈小姐,以你的條件,相信可以找到很好的人,你……」

  不待她說完,沈淳妃立即哭喊著:「我也想啊!可是……可是誰有那麼大的胸襟可以容得下一個拖油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激動的捉住任革非的手,「告訴我啊,事情換成是你,你會怎麼辦?」

  「你……你是說……」顫著唇,任革非覺得血液彷彿凝成了冰,她的身子不聽使喚的抖動著。

  「沒錯!我懷了他的孩子!」沈淳妃忿忿地說,「我曾一度想把孩子拿掉,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我怎麼忍心何況我仍深愛著容寬。」

  「你……你有他的孩子?」任革非倒坐在沙發裡,精神顯得有些恍惚。

  「我癡心妄想的想用孩子來維持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可是……他……他居然叫我去把孩子拿掉!天!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於心何忍。」咬著牙,她又說:「我不會把孩子拿掉,絕不!」

  現在能說什麼?任革非呆呆的坐在一旁聽著沈淳妃的血淚控訴,此刻的她已是六神無主,只覺得室內的氣壓低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

  「任小姐,我今天來的目的不為別的,只求你把容寬還給我,你年輕貌美,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而我,這輩子注定完了,只想為孩子爭個名分,如此而已。」

  「我……」任革非搖著頭,「我現在心緒亂得很,不知道什麼樣的決定才算對。」總覺得事情有些唐突,可是又不知道哪兒出問題,更何況她說她已經懷了容寬的孩子,若是他什麼也沒做,別人怎會賴定他?一個女孩家的名譽是很重要的,相信她不會是信口雌黃才對。

  正當沈淳妃又想開日說些什麼的時候,門鈴聲大響。

  「沈小姐,我弟弟回來了,你提的事情我會考慮。」她歎了口氣,「現在可不可以請你離開?」

  「既然這樣……那……我走了。不過,我希望今天我來找你的事情不要讓容寬知道,我怕他會找我算帳。」

  又歎了一口氣,任革非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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