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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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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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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9 20:07:0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天道破碎,聖皇功過

“這是……大宏願!”

張凡終於色變,再看那功德枷鎖的目光就大不相同了。

聖皇所言,不管是不是有心,但無形中就契合了宏願法門,更兼人族為天地主角,太古聖皇為人族之一,又立下大願,當有大功德。

問題是,按典籍中記載,數十上百萬年太古以降,就基本沒有人獲得過功德,這其中定然又有其他的玄妙。

“東皇,你是否在想功德之事?”

聖皇的聲音平和如故,字字清晰傳入了張凡的耳中。

“不錯!”

張凡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在他看來,聖皇如果想說自然會說,若是不然,問也無用。

“我們當時並沒有得到功德。”

聖皇一笑,他饒有興致地望著張凡,顯然並不介意在這個後生晚輩面前提及此事。

“我們那個時代,是沒有功德這回事的,不,應該說,開天闢地以來,只有一人曾獲得過功德。”

聖皇看著張凡的眼睛,接著道:“東皇,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張凡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與聖皇對視,道:“初代妖皇。”

“就是初代妖皇。”聖皇有些感慨,似乎想起身,然而稍稍一動作,那功德枷鎖再現,不由得搖頭苦笑,“或者說,除了初代妖皇之外,有可能獲得功德的至尊者們,先天魔神,或是隕滅其手,或是鎮壓封印,全無例外。 ”

“初代妖皇手段,不愧皇者霸道酷烈,無一絲餘地留存。 ”

聖皇搖了搖頭,有點慶幸地說道:“吾等生來也晚,崛起也遲,在我等立下大宏願,誓要崛起人族的時候,天道已經破碎,初代妖皇已經失蹤,若是不然,吾等怕是也逃不過歸於塵土的下場。”

“天道破碎?”

張凡悚然動容,終於知道了為何從太古以降,除了初代妖皇之外,連聖皇這般扶起天地主角的大功績都沒有功德降臨,原來竟是天道破碎!

“天道怎麼會破碎的?”

張凡忍不住追問道。他此來,為的本來是妖尊之事,然而在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將那些東西暫時拋開,聖皇所言,乃是這方天地幾乎無人知曉的秘辛了。

本能地,他就感覺到這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隱然與其相關,沒有理由的,就是知道。

天下修仙者,無不對這種源自生命本源的靈覺信之不疑,張凡也不例外。

“自然是初代妖皇!”

那聲音中正平和的聖皇毫不遲疑地答道,眼中更是沒有絲毫掩飾的敬意。

“太古之時,初代妖皇誕生,立妖神天庭,或滅或鎮,敗盡天下強者,獨享了天庭大功德,又讓天地間那些天定的大功德者沒有立下功德的機會! ”

“若是事情沒有變化,一直下來,吾等三人自也逃不過那一天,不過……”

說著說著,聖皇的目光有點迷離,好像自身也被語境帶入了那太古的蒼茫與迷離中一般。

原來,在太古之時,初代妖皇登臨絕頂的最巔峰際,某一日,忽然傳出了初代妖皇在妖神天庭無端失去蹤跡的消息。同一時間,初代妖皇彌散整個三界天地,讓天下眾生為之顫慄的氣息也為之消散。

更可怕的事情,緊接著發生了。在那個時候,無論是妖神還是其他陣營,不管是實力強大還是弱小螻蟻,皆在那一剎那間,忘去了初代妖皇具體氣息,無法回想起他的容貌,甚至連他的本體種族,都在腦海中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下,天下眾生,所有強者,無論敵我,哪一個不知道初代妖皇出了問題?如他這般霸絕天下的無上強者,壓根就不需要玩什麼手段,天下之大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個資格。

那,便是真實的了。

在那初代妖皇驀然消失的慌亂過後,天下有數的強者們,還發現了一點異常。隨著初代妖皇的消失,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他一起從這方天地中破去了一般。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就像是一雙靜靜地在高空中望下的眼睛,又如心中的一面鏡子,當人們做了某件事情後,就能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確,是否對這方天地有功。

這個存在,就便稱之為天道,既無形無質,又確實存在。

初代妖皇消失,同時天道破碎,天下強者自然而然地將這兩件事情聯繫在了一起。初代妖皇的消失有隕落的可能,然已經無敵天下的他,唯一有可能隕落的,便是那天道破碎同時的反噬。

於是乎,一個猜測在當時太古頂級強者之中流傳,那便是初代妖皇修為攀升到了一個天地之所無法容納的境地,故而受了天道反噬,與天道同殉。

這個結論,自然是妖神天庭所無法容忍,當時雖失去了初代妖皇,但是妖神天庭的力量猶能制霸三界,一切的雜音都被壓下,只留下了初代妖皇消失的事實。

“沒有天道,就沒有天道的承認,無論是非,沒有什麼存在能評判到底是不是功績,又哪裡來的功德?”

聖皇嘆息,搖頭苦笑,莫之奈何。

前有初代妖皇敗盡天定功德者,後有天道破碎再無功德一物,在這漫長的數十萬年間,多少強者為這一點而扼腕嘆息,聖皇如何能外?

“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張凡聽到這裡,伸出手來,在虛空中一點。

霎時間,無量玄黃功德氣從他頭上的玄黃慶雲中湧出,瀰漫在無量洞中,甚至激起了聖皇身上的功德枷鎖,由無形中清晰浮現了出來。

他所指的,無非是天道破碎,那聖皇身上枷鎖,他自己身上功德,又是如何而來的?

“哈哈哈~!”

聖皇看著自己身上還有張凡身上的功德,長笑出聲:“東皇你要知道,天道會破碎,也能夠修復,三界尚存,世界不曾末路,那天道終究會自我修復的,只是……”

他頓了頓,才無奈地搖頭道:“只是初代妖皇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他破碎天道的力量始終不​​散,將天道的自我彌合力量死死壓制,才有了這數十萬載不存天道,沒有功德的時代。

“沒有天道指引,評判功過得失,整個世界,尤其是主流超脫之道的仙道,其實始終都在畸形地發展著,想來這一點你也是知曉的吧?”

張凡聞言默然點了點頭,想起了他在連雲山脈許下的大宏願,其中主體便是對現行修仙界道路的大不滿,沒想到根子還是在初代妖皇處。

“一直到不久前,天道終於將初代妖皇之力消磨,嗯,或者說,初代妖皇殘留的力量自己消散,天道從為之彌合,才有了你我身上的功德! ”

聖皇並不在意張凡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著。

“你,現在明白了吧? ”

張凡微微頷首,旋即目光上移,凝於聖皇身上的功德枷鎖。他自身能通過講道天下,宏願應天的辦法獲得功德可從聖皇之言中得到解釋,但那功德枷鎖則不然。

“早在我等苦於人族實力不足,而誕下魔神,從我人族中汲取力量,供養魔神威能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

聖皇不用問,就知道張凡在想些什麼,並無隱瞞之意娓娓道來。

“昔日天道雖破碎,但吾等天下頂尖強者,還是隱約能感覺到天道痕跡,知曉什麼是功德,哪樣是業力。”

“吾等一身根基,皆在人族,若有功德,亦是從人族氣運中獲取。”

“行魔神事,損及人族,反噬在我等身上,就是功德反噬,頓成枷鎖。”

“這一點,我們早就知道,只是沒有選擇罷了。”

聖皇神色淡淡地,將太古之時,掩埋在塵埃下的種種過往道來,若是那蚩天神主等魔神見到這一幕,怕是會不敢相信自家的眼睛。

“聖皇苦心為人族,張某亦是我人族一脈,感聖皇功德,請受我一拜。 ”

張凡聽到這裡,從那話裡話外,分明感受到了一種大愛大慈悲,為了人族本身,這太古聖皇可說是將自身都置之於度外了。

同時,到了這個地步,張凡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正心一禮,道:“這麼說來,聖皇在功德枷鎖降臨之前,就自鎖無量洞,是因為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那後來天道的崛起,巫族的自立門戶,都是……”

“都是吾輩縱容乃至於刻意扶持的。”

張凡的話還沒說完,聖皇就接口說道:“若非如此,初生之仙道、巫道,又如何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對手,又怎麼可能做大,反過頭來排斥我等。 ”

“說到底,終究是吾等之過,在魔神一事上,是我們傷及了人族根本。所謂魔神,本就不當存在,只是附身在人族氣運上的螞蝗罷了。 ”

“吾等有此報,是早有預料,也是情理之中。 ”

說到後來,聖皇也不由得苦笑,他們的一切都根基於人族,然而為了人族本身的發展,又不得不做傷及人族自身的事情,終受反噬。

其中對錯是非,難以盡述。

頓了頓,聖皇自失地一笑,道:“吾等早就知道有這一日,天道彌合之時,就是功德反噬之際,故而在大事一定,人族稱霸三界後,吾等就避居無量洞,再不曾外出一步。”

“若非如此,當天道彌合那一剎那,產生的功德反噬怕是就能將吾等七人瞬間湮滅,東皇此來,就只能見到枯骨一堆了。”

聖皇在那灑脫地笑著,在他的對面,張凡一時沉默。

太古聖皇,數十萬年來不出無量洞,是在避禍,但同時也是一種犧牲,為昔日對人族的傷害贖罪。

對此,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張凡也說不出口來,終究只能一默。

“對了,你身上可是帶著鳳羽九色翎?”

太古聖皇話鋒一轉,突然提及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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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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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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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9 20:07:2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古祭原,末世靈仙界

“鳳羽九色翎?”

張凡猛地一抬頭,正對上聖皇那滿是歲月沉澱下來智慧光芒的眼睛。

同一時間,他頭頂上玄黃慶雲中,一點九色光輝浮動,若欲破開束縛,自由地展翅高飛,長空。

一一鳳羽九色翎!

張凡心中動念,並沒有壓制,而是任由這得自初鳳的信物飛出,在無量洞中盤旋環繞,遍灑著火之光輝。

“果然是鳳羽九色翎!”

聖皇見狀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初鳳已經做出了選擇,能否告訴吾等老朽,東皇你跟這位至尊說了什麼?”

提及初鳳時,聖皇的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好像只是在談起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沒有敬畏,亦沒有憐憫,淡然至極。

太古聖皇,本就是足可與初鳳並肩而立,坐而論道的巔峰人物!

“也沒有什麼,聖皇陛下自然曉得,初鳳至尊並不是言語所動,她答應張某,只是因為她本心決斷,與一切外物他人無涉。”

張凡淡淡地笑著,毫不隱瞞地說得:“當日,張某只是對初鳳至尊說,'那是我的敵人'而已。 ”

“你的敵人?”

聖皇略帶訝異地看了張凡一眼,旋即目光轉移,凝到那鳳羽九色翎上,好像可以通過這翎羽,與初鳳對視一般。

良久良久,他才回過頭來,帶著讚歎的語氣道:“東皇小友,後生可畏,果然有志氣,有雄心。”

“就是在那太古之時,我人族菁英輩出,更有創出仙道,引領數十萬年人族超脫之道的蓋世雄才,與他們相比,小友亦不遜色分毫。”

張凡微微一笑,略略躬身,今時今日,就是聖皇之讚歎,也不能讓他亂了方寸,寵辱不驚罷了。

“多少年了,吾等沒有見過一個外人,小友,今日並不是老夫一人與你對話,吾等老朽,本就是一體。”

聖皇說到這裡,張凡抬起頭來,正可看到那略顯模糊的其餘六個聖皇臉上,都帶出了一分笑容,略略頷首。

“言語雖歡,終究興盡,希望他日,小友若是有暇,也不嫌棄的話,可再來無量洞,與吾等老朽坐而論道,不亦快哉。”

這番話說來,就是送客了。聖皇猶自保持著盤坐的姿勢,周遭功德枷鎖亦不曾變化散去,沒有半點波動,但憑空地,張凡就感到了一種沉靜。

這種沉靜,儼然一個活生生的人,臉上還帶著笑意,卻已經化作了泥雕木塑,陷入了深沉的安眠中一般。

“覲見,結束了。 ”

張凡心中明白,與太古聖皇的會面,是到了結束的時候了。雖然整個過程中,幾乎都是聖皇在講,他只是傾聽,但其實目的已經達到。

張凡何等人物,對聖皇之恭敬,只是因為他們對人族的功業,豈會在此處強求什麼答案?意思明白即可,其餘種種,到時自知。

張凡心中有數了,衝著七大聖皇點了點頭,道了聲“晚輩告辭”,隨即後退一步。

這一步後退,就好像踏足在懸崖邊上了,一步出就已是萬丈深淵,整個世界都在遠去……鳥語花香的無量洞飛快地倒退而去,那陰暗中唯有不滅天光的山腹亦是遠離,乃至整個七皇界,都為這一步跨過。

……

“這就走了?”

無量洞外,尚未遠去的蚩天神主抬起頭來,看著劃破天際的一道虹橋,若有所思。

在他看來,時間只是從指縫間流走了一點點,此時的蚩天神主,不過是剛剛從無量洞界碑旁離去,以他的速度,猶自不曾飛出里許,可見時間之短暫。

這一點,在張凡從無量洞中離開,重新回到七皇界的時候,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所在之處,連時間的流逝都受其影響,掌控了獨特的空間與時間的力量,這就是聖皇威能嗎?”

張凡亦是暗暗駭然,不由得想到太古聖皇們若不是因為魔神之事,預感到將受大願功德反噬,而自困無量洞,那一旦出世,又將是何等的恐怖?

“聖皇如此,那至尊初鳳呢?”

由太古聖皇聯想到至尊初鳳,張凡幾乎無法抑制地悠然神往,那初鳳要不是處在初代妖皇鎮壓當中,又將展露出何等驚世駭俗的手段?

這一切,諸般念頭,只在張凡的腦海中存在了一瞬,在前往靈仙界,面對眾神殿與妖尊黑蓮暗日之前,他還要前去一個地方。

當蚩天神主看到他化虹而去的背影時,只是一瞬間,張凡的氣息就從七皇界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知道,老頭子們最後做出了什麼選擇?”

蚩天神主收回了目光,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無量洞所在的方位,嘆息了一聲:“妖尊啊~”

這一刻,他的神態與鳳后凰幽,何其的相似,都有掩不住的憂慮。

……

“盤老,這次要辛苦你了。”

某一塊蒼茫大地,有黃沙漫天,惡風陣陣,窮途之地,荒蕪之所。

張凡的聲音,在一片禮祭天地虔誠吟唱中傳出,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一巫神界,古祭原!

所謂古祭原,也就是巫道古代祭祀之所在。在這個地方,一代代的巫道無上強者們引領著巫人們,祭拜天地,以犧牲以生命意念,換取強大的力量,保證了種族與道統的延續。

在巫人來看,這片荒蕪死寂的地方,就是不容褻瀆的聖地。

今天,在這巫道聖地上,卻出現了一個外人一一張凡!

在身後無數巫人復雜的目光下,張凡與盤王的對話還在繼續。

“談何辛苦,這本就是為了三界存亡,我人族存亡,非你東皇一人之事。”

數日不見,盤王的身軀更顯佝僂,好像短短時間,愈發地老去了一般,說到這裡,他腰桿一挺,中氣十足地道:“我巫族,終究是人族一脈,不過是道之不同罷了。 ”

“多謝盤王大義。”

張凡正色一禮,看了一眼沉默的古祭原,再望了一眼拜服在地,誠信禮祭的巫人們,轉而問道:“盤老,那五方妖神所謂的巫尊,指的是什麼? ”

這一點,他本不想問,但感受到巫人們望向他時的異樣目光,終究是問了出來。無來由地,張凡便感到所謂的巫尊,似與巫道聖器,還有他的來意,有這密不可分的關聯。

“巫尊?”盤王淡淡地笑著,道:“所謂巫尊,也是巫王,只是巫神之下的最強者罷了,最接近巫神的存在。”

“巫神?”張凡挑了挑眉頭,他知道,這只是巫道的一個概念,太古以降,從來沒有巫人達到過那樣的境界。

在其他修行者看來,巫神只是虛妄,是一個壓根無法達到的境界,巫道的巔峰,止於巫王。

“真的存在嗎?”

張凡背過身來,看著古祭原上漸漸朦朧起的薄霧,還有插在高台上的巫道聖器,淡淡地問道。

這個疑問,要是放在其他巫人的身上,無疑是對他們巫道的不尊重,怕是立刻翻臉爭鬥一番亦未可知。在盤王身上則不同,他是站在巫道巔峰的強者,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已經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可以平靜​​地看待這些事情。

“或許吧!”

盤王似是苦笑,又如有什麼苦衷,到頭來,只有這麼模棱兩可的一兩句:“誰知道呢?”

霧氣漸濃,古祭原彷彿活了過來一般,平靜良久的巫道聖器上光芒漸氣,好像一盞明燈,引領無數巫人叩拜,吸引無數霧氣匯聚。

“是時候了。

盤王神色複雜地說著。

“是時候了。”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同樣的話在他說來就有了其他的含義,濃烈的戰意如有實質,在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妖尊,眾神殿!”

“我來了!”

……

時間,有意義,也沒意義,它彷彿存在,又不可捉摸。

在某些時候,一點時間,就是扭轉整個乾坤的支點;在某些時候,卻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從指縫間溜走,做不得什麼。

在這個時候的靈仙界,時間的意義就重大無比,關乎到億萬生靈乃至靈仙界本身的危急存亡。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無論靈仙、妖王,上至一時強者,下至普通修士,都在浴血奮戰。

眾神殿,以不可阻擋的威勢,壓在靈仙界上,也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本來,早當在數日前,靈仙界就要支撐不住了。雖有中央戍己土麒麟以自身死死地頂住了眾神殿威壓,給靈仙界留下了一線生機,然而眾神殿這件太古第一神器散逸出來的威能,也足以將靈仙界的所有抹去。

每一日,都有無數的生靈絕地,大片的山河被夷為平地,整個靈仙界都在顫慄,在哭泣。

關鍵時刻,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三大妖王回歸,整合了靈仙界妖族的力量,並著人族靈仙,一同抵抗。

如是,又支撐了七日。

到了今日,不僅僅是靈仙界支撐不住,靈仙界強者支撐不住,就是那中央戍己麒麟,也已是強弩之末。

代表著毀滅的黑色蓮花開遍了靈仙界,滅絕一切光的陰影籠罩在天地間,一派毀天滅地的末世景象。

“還沒來嗎?”

“東皇,你再不到,一切就都已經晚了。”

不約而同地,青丘狐王等代表著靈仙界抵抗的妖王人仙,苦苦支撐的神秘土麒麟,齊齊仰望天際,希翼與絕望交織。

伴著一聲洞穿天地的巨響,東方天際,一抹橘紅,破開陰暗,消融黑蓮!

張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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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9 20:08:0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你究竟是誰?”

洞穿天地的一聲巨響,東方天際一抹橘紅色倒光輝透出,用暗破開,黑蓮消融,彷彿有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一聲長嘯,似驚雷滾過天宇,響徹在整個靈仙界中。

“東皇到了!”

所有與張凡有過交集的強者,青丘狐王等妖王,乃至於中央戍己土麒麟,皆在同一時間面露喜色,凝望向東方。

消融在光輝中的黑蓮,退避在天宇的陰影,引起了靈仙界中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所有生靈矚目。

眾神殿降臨多日,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還沒有一種力量,一個存在,能讓黑蓮與陰影退避如此,這乍現的光輝,噴薄的紅日,還有那在無量光輝中展翅的三足金烏。就好像是這一切的剋星。

風雲匯聚,光暗的分界處。張凡通體沐浴日暉,​​凝立在虛空中。凝望向西方天際。

“眾神殿!”

“妖尊!"

一字一頓,吐出了這兩個如夢魔一般,壓在靈仙界眾生,乃至於三界所有生靈頭上的名字,張凡的目光如有實質,破開億萬里陰霾。洞穿漫天黑蓮,凝於眾神殿上。

當日,中央仙界,張凡還只能在地面上,仰天旁觀眾神殿與仙界意識的爭鋒:今時,他凝立高空,已與這太古第一神器平視。

緩緩收回了目光,這個時候,張凡才真正感受到了靈仙界已經走到了什麼樣的衰落地步。

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黑蓮花,開遍了沒一個角落,黑蓮花開處,就是陰影遮天蔽日時,在這黑蓮與陰影的瀰漫籠罩下,所有的生靈都在苦苦掙扎。

“隆隆隆~隆隆隆~”

一聲聲的悶響,從無止時,那是無數的靈仙界修士,各憑著手段,在抗衡著永夜般的陰影與侵蝕天地的黑蓮花。

張凡極目望去,正可見得在​​天地各個角落,所有的修士無論是人是妖,是正是邪,都在施展著平生所能,已各種大神通轟擊在黑蓮上。

這黑蓮威能能瀰漫整個靈仙界,自然強悍無比,但具體到每一朵黑蓮花上,倒也未必就牢不可摧。

在這整個漫長的抗爭過程中,有數不盡的黑蓮花被各種大神通湮滅,花落花開,若無窮盡。死死地抵抗著的同時,也有無數或人族修士,或妖族大妖,為那黑蓮氣息侵蝕,或當場化為膿水,或渾身黑氣,眉心綻放黑蓮,心智皆為侵蝕奪佔,反過來攻殺同伴。

張凡破開天地屏障而降,那一剎那的無量光輝驅散了黑暗,湮滅了黑蓮,若在靈仙界中開闢了一塊淨土,引起不知多少苦苦掙扎的修士歡呼,也引來了那些為黑蓮奴役的修士注意。

眨眼間,不下百十黑蓮修士從各處蜂擁而來,人尚未至,各種神通大法,如暴雨而降,若欲將張凡淹沒其中。除之後快。

他們的舉動,自然瞞不過張凡的眼睛,神念橫掃靈仙界,就將他們的根腳來歷盡收眼底。

這些黑蓮修士,其實不僅僅是眉心上有黑蓮綻放,其神魂之中,亦有黑蓮紮根,神智皆為侵蝕,在那一剎那,就已非人,成了那為虎作惡的倀。

“區區倀鬼,也來遞爪。"

張凡哂然一笑,不曾將目光在這些黑蓮修士身上停留,他的大敵,是那沉沉壓落,要傾覆天地的太古第一神器。

在其他人眼中,這些黑蓮修士自然恐怖無比,遠比他們生前更要可怕十倍百倍,若論修為,自然前後無甚差別,可怕的是他們的每一神通,任一法術,都如那瀰漫天地的黑蓮花一般,帶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但凡受此氣息侵蝕者,皆赴了前輩後塵,一時三刻,非成膿水,就是倀鬼。

在普通修士而言,自是棘手,可這一點在張凡眼中,卻不過等閒,甚至不夠資格讓他抬一抬手。

“咻~”

萬道光芒,綻放當空,如日出海面,亙古而長明。

在這天地間最正大的光輝映照下,無數無形無質的黑蓮氣息被蒸騰湮滅,化作一縷縷的黑氣潰散,日暉不止,反過來就要將一切襲來的神通大法,乃至黑蓮修士一齊湮滅。

張凡不曾再看他們一眼,是因為不需要再看,在他的日冕光輝之下,他們紮根在神魂深處的黑蓮,就是他們的催命符。

忽然,張凡神色一動,第一次將目光從眾神殿上收回,連那周身上下綻放出來的大日光輝,亦為一滯。

“怎麼回事?"

他抬起頭來,仰望長空,略皺著眉頭,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似的。

與此同時,那此先為日暉抑制的各種沾染了黑蓮晦氣的神通大法反撲而來,洶湧似山崩海嘯,洩洪萬里。

“嘩~"

似海嘯拍擊在礁石,如洪水止步於堤壩,所有的神通大法都為阻攔,皆為倒捲。

阻攔住這些神通大法的不是張凡,而是一個通體清光,又有乳白色雲氣環繞的男子背影。

他背對著張凡,正面著那些襲來的神通大法,如張凡此前一般,從天而降。

如果說,張凡此前對這些襲來的神通大法是無動於衷的話,那此人就是措不及防了,甫一破開虛空而來,立足尚且不穩,便有無妄之災天降,不下百十種神通將他淹沒。

“了不得!”

第一時間,張凡眉頭一挑,暗自駭然。

他固然是不將那些神通大法放在眼中,可也絕計不能不做防護,沒有準備,不動法寶,就這麼任由它們轟擊在身上。

這個突兀出現的人,他做到了。

身子凝而不動,從張凡的角度看去,連絲毫的顫抖都沒有,就這麼平靜地任由神通淹沒,然後、反彈!

百十種神通,一一反彈,無論是其上凝聚的威能,還是沾染侵蝕其上的黑蓮晦氣,都不曾傷得來人分毫,動得他半點腳步。

這還不止,那被反彈而回的神通倏忽之間倒捲而回,出其不意,其快無比,幾乎將那些黑蓮修士一網打盡。

不過眨眼功夫,數十個修仙者眉宇間黑蓮枯萎,整個人生機斷絕,從高空中無力跌落下來,未及落地,便化塵埃。

其餘或反應迅捷,或所處靠後,或實力高強,未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滅殺者,到頭來也是一般的下場。

“爆!”

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虛空中傳出,霎時間所有被反彈而回的神通一併爆開,清氣瀰漫天際,在黑暗驅散,把黑蓮湮滅。

那一瞬間,東方天際有兩大塊光明之地,一為大日普照,一為清氣光耀。

這一幕,落在張凡的眼中,登時就讓他心中一凜:“單論修為,此人更在我之上!”

他能驅散陰影暗黑,湮滅黑蓮,乃是靠著大日光輝克盡一切陰霾邪祟,可說是取了巧了,此人則不同,是硬生生靠著本身的實力,以大勢碾壓而成。

“只是這力量……”張凡皺著眉頭,看著那人緩緩轉身過來,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覺,總覺得這力量氣息分外的熟悉。

“仙氣?對,也不對!”

心中正自猶疑呢,那人已經完全轉過身來,形貌一下子清晰了過來,展顏笑道:“終於找到你了!”

這句話在虛空中迴盪,換在其他時候,張凡定要驚愕一下,這個從天而降的人竟是衝著他來的。

然而在此時,張凡卻是怔了一下,旋即瞳孔驟縮,彷彿看到了什麼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孤傲中帶著灑脫,瀟灑似遊戲人間,一個面相清雋的中年男人,佔滿了張凡整個視野。

在這一剎那,彷彿時間倒流回了當年,紫府州上千重危險過後,他曾見到的那個人。

“陸羽!”

“陸地真仙,宇內第一人,陸羽!”

“怎麼會是你?!”

以張凡的城府,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不,你不是陸羽!”

對面的“陸羽”還沒說話,張凡便搖了搖頭,否定了之前的看法,與此同時,一個早以為消逝在了記憶中的影子,從記憶深處浮現了出來。

……

“我叫陸風。”

“你也覺得好嗎?”

“我自己取的!”

眼神中,笑容間,皆是一片純淨之色,如同未染俗世塵埃的孩童,乾淨得讓人心疼。

“我就想如風一般,自由自在地,到達天下所有的地方……

吹過每一種花,當能聞盡世間芬芳:

拂過每一片葉子,摘下枯黃,換上新綠,當能明生老病死,天道輪迴:

經過每一條溪流,跟著它們直入大海,當能看到這世上最無邊的遼闊:

拉住每一片雲彩,躺在上面,伸手就可摸到星辰,日月,當能聆聽到天地的聲音:

……

在每個人的身邊,都打個轉兒,聽聽他們的心聲,當能了解什麼叫喜怒哀樂生老病死。 ”

“你說,我這個夢想好不好?”

……

“我只是一個影子,一個小小的念頭,一個傳話的人,一個本不當存在的……東西……”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說三句話……

“第一句:你很不錯,夠資格傳我衣缽:

第二句:你還沒贏,說不定是我贏了:

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這就是我的使命,是不是很好笑啊?”

……

張凡已經忘記了,他與紫府州上這個陸羽留下的影子“陸風”相見,相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他甚至本以為自己已經將那個獨特的存在忘卻了。

可在看到眼前這個“陸羽”的時候,一切又重新湧了上來。

“這個人,跟陸風,好像!”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收拾情懷,聲音轉厲:

“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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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葫蘆仙,仙葫蘆

“你究竟是誰?”

在張凡厲聲喝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未嘗就沒有猜測,不過無論如何,單憑此人氣息相貌,便與曾經的宇內第一人陸羽絕對是脫不了干係的。

“我是誰?”

“陸羽”臉上現出一抹茫然之色,下意識地抬了抬頭,好像要從什麼地方什麼人物身上得到答案一樣,頓了一頓,忽然笑道:“我是葫蘆仙!”

“對,就是葫蘆仙!”

在那一剎那,他猶如想明白了什麼關鍵問題一般,臉上綻放出了堪稱純淨燦爛的笑容,純淨得沒有雜質,燦爛得勝過百花盛開。

“葫蘆仙?”

張凡皺著眉頭,向著葫蘆仙頭上望去。

在葫蘆仙沒有下意識抬頭之前,他並沒有察覺到那裡有什麼問題,但對方這個動作一做出來,張凡的心中頓時就是一個激靈,神念豁然爆發橫掃而過。

他的反應沒有因由,沒有把握,不曾捕捉到什麼痕跡,只是一種身經百戰後的本能,旋即,張凡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出來!”

張凡輕喝一聲,漫天的光輝凝聚,如九天之上有明鏡高懸,一柱天光洞徹天地,將葫蘆仙與他頭上的虛空盡數籠罩其中。

這柱天光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威能,不過是張凡以大神通法力強行凝聚而成,在他大日光輝的加持之下,破一切虛妄現出真形。

在這天光之下,那葫蘆仙好像很不適應,扭動了一下身軀,本來在天光下顯得明亮如仙人的身子陡然模糊了起來,彷彿太陽瞬間被烏雲遮蔽。

葫蘆仙的舉動沒才能干擾到張凡的目的,在那柱天光下,他頭上一直隱沒著,甚至瞞過了張凡目光的東西,終於被清晰勾勒了出來。

“這……你……”

一抹說不出的訝異之色,染上了張凡的臉龐,同時他的眼中閃過緬懷,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竟然是你!”

隱藏在葫蘆仙頭頂的東西,赫然是舊識。

“我好像見過你呢。”

一聲清脆稚嫩的童音傳來,單單聲音入耳,幾乎就能在腦海中還原出一個垂髻童子迷糊可愛的樣子。

這一幕,也很快出現在張凡的眼前。

在葫蘆仙的頭頂上,如張凡的慶雲一般,亦有一團清氣籠罩,在這清氣慶雲中,承托著一個碩大的葫蘆。

那葫蘆呈青玉之色,明明碩大無朋如山一般,又給人以輕靈之感,彷彿可以持在手上,縱酒狂歌。

這個葫蘆,張凡並不是第一次得見。

在他認出青玉葫蘆來歷的同時,那個孩童聲音響起,同時一團團的清氣從葫蘆中噴出,如煙雲一般瀰漫,最終凝成了一個垂髻孩童模樣。

這孩童清秀無比,無分男女,穿戴著肚兜,小手上攥著一把青銅古劍,將其好像玩具一般揮舞著,時不時還以劍柄在腦袋上蹭著,彷彿在想著在哪裡見過張凡似的。

啊,人家想起來了。 ”葫蘆娃清脆的笑聲傳出:“我們見過的,還交換過神通對不對? ”

“嗯,我想一想,好像是在地下,那裡黑不隆冬的,憋死我了。”

“好在有你讓我完成了任務。”

葫蘆娃笑得很開心,張凡也微微一笑,口中道:“久違了。 ”心裡卻不曾如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當年地下修仙界,葫蘆境中,他得遇這仙器葫蘆及其器靈葫蘆娃,與其交換過幾個神通,其中就有他常用的搜魂大法等等。

本來,這在張凡數百年無數精彩當中,只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幕,應當沒責多深的印象才是,問題是那青玉葫蘆與葫蘆娃的來歷卻著實不凡,讓張凡銘記於心。

“仙器!仙人!”

當日一晤,讓修為還不到元嬰境界的張凡,確信了有仙界與仙人的存在,哪怕是日後諸般所見,無不在訴說著仙界破碎,仙人盡隕的事實,他也始終相信,在某一個地方,還有仙界碎片,其上猶自有仙人存在。

現在,這個仙人出現在了張凡的面前,換在其他時候,他自然樂於如此,無論是坐而論道,還是較量神通與仙術之別,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在這個時候,這個葫蘆仙卻攔在了他與眾神殿之間。

“這可能是巧合嗎?”

張凡的神色一點一點地凝重了起來,再看這葫蘆仙本身,一個不可遏制的想法湧上心頭。

“葫蘆仙……陸地真仙陸羽……”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陸羽在謫落凡塵之前,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仙人;紫府州,也絕對不是普通的仙界碎片;東涯日出谷中紫府遺民口中的仙人,想必就是這葫蘆仙……”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這葫蘆仙與太古妖神又有著怎樣的牽連?”

……

一樁樁一件件,哪怕是葫蘆仙和張凡之間還沒有一句真正的對話,但卻如一道閃電,一聲驚雷一般,劃破了迷霧,炸開了混沌,很多東西都聯繫到了一起。

當初在東涯日出谷中,張凡就懷疑,那個倖存的仙人為何要參與到此事當中,費了偌大的力氣,讓紫府遺民去對抗妖神。

現在,這個答案終於出現在了張凡的面前。

葫蘆仙,陸地真仙陸羽,他們十之八九是一體的存在,哪怕退一萬步說,也至少曾經是一體。

……

“第一句:你很不錯,夠資格傳我衣缽:

第二句:你還沒贏,說不定是我贏了;

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

……

無來由地,昔日在紫府州上,陸地真仙留下的三句遺言,再次從張凡的記憶中冒了出來。多少年來,他始終以為陸羽那句“你還沒贏,說不定是我贏了”,指的是他借助紫府本源復生一事。

此時觀之,怕是指的眼前人一一葫蘆仙!

諸般念頭閃過,在張凡的腦海中不過是一瞬,在葫蘆仙與青玉葫蘆看來,張凡不過是頓了一頓,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葫蘆仙,你與陸地真仙陸羽,是何關係?”

說著,張凡心念一動,眼角餘光瞥視了一下身後。

在他的腦後,一團光圈輝映,無論他置身何處,都有無限的光亮存在,緊隨他的腳步,彷彿是影子一般的存在。

這是他燃燒了陸地真仙寶體與那噬寶靈氣,融入了他所有的仙靈之氣後凝練成的龐大力量,一擊而滅五方妖神,剩下的一半,一直被他收攏著。

這裡,還有一擊之力。

莫名地,張凡便覺得,這個葫蘆仙怕不是衝著他來的,也不是衝著妖尊眾神殿而來,其真正的目標,便是這真仙寶體之力。

果不其然,那葫蘆仙收起了燦爛的笑容,目光上移,凝在寶體光圈上,口中道:“我不知道什麼陸地真仙,我只是來找我落在凡間的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它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葫蘆仙的臉上又現出了那燦爛的笑容,對著張凡點了點頭,很鄭重地說道:“只有得到那個東西,我才能完整。”

“你願意給我嗎?”

張凡瞳孔收縮了一下,道:“願意如何。不願如何?”

葫蘆仙好像感受不到那壓抑的氣氛,繼續燦爛地笑著:“願意的話你給我,不願意的話,我自己來拿嘍。”

“轟~”

兩人之間,數十丈的距離,壓縮到了極點的靈氣終於隨著葫蘆仙的一句話而爆開,彷彿一道蘑菇雲,直沖天際。

一觸即發的不僅僅是壓抑到了極點爆開的靈氣,更是張凡與那葫蘆仙。

眼看著,一場激戰將至,一個稚嫩又充滿了焦急的聲音插入其中:

“等等,等等等~”

“嗖~”

一尊青玉葫蘆,攔在了葫蘆仙與張凡之間,那暴動的靈氣悉數為之鎮壓,瀰漫的煙塵一清,青玉葫蘆做出了抹冷汗的動作,對張凡道:“先不要出手,誤會,誤會。”

“誤會?”

張凡冷冷一笑,不置可否,頂上玄黃慶雲再無壓制,鐘聲悠揚,東皇宮隱現。

顯然,他不覺得這是什麼誤會。

“他這是怎麼了?”

“葫蘆,我說錯什麼了嗎?”

在張凡的正對面,葫蘆仙一頭霧水,茫然地問著。

見得他的模樣,張凡不由得一怔,這可不像是會說出“你不給我自取”類似意思的強悍存在,更像是一個不知道哪裡做錯子事情,在請教父母的懵懂孩兒。

關鍵是,以張凡目光之銳利,也看不出他有半點作偽的模樣。

“沒錯,沒錯,我來說,你安靜。”

葫蘆娃看了張凡一眼,小臉通紅,有點難堪,將手上把玩的古劍沖著葫蘆仙一扔,轉而飛到了張凡的面前,道:“那個,你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張凡搖頭失笑,他也想不起了,當年見面時有沒有介紹過。

葫蘆娃顯然對這個答案也不在乎,緊接著說道:“這位道友,葫蘆有禮了。”

一副人小鬼大模樣,正兒八經行禮,隨後道:“道友莫怪,家主人丟失了一些東西,不取回,總是會有點不對勁。”

“哦,是嗎?”

張凡隨口應了一聲,接著正色道:“令主人與陸羽,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想取回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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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陸羽的來歷

“取回什麼?”

“這個……”

在張凡面前,一個垂髫孩童騎著葫蘆,偷眼看了張凡一眼,抓耳撓腮了半天,道:“我家主人就是陸地真仙,陸地真仙也是我家主人,只是他們互相不知道而已。”

“哦,願聞其詳。”

張凡淡淡地說著,眼中卻有精光閃過,葫蘆娃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的手段,又如何瞞得過他的眼睛。

“哎~”

葫蘆娃屁股坐在葫蘆上,人鬼大的模樣嘆息出聲:“我家主人來歷不凡,根腳深厚,只可惜時運不濟啊。”

“他,本是太古妖神中的佼佼者!”

“什麼?”

張凡不由得色變,這個答案,比起這葫蘆仙,不,應該說是陸羽,乃是仙人中的尊主這樣的答案,更讓他驚訝。

“那他怎麼會……”

張凡的話並沒有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卻是明白的,無非是這陸羽怎麼會從一代妖神,變成了與其敵對的仙人。

“主人他本是初代妖皇侍衛,為妖皇看重,授予看守眾神殿妖皇宮的職司。”

葫蘆娃一臉苦悶的樣子,一板一眼地說道:“初代妖皇失蹤之後,主人他為一眾妖神排擠,卻始終恪守職責,無數年不曾離開妖皇宮半步,沒想到……”

隨著這孩童模樣的葫蘆娃娓娓道來,張凡終於明白了掩藏在一面朦朧中的歷史真相。

當年,值太古烽煙漸起之時,陸羽受初代妖皇命看守者妖皇宮,本與太古三界的一切事務無關,但一個妖神,一個隱患,到底讓他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陸羽為一眾妖神排擠,本來沒有什麼朋友,對此也分外的看重,當時妖神天庭之中,他只與一人交好。

那人,便是五方妖神,孔無天!

事變之日,正是這陸羽唯一的朋友,將他誑出了妖神宮,遂有了後來妖尊黑蓮暗日脫困,挑戰了妖神天庭威嚴,曝露其虛弱真相的一幕幕。

這一切,可以說是掀起了天下百族無數強者,誓要取妖神天庭而代之,號令三界的序幕。

這一切,對陸羽來說並不重要,唯有好友的背叛讓他心痛,妖尊的脫困,以及鎮壓在其中的歷代妖神本命氣息的散逸,讓他自責。

此後無數年,陸羽行走天下,足跡遍及太古蠻荒三界,為的就是尋找妖尊,一盡他對初代妖皇的承諾。

一邊尋找著銷聲匿跡,連妖神天庭都無法找出其蹤跡的妖尊,一邊還要躲避將他視為叛逆的妖神天庭追捕,陸羽那些年東躲西藏,不可謂不慘。

這一番努力,卻沒有能得到回報。

無數年的徒勞無功,一直到了人族聖皇仙人反攻天庭,將妖神拉下了三界至尊的寶座。其後,就是無休止的對天地間所有妖神的追殺。

陸羽無論如何,也是妖神之一,自然也是仙人追殺的對象。

當其時,仙人環顧宇內全無抗手,可說是搜遍了三界任何一個角落,哪怕是一些世界中,都無法將陸羽這一尊妖神藏匿。

若是正常進行下去,無非是陸羽為仙人發現,最後壯烈而死罷了。然而陸羽卻不打算如此,生死尚且事小,初代妖皇的命令為大。

眼看事不可為,陸羽痛下了決心,施展了一門得自初代妖皇的秘法,捨棄妖神之區而轉生為人。

這一轉生,待得他回復了記憶,從一片門蒙昧混沌中將前世的一幕幕找回的時候,已經踏上了修仙大道。

自從仙人戰敗妖神之後,仙人之道本就是天地間最好的超脫途徑,更加妖神的時代逝去不遠,仙界仙人們對妖族的監視尚在,陸羽思考良久之後,決定將錯就錯,從此之後便為了那仙人。

此後一切順理成章,陸羽結合了妖神大道與修仙大道,另闢蹊徑,走出了張凡所知的紫府大法,以元神生世界秘法,成為仙人中的一個強大存在。

陸羽本心,就不想著重振妖神天庭,再復往日輝煌之類的,只想找到妖尊,彌補昔日過失,也正是因為如此,讓他在仙人中一直混跡了下了,無人發現他的根腳。

本來,這一切將一直繼續下來,世間再無妖神陸羽,只有仙人陸羽,可就在陸羽一次意外,發現了妖尊的存在後,一場天地浩劫再現。

妖尊,竟然一直就在眾神殿當中,那在仙人與妖神大戰後遺失在天地間的眾神殿!

當日,妖尊究竟是如何蒙蔽了所有妖神,繼續躲藏在眾神殿中的原因已不可考,只知道陸羽最終找上了門去,在天地間一處隱秘的角落,殺入了眾神殿中。

這一戰,堪稱驚天動地,妖尊似乎為了什麼所限,哪怕是身在眾神殿中,卻一直不曾操縱眾神殿與陸羽對抗。

此戰綿延幾百年,無人能夠知曉了,只知道最後妖尊落於下風,眼看凶險,不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竟然一舉催動了眾神殿。

結果,是悲劇性的。

陸羽重傷而回,肉身與元神被轟破分離,勉強延續一口氣逃了回來,立刻在紫府州中閉關養傷。

他是逃離了,妖尊卻好像發狂了似的,又如無法控制,竟是讓眾神殿一下子砸落到了仙界當中。

那一刻,眾神殿的威能無邊恐怖,更勝過初代妖皇消失後,歷代妖神驅動眾神殿時的最高威能,彷彿就是初代妖皇親自出手一般。

只是一擊,仙界破碎;

再是一擊,仙人盡隕;

最後一滅,仙道崩潰。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仙;那日以降,再無人能成仙。

……

“那個時候,真是毀天滅地的大恐怖。”

葫蘆娃童真的臉上,就是說不出的驚駭,好像只是單單回憶一下,就是世界上所有一切無法比擬的恐懼一般。

“主人在閉關中,也受到了這一波無邊威能的影響,本就分離的元神和肉身徹底脫離。”

“肉身破碎,帶著其中不散的烙印被打落凡塵,因主人本身的秘法故,血肉轉生,再次托身為人,就是你所說的宇內第一人,陸地真仙陸羽了。”

“元神部分,則陷入了沉睡​​,過了無數年才復甦了過來,還失去了身為妖神、仙人時的所有記憶,這就是葫蘆仙!”

葫蘆娃談及他主人的遭遇時,那是無比鬱悶的,真要說起來,這先是妖神後為仙的陸羽,也真是一生無成,諸事不順,倒霉到了極點,又是一切災難的源頭。

他說完之後,張凡不由得陷入了沉默,消化所聽到的東西。

“這麼說來,所謂的上古大破滅,就當是眾神殿毀滅仙界之後,餘波在無數年間一直不散、蔓延,最終阻隔了仙道,摧毀了毗鄰仙界的人間界導致的。”

“陸羽本是崩潰的肉身轉生,對肉體的強悍有先天的訴求,在發現地絕天通,仙道再不可為之後,才會創出了真仙寶體大道。”

“紫府遺民的使命,便是那妖神陸羽的使命,除卻看守妖尊外,還有鎮壓所有聚攏在妖皇宮中的妖神氣息之責。”

“我法相宗大聖出自周天星辰圖,周天星辰圖中的妖神氣息又出自妖神天庭,想來也有大半,乃是當年從妖皇宮中散逸出來的。”

“真要論起來,阻攔法相宗大聖化身妖神,為禍人間,還真是陸羽,還有他傳下的紫府一脈的責任。”

……

諸般念頭,種種疑惑,走馬燈般在張凡的腦海中閃過,最終化作了一片通明。

“原來如此。”

張凡長出了一口氣,一切都被理順。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的主人也就是這個葫蘆仙,他根本不完整,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你們來找我,就是因為張某身上的陸地真仙遺蛻?”

想明白一切後,張凡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

葫蘆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們能找到你,是因為主人他感應到了陸地真仙肉身被燃燒時產生的波動。”

“不過我們並不是為這個而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張凡打斷:“是為了這個嗎?”

張凡伸手向天上一指,玄黃氣運豁然翻滾了起來,一座大陸如同破開海面一般,從慶雲中浮現了出來。

正是:昔日紫府州,今日東皇境!

“不~錯~”

紫府州一現,遠處葫蘆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無盡的渴望;葫蘆娃支支吾吾,最終苦澀出聲。

“哼!”

張凡冷哼一聲,道:“當年陸羽隕落之後,紫府州陸沉,本是無主之物,你們何不收取?今日它已成張某元神憑依,爾等再來討要,是何道理?”

他的喝問,讓葫蘆娃更加的扭捏,苦笑道:“道友莫要生氣,我們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哎~”他嘆息一聲,無奈地瞥了葫蘆仙一眼,道:“自從主人的元神復甦之後,不僅忘了一切,還沉浸入了一門大法當中,無數年來清醒的時候屈指可數,一醒來就跟我們要神通,害得吾等兄弟只能奔波在三界諸天當中苦苦尋找。”

“他在修煉,你們何不自取?”張凡皺了皺眉,疑問出聲。

“我們做不到。”

“他是主人,陸地真仙也是主人,紫府州真說起來,也算是我們的主人。”

“身為主人本命仙器的器靈,我們又怎麼能夠對主人出手?”

葫蘆娃鬱悶無比,嘴癟著,要真是普通孩童,這副模樣怕是就要哭泣出來了。

“道友,現在你願意把紫府州給我們嗎?”

只是一眨眼間,鬱悶之色在葫蘆娃的臉上消失無蹤,他眼巴巴地看著張凡,懇求道:“只要你把紫府州給我們,仙術、神通、法寶……要什麼都行,跟你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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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長風劍,神通體

“換?”

張凡凝視著眼前童子的眼睛,緩慢卻不遲疑地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贅言什麼紫府州是他的元神憑依,如何如何重要,大道依託之類的,到頭來,堅定的搖頭就是他的答案。

其他一切,在這時說來全無意義,無論是葫蘆仙這個怪異的仙人,還是青玉葫蘆這件頂級的仙器及其器靈,都不可能不知道紫府州對現在的張凡是怎樣的意義。

再說那些,不過徒惹人笑罷了。

“我就知道……”

葫蘆娃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氣惱地用小腳踢在青玉葫蘆上,向著葫蘆仙處飄去。

“我勸不了他,也勸不了你,罷了罷了。”

“終究免不了。”

明明是小孩背影,卻給人以蒼涼之感。

“你們動手吧,你一個傻,一個執,我管不了你們了。”

“這位道友,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對你出手……”

葫蘆娃的話還沒說完,就為張凡打斷:“是嗎?”

“我看你是無法對我出手吧!”

張凡一笑,目如刀鋒。

“他是你的主人,陸地真仙也是你的主人,你如何對我出手?你要是能對我出手,那紫府州又怎麼可能落到我的手上?”

話一入耳,那飄飛在空中的青玉葫蘆頓時凝滯了一下,雖未回答,卻勝過了一切答案。

“果然如此。”

張凡的臉上閃過了一抹笑容,沒有了這件可怕的仙器,葫蘆仙的恐怖程度就要大打了一個折扣。

他身上真正重要的,讓葫蘆娃無法出手相助葫蘆仙的,不是那陸地真仙遺蛻,而是他得到的陸羽傳承,以及陸羽一生修為之所凝聚的紫府州。

無論是哪一樣,都代表著陸羽本身傳承了這一切的張凡,在青玉、葫蘆這樣的本命仙器眼中,縱使不是主人本身,卻也是一個不能動手的存在。

若非從葫蘆娃的話裡篤定了這一點,張凡也就不會這麼安若泰山,怕是早就另有打算了。

“葫蘆仙既要動手,那就來吧。”

衣袖隨風張凡凝立在虛空中,朗聲說道:“眾神殿肆虐,妖尊逞兇,三界危在旦夕是戰是和,速速決斷。”

“那就是葫蘆你說的妖尊嗎?”

葫蘆仙茫然地問了一句旋即回首望去,好像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了眾神殿的存在。

“真厲害。”

半晌,他收回了目光,道:“先打你,再打他!”

六個字,葫蘆仙說來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一般。

“那還等什麼,來吧。”

張凡搖了搖頭,所有的僥倖之心盡去既然非戰不可那就速戰速決。

在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堅毅與厲色的同時,對面葫蘆仙將手上萬物一般的青銅小劍​​迎風一揮,“撕拉”一聲劍風裂空,化作一柄寒光閃閃的古劍握持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

感受到那縱橫長空的劍氣,張凡的神色一變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

“好熟悉,怎麼會是你!”

張凡這一刻的驚訝,甚至更在發現葫蘆仙與陸羽一般相貌,頭頂青玉葫蘆之時。

“張凡……張凡……東皇……東皇~”

“終於讓我等到了,受死!”

伴著鬼哭狼嚎一般的吼叫聲,劍氣破空而來,恍若要將虛空洞穿。

“咚~”

嘹亮的東皇鐘聲響徹整個靈仙界,在劍氣襲來的同時,東皇鐘飛出攔在其上,每一次震動都有無形的聲波與空間的震顫交織,把一切絞碎湮滅。

張凡震動了一下,一步不退:對面葫蘆仙手中,古劍震顫不止,亦不曾退後。

在那劍身上,半個人形浮動了出來,下半身只是煙雲,連接在劍身上不能掙脫,上半身則是一個威嚴老者形象,相貌高古,一看就是常年居於高位,威福自用的大人物。

現在,這個夾人物,只是劍靈一般的存在。

“長~風~真~君~”

張凡一字一頓,念出了這個形容高古老者的名號。

長風真君何人也,靈仙界人族靈仙之首,一代強者,以古往今來三界大勢為劍,哪怕是當日張凡敗之,亦是藉用了誅仙劍陣初成,第一次展露鋒芒時的無上威能。

此時,他卻只是劍靈,在葫蘆仙的手上掙扎著,怒吼著,彷彿要撲上來,將張凡扯成碎片。

“你好吵啊~”

葫蘆仙一臉的不耐,伸手在劍身上抹過,頓時那充滿了不甘與悲憤的吼聲消散,朦朧的影子也在風中不見,重新禁錮回了古劍當中。

“噹~”

古劍龍吟,劍鋒直指張凡,那最鋒銳處的一點寒光,好像長風真君怒火充斥的眼眸。

“真沒想到,長風真君你竟然是如此來歷。”

張凡凝視了片刻,才將目光從長風古劍上移開,很多盤在心頭的疑惑也看到這一幕後,也有了解答。

長風真君昔日敗於他手後,為接引金光帶走,此後銷聲匿跡,無人能尋得他的蹤跡。

想來,那個時候,他就是為這葫蘆仙接引而走的,甚至他此前無數年隱隱針對法相宗大聖,與孔雀明輪王一起將他們引入東涯日出谷中的作為,也走出自葫蘆仙的授意。

諸般念頭閃過,張凡便明了了長風真君的根腳,他應當本就是葫蘆仙手中仙器神劍的器靈,只是被葫蘆仙以秘法轉生人間而已。

當日誅仙​​劍陣追擊之下,長風真君的肉身元神終究沒有逃過一劫,只能重回劍靈狀態,一直到現在。

想明白了這些後,張凡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將東皇鐘收入玄黃慶雲當中,灑然道:“長風真君,我們又見面了,只是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 ”

說著,他不顧古劍龍吟咆哮,轉而對葫蘆仙說道:“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究竟困頓於何事不得親身降臨,但無論是長風真君還是日出谷中紫府遺民的作為,想來都是出自你的意思。 ”

“很好,正可一算了結!”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戰意升騰,身後真仙寶體光圈豁然脹大,若欲吞天,同時東皇宮閃著無量光輝從慶雲中飛下,落在他的掌上。

“打贏了你,我就能完整了。”

葫蘆仙臉上那純淨燦爛的笑容終於不見,認真地說道。

話音未落,忽有長嘯聲從遠方襲來。

“東皇,你速走,麒麟老祖要支撐不住了,這裡交給我們了。 ”

聲音入耳,張凡的臉色不由得一變,一聲“不要”還來沒得及出口,一個龐大的九尾妖狐形象就浮現在虛空中。

狂風呼嘯,漫天雲捲,葫蘆仙茫然回首時,正是九尾妖狐甩過華麗的尾巴,渲染出一片朦朧淒美之時。

來者,是青丘狐王。

“嘭!”

葫蘆仙不閃不避,手上古劍都不曾揚起,青丘狐王九尾妖狐神通是作用在他的身上,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反應。

緊隨在青丘狐王后的,是玄武王。

狐影方散,玄武虛像橫渡虛空如海,龜殼上諸般裂紋浮現了出來,好像是太古先民,焚燒龜甲占卜禍福一般。

溶溶火光,把天地籠罩,葫蘆仙亦在其中。

那光,那影,把葫蘆仙周身糾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那龜甲占卜上出現了什麼結果,這光彩纏繞者就會是什麼下場。

卜之凶,則死:卜之吉,則生!

吉凶禍福的占卜結果,還沒有來得及出來,葫蘆仙也不曾有任何動作,那虛空中龜甲忽然如炙烤過度了一般,寸寸龜裂,悲鳴一聲,消散天際。

從頭到尾,青丘狐王與玄武王輪番轟擊,持續了不到一息的時間,到了風瀟雨晦,葫蘆仙不過剛剛半側過身子罷了。

在他的兩側,張凡與兩大妖王,與葫蘆仙成三足而立。

“怎麼會這樣?”

“這是什麼人?”

青丘狐王與玄武王滿臉的不敢置信,凝立在虛空中,竟是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做。

後一句話,卻是對張凡所言。

他們與智狼王,本在指揮者靈仙界殘存的強者抵抗眾神殿與妖尊,後來見得張凡破空降臨,偏偏不曾立刻趕來,好像被什麼人拖住了一般,而麒麟老祖又要支撐不住了,連忙趕來相助。

在他們的想法,即便是戰不敗那人​​,也能將其拖住,讓張凡能抽出手來,相助麒麟老祖抵抗眾神殿。

結果卻是遠遠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葫蘆仙之強悍,是他們根本無法拖住的。

“神通無效!”

“是神通無效嗎?”

張凡目光如有實質,盯視在葫蘆仙的身上,沉聲問道。

“神通無效?!”

“怎麼可能?”

青丘狐王與玄武王徹底被震住了,身為太古十大妖王之一,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卻寧願相信這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了他們,也無法想像神通無效是什麼樣子。

“你真聰明啊。”

葫蘆仙的眼眸中依然純淨,青丘狐王與玄武王的冒犯在他的眼中好像不曾存在一般,只是感興趣地看著張凡,接著道:“你說得對,我這叫神通體,是從妖神體、仙人體中脫胎出來的,我,葫蘆仙自創的。”

“厲害吧!”

他的眼裡第一次放出了光,像極了等待大人表揚承認的小孩。

“神通體是讓神通無效,那妖神體與仙人體,就是分別對應妖神與仙人,能讓妖法與仙術無效的妙法。”

張凡心中震動無法從外表看出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陸羽為何能創出真仙寶體這樣突破天地屏障,臻至宇內無敵境界的大道,源頭竟是在這裡。

“我以十萬年的時間,才完善了這神通體,你們來試試吧。”

葫蘆仙揚了揚手中劍,挺了挺胸膛,那種急不可待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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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9 20:10:0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神通轟炸,眾神張目

  十萬年,神通體!

  張凡面沉如水,凝神望向葫蘆仙,卻是想起了當年地下修仙界中,那青玉葫蘆換各總神通的行為。

  現在想來,非是無因,爲的便是這神通體吧!

  以天下神通,乃至妖法仙術為餌,一擲十萬光載,天下神通怕事多半都會被收集到。這還不算恐怖,更恐怖的是一些本就存在的天賦神通,以及由以有神通推導構建出的同體系神通屏障。

  如此說來,只要基於這方世界古往今來的一切神通,都將幾乎奈何不得這葫蘆仙。

  各種關鍵,如何瞞的了人,遑論青丘狐王、玄武王這般見多試廣的人物,幾乎是動念之間,人人變色,都想到了其中大恐怖。

  神通體,神通體....

  怎麼會有這樣的手段!

  一時間,兩大妖王只覺得,這葫蘆仙怕是不讓于妖尊的恐怖存在,他們兩個要將對方托住的念頭,實在太過狂妄了。

  天下之法,不止于神通,但自上古大破滅以後,一切妖法仙術都跌落了雲端,大神通術成了天地間最強橫的力量。

  葫蘆仙的神通體基于妖神體與仙人體,其對妖法與仙術,定然也有恐怖的抵禦能力,雖然除此之外,尚有各種法術、至寶,能傷的了他,那與其交手,卻無異於自縛手腳,焉能不敗。

  青丘狐王與玄武王極其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濃濃的無奈之色。

  我們尚有不曾流傳出去過的自創神通,威能也自不小,但是....

  兩大妖王心中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說是自創,先不提能否脫離整個天地的法則  束縛,單單一點,就讓他們覺得無力。

  在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時候,有幾人能從頭到尾,在下苦功?

  我們的自創神通,終究逃不過前人痕跡。

  再場中一時沉默下來的時候,一旁張凡忽然清笑出聲:

  好,好一個神通體!

  沒想到,當年張某竟也是為你的神通體做出了貢獻。

  張凡語氣中,並沒有失落不忿等情緒,反而是帶這一種讚嘆與欣賞,唯獨沒有――恐懼!

  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有多慶幸:幸虧多年來,以如履薄冰心自守,不然的話,錢是諸多神通洩露出去,今日難免資敵與束手!

  昔日地下修仙界,張凡以之換取捜魂神通的,乃是出自苦道人的各種神通,與他前世諸多大神通全無關聯!

  當其時,葫蘆娃手中足以吸引他的各種仙術不在凡幾,張凡也不是不動心,只是一念謹慎,本能地將袖里乾坤等諸多大神通埋藏在心中。

這麼多年來,哪怕是道侶弟子,意味得傳授,踏上靈仙界征途的時候,也只是留下神通果樹上清澀果實,而不是直接傳以。

  一貫的謹慎,終於在這裡發揮了作用。

  不錯,天下之大,若說最不怕葫蘆仙的,可說有兩個人。

  一是妖尊,眾神殿碾壓一切,絕對的無上威能,一力降十會!

  二是張凡,諸多大神通自成體系,與此方世界並無關西牽連,甚至不在天地法則束縛之下!

  袖里乾坤、五色神光、法天象地....

  無論哪一樣大神通,都不懼神通體!

  這個時候,那葫蘆仙燦爛笑著,道:那我們不要打了吧,你把紫府州給我,不然....

  找不回自己,我打不過他!

  葫蘆仙隨手把古劍一揮,不顧其上劍鳴陣陣,執著地指向張凡,遙遙的沖著眾神殿方向一比。

  妖尊嗎?

  張凡怔了一下,搖頭失笑。

  妖尊是他們共同的敵人,無論是從葫蘆仙現在也在三界內,在妖尊毀滅的範圍這一點,還是從他前世妖神仙人的責任,都不能放縱妖尊毀天滅地。

  可惜,有共同目標的兩個強者,終究難免一戰。

  他是東皇張凡,他現在要挑戰的是古往今來都是第一流的絕頂人物,他要承擔的是整個人間的運命,他珍視的那些家人安危....

  無論如何,終究不可能將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哪怕對方是曾經的妖神、仙人,今日之葫蘆仙!

  動手吧!

  張凡搖頭失笑,在不多言,話音未落,已是一掌推出,當空罩落。

  呼呼呼

  狂風漫天,一掌出而化作小山般的巨手,不僅僅是看上去巨大,一樣蘊含了靈氣凝結所無的實在力量感,如實在的開天辟地巨人從長空中按落的大手。

  法天象地!

  青丘狐王與玄武王神情一振,他們都是經歷過連雲山外張凡威震群雄的一幕,本身亦為當日布景之一,自然識得這一大神通。

  張凡這一施展,並未全身化作萬丈巨人,單單一臂,威力也未必就遜色了。

  神通巨掌當空壓落,葫蘆仙本來還不以為意,挺了挺胸膛,頗有毫不在乎地承擔下來的意思,突然,先是那青玉葫蘆,繼而是他本身,瞬間色變。

  不好!

  葫蘆娃稚嫩的聲音驚呼出來,想要出手,又有遲疑,若為什麼限制住了一般,稚嫩不辨男女的臉上盡是擔憂與為難。

  張凡全力出手,卻有幾分心神放在這葫蘆娃上,見狀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知道這曾經陸羽本命仙器的器靈,終究是無法對他這個陸羽的傳承者動手。

  心中大石落定,他回過頭來,正好見得葫蘆仙錯愕之後,整個人沉靜下來,真正有了仙家氣度。

  咄!

   口吐真言,一劍揮出,嘯出萬里鋒芒。

   葫蘆仙在揮劍迎向巨掌的時候,整個人也倒飛而出,躲避張凡神通鋒芒。

  轟

  倉促一劍,豈能擋張凡全力一擊,劍芒散做漫天晶瑩風霜,若雪花漂亮,絢麗而清寒,由實化虛的手掌遙遙按落到了葫蘆仙的胸膛上。

  噗!

  一口金色的鮮血噴出,葫蘆仙頓時面如金紙,不是受傷如何重法,乃是將神通體的威能運轉到了極限。

  同一時間,如同一層瑩瑩的紗衣籠罩,葫蘆仙全身上下有光暈環繞,配上他美少年般的樣貌,幾非凡間所有。

  再是如何脫俗,終究掌下爭鋒。

   又是一聲巨響,巨掌轟然散開,重新化作張凡普通手掌模樣。前方數十里開外,葫蘆仙一身光暈破碎,胸前一個掌印清晰凹陷。

  竟然全無作用?!

  你這是什麼神通?

  葫蘆仙近乎失態地吼叫著,一旁看著這一幕的青丘狐王他們也放下了心來。

  果然!

  東皇大神通有別與世間任何人,古今無量法,自成一派體系,全然不懼神通體!

  他們兩大妖王此時已經無暇估計張凡的大神通,為何不受這三界本源影響,為何會在神通中沒有故有神通的印記。

  在他們看來,只要張凡能挫敗得了葫蘆仙,脫得身來前往眾神殿一會妖尊,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法天象地!

  張凡微微一笑,大袖舒展,遮天蔽日....

  漫天星斗,匯而成星雲,有周天之數,囊括萬千。

  指天比地,周行七步,唯我獨尊。

  五色神光,橫掃天地,無所不納,無所不破。

  一經出手,張凡再無停頓,東皇境在玄黃慶雲中浮現出來,中有扶桑樹光耀東方,雲池洶湧如怒,元神之力催發到了極限,化作諸多大神通接連不斷地砸落。

  這般攻擊,沒有殫精竭慮地攻擊弱點,沒有環環相扣地增加威能,只是簡單地施展出來,砸落下去,僅此而已。

  靈仙界中,代表著毀滅的黑色蓮花開遍每一個角落,唯有一處,有大光明在。

   那光明源自于上下兩端,上端,張凡凝立虛空,指掌間長袖里,無數神通綻放出最璀璨的光輝;下端,葫蘆仙古劍縱橫,神通寶體奇光四射,在神通的夾縫中游走。

  兩人周遭,每經過一處,任一神通爆發點,都有大片的黑蓮湮滅,成了黑暗當中,最明亮的兩顆星辰。

  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青丘狐王他們兩大妖王,還是一直滿臉為難擔憂作壁上觀的葫蘆娃,甚至是那葫蘆仙本身,都已經明白了張凡的目的。

  ——威懾!

   那諸般層出不窮,不在三界法則范圍內,不在神通體克制範圍內的大神通,就是張凡能震懾住葫蘆仙的倚仗。

  有這些大神通在手,彼此的克制正好相反了過來,最強處成了最弱點,強弱易勢,攻守亦發生了變化。

   至少,在這個時候,葫蘆仙再也不能用燦爛的笑容,隨意地討要紫府州!

  呼!

  狂風被攔腰截斷,轟鳴聲失去了後續的力量,那卷起漫天亂瀾的神通轟炸戛然而止。
   
   狂轟亂炸,大異于張凡此前無數年作為的一輪轟擊,終于停止了。

  不僅僅是葫蘆仙與葫蘆娃,連同青丘狐王他們,也有了一種從窒息中擺脫了出來的感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葫蘆仙,你現在還覺得,能從張某的手上得到紫府州嗎?

  張凡腦后,金烏長鳴,振翅踏足,有一輪融合了光與火的光圈,在不住地放大著。漸漸地,張凡整個人的輪廓都模糊在光圈的耀眼光輝之下,光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好熟悉的力量.....

  葫蘆仙收起了燦爛的笑容,略帶著感慨說道。沒有人知道,他正是為了這豁然燃燒起來的熟悉力量所吸引,才跨越了空間的阻隔,從那最後的仙界碎片中前來。

  現在,這力量又出現了。

  宇內第一人——陸地真仙——寶體燃燒的力量,又融合入了金烏的霸道與恢弘,隨著光圈的膨脹,卷起了恐怖的氣浪與威勢,席卷了整個靈仙界。

  隆隆隆

  遠方,眾神殿轟然震顫,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力量爆發了出來,籠罩了靈仙界廣博大地上,最終凝于張凡等人所在的地方。

  恰似,一雙眼睛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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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9 20:10:5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靈仙界墜落,試問東皇何在?

    「妖尊!」

    張凡豁然回首,眼中神光暴漲,一時甚至壓過了爆發出無限威能的寶體光圈,直刺眾神殿所在的地方。

    妖尊與張凡,兩個從未見過面,橫跨了數個時代的強者,就這麼隔著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對視!

    半晌,張凡收回了目光,眾神殿外滾滾氣浪迫開,若玉將天地壓得坍塌。

    「最後一戰!」

    驀然間,張凡的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好像那隔空不得見面的對視中,雙方都在心中呼喝著,渴求一戰般。

    頃刻之間,張凡收斂了心神,重新將目光凝於葫蘆仙的身上。

    「葫蘆仙,三界危在旦夕,靈仙界不保,人間界亦難存,諸天小世界,為之同喪。」

    「現在,張某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退開,還是……」

    「戰!」

    狂風亦為喝斷,張凡並指成劍,遙遙指向葫蘆仙。

    光輝耀眼得幾要將他自身掩蓋的寶體光圈萬丈光芒收斂,凝在他的指尖上,成絢麗極光長劍,直指對方。

    那種鋒芒,只是目視,就有神魂亦為之洞穿的恐怖。

    「……主人!」

    葫蘆娃忍不住了,開口呼喚道。

    此時的張凡,已經展現出了不為神通體克制的實力,他不想在此刻——jiāo戰妖尊——之前,與葫蘆仙做生死之戰的意圖也再明顯不過了。

    那狂轟亂炸的神通轟擊,與其說是供給倒不如說是威懾與證明。

    現在,輪到葫蘆仙選擇了。

    沒有人會懷疑,在這個時候,張凡會有半點的猶豫。

    「咔嚓~咔嚓~~」

    聲聲堅冰遇到重鎚的轟鳴與龜裂之聲,從張凡的指尖處傳出,無數細小的黑色紋路,如瓷器上的冰裂紋一般美麗而繁雜。

    「隆隆~~」

    張凡指尖的威能散發出來,炸出了聲聲雷霆響動,若玉將天地洞穿,那無形的威懾,更是攀升到了巔峰。

    「退,還是,戰!」

    千山一呼,天地共鳴,張凡此前的一聲呼喝,經過整個天地的回蕩,不僅僅沒有消散,反而顯露出了一種天地諭令般不容違逆的無上威勢。

    張凡並沒有等待葫蘆仙的回答,話音落下,一指點出。

    這一指點出,反向是張凡本身,中間是葫蘆仙,遠處是眾神殿。

    張凡,陸羽,妖尊!

    三大強者,在這一刻,於一條直線上,爭頃刻存亡。

    「隆隆隆隆~~~」

    億萬道驚雷,在九天云層間滾過,一路湮滅黑蓮無數,綻放出堪稱輝煌的光輝。

    這一切,卻只不過是寶體光圈威能爆發出來後的餘波,其主體鋒芒並著金烏長啼的無上恐怖,化作一劍光耀,直擊葫蘆仙。

    「退,還是不退?」

    這已經不是張凡的喝問,而是響徹在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主人!!!」

    葫蘆娃滿臉的焦急之sè,忍不住又喊了一聲,雖未明言,其意自明。

    現在的情況很清楚了,張凡不懼於葫蘆仙的神通體,此時全無顧忌地釋放出真仙寶體的最後威能,就是要讓葫蘆仙明確地作出選擇。

    若是要戰,就迎戰,張凡將再不留神,以所有手段,將他滅殺當場,此後,再去會戰妖尊。

    若是要退,那就速速退開,莫要再浪費他的時間與力量,影響到最終與妖尊的一戰!

    在無盡風壓臨頭,恐怖威能籠罩前的一瞬間,葫蘆仙本來沉凝下來的臉上,再現了燦爛的笑容。

    他回過頭去,對這青玉葫蘆說道:「葫蘆,我們回家吧!」

    話音落,人影渺然,再現時,已去萬里。

    在張凡全力一擊下,他要是有意,葫蘆仙自是不可能脫離得如此瀟灑,但現在張凡當然不可能那麼做。

    葫蘆仙的選擇,正是他所願,妖尊當前,任何一絲力量,都浪費不得。

    「呼~」

    一時間,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張凡不懼葫蘆仙,但誰也不敢肯定他就能穩勝。即便能勝,又要消耗力量幾何,現在這個結果,自是再好不過了。

    「隆隆隆~隆隆隆~」

    破空,裂地,撕風,碎云……張凡全力一擊,不因距離而削弱,反而隨著數十萬里縱橫,愈發的沛然不可抵禦。

    在這天地呻吟的巨響聲中,葫蘆仙與青玉葫蘆的對話,如一縷清風,遠遠傳來,夾雜其中,不能掩蓋。

    「葫蘆,你們再去收集神通!」

    「主人……」

    「十萬年!」

    「……不……」

    「哈哈哈!~」

    單純而爽朗的笑聲,遠遠出來,飄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我會再來找你的!~」

    「隨時恭候!」

    張凡一笑,再回頭,一片沉凝,眼中整個世界都在消退,唯有眾神殿,大如天地本身。

    「轟~」

    一剎那,一轉眼,短到只能作出一個再微小的動作,便已耗盡的短短間隙裡,真仙寶體的最後威能在金烏橫空的駕馭下,正面轟擊到了眾神殿上。

    「轟~轟轟~~」

    先是眾神殿顫動,繼而是整個靈仙界隨之顫動,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崩潰,都在撼動,隨時走入末路。

    這一擊,便是陸地真仙陸羽當年,也不尋常情況下能施展得出來的,故而一擊撼動眾神殿。

    「啊啊啊啊~~」

    隨著這一鬆動,一點土黃sè的光輝,從眾神殿下一閃而出,渺小若夏夜的螢火蟲,恍若一恍惚,就會失去了它的影蹤。

    「東皇道友……」

    聲音細弱蚊蚋,傳入了張凡的耳中,螢火蟲一般的土黃色光輝,絕跡而去。

    「……太古鴻蒙初辟時,有一黑蓮降世,與開天青蓮同源而相反,本是天地第一大劫,至尊多隕之難,眾生寂滅之厄。」

    土黃sè光輝剛剛閃過天際,眾神殿外大片的空間層層疊疊的波紋籠罩,好像無法想像的重量失去了支撐,一下子砸了下來,天地本身亦為之破碎。

    它要是逃得慢上那麼一點,當與天地同碎。

    「初代妖皇出手,有無上威能,將滅世黑蓮鎮壓。」

    「奇怪的是,竟是沒有人知道,滅世黑蓮被鎮壓到了何處,當時世間尚無眾神殿……」

    最後的聲音傳入張凡的耳中,土黃色的光輝在天際一閃,徹底消失不見。

    中央戊己土麒麟,三界麒麟的老祖宗,敗,逃!

    他做到了如此地步,生生抗住了眾神殿的無盡威能支撐到了此刻,導致神獸之體破碎,麒麟元神狼狽而逃,無人能再苛責他半句。

    無論是使命也好,責任也罷,土麒麟已經可以說是庶幾無愧了,故而在交代了張凡幾句後,他便真的拋開了一切,遠遁而去。

    再留在這方天地,不過是為眾神殿下,再添一絕代強者冤魂,於事無補。

    「滅世黑蓮嗎?」

    張凡的目光緊隨著土黃色光輝,一直到他徹底消失在神念範圍之內,脫出了靈仙界範圍為止。

    「妖尊的根腳肯定與滅世黑蓮有關,但肯定又不僅於此,否則麒麟老祖不會說得如此隱晦。」

    「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電光石火之間,張凡的腦海中一個個疑問接連浮現了出來。

    「既然滅世黑蓮為初代妖皇鎮壓的時候,世上尚無太古第一神器眾神殿,那麼妖尊又是如何出現在裡面,又能掌控住眾神殿部分威能的呢?」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麒麟老祖忌諱的,又是什麼?」

    什麼疑問,都不能影響到響徹天地的一聲巨響若玉洞穿鴻蒙,改變不了當那寶體光圈威能轟擊在眾神殿外,硬生生破開的一道縫隙。

    這縫隙並不是眾神殿本身龜裂,天下之大,怕是沒有什麼能讓眾神殿受此重創的了。縫隙本身,不過是那籠罩在眾神殿外光環屏障出現的一道裂縫罷了。

    眾神殿碾壓天地,視三界強者如螻蟻,事實上在這太古第一神器之下,什麼絕代風華蓋世英雄,也確與螻蟻無異,連那光環屏障都無法破開。

    張凡這一擊,雖是藉著陸地真仙陸羽的遺澤,但終究就是將那道裂縫打開了。

    這,就是一線機會。

    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妖尊穩坐眾神殿中,就能分毫不傷,毀天滅地,何等的大恐怖。

    「隆隆隆隆~」

    巨響聲聲,雷霆炸開,空間崩潰,大地龜裂,失去了麒麟老祖的承擔,眾神殿轟然而下,整個靈仙界都在顫慄,悲憫,彷彿汪洋上一座島嶼,受巨力而漸漸陸沉。

    ……

    「天啊~」

    「這是什麼?」

    「難道真是天崩天裂了……」

    人間界中,無論仙凡,但凡有眼睛,能抬頭的,在這一剎那都忍不住抬頭望向天穹。

    太陽被遮蔽,光輝為抵擋,大片的陰暗籠罩下,不住地擴大著,彷彿一道天幕,將人間界拉入了末世的閉幕。

    「靈仙界!」

    燭九霄,鳳九齡,清風道君,神兵真人……

    人間界各位真正站在頂尖巔峰的強者們,一個個仰望蒼天,即便在陰暗中亦能清晰地見得他們臉上的憂慮與……恐懼!

    「墜落!」

    「這是靈仙界在墜落!」

    本能的顫慄,讓他們心中悸動,恐怖的陰影由外而內。

    「靈仙界毀滅了,人間界又豈能遠?」

    「妖尊,就要成功了嗎?」

    ……

    「東皇,你在哪裡?」

    在這一刻,無論是靈仙界,還是人間界,哪怕是諸天小世界中,無數強者望向了同一個方向,想起了同一個人物。

    這個時候,張凡又在哪裡,他在幹什麼?

    ……

    眾神殿下,張凡頭頂東皇宮,一手高舉,一物萬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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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兩個人,兩個時代的碰撞!

萬道光芒,皆分九色,瑰麗無雙,獨一無二。

有彩虹之絢麗而多出了尊貴,有晚霞之美好而更顯得沉凝,一抹光暈,就奪盡了人間光彩,無有能與其比肩者。

所有光輝的源頭,便在張凡高舉著的手掌上。掌心處,托著一物,、光輝奪目,成翎羽狀,不知何等禽鳥,能有華麗羽毛如斯。

——鳳羽九色翎!

惟有,初鳳至尊,天地妖禽之始祖,開天闢地後就存在的至強者,方有此奪盡天地造化之美麗。

「喝!」

張凡吐氣開聲,手掌向上一托,如拋山嶽。

「為三界計,張某請初鳳至尊出手!」

話音剛落,一抹九色光輝映照天地,在一片陰霾的靈仙界中,閃耀出最耀眼的光輝。

恰在此時,一聲幽幽嘆息,溫柔、憐憫、慈祥、尊貴、高尚、驕傲……小小的一聲嘆息裡面,似乎便蘊含了天地間所有的美好詞彙所不能形容的特質。

初鳳!!!

鳳羽九色翎燃燒,九色光輝燃燒,從中一隻鳳凰,浴火涅槃,優雅華麗地轉身。

這,自不是初鳳本尊降臨,卻是屬於她至尊者的力量,在這一刻,應張凡呼喚,降臨靈仙界。

「為蒼生計,張某請太古聖皇出手!」

又是一聲大喝,張凡躬身一拜,非為安危,不念己身,是為三界蒼生,億萬人族而拜。

「罷了!」

「初鳳至尊當先,小友為我人族後輩,三界乃我家鄉,吾等老朽,自是不能坐視。」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張凡恍惚間,如重回了那無量洞,見得了被功德枷鎖緊鎖著的七大太古聖皇。

那聲音猶自迴蕩,大片的金光,無量的功德,緊隨在初鳳之後,從七皇界降下,洞穿了靈仙界虛空,籠罩在了眾神殿外。

這金光中的每一點光輝裡,都有億萬人族生靈伏地叩拜,為求生,為求存,求繁衍,求昌盛……

那是天地功德,以及人族身為天地主角無數年祭拜凝聚的無上願力,降臨。

初鳳,聖皇,接連出手,張凡此來前拜訪的最後一位,自然也不會坐視。

頃刻之間,又有一道蘊含著無盡荒涼,彷彿太古悠遠本身,天地自然造化之力,破開虛空而來。

巫尊,出手了。

此時,離張凡拋出鳳羽九色翎,請諸位強者出手,不過是剎那功夫,在他的面前,三股強橫的力量各自撕裂虛空,帶起滾滾氣浪,隱然與眾神殿碰撞。

「請初鳳至尊、太古聖皇,巫尊閣下,為三界安危,為生靈繁衍,為種族延續,出手相助張某一臂,借我十二個時辰,除此孽障,阻此災禍。「

張凡的聲音如洪鐘大呂,伴著烏啼聲聲,明明就站在那裡,卻好像寄託入了無盡虛空,倏忽之間聲音傳遍了世上任何一個角落。

靈仙界、人間界、諸多小世界、各個世界碎片……但凡有智慧的生靈,都能聽得張凡的聲音。

這已經不是神通,不是源自法力,更不是張凡自身的威能,而是三界本源意識為其歡欣鼓舞,一言一語,皆能遍傳天下。

「師弟。」

燭九霄等法相宗同門,站在連云山脈的最高處,仰望那大片的陰影。

「娃兒……」

東陽峰上,老爺子端著茶盞,手顫抖個不停,「哐哐」作響,怎麼也無法送到口邊。

「師兄……父親……師傅……」

神通樹下,惜若等張凡至親之人,拳頭緊握,心上揪著,死死地盯著那七顆碩大的青澀神通果。

「若我身隕,神通果熟。」

張凡當日的話猶在耳邊,她們沒有一個人,希望看到神通果染上嫣紅,那也就意味著永遠失去了他。

至親也罷,舊識也好,陌路亦可,總之當三界眾生,都聽到張凡聲音的同時,無量功德云氣,虛空中浮現,飛快地匯聚了過來。

所有的功德云氣金光,皆是厭惡地避開了眾神殿,七分融入張凡頭頂慶云上的東皇宮中,三分散開,各投初鳳、聖皇、巫尊。

不知不覺,大願感天地,竟是降下了無量功德。

天道破碎於初代妖皇,自此功德不現人間,也從有了現在這個殘酷的修仙界;後天道經過無數年的自我修復,重新再立,斯有張凡講道天下,宏願感天的大功德。

初生的嬰兒就被扼殺,好不容易再次甦醒,又面臨妖尊眾神殿的毀滅打擊,此時此刻,無論何人,只要能阻止妖尊,都將成為天心所寄託,三界本源意識的寵兒。

張凡之語,猶如大願,自有功德降臨,對現在的天道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大的功德了。

「呼呼呼」

狂風縱橫,四面碰撞,彼此破碎,行成了恐怖的亂流激盪。在激盪亂流當中,東皇宮迎風而長,無量功德一口吞噬,頃刻之間,大如天地本身,與眾神殿不分伯仲,虛空中對峙。

另外一方,初鳳、聖皇、巫尊的力量一振,鼎足而立,由下而上,恍若天柱拔地而起,支撐到了眾神殿的下方。

幾乎沒有先後之分,在三股力量義無反顧地出手之後,三股屬於他們的功德瞬間洞穿了空間的屏障。

紅寶石湖泊,無量洞深處,古祭原中心,功德金光一閃,各歸其主。

「咔嚓咔嚓」

「轟隆隆」

破碎龜裂之聲,似大地無法支撐巨獸的踐踏;轟然雷霆之音,如空間不能承受炸雷的怒吼。

眾神殿的落勢,頓止。

「初鳳,聖皇,巫尊,你們當真要跟本尊作對嗎?」

「爾等可知後果?!」

一個沙啞陰冷的聲音,在這天地交感轟鳴的聲音,從眾神殿中傳出,迴蕩在虛空中。

——妖尊!

妖尊他雖沒有張凡這般被天地視作最後的希望與寵兒的待遇,但想將他的聲音傳到三界任何一個角落,都算不得什麼難事。

「妖尊,汝有毀天滅地,再造乾坤之大志大願,初鳳佩服。」

聖皇沉默,巫尊無言,最終還是初鳳高貴的聲音響起:「只是你願非我願,你可為大願毀天滅地,吾等亦可為牽掛阻止於你。」

「再說,你的對手,不是我們。」

初鳳頓了頓,聞之如見雍容婦人的聲音裡,平添了幾分悵然:「這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在那個大時代裡,只有一個勝利者,我們只是失敗者罷了。」

「既已敗了,再敗何妨?」

「你與他,才是對手。你們之間的勝者,才是這個新時代的王者,才是開闢下一個大時代的強者。」

「這,是我們的戰鬥!」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吐字如chūn雷炸響,一字一頓,炸碎了漫天層云,喝破了席捲狂風。

「哈哈哈」

「來吧!來吧,反正你們都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麼所謂。」

「張凡,過來吧,就讓本尊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與阻我行事,與我相爭!!!」

妖尊沉默了片刻,旋即狂笑出聲,整個眾神殿都在劇烈地晃動著,無量光輝迸射了出來,猶如億萬箭矢,穿空橫行。

「哼!」

在眾神殿爆發出無量威能的時候,三聲悶哼同時傳出。

遠在一片死寂的中央仙界,無數火山齊齊噴發,封鎮初鳳的紅寶石湖泊水位狂降,近乎乾涸;

七皇界深邃的無量洞中,功德枷鎖瞬間崩緊,七個身影搖搖欲墜,強撐不倒;

在巫神界古祭原種,巫尊盤王搖晃了一下,面露微笑,凝立不動。身後,巫人大慟,放聲而哭,平原上永不停歇的風吹過,一代巫尊的身軀風化成了粉碎散去。

在那風化成煙塵的一剎那,盤王的眼中猶自一片清明,有對巫人,對世間的留戀,也有一種釋然與解脫。

三方之中,巫尊最弱,若非巫道聖器在手,他根本沒有參與到這最後一戰的資格。

他是以生命,來換取族人的存活,換取日後張凡感於他今日作為,給巫族留下一方生存的空間。

只是一擊,初鳳、聖皇、巫尊,全部付出了代價,有的還是不可逆的慘重,但無論如何,眾神殿終究不曾再次落下,靈仙界卡在墜落毀滅的邊緣,搖搖欲墜。

三大強大的存在出手,給張凡贏得了最寶貴的時間。這時間,或許達不到十二個時辰,但無論如何,至少給了張凡一個直面妖尊的機會。

張凡需要的,也僅僅是這麼一個機會。

「交給你們了。」

「也,交給我了。」

張凡的面前,眾神殿之外異彩構成的屏障上,有一道裂縫在飛快地彌合著。這裂縫是他以真仙寶體的最後力量,並著金烏法相的至強威能,生生破開的,若讓其彌合,再想來一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開始吧!」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雙臂高舉,如抗鼎而力,奮力向前一推。

「轟」

漫天破碎云氣紊亂狂風,並著躁動的靈氣,如被分開的海水般,向著兩側呼嘯而去。

在眾神殿與張凡之間,大片的空間猶如真空,行成通途。

「東皇宮!」

張凡大喝一聲,東皇宮隆隆巨響,功德金光綻放,七十二尊妖神形象隱現,帶著天地怒吼般的響動,轟然衝著眾神殿撞去。

「轟轟轟」

驚天動地巨響,兩座龐然大物,分別代表了兩個時代的至高寶物,在三界無數生靈的緊張關注下,轟然碰撞。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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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9 20:11:5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月華清秋,玉盤寒宮

「轟轟轟轟」

驚天動地巨響,開天闢地威勢,一道光柱上衝九霄,下破九地,貫穿整個靈仙界,引起無數生靈矚目。www.

人間界中,所有角落,只要抬起頭來,都能見得天上大片陰影的中心處,一道天光貫通,兩個虛影碰撞。

依附在三界存在的諸多小世界,亦未這碰撞引起的巨大動靜所波及,彷彿撥開了雲霧,看到了漫天繁星一般,種種異象,或紫云煙霞,或汪洋浮空,或山嶽舞天……不一而足。

三界生靈,諸多小世界的存在,無可計數的目光,盡皆凝於一處。

那是,眾神殿與東皇宮的碰撞!

這一全無花巧的撞擊,在外界引起無邊巨大的影響,但凡有眼有耳有知覺者,皆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在那現場,卻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凝固……安靜……

眾神殿與東皇宮,緊緊地挨在了一起,既似角力,又似依偎,彷彿過了一世一般,一股氣浪從兩者碰撞出爆發了出來,經行處連空間都為之撕裂,風雲皆為之吞噬。

「咚咚咚」

紊亂的風暴當中,張凡頭頂東皇鐘,鐘聲不止,將他籠罩其中,不受外擾。

張凡也的確管不得那許多了,雙目如電,眼中神光洞穿一切虛妄,直視眾神殿與東皇宮碰撞之處。

他的心也忍不住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怦然有聲,似戰鼓擂動,氣血翻滾。

東皇宮,乃是他以無量大功德,外加神石宮為底子,七十二妖神本命意識在其中,已經做到了他所能達到的極限。

這般寶物,張凡可以毫不羞愧地說,是眾神殿後,開天闢地所無有的至寶。

僅在,眾神殿之後!

張凡的東皇宮,實際上就是削弱了部分的眾神殿,再少了幾分積累,比起真正的眾神殿,到底有所不如。

問題是,此時操縱著眾神殿的是妖尊黑蓮暗日,而東皇宮的掌控者,卻是它的煉製者,幾如一體的張凡。

這點差距,就是張凡最大的憑藉所在!

前提,就是東皇宮與眾神殿的差距,不要太過巨大,若是不然,一切休提,三界休矣。

這一刻,兩大至寶的碰撞,關係到太多太多,張凡的一生堅持,億萬生靈的明天,盡在其中。

即便是以張凡數百年曆練出來的定力,也只能保持他勉強不失態,不慌亂,卻不能控制內心處下意識地緊張。

這種緊張的感覺,多少年不曾擁有了。

「好!」

目光不知道穿梭了多少時空,張凡豁然一聲大喝,竟是連東皇鐘聲都蓋之不過。

在他目光凝聚處,眾神殿外神光被真仙寶體斬開的口子,不僅僅沒有癒合恢復,反而隨著這一撞擊,撕裂如深淵。

「就在此時!」

張凡如是喝道。

「就在此時!」

初鳳,聖皇,齊聲大喝。

恍惚間,在那古祭原上,亦有一個虛影浮動在虛空,久久不願散去,凝視著這一幕。

「妖尊!」

「張某來了!」

張凡雙臂一展,東皇鐘聲長鳴,金烏展翅,將一人一鐘包裹其中,法相連同張凡本體,瞬間化作一道彩虹,跨越無盡的虛空,直沒入眾神殿中。

「隆隆」

炸雷一般的響動,眾神殿周身一顫,無盡的威能爆發了出來,強行在裂縫彌合

在這一剎那,東皇宮剛剛止住了去勢,以一往無前的姿態再次撞擊了過去。

這點時間差距,也是兩件至寶本身的差距,與操控執掌者並無關係。

然而——

眾神殿的彌合裂縫,終究是晚了一步,就在堪堪要合攏起來的千分之一剎那間,虹光一閃,張凡入內。

「成功了!」

關注著這一幕的無數強者,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好像壓在心頭上的巨石,終於鬆動了一般。

張凡所冒的風險,博取的那個機會,明眼人都看在眼中。若是妖尊對眾神殿的掌控再強上一些,不說與初代妖皇這個煉製者相提並論,只要與初代妖皇之後的歷代妖皇比肩,甚至達到太古妖神齊齊出手的程度,那麼——三界無幸!

好在,終究天無絕人之路,張凡一去,福禍難料,但畢竟留下了一線生機。

「東皇,你一定要勝!」

「東皇,吾等生死,三界存亡,盡在你一身了!」

不知多少強者,暗暗祈求者,張凡能得勝歸來。

金碧輝煌,美輪美奐,有瓊樓玉宇,當高不勝寒。

金玉不過鋪陳在地,雕樑畫棟只是尋常景象,諸般玄奇,若隱若現,所有的一切都在氤氳霧氣中朦朧。

這,便是張凡從化虹之術中脫出後,第一眼所見的一幕。

這,卻不能讓他停留哪怕一刻。

幾乎在現身的同時,張凡神念橫掃而過,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動念,腳下一步跨出,恍若就跨越了天地,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變化。

巍峨的天門,雄偉的宮殿,瀰漫上下的仙氣,一切的一切,如一步跨出離開了鏡面範圍一般,瞬間無蹤。

再次出現在張凡面前的,是一處精緻的園林,小橋流水不足以形容其親切,清溪流泉不能盡言其壓制,匠心獨具無法述其自然,只能說是造物之鬼斧神工,非人間之所能有。

立身其間,張凡有一種奇妙無比的感覺,既不覺得真實,亦察覺不到虛幻,更有一種深陷其中,不願醒來之感。

「這裡是……」

張凡心中疑惑,一步一步地踏出,在這方奇妙地天地間行走,漸漸地,眼前偶然可以見得人影,多半是美麗的仙子,穿著著仙氣氤氳的羅衫,端著仙果美酒,在園林中穿梭。

他也曾上前詢問,亦有出手試探,無論如何作為,在那些仙女的眼中都是空。

不,應該說,那些仙女在張凡的手上,乃是空蕩虛幻,偏偏神念所及,氣息感應,又是真實。

這種虛實間的彆扭,讓張凡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妖尊,在那裡?」

他本以為,此來就能尋得妖尊,無論結果如何,終究難免一戰。

一戰之後,彼此生死勝負,三界存亡安危,也就都有了結果。

現在,張凡行走在眾神殿中,卻是全無著手處,只覺得好像入得了一個詭異的環境當中,無法自拔。

「問題到底出在那裡?」

「如何破局而出?」

張凡思索著,下意識地緊跟著那些端著瓜果美酒的仙女們,漸漸深入了這個奇妙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如那些仙女一般,既是真實,又如虛幻。

置身其間,當真無法分辨究竟一切皆幻,還是虛幻的乃是己身,更有一種安然酣睡此間,萬年亦可不醒的感覺。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就當張凡心中不耐,準備用強硬手段,硬生生地轟擊出去的時候,乾坤內,忽有異動傳來。

「嗯?」

張凡心中一動,乾坤袖本就是袖裡乾坤大神通自成的空間,在其中張凡就是主宰,又有什麼動靜,可能瞞得過他。

「是它?」

「這麼說……」

張凡腦海裡諸般念頭閃過,手上動作絲毫不慢,衣袖拂過,一點冷光如月華,從乾坤袖裡傾瀉了出來。

這冷光一凝,在虛空中,在張凡的面前,凝成了一面以不知名木料雕刻出的木牌。

這麼木牌上,有冷光盈盈,似月華倒映在水中,隨著風兒起了漣漪,順著山勢而緩緩流動,生命與清冷,交融並存在一起。

「老兔子!」

「這裡,就是你要張某帶你來的地方嗎?」

張凡自語著,伸出手來,將掙紮著似要脫飛而出的令牌攥在手上。

同時,當日連云山脈講道天下,會戰天下強者之後,閒敲棋子落燈花的夜裡,老兔子找上門來的一幕從記憶中浮現了除來。

「我這一來,所為簡單,只是想到一個地方,再看兩眼,只有跟著你,我才能再到那裡去。」

「我還想知道,你是不是跟一個人有關係,就這麼簡單。」

當老兔子啃著胡蘿蔔,說出這麼一番話的時候,那種孤寂、傷感、緬懷,又怎麼逃得過張凡的眼睛。

「難道……老兔子來自這裡?」

「怎麼可能?這裡是眾神殿,當年太古妖神天庭,此處亦是重中之重的重地,非妖神不可入內,老兔子若是妖神,豈能存活至今?」

「世上,畢竟只有一個五方妖神!」

張凡動念間,手掌一緊,將冷光月華令牌捏成了粉末,鬆開手,任由其隨風散去。

「刷」

月華似有了靈性,尋得了失蹤多年的孩兒一般,從九天上傾瀉了下來,環繞成一道美麗的月華河流,在張凡面前潺潺流動,似可聽到那叮咚清脆的響聲。

與此同時,月光大作,鋪天蓋地而來,灑滿了整個世界。

月華河流靜靜地流淌著,變幻著諸多形狀,沉浸在溶溶的月光當中,就好像依偎到母親懷中的孩子,正恣意地撒著嬌。

張凡凝視著眼前的一幕,旋即抬起頭來,仰望夜空。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忽視了什麼:這裡,是一個永遠明月圓盤高掛的世界,沒有星辰,沒有紅日,有的只是靜靜明月,幽幽月華。

彷彿——

「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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