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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昨日盡,珍珠塵,果熟飄香
「讓我們做個了斷吧!」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在緩緩吐出,無量光明,降臨眾神殿。
他雙臂張開,如妖尊一般,向上托起,光輝凝聚處,恰似掩藏了大日的薄雲,終究旭日東昇,噴薄而出。
一株扶桑樹虛影,帶著一樹金紅璀璨,浮現在張凡的身後,其上有烏啼聲聲,似金烏振翅待飛。
「轟~」
一輪接著一輪,扶桑樹的光輝漸漸暗淡,當九輪紅日在須臾之間躍出之後,通體暗了下來,彷彿所有積蓄的太陽金焰,盡數消耗殆盡。
九日橫空,張凡自身,就是那第十顆太陽。
大日本源力量,有生滅之別,這一點早在張凡少年時就已經明白,此時他所施展的,就是十日橫空,天地間一切生命之源盡情宣洩的毀滅怒火。
十日齊懸高空,平日裡無論東昇西沉中天各有其美的風光,成了天地間最恐怖的一幕。無所不在,儘是大日光輝,將一切映照得通明,低頭看去,便能看到自身的生命力都為之蒸騰,化作淡淡的水汽浮起。
這次施展的十日橫空,與張凡當年神通未曾大成時不同,乃是一擊就抽取了扶桑樹無數年積累的太陽金焰,融合入了張凡對大日及金烏的一切感悟,無限接近於真正十日橫空的威能。
甚至說,更加的可怕。
真正的十日橫空,畢竟是針對億萬生靈,而張凡這一擊,只針對妖尊一人。
首晉其沖,暗日陌落!
十日迫來,那輪暗日噴薄出的黑色火焰瞬間便被無數的太陽金焰淹沒吞噬,正反相對的力量,產生了質與量的差距那就再沒有任何懸念。
暗日陌落,化作一團融融的陰影,包裹在妖尊的身上,只聽得他大聲地吼道:「你怎麼可能會他的絕招?」
「不……」,聲嘶力竭,無邊的恐懼湧上來「洗惚間妖尊似看到昔日初代妖皇敗盡群雄,忤逆皆殺的絕代霸道。
在妖尊的吼叫聲中張凡心如古井無波,雙手一堆,十日威能宣洩。
驀然間,看著被牢牢釘住無論是身體還是力量都無法動彈的妖尊,張凡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此戰過後誅殺此獠,一切陰影皆散,萬古懸疑盡解,所有的東西,都將明白。」
此念一生,張凡更不留手,一生感悟,一身力量,灌入了十日橫空大滅絕神通當中。
啊啊啊」
在妖尊的慘叫聲中,無數的煙氣從他的身上蒸騰而起十日圍攏過來經行處連空間本身都為之崩潰,眾神殿的強大都成焦土模樣。
眼看著,這般下去,妖尊定然無倖異變突生。
「譁」
恰似春來第一聲驚雷,蠶兒破卵而生:又似春夏時分蓮花綻放。
所有的一切,都被凝聚在一剎那的倏忽短暫,一直安靜地被妖尊踩在腳下的滅世黑蓮,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密密麻麻的蓮瓣一下舒展了開來。
在十日橫空的耀眼光輝下,每一片花瓣,甚至其上每一點漆黑的露珠,都纖毫畢現,有一種生命沉睡後甦醒的慵懶和靈動。妖尊,劫後餘生的狂喜:張凡,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滅世黑蓮!」
張凡皺著眉頭,知道變數再起,然箭在弦上,豈能不發?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十日墜空,輪番轟擊下去。
當十日橫空時,毀滅的意境瀰漫天地;當十日墜空的時候,不是世界毀滅,就是暗無天日。
真要論起來,最恐怖的滅世永遠不是滅世黑蓮一般,以黑色蓮花開遍三界,吞噬一切再化混沌,而是大日皆墜,天地永夜。
一種是純粹的毀滅,一種是怒其不爭,恨而再造,生之極限的反面。兩種截然不同的毀滅意境,在這一刻碰撞。
「轟」
驚天轟鳴聲中,連張凡都站立不穩,胸前一悶,就是一口鮮血噴出,此前積累的重傷齊齊爆發了出來,氣息都紊亂了起來。
十日再起,其下黑蓮含苞玉放,包裹如繭,不停地顫動著,龜裂處處,燃燒處處,都被無所不在滲透出來的黑暗吞噬。
張凡的心,猛地一下沉了下來。
「這,就是滅世黑蓮的真正威能?」
能正面硬抗他這一擊,滅世黑蓮單論防禦,已是無限接近於眾神殿了,有此至寶護體,又如何殺得了妖尊?
正在此時,妖尊劫後餘生的狂笑聲從黑蓮縫隙中傳來:「滅世黑蓮有大因果在,當初他也不敢下手,封入我的體內,讓我有了今日!」
「沒想到啊沒想到,當年滅世黑蓮為十日橫空擊敗封鎮,今日因十日橫空而甦醒,莫非天意?」
「是天意讓我毀天滅地,誰都不能阻我,你東皇也不例外!」妖尊大笑著,張凡鎮壓在地上的妖皇殘軀,也在微微顫抖著,好像隨時可能會破空飛起,放妖尊逃出生天。
張凡沉吟著,面沉如水,妖尊的話他聽在耳中,自然明白其所言非虛。
世界有生滅,滅世黑蓮就代表著其中滅的災厄,是天地預訂的一個大劫,有整個世界的大因果在其中。
當年太古時,初代妖尊將那些要行天道注定之事,如講道天下,創立天庭等等大功德的先天至尊者盡數或滅殺或封鎮,本就欠下了偌大的因果。
初代妖皇后來不得不打破天道,自身也受其反噬,與這大因果有著密切的聯繫。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初代妖皇再將滅世黑蓮毀滅,那因果之大,怕是他與天道之中,終將有一方會徹底陌落。
這,便是初代妖皇將滅世黑蓮一直留到了今日的集因。
「現在不是太古。」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一股火熱之意,從元神最深處,從他心中最底層騰起。
「滅世黑蓮上也再沒有了因果!」妖尊滅世,他與黑蓮一體,可說滅世黑蓮已經開啟了它的使命,此時毀滅它只有大功德,而無大因果。
「初代妖皇滅不得你,不代表我也滅你不得!」
「喝!」
張凡木喝出聲無數的紅光從他的體內迸射了出來,玄幻慶云上托著的殘破東皇境也豁然大方光芒。
所有的一切,連同他自身,匯聚在一起,再凝第十大日!
十日橫空的威勢再現!
「張某在此燃燒神通:」
張凡在大日籠罩下,雙臂張開背後金烏振翅長啼,天地風雨飄搖。
「張某在此,燃燒精血;」
「張某在此,燃燒元神;」,「張某在此,燃燒神說……」,「我心,我願,我體,我法,我魂,我血……」
「燃!」
舌綻春雷字字炸響在眾神殿中迴蕩,似是永無止盡,無可停歇。
當其停下時,就是那輪暴漲的紅日會合其餘九輪太陽,毀滅抹去眾神殿中的一切。
「你瘋了!」
妖尊的狂笑聲戛然而止得意盡數化作了恐慌。
天上十日,根本是張凡本身所化的第十輪紅日,現在他的所作所為,便是將自身燃燒,催發出最強的威能,讓這招十日橫空,無限逼近於當年太古時初代妖皇施展出來的威能。
「張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張凡淡淡一笑,動作不停,眼中一片清明。
燃燒精血元神,燃燒神通本源,無論如何,未必就至於死。要是坐視不管,下去就是他先戰死沙場,繼而三界皆滅!
妖皇殘骸的鎮壓,不可能禁制住妖尊多久了,以他跟覺醒的滅世黑蓮融合的力量,下一刻,就可能被他掙脫開來。
同時,原本的力量,也壓根就不足以破開滅世黑蓮的防禦,換句話說,妖尊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出他的勝利,等到他重開天地,成為初代妖皇那般的絕世人物。
只要張凡喜手待斃,或者徒勞繼續,定然就是這個結果。
「我不願!」
「我張凡一生,少不受人威脅:壯不為人欺辱至於今日,一生數百寒暑,何曾弱人?」,「就是死,我張凡也當死在我自己的手中,再拖著你妖尊、滅世黑蓮一起陪葬,不亦快哉!」
「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張凡縱聲大笑著,好像回到了少年時候,縱酒狂歌恣意,只恨手上無酒,不能痛飲。
狂風在呼嘯,驀然起於虛空處;
紅日在閃耀,倏忽噴薄於心頭。
這光耀天地的無限輝煌,不是神通法術本身,而是張凡一顆堅定的心,一口傲然的氣,不屈不撓,昂然直立!
代表著張凡一生精氣神的紅日,從九天上墜落「洗若要將整個世界,一起砸入深淵。
下面,是妖尊!
正在此時,最為關鍵的時刻,妖尊的驚恐,張凡的決然,都到了巔峰就要轟然爆開的一剎那,一聲烏啼,響徹環宇。金烏,大日金烏!
在十輪紅日,赫赫威勢之上,金烏法相羽翼橫空,遮蔽了整今天幕。
烏啼聲中,合身一撲!
九日皆過,大日金烏以一往無前的姿態,撲入了張凡所化的大日當中,穿出!
穿出的不是金烏,而是張凡!
在那最關鍵的時刻,金烏法相如有了生命一般,燃燒出最耀眼的光輝,化身大日,轟出了最強的一十日橫空!
「轟轟轟妄」,
十日皆墜,眾神殿亦為之顫慄,烏啼聲中,金烏燃燒自身的決然當中,十日橫空的威能被推演到了極致。
不讓,初代妖皇,親自出手!
這一擊,開天闢地以來,除了初代妖皇,何人可能施展?沒有!
這一擊,三界誕生至今,縱觀妖神至尊,哪個可以抵禦?沒有!
一擊,滅世黑蓮毀滅;
一擊,妖尊暗日陌落!
一擊,眾神殿搖曳玉墜!
「隆隆」,三界皆震,下意識地仰望天空,在那裡,眾神殿忽然間威風盡去,呆若木雞。
在它的身後,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從虛空中升起,在紅日映照下,眾神殿亦顯得渺小。
「法相……」,「金烏……」
張凡面色蒼白,雖然關鍵時刻,為金烏以身替代,然他的損耗之大,也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就這麼凝立在虛空中,一動不動,似是無力移動,又似覺得空蕩蕩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陪伴張凡一路走來,從弱小到強大,從螻蟻到東皇的法相,的金烏,在這一刻,徹底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金烏法相,歿!
張凡心中忽然一痛,直入骨髓,眼前一陣恍惚,似見得汪洋無垠,烏啼長空,一輪紅日緩緩沉入了海中……
他就這麼站在那裡,想說出一聲「我勝了」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一聲似是熟悉,又如陌生的嘆息,在刊的耳邊響起。
張凡回首,只見得那皇座上,一片光彩朦朧,彷彿有人安坐其上,受萬妖朝拜,又似空無一日,只有皇座本身在低語著過往的輝煌。
光彩漸漸凝聚,不成人形,反而凝出了一個光圈,一道門戶。
「呼呼呼」
一股詭異的風,從光圈中吹來,撲在臉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專屬於命運的味道。
縱使在大衍天數中窺視所見的命運長河,其意境味道,亦不及此時之萬一。
「門後,是什麼?」,張凡正想著,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來吧!」,「進來吧,我已經等你很久很久了……」,聲音入耳,莫名地,張凡的心中就有了決斷了,灑然一揮衣袖,也不管滿身血污,哪怕一身重傷,還是昂然一步,踏入到了光圈當中。
「刷!」
人入,光圈散,眾神殿內,陷入了久遠的沉寂。
人間界,連云山脈,法相宗山門外。
神通樹下,惜若盤膝而坐,似陷入了深深的定中。突然,她周身一顫,花容失色,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臉色一下子蒼白。
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只見得那熟悉的神通樹上,七顆碩大的神通畀青澀不再,就在惜若的目光盯視中,轉為嫣紅。
果熟飄香,神通樹下,惜若白瓷般的臉上,滿面淚流。
「你不是說過會回來的嗎?」「你不是叫我等你回家的嗎?」
「你,現在在哪裡?」昔日的妖女,今日的大神通者,惜若就這麼在神通樹下,泣不成聲。
這珍珠般的眼淚,一滴滴地砸落在地上,似是最珍貴的東西,滾落了塵土,一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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