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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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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言彤語 於 2012-8-29 20:44 編輯



法相仙途內容簡介:

    張凡,一個資質普通的修仙者。
    二世為人,能給他帶來什麼優勢?
    ******
    崎嶇仙途,漫漫長生路。
    多少天縱奇才,殞身不恤。
    仙門宗師,魔道巨梟,千年老妖,哪個不是天資卓絕,際遇非凡。
    如何把他們踩在腳下,登臨世界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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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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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4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明天

    雨,連綿下了多日,仍然沒有停的意思。

    收拾了亂七八糟的玉簡、書冊後,張凡走到窗前,望著接天的雨簾久久無語,最終化作了一聲長嘆。

    此情此景,若是由一中年文士,兩鬢如霜,听雨客舟僧廬,自有一番滄桑的意境。

    可惜,眼前長嘆的卻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娃,連變聲期都還沒到,再怎麼做深沉狀,也只能引人發噱而已。

    當事人卻沒有什麼自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這麼背著手,在擁擠的小屋內連著轉了十來個圈子,踫倒了桌椅板凳無數,直到一頭撞上了一個足有半人高的青銅鼎後,這才齜牙咧嘴地停了下來。

    張凡捂著痛處,苦笑著自語道︰“每逢大事有靜氣,二世為人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

    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沉下心來,重新盤坐到床上,拿起一塊白灰色的老舊玉簡貼在頭上,靜靜地開始閱讀里面的內容。

    “小聚靈陣十八種節省靈石的布法?一年下來能省一塊靈石不?” 當,玉簡被扔到了床底下。

    “下品法器三十四種保養手段?天吶!一把低級法器想用一輩子不成?” 嚓,玉簡裂成了無數瓣。

    ……

    ……

    “服食聚氣丹的最佳輔料搭配?嗯,這個倒是有點用。”張凡取出記錄心得的玉簡,把配方復制了一份。

    這些都快堆成山的玉簡,都是他爺爺用廢品價收來的,九成九都是一些落魄散修的修煉心得,由于保存不善,多數不是快散架了便是內容缺失,像今天這樣能找到一份有用的東西,便算是福星高照了。

    自從能查看玉簡開始,這樣的東西張凡已經看了不知凡幾了,散修的苦楚不用別人說他也明白得很,想想吧,能把下品法器琢磨出花來,那得窘迫成什麼樣啊!

    想到這里,張凡禁不住握緊了拳頭,明天,明天自己便有機會成為宗門弟子的一員。

    “咯吱咯吱~~”夜已經有點深了,木門打開的聲音顯得如此的清晰與刺耳。

    听到這聲音,張凡長出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也散開來,趕忙下床向門口處走了過去。

    “娃兒,爺爺回來了。快看我拿回來了什麼?”還沒等他走到門口,爺爺蒼老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看上去足有80多歲的小老頭一陣風似地進了門,氣也不喘上一口,便伸手一抹把桌子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然後掏出了個口袋往桌子上一倒,五顆滴溜溜轉,泛著白光的靈石出現在了張凡的眼前。

    五顆下品靈石,對散修來說,算是不小的財富了。張凡的臉上卻沒有現出喜色來,反而皺著眉頭道︰“爺爺,你怎麼又下礦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要是有什麼……”

    頓了頓,張凡看著爺爺狼狽的樣子,忽然說不下去了。

    老爺子是冒著大雨急趕回來的,即便是渾身濕漉漉的了,汗水依然在他的頭上騰起了一片霧氣,更有雨水順著他濕漉漉的頭發、沿著臉上深深的溝壑一滴滴地滾落下來。

    “爺爺。”張凡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深呼吸了幾下,這才柔聲道︰“先換身干衣服吧,老胳膊老腿了,小心別傷了身子。”

    “哈哈,爺爺身子好著呢,好歹我也是修仙者,怕什麼!”老爺子一邊換衣服,一邊拍著胸脯道。

    修仙者?80多歲了還停留在練氣期七層的修仙者?張凡搖頭苦笑。

    “爺爺,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去礦洞了嗎?這麼大年紀了,不要再去做那掙命的事了。”看爺爺換好衣服,張凡忍不住說道。

    “娃兒啊,明天過後你就是法相宗的弟子了,初來乍到的,雖然有你太師叔祖罩著,但多備點靈石總是沒錯的,就是自己不用,拿來打點下那些師兄也是好的。”說著老爺子嘆了口氣,道︰“要是老爹還在,哪用得著我孫兒去看人臉色,宗里你還不是橫著走,哼!”

    話說老爺子當年也曾風光過,仗著老爹是築基期大圓滿,也就是假丹境界的修士,年輕時也算得上是法相宗里的一介紈褲,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不想人有旦夕禍福,在一次探索遺跡中,張凡的曾祖莫名其妙地重傷回來,交代了後事便兩腿一蹬,去了。

    老爺子的生活也一瞬間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不僅老爹的遺產被瓜分了個干淨,住的地方也從宗門內部搬到了山腳下的坊市里。

    “爺爺,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啊,你就不怕我……”張凡有點忐忑地說。

    “啊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老爺子像個世俗老頭一樣,作態了半晌道︰“把心放肚子里,你身上流著的是你曾祖的血,怎麼可能傳承不了法相。”

    “你和我老爹還不是流著曾祖的血,還不是沒用!”張凡不以為然地嘀咕了起來。

    “你……,唉!”老爺子嘆道︰“怎麼能一樣,爺爺我天資太差,不僅傳承不了法相,靈根資質也就比沒靈根好那麼一點點,這點修為還都是當年老爹用靈藥給堆出來的。”

    “你爹的資質比我還差,那也就算了,居然傻到听信那些散修的話去尋找什麼機緣?呸!現在都不知道死了沒有?”老爺子嘴里狠,說到兒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抹了把老淚。

    “但是凡兒你不一樣。”老爺子捉著張凡的雙肩,看著他的眼楮認真地說︰“記住,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天生就是修仙的。”

    “你出生的時候,天生異象。”老爺子回憶道。

    “嗯,穿越嘛!總有點天雷地火啥的。”張凡暗暗地在肚子里應道。

    “有異鳥來賀。”

    “是啊,那怪鳥從時空通道里追出來的,現在還記得它口水那個流啊!”

    ……

    ……

    老爺子絮叨了半天當年的景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張凡說︰“即便是法相宗霉運當頭沒收下你也不怕,你太師叔祖交游廣闊,以你的資質讓他給你推薦個好的宗門也不成問題。”

    張凡苦笑,法相宗是秦州三大宗門之一,什麼樣的天才人物沒有,到了老爺子嘴里沒收下他仿佛便是受了天大的損失。至于自己的資質老爺子早就親手測過了,雜靈根中的火、木雙靈根,跟那些天靈根、異靈根、地靈根之類的天才完全沒法比,不過中等之資罷了。

    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好啊!張凡搖了搖頭也不跟老爺子爭辯,想了想問道︰“爺爺,明天上山,太師叔祖會收我入門嗎?”

    明天便是法相宗大開山門的日子,什麼樣資質的弟子收不到,會收自己這個資質普通的家伙?張凡深表懷疑。

    “他和你曾祖是什麼交情?只要你能過法相傳承那一關,絕對沒問題!”說起這位太師叔祖老爺子便神采飛揚,“師叔他老人家是你曾祖的小師弟,從入門那天起基本上都是我老爹在代師傳藝,倆人的感情是極好的。現在師叔他也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了,指不定什麼時候便金丹大成,成為結丹期的祖師。若是被他收到門下,娃兒你便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了,那待遇跟普通弟子可是大不相同。”

    若是換個其它的門派,哪怕是跟法相宗並列三大宗門的御靈宗和幻魔宗,以爺爺所說的,這為太師叔祖跟曾祖的關系真的那麼好的話,收自己入門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法相宗不同,入門還需過法相傳承一關,這就有點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得之吾幸,不成也不代表修仙無望,張凡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走到屋子正中那座銅鼎前面坐下,手撫著上面密密麻麻地金文沉思了起來。

    屋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老爺子剛被撩起了話頭,這個從小就很有主意的孫兒卻不說話了,把他給噎的啊,好半晌忍不住說道︰“娃兒,別看了,你三歲看到現在,十年了,也沒見你看出朵花來。”

    張凡嘿嘿一笑,就當沒听見,繼續聚精會神地盯著銅鼎看,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個古舊破爛的青銅鼎,而是一個千姿百媚的可人兒一般。

    “唉,你這孩子。”老爺子踱了過來,學著張凡的樣子伸出手撫摩著銅鼎的表面,尤其是一個個金文。

    “娃兒,記得你跟我打听過這個銅鼎的來歷,好像是你兩歲還是三歲的時候。”老爺子仿佛在回憶著什麼,語氣淡淡的,又似有點緬懷。

    “嗯,是三歲的時候,爺爺你跟我說這是曾祖他老人家從遺跡中帶出來的。”張凡答道,心中又補了一句,“要不是怕你以為我是妖怪,第一次見這玩意的時候我就想問來著。”

    “那時候你還小,爺爺沒跟你說全嘍。”老爺子收回在鼎上來回摸索的手掌,道︰“這是從遺跡中帶出來的沒錯,不過,是你曾祖重傷的那一次。”

    張凡精神大震,暗道︰“果然如此。”

    “你曾祖你臨死前還一手拉著我的手,一手指著銅鼎,可惜啊,那時候他老人家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罷了,娃兒,不用看了,這鼎不過是普通材料做的,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寶貝,不然我們也留不住它,早被那些家伙給瓜分走了。要說有什麼秘密的話,就是這些金文了,等進了法相宗找些上古文字的資料再好好研究吧!”老爺子意興闌珊地說,“睡了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說完,便進了里屋,一天的勞作他也是累得夠嗆。

    上古文字?呵呵,張凡暗自搖頭,雖說從根子上說,所有文字的起源不過是什麼幾類,觸類旁通之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解讀的可能,不過那難度嘛,嘿嘿,不比從英文領悟出中文小到哪里去!

    目送爺爺回屋後,張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金文上,即便是沒有爺爺今天的這番話,他也不會對這個銅鼎小看半分,因為,這里面隱藏著他最大的秘密。

    在第一眼看到這個銅鼎的時候,張凡便意識到,這個看似老舊不堪,一點靈氣都沒有的東西,絕對是跟他來自同一個地方。上面從未在任何典籍上出現過的文字,正是大名鼎鼎的古篆字!

    單單古篆字,不過是能讓他產生些微的親切感罷了,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上面記載的東西卻讓張凡震動,並在之後的十來年內用心揣摩,不敢有一絲懈怠。

    “大五行破禁術”,這便是銅鼎上古篆字所記載的法門。經過十余年的揣摩,張凡無比肯定,自己將來能否在修仙界立足,最大的依仗既不是位列秦州三大宗門的法相宗,也不是距離結丹只有一步之遙的太師叔祖,而是這個法門本身。

    ……

    不曉得過了多久,“滴答滴答”的聲響把張凡從沉思中驚醒,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蒙蒙亮了,雨也知趣地停歇,殘存的雨水順著屋檐,一滴滴地落下,在石階上碎成了無數晶瑩。

    萬物似乎都在積存著力量,待著朝陽升起,再一並爆發出來,以至于天地間是如此的安靜,隱隱地,似乎還能听到爺爺夢中的嘟囔聲︰明天!

    張凡死死地握緊了拳頭,不由自主地低聲重復著︰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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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0: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大開山門

    秦州,位于大陸東部,面積狹小,境內多山川、森林,少平原、江河,人口稀少。

    以地理環境而言,在天下九州之中,即便不是排在最末尾的,也絕對稱不上好。但對修仙者來說,秦州卻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它東部臨海,是與海外修士互通有無的第一站;南接十萬大山,其內有珍禽異獸無數,奇花異卉遍地;西、北二面,與天下各州交界,有交流之便而無困守之礙,更有崇山峻嶺,多有珍礦靈脈,乃實實在在的修仙寶地。

    連雲山脈,居于秦州正中,連綿數千里不絕,仿佛巨龍橫臥,說不盡的氣勢雄渾,正是秦州三大宗門之一,法相宗的山門所在。

    今天,是法相宗六十年一次,大開山門,招收弟子的日子。

    山腳下的一處坊市中,一把足有丈長的劍形法器騰空而起,留下一道綠色的殘影,向山上飛去。

    “爺爺,能不能飛得慢一點,穩一點……啊~~”

    劍形法器上,張凡雙目緊閉,兩只手牢牢地捉著爺爺的肩頭,膽戰心驚地說道。

    “娃兒,不要怕,沒事,有爺爺在。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怕高。”老爺子在飛劍上站得筆直,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我可沒有恐高癥,怕高?我怕的是你!”張凡看著腳下搖搖晃晃,東倒西歪的飛劍,忍不住腹誹著,卻又不敢說出來,沒有干擾已經這樣了,要是再分心二用,那爺孫倆還不給摔成了肉餅。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這時,一道黑光從身側一竄而過,激起的氣流差點直接把他們給掀翻了過去。

    “你個……”好不容易把握住了平衡,老爺子指著那道黑光張口欲罵,卻好半天不聞聲響,直到黑光在天際縮成了小黑點,這才吐了出來︰“王八蛋,敢撞你爺爺,你媽沒給你生眼楮……”

    足足罵了盞茶功夫,聲勢之浩大,直讓從坊市中陸續飛起的修士們側目而視,才勉勉強強地住了嘴,回過頭來對張凡說︰

    “娃兒啊,以後千萬別學剛剛那個王八蛋,才練氣期七層的修為就敢橫行霸道,哼,罵不死他。”

    “原來也是練氣期七層的修為,再看那法器的聲勢,明顯高出不止一籌,怪不得沒敢當面罵。”張凡腹誹了一陣,看他老人家還有繼續教訓下去的意思,連忙翻了翻白眼,指著一個個消失在山巔的光點道︰“爺爺,快點走吧,都被他們超過了,白費您起個大早。”

    看著別人倏忽而逝的速度,再對比下自個,老爺子老臉一紅,怒道︰“還不是你這個小兔崽子拖累,不然能讓那些小子超過嘍!”

    “爺爺,您也得講點道理,我五歲的時候就說要修煉,現在都十三了,您還什麼都沒教,還不準我自己練,這能怪我嗎?”張凡不禁叫起了撞天屈。

    “嘿嘿,爺爺今天教你個乖。”老爺子冷笑著道︰“剛看見那道黑光了沒?”

    能沒看見嗎?張凡乖乖地點了點頭。

    “你還沒開始修煉,眼力不夠。我告訴你,那是把旗幡,上面黑氣騰騰,一看就是把魔道法器。”

    “那又怎麼樣?”張凡不解地問。

    “怎麼樣?”老爺子冷笑兩聲,接著道︰“練氣期七層就能把魔道法器駕馭到如此地步,肯定修的是魔道功法,估計是咱們秦州某個修仙世家的子弟。”

    “小小年紀就能修煉到這個地步,算是不錯了,不過要是想進法相宗,估計得靠祖宗保佑嘍,讓你撞我老人家,哼哼!”說到這老爺子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看著孫兒滿臉的不解,老爺子賣弄道︰“法相傳承,這是進入法相宗的第一步,傳承不了法相,任你是天資絕佳,也是進不了宗門的。”

    “要傳承到法相,九分靠天資,一分靠領悟。其中天資是什麼,就是你身體的屬性,修出了一身魔氣,就先把其它屬性的法相排斥了個干淨,無形中提高了傳承的難度。”

    “娃兒,這下明白爺爺的苦心了吧!”老爺子得意洋洋地道。

    “原來如此。”張凡點了點頭,就知道里面有問題,所以他才這麼老實,不然家里那些破舊玉簡里多的是一些大路貨的功法,早就自個偷著練了,豈是早出晚歸的老爺子能看得住的。

    “娃兒啊!”老爺子拍著張凡的肩膀露出了緬懷的神色,“原本爺爺還在想,你十三歲才有可能入門,要是到時候再接觸修仙界,怕是會給那些修仙世家的小兔崽子們給拉下了。”

    “可是爺爺沒辦法啊,咱不在宗門了,想傳承法相就得等到今天大開山門的日子。不想你五歲那年給了爺爺一個大驚喜。沒想到你神識超人,五歲就能閱讀玉簡,果然是天生奇才,這些年下來,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只怕也沒有你見多識廣,哈哈。”

    張凡賠笑了兩聲,心想這也算是穿越的福利之一吧,兩人份的靈魂融合在一起,量變引起質變,生出了那麼一絲神識,正好能用來閱讀玉簡。

    說話間,倆人來到半山腰,老爺子忽然停了法器,落到了一個小山包上。

    雖說不過是半山腰,但與山腳下相較,起碼高出一千丈都不止,理應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了。偏偏此時在張凡面前的空地上,至少有數千人聚集,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者多與相熟寒暄,少者則大多面露緊張之色,也有少數少年站在法器上浮空而立,滿臉傲色,一副不屑與他人並列的樣子,想來多半便是老爺子口中的修仙世家子弟了。

    看他們的樣子便知道,都是想趁著這次大開山門的機會,踫踫運氣看能不能拜入法相宗的門下。至于他們停在此處的原因,那也再明白不過了,從這半山腰開始,再往上直至峰頂,全都被厚厚的白霧鎖住,而且這些白霧還在不停地翻動著,有如擇人而噬的猛虎,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老爺子與張凡不同,他對眼前的一切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落地後收起法器,在懷里一陣掏摸,好半天才擇出了一張靈符,慢慢地把法力貫注其中。

    只見隨著法力的充盈,靈符漸漸泛出白光來,在光亮達到刺眼的程度前,突然“嗖”的一聲,老爺子手中的靈符脫手飛出,飛離兩三十丈遠後,剛一接觸到濃濃的白霧,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爺孫倆面前。

    待靈符消失後,老爺子才長出了一口氣,對張凡說道︰“娃兒,等等吧,很快就會有人來接咱們的。”

    張凡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饒有興致地看著底下的那些人。雖說他是在修仙坊市中長大的,可也沒有一次性看過這麼多修仙者,真真是開了眼界了。

    尤為有趣的是,還在其中看到幾個“怪人”,蓬頭垢面,衣裳襤褸,傷痕累累,一看就是歷經了千辛萬苦才來到這里的,明顯是沒有修仙背景的凡人。

    盞茶功夫後,眾人面前的濃霧忽然猶如沸騰了一般,開始劇烈地翻滾了起來,愈演愈烈,不過片刻間,便仿佛到了某種極致,然後突兀地靜止了下來,緊接著,隨著一聲響徹雲霄,有如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響,濃霧散盡了。

    一條由純白色石料鋪成的大道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盡頭,便是法相宗的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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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上古奇珍

    望著眼前出現的大道,方才還顯得有些喧鬧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氣勢恢弘的大陣洞開,洪鐘邀請,玉道接引,眾人不由得肅穆了起來,有序地踏上玉道,連那幾個驕傲的世家子弟,也自覺地降落了下來,徒步前行。

    以張凡二世為人的心性,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扭頭望了老爺子一眼,他老人家卻一點動憚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擺出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再配上滿頭的華發,還真有點得道高人的意思。

    張凡抿了抿嘴,遺憾地看了人流一眼,只得乖乖地回到老爺子身後站定。

    好在也沒讓他久等,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張凡便發現老爺子的腰板兒猛地一挺,胸脯抬的老高,看上去愈發的出塵。

    不用說就知道戲肉來了,張凡抬眼往去,只見遠處忽然出現一道紅光,破空聲尚未傳來,紅光便如彩虹一般劃過一條弧線,落到了爺孫倆的面前。

    泛滿周身的紅光一斂,一條彪形大漢現出了身形。

    “卓豪奉師命,前來迎接張師兄。”

    滿身的火光剛一收斂干淨,自稱卓豪的大漢躬身一禮,朗聲說道。

    老爺子連忙讓開,不敢受他的禮,張凡自然也有樣學樣,緊跟著他的屁股後頭走。

    “卓師弟,你就不要多禮了,免得嚇著了孩子。按理呢,我老頭子該叫你一聲卓師叔的,不過我老爹和你師父的關系不同一般,我就厚著臉皮喊你一聲師弟了。”老爺子看著卓豪,頗有感觸地說道。

    卓師叔?張凡嚇了一跳,難道眼前的彪形大漢竟然是築基期修士不成?不過細想一番也就釋然了,就憑卓豪出場時那氣勢,還有不憑借外物,僅靠著自身的法力飛騰的實力,都明白地顯示出了築基期的修為。

    “張師兄,想必這就是凡兒吧?”卓豪微笑地問。

    “是,是,凡兒,過來見過你卓……”老爺子忽然語塞。

    這個稱呼,有點難辦吶!按修仙界的規矩,達者為師,以張凡連練氣期都沒有的修為,喊聲師叔是理所當然的,按他曾祖那里排,少不得的喊聲師叔祖。本來喊什麼都無所謂,偏偏張凡今天是來拜師的,一切順利的,就是卓豪的師弟了,現在叫聲師兄也算是好口彩了。

    看著老爺子囁嚅的樣子,卓豪啞然失笑,溫聲道︰“叫我卓大哥便成。”

    “是,小弟張凡見過卓大哥。”張凡連忙上前行了個禮,順便瞥了眼老爺子,只見他眉目帶笑,顯然很是歡喜。

    張凡會心一笑,卓豪的態度很是親切,想來是太師叔祖交代過,看來這位未曾謀面的長輩正如爺爺所說,果然念舊情。

    “張師兄,師父在傳承殿等候,我們這就上路吧!”

    說完卓豪從儲物袋中掏出件錐狀法器,往半空中一拋,隨即化成了丈許大小,隱隱中似乎還可以听見猛虎的嘶吼聲。

    要不怎麼說人比人的死,貨比貨的扔呢!站在卓豪的法器上飛行,再對比下剛剛的經歷,張凡頓時生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

    籠罩整個法器的護罩保護著,不用再吃上一肚子的風,再加上十倍以上的速度,如履平地的平穩,築基期和練氣期比起來,果然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以卓豪的驚人速度,也飛了足足有盞茶功夫,才在一座大殿前面停了下來。

    護罩一經撤去,張凡立時感覺到了此地的不同。

    此時尚是仲夏,雖然剛下過一場大雨,但是空氣中的絲絲燥熱之氣卻是怎麼也掩蓋不掉的。可立身此間,只覺得溫而不燥,潤而不濕,讓人不覺一陣舒爽。

    輕輕一呼吸,整個人便覺得暖洋洋的,精神也頓覺健旺,仿佛冬日在溫暖的被窩中狠狠地飽睡了一覺。

    “好濃郁的靈氣啊!”老爺子兩眼緊閉,面露陶醉地感嘆著。

    “咳咳。”張凡輕咳了一聲。

    “啊!”老爺子立刻驚醒了過來,看著微笑不語地卓豪訕訕然道︰“好久沒來了,這個……變了很多嘛!”

    對老爺子的失態,張凡當真于我心有戚戚焉,只覺得即便入不了門,大開一番眼界也是值回票價了。

    最讓他咋舌不已的是途中若繁星散布的藥園,若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也就罷了,偏偏這麼多年來看了無數的玉簡,對修仙界也算是有一定的認識,當下便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僅僅是高速飛行中的驚鴻一瞥,他便發現了好幾種在坊市上難得一見珍惜靈藥。而這些靈藥在隨處可見的藥園中,仿佛白蘿卜似的,扎堆似地種植著。

    讓人接受不了的是,從藥園零散的布局上就不難看出,這些僅僅是修士自己種植靈藥的地方,而不可能是門派的大型藥園。

    與此相比,那些美輪美奐的亭台樓閣,外界難覓的珍禽異獸便算不的什麼了。

    回過神來的張凡嘖嘖贊嘆,對什麼是大宗門,終于有了深刻的認識。

    “張小弟,這便是我法相宗在修仙界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傳承殿,師父就在里面等著你們。”卓豪一邊帶路一邊對張凡介紹道。

    緊隨著卓豪走進了傳承殿的內部,里面的風格與之前在宗門內所見所聞相差甚遠,四壁皆是灰蒙蒙的石壁,空曠開闊,連桌椅板凳之類的家具都沒有,盡顯古拙的風格。

    迎面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布滿星辰的畫卷,其實是否是懸掛著張凡也弄不清楚,因為這幅畫佔滿了整塊牆壁,渾然和諧,讓人覺得它天生就應該在那個位置一般,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仔細看去,畫卷的表面上似乎蕩漾著水波一樣的紋路,繁星在波紋中若隱若現,有如漆黑荒野中開闔的狼目,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絲直如蠻荒般的氣息,便讓人悚然而驚。

    張凡頓時渾身一震,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讓他從某種不知名的狀態下脫身出來,全身寒毛直豎,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咦!凡兒的神識果然不弱。”一個屬于中年男子的溫和聲音傳來。

    在聲音入耳的同時,一股溫暖如春的氣息涌來,在張凡的身上一穿而過,那絲讓他不能自已的氣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張凡長出了一口氣,向聲音的來處望去,一個清雋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面前。

    卓豪此時正垂手恭立在中年男子的身後,完全沒有在宗門上空呼嘯而過的霸氣,也沒有了在他們爺孫倆面前的那份自如,而是規規矩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謹慎模樣。

    再看看老爺子在一旁擠眉弄眼的樣子,張凡哪還有不明白的,趕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子張凡,拜見太師叔祖。”

    “像,真像。”中年男子神情有些恍惚。

    一百年前,也有一個少年,在這里誠惶誠恐地拜入山門︰“弟子韓浩,拜見師父,大師兄。”

    “哈哈,小師弟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人欺負你就報大師兄的名字。”大師兄豪爽的音容與眼前的少年漸漸重合。

    ……

    韓浩的眼神愈加溫和,向張凡招了招手,道︰“孩子,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資質。”

    張凡聞言乖乖地走到近前,任由他的手掌撫上自己的頭頂。

    片刻之後,韓浩收回了手掌,眉頭先是一皺,又很快地舒展了開來,看著張凡緊張兮兮的樣子,啞然失笑︰“不用擔心,你是火、木雙屬性突出的雜靈根,這樣的資質雖算不得好,但只要肯努力,築基並不困難,更進一步,也未嘗沒有可能。”

    說完,韓浩背著手走到那幅畫卷前面,道︰“凡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張凡雖有所猜測,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這便是我們法相宗的傳承之寶,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圖。”

    傳承之寶?上古奇珍?張凡看著畫卷的眼神驟然火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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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烏鴉?

    一個十余歲少年,盤膝坐在周天星辰圖的前方,一手撫膝,一手按在畫卷上,足足有半個時辰了。

    “師叔啊,你說凡兒他,能成嗎?”老爺子坐立不安,只覺得渾身不得勁,想站起來走走吧,又怕亂了孩子的心神,那個難受啊,便是當年他自己接受傳承的時候都沒有這麼不自在過。

    “遠圖,平心靜氣。”韓浩的聲音還是那麼平和,“大師兄一脈,豈會那麼容易就在我們法相宗消亡?要相信孩子。”

    ……

    外界的一切,張凡已經無暇關注了。

    自把手觸摸到周天星辰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所有感官便都失去了作用,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力量,把他的精神一絲不落地拉進了個特殊的空間,只留下個軀殼在外邊。

    周天的星辰,乍看起來好像一動不動地死寂沉沉,又似按著什麼玄妙的規律在不停地運轉,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動態的平衡。

    張凡的精神一進入其間,便似一勺水被投入了油鍋,整個空間爆炸般地沸騰了起來。

    張凡不由自主地被拉扯地接近某個星辰,稍稍一接觸,緊接著又被更大的力量遠遠推了出去,一次又一次,就這麼循環著。

    有的火熱,有的冰冷,有的溫和,有的暴烈,有的嗜血,有的狂亂……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凡漸漸有了一絲明悟。

    ……

    一直紋絲不動的張凡,忽然劇烈地顫動了起來,肉眼可見地,大量的汗水迅速泌出,還沒來得及落下便被高溫蒸騰,在他四周匯成淡淡的雲霧。

    “這……這是?”

    從一開始,老爺子的目光便沒有離開過張凡的身邊,一有異相,立時便被他察覺。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雲霧遮掩下的孫兒,接著又望向了韓浩,直到韓浩微笑點頭,這才確信不是自己的幻覺,登時喜不自勝,若非怕驚擾了張凡,只怕手舞足蹈都不足表達他的心情。

    老爺子直接蹦了起來,在心中狂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張家不可能都是廢物,不是廢物……嗚~~”

    不知不覺的,已經老淚縱橫了。

    天知道他的心中,到底積聚了多少怨氣。老爹張烈一代天驕,短短數十年便即將金丹大成,法力高強、戰力驚人,在整個秦州也是鼎鼎大名的。他,張遠圖,身為張烈的兒子,傳承不了法相,靈根低劣。他的兒子張宇,幾乎是他的翻版,還心存幻想不肯腳踏實地。

    “張家一門的廢物。”這樣的冷言冷語,他早不知道听了多少。

    看著老爺子激動的表現,韓浩暗嘆一聲,有痛苦、有無奈,也有欣慰,心中百味雜呈。

    大師兄張烈當年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無形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身死的時候,韓浩自己不過是初入築基期的修士,與今日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能保住其後人的生命安全,不被人報復,便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卓豪一直站在韓浩身後,眼見著平日疏淡的師尊,今天卻多次情緒波動,不由得對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心生羨慕。

    韓浩多年來專心苦修,修為方才能如此勇猛精進,因此徒弟就收得少了,至今為止,卓豪是他門下首徒,也是唯一的一個弟子。

    眼看著張凡法相將成,鐵定會成為他的第一個師弟,卓豪望向他的目光便不覺親切了不少,不復之前的疏離。

    各人心思千轉,其實不過片刻功夫。

    豁地,一聲烏啼毫無征兆地在耳旁響起,聲音悠遠,仿佛穿越時空,由久遠的蠻荒傳來。

    緊接著,一團團黑色的火焰在張凡的身後凝聚,轉瞬間,一頭遍布黑羽,雙眼赤紅,三足虛立,黑火環繞的巨大飛禽顯現了出來。

    張凡的手緩緩地從周天星辰圖上挪開,神情有些怪異,七分震驚,三份竊喜,自己的法相居然是……

    “火烏鴉!”卓豪,稍稍惋惜。

    “還好是火屬的。”韓浩,多少欣慰。

    “怎麼不是老爹的火烈鳥?”老爺子,錘足頓胸。

    “撲通”,剛剛站起來的張凡一下子撲倒在地,久久爬不起來。

    “娃兒,你別嚇爺爺。”

    “沒事,腿麻了。”

    張凡無語地爬了起來,忍不住問道︰“你們說我的法相是什麼?沒听清楚。”

    韓浩慈祥地看著他說︰“火烏鴉,是僅僅比你曾祖的火烈鳥差了一點的火屬靈禽。”

    火烈鳥?就是火鳳凰也不敢說這話啊!

    終究是法力不足,說話的功夫,張凡的三足烏法相便凝成一團黑光,沒入了他的腦後。

    想了想,張凡還是決定不與他們爭辯,還是用事實說話吧,沒想到啊,三足金烏居然有被藐視的一天,新鮮!

    “好了。”韓浩站了起來,道︰“凡兒你既然是火屬法相,那天注定你要拜入我火脈門下,現在我再問你一次,是否願意入我門下?”

    那還用考慮,張凡聞言立刻行了跪地三叩的拜師禮。

    韓浩坦然受之,然後吩咐道︰“卓豪,你待師弟去安排下,順便去宗主那備個案。凡兒,你記住,一入山門,即是踏上仙途,此路艱難,不要視作等閑。”

    後半句是對著張凡說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嚴肅。

    “是,師父。”師兄弟二人齊聲說道。

    “嗯,你們下去吧,為師還要在這里等你們的眾位師叔師伯,一起挑選弟子。”韓浩滿意地點頭道。

    咦?師父不是很少收弟子的嗎?要不今天之前也不會只有卓豪孤零零的一個了。

    這個時候也不好多問了,張凡只好壓下疑惑,與卓豪和爺爺一起向殿外走去。

    臨出門前,走在前面的卓豪忽然毫無征兆地頓了頓腳步,讓還沉浸在歡喜中的爺孫倆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師兄,怎麼啦?”張凡奇怪地問。

    “沒什麼。”卓豪搖了搖頭,隨即滿臉古怪地走出了大門。

    一門之隔,便讓人頓生陰陽兩重天之感。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張凡禁不住深吸了口氣,舒爽得差點呻吟出來。

    “娃兒,爺爺有幾句話要對你說。”老爺子忽然鄭重地道。

    “張師兄,我先去幫師弟做些安排,在宗主那備個案,就不打擾你們了。”卓豪善解人意地道,然後掏出他的錐形法器離開了。

    “娃兒。”老爺子摸著張凡的腦袋,慈祥地說︰“爺爺一輩子沒本事,也沒有什麼大志向,只有一個願望。”

    張凡認真地點點頭︰“爺爺您說。”

    “我張遠圖的後人,能出個大修士,不要讓人瞧不起了。”老爺子用力捉著張凡的手道。

    “放心吧爺爺。”

    正午的陽光直射在他臉上,絢出耀眼的金光,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會看見的!”

    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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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易筋洗髓

    卓豪剛剛離開,張凡盤坐在雲床上,望著眼前的一大堆東西,目光有些呆滯。

    這是一處單獨的院落,就在師父韓浩的洞府附近,環境清幽不說,就連藥圃、陣法禁制之類的東西都一應俱全。

    此處原本是師兄卓豪的地方,不過現在他築基成功,身為築基期修士,自然也有在靈脈上開鑿洞府的權力,現成的院落,就這麼便宜了張凡。

    別小看有一處單獨院落的重要性,光是擁有私人的藥圃就可以讓那些內門弟子、普通弟子羨慕的口水直流了,至于外門弟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法相宗這個靈氣充盈的地方,隨便種顆草,過個百來年也有不凡的藥性,更別說那些靈藥了。

    張凡身為核心弟子,現在就可以開始種植一些靈草,待以後築基、結丹了,百八十年也就過去了,到時整個藥圃都是百年以上的靈藥,無論是拿來煉丹輔助修行還是直接賣出去,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不過與他眼前的這堆東西相比,這點特權又顯得不怎麼起眼了。

    紫芯草編制的蒲團,清心定性,盤坐其上更容易入定,達到人境兩俱奪,心物雙忘的修行狀態。

    冰蠶道袍,通體用雪山冰蠶所吐的絲織就,穿著在身上,清而不涼,內熄燥熱,外御水火,不落塵埃,也是修行的良助。

    除此之外,還有峨冠、芒鞋、玉佩等物,就差沒連內衣褲一起準備了。

    這些對修仙者來說,稱得上是窮奢極欲的配置,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人手一份。每個月還可以領取二十塊下品靈石,培元丹、闢谷丹、金創丸等常用丹藥十顆,有了這些東西,基本上不用再為修行之外的事煩心。

    原本還有一個下品的乾坤袋,一把下品法器柳葉劍(就是老爺子腳下踩的那一種),這兩樣是宗門弟子人人都有的,不過已經被他收起來了。

    一日暴富的張凡眼里,已經看不見這些大路貨色了,面前托盤上擺著的,師父特別賜下三樣東西,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紫金色的乾坤袋精致細膩,捏在手心仿佛是握著一條游魚,直欲從手中滑出,掛在腰間,更添一份雍容華貴的氣息。

    一個墨玉制成的藥瓶,上面寫著“洗髓丹”三字。

    一把通體銀白的舟狀法器,縴細狹長,光華流轉,靜靜地躺著便有乘風破浪之感。

    乾坤袋和上品法器飛雲舟都是師父韓浩親手所制,韓浩在宗門內能有今日的地位,與修為有關,但更關鍵的是他遠超同濟的煉器手段。

    按卓豪的介紹,以煉器水平來說,整個法相宗,即便是結丹期的前輩,也罕有人能超過他。眼前的乾坤袋和飛雲舟是他的精心之作,更見不凡。

    紫金色的乾坤袋外表精美,自然不是宗門配發的那種土黃色,四四方方,臃腫的大口袋能比擬的,里面的空間更是大的嚇人,足足有丈許方圓,比得上一個房間的大小。這些還顯不出韓浩的手段,這個乾坤袋的好處主要是堅韌,按卓豪的話說,結丹期之下,任何攻擊都損壞不了它。

    這樣的乾坤袋韓浩只做了兩個,師兄弟一人一個,可見它的珍貴。

    飛雲舟也不簡單,這把上品法器專攻飛行,除了防風罩外沒有任何的攻防手段,正因其專,所以在飛行方面表現極其出色,單論速度,更在頂階法器之上。對練氣期的修士來說,算是一件保命的好寶貝了。

    這兩樣無論哪一個,都能讓那些散修搶破頭,不過在張凡的心中,還是那瓶丹藥最為重要。

    洗髓丹此藥,他是久聞其名了,具體的描述卻很少看到,還是曾經有個散修走了狗屎運用一塊偶得的礦石交換到了一顆,慶幸不已覺得佔了大便宜,于是鄭重其事地記錄到了玉簡上,這才讓他有了模糊的了解。

    低階丹藥之中有幾種價值高昂,可與結丹甚至元嬰修士服用的丹藥相媲美,大名鼎鼎的築基丹是如此,洗髓丹也是一樣。

    說起來沒有什麼玄妙,這幾種丹藥之所以如此罕見金貴,原料是其中最大的因素。要煉成這幾種丹藥,需要用到的一些藥材稀少也就罷了,偏偏還與幾種高階丹藥相沖。

    比如洗髓丹,它的一味主藥恰好是築基期修士沖擊結丹期的重要輔助藥材。這就糾結了,除開大宗門為了培育弟子會少數煉制一些以外,其他人可沒有這麼奢侈。

    正因為了解這些,張凡才把這枚洗髓丹看成重中之重。

    代價如此高昂,功效自然也不低,第一次服用的時候,能固本培元,提高筋骨內髒的強度,加強體質,更能一次性排除積聚在身體內部的毒素,使身體更適合修煉。

    可惜的是從第二次服用開始,效果就微乎其微了,不然的話,價格再翻上幾翻也不奇怪,畢竟身體是修道的基礎,靈根之外最大的資質。

    據張凡所知,九層九的宗門弟子也是與洗髓丹這種丹藥無緣的,向來只有天靈根、異靈根這種天之驕子,才值得宗門花費一枚用來打牢基礎。若不是看在死去曾祖的面上,以他的資質,別說服用了,聞都聞不上。

    感嘆了一番自己的好運氣,張凡將屋外的禁制全開,盤坐在紫芯草蒲團上,把這枚難得的丹藥納入了口中。

    ……

    十二個時辰後,張凡身著冰蠶道袍,腰佩紫金乾坤袋,神清氣爽地從屋里走了出來。

    走了兩步,他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解脫了的神情,想起剛剛度過的一天,頓生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整整拉了一百二十八次啊!藥剛入口,喘口氣的時間,立刻腹中雷鳴,洶洶欲崩,有了這第一次後就沒完了,平均下來,一個時辰十次都打不住。

    這也就罷了,更糟糕的是,沒完沒了的跑茅房的同時,身體上不停地分泌出黑的黃的各種雜質,黏在皮膚上把毛孔都堵住了,于是每隔一會兒就得洗上一次,免得影響了排毒的效果。

    這下樂子大了,經常出現“啊”的一聲,一個半大少年從浴桶里蹦起,清潔溜溜地竄往茅廁的搞笑場面。

    總算是結束了,張凡感慨不已地嘆道︰

    “唉!藥是好藥,就是忒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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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唉,師兄弟!

    站在韓浩的洞府外,張凡很是無奈。

    修士除非閉關,一般情況下,守護山門的陣法禁制是不會開啟的,畢竟消耗的靈石也不是小數目,沒必要不是。

    韓浩洞府的陣法自然也是關閉著,只是在洞府的門口,設了一個小禁制,也就是起到類似門鈴的作用而已。

    就這,在張凡近前的時候,直接把他彈了個跟斗。

    怎麼辦呢?傳音符在乾坤袋里揣著呢,可是還沒開始修煉,哪來的法力?修士的洞府就這點不好,竄門不方便吶!

    正猶豫著是不是另找個時間,卓豪從洞府內走了出來,笑著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隨手打了一個法訣,仿佛平靜的水面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波紋一閃而過,禁制消失了。

    “師弟啊,努力修煉吧,你看,連自己師父的洞府都進不來像話嗎?”卓豪笑著說。

    是有點丟臉,張凡只好訕訕然道︰“是,師兄。”

    “好了,進去吧,師父他們都在里面呢!”卓豪也不多說,帶著他便進了洞府。

    他們?除了師父還有誰?

    張凡疑惑地跟著卓豪前行,到了大廳一看,就明白過來了。

    偌大的大廳中,師父在上首端坐,下面兩男一女,三個人肅立成一排。

    看見張凡進來,韓浩臉上露出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道︰“內外明澈,淨無瑕穢,效果不錯。”

    什麼東西效果不錯?韓浩座下的三人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尤其是中間那個女子,目光簡直稱得上肆無忌憚,把張凡從頭打量到腳。

    “這是張凡,你等的二師兄,還不上前見過!”

    “是,師父。”三人齊聲道。

    “姜拓”

    “許縈”

    “申屠弘”

    “見過二師兄。”

    張凡連忙回禮,心中暗暗搖頭苦笑不已,師父他果然沒有什麼教徒弟的經驗吶。

    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張凡就瞥見他們腰間佩戴的乾坤袋,是宗門配發的那種土黃色,補丁一樣貨色,相信他們也發現了這點,要不,見禮的時候許縈這丫頭為什麼死命地遮掩著,一副生怕露了怯的模樣。

    再加上見面第一句話韓浩就露了口風,張凡本身又沒有修為在身壓不住場面,怎能不讓他們浮想聯翩?

    “好了,你們下去吧!記得為師的話,好生修煉,不要懈怠。”韓浩對他們師兄弟之間兄友弟恭的氣氛十分滿意,撫須微笑道。

    “是,師父,弟子告退了。”

    張凡可沒有韓浩那麼感覺良好,特別是他們三人離開的時候,不用回頭,也能感應到一道道如有實質的目光正“刺”在他的背上。

    “凡兒,昨天不怎麼好過吧?”韓浩微笑地問道,語氣之溫和,與在許縈他們面前的威嚴大相徑庭。

    張凡尷尬地點了點頭,現在一想起洗髓丹三字,腹中就習慣性地絞痛,可想而知那罪受得實在不算小。

    “這是為師為你挑選的功法,回去後好好修煉,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說著韓浩掏出一塊玉簡遞給了他。

    “是,師父,徒兒一定努力,爭取早日超過……”張凡頓了頓,才接著道︰“超過師弟妹們。”

    雖然還沒有開始修煉,他的眼力卻著實不差,那三個師弟妹實在不是省油的燈,每一個都有不弱的修為,來頭應該小不了。

    張凡臉上那個燥,沒想到踏入修仙界的第一目標居然是超過自己的師弟妹……人生,真是唏噓啊!

    “好,有志氣就好。”韓浩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大喜道。

    緊接著,又皺著眉頭道︰“凡兒,你三師弟姜拓、四師弟申屠弘出身修仙世家,許縈則是我們法相宗水脈許師弟的直系後人,只是傳承了火屬法相這才拜到為師的門下。你要超過他們的心是好的,卻也不要急功近利,仙路漫漫,太過求成反而會傷了根本,凡兒你要切記。”

    “徒兒謹記師父的教誨。”張凡緊緊抓著記載著功法的玉簡,心不在焉地道。

    “好了,你回去吧!”看著他心癢難耐的樣子,韓浩啞然失笑道。

    ……

    張凡離開後,卓豪眉頭一挑,略帶憂慮地對韓浩道︰“師父,三師弟他們……不會出事吧?”

    姜拓他們仨離開後並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等在洞府的門口,以師父的神識,不可能察覺不到。令他奇怪的是,以師父對二師弟的疼愛,居然既沒有干涉,也沒有提醒,就這麼任其自流,實在是不像他老人家的作風。

    韓浩沉默了半晌,嘆道︰“師兄弟間的小齷齪,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凡兒是大師兄的後人,以後要面對的事情,比這要嚴重的多,讓他適應一下也是好的。”

    卓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大師伯的事跡他也是听說過的,攤上這麼一個曾祖,真不知道是二師弟的幸還是不幸了?

    ……

    韓浩的洞府外,姜拓他們三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三人中申屠弘的耐性最差,團團轉了幾圈,抱怨道︰“三師兄,師妹,我們這是要等的什麼時候?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話說。”

    “等著就是,著什麼急。”姜拓慢條斯理地說道,“沒準我們這位‘二師兄’還是師父俗世的後人也說不定,當然比我們有話說。”

    “也不一定是師父的後人。”許縈在一旁插口道︰“也許這位張師兄天賦過人,所以才讓師父他老人另眼相看。”

    “哼!我非要……”申屠弘不屑地冷哼一聲,話到了口邊,又忽然頓住了,狐疑地看著姜拓與許縈倆人道︰“三師兄,小師妹,我可沒得罪你們,怎麼听你們話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我申屠弘當槍使啊?”

    “師弟言重了。”“就是,申屠師兄,小妹可沒那意思。”

    這個申屠弘也沒有看上去那麼傻,兩只小狐狸暗暗想道,不約而同地把這個貌似粗人的家伙高看了一眼,眼看著楚漢爭霸就要變成三國演義了,張凡適時地從洞府里走了出來。

    “二師兄!”三人齊聲問候道。即便是心中不屑,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

    “你們好,這麼巧啊!”張凡好似對他們三人的出現毫不驚訝,臉上掛著堪比和煦陽光的溫暖笑容回應道。

    看到張凡能用如此和藹的口氣,面不改色地說出“這麼巧”三個字的時候,三只小狐狸也不由得暗嘆了一聲,心想這也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沉默良久,眼看著這位二師兄笑容不改,最終還是申屠弘打破了僵局,只見他抬手放出了一把火紅色的巨型飛劍,居高臨下地問道︰“二師兄,天色已晚,你看,要不要師弟我送你一程?”

    張凡好似對盯在他臉上的灼灼目光毫無所覺,大刺刺地踏上了飛劍,拍著申屠弘的肩膀說︰“那就有勞師弟了,為兄生受了。”

    听到這聲“為兄”,他的三個同門的臉上不由得一僵,三人中最小的許縈都有十六歲了,申屠弘更是過了二十,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家伙拍著肩膀口稱為兄,真真是情何以堪吶。

    罷了,三個小狐狸對視了一眼,終于收起了進一步刺探的心思,抱著留待日後的想法,各回各家了。

    申屠弘最是無奈,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只好悻悻然地給張凡當了一回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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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土


送走了一臉晦氣的申屠弘,張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卓豪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招呼了兩句,卓豪忽然正色道:「師弟,跟我走,師兄帶你看些東西。」

    還能說什麼?張凡只好放下立刻修煉的心思,踏上師兄的火靈錐,不知所措地飛逝而去。

    一路上,卓豪沉默不語,無形中,氣氛也顯得壓抑非常,讓進入宗門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張凡很不適應。

    ……

    護山大陣上開闢出的通道,這一天多以來一直人來人往,滿懷希望而來,失魂落魄而去的,比比皆是。

    道旁,一個皮膚黝黑,衣著破爛,一看就是農家出身的少年,正一動不動地跪著。

    來往的人群,不屑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勸告者有之……他都不為所動,就這麼挺著腰板,跪得筆直。

    「他叫韓?,已經這麼跪了一天一夜了。」半空中,卓豪的聲音悠悠傳來。

    張凡沉默地看著,心中若有所悟。

    「原本路邊跪了四十幾人,現在只剩下他一個。只要能堅持三天,宗門便會收下他,從外門弟子做起。」

    說完卓豪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腳下輕輕一踏,火靈錐再次沖天而起。

    ……

    卓豪依舊不言不語,也不道明去向,張凡心中的不耐卻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片刻之後,他們停在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炊煙裊裊,人聲鼎沸,空氣中瀰散著濃郁的肉香,簡直不似仙家福地,倒更像是世俗書院、作坊裡特有的飯堂。

    沒錯,這正是一個飯堂,張凡已經看著不少捧著食物的同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師弟,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卓豪神色平淡地問。

    張凡搖了搖頭,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看到不少身著青衣的外門弟子,藍衣的普通弟子,白衣的內門弟子,甚至還有一個跟他一樣身穿冰蠶道袍的核心弟子在這裡出入,實在判斷不出來。

    卓豪盯著張凡的眼睛道:「他們都是跟師弟你一樣,入了山門,本身卻沒有修道基礎的宗門弟子。」

    每日三餐,要用大塊肥膩的肉類食物,苦澀的藥湯補養根基;一天至少有七個時辰用來勞作,砍柴、挑水、鑿石……,以鍛煉體魄,堅毅精神;晚上還要在滾燙的藥浴中蒸煮,排解毒素,化除傷瘀。

    這樣的日子,要持續一整年。

    經過卓豪的講解,張凡這才明白,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跳過某些重要步驟,而這一切,不是因為他天資卓絕、意志堅定,不過是先人遺澤罷了。

    言談間,一個瘦如竹竿的青年微笑著從飯堂走了出來,一邊走著,一邊還滿面春風地碰見的同門打著招呼。

    在大多數踏入時面露懼色,走出時痛苦佝僂的同門中間,他是如此醒目,以至於張凡不覺地把目光緊跟著他的身影。

    「他叫林森,木屬雜靈根,曾救過一位築基期師兄一命,因此被帶上山門,在這已經五年了。」卓豪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此人,徐徐說道。

    五年?以此人的態度,怎麼可能這麼久都過不了關?張凡還沒問出口,便親眼看見了答案。

    走出不遠,林森的臉色突然發白,急行了幾步躲在路邊的大樹後,甚至來不及彎腰,就大聲嘔了出來。待劇烈的喘息平復下來,他拭了拭嘴,又毅然回頭走向了飯堂。

    依然是讓人如沐春風地微笑著,若不是蒼白的臉色,沾到污漬的下擺,簡直看不出與剛才有什麼不一樣,就像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卓豪看著林森的背影面露贊色,道:「他身體特異,來這的第一年,看見肉類就想吐;第二年,聞到了才會吐;第三年,入口即吐,到現在,吃兩三次才吐一回。」

    「聽說已經有不少築基期的師兄弟們看好他,等他過了這一關,就會正式收他為徒。」

    不久,林森再次走了出來,這次走得很穩,緩緩的,但堅定不移地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外。

    ……

    再次前行,張凡原本有些躁動的心已經徹底地平靜了下來。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飛行,兩人在一座高聳入雲,仰不見崖頂的山峰面前停了下來。

    這次卓豪卻久久無語,只是深深地凝望著猶如刀砍斧削的峭壁,神色變幻莫測,時而緬懷、時而憂懼、時而畏縮、時而振奮……

    「師弟啊!」卓豪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環境下,顯得分外悠遠,「四十年前,為兄初入山門,師父也曾經帶我來過這個地方。他老人家告訴我,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的名字,就叫絕壁--絕命的絕。」

    張凡聞言週身一顫,直覺得一股冷意從心底深處不停地蔓延開來。

    卓豪催動火靈錐,兩人離峭壁越發的近了,這時候張凡才隱隱約約地看到,峭壁上面遍佈著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穴。

    這些洞穴與修士開鑿的洞府不同,沒有渾然天成、自然和諧之感,反而充斥著面對歲月摧殘的無助與淒涼。

    「崎嶇仙途,漫漫長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盡頭?」卓豪望著一個個殘破的洞穴,黯然地說。

    「師兄,你的意思是……」張凡的聲音有些顫抖,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裡,可能以後也會是我們的歸宿。」卓豪淡漠的語氣下,掩蓋著的不甘、掙扎、恐懼,並沒有能逃過張凡的耳朵。

    不待張凡反應,他繼續說道:「自法相宗在這裡建立山門以來,所有壽元已盡的前輩,再無法拖延下去的時候,都會隻身來到這裡,散功,坐化。」

    「這些……都是?」張凡的聲音不覺乾澀了起來。

    「嗯,最低的也是築基期的修士,也不乏結丹、元嬰的前輩。就在我入山門的那一年,我們法相宗僅有的兩位元嬰後期祖師中的一個,就在那裡坐化。當時師父帶著我來觀禮,那情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說著卓豪伸手指向峭壁上的某處,張凡循著方向望去,卻見所有的洞穴都是一樣的殘破,一樣的蒼涼,怎麼也尋不出,其中哪一個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最終,張凡不再徒勞地尋找,只是懷著複雜的心情,仰望著這些曾經的輝煌,現在的孤寂。

    仙路艱難,上下求索,不知在這條尋不到、求不得、探不明的道路上,究竟埋藏了多少驚才絕艷,冠蓋一時的風流人物,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癡了。

    「本來昨天師父便讓我帶你來這看看的,為兄想了想,還是等到今天才帶你過來,師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風中,卓豪負手而立,淡淡地說著。

    「嗯!」張凡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因順風順水產生的浮躁、鬆懈,當毫無遮攔地面對這條比海更深,比山更沉的道路時,顯得是那麼的無知、可笑。

    「走吧!」卓豪收拾了心情,帶著張凡漸漸飛離。

    途中,隱約聽見絕壁的某個洞穴,發出一聲爆鳴,緊接著又傳來巨石崩落的響動,他們卻沒有回頭,就這麼,飛速地遠離了。

    與此同時

    --絕壁,峽谷,巨石壓迫,小草破土。

《 本帖最後由 彤言彤語 於 2010-9-4 11: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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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3: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大五行破禁術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漫漫長生路,皆由累累白骨鋪就。”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少如麟角。”

    “路途修遠,上下求索;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

    絕壁歸來,靜室端坐,腦海中各種想法紛至沓來。

    深吸了口氣,把各種雜念壓下,張凡苦笑著自語道︰“師父啊師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鑽石自然生輝,可要是磚石,怎麼辦?”

    其實在途中他就感到疑惑,只是被一波波的震撼給壓下了,現在靜下心來,對師父這種近乎急功近利的做法,不由深感不解。

    堅定徒弟的道心,本應當循序漸進,慢慢磨練,他卻選擇這種一鼓而下,將最殘酷,最艱難的一面一下子擺出來的手段。這就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他身後鞭策、驅趕著,使他一點時間都不敢浪費,所有的行為都充滿了緊迫感。

    即便是真有什麼難處,又豈是自己能插得上手的?張凡搖了頭,把紛亂如麻的思緒收斂,拿出師父授予的功法鑽研了起來。

    ……

    “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于大通……”

    這篇名為《炫火真經》的功法,適合擁有火屬靈根的人修習,從最簡單的入定、周天搬運講起,步步深入,直達練氣期十二層的大圓滿境界。

    張凡放下手中的玉簡,低頭沉吟了起來。

    在老爺子收購的那些垃圾玉簡上,他也沒少看到例如︰木靈訣、火靈訣、金靈訣……之類的基礎功法,從各自對修行效果的描述上來看,跟這部《炫火真經》就有質的差距。

    可惜玉簡上被下了一個小禁制,只有修為到了,才能查看下一步的功法,現在張凡就只能看到練氣期第一層的口訣,無法進行深入的比較,不過僅僅這點內容就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這套功法的不凡。

    仔細地把第一層功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確信沒有絲毫遺漏後,張凡從乾坤袋中揀出培元丹、闢谷丹吞服了下去,並把益氣丹放在手邊以便隨時服用,開始了平生第一次修煉。

    一幅擺著五心朝天姿勢的修煉圖在腦海中觀想出來,一條條代表行氣線路的紅線,依照著某種規律循環游走著,最終匯于丹田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內視中,漩渦是如此的微小,仿佛一點點風,便能把它吹散。事實上也是如此,第一次修煉形成的靈力漩渦,只要有兩三天間隔沒有繼續修煉強化,就會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順利地完成了第一次循環,張凡松了一口氣,從手邊的藥瓶里倒出了一粒益氣丹,頭一仰吞服了下去。

    藥力化做了龐大的靈氣,在他勉力約束下按特定的線路循環了起來,除了筋脈隱隱脹痛引起的眉頭輕皺外,張凡好似一尊沒有生命的神像,靜靜地安坐著。

    一粒闢谷丹可以保證他三天不會饑渴;培元丹滋養肉身,培養元氣,不至于因久坐而傷身;益氣丹輔助修行,小小一枚,可省練氣期修士十日吐納之功。

    在這些丹藥的輔助下,張凡不停地運轉著功訣,貪婪地吸納著天地靈氣,把它們佔為己有,盡數轉換成了自身可以完全支配的真元,積蓄在體內。

    這一最基本的修煉過程,便道盡了仙道最根本的奧秘——掠奪。

    奪天地造化,煉萬物生靈,把一切佔有,歸于己身,正是這赤/裸/裸的搶劫性質的行為,讓修仙者脫離了螻蟻的範疇,擁有移山倒海的手段,真正把握住了自己的命運。

    不知不覺中,三天過去了。

    張凡就這麼感悟著,修煉著,直到腹中隱隱傳來饑餓感,這才皺著眉頭,從定中清醒了過來。淡淡的紅光在他臉上一閃而逝,真元緩緩地在體內流轉,帶來一縷縷地溫暖。

    細細地體悟了一番身體的變化,張凡的臉上並沒有露出歡容,反而有淡淡的遺憾之色。

    在三天的修煉過程中,每次運轉功法到了極處,都能感覺到有一層薄薄的隔膜阻擋,仿佛只要加把勁,就能跨越過去,邁入新的天地。

    由于沒有進一步的功法,張凡不得不一次次地按捺住,收攏真元按第一層的線路運轉。

    其實他心里明白,這不過是益氣丹強大藥力帶來的沖勁,他本身修煉的時間過短,第一層的修為尚未穩固,還不到更進一步的時候,但那種遺憾的感覺,卻怎麼也驅除不了。

    不死心地拿起玉簡貼在額上,半晌,張凡輕嘆了一聲,頹然放下。

    果然,記錄第二層功法的地方,禁制依然牢固,並沒有一絲一毫松動的意思。顯然他的修為遠還沒有到達第一層的頂峰,並不適合修煉進一步的功法。

    收拾了心情,拿出丹藥,正準備繼續鞏固修為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一個深埋在心底的想法冒了出來。

    猶豫了半晌,張凡一咬牙,盤膝坐好,默運起揣摩了十年有余的“大五行破禁術”。

    字字珠璣的數百字口訣流水般地趟過,雙手自然而然地結出一個個玄妙的手印,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本身那點真元便榨汁似地給擠了個一干二淨。

    張凡大驚失色,急忙從乾坤袋中掏出回氣丹,數也不數,一股腦兒地塞進嘴里,這才勉強撐過了仿佛抽水機一樣的靈力吸允,穩固了形態的印訣,化做了一個半透明的手掌,印到了玉簡上。

    “沒動靜?”豆大的汗水從張凡的額頭上滴落下來,半是緊張,半是心力交瘁,內外具空的疲倦一波波地涌上心頭。

    在他不甘心的凝望下,一直毫無異狀的玉簡忽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緊接著,五色靈光閃現,玉簡上發出了細不可聞的“ 里啪啦”聲,最後水潤般地光澤抹過,一切歸于了平靜。

    所有的異狀是如此的輕微,稍不留神便會忽略了過去,卻讓張凡欣喜若狂,以近乎搶奪般地動作把玉簡抄起,貼在了額頭上。

    半晌,張凡狂笑數聲,仰天而倒。

    ……

    ……

    “這里有三個小禁制,嗯,是這樣沒錯!”張凡放下記錄完畢的玉簡,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若是韓浩看到這個玉簡,非得大驚失色不可,上面記錄的,正是他親手所設的禁制。

    第一次施展得自青銅鼎的大五行破禁術,是成功了,也是失敗了。玉簡上韓浩所下禁制只破除了一小部分,現在張凡能看得到的內容,也僅限于練氣期前三層的功訣,後面的一切還是模糊一片。

    即便如此,張凡的神色卻不見沮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他低吟著這句話,臉上的興奮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在法力耗盡的前一刻,他的神識順著破開的通路在里面暢游了一番,就那麼短短一瞬,復雜玄奧的禁制便像一副毫不設防的畫卷,敞開著任他觀摩。

    體味過一次這種猶如掌上觀紋般的感覺,張凡終于明白了這門法訣的真正珍貴之處。

    不管不顧地破除一切禁制,固然是霸道,但在破解過程中,那種對一切細微之處的了如指掌,更是一種王道的手段了。

    符法、陣道、煉器……轉眼之間,他便想出了一個個大五行破禁術能發揮出關鍵作用的領域。

    掌握它們對修仙者來說,無疑是幫助巨大的,但哪怕是修士,只要不臻至化神之境,壽命終究極限,花費太多的時間在這些領域,不僅沒有好處,反而可能耽擱了自己的修為。

    對擁有大五行破禁術的張凡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通過大量的“偷師”,無數的時間會被節省下來,無法言傳的經驗也可以繼承過來,很多獨門手段也不再是秘密……

    他豁然開朗,頓覺一條光明大道出現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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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4 10:54: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落日熔金

    日復一日,仿佛一瞬而過似的,五年的光陰,就這麼消逝無蹤了。

    法相宗,器房深處的一間地火室里,一個巨大的熔爐正緩緩地轉動著,在熾熱的地火灼燒下,散發著驚人的熱量,把整個房間變得有如烤爐一般。

    房間內,一個青年男子盤膝而坐,將熔爐上的高溫視若等閑,就這麼直接把手掌貼在爐壁上,仿佛在體察著什麼。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也不見作勢,周身豁地騰起沖天的黑色火焰,緊接著,以手掌為橋梁,黑焰如水般地盡數流向了熔爐。

    “起!”他低喝一聲,熔爐的上半截應聲飛出,“咚”的砸到地上,肉眼可見地變了形狀。

    青年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掏出了把藥丸往嘴里一塞,然後手一引,一團岩漿狀的東西從半截熔爐中飛出,也不下落,就這麼突兀地懸停在他的兩手之間。

    兩手虛拉,曝露到空氣中顯得有些發暗的漿水便被拉成了一人高的半弧形,也不待它冷卻,男子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半弧形的中段。

    黑色的火焰再次爆發,將整個半弧形團團包裹,不停地發出“哧哧”的聲音,偶爾撩起的火絲,更是讓周邊的空間都顯得扭曲了。

    少頃,火焰斂盡,一把暗紅色,顯得古樸有力的弓身出現在了眼前。

    青年男子並沒有放松的意思,神情反而顯得有點緊張,動作飛快地把一條同樣暗紅的弓弦接駁到弓身上,接著把已經成型的大弓往半空中一拋,自己盤膝坐到了地上。

    驟然,男子的雙手爆發出無數的印訣,身前盡是他手掌的殘像,一道道禁制乳燕歸巢般地涌向剛升到最高點,正掉頭下落的大弓上,

    大弓霎時好似被地泉沖擊,頓時止住了落勢,就這麼懸停在半空中,被動地承受著一道道禁制的洗禮,慢慢地,周身泛起了暗金色的奪目光芒。

    長出了一口氣,青年男子停下了法訣,如繁花綻放般的雙手歸攏,正好接住了落下的大弓。隨手一振,漫天的金色火焰從弓身中涌出,在空中凝成了一只巨大的三足金烏。

    ——靈力化形,這正是頂階法器的特征。

    “第五把了,總算是成了。”男子愛惜地摸了摸形制古樸的大弓,自語道︰“就叫落日弓吧!”

    話音剛落,落日弓輕輕一顫,仿佛為了得名而欣喜。

    “哈哈哈……”眼見落日弓如此靈性十足,青年男子更是心喜,鄭重地把它收入紫金乾坤袋之中,與三支煞氣十足的黑色箭矢放到了一起。

    沒錯了,眼前意氣風發的青年男子,正是我們的主人公張凡。

    走出了地火室,隨著厚重的石門闔上,張凡便覺一陣清涼之氣撲面而來,地火的高溫盡數被隔絕。

    地火者,地脈之火也。

    若在俗世,地火出現之地,方圓千里,人畜絕跡,寸草不生,是為大害。而在修仙者眼中,地火卻是煉丹、煉器的好幫手,以張凡臻至練氣期第七層頂峰的修為,沒有地火的幫助,也決計練不出落日弓這樣的頂階法器。

    剛一離開器房,一個青衣弟子迎了上來,諂笑道︰“張師兄,您出來啦!剛剛李師弟前來找您,听說您在煉器沒敢打擾,留下了這個。”

    接過青衣弟子遞過來的傳音符,張凡神識一探,便了然了,拍著青衣弟子的肩膀,溫和地道︰“多謝你了。”

    隨手掏出顆益氣丹拋了過去,也不管他受寵若驚地連聲道謝,張凡一拍乾坤袋,祭出飛雲舟往韓浩的洞府趕了過去。

    看顧器房的青衣弟子,幫張凡照顧藥園的李師弟,他們都是天賦不佳的外門弟子,宗門給予的待遇根本滿足不了修煉的需要,只好出來做些雜役,好賺些靈石丹藥輔助修煉。

    張凡對百多年後才能產生效益的藥園實在沒法上心,于是便出了每月五個下品靈石的價格雇佣了這個李師弟。在他外出的時候,還能幫著傳遞下消息,何樂而不為呢?

    飛雲舟速度驚人,片刻之後,張凡便出現在了師父的洞府門口。

    今非昔比,如今的張凡已經不是那個站在師父門口手足無措的初學者了,隨手捏個法訣一指,一道白光閃過,禁制消失了。

    進去一看,得,又是最後一個。卓豪、姜拓他們站成一排,正听師父訓話呢。

    “徒兒拜見師父。”張凡朗聲道,接著恬著臉擠到了卓豪身後,對身後翻著白眼的師弟妹就當沒看見。

    “凡兒,又泡在器房了吧?煉出什麼好東西了,拿來給為師看看。”韓浩對張凡的遲到沒有多說什麼,反而關心起他煉器的成果來了。

    “是,師父。”張凡有點得意地拿出落日弓遞了上去,說道︰“此弓名落日,是弟子新近煉成的。”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行家,看見的落日弓的霎那,目光都不由得一凝,顯然是看出了它的不凡。

    “落日熔金,好名字。”韓浩贊了一聲接過弓,輕撫了片刻,嘆道︰“沒想到你的器道已經到了這等境界,頂階法器,為師在你這般歲數的時候也不如你。”

    接著又感慨地說︰“大師兄為人勇猛精進,向來不假諸外求,這點上,你跟他不同,倒是跟為師比較相像。”

    “那是,弟子這些年跟著師父,受您燻陶,有所進境,自然都是師父的功勞。”張凡馬匹拍的震天響,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都沒有。

    “哈哈,你這孩子。”韓浩撫須而笑,顯得甚是開懷。

    “馬屁精。”姜拓、許縈、申屠弘三人在心中暗罵,同時反思著是不是自個溜須的功夫還下得不夠,要不怎麼沒人家受寵呢?

    韓浩笑罷,信手拉開落日弓,一道金紅的,純由靈氣構成的箭矢搭到了弓弦上,隨即離弦飛出,撞在牆壁上爆出一團烈焰,讓禁制泛出水波一樣的紋路,久久不息。

    以韓浩近乎結丹期的修為布出的禁制豈是等閑?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已經讓姜拓等人暗暗咋舌了。

    韓浩卻似乎不是很滿意,眉頭一皺,道︰“凡兒,這把落日弓的威力似不止此,還有什麼一起拿出來吧。”

    姜果然是老的辣,純由靈氣構成的箭矢並不能發揮出這把弓的最大威力,張凡暗贊著把早已準備好的黑色箭矢遞了過去。

    韓浩接過一看,臉上現出了驚訝之色,把手輕輕一抖,箭矢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箭頭處憑空出現了道道黑色的風刃。

    “這是……”他臉上的訝色愈濃,沉吟少頃,道︰“凡兒啊!為師已經盡量將你高看,不想還是小瞧了你。”

    說著把落日弓和黑色箭矢遞還,接著道︰“這把箭矢上的禁制發前人所未見,在法器煉制上,為師已經沒有什麼好教你的了。”

    這次張凡沒有謙虛,心中還暗暗自得。要知道,黑色箭矢上的禁制,是他通過大五行破禁術分析了一張難得的高階靈符——千刃破——的時候,從上面偷學到了,靈機一動變通應用到了法器煉制上,堪稱器道和符法結合的成果,自然不凡。

    正得意間,韓浩的一句話,卻讓張凡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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