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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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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老實人12] [新雕英雄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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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55:4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老頑童講故事
      星空之下,劉志恨與小龍女,老頑童,鐵匠,葉兒迷失,玉刺克六人尋到一處淨地,點升出了一堆火來。

    火上,一只花鹿已經烤了起來,動手的,卻是那位大公主小姐,葉兒迷失。她雖也算得上是金枝玉葉,可也是蒙古人出生,這些本就是她平日里耳濡目染的,倒也非是太難,玉刺克仍不不能動,只見她在一旁,小臉緊緊繃著,也不知心里想得是什麼。

    那老頑童卻是個坐不住的,見玉刺克小小的可愛之極,心中頓時生了歡喜,想要與她說話,當下便過去在她小肩上就是一拍,只是平日里以他的功力,任何穴位多是叫他一拍即開,可沒想到,這個玉刺克的身上卻是堅澀難當,他先是一拍,再是一拍,仍是解不開劉志恨的手法,這才探出手來,驚道:“這是什麼手法?”

    點穴是一門高的深的學問,往往一個人精習一生也難以窺出多少,北宋時有一國寶,名為穴道銅人,只是真品已經遺失,當年,金國攻破東京,也不知多少皇宮中的珍品失去,給金人盡數拉到了北方,這件穴道銅人便是其一。憑著這個,金國也出了不少高手,幸好,無數中原兒女費盡心血,終于是把這件寶物給生生地毀去了,失了穴道銅人,金國單薄的武林基礎迅速瓦解,可這點穴一技也可證明了這是一門多麼了不起的功法技術。

    可惜,劉志恨太年輕了,他才沒興趣一一練習點穴,一個個穴位去摸索,是以,他用另避蹊徑方法創出了這門制脈之術,雖說用得功力多了,但人體的脈卻就是那許多,一道先天氣勁輸入進去,能達到相同的點穴目的,那不也是夠了麼?相反,這招還不容易為人所破,其絕妙之處便就在于這先天功的精純!旁人便是懂了這手法,可內力修為不夠精純,那也是萬難做到!須知,穴位易于儲氣,點穴的奧秘也就是利用了人體穴位能被打入真氣的原理,因為打入的真氣難以消散,自是能將人點住制住。而制脈術則是將精純的真氣打入脈動中,經脈里門最是散氣,是以,不是對自己功力精純有一定信心,那是知道也是用不出來的。

    老頑童見了這個法子就如同貪玩的孩童見到了最新的玩具,卻是叫他如何肯放過?

    只是他拍打半天也是無用。反是那玉刺克終是個小女孩,連十歲都不到,被老頑童這肥胖的大手拍打,若說不痛,那就真是笑話了。

    葉兒迷失終于忍不住道:“你打疼她了……”

    老頑童道:“這可不能怪我,我這不是解不開她嗎……我急呀……死小子,你說不說?”

    最後一句,自是問向劉志恨的。那小龍女見玉刺克紅著雙眼,強忍淚花,也是心動,道:“志恨哥哥……放了她吧……我們已經安全了……”

    劉志恨卻是搖搖頭道:“那可不行……你看看她的眼睛……那樣一雙眼睛里全是仇恨,我放了她,她的性子想來是一定要報複回來的……我便是殺了她,也不會放她……”

    老頑童搖頭道:“殺人不好玩……這樣好了,死小子,我們挖個坑,把她埋起來不是好嗎?”那鐵匠“咦”了一聲,他本道這個胖老頭宅心仁厚,可不想卻是要埋那玉刺克,可不是比用殺了她更是殘忍麼?卻是他誤會了老頑童,老頑童的意思只是將她藏在地洞之中,玩個躲貓貓的把戲,可不是真就要害她的性命,劉志恨心里有點變態,老頑童可不是呢。

    玉刺克臉上通紅,心道:“我可真的要死啦!”想到這兒,反而堅定下來了。她早存了大志,得了她父親之意,是要成就一番蒙古人的大事業,便是死,也視之坦途。

    劉志恨只一眼就看穿了這丫頭心中的算計,心中暗怒:“想我劉志恨要是連你這個小小的丫頭也收拾不下去,可也真叫人笑話死了。”當下也不言語,卻先就是一笑,對老頑童道:“有一件好玩的事,你要不要聽聽?”

    老頑童大喜道:“那你快說……”

    劉志恨一拍小龍女芳肩,先給了她一個心理暗示,免得嚇到了她,方才道:“我大理國開發了一件有趣的武器,你可知道?”老頑童卻是搖頭道:“我道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武器?那有什麼,我們練武的人只要武功練好了,什麼武器都是下乘!”

    那個鐵匠卻是暗暗點頭,心道:“這個老兒瘋瘋癡癡,這話卻是說得不錯。”

    劉志恨搖搖頭道:“你們這話錯了,武功再好,便似我這般,天天殺人,想我北地殺神的名號,也是花了三年時間才殺不過萬人而已……這算什麼?才一萬人!可我當了大理國的王爺,半年時間,在我的授意下卻是殺了五十萬以上的人,你們說,這五十萬人,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能殺得完嗎?武功再高,不過是百人敵,千人敵,卻不是萬人敵!我現下研制的武器,可就妙絕啦,只消一人,可殺滿營十數萬人!你們說妙不妙?”

    鐵匠先是不以為然,聽到了這兒卻是悚然而驚道:“妙啊,這世上若是真有這種武器,那蒙古大軍不就一手可破了麼?”他本就是個愛國之人,聽說郭靖招開英雄大會,宴請群豪,共抗蒙軍,他一路見到蒙古大軍過處寸草難生,心中憤恨,這蒙古人將中原南地的漢人視如豬狗,他得了這氣,便想有一番做為,只是他跛了一足,生怕去了給人瞧不起,便立下一志,要潛入蒙古大軍行那行刺之實,能逃出來則罷,便是不能逃出來,也是不打緊,他自給師父逐出門牆後,日日夜夜如行尸走肉,早不將生死放在心上。

    只是眼見劉志恨與老頑童都不似常人,特別是劉志恨,年紀雖輕,武功卻高得不似這個年齡的層!是以,才跟著來了,自然,他不想白白死去,也是一個原因,正常是人,誰又想去尋死?

    劉志恨向他一點頭笑道:“你們都是知道的,我是大理國的一字並肩王,大理國地處南疆,別的沒有,但就是那毒物活蟲偏多,數不勝數,其中秘傳蠱術,詭異莫名,你們知道麼?”

    老頑童笑道:“原來不是死物件,是玩蟲子麼?那可好玩,你且說說,有什麼有趣的?”他本就是孩童的性格,得了這話,自然是喜不自禁,無聊時,便是在街邊捉只小螞蟻也能玩上半天,得了劉志恨這話,若是沒興趣,那就真是見鬼了。

    劉志恨淡淡一笑,先是打量了玉刺克一眼,方才道:“在我巫教中秘研了一種蠱術,將一種蠱蟲種于人體,那種蠱蟲帶有強絕的瘟毒,可入人體時卻是無事,待到那人到了即定的地方,我便催發那秘術,讓封了蠱蟲的那人身上的蠱生長起來,最後便暴體而出……”

    老頑童嚇了一跳,道:“那樣一來,封蟲的人豈不是死定了?”

    劉志恨笑笑道:“不過是死一人耳,他一人可死,然而,他身上的蠱蟲就會飛出,見人就殺,凡中蟲者莫不是必死無疑,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莫說十萬人,便是百萬人,也能在半月之內死個盡絕!你說妙不妙?”

    鐵匠色變道:“如此之法……太過邪毒了……”

    劉志恨卻是搖搖頭道:“這有什麼過分的……”轉向玉刺克道:“你放心,我在你的身上種了蟲之後,一定放你回到你爹的身邊……”

    忽聽旁邊一聲響,卻是葉兒迷失將手中的肉塊打落在地,她忙撿了起來,再看玉刺克,一臉蒼白,兩女再是如何,也不過是女子,玉刺克再是堅毅,也是個不足十歲的女童,這兩人雖說也算得上是見過尸骨如山,大地赤盈,只是任她們如何想像,也是想不出這世上竟是有這般可惡可怕的人物,這樣的人物,真真就如魔鬼一般,旁人想著攻城掠地,他想得卻是將這世上所有人都殺得盡絕的妖術,這等人,不是惡魔中的惡魔,又是什麼?

    好一會,玉刺克才道:“你……你是騙人的……這世上……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劉志恨卻是淡淡一笑,他所說得自然上假的,可也是真的,關于蠱術五仙教和巫教從未停止過研究,為此死的人便是不下于數萬!自然是有一定的成就的,雖說不能殺十萬,但以一人之力傳染周圍百千人,還是可以的。

    鐵匠忽道:“這個法子……太過于傷天和了……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老頑童搖搖頭道:“不好玩,不好玩,一個不好,還會傷到我自己……”這老頑童便是再膽大,對于這也是由心生了怕。

    劉志恨笑笑道:“對了,老頑童,你是怎麼到了這蒙古軍營時的?”

    老頑童聽到這兒,卻是笑道:“你是不知道呀,我本來是在這兒呆得好好的,本來呀,你想,我好不容易有個孩兒……”他一說孩兒,卻是讓人想笑,那玉刺克和葉兒迷失也都驚了,怎也想不到,這樣一個胖老頭子卻是有個孩兒的。

    卻是聽老頑童道:“卻是好不容易死了……”

    這話一說,便是那個鐵匠也對這個看似笑眯眯的老頑童起了同情之心,無論如何,這樣一個老頭子,老年喪子,怎也都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更難得這老兒還一天到晚笑呵呵的。卻是不知,這老頑童的根性就是這樣。

    老頑童道:“你想想我怎麼能甘心?于是我這些年里就一直追著鐵掌水上飄裘千仞追到了這兒附近,天天找,月月找,年年找,可這個老兒卻是沒了影啦!”

    劉志恨卻是一奇道:“你這樣一直找,也能耐得下心麼?”

    老頑童嘻嘻笑道:“這也不是天天找,不是也得時不時的玩一會麼……對啦,就是我玩,可是有趣了,有一次我意外看到一隊綠衣服的人,我見他們鬼鬼祟祟的,就跟了他們兩次,好家伙,他們竟是時不時的扔出一具兩具的尸體,還都是年輕女性,我見他們不是正經人,就起了意,想跟他們看看……”說到這兒這老頑童卻又不說,只是笑眯眯地等著劉志恨來問他。

    劉志恨對這此哪有興趣,他只是隨口一問,見老頑童不說了,他也不問。

    老頑童等了好一會氣道:“不好玩兒……不好玩兒……你都不問我接下來的事……”

    小龍女見他這樣子實是有趣,便道:“那我來問你好了……”老頑童道:“好呀好呀……”小龍女道:“那你說呀?”老頑童歎了一氣,小龍女雖是好心,她可不會問人,這般的問,實是比不問更讓他氣悶。

    就聽邊上玉刺克道:“那後來呢……那些女子是誰殺的?”她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兒,老頑童說得這些于她來說就如故事一般,是以別人不問,她卻是忍不住了。

    老頑童呵呵一笑,跳過來道:“還是你這小丫頭好,我便與你說啊……後來啊……我跟著他們,好家伙,他們竟是從一個水洞里出來的,我就想了,他們穿著綠衣,又是從水洞里出來,難不成是妖怪不成?”

    玉刺克道:“那定是妖怪啦,常人怎麼會殺女人的……”

    老頑童笑道:“可惜不是哩,他們卻是人……”玉刺克奇道:“是人?那他們為什麼殺女人?明明是人,怎麼會這麼壞呢?”

    老頑童道:“我也是想不明白呀,我就去看,只見他們躲在山里,我翻過一座陡山,這才發現,原來是在那山谷中,他們就住山里頭。我便尋了下去,就見他們正在披紅掛彩,想是要辦什麼喜事來著的。我一看,可好了,原來是他們的莊主要娶小老婆,我想娶老婆可不好,那有什麼好的,我郭靖兄弟本來挺有趣的一個人,可惜就是娶了個老婆,才變得一點也不好玩了,不好玩……”

    玉刺克急急道:“你這老頭子,別說這個呀,你說說那莊主是不是殺那些少女的人?”

    老頑童道:“你別急呀……聽我說呀……我就偷偷跟著他們,原來那個老莊主是個大騷包,他這邊娶小老婆,那邊還和自己的一個小婢女偷歡,嘿嘿,便是那個小老婆也不是想跟他,卻是他教人抓來的,硬逼著人家和他成親,我見這人這麼無恥,可不是要好好跟他玩玩麼……”

    玉刺克道:“那你是怎麼跟他玩的?”她雖是這樣問,心里卻也是明白,老頑童所謂的玩,也就是搗亂罷了,這可是故事中最解氣的地方,自是非聽不可了。

    老頑童笑道:“我呀,我先是跑到了他們的丹房,那里看得可緊了,可是里面的丹藥總也沒好,我想他們是忘了,便幫他們看一看,誰知道他們反而怪我,我一怒之下自然是沒了好臉子了,就一腳把那丹爐踢了,他們可就叫啦!”

    玉刺克道:“踢得好,踢得妙,後來呢?”

    老頑童道:“後來?後來我就餓啦!我看他們那里有很多靈藥,想是那老頭身子不行還要好色,是用來進補的,我哪還跟他客氣?就一股腦兒吃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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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56:1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無良王爺嚇公主
      說著自懷中一摸,又取出一截靈芝,只是這靈芝已然只剩下一半了,雖是這一半,可一經取出,卻是藥香不住,足見這支靈芝是經足了年份的寶物,似這等寶物卻叫老頑童當雞腿一般塞在自己的懷里,真真是不當人子,敗家破事到了極點。道:“還剩下這點,我可是不敢吃啦,再吃怕就要流血了!”

    劉志恨笑道:“可好啦,小弟近日大婚,娶了一個妻子,你就將它給了我做賀禮吧……”

    老頑童卻是搖頭道:“不好不好,結婚是這世上最悲最苦的事情,有什麼好的,這也要慶賀麼?嘻嘻……”他卻是把靈芝給了小龍女,小龍女萬萬料到不這物事竟是落到了她的手上,不由驚得呆了。鐵匠卻是獨具慧眼,知道這老頑童也非是個真傻子,他的心里實是想把這靈物給那個玉刺克,想那小姑娘陪他說話,得了這許多的樂子,他豈能沒有一點表示?只是縱然他給了玉刺克,也是到不了玉刺克的手上,這劉志恨如何會放過玉刺克?給玉刺克還不是等于給劉志恨,他可不想就這樣白白地便宜劉志恨,便就給了小龍女。這也是正常,小龍女性情恬靜,與世無爭,便如水一般,水善利萬物,處眾之所惡,而不爭,故幾乎道,正是這樣的性情,但凡是人,無不會對她生出好感來,老頑童本就是個隨性子的人,雖然把這事物給了小龍女和給劉志恨沒什區別,但他還是令可給了小龍女。

    劉志恨卻是搖搖頭道:“這可不行,若是我娶得是別人,你不出這份禮,那也就算了,可我才娶的這位夫人,你是一定要掏份子的,便是天下人都不出份子,獨獨是你,不可避免!”

    這一說老頑童又來了興趣,道:“為什麼,為什麼一定是我……你娶了誰?哈哈……我知道了,你娶了黃蓉……你搶了郭靖那小子的老婆,這樣一來我的郭兄弟就又會變得好玩了,那我可就真要謝謝你了……”這個老頑童也真是瞎亂想,卻也是猜出了一星半點。

    劉志恨腰際一癢,知道小龍女再恬情的性情也是微微吃醋,是以,用手指輕輕點戳著劉志恨的腰,不過她用得力氣小得可憐,微不足道,只是讓劉志恨知道她的心意而已。劉志恨輕輕抓住她的手道:“我可不敢娶黃大妹子,真娶她,郭靖義兄還把我活活劈了!我娶得是她的女兒……”

    老頑童怔了下,叫道:“不對不對,黃蓉丫頭自己就是個小女娃,怎麼會有女兒呢?”

    劉志恨好笑道:“那上還記不記得你上次見到黃蓉是多久?”

    老頑童想想道:“咦?是多久?這我還哪記得?不過……也該有好幾年了吧?”他對時間一向全無概念,非是如此,他也不會給黃藥師關上十數年近二十年也未得瘋,尋常之人哪里受得了,便是他這全無半點對世俗掛心的人才受得。

    劉志恨搖頭道:“自你們上次一別都快有十幾二十年了,那丫頭當時是個小丫頭,現在已經是半老徐娘了,那自然是有女兒的,我娶了她的女兒,又有什麼希奇?”

    老頑童又驚道:“你……你怎麼娶了自己的女兒……”

    劉志恨腰間傳來痛感,忙道:“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娶自己的女兒,黃蓉那丫頭是隨得郭靖,你怎麼想到我的身上去了!”

    老頑童搖頭道:“這也不打奇呀!想當年……呃……還是不說了……那個……也不一定就是老婆為丈夫生娃娃麼……”

    劉志恨笑道:“可不是麼,瑛姑不就是為你生了孩子麼……”

    老頑童先是笑道:“對對對……”卻又搖頭道:“不對……不對……這事兒發生後師哥可是好生地罵我,這是不對的……”這老頑童別人誰也不服,真正服的,也就是他的師兄王重陽,他與王重陽,看似師兄弟,實是師徒,卻又有著兄弟般的友誼,各中親密,實不足以言語道來。只是他雖信了王重陽的話,但當老婆的不一定就要給丈夫生娃,卻是記在心上。

    劉志恨道:“所以我怎麼可能犯你這樣的錯誤,我與黃蓉可是清清白白的……”

    老頑童搖頭笑道:“不信不信……我當時就見到你與那小丫頭鬼鬼崇崇的,你們兩個……嘿嘿嘿,哈哈哈……是了……我明白了……你小子……是不是怕黃老邪找你的麻煩?”

    忽然一雙大手伸來,卻是那個鐵匠撲上前來,雙手一提,將老頑童提了起來,這人本就是個鐵匠,這一雙手上青筋暴起,粗粗凸起,憑空地大了一圈,叫道:“你……你說的……黃老邪……莫不就是……桃花……島……的島主……黃藥師麼……”他過于激動,簡短一句話,卻是說得無比吃力,話沒完了,那淚卻已然不要錢地落下。

    老頑童見他一個巨粗的漢子,卻似孩童一般地哭了,卻是大感有趣,笑道:“你這是在求我說麼?這樣可不行,須得有點誠意才行……”

    鐵匠卻是個實心性子的人,也不說話,只跪了下來,便就是“咚”地一個頭,之後接二連三,不消一會兒,那頭便已經磕得破了,血塗了一臉。

    老頑童只是個好玩的性子,可不是個變態,當即把他扶起來,道:“罷了,看你這麼誠心,我也就不和你玩了……就告訴你吧……我說得正是黃老邪,這天下還有第二個黃老邪麼?怎麼,你也是想娶他的女兒麼?”

    鐵匠卻是哭道:“他……他老家……現下可還好麼……”神情之上,卻是現出了歡愉之色。

    劉志恨道:“好,好,好得很……你是黃藥師的哪一位徒弟?”

    鐵匠怔了怔,道:“我……我姓馮……也不知……今生可還能不能再見他老人家一面!”

    劉志恨搖頭道:“這可也不是那麼難的……你想再見麼?”

    鐵匠道:“可惜……我為師父趕出門牆……再也沒面目見……師父啦……”

    劉志恨笑道:“可憐你這個不知事的,黃島主已經收回前令了,你卻是不知麼?”

    鐵匠先是一怔,再是大喜,竟是唔唔咽咽地哭了起來。他一直隱居起來,打鐵為生,絕跡于江湖,江湖中的事,他是再也無心過問了,何況他住得又是荒避,是以,這武林之中江湖之上的事,他竟是一點也不知道,哭道:“你說得是真的麼?可不要騙我……”

    劉志恨搖頭道:“陸乘風你也不知道麼?他兒子的婚事還是黃藥師做主的呢!其實便是連梅超風老黃都原諒啦,本來是想她來尋你們的,只是梅超風雙目失明良久,讓她打打駕還可以,再想視人尋物,可就是難了,後來老黃不得已,只好讓她自折了雙手,在桃花島為馮夫人守墓……”

    鐵匠哭道:“師父……到底是……仁慈……可憐我……一直……一直……這位兄弟……你知道我師父在什麼地方麼?我要見他……”

    劉志恨道:“我們一會兒便是要去見黃藥師,你說你姓馮,是叫馮默風麼?”

    馮默風與之合聲,兩人又說了一陣子黃藥師的事情。

    卻是那玉刺克在旁道:“白胡子老頭,你……你方才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老頑童卻是道:“還沒說完?怎麼可能?”卻是那葉兒迷失將肉一一烤好,老頑童饑不過,先取來食了,再分與眾人。

    玉刺克道:“你說你搶了他們的靈藥,毀了他們的丹爐,可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再說了,你又是怎麼到了這里?這你可也沒說呢……”

    老頑童連咬下兩塊大肉,有些興趣上頭地道:“罷了,我便繼續說罷……我不說你們是不知道呀……嘿嘿……那個後來我搶了靈芝麼,一個小姑娘就來向我要,我見她長得可愛,就逗逗她,偏就不給她,哈哈,後來她發了火,逼急了我,我就把這靈芝一下折斷,也是沒法子,我一口吃不下麼,這不就便宜你們了!後來我就跑到一間房中,那里面可都是寶劍寶刀等物,我看那牆上卻還掛著一些字畫,你說,明明是間放兵器的地方,可卻掛這許多畫兒,這不是附傭風雅到了極點了麼?我老頑童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等虛偽君子樣的人,想到這我就放了把火,將那一室的畫全燒了……不過這一來動靜可就大啦,他們的那個山谷中人還不少,又拿著大漁網……”說到這兒,劉志恨眉頭一動道:“你說漁網?”

    老頑童道:“可不是麼,他們當我老頑童是條魚兒,是要網我,我怎麼能如他們的願,嘿嘿,我當然是跑了,我跑,他們就追,這些人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老是跟在我的後面,我見避不開他們,就鑽到這軍營里來啦,可這肚子不是又餓了麼,正好聞到你們那兒酒肉香氣,就去吃啦,竟是不想遇到了你……對了,小子,我就想不明白了,當年洪老叫花子保郭靖,老毒物保他那個侄兒,我保得可是你,而你也是明明勝出,那個黃老邪也是很中意你的,可你怎麼就拒絕了呢?反讓小蓉兒丫頭跟了郭靖,硬是把我一個好朋友好兄弟變成了一個大木頭……我老頑童可恨死你啦……”

    劉志恨裝作陰陰一笑的樣子道:“我當時娶了黃蓉只有一個,本想著她生下一對雙胞胎過過齊人福的,那可不就一個變成兩個了麼?可沒想到她不爭氣,只生了一個……”

    老頑童哈哈大笑道:“還是你小子滑頭……不過你可失誤了,黃丫頭又不是豬,一生就是一窩,她只生了一個女兒吧……你還不是只能娶一個?跟她像不?”

    劉志恨道:“那是像……若是像她老子她爹,我可還敢娶麼?”

    老頑童道:“是這個理……是這個理……”

    劉志恨道:“這樣好了,老頑童,我對你說得那個谷很有興趣,你不如幫地重游,再帶我去去……如何?”老頑童道:“不好……不好……他們人多……”

    劉志恨搖頭道:“那又有什麼用……不瞞你說,我正是央了黃藥師一家人在尋這個谷呢!”

    老頑童道:“你尋他們做什麼?咦?你說黃藥師他們也在尋這個谷?那我可不去啦,別人也就算了,蓉兒那個丫頭見我一次就捉弄我一次,我可不要再見她了……”

    鐵匠道:“我去,我去……”他卻是一心要見黃藥師的,如何能不去?

    劉志恨搖頭道:“你不去?那就算了,本來想人多了好玩的,可你既然不去,那就我們去玩了……”老頑童道:“那里的一切我都轉遍了,可沒什麼好玩的事物呀?”劉志恨道:“我把你個可憐無知的,你知道多少?這世上的趣事都叫你知道了,可還有別人的樂趣麼?”

    劉志恨每每都是能出新意,老頑童是深知的,道:“既然這樣……我就帶你去好了……只是……見到黃蓉那丫頭,你可要替我看住她……莫要讓她再捉弄我了。”

    劉志恨道:“傻呀,你也不想想,現下黃藥師在她的身邊,她還能放肆麼?”

    雖說黃藥師對女兒有些縱容,可終是能制住黃蓉,老頑童更是放心了。

    轉眼天明,于這一夜中,小龍女與劉志恨分食了那支靈芝,可真真是個妙物,那許多的元氣絲絲在劉志恨的先天真氣下被煉得化開來。

    東方發白。玉刺克仍自是在鼾睡,劉志恨可是沒一點好客氣的,飛起一腳將這個可憐的女娃踢得連地三滾,頓時驚醒了葉兒迷失,幸虧是玉刺克離劉志恨近,不然挨這一腳的就非是玉刺克,而是葉兒迷失了。

    葉兒迷失抱住玉刺克,玉刺克卻是叫道:“你說你要放了我們的……”

    劉志恨淡淡道:“我那是騙你們的,我不能騙你們麼?”

    葉兒迷失也怒了,她道:“我們蒙古人最講信義的,你們漢人不是也講信義麼?為什麼說過的話都能不算數了?”

    劉志恨懶懶一笑道:“講信義?是誰先縱兵侵我疆土的?是誰先要向我動手的?你們不仁在先,還想本王做傻子放了你們?放心,本王帶你們回到大理之後,會看你們的表現,這卻是真的,誰不聽話,本王就放誰……”

    玉刺克道:“你……你會這麼好心?”她心道:“不是該放聽話的麼?怎麼他要這樣說?是了,他是在說反話!這個家伙果然狡猾!”

    劉志恨搖頭道:“你錯了……我本就是好心人,我非旦放了你們……還會讓你們帶著足夠的禮物回蒙古……可不要謝我了……我會不好意思的……”

    那老頑童卻是聽出了許,道:“你……你該不會……該不會是要……要讓她……帶上……那些個……蟲子吧?”

    劉志恨大笑道:“生我者老天,知我者老頑童,都有一個老字!可不是妙麼?”

    玉刺克與葉兒迷失一時之間,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這個世上,還有人比這個凶惡的魔人更可怕的怪物麼?卻在這時,劉志恨已經毫不客氣在地兩女屁股上踢出一腳道:“快走,還想讓本王抱著?信不信把你們制成活跳尸,讓你們跳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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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情花有毒
      老頑童好奇道:“劉志恨呀,那個,什麼是活跳尸?”

    劉志恨道:“就是先將她們殺了,再在尸體內養入尸蟲,一搖鈴兒,尸體就自由跳動,一跳一跳的跟著鈴兒走,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老頑童道:“有趣有趣,真想見見呀,只是這兩個小女孩太小了,這樣做還是不太好吧!就用別人吧……”劉志恨一眼描去,就見這兩個女孩已然嚇得縮在了一起,道:“你說得也是,不過這可就看她們的了……”他這話一落,兩個女子立時站起。

    一行人走了一會,卻是不好,原來在他們前行的路上已經多出了一批人。

    但見這批人三五十人左右,個個一身綠衣,為首一個人一把大長胡子道:“老頭兒,我們決非有意為難,只是尊駕踢翻丹爐、折斷靈芝、撕毀道書、焚燒劍房,只得屈請大駕,親自向家師說明,否則家師怪責,我們做弟子的萬萬擔當不起。”

    老頑童笑嘻嘻道:“你們這般便想請動我去麼?莫要說只是你們這幾個人,便是再多,我也是不怕的!”

    大胡子道:“你這老兒,事到了臨頭,還這般猖狂!”說罷便是一招手,那些綠衣人一並散開來,卻是拉開了一張大網,網上纏布著刀刺,便要捕來,這些刀子甚短,不在殺人只是困人,想來這些人的確是要拿下他回去發落,不是立時要害老頑童的性命。

    只可惜他們卻是遇上了劉志恨,這兩年里,劉志恨身邊打手一群,是以,他出手的機會並不是很多,可非是說劉志恨會因此而手生,他本就是殺道中得道,雖說現下不殺人了,但那過往的技術便如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一般,是再也去不掉了的。

    當下抽出了干戚劍。

    老頑童不知厲害道:“劉兄弟,我老頑童的性命可就在你手里了,你可別讓他們抓了我去呀!”卻是話猶未落,便是一個正想上前的綠衣人被劉志恨一劍斬殺。

    眼見劉志恨出手殺人,那大胡子男子著實大怒道:“可惡,竟敢殺人!”江湖斗狠,通常非是到了極處,是斷然不會驟下殺手的,一經死傷,那可就成了大仇了,便是再高的高手,有時也是要死于仇恨之中,是以,有識之士是不會輕易出死手,這些漁網用著短刀也正是此理,不是為了殺老頑童,可他們偏偏遇上了劉志恨,這真是倒黴到了家,卻又能怪得誰來?

    可他只一句話間,竟又是三人被殺。此時大胡子若是要走,帶著這一眾手下說不得還真能走上幾個,但他只因人雖死,可卻也不多,時間短,判斷不足,故而,竟是還想拿下劉志恨來問罪。他帶得這漁網陣,凡兵難斷,用來擒拿高手最是適用,只是目下里劉志恨手上卻是非空,雖說是有劍無劍對他的正常發揮已然是大不相同,可有劍終是要好過無劍,便是此刻,有了這柄利劍,再注入無上先天功,割這漁網,實是易也,這網之一破,再要殺這些人,便就容易得多啦。

    轉眼之間,死者無窮,眼見無論多少人上也是無用之功,大胡子只得恨聲道:“撤!”

    只是此時說這話卻是遲了,只見劉志恨三步五步來回亂趕,不消會兒,這些人俱都是讓他殺得光了,與從前不同,劉志恨的武功實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似這般出手,但凡劍所能及處,俱都是他的殺招,連綿之下,他之所到之處盡是死亡,死者也是容易,只在頸上給割開了個口子,雖說大小不等,形式不一,但劉志恨求得只是殺人的速度,而非是美感,是以,那種傷口如一的事情劉志恨非是做不來,只是不想費那份無用的心計。可這樣一來最是可怕,便在于他出手的速度,只瞬息之間,死者窮盡,再也沒得能逃出手的。

    只余下一個大胡子了,他這才知道來人非是小可,轉頭便是要跑,沒出兩步,便叫劉志恨拿住了後領,拖了回來,也不先說話,照著肚子便就是一腳,這一腳下同時並攪勁從生,大胡子只覺胃里翻滾無窮,再也吃受不住,“哇”一口,什麼紅的綠的白的都噴出來了。

    老頑童先是一怔,再是呆了,他驚道:“死劉志恨……你怎麼把他們都殺了?人死了,可就不好玩啦!”

    劉志恨回頭一看他道:“這些人不是殘害那些少女的人嗎?怎麼殺不得麼?”

    老頑童道:“那是他們的那個莊主,可不是這些個下人,唉,他們平日里還是不錯的……”

    劉志恨道:“即是那個莊主的下人,便是幫凶了,死有何惜?”卻是一足輕輕踏在大胡子的手上。這大胡子也是橫,劉志恨看似一足輕踏,可這一踏卻幾是好的?那整只手掌不自覺地斷開裂開,不再成樣子了,卻仍是不吭一聲,性子硬得驚人。

    劉志恨見他性子這般地硬,不由了來了興趣,道:“卻是不想,你竟然是個硬骨頭?”

    大胡子道:“要殺就殺,不必多言了……”

    劉志恨搖頭道:“你這樣一個妙人兒,我怎麼舍得現在就殺了呢?”長劍向下,只兩下,再一斜揮,那只被劉志恨踩碎的手臂上的衣物就全數脫了下來。

    老頑童道:“你這是要繡花麼?”

    劉志恨搖頭道:“那有什麼好玩的?你只管看著吧!”卻見他劍上一劃一割一刺,一轉一抹一挑,方寸之間,盡顯手法之妙,他竟是憑著一柄劍將這大胡子的一條手臂上的皮盡數剝下,頓時,那粉色的肌,紅色的血,黃色的油,白色的腱,無一不清楚的露了出來,便是那一條條脈動的血管也是纖毫可見,血,由少而多,再由多而少,卻是劉志恨封了他的臂脈,只是這血脈雖是封住,但神經猶在,這般情形下,大胡子身受的痛楚,可想而知。

    兩個女孩便就是再大膽也是不敢看了,便是小龍女也情不自禁將自己投向劉志恨的懷里,再也不肯看上一眼。

    老頑童怔了怔,忽然道:“他不痛麼?”

    大胡子卻是又驚又痛,可他也真是硬氣,不喊痛,卻是大罵起來:“狗賊,賤種,你這混蛋,有本事一刀把爺爺殺了,這般折磨人,算什麼好漢,你就是再折磨我,我也是不會屈服的!”

    劉志恨搖搖頭道:“我把你個癡的,我要你的屈服做什麼?要的,便就是你受苦……”

    小龍女道:“志恨……我們……還是放了他吧……不然……你殺了他……也就是了……”

    老頑童也道:“這小姑娘說得對呀,你還是放了他吧,這個樣子雖也是蠻有趣的,可我老頑童心里真是有點發毛了,還是放了得好,放了的好……”

    劉志恨本想就算不折磨他了,也是要一劍刺死的,聽了兩人這話,他一來是寵著小龍女,不想違了她的心意,二來是怎麼說也要賣給老頑童一個面子的,不然這老頑童發起性子來也是難纏得緊,便道:“也好,那我就放過他了……”卻是悄悄種了一道祈連劍氣伏于這大胡子的體內,便是日後見了,想要殺他,一發動就行!雖說時間久了,這大胡子定會發現這股自己種上去的內力,但可惜的是他卻是無法排出!劉志恨的內功走得是精純一路,若是不能在精純上勝過劉志恨的這道真氣,那任誰也是解不開的。

    當下道:“也好,放了他就放了他,”他先一拉小龍女的手,暗示我是聽你的!卻是向老頑童道:“我可是賣你的面子哦……”

    老頑童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老頑童也有這面子……走吧,我這就帶你到那個什麼的谷去!”他得了意,心里一高興,便是什麼都是千肯萬肯,這一高興,立時帶著眾人行去了。

    大胡子自地上為人遺忘地留了下來。他已然萬念俱灰,想想這人可怕的武藝,報仇之事再也不做他想了。尋了地上尸體上的布,大胡子先是包著,可那支手臂,一碰就痛,全部的皮膚失去,這僅是想想就足以讓人痛不欲生。他再三忍受,卻是終忍不下去了,再見那手臂紋肌里沾著的泥土沙子等一應髒物,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伸,順手從一具尸身上抽出口快刀,只一發喊,就將自己一條大好粗壯的手臂就此斷去,卻是也松了口氣,忙將傷口包好,雖說他武功走得是硬門外功,但也是知道一點手法的,當下先行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將那血先行止住,再用外傷藥上點。待到他冷靜下來,心中不免嘀咕了,這是從哪兒來的凶神?竟然有這般的武藝?這些綠衣弟子都是莊內的好手,怎麼會這般輕易地就給人殺了?

    他想了半天也是想不明白,可他向著來路回時,卻是見到了那些人留下的痕跡,大胡子心中一動,暗道:“我是回莊,他們卻是做什麼?呀!莫不是他們也要再回去?若是那個白胡子愛胡鬧的老頭也就罷了,但那個同行的凶神可不就麻煩了麼?他要是在谷中大開殺戒!那還了得?一個不好,便是連師父也是要……”想到了這兒,大胡子再也忍不住,急步去了,卻是想抄小路回。

    卻說這天明,楊過一行休息一晚,也有了些許精神,就見公孫綠萼帶著四個綠衣仆從來了,她的眉角眼梢想是經過了一點打扮,這一看,越發地清麗動人,武修文雖是經過了哥哥的勸說,但見了這等山野中的幽蘭花,也是情不自禁,他哪如他的哥哥,在陳國擁著無數美女,什麼福樂都享過了,那自制力,自是高一點了。

    “各位可還休息得慣麼?”公孫綠萼笑臉盈盈,一招手,四個綠衣人將新的飯食放上,仍是清清淡淡的素食,只是那白水,卻是換了甜水。公孫綠萼道:“想是這里太簡陋了……諸位休急,我爹聽說來了外間的高人朋友,可高興了,讓我好生招待你們,一會兒我們便入谷內……”

    武敦儒怎也是個武將了,將那甜水喝了一口道:“有沒有酒?”

    一個綠衣弟子搖頭道:“谷中不許動用酒漿,這是數百年來的祖訓,須請貴客原諒。”

    公孫綠萼道:“我們也只在書本子上曾見到‘美酒’兩字,到底美酒是怎麼的樣兒,可從來沒見過。書上說酒能亂性,想來也不是甚麼好東西。”

    黃藥師不悅道:“不是連茶也沒有吧?”

    公孫綠萼道:“我們這里有自制的山茶和花茶,只是早上飲茶麼?我爹說這樣不好,于人身體無益,老先生還請等等,到了谷內,定有香茗奉上……”

    她說得著實客氣,黃藥師也不好再行發作。卻是那公孫綠萼對楊過道:“怎麼樣?你的手可還痛麼?”

    那楊過在一邊擺弄著昨天沒用完的肉,不消會,肉香便起,楊過道:“已經不痛了……”說著悄悄看了陸無雙一眼,可陸無雙的注意力卻是只在肉上,小口邊已然濕了,卻是口水都快出來了,程英見到,忙尋了自己懷中的羅帕替她擦了擦。楊過心道:“我若是那方羅帕,該是多好?”想得心中一蕩,卻是指尖又發出巨痛!不由叫了一聲。

    陸無雙這才注意到他,道:“你怎麼了?”

    楊過苦臉道:“沒事……”他手正捂著自己的手指,這一番情,任誰又瞧不出來?

    陸無雙手疾眼快,一把拽過來,只一看,卻是個微小的紅孔,似是針紮的一般,不由怒道:“丟人到姥姥家了,這點小傷也叫傷?你居然還好意思呼痛?以後出門可別說你認識我,丟不起那人!”

    楊過被心上人這般一說,心觸情傷,不由心中更痛,那指上也又痛了一下。只是這一回,他卻是咬著牙受了,不再吭聲。

    黃蓉卻是個機靈知事的,立時對楊過道:“那是怎麼弄得?”

    楊過心中有氣,當下道:“什麼事也沒有,不小心自己碰的,是活該的!”

    黃蓉立時知道這是氣話,卻是對公孫綠萼道:“公孫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可否告知?”

    公孫綠萼見楊過受了氣,卻還強自忍痛,不禁對他深為佩服,聽了黃蓉的問話,有心替楊過解脫,便道:“這公子昨天不小心被這里的情花刺紮到了,這情花刺有巨毒,時不時一發作,發作起來巨痛無比,常人難受,雖然他只中了一下,可我仍是不放心,是以才來相問的!”言語間,卻是把那情花之毒誇大了幾分。

    陸無雙不信地道:“真的假的?有那麼痛麼?”說著卻是將那燒好的肉拿下來,兩口便吞了下去,一拍小小的肚子道:“這麼少,都吃不飽的……”

    楊過自然把自己的那份送上,便是連程英也將自己的肉給了她。只是陸無雙卻是只對程英道:“表姊,謝謝你了……”

    黃藥師道:“情花……怎麼取這種名字?這花有什麼古怪不成?”

    公孫綠萼道:“我爹爹說道:‘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萬分,也不免為其所傷。’這位公子昨天吃過這情花,便就是這般入口甘甜,而後苦澀,後來又為刺之所傷……多半因為這花兒有這幾般特色,人們才給它取上這個名兒。”

    黃藥師附掌道:“妙啊,世間之事物如此奇妙,便就是這個道理了……這一次可真真是沒有白來……快快快,我要見見這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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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58:0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突發事件起
      眾人吃罷,由著公孫綠萼帶著,引領他們來看這情花。

    只見老大漫開的一片花之海洋,有小花,有大花,小花俯首可就,大花竟然成樹,可見這花實是奇妙,竟然是由最初生成的叢草植物變成大樹一般的花樹,實是妙到了頂,黃藥師扶須而笑,邊聲稱奇,黃蓉見公孫綠萼也是面帶得色,不由心動,暗道:“看她是個好哄的!我便說些好話!”當下道:“這位姑娘,我看這谷中美景,美不勝收,想這谷主也非是常人了。”

    那公孫綠萼先是微微一怔,面上帶出了難色,卻仍自是笑道:“我爹也沒那般的過!他只是待人嚴格,賞罰分明罷了……”黃蓉頓時明白,這個女孩和她的爹爹想來是關系不好,再聽她說“待人嚴格,賞罰分明”之語,分明是心中生了怨懟,只是這女孩心性好,只是略微一語,便不再言。

    正自此時,一名綠衣男子過來,在公孫綠萼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公孫綠萼立時神情一振,對眾人說道:“家父有請,還請各位尊客隨我來罷!”眾人可不想拂她的意,當即跟上。楊過三兩步到了她的身後道:“我說,你那爹爹嚴不嚴?凶不行?”

    公孫綠萼笑道:“我爹嚴也是有的,這麼大的一個家,若是沒了法度分寸,那怎得行麼?不過你們是外來的客人,我爹一定會以禮相待的,可不用那麼多的規矩……”

    機過道:“那你爹……對你如何?”公孫綠萼頓了一頓,言不由衷道:“我爹對我自然是好的……”楊過可沒聽出來,笑笑道:“誰家爹對自己的孩兒不好?你爹對你好,可不是正常的麼?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可也要對你好的!”

    他這話分明是討公孫綠萼的便宜,占點口花花,只是公孫綠萼卻是沒得在意,只是幽幽一歎,道:“我只望他莫要娶新妻子……還能記得我娘……那我就……”

    楊過聽得心中大動,忙勸她道:“你也不用這樣……我想……你爹是一時迷了心……不過男人麼,這也正常得緊,不過想來你那新娘子後媽定是不及你娘好看!”

    公孫綠萼搖頭笑道:“你可說錯了,我這位新來的後娘雖是比我大了一點,可卻比我都要漂亮多啦!只是她的脾氣須不得好,我知道是我爹逼她的,只望著婚後兩人能過得好,再對我好一點,那也就行啦……若是能再一個弟弟妹妹,也許就更好了……”

    楊過心下生憐,暗道:“這姑娘一片冰心純良,絲毫不知人間的險惡,你那後娘與你的那個不良的爹要是真個的有了弟弟妹妹,那時的他們心中可還有你的位置麼?”當下不忍,伸手去抓公孫綠萼的手道:“你……你在這谷中……這許多的不好……還是隨我出這里好了……”這話一說,他立時後悔,心道:“楊過呀楊過,你算什麼?便算是你可憐人家,也斷然不該說出這種混帳話來!要是人家生出了誤會可怎麼辦?我心中可只是無雙妹妹的!只是……要是她能給我做小,那也是美得緊……”

    公孫綠萼卻是大羞,她雖對楊過心中生出了好感,可也吃不消這等葷語,當下摔開他的手,只將頭低著,一股惱子的在前頭帶路,向山後走去,行出里許,忽見迎面綠油油的好大一片竹林。北方竹子極少,這般大的一片竹林更是罕見。眾人在綠竹篁中穿過,聞到一陣陣淡淡花香,登覺煩俗盡消。穿過竹林,突然一陣清香湧至,眼前無邊無際的全是水仙花。原來地下是淺淺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種滿了水仙。這花也是南方之物,不知何以竟會在關洛之間的山頂出現?

    黃藥師何其聰明,立時心想:“必是這山峰下生有溫泉之類,以致地氣奇暖。”

    從山上到了山腰,卻是在那一叢林中隱著門戶,門是石門,這座谷中的人都是居山而住,山里原本就有許多山穴,互通互聯,這些人將這里聯上,修築了工事,自成一堡,也是妙不可言了。公孫綠萼放開攔路的樹,尋著一塊石頭在那石門上敲了三敲,那石門立時轉開,露出一條長長的通道,兩邊壁上點著燈。

    眾人隨著公孫綠萼到了里間,卻是眼前一亮,到了一處空地,這里有著一大一小兩間石屋,再向里走,卻是一處花園,這花園明明是在山腹之中,可得了那上頭石窯中照下的日光,這里也是草多蔓多,別有一番情趣,往來弟子不息,各個都是綠衣,不知者來到了此間,還以為是到了精靈之國。

    再向內入,便是那正廳大門了,這正廳廣大,四周許多柱石,但自中間卻是一張長長的石桌,在廳上,有一張大大的椅子,想來是那谷主所坐。

    楊過當即想上去坐坐,卻是給黃蓉一把抓住道:“沒個大人樣,你師父不在這里,就想無法無天了麼?他們不管,我管,且給我邊上坐好了!”

    忽聽得頂部移石之聲,只見自那上方,幾個石孔露出,頓時,外間的陽光傾刻間撒下,將這大廳里外里照得透亮分明。

    眾人齊聲稱妙,正自此時,只聞一人道:“谷主駕到……”

    武修文低語道:“他怎麼不說是皇帝駕到?”卻立時在足上吃了哥哥武敦儒一踏,這才止住,黃蓉暗道:“這哥哥如今可是要比弟弟強得多啦!”

    就見一行十數個男女的綠衣童子開道,不消一會,再有十來個綠衣少年男女簇擁著一個一身寶藍色大袍,頭束著高冠,面貌清奇的男子進來了,他人略為高瘦,頜下仙須,倒也有幾分正氣,只是臉色卻是蠟黃,神情有些木然,可眼角卻是帶出著興奮。

    黃藥師上前行禮道:“我等巧合來此,不料竟是見到了這等奇景,還受到如此盛情款待,實是感激萬分……”他話說得不卑不亢,立時得到谷主的注意,這谷主也是個人物,立時看出黃藥師的高明,心道:“卻是個真正的高人!”當下心喜之,道:“人來,還不給貴客上茶?”

    左右頓時有男女齊出,提著壺,端來了杯,給每人面前都呈上了一杯茶水,眾人一見,這也是叫茶麼?但見那一杯子里,飄著三兩片的茶葉,真正是可憐到了家。

    旁人還好說,可血氣方剛的武修文卻是捺不住性子了,道:“這算是什麼茶?我說谷主,你要是不想請這個客,大可以明說,也不用這樣吧?”

    那谷主淡淡一笑道:“我這谷中一向用食清淡,清淡有清淡的好,可是益于人體身心呢。”

    此刻,便是武敦儒也是吃受不住,笑道:“難怪谷主您面膛紅潤,氣血充足呢!”其實這谷主面皮焦黃,四十上下的樣子,怎麼看也是個半老頭,雖說他的皮相好,可也吃不住這長久的營養不良。過去,他一直有前妻照顧,雖說不能食葷,可卻是各種山貨靈藥補品不斷,是以,還算得上是面色紅潤,可到了現下,若說他面色紅潤,實無異于指著和尚罵賊禿了。

    谷主當即變色,正待要發作,卻聽黃藥師道:“不可無禮,所謂入境隨俗,我們既然入了人家的地方,就當尊重人家,便是人家的生活與我們有異,就可以我們的喜好,去枉評他人麼?”

    谷主臉上帶笑,微微點首。

    忽在此時,就聽一人喝道:“來了還想走麼?”只聽“叮叮”劍刃交響,只見一白衣女子追著一個綠衣女子,兩人邊打邊退,那綠衣女子分是要跑,只是那白衣女子的輕功可是高明,她想要逃,卻偏偏跑不過人家,是以,給追著打了一路,只是她的武功也是不俗,身後的白衣女子雖劍法不錯,可想要一劍殺了她,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見兩人打到了大廳,那綠衣女子忽然尖叫了一聲,揮劍向著谷主刺去,她這一出手,那白衣女子明明可以于後攻擊,這樣一來,若是谷主擋下了這綠衣女子的攻擊,白衣女子立時便可將她刺死,便是谷主抽身讓開,這白衣女子也可以占據上風,這樣一來,不消幾招,就可以將她拿下了。可她見了這一幕,卻是偏偏住了手,人向後退開,目光掃到黃藥師眾人,不由一奇,道:“你們……”正想分說,卻又是止住,道:“我沒見過你們,你們是怎麼來的?”

    陸無雙眼見這人正是李莫愁,只是,此刻的李莫愁再非是一襲的道袍,而是換了一身的白衣,她本就是古墓派的弟子,雖說給趕出了古墓,而入了道,可仍是一心向著古墓,如今她給逼著還了俗,沒了法子,便就重拾了舊裝。

    卻見那谷主一聲冷喝,閃身避開,他看了個分明,這個綠衣女子出手盡是不顧惜自身的招術,分明就是要與他拼命,是以,兩人武功雖有差距,可他也不想與之硬拼,這樣一來,也就只得先行避讓了,再見她一臉陌生,好好一張臉蛋兒上卻是多了一道劍痕,從傷口上看,竟似是自己割的,不由奇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混進來的?”

    那綠衣女子道:“你這狗賊,你忘了十多年前的事了麼?怎麼?現在只你一個人了?你那個惡婆娘的老婆呢?我本想先殺了她,可不想卻是找錯了人!”

    楊過到了李莫愁身前道:“師叔,這是怎麼回事?”李莫愁冷笑道:“你叫誰師叔?我可不認得你!”她方才出來見到了黃蓉等人,心下一喜,還道是那個負心人來見自己,心道:“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回去吧!”哪知道這歡喜還沒過去,只將眼一看,在坐者有黃藥師父女,有武氏兄弟,有陸無雙程英姐妹,有楊過小兒,可就是沒有劉志恨與小龍女,她只道這二人不來是過他們的花花日子,想那奸人現下里身邊要年輕的有郭芙,要美麗的有小龍女,哪里還記得她來?她本就是性情激憤的人,這一得了氣,如何還會再做細想,只管著生氣啦,便是楊過上前來問好,她都起了遷怒!

    黃蓉是個知事的人,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八九,上前道:“妹子,你可誤會他了……我們本來是一起的,可萬萬想不到出了一樁非他不可的大事,你也知道他目下是什麼身份,國事為重,不可能不管,這不是讓我們打個頭站麼?他也是要到的!你還真當他不管你麼?你這樣的妹子,便是我,也舍不得不管的……”

    李莫愁本就是直心的人,聽了黃蓉的話,心下一寬,暗道:“他為了我,讓他的岳母都請來了,再說,以這賤人的性情,也不可能會對我不管,許是我想得多了!”只是她也是個好面子的人,當下道:“罷了,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想和我說話,讓那個負心人自己來!”

    正當她要走之際,卻是陸無雙跳到了她的面前,道:“你想這樣折磨師父到什麼時候!我師父天天大事多著呢,卻偏偏要為了你跑東跑西的,多年沒有正妃,就是等你,可你卻只會給他添亂!現下里還想拿著另嫁他人來威脅于師父,你這樣,丟自己的臉不打緊,可師父多年的威名卻是讓你給掃地了!”

    李莫愁怒道:“我與你師父的事如何是你能多管的!滾開!”

    陸無雙大怒,道:“我便拿下你給師父發落!”當下便即出手,她之出手何其之重!李莫愁本是與她對了一拳,可玉手卻是痛得欲斷,她自是知道,這非是陸無雙的內功高過了她,實是她的外功了得,心中驚歎,卻也是怒了,當下手心上便起了淺碧之色,這五毒神掌便要發啦。

    陸無雙須也不是好對付的,冷哼了一聲,反抽出劍來,向著李莫愁便攻了過去,李莫愁本就一口劍在手,自是不怕,心道:“這一個小小的女娃兒,能有多大能耐?”哪知兩人一接招,只覺陸無雙劍法竟是已得了大家之境,兩人拼了數招,李莫愁居然未能占上風?

    那谷主與綠衣女子相斗得緊,兩人並非是真打,只是一人想抽身,一人卻是想拼命!

    忽見人影一閃,卻是公孫綠萼出手,她武功雖差,但救父心切,一劍斜出,自是攔下了那名綠衣女子。

    這綠衣女子見了公孫綠萼,怒道:“讓開!”公孫綠萼如何肯讓?反手道:“你打贏我再說吧!”卻聽那綠衣女子道:“好!”說話真是干脆利落到了極點,卻見她劍招反轉,使得卻是與公孫綠萼的招式相同,公孫綠萼吃了一驚,這本是她的家傳之學,絕情谷中的人向來不怎麼外出,何以會有外人使出了這一招?是了,這人雖是外人,可她著了谷中弟子的衣物,裝扮的日子想來非短!

    只是公孫綠萼本來武功就低于這個綠衣女子,心中再有分想,立時落敗,只見綠衣女子顫動劍尖便要刺公孫綠萼的胸口,公孫綠萼側過了胸口,回劍自護,這綠衣女子卻是欺上前來,先一劍抵住她的劍,再一掌狠拍在她的肋下,這本就是人之要害,要是中實了這一掌,那便立時五髒移位,人死個透透。

    好在黃藥師憐她,自後出手,一掌貼在公孫綠萼的身上,卻是將綠衣女子的掌力封了住。這綠衣女子吃了一驚,立時知道黃藥師的武功非比尋常,當即跳開,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反轉過身子,便向外去。

    只見那谷主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道:“還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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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亂戰……困龍局
      那女子也不懼,道:“公孫止,你這個狗賊,你們一家人都是無恥的小偷惡賊,你家祖宗都是不要臉到了極點的人……”公孫止怒道:“住口!你這賤人!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女子冷笑道:“狗賊,十多前的事,你終是忘了麼?當年,不是你的那個賊婆娘,我們已經打破了你的狗窩啦!”公孫止又驚又怒,道:“你是慕容氏的人?”他立即叫道:“人來,加強谷中守衛!一定要小心外來人!”

    十多年前,慕容氏的家主慕容無敵師從南海不老仙姬學了一身的劍法,本來以為可以重興家業,可萬萬不想,世上竟然有情花這種東西!他不知道下中了情花之毒,本來這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沒有心上人,便沒事了,可偏偏慕容無敵隨著南海不老仙姬習武,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了自己的師父不老仙姬,為了這個,不老仙姬將他驅逐出南海,只是他卻自覺武功以成,暗想振興家業之後,便來迎娶自己的師父(不老仙姬是武林中一位極其奇特的奇人,她的過往複雜,非一句話能說明!),可一來卻就中了這情花之毒。

    這情花,嬌豔芬芳,常人如何會想得到這麼美的花下卻是有著那樣驚人的毒刺。

    只是慕容無敵雖是中了花毒,可他的劍術也是非常驚人而又了不起的!是以,便是這等用不上內功的情形下,公孫止竟兀自是不敵?正好他的妻子也算得上是一位武林的奇人,家傳的武功更是精妙,慕容無敵不知此變,他只是得知了這里,知道上一代老谷主死去,二來一位家臣也是死在這谷口,是以來攻打這里,可沒想到卻是會出這樣的事,結果給那公孫止的妻子一連在他胸上印了三掌。偏偏這還是三記專破內家護體真氣的掌法。

    于是乎,一代本來可以名動天下的絕頂高手卻就是這樣窩囊而死了。

    這個女子是慕容家慕容無我的後人,自慕容無敵死後,慕容無我繼了家主之後,可他偏偏不是能習武的,只好將家中的武學教與三個孩子,他的長子慕容必成,次子慕容定成,到了這第三個女兒,卻是見她一生下來就美豔,于是歎息一聲,取名昭月。慕容無我與前人一樣,深深想著複興大燕國,只是眼看著慕容家一代不如一代,好容易出了個慕容無敵,卻是莫名其妙地身死絕情谷。

    可這個慕容無我也是個非常之人,他雖懷了複國之志,可也明白這事情說來實是荒唐,只是人之出生不由人定,他既然生在了這個家中,便要為這個家著想,是以,他定下了由老大老二繼續複國之路,卻是留下了老三,以她為種子,便是想挑一個好男人,也好為慕容家留下一條後脈。這個想法不可謂不高明,只是身為老三的慕容昭月知道了這件事情,想想自己最後卻是淪為生子機器?卻叫她如何甘心?

    她也是個癡,得了這個心病,不思離家出走,反而暗暗里苦練武功,雖是有了成就,只是仍是不得他人重用,一怒之下,便拿劍毀了自己的臉。但慕容無我仍是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慕容昭月別無他法,只得行險,她深知父親生平最恨者便是公孫止一家,不是他們,家族複興的希望慕容無敵也就不會那般容易地慘死,當下定了行刺之計,于是,這小丫頭潛入了這谷中。

    可想而知,十多年沒得外人進入,這谷中也漸漸放松了,慕容昭月輕松地裝成了其中的一人,潛了進來,她本是想殺公孫止的,可聽到一眾侍女言及了夫人,她可不知道這是個新夫人,心道:“可不就是這個夫人打殺了我的大伯麼?我殺了她,才算是真正給我大伯報仇!”于時隨著仆從到了李莫愁所處,這丫頭既不動心,也不用計,行到近前,起手便刺。

    可李莫愁也非是良人,她之輕功更是得天獨厚,江湖之上也是數得著的,自然避開,雖說是給強逼成了這般樣,可她的劍卻也未得放下,當即抽出來,兩人便就是撕殺。

    慕容昭月戰了之後才知殺錯了人,自是想退,哪知道輕功比不上人家,給追著跑,她雖知道了這谷中的大致路徑,可並不是熟悉,這般亂打亂撞之下卻是到了大廳,本是想走,可卻又見到了公孫止。這公孫止的畫像立于她們家門內,日日唾棄,雖說隔了十數年,可慕容無我當年畫他時刻意地丑化,卻是讓這畫中人與原人更加相符,是以,慕容昭月竟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來,當即舍了李莫愁,撲向公孫止。

    慕容昭月知道難逃,轉過身來,便又向公孫止拼命。

    只是此時的公孫止手上已經多了兩柄刀來,他冷笑一聲,一刀向慕容昭月劈來,第二刀緊隨著第一刀。慕容昭月拼得慣了,頓時中招,她一劍雖是架住了公孫止的一刀,可這第二刀下來,她便沒了力氣,當即將手推上去,就聽“嚓”一聲響,這公孫止欺她功力不足,臂力不大,一個連環刀,便斬斷了她的劍,並上她的一只左臂,眼見著一只手臂斷落在眼前,慕容昭月驚叫了一聲,倒地昏死。

    公孫止得意大笑,一回首,只見陸無雙兀自與李莫愁戰在一處,當即道:“這是做什麼!”提刀向陸無雙斬來,卻是個幫偏架的。

    卻是黃蓉一提一只竹杖道:“她們女人的事情,還是由得她們來解決吧!”但見她笑眯眯地,杖頭一點,無巧不巧,正是對著公孫止的要害。公孫止不欲生出事端來,道:“各位此來,是要做惡客麼?那公孫止可也不懼!”

    這時,一眾弟子提著漁網起來,這漁網陣是他公孫家看門法寶,眼見黃藥師等人都是高手,卻是現在不用,又待何時?

    公孫綠萼道:“這是……這是……”她可不想這樣便就打了起來。卻是楊過沖她笑道:“你放心好啦,現在也沒什麼大事,我們也非是惡客,這位是我師叔,也是我……那個師公的妻子,家里鬧點矛盾了,這不是出來散心麼!結果可好啦,給人看中了,硬要她做自己的新娘子,我們這些小輩的沒法子,只好來帶她回去!”

    公孫止面色難看道:“這……這……這可是真的麼?”他已然知道李莫愁是個有身份的人,可萬萬沒想到對方的人際關系竟然這樣,隨隨便便就有這樣的高手為了她來了,可讓他這般放棄李莫愁,那可也是休想,人便就是如此,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便就越是想要。

    李莫愁卻是動了火,她與一個小輩打成了這樣,如何不惱,如何不怒?道:“假的,我可不認識他們!”她這等使小性子的話,任誰也都聽出來了,公孫綠萼正想說話,卻聽公孫止笑道:“你們這下可是聽清了吧!李姑娘可是與你們一點也不認識的,既然你們非是為了做客而來,現下可以走了。”他言下之意,竟是下了逐客令。

    黃蓉道:“我這位妹子只是使了小性子,說著反話呢,谷主你這麼聰明的人也聽不明白麼?”哪知公孫止厚顏道:“我是真未得聽出!你們還是請出吧!大家也好莫傷了和氣!”

    黃蓉也是能軟能硬的人物,見此道:“這麼說來……你是要與我們手下見真章了!”

    公孫止道:“那倒也未必……”他眼見黃蓉與黃藥師關系親密,兩人定是一對父女,心道:“這個老的我可能對付不了,可偷襲拿下這個女的!”突然刀向黃蓉劈去。可黃蓉是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提防他,當下將竹棒一揮,無巧不巧地格開了這一刀,公孫止既然出了一刀,就不好住手,便就又出了第二刀,黃蓉卻不是好對付的,將竹棒再一撥,公孫止這第二刀非旦不能砍到黃蓉,這第二刀的去處還死死擋住了公孫止的第三次出刀。這非是公孫止的武功不如黃蓉,只是一來黃蓉的打狗棒法實是走得技巧路線,就棒中的精妙來看,已然是神乎其技了,特別是黃蓉這種一等一的聰明人,更是能發揮其中的威力。

    公孫止大驚,再想出刀,這回可是雙刀齊出,只見自旁邊,黃藥師一指點上來,這一指點在左刀之上,可左刀右打,連著壞去了兩招刀法。黃藥師道:“閣下還要出招麼?”

    公孫止不言,人向後退,卻是將手中之刀向黃藥師,口中道:“關門,拿下他們!”

    黃藥師怒道:“便看看誰拿誰!”足下發勁,向著公孫止追來。

    得了公孫止的號令,谷中人紛紛向眾人殺來,出手的自然是那漁網陣。

    黃蓉的竹棒雖是精妙,可也難以對付這些漁網,卻是陸無雙叫道:“表姊!楊過!”程英與楊過跳過來,雙雙敵住李莫愁。這卻是讓李莫愁松了一氣,陸無雙武功之高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而程英與楊過雖也算得上是高手,只是這兩人出手可不像陸無雙般凶狠,想到此人終是劉志恨心中所喜,是以,手下不由得留了情面。

    而舍了李莫愁的陸無雙可就大發神威了,她一口利劍之下什麼漁網無一不破,只消數斬,便就砍破了,之後那布網陣的弟子便就為陸無雙的劍下所斬。

    卻說黃藥師追著公孫止,原本快要追上,便就又吃了公孫止的一刀,兩刀扔出,公孫止手中無物,黃藥師心中又喜又怒,道:“可惡!”他也是一代高人,卻吃了這兩記暗虧,這種事說來也算不得什麼,但于黃藥師這等人來說卻是不得了的大事。

    兩人一前一後,本來公孫止的輕功非是黃藥師的對手,只是黃藥師對這里的地方卻是不熟,且此中也有頗多的機關,雖說在黃藥師的眼中不值一曬,可也非是他一目所能盡知的,少不得要看上兩眼三眼才是,這樣一來,公孫止甩不開黃藥師,可黃藥師想要追上公孫止也非是一時就行。

    兩人就這般一個追一個跑,可一時間卻也誰個也奈何不了誰。黃藥師又急又氣,他本道這谷主是個清雅的高人,可現下看來,這個谷主分明就是個無恥卑鄙的偽君子,似這等人,黃藥師是最為痛恨的,那是有一殺一,絕無半點猶疑,加上公孫止扔了他兩刀,現下的黃藥師是非殺他不可的了。

    可公孫止也是有著自己的心思,他在這個谷中有著自己的布置,一些小巧機關也是很多,原本他想用這些機關來對付黃藥師,可他卻哪里知道,這個黃藥師非旦是武學大家,于機關術數之道也是精研得很深的,他這點小小的布置,卻是如何能瞞過黃藥師?只不過是讓他少點為人抓住罷了。心中叫苦,難道這便就完了?正自這時,他腦筋一動,想道:“是了,我怎麼忘了那里!”原來這谷中因地成勢,有一些地方甚為巧妙,公孫止的前妻就利用這里的一處布置給他設計出了一個絕戶陣。這陣說來不足一曬,卻也是真真地絕殺之陣!

    便就是于一窄長之道布下多重之道,一人前奔,後者追之,兩人入了這其中,便就只有前者才可得出了,這方法本就是簡單到了極點,公孫止前妻布下這處機關,公孫止是不放在眼里的,暗想:“這機關憑多的費事,也未必就真的能起什麼作用。”可現下,卻也是沒了辦法,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當下發足狂奔。

    黃藥師于後叫道:“你莫要再跑了,我必不殺你!”心道:“我打斷你的手足腿腳,可也不算是失言!”公孫止心道:“我若是信你我早就成鬼了!”也不回話,他的功力可沒黃藥師精純,一經說話,一個不好,便就為黃藥師追上了。但見他奔入了一間房間。黃藥師見房里房外並無機關,頓時放心,舉步追了上去。

    方一入內,後門立時關上!黃藥師心知不妙,飛步向公孫止追上,可就慢了這一步,只見公孫止一步邁入另一間房中,將門關上,黃藥師追上,再一看,不由心中叫苦,這門是生鐵鑄成的,關得死死,本來是開著的,公孫止進來之後便從這里出去,再將門關上,這門一關,可就不能由里面打開了,而是由外面打開!這小屋正好是困龍之局,人在里面,非是由外間開門,卻如何能出得去!

    黃藥師再回到之前的門中,細細一看,也是關得個死死的,想由內里打開,那是休想,他提起手掌,便就是一掌拍下,只覺這鐵門厚厚沉沉,哪里是人力可以硬開的。

    黃藥師細細看了,好在這房里面還算得上是乾淨,那是布置之人怕人看出這房里有鬼,而人不敢入,便起不到困龍之效,是以,這才乾淨,只是……人雖入得內,若是不能出,那也可達到效果,想著一人給餓上個三五七天,便是一條真龍,也要成只蟲了!

    黃藥師氣得牙根發癢,可心下卻是平定了下來,提出那口劉志恨老早送于他的湛青劍,這口劍特別漂亮,是以,郭靖的鐮刑劍送了郭芙,可他這口湛青劍卻是還未舍得給程英,這劍雖美,可也是鋒利,黃藥師劍在手中這才暗道:“看來劉志恨話說得是,無論一個人武功練得多好,可身上還是要帶著件兵器為好,人便是武功再高,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看看這鐵門,揮劍便是一劈,只見鐵門之上立時出現一道重重的口子,黃藥師心中一喜,卻也就不慌忙了,他知道要破開這鐵門非是一日之功,不可不小心,現下他也不急,想來自己未死,對方也斷然不敢向黃蓉等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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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公孫止大勝
      公孫止擺脫了黃藥師,他只道這樣一來定能困住黃藥師,自然也就不急于多想了,以那黃藥師的武功,他現下要是著人進去拿他,說不得,反倒能叫他逃了出來,那可就是真正的大大不妙了。原本他想立時回到大廳中,可行了兩步,實是不放心,當即去了劍房,取了他的獨門兵器,一對刀劍。

    這刀是一口巨齒大金刀,看上去,剛猛無鑄,卻又顯出一股富貴的俗氣,那劍卻是一口細長發軟的黑劍,這兩件兵器,一件極陽,一件極陰,自是有其妙用。公孫止提著兵刃在手,心中得意一下,暗道:“這回可還有誰能攔得住我?”當下轉過身子向大廳奔來。

    此刻大廳之上,亂戰一片,程英楊過雙雙戰住李莫愁,只是這三人打得溫吞吞,慢柔柔,刺出一劍緩三緩,就似是在套招一般,便是攻,也只是向對手的兵器上攻去,不知者一看,的確是打得個“乒乒乓乓”,可事實上,三人都在相互甩著眼神。那楊過程英甩的眼神是:“我們可不是跟你真打呀!”李莫愁則是回道:“我不也是沒和你們認真麼?”他們三人竟是在玩了起來,這也是正常,似這等之事,誰也沒有想到,她們本就是一家人,除了陸無雙性情沖動,下手無情,誰動手不是留上一線!

    再見陸無雙,那出手可是一個狠,見人即殺,她隨著師父劉志恨,早早的變得心狠手辣,雖說是不當人子,可也鑄就了她的強大,只見這大廳中原本三十余綠衣人,卻是教她轉眼間便殺掉了十多人,這谷中漁網陣本來妙用非常,用來鎖拿武林高手,也是手到擒來,可萬萬沒有想到,陸無雙的無雙劍非是一般,乃是劉志恨為她鑄就,雖算不上干將莫邪等神兵利刃,可比之一些尋常之兵,那可也是大大的不同,再加上陸無雙天煞魔女下凡般地凶狠,這些人無不喪膽。

    黃蓉本想追自己的父親,可她終是身懷有孕,不良于行,雖說目下一點稍許動手是無事的,可她怎也是藥師之女,于醫之道也是懂些的,自是不想讓這孩子面臨危險,是以,能不動手,便就不動手。

    那武氏兄弟也是乖巧,這老大武敦儒老實護在黃蓉身邊,武修文見哥哥如此,也就不好再自己上前,他再是無知,這些日子也是明白自己的武功實是一般,既然陸無雙一人便挑起了大梁,他也就不必再充那大瓣的蒜了。

    那公孫綠萼連著數次上前,陸無雙對她頗有好感,只是她糾纏得緊了,終于捺不住,起手給了她一掌!卻自是此時,公孫止回來了。他一眼見到公孫綠萼給一掌打飛,本來他心中還氣這他女兒帶來了一幫冤家,可見了此,也就釋然了,這公孫綠萼又如何知道這些人是為了李莫愁而來的冤家呢?說到底,還是自己思慮不周。只是這一點他是決計不會承認的。眼光一轉,只見一室之中,弟子一一死去,這谷中俱是他的弟子家業,如今為外人在這里大殺特殺,卻叫這谷主如何不怒?如何不惱?

    他眼見打得最凶的便是陸無雙,立時暴喝道:“賤人!休再傷我弟子!”提刀便向陸無雙砍去。他只道自己的刀勢大力沉,這丫頭必要躲閃才行,可萬萬沒想到陸無雙是萬千女子中的另類,竟是大喝了一聲,反手一劍,倒劈過來,兩人刀劍相擊,公孫止雖是得了由上而下的一擊,可也是手上發麻,竟是沒劈動這個少女!不由得吃了一驚。

    黃蓉眼見這公孫止回來,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瞧得分明,明明是父親與這谷主一前一後出去的,可不消一會,卻是這個谷主大模大樣的回來了,可黃藥師卻是不見回轉,心中自然受驚非小,只是想那黃藥師武功通天,神技無雙,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這谷主本領平平,怎麼可能是自己老父的對手?她越想越是心驚,當即便是出手。

    公孫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到黃蓉一提竹棒,似要上前,不由心下叫苦。他面對這個少女,可非是輕事,雖他得了一刀一劍之助,但也是發現這個陸無雙武功驚人,好在她到底是年小,功力不深,是以,還是可以吃下來的,但黃蓉武功可就非是簡單了,有她一加入,那他便就立時要陷入不利之境!好個公孫止,忽然間心中一動,呵呵笑道:“這位夫人,你可就不想想那位追我的人,到了哪里了麼?”

    黃蓉再是機變也是吃不消父親的不幸事,當下住步喝道:“你把我爹怎麼樣了?”

    公孫止哈哈大笑道:“我的武功可不是你爹的對手……”他也是光棍,直接于此承認,道:“可這里卻是我的地方,我的地方我做主,你爹武功是高,可現在也是給我困住啦,我是看在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前輩高人的份上,不想與他為難,可你也莫要逼我!不然,我一聲令下,自有毒水為你爹洗澡,有亂箭,幫你爹活動!”他說得也算是真真假假,雖說黃藥師是為他暫困,可他也不可能奈何得黃藥師,更別說對他如何如之何了。可黃藥師不在卻也是最清楚的事實,黃蓉可也不想拿自己老父的性命來搏這一鋪。

    眼見黃蓉止步,公孫止心道:“吾計得售矣!”再起過刀劍,向著陸無雙打來。陸無雙自開始是不相讓的,那是狠拼狠打,可她的力量雖是不小,可功力太淺,這非是一日之功,想她修練內功不過兩三年,便是再有成就,又得能有多少?

    程英最是關心表妹,眼見表妹落入下風,她深知這個妹妹最是要強,與人動手,一經落入下風,便要行險,深怕她出事,也不顧楊過了,抽身就退,護在了陸無雙身前,要為陸無雙緩氣。公孫止見這個小美女,雖是意動,可手上卻是不會,他已然為李莫愁所迷,正所謂曾經蒼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在他得到李莫愁之前,是不會為其它女子亂了心的。

    但見他黑劍顫動,當胸刺去,可是劍尖並非直進,卻是在他身前亂轉圈子。程英不知這黑劍要刺向何方,大驚之下,急向後躍。公孫谷主出手快極,程英後躍退避,黑劍劃成的圓圈又已指向他身前,劍圈越劃越大,初時還只繞著她前胸轉圈,數招一過,已連她小腹也包在劍圈之中,再使數招,劍圈漸漸擴及他的頭頸。程英自頸至腹,所有要害已盡在他劍尖籠罩之下。公孫谷主一招使出,程英立即竄避,他連劃十次劍圈,程英逃了十次,竟是無法還手,眼見敵人劍招越來越是凌厲,而左手倒提的一柄鋸齒刀始終未用,待得他金刀再動,多半萬難抵敵,當下不及多想,竄躍向左,一簫在唇,只一吹,便有勁氣自簫孔發出,凝氣成劍,打向公孫止的要穴,她這路玉簫劍法實是妙絕天下,乃是黃藥師獨創,這公孫止如何見過這種精妙的武功?可他雖是給打中了要穴,卻是渾如無事,只是一笑道:“不錯!”這回,可是提著那刀,當頭劈下來了。

    程英大驚,無論她無何想,可也想不明白,何以自己的無形劍氣打在他的穴道上卻是無用?她的內力也是不足,換了黃藥師,不消打穴,無論打在其它什麼地方,都可洞他個穿,可程英功力不足,只能打穴,這打穴一不靈,玉簫劍法可就大大的不實用了。

    好在陸無雙接下了這一劍,她眼光一瞥,就見楊過一邊和李莫愁打,一邊看著這里,兩人打得三心二意,哪里還有真正動手的樣子?當下喝道:“楊過!”這程英雖與她親,可陸無雙多是與楊過一起練武,兩人配合默契,可是要比程英在旁要好得多啦!

    楊過聽了陸無雙的呼喚,再看李莫愁,李莫愁道:“打我!”她可是精明人,見黃藥師追公孫止不回,想是出了事,是以這是要為自己留個後路。楊過哪里還想得這許多,拍出一掌,只是這一掌殊無力道,淡淡地印在李莫愁的肩上,李莫愁卻是裝樣子地飛退,看似是給楊過一掌拍得退開,其實只能騙鬼!公孫止偏偏再是精明,可在這時卻真就是個鬼了,居然還叫道:“李姑娘!”

    公孫綠萼攔到楊過身前道:“你……你……你們……便是這般來搗亂的麼?”楊過歎道:“對不起……可我們有我們的苦衷!”他身向陸無雙行去,公孫綠萼挺劍便要刺他,楊過也不避讓,這一劍微微一顫,卻是刺在了楊過的手臂上,也是公孫綠萼偏劍的快,叫道:“你怎麼不讓?”楊過搖搖頭道:“我對不起你……吃你這一劍又有何防?”當下不再多言,一掌將公孫綠萼推了開去,向陸無雙那兒跳去。

    楊過跳了過來,程英知他兩人在一起更能配合,當即跳開。

    公孫止恨他拍了李莫愁一掌,當下便就將那左手金刀揮出,呼的一聲,向楊過斜砍過去。楊過提起劍來,還了一招“白鶴亮翅”,乃是全真派正宗劍法。公孫止心想:“看他的武功,可也不比剛才那個少女高到哪里去!”右劍回過,向他肩頭直刺,竟是撇開程英與陸無雙,刀劍齊向楊過身上招呼。楊過凝神應敵,嚴守門戶,接了三招。

    又斗數合,陸無雙使一招全真劍法的“橫行漠北”,楊過使一招玉女劍法的“彩筆畫眉”,兩下都是橫劍斜削,但陸無雙長劍自左而右橫掃數尺,楊過這劍卻不過微微兩顫,兩招合成了玉女素心劍法中的一招“月下梳裝”。公孫止一驚,舉黑劍擋開了楊過長劍,橫金刀守住眉心。楊過的劍刃堪堪劃到他雙目之上,刀劍相交,當的一響,金刀的刀頭竟被楊過的劍割去了一截。公孫止吃了一驚,他只見陸無雙怪劍的樣子想是一口極利的寶劍,可萬萬是不想這楊過手中的劍也非是凡品,其實這也是正常,想楊過怎麼也算是古墓派的大弟子,手上的劍能太寒酸麼?

    公孫止也是暗暗納罕:“這小賤人與這臭小子武功都不及我,便是他二人合力,我也是不懼,怎知他雙劍合壁,竟然如此厲害,若是今日輸在他二人手下……若是今日輸在他二人手下……”想到此處,不由心驚到手的美人兒要不保,不由大怒,猛地□左刀右攻,右劍左擊,使出他平生絕學“陰陽倒亂刃法”來。黑劍本來陰柔,此時突然硬砍猛斫,變成了陽剛的刀法,而笨重長大的鋸齒金刀卻刺挑削洗,全走單劍的輕靈路子,刀成劍,劍變刀,當真是奇幻無方。

    陸無雙與楊過雙劍合壁,本已漸占上風,但對手忽然刀劍錯亂,招數奇特,二人不由得手忙腳亂,霎時之間連遇險招。楊過看出黑劍的威力強于金刀,當下將劍上的刀法盡數接了過來,讓陸無雙去擋鋸齒金刀,心想她兵刃比我的還好,自是可以占盡便宜,金刀不敢與她無雙劍相碰,當不致有重大危險。但這樣一來,二人各自為戰,玉女素心劍法分成兩截,威力立減。

    公孫止大喜,當當當,揮劍砍了三刀,左手刀卻同時使了“定陽針”、“虛式分金”、“荊軻刺秦”、“九品蓮台”四招。這四手劍招飄逸流轉,四劍夾在三刀之中。陸無雙尚能勉力抵禦,楊過卻意亂心慌,想揮劍去削他劍鋒,但黑劍勢如飛鳳,劈削不到。陸無雙情知不妙,拚著自身受傷,使一招全真劍法中的“馬蹴落花”,平膀出劍,劍鋒上指,將對方刀劍一齊接過。楊過當即回劍護住陸無雙的頂心。二人一起一合,又回到了玉女素心劍法。

    這套劍法的真諦在于使劍的兩人心心相印,渾若一人,這一招陸無雙舍身相救,正是這劍術的無上心法。楊過見她不守門戶,相救自己,怕她受害,忙伸劍代她守護,于是二人皆不守而皆守,雙劍之勢驟然而長。

    數招一過,公孫止額頭微微見汗,刀劍左支右絀,敗象已呈。楊過與陸無雙卻越打越是順手。陸無雙左手捏個劍訣,右手劍斜刺敵一左腰,楊過雙手持住劍柄,舉劍上挑,兩人之武功本來是斷然不是公孫止這身懷了二十年苦修的人的對手,只是得利于這套玉女素心劍法,這才窺得了勝機。陸無雙眼見便要大勝,想著自己竟能擊敗這樣一個一流的高手,不由感到得意,心道:“若是師父知道了,可不定會如何高興!”

    哪知她方自這樣一想,突然之間,胸間猶如被大鐵錘猛力一擊,右手手指劇痛,險些連劍柄也拿捏不定,不由得臉色大變,躍開三步。公孫止嘿嘿冷笑道:“情花……情花……”楊過又驚又怒,道:“你……你是什麼時候……”陸無雙面色發白道:“今天上午……”楊過身子一晃,頓時明白,是公孫綠萼帶他們看情花時,這陸無雙不知何時中了一刺,可這事她也沒說,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萬萬不想,在這種緊要關頭卻是發作了!現下楊過想知道的是,陸無雙心中想得是誰!

    公孫止乘此良機,刀劍向楊過一陣急攻,陸無雙可是好強,疼痛稍減,提劍又上。楊過心中關注,道:“你再休息一下。”豈知他一動柔情,手指上也是疼痛斗作。公孫止一刀猛擊楊過的劍面,這一擊力道太沉,楊過的劍脫手而出,被公孫止一肘打得飛出,陸無雙手上疼痛,盡不得全力,被公孫止刀劍一起卡死她的無雙劍,飛足將她踢入漁網陣中,道:“將這里的人等全部都與我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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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秘局
      山風呼呼地刮著,帶著寒意,刺人骨髓。只見這山道野徑之上,兩個人一步步地緩行著,非是她們走不快,只是這兩人的力氣都已經消耗了不少,是以,都是在省力著。

    這條山徑本不是徑,而是有動物走得多了,反而成徑,走這條山道的人,不是本地熟人,便是這山間的獵戶,似這兩個外地人,可是少之又少,一目望去,由于天氣寒冷,山風凜冽,是以,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那先前的一人走得實是累了,忽然坐了下來道:“我不走了,你要走你走,可莫再帶上我了,你要是同情我,可憐我,便就賞我一劍,讓我死了罷!”她聲音清脆,卻是好聽,只是言語中卻是飽含著無盡的滄桑,不是受盡了苦楚,斷無這等聲音。

    她身後之人怔了怔,忽然道:“同情你……卻是有誰來同情我?”飛起一足,狠狠踢得面前人一個滾,看她出腳下手,哪有一點客氣,偏偏她腳法精妙,踢得疼人,卻是踢不死人,也踢不傷人,只是這一足卻是讓前面女子疼得幾欲背過氣去。然而她身後之人卻是一點同情心也是沒有,只道:“你若是再不走,那可也好得很,我有的是法子來對付你,你想不想知道?你說,我找一處螞蟻窩來安在你身上,這個主意妙不妙?”此女說話,其殘忍與狠毒已然到了另人發指的地步,只是偏偏她說來卻是一副平常的模樣。

    卻是在此時,她身前的女子忽然一個翻聲,爬了起來,讓她吃了一驚,只見前一人沒了命的發足狂奔,身後人正想冷笑,卻是一怔,只見那山腰之上卻是多出一只布幡,想來竟是有處店家酒肆!得了這個,那前一人才起得來,跑得動,非是方才逆轉了風向,這只由幡子還轉不過來,可現下卻是見著啦!

    想到這兒,她也跟了上去,她雖是也累,可有功夫在身,卻是比身前之人要好得多了。兩人行了一住香的時間,終是到了,此時,不說前一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便是後一人也是累得乏了,止不住有些噓喘。

    這是一間茶肆,破得不成樣的布幡也還算結實,沒有化粉而去,上面模糊地是個“茶”字。這小鋪肆里面擺著三張桌子,可見這里人也不多,桌上多是塵土,兩人也不在意了,尋了只布擦了下,只是卻見不到店家。

    兩人正自起疑,就聽內里傳來一婦人聲道:“求求女俠,我丈夫知錯了,您就饒了他吧!”

    另一女子道:“賤人,你怎麼這麼下賤?這等禽獸不如的男人,你還為他求情?他拿你妻客,用你招待過路之人,你不是哭過的麼?你的哭全是假的麼?”

    那婦人道:“他拿我招呼路人,我是有怨言,可他對我卻是好的,我家夫君沒有別的毛病,就是為人好客,我雖有怨,可不怪他……”

    那男子也道:“你這惡女人……我既未招你也未惹你……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的不是?”

    那過路女子冷笑連連道:“我把你這狼心狗肺之人,你道我什麼都是不知麼?告訴你,你之一切我已經打探清楚了,你本姓楊,名楊魯胡?是不是?嘿嘿,你是楊門一脈,是不是?可憐你們楊家在中原好大的名頭,可你的行為卻是讓人發指!”

    那婦人叫道:“女俠還是錯了,我的夫君不姓楊,他姓胡,叫胡魯!”

    外間兩女子一並暗笑,心道:“這人叫什麼不好,卻偏偏叫‘葫蘆?’這可不是怪麼!可憐那個婦人卻是不知的!”那女俠喝道:“我說你姓楊,你認不認?”

    那男子歎了一氣,道:“你說得不錯,我是姓楊,不錯,我也是楊門之後!”

    女俠道:“想你楊門之後,系出名門,何以你這人非要到這山里渡日?”那男子淡淡道:“你若是說你全都知道,何不大方些一並說出來,我卻是什麼也不知道的!”那女俠道:“好,我便就說,看你還如何抵賴!你本姓楊名叫楊偉臣!只是你生性痛恨胡人,是以改名叫楊魯胡,是取了怒胡的諧音,你認不認?”

    那楊魯胡道:“我既然是楊門之後,改這個名字,那也平常得緊,我可不以為恥,而以之為榮呢!”言語中,竟是還有著幾分得意!

    女俠道:“當年你改了名姓,勾上了這位當年構陷李全的趙善湘之女,對她甜言蜜語,迷得她從了你,隨你出奔,是也不是?”楊魯胡不語。女俠再道:“你三番四次刺殺趙善湘等人,可一次也未果,險些失了自己的性命,後來你便利用你的小白臉勾上了趙小姐,你初時對她還好,只為了迷她,待她已經不能回頭之後,你便到了這窮山之中,故意吃苦,便是要讓她吃苦!你無法複仇,便讓她受罪來報複,你一次又一次逼你的發妻招待客人,就是要羞辱她,折磨她,是也不是?”

    那婦人忽然叫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夫君不是這樣的人……”

    那楊魯胡卻是一歎道:“不錯,我娶她之後,她對我百般照顧,我心里很感激她,可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我每每從夢中就看見大將軍一遍遍向我喊,他死得不甘,兄弟們也是白白死去,四娘子出走,我報仇多次也不成,這多年來,我生活地越是平靜,我的心卻是不能平靜!直到……直到……我逼著她招呼客人……我才感到有那麼一點對得起我死去的弟兄,看看,哥哥不是在享受,哥哥讓仇人家的女兒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說著,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就聽那女俠喝道:“賤人!”就聽“噗”一聲!想來那男子死去了。

    但那婦人卻是驚叫了起來,道:“不不……你……你為何殺了他……”

    女俠怒道:“難道方才的話你沒聽到麼?卻還來與我說這等的話?”那婦人道:“他的話我都聽見了,只是我心里雖然難過,可有一點他卻是錯了!”女俠道:“什麼地方錯了?”那婦人淒然道:“他只道我跟著他是在受苦,是在吃罪,卻是不知,我只要能在他的身邊,就一切都滿足了!你現在殺了他……那……那我也不想活了!”

    不消一會,一聲倒地聲傳來,卻也是死了。只見一個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從中走出。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來到兩女身邊,只見其中一女頭上包著布巾,神情疲憊,精神委頓,實是苦累到了極點,另一人,面戴布巾,不言不語,一雙皮眸子又明又亮,雖說也有些疲倦之意,可精氣卻是依舊自足,她只瞧了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一眼,便就不再瞧了,因為,只此一眼,她就看出這個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武功而言並比不過她。

    這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倒也沒有生事,只道:“兩位想是累了,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在這里休息,想來也是沒有別的地方了,可這店里又生出了些許事,就由我來做個東道好了!”那包頭巾的女子沒說話,卻是那蒙面的女子道:“那就有勞了!”但看她說話神情,一句有勞,何其之輕,一點誠意也沒有。只是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也不見怪,她明明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卻也不生這氣,只是徑自入了店內,不消一會,步行出來,手上真地端出了盤食菜,雖不是很精貴的東西,不過是窩頭,獸肉,酸酒,和些清水。

    只是這兩個女子也是真的餓了,見到食物來了,哪里還客氣,張開口來,就自吃了。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看著心里發笑,暗道:“若是你們知道了我是誰,還敢不敢吃我拿出來的東西!”想想也是覺得好笑,就自顧地打量著這二人,那蒙面女子已經拿下布巾,但見她一臉芳華,真真是清麗脫俗美麗聖潔到了極點,只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兩鬢發角卻是白的。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心中一動,再看另一人,這人頭上的布巾牢牢包著頭,可百密一疏,只見那一點點露出來的部位,分明就是白的,間中還有幾根不易為人所查的露絲,也是白的。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暗道:“就是她了!”忽將手一撥,立時打下了那包頭女子的頭巾。那頭巾一失,只見華發亂飛,這名包頭女子赫然是一頭的白發,這白發其白似雪,無論怎麼看,都無法從中找出一根黑絲來,這人卻不是高晉平又是誰?

    卻是那孟非清擒下了高晉平,兩人一路好走,生怕劉志恨追了上來,想丐幫勢力日大,找尋人的本領更是出神入化,不得以,兩人只得尋著這山中野徑而行,這本就是避一陣風頭之舉,可不想,在這里,遇上了異人。

    孟非清提劍站了起來,道:“你想做什麼?”她可不把這人放在眼里,面前這人武功雖是不錯,可孟非清自信,兩百招內便可將之擊倒!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看著孟非清手中的劍,這口劍,華美異常,雖然孟非清怕它太過招搖。而將它用布層層包著,可這劍柄卻是仍自露出來了,分明就是一尊美女仙子做出飛天之狀,這樣精美細雕的劍柄,只此一看,就非是凡品,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心中一動,笑道:“這是羅浮嫡仙劍(有人對嫡仙的名字有異議,在此說明,嫡仙,就是嫡仙,是說嫡系親傳的仙子之劍。),你是羅浮的掌門麼?”

    孟非清大驚,羅浮派是避世之派,門中之事少為外人所知,立時叫道:“你怎麼知道?”只是話一出口她卻就又猜到了,道:“是林雪仙?”想來,能在外間四處走動的,只有一個林雪仙了,這事定然是她說出去的!

    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搖搖頭道:“是誰都是次要的,重要的卻是……”她轉向這高晉平道:“此女與我有緣,我有意渡在我的門下,還望羅浮掌門成全!是了,你是叫孟非清麼?”

    孟非清氣得嬌軀發抖,她已然認定了是林雪仙,不是林雪仙,這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又如何能連她的名姓也都自盡知了?卻聽這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索要高晉平,不由笑道:“您的好意我可是心領了,可是我這位妹子說來也是可憐,她雖是頗有慧根,可惜,她的氣海穴已經讓人點破啦,便是一生也是無法練武了,你想收她為徒,豈不是抱著病豬找華陀,再大的能耐也使不出麼?”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搖搖頭道:“能不能那就是我的事了,你道我沒看出她武功盡廢麼?”說著皺皺眉道:“不過說來出手的人可也太狠了,這氣海穴一經點破,人可不就是廢了麼?怎麼能下這等的狠手?”孟非清道:“正是如此,這天下間廢人武功者大約有三,一是勾穿琵琶骨,二是用之散功茶,三是點破氣海穴!此三法門,被勾穿琵琶骨的人修為打通了任督二脈,步入先天之後,就可恢複大部的功力,不算廢人。用了散功茶的人,好好調養,或有解藥補品,恢複起來,也非是難事。只有這點破了氣海穴,便是大羅金仙來怕也是無用!我可明白告訴你,出手廢她武功的人,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你想救她,那可也是休想!”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笑道:“既然她已經是這般的廢人了,你還帶著她做什麼?”

    孟非清笑道:“便是沒事,我也可以打她兩拳出出氣,怎麼,你莫不是為了這個廢人想與我架梁子麼?”說著話,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之邊了。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你可是看我武功不及你麼?”轉向高晉平道:“你可願意跟我走?”

    高晉平淡淡道:“我是個廢人,早就不想再活著了,可自己又有些不甘心,這才活著,便就是為了受苦,我隨著她,由她打我,我也可舒服一些,前輩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孟非清哈哈大笑道:“你聽見了沒有,她就是這般的賤,你還想要收她?”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原來你是因為自己成了廢人而自暴自棄……那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你卻是不知,這世上武功雖好,可也不過是讓一個人發揮出自己自身潛能的一種手段罷了,體弱的人練功,自是能自強,可有的人生下來就是體強,他便是不練,也可以打敗一些練過功夫的,這便是他生下來的先天好的原因,這個道理你可明白麼?”

    高晉平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明白,只是……我生下來就是平平,現下更是成了廢人!”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所以我要說你癡,你若是真的無用,我要你做什麼?”

    高晉平道:“你……你……你能救我?”她又驚又奇,天下間還沒聽說過廢去了氣海穴的人還能修複的!就見這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搖搖頭道:“這本就是大羅金仙也做不到的事,我又如何能做得到?不過你也別急,我之前說了,天下間的武功也不過是讓人體的潛能更多更容易發揮出來的一種手法罷了!我雖不能讓你的氣海穴恢複,可我卻能用其它方法繞過氣海穴,直接刺激你的身體,讓你得到你想都想不到的力量……到了那時,你仍是一點內功也沒有,可你的肉身將是你想都想不到的強!若是說天下無敵,也一點也不為過!”

    高晉平怔了怔,驚道:“你……你……你說真的!”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我可不會騙你,只是我必須說明,這種方法極度痛苦,足以讓人生死兩難,一個不好,便是你瘋死當場也是正常,你可想一試?”高晉平叫道:“試!我已經成了廢人!現下有機會,為什麼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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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秘算
      孟非清自旁冷笑道:“你們二人說說笑笑了半天,感情卻是當我是個死的,你聽著,想從我手中帶走人,說不得也要留下一點本事!”高晉平面色一滯。她自然知道孟非清的武功劍法的高明,想她的師父本就是林雪仙,她又如何不知這一直壓在她師父頭上的孟非清的武功高明?卻是聽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咯咯”笑道:“你的確武功劍地都很是高明,可那又如何?第一,我的武功也不是太差,第二,就如我曾說的,這個世上的力量,非是止有武功一道,你不信麼?”

    孟非清笑道:“廢話可也不用多說了,咱們就手上見真章吧!”一伸手,便就抽出了嫡仙劍,卻見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你想見手上的功夫?那你拔劍做什麼?”卻是一掌輕飄飄地拍來。孟非清自忖內功絕不在她之下,如何會怕?當下道:“怕你不成?”正待要一掌發過去,卻見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眼睛成了半彎的月亮一般,這分明就是在笑,孟非清可非是一般莽女,見狀立時心道:“不對,她明明內力低我,如何這般不懼我?這其中必有古怪!”當下後退了一步,鼻端給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的掌風一刮,卻是嗅到了一股清香來,她頓時明白叫道:“你掌上有毒!”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笑呤呤道:“不愧是羅浮的掌門,可也不是太笨,只是你不在羅浮山待著,到這山野中來做什麼?啊!看你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你莫不是給趕下來了?想來我那林雪仙朋友已然坐上了羅浮的新掌門吧!那可不真的是可憐?”她說的話,立時激怒了孟非清,當即擺劍要上前。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可也不怕,手一翻,自腰上解下了一條鞭子,這條鞭子是以藥水浸泡七七四十九日,再取出來放置通風之處將其陰干,之後便可使用,一鞭下去,香味撲鼻,,只是尋常之人聞得一下就要眼花,聞得兩下便要頭昏,聞得三下就要倒地,再是內功高強者,也難是對付,孟非清也不是不呼吸的人,略微一嗅,立知不妙,當下退開道:“不對,你這妖人,是五仙教的哪位?”只是她雖這樣問,心里可也不敢肯定,五仙教下,如何有了這樣一位高手?要知道,五仙教中雖也算得上是有一些高手,但這些所謂高手在孟非清的眼中也不過是些挨砍挨刺的貨,她本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的,只是這個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卻是不然,她方才一掌五毒神掌,那掌心瑩白一片,哪有一點有毒的樣子,卻是分明這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已經將這五毒掌練到了至境,那毒已然給逼在掌外的空氣之中,是以,她的手掌看似沒事,只是那一掌的周圍卻俱是巨毒,不然,只是一股香風,何以會嚇退孟非清。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聽了孟非清的發問,只是幽幽一歎,道:“我之名姓,是再也不想提起了,我現下只是想要這個姑娘,你要想不答應,咱們只有動手則個了。”

    孟非清心下冷笑,暗道:“我若是不拿出一點真功夫,可也被你太過小瞧了!”當下劍上發出劍罡來,她功力玄妙,這一逼出劍罡,立時讓黑衣戴斗笠的女子臉上變色,這無形罡氣是天下一切邪道的克星,也是正道武功至強的代表,什麼鬼怪之術遇到了無堅不摧的罡氣,那也就沒得可奈何了。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臉上微微一色變,卻是自腰下取出了一只竹筒,這只竹筒細細長長,只見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一下子打開塞口,從中金光一閃,孟非清知是暗器,揮劍斜削,不想,這一削卻是成空,只見那道金光不知怎的,便就是一折,它原本是奔孟非清胸口打來,這下可好,卻是奔她們的腰腿上打去,孟非清本待要一劍格開這件暗器,再向前一劍,逼開這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只是萬萬不想,這件暗器卻非是一般的暗器,她不及多想伸出左手向下挾去,這一挾自是挾個正著了,可只覺得指端一片滑膩,她心中又驚又懼,雖說孟非清性情自私涼薄,可也終是個女人,女人天生就對又涼又滑之物反感,卻在這時,她就覺得手腕上一麻,再一看,卻是她手指上俠著的個卻是條金線小蛇,方才,正是這條金線小蛇咬了她一口。孟非清又驚又怒,一劍斬下,可卻是斬之不動,這條小蛇,看似小小,可身子又韌又堅,竟不是能一劍削斷的!但見這小蛇吃了疼,立時便怒,張口便待再咬,孟非清忙將手一甩,將之扔出。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也不急于出手,而是發出了呼哨之聲,就見那小金蛇游著到了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的手中,再將它引回竹筒之中。

    可孟非清卻是不敢多待了,她方才被咬了一口,只覺一道冰心的寒氣順著傷口飛速而上,只瞬息之間,就上到了肩部,這也就是孟非清了,她運功極快,死死將這股毒壓到了手肘一處,只是想要再壓下,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當下不敢多待,一邊運功壓制著巨毒,一邊奪路而跑,也不辯方向,只管快走,不消一會,人便就不見了蹤影。

    高晉平看得驚呆了,孟非清功力之高她是深知的,便就是毒,尋常之毒也是傷害不了她之分毫的,也不知這是什麼蛇,竟有這般強的毒性!那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似是看明白了她的迷糊,微微一笑道:“這是天地的一種異種,名為金線蛇,它雖是小,可卻是只在那深山古墓之中才得尋見,我在天山上好不容易才尋得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莽古朱蛤,天山雪蛛,綠妖蜈蚣,三尾毒蠍才能得是對手,再加上天下一等一的靈物,冰蠶,我就可以煉制這人世間最凶最強的五毒神人,這五毒神人一經煉成,不老不死,至強無比,她便是呵上一口氣,都可毒死一百頭牛!”

    高晉平心中一動,道:“你說……要讓我……得到的力量……莫不就是……”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點點頭道:“我也不瞞你,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想要得到,哪能沒有付出?這五毒神人是天下間最強的存在,一切武功在它的面前都是可笑之極的,只是被煉之人一定要有極強的求生欲望,以及深深的仇恨,這樣,才能撐過其中的痛苦,不然,一個不好,只能煉出意識全消的廢物,當當打手還可以,只是卻是死物……”

    高晉平道:“那我……我還能記得自己是誰麼?我……我有天大的仇恨,非是要報不可的!”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哈哈大笑道:“我一見你就知你心中定有冤屈,這才對你動意,你要知道,我想的是煉制完全的五毒神人,可不是那些半調子,那自然是會讓你保留下記憶的,當然,這目前只是我的一廂情願,這其中如我所說,非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你可要想清楚了!”

    高晉平道:“我接受!我只要能報仇,別的一切我都不管了!我只要報仇!”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點點頭道:“你有這份心,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實上,我可也不想白白廢了我的五大毒物,那也不是可以隨便尋著的!唉,這天地間的靈物越來越少了,真真是難!我看你也是累了,還是休息一下吧!”

    高晉平怔了怔,就見黑衣戴斗笠的女子一指點在自己的軟麻穴上,她頭上一松,人便昏昏沉沉地睡去,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忙將她用自己的外衣包著,好不小心,好不體貼。

    做完了這一切,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卻是幽幽一歎,道:“你可也莫要怪我,這事只怪你死抱著仇恨不放,若不是你屢次三番地與王爺做對,也斷然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下場!不是麼?”

    忽然空氣中傳來一股中人欲嘔的惡臭,只見不知何時,一個黑袍男子出現了,他也是個知機的人,立時知道自己身上的惡臭嚇到了人,忙站到了下風處,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這才緩過一口氣道:“你怎麼來了?”那黑袍男子道:“誰讓你放出金蛇咬她的……”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怒道:“你可要看看,她是誰!她的武功這麼高,我不放金兒出來,就必然會傷到我!你這麼心疼她,是想要解藥麼?”

    黑袍人搖搖頭道:“她的警惕心太高,我便是把解藥送到她的面前,她也不會吃的!”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只怕她反會一劍殺了你!可惜,她現下想殺你,卻也是殺不了你!”黑袍男子微微一笑道:“也不用她殺……我再有一年左右就要死啦,只是……我死之前,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辦……”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點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正是,你不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娘子嫁到那位王爺的手上,可如何會放心?”黑袍男子搖搖頭道:“現下世道太亂,我不放心女兒,她一純如水,便是只有將她交給王爺,才能得其周全,再說,以那王爺的性情,雖不會善待于她,可也不會惡待于她,這不是正好麼?”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奇道:“你竟然會想讓自己的女兒嫁一個她本不喜歡的人!”

    黑袍男子搖頭道:“我之想法你不明白,可你要知道,她是個沒有人照顧的女孩,我不將她置于強者的手下,還要讓她置于弱者群中麼?我的女兒,便就似一顆明珠,只有在王爺的手上才不至于會有人爭搶,不然,以她的這種紅顏,必然會成為一種災禍!自古紅顏而不薄命者能夠有幾?”黑衣戴斗笠的女子笑道:“那你那個強大的娘子呢?”

    黑袍男子道:“她也就是那份性子才能得以免之于難,只是不想這世上偏偏有一個劉志恨,這人的性情與她相近,可卻是比她強得多了,是以,她一意爭強,這才落了現在這個局面!這事你莫要管,你只管把這個女人煉制成五毒神人,這可是我逼王爺娶我女兒的大禮!由此,我也就可以把你引薦入王爺身邊,你就可以找機會光明正大的見你的女兒了!”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道:“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你這般的人,似你這樣的人要是多幾個,那還得了?”那黑袍男子也是笑道:“不多不多,就這一個,也是要死啦!等我為王爺做完這事,便是要他接受我娘子,他也會願意的!”說罷,人一振臂,卻是飛去無蹤。

    黑衣戴斗笠的女子歎道:“梁奇岳,你也算得上是一代奇人了,可似你這般癡苦了前半生,算計了後半生,從頭到尾都是為他人做嫁衣,可很有趣麼?”搖搖頭,再歎一歎,對那迷睡中的高晉平道:“你也莫要怨了,算計你的人可也不比你幸福到哪里去,你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你自己,他做得卻盡是為了別人,如此算來,他便是算計了你,你也怨不得他了……”當下起身,到了那小肆之後,將一眾酒罐破,再取出火折子,只一晃,再點上,那小破肆立時燒起來了。黑衣戴斗笠的女子再無多想,俯過身子,將高晉平抱在懷中,只兩個起躍,人便就到了十丈開外。

    絕情谷中,一大一小兩石屋,一間大屋,關著黃蓉,大武小武兄弟兩。一間小屋,卻是程英,楊過,陸無雙,和那個慕容昭月。這兩者之間對待可是有所差別,那大屋之中,黃蓉三人都是如意,行動自如,只將石門關著,一應弟子居外間守著。

    小屋中,那可就不同,程英被縛于樁上,楊過與陸無雙都被吊起,身上纏滿了情花藤,但見兩人滿目紅白,大滴大滴的汗水從沒止過地從上方滴在地下,兩人身下已然濕了,特別是陸無雙,下邊俱都是她的汗水,同時不住繃緊身子,可見那情花之毒正自一遍遍地發作著。

    唯一好的是那慕容昭月,此女斷了一臂,失血過多,這等斷臂之傷可非是小傷,等閑便是個大漢也是吃受不消,沒能力脫而死便算是身體能力強的了,現下她只是昏死,倒也不算是太過于嚴重!

    正自此時,一個綠衣衫的少女提籃而來,那籃中飄散著食物香味,卻是送來飯食的。

    這女子到了小石屋的門口,就見兩個綠衣男弟子上前道:“師姐,怎麼是你來了?”原來這人卻也不是別人,正是公孫綠萼,但見公孫綠萼歎道:“給他們送些飯菜……”

    一男子道:“才關進來可也沒多久,大師姐,你可是對他們太好了!你也不是沒看見,那個小妮子,殺了我們多少人!”公孫綠萼一跺足道:“盡說混帳話,我們拿陣動刀的拿他們,可還不許他們還手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可還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你們這樣對待他們,就不怕到時翻盤麼?”見這兩個弟子唯唯諾諾不由心中有氣道:“怎麼,是不是不想讓我進去?那也不難,你們說一聲就是了,我立時往回走,可不再來啦!”

    這公孫綠萼雖說平素不怎麼得公孫止的歡喜,可她終是公孫止目前為止唯一的女兒,要是公孫止一旦有個三長兩短,這個絕情谷可還不是她公孫綠萼說得算?再說了,公孫綠萼平時一向有擔當,公孫止待門下甚嚴,出了什麼事兒,她免不了是要為其開脫一二的,是以,在眾谷中之人的心目中,她可是比那公孫止可親得多了,自然是不想得罪于她,當下道:“罷了,你且就進吧,只是要小心,這事谷主不問也還罷了,要是問起,我們也就只好實說了!”

    公孫綠萼自然明白,當下道:“這我自然省得!”

    兩個男弟子相互一看,當即打開了石門,放公孫綠萼進去。待得她進去之後,再將石門重又關上,一切盡顯得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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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殺神入谷(一)
      話說公孫綠萼進了石屋,只見程英被縛,楊過與陸無雙被吊,那程英見了公孫綠萼還能道上一句:“公孫姑娘……”可那楊過與陸無雙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公孫綠萼眼見著楊過被吊著,想到他方自入谷的英俊灑脫,神采飛揚,不由心里發酸,再一看這二人身上的情花藤,不由叫道:“爹爹太也是過了!”卻聽那邊上程英道:“你能放他二人下來麼?我怕……再這樣……兩人都要死了……”

    公孫綠萼怔了下,忙道:“可以!”當即先為程英松了縛,程英一松,便就要伸手去拉表妹身上的情花藤,卻是為公孫綠萼所止住道:“切不可如此,一定要將手包實了,一個不好,便是連你也是要中毒的!”程英這才清醒,她本就是聰明之人,要不是方才太過于擔心表妹,斷是不會出現此失,當下除去青衫外衣,將一雙手包了,再來除表妹身上的情花藤,這些藤,被死纏在陸無雙的身上,那纏藤之人深恨陸無雙殺了他們太多的人,便故意將那藤上毒刺在她身上亂刺,便是一張粉白的臉上,也是有著數個紅孔,眼見最心愛的表妹吃了這等苦處,程英不由越發地難過!

    情花刺被程英巧手逐一取下,陸無雙得了輕松,幽幽醒轉,見了程英一張雨打梨花的臉,卻是笑了起來道:“表姊……哭什麼……我……我又沒死……一會兒……師父來了……一定要……哎……”剛說到師父之時,卻是花毒發作,她原本要叫“哎喲”的,只是陸無雙一向性子要強,一個“哎”字出口,便覺得失了自己的面子,立時咬牙把那個“喲”字又吞了回肚子里去。

    楊過大驚叫道:“無雙……你……你可是沒事麼?”他身上的情花藤可就好些多了,那些纏藤的人見他手上並無多少血腥,加上他人生得英俊和氣,也就沒有多留難于他,是以,雖是中了花刺之毒,可論之起來,卻是比陸無雙要輕得多了。于是,這公孫綠萼一扯一拉,就去了大半。公孫綠萼方自把他自吊繩上放了下來,卻是聽到了陸無雙的一聲輕呼。楊過大驚,這才出聲,只是他叫了一聲之後,自己卻也是渾身發抖,只覺得巨痛鑽心!

    程英怒道:“你爹爹可也太毒了!”再見這兩人這般痛苦的模樣,不由急道:“這可如何是好?就沒有解藥麼?”

    公孫綠萼驚了又驚,怔了又怔,忽然道:“有了!”說罷伸手出指,將兩人點了軟麻穴,道:“先讓她(他)們睡上一覺,這情花之毒非是無藥可解,只是一者解藥只有一粒了,我自會想法子去拿,二麼,要是中毒者不想心上之人,不動情念,可也就無事了!這情花之毒,本就是怪異,若是無情,便是再多毒也不得發,只會淡淡散去,可一旦心上有人,那就要發啦!”

    程英怒道:“既然有這等之毒,你們為何不毀了去?”公孫綠萼搖頭道:“我們早年是備有足夠的解藥的,只是一次事故,這谷中的解藥全都毀了,雖還有那藥方,只是這解藥的藥材一向不易尋得,是以,也就沒得再煉了,而且,我們居于此的人平日里小心,便是偶而中了一兩下,那也不會致命,平素我們多以這花瓣為佐餐,怎麼可能會除去呢!”

    程英悲苦道:“這……這……這可是害死我表妹啦!”公孫綠萼見她這般傷心,暗道:“她這般疼愛她的表妹,若我爹有十分之一這樣疼我,那也就好了!”

    兩人正自神傷,卻是石門又開了。只見一個男弟子進來道:“方才谷主使人傳命,說是大師兄回來了……”公孫綠萼奇道:“那又怎麼了?那老頭兒可是抓回來了?”那弟子搖頭苦笑道:“大師兄是回來了,可卻是斷了一臂回來的,一回來就叫我們加強警戒,前邊的弟子都給大師兄嚇壞了……”公孫綠萼道:“大師兄一向沉穩有定,爹爹對他也是極為器重的!怎麼會……”那弟子道:“正是,我們也都奇怪呢!看那個老頭兒,可也不像是會出這死手的人,而且大師兄這次帶去的人非在少數,可回來的,卻止他一個!”

    公孫綠萼見這弟子一臉懼怕,心知他定是給嚇住了,當下道:“這樣好了,我去看看……”當下也不好再說,只道:“我一會兒再來……”便就匆匆去了。程英見這弟子一臉驚怕,心中不忍,暗道:“那大師兄想來怕是遇到我那個師叔了,想我那師叔出手,可能有生麼?”她不忍見這還有天良的弟子慘死,便對他道:“我把話與你講,只說一遍,你可聽好了……”那男弟子怔怔道:“你說什麼?”程英道:“你一會兒要是遇到了一個提劍的青年男子進來,他身邊可能還跟著個美麗的女子,不管他是什麼人,你想也不要想,只是看到了個影子,便就逃跑,決計不要與他照面,不然,你這條命可就沒啦!”

    那弟子給嚇得臉色發白,雖然這里面的人都從綁縛中下來,他可也不敢再管了,關上門就出去了。

    卻說公孫綠萼提著碎花步,不消片刻,就到了大廳,只覺得這廳中比之以往更是陰沉沉。她一步進入,那公孫止正自來回走動,他身前立著一個矮小老者,有一把的大胡子,手上一只精鋼拐,只是他原本兩只手,現下只余了一只了。不是那樊一翁,卻又是誰?

    公孫止見了女兒回來,莫名地便就生出一股氣來,喝道:“混帳東西,大家各自都有在忙,你卻是死到了哪里?”他本來非是這樣動氣的人,只是這一天來壞事不斷,先是仇人慕容氏找上了門來,再是黃藥師一行人找他討要老婆,這方自把一切擺平,可好,樊一翁回來了,只是他卻是一個人回來的,原先帶出去的四五十名谷中的好手卻是死了個精光盡絕,便是樊一翁自己,也是斷了一臂,才得保生的!他縱是想發火,也不好向這個險死回生的大弟子發作,一轉頭,就將這火傾在了女兒身上。

    公孫綠萼不敢回嘴,只好道:“我方才在外間巡谷……”公孫止一滯,這谷中甚大,公孫綠萼去巡谷,一時半會找不到她也實是正常不過,卻是邪火無處放道:“你還敢回嘴,分明是去玩了!”這話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只是公孫止便就是要女兒來做台子下,當下不容分說,上前便就是兩掌,這兩掌打得好不沉重,公孫綠萼的臉頰立時便自腫了。

    樊一翁上前道:“師父……”公孫止尖聲喝道:“住口!你是要為這賤人說情嗎?”公孫止這話一出,眾人皆靜,往日里公孫止再是怒,也不會輕易顯之出來,更不會做些惡言宣之于口,公孫綠萼再也忍不住,“唔唔”地哭了起來。公孫止更是惱怒道:“你這賤人,還有臉哭,道我冤枉你了麼?”起手便待要再打,卻是一人奔進道:“谷主,大事不好!有人……有人……有人……”公孫止道:“有什麼人!”那人道:“有幾個人殺進谷來了!”

    公孫止上前一步道:“我這絕情谷絕少人知,你說人殺進來了,來得什麼人,他們有多少人?”那人道:“急切間,小的也沒看清,只見是那之前的白胡子老頭帶路,他身後一個男子跟著,便是這人,好不凶悍,見人就殺,眾弟子們沒人能擋他一劍……”

    公孫止大喝道:“人來,閉谷,把所有可戰的人都叫來!”

    卻說那劉志恨與老頑童一行到了這谷中,見到了人,老頑童還想說兩句話,可劉志恨卻是一點空也不給,見人就是一劍,他之出劍又快又疾,老頑童雖是一代高手,可想阻他,那也是難得緊,當下只管帶路,也不多想,沒法子,誰叫他一心想去大理國玩呢!

    卻是那馮默風叫道:“我們這樣做……合適麼?”劉志恨笑道:“有什麼不合適!”說話中人便沖出,只兩三劍,便將沖出來的綠衣人殺了個精光,以他的武功他的性情,這樣出手這樣殺人,才能得出他的真意!

    只玉刺克與葉兒迷失心里看得分明,這人果是個殺神,只看他殺了人後打從心底生出的高興喜悅,就可見他的真心。

    行了一段,空谷寂靜,若是不知谷口所在,想要尋著,卻是難了,老頑童一邊帶路,一邊唱著歌兒:“吹個球,吹個大汽球,吹大了球球玩球球……”小龍女不禁失笑,這個老頑童,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的樂趣。

    一行人行到了山腰,卻是在那一叢林中隱著門戶,門是石門,這座谷中的人都是居山而住,山里原本就有許多山穴,互通互聯,這些人將這里聯上,修築了工事,自成一堡,也是妙不可言了。老頑童自那石門之旁摸出了一根山藤,抓著一扯,只聽“咯咯嚓嚓”,那石門立即自行轉開,卻真是沒什麼能攔得住這老頑童的。眾人向內里走去,其中一只二十人的小隊殺出,只片刻之間就給劉志恨殺得盡光,他一劍揮出就可斬殺三至五人,用劍運勁之妙,已是到了顛峰,那是再也沒人可以比得上他的了。過了俑道,是塊空處,這里有著一大一小兩間石屋,石屋之前各自立時人,小屋前兩個,大屋前四個,那小屋處的兩人見了來人,先自是一怔,眼見劉志恨等人行來,想也不想,跋腿就跑,便似是恨爹娘少生了一雙腿似的。劉志恨本是想將他們殺掉的,可怎也是想不到他們跑得這麼快,不由驚道:“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不得等我們打個招呼再走?”

    老頑童笑呵呵道:“傻子,你當人家都和你一樣傻麼?你殺氣沖天地進來,他們要是等你走到了近前,這條命可就沒啦!”劉志恨奇道:“那你為什麼這樣高興呢?”老頑童笑道:“你這小道士,老是不想吃虧,盡想著占便宜,現在也算是吃了一虧了,人家不如你的願了,我見到這一幕,可還不高興麼?”

    劉志恨搖頭失笑,道:“這不是還有人麼?”向著那大石屋行去,這下可好,那大石屋的守門弟子道:“這里是絕情谷重地,沒有谷主的命令,一干人等,不得進入再向里走!”

    劉志恨笑眯眯上前,這四個弟子也知到不好了,紛紛抽出刀來,另一只手卻是各自張開了漁網陣,這漁網陣,可成大陣,亦可成小陣,便就是這四人,也可獨自成陣!只可惜他們遇上的卻是劉志恨,但見劉志恨身子一閃,就已經先行劈死一人,再回過劍來一刺便又刺死一人,一招“接天云濤”直接將這漁網陣毀去,再一回手便是一招“月皓凝霜”將余下兩個兀自沒反應過來的弟子殺死。他見這四人看著大石屋,心中起了好奇,當下,起手便就是一掌,這一掌叫一個狠,那石門雖硬,卻也給生生劈開了個大口子,劉志恨再補上一掌,這石門再不成門了,只變做有碎石爛在這里。

    劉志恨心中大動,一步邁入,只是里面那人又正好要邁出,兩人險些撞個對對碰。

    那人一聲輕呼叫道:“是你?”劉志恨也是聽出了來道:“妹子?”再一看,武敦儒拉著武修文跪下道:“王爺……”劉志恨搖搖頭道:“起來吧,沒事就好,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給困住了?咦?不對,藥師老兄呢?”

    黃蓉一提到黃藥師卻就是氣往頭上,當即一個“呸”便過去,叫道:“你還好意思說,我爹爹都給抓啦!”劉志恨先是一怔,卻是一笑道:“那也無防,你不是沒事的麼?你既然沒事,想來藥師兄也就沒事,不然,他們已然殺了你,這不殺,便就是還沒吃下藥師兄,我帶你們救下他就是,不過我想,以藥師兄的能耐,可也淡會出什麼事,說不好他已經快要脫出了!”

    馮默風叫道:“什麼藥師,是不是黃島主?是不是黃島主?”他自小就是為黃藥師收養,于他心目中,自己這世上只有一個親人,便就是那黃藥師了,一聽黃藥師出了事,如何受得住?當即就叫了起來。黃蓉給嚇了一跳,道:“這人是……”

    劉志恨搖搖頭道:“多年故人可都不認得了,這可是桃花島,你老爹一直想找回的故人,他曾經的弟子馮默風……”黃蓉一驚,道:“他是馮默風……我到也聽爹爹說過,可是……梅師姐找了許久,我也不停地讓丐幫上下尋找,可不都沒找到,你是怎麼找到的?”再對馮默風道:“你真是馮默風?”馮默風傻傻笑道:“我正是馮默風,你是師父的女兒?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離開恩師的的時候,你還僅僅止是個在繈褓中的嬰兒,現下一見面,卻是這麼大了……”

    老頑童忽然跳過來道:“嬰兒?你快來說說,這個丫頭在嬰兒時是個什麼樣子?像不像毛毛蟲?我聽說小嬰兒的屁股上都有青胎,這丫頭身上有沒有?”

    黃蓉這才見到後面的老頑童,叫道:“好你個老頑童,這麼大了還不修口德,也不知羞!”老頑童叫道:“不玩了不玩了,一見面就說我的壞話!我關心關心你這個後輩有什麼不對的?我只是想知道知道你與我的那個孩兒像不像,你這麼漂亮,我那個孩兒要是與你一樣,那想來長大了也一定是很漂亮的……”

    老頑童與瑛姑生下了個娃兒,這個娃兒雖說是死了在裘千仞的手中,可卻也是活在了老頑童的心里,他的悲傷從不表露出來,只因那一片童純的心里卻是仍當自己孩子是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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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殺神入谷(二)
      黃蓉萬萬想不到這個一向不事正經的老頑童卻是這樣純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這老頑童,就心性而言,與那孩童實是無異,她若是與老頑童這樣的人計較計較禮數,那也只是個笑話。當下轉移了口風道:“還在這里呆著,先救我爹去……哦……不對……得救無雙!”她本待是想要救自己的老父,可一來陸無雙等人就給關在那邊的小屋之中,二來她的父親未必有事,可陸無雙可是真正的出事了!

    劉志恨原本見到了她們,也想到了陸無雙等人可能出事,只是他見這里並無陸無雙等人,還以為陸無雙等人或許機靈,事先逃開了也不一定,可不想,連陸無雙等也給抓了,不由急了道:“她們在哪兒?”別的不說,這陸無雙可是他精心一手調制出來的高手,無論品行心性都是對他死忠的,便是養一條狗,也斷無這般的忠心,似這樣一個死忠的人,當然是要有大用的,如何肯這般放過,要是死了,劉志恨想哭的心都有。只他一問,卻又是想起,道:“是在那兒麼?”人已經搶先掠過去,到了那小石屋前,石門緊閉,劉志恨也不耐找開啟的機關,起手便就是一掌,這一掌,先是掌尖觸之,再是掌指貼上,跟著便是掌後跟上,最後才將掌心一吐,內力送出,期間四重暗勁依次疊發,威力不可謂之小,立時便將那石門震得成粉。再一揮手,這石門立時碎爛開來,便如同是碎石子粘得一般。

    劉志恨提步往內走,只聽其中一人叫道:“師叔……”不是那程英卻是誰?劉志恨急急道:“無雙傷了?”卻是足下有一物擋了他,正是那慕容昭月,劉志恨看也不看,只起一腳,便將她踢到牆角去,再將地上的陸無雙扶起,那陸無雙得了劉志恨的一扶,這一扶之下先天氣勁入體,立時沖開了她體內的穴道,陸無雙立時醒了,只將眼一看,那由模糊而清晰的面孔不是劉志恨卻是誰?她苦盼劉志恨前來,這一見,時間便仿佛回到了劉志恨初救她時的情景,陸無雙自隨了劉志恨從來也沒吃過這樣的大虧,不由悲從中來,叫道:“師父……”只一句話出口,卻是身子巨震,在那情花之毒下,可憐的小丫頭頓時生死兩難。

    劉志恨頓時明白,當下道:“你莫要急,一會兒就會好的,師父一定治好你!”再不多言,他本就是果斷之人,立時封了她的經脈,道:“我用了輕手法,一天之後她自會醒,希望那時一切都會好起來……她是不是中了毒?”方才劉志恨送真氣入了陸無雙之體,發覺她體力並無內傷,身上也沒什麼外傷,想來定然是中了毒,只是這毒好不古怪,他竟是沒能探查出來。

    程英道:“不止是她,還有楊過,他們都是中了情花之毒!”她說到這兒,黃蓉等人也由後跟上,那黃蓉道:“正是,這谷主真真是可惡,令人將這情花之藤置于她二人身上,便是要用這刺來傷她們!”劉志恨一眼掃到地上的花藤,道:“是這個麼?”程英道:“可不正是!”劉志恨恨皺了下眉,暗道:“不知毒性,如何解毒?”他也不敢托大,只將一根刺在手上一刺,隨之道:“不對,可也沒什麼毒性呀?”他哪里知道這情花之毒非是要動情才得發作,只是劉志恨性情涼薄,便是有情,那也決計不是愛人之情,便是對于一件物的情也是高于旁人的,至于女人,他到了頂也就是有欲,若說是情,談合容易!人要有情方能動情,動情才會催動這花中之毒,可劉志恨是個無情之人,哪里會動情,是以,對于任何人都可能是毒的毒,于他卻是一點用處也起不上。

    程英道:“這花……這花毒……是要動情才得發作的……師叔,你想想郭王妃?”

    這郭王妃自是指得郭芙了,劉志恨才一成親就將她丟下,可也是沒有辦法,換了正常人,娶了這等嬌妻,便是無情也會生出柔情來,劉志恨想到郭芙,最多也不過是想“要”,至于情,卻是未必,但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看到黃蓉正自對他冷眼旁觀,不由叫道:“咦,是的,好疼,是不是疼?”他先說了句“疼”,只是他明明不疼,這裝得自然也就不自然了,讓眾人側目,這才又說出“是不是疼”的話來。程英面色尷尬,卻是那黃蓉早就是心知肚明了,只能暗歎一聲道:“好了好了,現下解毒要緊!”

    劉志恨點點頭道:“還是蓉妹子說得對……是了……藥師兄是用藥的大行家,找出他來必可有辦法!”那馮默風立時叫道:“那還不快快去?”

    劉志恨搖搖頭道:“說得是,可是這里怎麼辦?”這里躺著兩個傷病,眾人一走,難道留下他二人自生自滅麼?卻是黃蓉道:“現下救人要緊,這樣好了,大武小武,程英師妹,你們留下,其它人跟我們走,我留下一只響箭,一旦發覺來人不支,可放出響箭招喚我們!”

    劉志恨搖頭道:“不行,這三人能力不夠,這樣好了,馮兄弟,你雖是想見藥師兄,可現下還是有勞你在這里看著,這兩個蒙古小娘皮也交給你了,由得你看著,我才得放心!”說著話,順著手,便將這兩個女孩用制脈術制得死死的,丟在地上,他本來是想連小龍女也一並留下來的,可見小龍女摸摸陸無雙,看看小楊過,一雙秀目少有的發了紅,這小龍女性情淡薄,與世無爭,凡事只消不是惹到她頭上,你便是在她面前跳大神她也不會將之放半點于心上,可現下,一個是她最親密的小姐妹陸無雙,一個是她的獨一的徒弟楊過,都吃了傷,這心中便是涵養再好,也是發了怒了,這小龍女一旦發起性子來,卻也是倔得很,她之行為便為她之喜好,一旦定了下來,就再無更改。劉志恨不想拂逆她,便沒說讓她留下的話,其實真正說來,卻是她留下最好。黃蓉本待要分說,可見小龍女一手按著腰畔,立知其意。

    這馮默風本是不想留下,可見劉志恨開了這口,他也不好一下子回拒,想想不是他,自己如何能有再歸山門的一天,現下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到了這最後一步,他又急什麼?當下道:“你們去,我在這里,可一定要救出……”他本想說“師父”二字,只是想到自己終是還未得師父收回門下,是以,不好開口說師父,只道:“黃島主!”

    劉志恨笑道:“這可難不住我!老頑童,前頭帶路!”

    那老頑童叫道:“得令!”邁著曲步,小跑起來。

    這里距那大中廳只不過幾十步路,只是這大廳的門卻是緊緊閉著,老頑童到了那石門之前,左看右看,忽然叫道:“不好啦,他們把這里的機關給改啦,這門我可打不開了!”

    劉志恨暗自搖頭,心道:“這卻是要用真功了!”他知道那老頑童明明可以發功震開這石門,只是他故意不出,便是要他來出手。若是從前,兩人不定要斗上一番心眼,可現在他卻是不想費這時間,想想陸無雙的慘樣,劉志恨怒火中燒。到了那門前,但見他起掌,輕輕在那石門上拍去,老頑童本就是個武癡,這一看立時看出了門道,心道:“運勁是妙,可是勁小了點!”卻是見到劉志恨在那石門是非是拍出一掌,而是一連拍出了九掌。

    這九掌精妙無比,著力于一點,卻震動向整個石門,九掌一過,劉志恨飛起一足,但見那厚達尺許深的石門立時化成散碎的石塊裂開,這要是鐵門可不好辦了,但似這石門,可也難不到劉志恨。

    石門方破,從中立時湧出無數谷中弟子,那公孫止將全部人力集中于此,便是為求全力以赴!只是這里終是門口,地方窄小,如何發揮得出人多優勢?那一一送上門來的,不過是死于劉志恨的劍下罷了。但見劉志恨的劍光吞吐,一條劍影,只一刺,便在三五人的脖子上來回一轉,便割斷了人的氣門,那出手真真是叫一個快!

    公孫止見人打上了門,眾弟子卻是無能,不由大叫道:“快快後退,放他們進來再殺!”

    那些一應的弟子們這才退下開去,只見一行人中一個男子提著劍進來,見人就殺,真真是一點道理也不講,公孫止本來還想與他分說一番,可這到好,人家連話也不說,提著劍來,只管殺人!他眼光一瞥,卻是見到了黃蓉,當下沖著黃蓉道:“你不顧你父的安危了嗎?”

    那黃蓉指著劉志恨道:“現下可不是我說得算,一切須得由他來做主!”她是不好出手,可邊上的小龍女卻是怒了,將軟劍擎出,只一掃,便殺死二人,她跟著劉志恨的身後,兩人一對劍,這殺人的速度可就更快啦。

    那公孫止又驚又怒,明明敵人在他的面前大肆屠殺他的弟子,只是他再傻也是看得出來,這兩人女的且就不算了,那男子劍法驚人,便是沒見到他殺人用第二劍的,便是漁網陣也擺不開,這人方一到前,便就死了,那還布什麼陣?是以,卻是不敢向前,心道:“上次危難是那賤人幫我,這次卻是沒人幫我了!”當下生出了退意,早十多年前他就有了一次棄谷出奔的念頭,現下再做一次也是不妨的!

    卻聽耳邊那樊一翁道:“師父,現下該當如何是好?”公孫止心中一動,對他道:“這人武功太高,你且先上去攔他一攔,我到邊上偷襲,也好爭回個面子!”樊一翁不知是詐,當下道:“是!”他雖失了一臂,可到底也是武林中人,現下雖是失臂,可仍有另一只手,提著精鋼杖,帶著三五個弟子便向劉志恨沖來。

    這樊一翁上前沒兩步,卻是袖子一緊,他定睛一看,卻是老頑童抓著他的袖子,當即道:“老兒,放開我!”老頑童笑道:“你不也是老麼,看看你,胡子可比我的長!我可是為了你好,那人太凶,你到他的面前只能是個死,我可是救了你命!”樊一翁道:“我深受師恩,死也不懼!”

    自邊上,那公孫綠萼卻是拼上,她見樊一翁給纏住了,沒得法子,只得自己上了,對著劉志恨一劍刺去,卻是小龍女接下了她,這小龍女手上軟劍名為秋水劍,也是口削鐵如泥的利器,只一削便抹去了公孫綠萼老長一截劍鋒,轉過手便就要將她刺死。那黃蓉見了,知她的心善,不忍見她死去,當下喝道:“龍姑娘,劍下留人!”她這一喊,中氣十足,直沖小龍女的耳膜,小龍女微微一怔,手下也不慢,展開天羅地網勢,搶到公孫綠萼的懷里,三下兩下便將她制住。

    公孫綠萼在絕情谷中甚得人望,眼見她被擒了,頓時有人搶自上來,劉志恨冷哼一聲,揮動長劍,便見那劍光不休,一一從人的頸上轉過,上來三十人,退回去的卻是沒有幾人,這些人雖是多,可在劉志恨的眼前,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這里本有百多的人手,只是這一回,已經死了六七十人,余者生出了懼意,不多時,便有一人逃走,不消片刻又有人走,終于走得走,散得散,人都走得沒了。

    這廳中,止余下了公孫綠萼與樊一翁二人未得走脫。那公孫綠萼自是走不脫了,可這樊一翁卻是自願留下來的。

    劉志恨上前對這樊一翁道:“你可真是膽大,我上次放過你一次,你這一次還想來送死麼?”樊一翁道:“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只有一點,小姐生性善良,你放了她吧!”

    劉志恨淡淡道:“那好,我一向通情達理,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便放了她!”說著,那劍便要轉過來,將他一劍刺死。卻是老頑童跳了過來道:“小道士啊,這個大胡子挺有趣的,你把他給我玩玩吧……”若是別人說,那劉志恨自是不當一回事,可這個老頑童卻是與眾不同,劉志恨非是想討他的好,只是這老頑童心眼太小,想想日後說不得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一旦得罪他,不如他的意,他也不與你計較,一個遠走,便就不與你見面了。想他弄大了瑛姑的肚子,既不好見瑛姑,也不好見一燈,便就都不見了。劉志恨與他的關系說來還算得上是不錯,自然不想把關系弄僵,這到日後,一個不好,那可就是個免費打手。當下道:“你若是有興趣,那就拿去玩吧!”言語中,直把這樊一翁視為玩物一般。

    那樊一翁大怒道:“士可殺不可辱……”劉志恨哪里會理他,老頑童伸手便要來拿他,樊一翁揮杖便打!大胡子一揚,那老頑童見了大笑道:“好玩,好玩!”劈手格開了那支精鋼杖,這杖雖是又沉又實,可要想打動老頑童,那也是休想。

    老頑童得了這機,將手一抓,便將這矮子抓在手中,哈哈大笑。那樊一翁本就失了一臂,如何是老頑童的對手,直給他轉來轉去的玩。

    劉志恨對公孫綠萼道:“我妹子讓我們不殺你,我可也就不殺你了,只是你卻要給我說實話,你要是不說實話,我整人的法子可也多得很!你聽著,我徒弟陸無雙與楊過中的毒解藥在哪里?不要說沒有解藥。第二,我這位妹子的父親走失了在你們這里,他現在在什麼地方,你與我說來,可不要自尋苦頭吃。”

    公孫綠萼搖搖頭道:“那位老先生我實是不知他在什麼地方,不過想來是沒事的,這谷內居于山中,內里多的是空出的山洞,我們住的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他若是迷了路,那也是可能的,至于那解藥……可就只有一粒啦……但是究竟是在丹房還是在我父親那里,我可就不確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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