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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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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老實人12] [新雕英雄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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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35: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章:皇帝邀宴
      小丐大怒,回過身來就是一拳,那小二蹲下來,雙手捂著鼻子,叫道:“你你……”

    小丐一拍手道:“瞎了眼的東西,拿去買藥!”一掏便是一串銅錢,約有半貫,丟了出去,其實半貫錢算不得什麼,但是一個乞丐卻能掏出這許多錢,就非是小事了。只是現下卻就是如此,隨著越來越多的丐幫弟子為人所雇,他們平日里雖仍是一副破衣爛衫,卻已然都是有錢人了,只是如他們這般的,只是丐幫的弟子才可以,一般乞丐還是不行,是以,竟是有些有家的人去做了乞丐,非是別的,只是這乞丐中卻是能比正常人更可找到工作,真真是怪事,只是一來淨衣派有錢了,二來大流求就是丐國,要錢有錢要物有物,自是可以如此。那挨打的小二老是以老眼光看人,自是要挨打了。

    小丐走到了劉志恨的近前,李銳冰與楊妙真竟是聞出,這小丐身上看似衣破,實則是乾淨的很,還有一股子香味,乞丐當成這樣,也算得上是皇帝命了。

    小丐道:“王爺,朱相回來了……”

    劉志恨點點頭,對楊妙真道:“大姐,不是本王不放心,但本王還是覺得,大姐與我們在一起比較好……至于大姐的舊部,就交由他們好了……”

    那小丐笑道:“有什麼事?我可是進過學堂的……便是帶寫書信也行呀!”

    楊妙真驚得莫名其妙,什麼時候,小乞丐也有了這般的談吐?

    三人吃好,一起身,那店家上前要錢,還未及說,劉志恨一指樓上道:“三樓的人說他們請客……”

    那店家臉色大變,終得強笑而出道:“既是如此……”劉志恨笑笑,一拍他的肩膀道:“來大理國吧,我保證,在大理國,皇帝吃飯也是要給足錢的!”店家怔了怔,竟是動了心,後來他真個去了大理國開店,卻是不提。

    錦衣漢子抹下冷汗,回轉過來。

    那婦人看了看他道:“桑卿家,那人真是傳說中的北地殺神,大理國的中興之主麼?”

    桑明威歎道:“想來是的,他雖沒看向我們,但他卻是注意了微臣,這人武功,真是不可思議……也難怪連米公公都……”

    那婦人卻是道:“米公公怕不是非他的對手,只是他太老了……老到……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老了……人老了,便是再多的能耐,也是發揮不出來了……便如史彌遠,那是何等精明一個人……只是他也老了……老得死掉了……”

    小公子笑道:“父皇不是說要對付史老頭子嗎?我也不喜歡他,動不動就說要我嫁給那些蒙古人,我聽說蒙古人是不洗澡的,母後,你說說,那不是把我往火堆里送麼……”

    婦人笑道:“不過這老兒也真是精明,竟然早早就在這兩年里把他的一切家人財產轉到了大理國,皇上想報複他,只有兩個老家人來到他的身前收喪,這卻是如何得能動手,這不是扯上了大理國麼……只是大理國這兩年來日益強大,他與大理國翻臉,卻是不當!只可惜,我只是個婦道人家,說得話,他也不聽,卻也是好,不是他不想見我這張臉,哀家又如何能得帶升國……”

    那小公子升國公主咯咯笑道:“所以升國最喜歡皇後媽媽了……”

    燕小青道:“只是沒想到那婆婆竟是楊妙真……”

    皇後謝道清默然不語。

    自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後,大宋再無傑出良將,到了太宗之後,名將再無,只得死磕一個老楊家,生生地把一門十三子的楊家將用死了個精光。楊氏後人有感于不可再這樣,不然楊家非絕戶了不可,便辭去一切官位,隱世而居,成了地方大戶。這楊家先後出了不少人才,便不說那青面獸的楊志,又或是抗金的名將,慘死金人亂箭之下的小楊將軍,最近的,便是那楊安兒。楊安兒秉持著祖上的遺訓,報國從軍,當然,宋國內部的腐敗已然注定了他不能如岳武穆一般從身軍伍了,于是他便拉了一支義軍。

    自宋室南渡之初,政局不穩,便利用義軍抗金,賦予忠義民兵的稱號,但政局一旦稍穩,便騰出手來對付義軍。楊安兒奮戰一生,卻是慘死?這也是平常,想那楊家將抗遼,岳飛抗金,都不得好死,就是朝廷擔心將領威信太高,兵權過重,會威脅皇位的結果。

    楊安兒死後,他之妹,號“四娘子”即是那楊妙真了,帶著余部與李全會合,這李全矯健魁梧,弓馬嫻熟,善使長茅鐵槍,無人能夠抵擋,人稱“李鐵槍。”楊妙真與他情義相投,不顧他他幾近四旬之齡,結為夫婦,隨李全投宋,這李全疼愛娘子,全聽楊妙真的話,楊妙真領導的紅襖軍,組織嚴密,他們的器械雖不如金兵,但“心協力齊,奮不顧死”,屢敗敵人。

    然而大宋如何能對他們放心,先是派出了徐晞稷為淮東制置使,牽制楊妙真,可徐晞稷心懷壯志,以收複被金人奪去的失地為目標,對楊妙真的義軍多加扶植,以懷柔政策來對待義軍,朝廷大為不滿,以懦弱無能為由,將他免去,以劉琸為淮東制置使對付義軍。楊妙真這時正處在困難時期,她的丈夫帶領紅襖軍的精銳進入金人的統治區,開疆拓土,把金軍打得無可奈何,但遇到新興的蒙古軍,被圍困在青州。

    機智的楊妙真施出美人計聯合了另一支義軍夏全大敗劉琸。劉琸失敗後、宋朝廷又以姚種為淮東制置使對付楊妙真,這年五月李全從青州突圍,回到楊妙真身邊。紅襖軍勢力大振,一鼓作氣,進攻姚種,姚種倉皇之中剃去胡須,易容改裝,縮城而逃。

    這時,蒙古鐵騎日益南來,南宋丞相史彌遠又再一次加封楊妙真夫婦,令他們抵禦蒙古,楊妙真以大局為重,一口答應。可暗地里,朝廷卻令趙范、趙葵,奉令節制鎮江滁州兵馬,趙善湘為江淮制置使,表面上與楊妙真配合構成一條防線。暗地里卻是向其下殺手。

    最終,李全中了陷井,慘被亂槍搠死,楊妙真幾經反複,再也受不了宋朝的無恥,心灰意冷,帶著自己的親兵走了,自此無蹤,江湖上有識之士誰不扼腕長歎!想大宋精英人傑非是沒有,卻一個個死在了宋室自己的屠刀下,便是岳武穆,也被朝庭逼著殺過不少義軍,這真真是……

    謝皇後深明大義,只是這其中的種種,卻非是她能說得上話的人。她父謝渠伯,祖謝深甫,更是一朝名相。只是她雖為皇後,得了眾官的擁戴,卻是不得皇帝的心意,她也是明白事理,不爭不搶,宋皇趙昀雖不幸她,卻是敬重有加,只是,她若是說了國事,卻是必要不好,似這趙昀目下意氣風發之時,自是不好逆了他的意,便是有什麼想法,也只得埋于這心里頭。

    且不說謝皇後她們的猜想。

    劉志恨喜洋洋帶回了無敵梨花槍的正宗傳人楊妙真,眼看大理國的軍力又可更上一層樓,自是開心,這一回驛站,卻就見到了朱子柳。

    朱子柳還道是好說,他身邊卻是立著一眾人等,其中一人一看便是個太監。

    朱子柳忙上前道:“王爺……事情臣已是說了,大宋皇帝……”

    那太監卻是笑道:“這位……便是大理國的一字並肩王麼?小人馬大義,對王爺有禮了。”

    劉志恨一眼瞧去,卻是個不會武功的,立時沒了興趣,道:“宋朝官家有旨意?”

    那太監笑道:“好說好說……”也不宣念,將聖旨交到朱子柳的手中。卻是為何?原來這太監雖是卑下,卻是萬事通,宮里的事,小事小太監知道,大事卻是大太監知道,這宮中要議的國事何其之多,這些太監一聽二了的,什麼不知道?自然是知道這兩年大理國出了點亂子,本來大宋是想看熱鬧的,對于宋國來說,只是不是自己的國家,別的國家,便是天天內亂才好呢!只是遼國不是內亂滅的,金國也不是內亂滅的,現下來了個蒙古,好像也不會因內亂而滅,這卻是他們不願看的。

    可是事情變化奇快,大宋上下很快知道了,那個鬧事的鎮南王竟然是打了瑞國公主的凶徒?這玩笑可是大了,只是再當大宋想要支持高氏時,高氏竟是滅了……如風過抹塵般不見了蹤影!他們到是想找一兩個高氏遺族,只是正牌的一個沒有,盡數被殺得光了,外室的,不是嚇破了膽,便是已經投靠了鎮南王!

    隨後的事情更可怕,這位鎮南王給加封了一字並肩王!這已然說明了大理的國事是由他說了算的,不然,誰個皇帝會給自己找一個平坐的人來分他自己的權?一字並肩王平定大理國後並沒有停下戰爭,他竟然發兵攻打蒲甘國,殺人盈野等已經不足以說明這位王爺的血腥與殘忍,傳說這位王爺鼓勵他的軍隊上下吃人,事實上他們有著足夠的軍糧,他們收集人頭獻給一字並肩王,這位一字並肩王還專門為了他的人頭建了一座宮室,便是他本人就有一支三百人的人頭杖的儀仗隊!對于這位王爺,宋皇已經知機地收回了對劉志恨的通緝,再留下那種東西只是個笑話!

    所幸的是,一字並肩王並沒有和宋國打仗的意思,大宋由于大理國一向的禮遇,兩國交好,邊境上並沒有多少軍隊,當大理國段詳興的國書到時,宋國上下都松了一口氣。此後大理國便瘋了一樣與大宋通商,他們永遠有賣不完的東西,但他們賺來的錢以後又會把這些錢在大宋花光,這本是好事,卻也讓宋國上下以為大理國對大宋的需要!他們自覺,非是他們與大理國的通商,大理國斷無國力連連展開大戰!史彌遠下台之後,官家趙昀便動了立威的心思。

    想想也是,趙宋一直戰敗,而大理國,于戰中起連戰不休,現下感覺上國力更是強大,這樣一個強鄰,若不能了解它的意圖,這讓宋國實是放心不下,雖得了襄陽守住了蒙古人,但他們上哪兒再找一個襄陽一個郭靖來擋如狼一般的大理國軍?

    是故,以殺史彌遠後人是小,借此與大理國定下兩國的關系才是重要!趙昀親了政,自然是想有一番作為,他之作為雖有可取之處,然他卻是個年輕人,卻是沒看到自己行為中的可笑之處!

    那小監自是個明事理的人,他或可對宋國內任何一個官員拿搪裝架子,但于劉志恨面前,他便是只貓了。他要宣旨,焚香下拜是免不了的,只是想想劉志恨會下跪麼?那還是免了,不過是個旨,一句話,說說看看也就得了。

    劉志恨還真沒看,一點手,兩個原丐幫的仆從過來,劉志恨指著楊妙真道:“這是本王的貴客,找出一間上房,一些新衣,准備熱水,備上小菜,讓她們好好休息一下,再與她們五百貫錢,不可怠慢……”楊妙真急道:“不可……”那兩仆從卻是上得前來,順手從二女手中拿過行李等器物,帶著兩人便向里走。小監羨慕看著,心道:“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這下好了,可以一飛沖天了……”

    朱子柳看罷聖旨,正要說話,劉志恨一指他道:“莫要拽文!直接說了意思就是……”

    那朱子柳本想好好一番說道,得了這句話,卻是氣得不接一氣,強打了個嗝,這才硬聲道:“大宋官家老爺要在今晚宴請王爺,在小隱園里進行,請王爺過去一會……”

    劉志恨一怔,道:“什麼是小隱園?”

    那太監道:“是官家煩了時候的一處皇家園林,內里清靜幽甯,可是個好地方……”

    劉志恨冷笑一聲道:“你們官家有幾處園林?”

    太監笑道:“咱們大宋便就是這園林多,皇上的園子嘛,名字小的一時也說不全,二三十處總是有的……”

    劉志恨哈哈一笑道:“瞧瞧……這麼大的國家,皇帝的心思都在這園林之上……”

    那小監忽然道:“王爺這話失之子羽,這園子也不是官家一個人建立的,上幾位皇爺你建幾個他建幾個,咱們官家,卻是還沒這個能耐,他便是想,史相爺也是不讓的……”

    劉志恨一怔,道:“你為史彌遠說話?”

    那小監苦臉道:“王爺可莫要亂說,小的不過隨便一句話,王爺可莫害了小的……”

    劉志恨笑道:“你這小監也是有趣,本王還以為你是個趾氣穎使的家伙呢,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監心中大喜,他說得這些,可不就是為了在這王爺身上留下個好麼?當下道:“小的馬大義……”其實這名字他已經說過了,但得了這一說,才入得劉志恨的眼中,沒算是白來。劉志恨也是點頭道:“不錯,人來,給他一千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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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38:1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小隱園
      那小監得了一千貫錢,其實錢是小事,但多了一個人一條路子才是大事。宮中誰不知道米問心公公?死了,他死了之後他最寵愛的小監嚴春心現下到了劉志恨的手下,什麼身份?大總管!雖說他手下的監員少,劉志恨不喜歡過多的太監,但他的權力卻是實實在在的,在理國內衛遍布天下,在大理國貪贓枉法,一經內衛查出來,便要落入丘陵手中,一入丘陵手中,那便是生死兩難。傳言,丘陵得了並肩王的令,建了一座白骨塔,此塔是因白骨神君功勞太大,卻是事成即死,有感于此才起得這個名字,但這塔中卻是極盡殘忍惡毒之能事,便是丘陵自己,如非必要,也是不會進這塔中的。雖說嚴大總管不拿人,但他卻是提供證據,得了此,誰不懼他怕他,常人都道白骨塔是人間地獄,但這人間地獄想進,就得得了大總管的同意,他一個嚴查,便是要進了這白骨塔,除非你屁股真的乾淨!

    且不提那小監得意地回了。劉志恨與朱子柳並肩入了驛站。朱子柳對劉志恨又懼又敬。這些年來,劉志恨處事果決,行動狠辣,雖是不入朱夫子的法眼,卻的的確確是辦成了很多朱夫子辦不成的事,他量入為出,把每一文節省下來的錢財盡數投入到了軍隊之中,更是組建了摸金軍,專門挖那些名聲不好的貴族王墓,卻也是他所知道的,朱子柳是文相,國中軍事他不一定知道,但國中一年歲入多少錢他卻是知道的,這兩年,大理國第一年種種零碎得錢一千二百三十萬貫,第二年更是得了兩千六百七十萬貫,實際上,這個數字已然不遜于大宋了。這還不算上大流求的收入,一旦全面占領了陳國,這個數字還要再做突破,至少能達三千萬!此為歲入,何其恐怖!而這中間六成用于軍費,可想而知,大理國軍力之強!

    只是得了此,劉志恨對于和蒙古軍開戰仍是一點也不放心,那實是還差著一截呢。

    雖然劉志恨用時兩年練出了一支殘忍血腥之軍,但這卻仍不是蒙古軍的對手!大理國雖也算得上是強國了,但他還太年輕了。

    朱子柳忽道:“本來微臣是一直對王爺有微詞的……但王爺處事,卻讓子柳不得不服……”

    劉志恨笑道:“你指什麼?”

    朱子柳笑道:“王爺借著丐幫之助,得了世間最大的情報網,又得了六月于娜大將軍,把大理國上下將軍管克得死死的……王爺喜戰好殺,子柳本以為王爺如此窮兵黷武,必不得好,誰想大理國卻是越來越強……王爺立下了巫教,更是絕妙,現在南國大理便是大宋境內都有不少信教者……萬民一心……本來各族之間的複雜關系最是難理,但王爺只立一教就全部化解了……王爺,子柳能不佩服您嗎?”

    劉志恨淡淡一笑道:“這種話本王雖然喜歡聽,但本王不想是你在說……是了,你知道本王帶回的兩個女子是誰?”

    朱子柳閉目片刻道:“不知道,不過微臣看出來,這兩人都有一身武功在身,特別是那個婆婆,微臣甚至感到了一股沙場殺氣……”

    劉志恨點點頭道:“子柳你文武雙全,光是當一個文相,不讓你理軍事,的確是屈了你的才了,不過本王說了,軍政必須分離,文人務軍,這是最大的錯誤,大宋不就是這樣麼?只有一頭豬去領軍,他們的官家才能得了放心……”

    朱子柳笑道:“子柳明白,不過子柳想來,要是那頭豬也是個能打勝仗的,那官家怕是還要殺了他……吃肉……”兩人不由發出一陣輕笑。劉志恨點頭歎道:“便是如此,唉,本王出于宋,對宋有著極深的感情……只是他們的官家……太祖之後無英主……”

    兩人說著,到了中廳。

    小丐過來倒上了茶,朱子柳方道:“王爺方才說那兩個女子是?”

    劉志恨笑道:“卻是巧了,本王只是上街一逛,卻是不想見到了兩人使槍賣解,用得居然是楊家的暴雨梨花槍……”朱子柳悚然而驚道:“往昔那個楊安兒之妹,人稱四娘子的楊妙真麼?”

    劉志恨點頭道:“不錯,正是她……”

    朱子柳歎道:“楊安兒也是一時的英雄,他死戰而死……只是非他人的因素,實是他只重自身的武功,他故去之後,這楊妙真投了李鐵槍,李鐵槍雖然年有四十,但她卻是以妙齡之身下嫁,此後雖居于幕後,卻實是由她領導,連場大戰,鮮有敗者,只是李鐵槍過于剛愎,和楊安兒一樣是個不愛動腦子的人,結果中了奸計而死,實是說不上算,此後,這楊妙真就消失了,也不知她到了哪兒……王爺是想要重用于她?”

    劉志恨點頭道:“正是,南人的身形比不得北方人,兵器上槍之一道便是重要!看看大宋便可知道,多便是為槍兵,一可省錢,二可大量,三可拒騎!只是我們大理國于此之道並不精深,也就是排個陣,站著隊突刺罷了,士兵個人戰力不足,得了楊妙真,便可由她來為我們訓出一支精銳的槍兵,子柳,你雖是文相,本王不讓你過問軍事,但于這大事之中你也可看出一二……是不是?”

    朱子柳歎道:“不出兩年,便是蒙人南下了……”

    劉志恨默然,蒙人正在集結大軍,若然非是糧草不足他們已然南下了。南下最為重要的便是襄陽,劉志恨之所以注重襄陽事物,也是要以襄陽吸引住蒙軍主力,于他來說與蒙人之戰越遲越好!

    過得了片刻,兩人款款而來,一人仍是絳衣紅裙,只是那裙下卻是換了條青裙,足上則是雙絲質繡鞋,這女子正是李銳冰,她似是很喜歡自己的絳色紅衣,故而只換了青裙與絲鞋,想她是極愛那雙絲鞋,雙腳于不艱意間蹭動,這也是平常,她往日城習武,無有一刻輕松,雖是女兒家,但如何能著那輕軟的鞋?不是皮靴便是快靴,至于繡鞋,卻是少穿,這等上好湖絲織的繡花鞋,她卻是第一次穿。另一女子卻是再無那穆婆婆的樣子,一頭加料的頭發已經變回了黑色,臉上藥汁也已經洗去,身子也不用再裝成拘摟樣,但見她身材盈盈,分明仍是一位大美女,這也是難怪,楊妙真少時便武功高強,一把點鋼槍無有敵手。退隱這些年更是苦練內功,她外功早成,這回得了這十年內功,武功大進,于相貌上也是保養得宜,這下還了本來面目,自然是讓人耳目一新。

    朱子柳老臉一紅道:“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尊駕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四娘子……”

    楊妙真掃了劉志恨一眼,見劉志恨仍上在修養功力,道:“過往的事不用提了……現下都是為王爺效力的人了……只是王爺他……便一直都是這樣麼?”

    劉志恨道:“你指什麼?”

    楊妙真道:“我見王爺第一面就查覺王爺似是一直在調息養氣……難道這樣一直保持著王爺就不累嗎?”

    劉志恨傲然道:“這是本王武功所必要付出的代價!不吃盡苦中苦,如何能成為人上人?”

    楊妙真歎服道:“世人只說王爺武功天下第一無有敵者,卻是不知,王爺每日每夜付出的幸苦與艱幸……”

    劉志恨卻是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本王早已經習慣了,凡事只要習慣了,就好……”

    四人得齊,便說了會子閑話。楊妙真越發地放下心來,她方才故意將自己原貌現出,便是要試試劉志恨的實心,眼見這位傳奇王爺並無露出淫猥目光,一顆心兒只在于自身,這才放下心來,她這些年苦于自身的美貌久矣,不得不做出老婦裝才得脫,是以,實是不想再有這類之事發生了。

    忽有小丐進來,道:“有宋國官員到!”

    這天還尚早,日頭仍未得盡落,接駕的官員卻是來了。劉志恨心中明白,便起了身子。

    朱子柳忙道了一句道:“王爺此去,還當萬萬小心……”

    劉志恨淡淡道:“你怕趙昀想于本王之不利麼?他還不敢……”

    說罷劉志恨邁足步出。那接駕的小官一身黑衣,身子魁梧,一雙手更是又粗又大。劉志恨心中明白,這人定不是普通官兒,而是供奉堂的高手,單看這雙手,便是內外雙修的人物。

    那人一見劉志恨步出,立時換上笑道:“小人雷奉珠,得了官家之命,不敢怠慢,特地前來迎並肩王閣下……請,外面已經務好了轎子……”

    劉志恨搖搖頭道:“本王也是個練武的人,轎子……大理國已經被本王明命,除了身有殘疾者不得乘轎,想乘轎者有腿斬腿,有腳斬腳!轎之為物最易讓人失志,不乘也罷,你頭前帶路就是了,不用怕本王跟不上……”

    那雷奉珠一怔,轉過身道:“並肩王就是並肩王……只是,大理國的女子也不乘轎子嗎?”

    劉志恨知他是找自己的語病,卻是笑道:“大理國的女子本來是要乘轎子的,只是出了個六月將軍,現在她們都想騎馬,對此,本王是鼓勵的……”

    雷奉珠干笑了一下,揮手喝退了備轎的眾人,道:“既然如此,就請王爺隨小的來……”

    這一路行,他卻是不敢再行賣弄,這雷奉珠一身的武功多是在手上,不在這輕功上,劉志恨號稱天下無敵,于他面前賣弄輕功,無異于自取其辱!

    行了少許,到了小隱園,這園子本名適安園,現下卻是由得皇帝清心靜氣的地方,園中廣被菊花,更是顯出一派幽靜景像。

    “我自獨立斷橋,拈花不語,笑看世間眾生,熙熙攘攘,或為千金利,或為萬年名,到頭來只得青絲白,朱顏灰,黃土一堆。卻不如伴君南山,花間共酒,月下畫眉,不枉此生!!”歌聲清清幽幽,顯見得,這是一位風雅情高的女子,才得呤唱出這等意境。

    雖是隔了園牆,更有里外三層禁軍的把守,這歌聲仍是擋不住,如風般地飄傳出來。

    把門軍官本是橫傲的慣了的人物,一見雷奉珠掏出的腰牌,立時退後,雷奉珠向著劉志恨微微一笑,帶著劉志恨往里走。

    園中草地上芳草期期,花香更是襲人,日頭已落,卻越發地迷人了。

    雷奉珠將劉志恨引到一院中,笑道:“王爺少待……”自己卻是退了下去。

    劉志恨自然不在乎他的在否。知道這院中必有玄妙,只往里一瞧,卻見一素衣女子居于一石幾坐上,身前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張琴,一套茶具,一只發著小煙的香爐,邊上長廊花樹,好不別致,好不誘人。

    劉志恨微微一笑,從長廊中步入草地之上,向這里走來。

    那素衣女子相貌果是不凡,白生生素淨的臉上有些驚訝,不由道:“你是誰?”

    劉志恨淡淡看看她身前器具,無一不是良品,再聞茶香,的確是比他長備的茶要香噴噴得多,更有一種冷意暗含其中,莫可妙言。笑道:“那正是本王要問的……這是什麼茶?”

    素衣女子卻是道:“這是云香茶……可……請恕小女子要告退了,這里……本是一位趙公子請我來得這兒,卻是不想,是王爺……小女子雖不知您是什麼王爺……但卻是怕了……想要回……回了……”

    劉志恨道:“你不用怕……你來時這里沒人麼?”

    素衣女子道:“是一位仆役帶我來的,沒什麼特別的……他只說趙公子隨後就到……”

    劉志恨淡淡道:“你不知道那位趙公子是大宋的官家嗎?”

    素衣女子終于受不得激,一下子灘坐下來道:“他……他……他竟是當今的皇帝?”

    劉志恨點點頭道:“正是大宋的官家要見本王,我們約在此見面,你得一位姓趙的請來,那必是他無疑了!”

    素衣女子歎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她心中忽地一動,暗道:“那位公子若然真是皇帝,何以這個王爺一點也不悚他?”當下好奇心起,便道:“不知……王爺是什麼王爺?小女子想知道,王爺卻又是誰?”

    劉志恨道:“你且彈一支曲子來聽……”

    素衣女子怔了下,卻是不敢相違,便手撫琴上,方彈出了幾個調,劉志恨便道:“換曲子,重彈……”素衣女子手上一顫,便行換了個曲子,誰料沒得兩下,劉志恨又道:“再換……”

    素衣女子忍住氣道:“這位王爺,小女子也許琴藝不佳,王爺也就不要再為難小女子啦!”

    劉志恨搖搖頭道:“不是你琴藝不佳,是你的曲子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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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雙龍會!
      素衣女子心中有氣,不由道:“但不知這位王爺想要聽得是什麼曲子?”

    劉志恨尚沒回答,卻是另有人道:“北地殺神要聽的自然不是這等靡靡之音,你縱然不奏《秦王破陣樂》也當演一曲《十面埋伏》才是……”說話中,一人步入,那人頭戴高冠,一襲紫袍,面如朱玉,頜下三縷長須,卻也算得上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劉志恨起身笑道:“大內三大高手,米,童,周。你是童還是周?”

    那高冠男子微微一笑道:“童彬在此見過並肩王爺……”他身子微微一福,作出禮狀,然卻是一股漠然可沛的潛力深深逼來!劉志恨衣角一衣隨即又伏了下去。童彬只覺自己發出的精純內力如泥牛入海一般,心道:“北地殺神,果然不凡!”想自己一身苦修五十年的童子功竟然一點也不作逼動劉志恨一點異狀,也就是讓他衣角揚了一下,心中不免害怕,要知米問心于宮中直如神人一般,卻也是折戟沉沙死在了劉志恨的手中,叫他如何不提防一二?

    童彬起身笑道:“王爺神功蓋世,有天下第一人之譽,真是名副其實!”

    劉志恨淡淡道:“不過是些老家伙隱世避居,他們一身功夫那才叫可怖,本王就曾遇到了一個,差點沒要了本王的性命……那人姓米,想來童大人是知道的……”

    童彬笑了一下,正是米問心的死,他才得坐上了這大內第一供奉之職,如何能得不知?卻是一笑道:“萬歲此次相召,別無惡意,過往的事,就隨風散了,想來王爺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是不是?”

    “本王從來不是大方的人……”劉志恨一點面子也不給道:“不過對于這事,本王還真沒放在心上……”

    童彬心下大恨,只是他雖一身金鋼不壞的功夫,但也不敢真去試劉志恨的劍鋒。卻在此時,“當當”兩響,一行宮人步出,兩個宮宦開道,不一會,香風陣陣,捧風擋的,抱香爐的,端淨盆的,提籃竺的,無不盡有,足足二三十人。在這眾人之中,一個爽朗笑聲傳來,趙昀一身明黃色龍袍,邁著快捷的步子,向這兒走來。他的身後,是兩個女子,一個目光靈動,做出男裝打扮,卻是嬌嬌小小的,不是那升國小公主卻是誰?另一人,是個宦官模樣打扮的女子,手中捧著一支塵撣,這人乃是梁山之後,阮小七的後人,阮明月,她們乃是姐妹兩人,姐姐隨侍在趙昀身邊,妹妹則在升國公主的身邊。

    一個青色人影閃動,一高高的人站到了邊上宮房的一角。這等輕功,怕也就是鬼影子周奇中了。

    趙昀一至,童彬立時撲倒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素衣女子也給嚇得不輕,一提裙子,跪下了來。

    劉志恨則是欠了欠身,他從不把禮儀放在眼里,要他大禮參拜,沒本事的時候也還罷了,現下他要功夫有功夫要權勢也有權勢,何以還會跪拜旁人?

    趙昀自是知道劉志恨的不俗,也不多話,只一抬手,趙昀已經做了十年皇帝,雖說在史彌遠之下隱忍了十年,但帝氣已然養成,初時內外無人的情勢也已然不同了,現下史黨瓦解,帝黨抬頭,目前他只不過是還要顧忌一下楊太後的面子罷了,余者,再無能阻他的人了。

    眾人起身。

    那趙昀忽然一步上前將劉志恨的一只手抓住道:“朕聽聞卿之事,不勝向往,神交已久,只恨無緣一見,情非得已,用了此等方法逼卿之現身,卿勿以為怪呀!”他放低姿態至此,卻是讓劉志恨吃了一驚,手上一震,彈開趙昀之手,微微一禮道:“皇上,不用多禮……照皇上的說法,那閉了與我大理通商一事是個誤會了?”

    趙昀哈哈笑道:“自然是如此,兩國交好,本就是我大宋與大理的國策,好好的生意不做,卻要爭持打斗,不是惹人發笑麼?”

    劉志恨笑了笑,也不說話。趙昀笑了下,一揮手,從人站開,對那素衣女子道:“林姑娘愛驚了,非是朕隱瞞身份,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姑娘琴藝無雙,朕只是想讓姑娘與並肩王爺彈上一曲,清清心,解解氣,朕這一番請,想來並肩王爺的心中,是有氣的……”

    劉志恨只是笑,林素淨盈盈一福,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與兩位尊貴獻曲,實是小女子的福份,只是……小女子藝薄德淺,其曲怕是不入王爺的法眼呢……”

    趙昀笑道:“那是並肩王爺一身殺伐之氣,你這輕柔之曲自是不入方家法眼,便是一曲《十面埋伏》來吧……”

    林素淨看了眼劉志恨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獻丑了。”她輕輕坐下,伸出素白潔淨的雙手在那張發出芳香的琴上,先是輕輕一按,再一撥動,綜綜之音便不斷發出,香煙渺渺,琴音潺潺,夜色漸新,自有一番意境。

    宮女再添上香茶,那葉子煮具已然置好,只將杯子取出,小壺一澆,立時茶香四溢,竟蓋過了那香爐之中的煙香,芳香怡人,妙不可言,這也是只得是皇家方能得到的享受。

    趙昀沒喝,卻是他邊上的小公主將那只杯子拿來飲過,趙昀也不著惱,只是愛憐地撫了下升國公主的頭,這公主生得天就嬌小玲瓏,一顆頭兒竟能一把攥住,好不可愛,升國給趙昀抓了頭,有些惱,向皇帝趙昀撅了嘴,趙昀反是越發地高興,他對于這個女兒最是疼愛,非是如此,上一次的事情他也不會那般地大動干戈,便可見之于一斑。

    這《十面埋伏》本是琵琶曲,琵琶清脆悅耳,音響動人,正合演此殺伐之樂。琴卻是過于內斂,音色暗雅含蓄,本是不時宜這支曲子的,但林素淨卻是個賣藝的清倌人,她之所以能為清倌人,便就是她有這一手的絕技琴藝,只見她手落飛快,按撫撥弄,琴中之音竟是能發出另一番壓抑的味道,一曲列營序曲,有散漸快,交替轉換。

    趙昀與眾人都聽得個神迷心意,林素淨曲中大家,這一手琴直將人心調動,這才顯出了她的手段。

    劉志恨的心思卻是不在這琴上,他內息轉動,一如往常,默默地調養著自己的身子。

    忽然睜開眼道:“你干什麼老看我?”說得正是升國公主。

    趙昀得了驚動,醒來笑道:“並肩王爺已經認不出小女了?”

    劉志恨看看那小公主,實是想不出道:“她沒什麼武功,也沒什麼才能,請恕在下無禮,似這位公主,實是不足以讓我放在心上……”

    升國受了氣,小嘴一鼓道:“我……我也沒那麼差的……我已經改了很多了……”卻是原來,這升國公主尚為瑞國公主時性情嬌縱那自是有的,不過也是她小時不懂事,自兩年多前為劉志恨一通打罵驚嚇,人卻是開始懂事了,再也不那般指氣穎使,還時常為宮里的仆婢說話,人緣自是極好,謝皇後與楊太後都是愛極,更莫說趙昀,便是有些趙昀氣苦,也是她出來與父皇說笑解悶兒,趙昀是個心機深沉的人,自然知道了女兒的心思,對她更是疼愛,常于眾臣面前誇耀女兒懂事能干,可惜不是男兒身,不然這太子也就可以定了下來了。

    趙昀面上一笑,也不言語,只將眼來細看。但見劉志恨臉上無波,只是道:“公主覺得自己有本事麼?”

    升國公主自傲道:“我雖比不上一些朝中的名臣大將,但我已經不再貪玩任性了,也不再搶別人的東西了,母後太後那兒都是我卻與她們說話解悶的,我還常常幫父皇按摩呢,難道這還不夠嗎?”

    劉志恨笑笑道:“可惜公主雖有傾城之姿,卻無傾國之貌!公主的才能實是不足一曬,若是公主的傾國之貌,而肯遠嫁蒙古,那自是大大的有作為了,後人也將對公主贊不絕口,至于那些屑小的玩意兒,卻是無關緊要的了……”

    升國公主臉上現出羞怒道:“我,我,本宮才不嫁到蒙古去呢……我聽人說他們是不洗澡的……”

    劉志恨笑道:“也不會,一年還是要洗那麼一次的……”

    趙昀哈哈一笑道:“傻孩子,王爺在和你開玩笑呢,父皇怎麼會讓你嫁到蒙古去呢……”

    劉志恨淡淡一笑,會不會就只有天曉得了。

    趙昀忽然一點手道:“這等妙音,不可無舞,明月,你來劍舞!”

    阮明月點了下頭,抽出身畔的劍來。這是一口清光弘范的亮劍,劍身冷冷幽幽,輕輕一揮,也帶出了無數光暉,手腕輕輕一震,便是三朵劍花隨意挽了出來,三朵劍花本不足為奇,但這卻非是她有意挽出,純粹是順手而為,由此,可見出她劍法的精熟!

    趙昀一摸短髯,笑道:“並肩王是劍法的大家,你看朕手下這人劍法如何?”

    但見阮明月身子一彈,左足向後高高揚起,直過頭頂,左手捏劍訣,右手挽劍花,擺出了一個“月下迎仙”的招式,就見她後足尖尖翹起,風動人不動,頭偏向右斜上方,雖一身宦官服,卻曲線漸露,神情更如仙子一般肅穆,這劍舞名為舞,實是劍法的一種演試,究竟是劍在舞上,還是舞在劍上,就看阮明月的能耐了。

    劍尖先是一顫,再一抖,劍光四下散開來,如水銀泄開來一般,帶出劍風凜冽,非尋常劍舞可比,阮明月再一跳,卻不知是她人在跳又抑或是劍在跳,掌上抓著劍柄拇指尾拇調整劍體,劍光上下翻飛,連綿不絕。尋常劍舞或有快或有慢,于動靜快慢之中變化無常多樣,然而阮明月的劍舞卻自初始就是一連快劍,卻是只有更快,並無淡慢。

    趙昀心中一陣滿意,這阮明月與阮明玉兩姐妹中便是這姐姐劍法出神入化,是以才留下在了自己的身邊,不過趙昀雖對此女滿意,但卻也心中懼之,所謂俠以武犯禁,阮明月武功太高,趙昀雖對她有意也是不敢動手,這會兒,卻是抖出來給劉志恨瞧瞧,也莫讓他小覷了自己。

    正好,此時林素淨已然彈到了第三段曲點將,此段曲音調沉穩有力,顯示將士的威嚴,卻是和了琴意,林素淨十指扣、抹、彈、抹,將曲中意境展露無疑。阮明月的劍雖是舞得快,也可見出其中的厚實凝重。

    趙昀道:“並肩王覺得這劍舞如何?”

    劉志恨道:“舞好劍差……”他話音方落,阮明月的劍便直向劉志恨的喉間刺到。劉志恨心下冷笑,這等劍術也來與他較技?正好他新悟了大觀微妙指,當下屈出手指,以食指之力一彈,“叮”一聲,那劍便行彈得開去,阮明月身隨劍走,劍一轉過得了余勢,更加凶狠的刺來,劉志恨的手指再一彈,仍是“叮”一聲,阮明月手再一抖,這一回,劉志恨可沒和她客氣了,指上帶出先天功的暗勁,阮明月的劍法雖是不錯,內力卻是不足,如何能比得劉志恨這個十多年一覺不睡日日時時積下來的功力?頓時,阮明月但覺的手上一麻,劍已然從手上滑落,這時,她手是才發腫起來,疼痛漸起。

    阮明月冷聲道:“你也不是用劍法打敗得我……”

    劉志恨淡淡道:“你這一生有多少天是沒睡過覺的?”

    阮明月一怔,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志恨道:“你若是少睡一些覺,你的功力便會足上一些,你的劍法也不會這般華而不實了,劍術與內力相互結全合,缺一不可,你年紀雖輕,但這內力還是太淺了……”

    阮明月冷哼一聲道:“受教了……”

    趙昀心下凜然,也不好說教,只得干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北地殺神,果然名不虛傳!”

    劉志恨淡淡道:“陛下,我也不多繞圈子了,你這此想要見我,不會只是為了這麼一點點的小事吧?”

    趙昀頓了頓,忽然,他手下之人,那些個宮人使女內宦一一散去,只留下阮明月,童彬,周奇中三人。那林素淨正得彈琴,見撞心頭小鹿亂撞,卻又不敢離開,竟是彈錯了幾個音,這于對琴藝爛熟于胸的她而言真是不可思議,只是現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劉志恨與趙昀的身上,是以,這曲中有誤,也就無有理會得了。

    趙昀這才道:“並肩王起于野莽,然而一入大理國,先是平定保山,後下永昌,再取東川,沒些許日,又結盟自杞以滅高氏,平複國祚,此實非常人所能及,若止是此,朕也不會費上這一番的心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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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趙昀問政
      趙昀忽然起身,走上兩步道:“只是並肩王你出人意料,得國之後不旦不休養生息,反而興兵不休,內中殺伐不斷,滅羅殿,息佛教,外則對蒲甘國和身毒國興兵動武……只是……大理國並沒有因此好戰而亡,也沒有民不聊生,反而國力愈強,民眾合心,此大違聖人之道。但朕不明白的也正是此點,何以會有如此之事?是聖人們說得錯了嗎?朕在此,向並肩王求取強國之道!”

    劉志恨汲了口茶道:“皇上覺得大理國現在強了麼?”

    趙昀笑道:“並肩王莫要欺朕,大理國這兩年來與宋之交易,其數額,其質量,大不可言,朕雖不能處理國事,但也不能一事不知吧,得了此處,大理國內民漸豐足,產品日多,何以言之不富?兵威之下,無所不破,何以言之不強?想我大宋將員無數,但竟無一人能有六月將軍之能……”

    劉志恨搖頭道:“不對,六月于娜雖是本王一手捧出來的將軍,也教了她一點點的能耐,但是于行軍布陣,她還差得遠呢,這點,武三通,高龍飛,誰都是比她強,本王之所以用她,其實也簡單,就只是為了放心而已……”

    趙昀頓時明白,就如宋室要用文臣領軍一樣,軍隊太強是一回事,也份外不讓人能放心,宋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就是如此,他是征戰得來部將擁立為皇,自然知道軍隊與將領的關系,是以,得了天下後便要將這兵權抓在手里。只是,他方將兵權到手,下步的改革尚未得成,其弟趙光義就為了天下將他給謀害了,只是這趙光義雖得了天下,但他本來就是個仰他哥哥鼻息的武夫,雖得了位,卻是沒個才能的人,只是享樂,軍隊事物也不再去管了,大宋軍隊的素質以令人乍舌的速度降了下來,本來一支可以于野戰中打得遼人像狗一樣的強軍成了豆腐兵,大片大片地被遼人打敗,卻能去怪誰?

    劉志恨帶出來的大理軍也是這樣,他們喜戰好殺,全是由鮮血澆出來的軍隊,這樣的軍隊,劉志恨自然也是不放心交同別人統率,得了六月于娜,便扶上了她,她本是一個女子,武功也不出眾,便就是此,劉志恨才能得對她放心,六月于娜要是想反,別的不說,光她麾下的軍隊就會親自將她綁到自己的面前,便是此理。

    只是六月于娜雖是女子,卻也不是庸人,她也知道自己很多事不明白,是以她也不自作主張,聽取部下意見,結合全軍之力,這才是她百戰百勝的原因,軍隊既強,將軍又不犯錯,那還會有什麼敗?不似大宋的軍隊,將員軍官一個比一個無能,一個比一個廢物,卻偏偏個個都想做能耐豆子,沒事都要蹦三蹦!這樣一來,如何能得不敗?

    是以,這大宋境內,是內打內行外打外行,凡是與敵野戰,鮮有能勝的,能勝的義軍不用敵人來打,他們自己內行地打了下來,真真是笑死人了。

    趙昀抓住這一點道:“朕也是這個心思,朕之手下盡是無能之人,朕想用忠心之人,卻是怕他們無能,朕想用有才能的,卻個個有自己的主意,不把朕放在眼里,好像兩仗一打便要上天了一般,什麼都是他對……史彌遠你也知道,他是個主和的,朕三番兩次想要振興軍隊,他就是反對……現下他死了,朕終得了自由,想要有一番作為,又怕打敗了……”

    劉志恨道:“史相便是怕敗,才主和的!”

    趙昀怒道:“只是主和又得什麼用?襄陽,不是郭靖擋在那兒,後果堪虞!只是朕不能這樣下去,朕不能這樣一直守成,既然上天讓朕當了這個天子,朕就要像太祖皇帝一樣,北擊中原!還都東京!”他隱忍十年,一朝發作,豈能是小?便是要有一番作為!

    劉志恨道:“既然這樣,陛下打就是了,陛下怕什麼?”

    趙昀道:“朕是想問並肩王的取勝之道,並肩王你是兵法大家,定有可教于朕的!”

    劉志恨搖頭道:“我的法子陛下你做不了……”

    趙昀道:“但請明言……”

    劉志恨道:“說來簡單四字以概之,便是‘逆我之意者,皆殺之!’陛下要打,便備軍,備好了軍,便打,凡有阻者,有一殺一,有萬殺萬……”

    趙昀道:“那要是……朝中大臣都反對……”

    劉志恨笑道:“我有一個笑話陛下要不要聽?”

    趙昀心道:“我向你問計,你卻要說笑話?莫不是他這笑話中另有玄機?罷了,我且聽上一聽!”便道:“並肩王請說……”

    劉志恨笑了一下,看看天,道:“有一個國家,一次,群官上朝,奏議國事,皇上來得遲了,卻是出了一件事,原來那議政的宮殿卻是塌了,皇帝大急著人來問,說:‘大將軍怎麼樣了?’回曰:‘死了沒救了!’又問:‘丞相如何?’回曰:‘也沒救了!’皇帝再問:‘太師如何?’回曰:‘還是沒救!’皇帝急了道:‘到底有誰是得了救的?’答曰:‘回陛下的話,國家有救了!’”

    趙昀怔了怔,道:“並肩王這話是何意?”

    劉志恨淡淡道:“好教陛下得知,本王昔日複國。頒下各各詔旨,而手下群臣條條反對,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本王無奈之下,讓他們去歸了西,大理國一度之間國中無臣!便是本王一一提起新的,肯聽本王話的人,這才得了沒事,一個國家,若是國弱,一則是君無能,一則是臣無能,陛下為君,覺得自己是賢明的,那便讓這些不聽話的臣子死光了換上一批就是,若是這也不能讓國家有所起色,那就是君的責任了,到時陛下自知!”

    趙昀驚道:“都……都殺了?”

    劉志恨豎起一指道:“逆我者,有一殺一!”

    趙昀心氣頓豪,暗道:“他小國之王可以為之,我自然也可為之……”只是他略為一深想卻是驚出了一身汗,暗道:“卻是不妥!國中群臣條條相聯,息息相關,我殺一人,定會牽一發而動全身,祖上也沒有這般行事的,不可以言殺人……這……卻是如何是好?”

    劉志恨笑道:“陛下做不到麼?”

    趙昀歎道:“朕得夫子教誨,如何能這樣濫殺?這里也要勸並肩王一句,殺人太多為之不詳,恐為後招禍來!”

    劉志恨笑道:“我與陛下不同,陛下有上天仁人,我卻是順昌逆亡!只是,大理國與大宋是不會開戰的,這一點還請陛下放心,對了,日後大理和大宋的貿易還要加大,陛下請高抬貴手,勿使小國難做……“

    趙昀點頭道:“一定一定……”此時,大宋也好大理也好,兩國的難處都是蒙古軍,此刻便如三國之時一樣,趙昀便是再不理智,也不會主動挑起宋夏之戰。

    劉志恨接著道:“本王想在這臨安建一處本國的辦事處,本王會派官員來這里長駐,兩國交好,自然要隨時保持聯系,陛下以為如何?”

    趙昀喜道:“若是如此,朕也當在太和建一辦事處,這樣不是更好?”

    劉志恨得了這話卻是大喜道:“合當如此……”

    此時,曲聲啞然而止。卻是林素淨的曲子彈完了。這支曲子雖是不錯,只是這琴仍是難以演出《十面埋伏》之中的精妙,但于林素淨卻也是盡力了,她光潔的額頭上也是隱隱見了汗。

    趙昀看了林素淨一眼,目光中閃掠過一絲不忍,劉志恨看在眼中,心道:“是了,趙昀在我這兒不恥下問,雖是如此,但這事他怕還是不想讓人知道,看來想是要殺了林素淨。”

    趙昀忽覺衣角一沉,見到升國一臉苦悶地看著他,不由笑道:“你莫要急……”轉對劉志恨道:“小女少時無知,也不知錯,上次得了並肩王的教訓,她真是改變良多,朕也是心下甚慰,小女想拜王爺為師,學習劍法,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劉志恨搖頭道:“陛下真是會說笑,陛下與本王都是居上位者,俗事繁多,如何有這閑情逸致調教公主殿下?此其一也。公主金枝玉葉,如何能隨了在下學劍?此其二也。劍法乃粗俗之物,江湖中人學之,公主卻是皇室貴胄,如何能行得這種之事?此其三也。陛下,您好這是難為小王還是難為你自己?”

    升國抓住趙昀的袖子道:“父皇……”

    趙昀苦道:“並肩王……你就收下吧……雖為皇室,要是有得一技謗身,那也是好呀!再者說了,便是掛上個名也好,並肩王聲名遠播,得了您的庇護,也好讓朕放下心來……自靖康之恥,帝室蒙塵,朕實是不想,再有這等惡事發生在升國的身上……”

    原來靖康之恥,金人攻破東京,兩帝蒙塵且就不去說了,這兩個皇帝一個比一個沒用,一個比一個廢物,會寫詩,會作畫,卻不會治國。但那大量的宗室貴女卻是一個個生生地給韃子兵糟蹋了,有的,甚至進了金軍的妓戶營,往日里高高在上,現下里卻是迎來送往,這且都談不上,更是為奴為婢,為金兵任意凌辱,便是皇後嬪妃及太妃等都無一例外,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身為皇室而這般丟臉的,史上也未得見,還不如一個快死!其中最是有名的便是宋微宗之女,柔福帝姬。她是生生從北地逃離,便是她生得美,迷住了胡人,又潛心算計,才得成功,但似她這般的又有幾個?回來沒得多久,也就死了,雖然身死,但卻鮮明地告訴了人們那北方歲月的淒慘悲苦!只是趙構卻是怕了,只守不出,甚至為了自己的帝位弄死了名將岳武穆!

    趙昀雖是一個想振作的君主,但對于這些事他也是知道的。國家在史彌遠的治下破敗不堪,這史彌遠在任時招權納賄,貨賂公行。還大量印造新會子,不再以金,銀,銅錢兌換,而只以新會子兌換舊會子,並且把舊會子折價一半。致使會子充斥,幣值跌落,物價飛漲,民不聊生。接手了這樣一個破敗的國家,趙昀雖有萬丈雄心,也不得不考慮後路。

    蒙軍一路西行,滅國無數,保不好大宋也有可能會滅,趙昀這個意識還是有的,他也是清楚,要是不振作,便是他不是亡國之君,他的後人也撐不住這片江山。

    現下大理國以驚人的速度新興,正是一條後路,趙昀自是也意屬了這份心計!

    劉志恨思之再三,忽然道:“這樣好了,小王在大理為公主建一座別宮,公主去大理就是,在那里,便是小王不教你武功,可本王還有巫教的各種秘術,別的不說,便是保公主的身子卻是好辦,南疆蠱術繁多,妙用無窮,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升國公主道:“你說真的?我早聽說南疆的蠱術,這下可有的玩了……”于她來說,旁的事小,便是能離開皇宮,于外間玩耍,才是重要!

    趙昀想想也好,正好他也是要在大理國建辦事之所,也有照應,不怕出事,當下便是兩相得宜。

    劉志恨起身告辭,忽然道:“林姑娘的琴聲不錯,本王有一個屬下,天天愛樂曲,只是天份太低,林姑娘要不要來為她指點一番?”他見這林素淨曲子不錯,要是她能讓孟冰心的音樂有上一點靈動生氣,救她一救也是無妨,就看她自己識不識相了。

    林素淨卻是怕了他,北地殺神也好,大理國的殺人王爺也好,卻是沒一個好的,林素淨雖得了琴上的造詣,卻也是個常人,如何能明白劉志恨的這一番心意,當下道:“小女子曲藝不精,怕要……對不住王爺的好意了……”

    趙昀也不說話,只是低著眼,不知在想著什麼。

    劉志恨見她不知死活,也不相逼,淡淡道:“那便當本王沒說!”起身而走。

    劉志恨來得慢,走得卻是快。

    童彬手放到劍邊,只待趙昀一個眼色,便立時殺了林素淨。

    趙昀抬起頭道:“且慢……讓她隨升國一起到大理……”

    升國無知,卻是笑道:“好呀好呀,這位姐姐的琴真是好聽……不像別的,以前我聽人家彈的時候,都要睡著了……”

    劉志恨回到驛站中,朱子柳正自等著,一見之下道:“王爺……”

    劉志恨笑道:“事情已經好了……你去,叫人傳話,到太和城中選一個舊屋修一下,升國公主要來住上幾日……本王還有事,要急回終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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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終南笑語
      朱子柳正色道:“王爺,您雖是英明,但子柳仍有言要諫言!”

    劉志恨哦了一聲道:“你說說看!”

    朱子柳道:“王爺,您固然是英明神武,大理國得了您,國力蒸蒸日上,這是大家看在眼中的,只是王爺,您身上的江湖習氣還是太重了,我大理國得于江湖也不忘于江湖,只是王爺現下是國中之重,更是重中之重,身份何等尊貴?再在江湖涉險,這是要動搖國本的,當為智者所不取!子柳請王爺,還是回大理坐鎮的好!”

    劉志恨搖搖頭道:“子柳啊,本王的心意你卻是不明白……罷了,這也不是你一時能想明白的,本王可以告訴你,短時間內,本王是不會回去的,本王在大理國傾注了兩年的心力,不是為了讓它成為本王的牢籠,而是讓它成為本王的後盾,本王可以在盾後一時,但不能一直在這後盾之中……你……自己再想想吧!”

    劉志恨又停了兩天,待到這里事務全部完成,立時上馬,回轉終南山。

    本來他還有心再到襄陽一趟,只是想了再三,還是沒去。無論如何,他與黃蓉之間的事都是個錯,劉志恨雖然想下想來也有些後悔當年那麼輕易地讓出了黃蓉,弄得現在後悔,只是那時他心中並無黃蓉,只一個李莫愁,只是兩人的關系卻是一團麻亂。想想現下都覺得好笑,明明是一個郎有情,一個妾的意,只是兩人都是內傲的性子,劉志恨一發現李莫愁于他之後還收著一個陸展元的小子,便如妒心的丈夫發現了偷情的女子,他不能接受妻子的背叛,便索性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分開了之後,還天天想去瞧對方,生怕對方過得比自己快活,便就是覺得對方日子可憐痛苦,那心中才有複仇的快感!

    直到了李莫愁第一次找上了陸展元報仇之時,劉志恨才意識到自己的錯。只是這時已然是積重難返。一來他自覺若是自己站出去臉面上須得放之不下,二來那正是他武功的緊要處,一身功夫日益增長,一旦與李莫愁相認歡好,只怕自己立時便要落入溫柔香,再無振興之力,是以,自己苦苦習武,再上北地煉劍,終于大成了,再來找李莫愁。

    只是李莫愁卻是已經撞下了凶名。劉志恨跟了李莫愁良久,仍是不好意思開口相見,到了最後,才出手救下了陸無雙她們,本想著借著陸無雙這座橋與李莫愁相認合好,只是現下卻是難以再尋到李莫愁了。想想他已然位高權重,若是不立正妃,實是不像話,段詳興,拉巴里等一眾岳父舅兄還在等著他呢,劉志恨與其說來這古墓,莫若說是避難!

    到了終南山。

    劉志恨跳下了馬來,他輕功本就好,自然不用這馬兒,于這山中,反是他自己行得快。

    只見劉志恨踩踏著樹梢頭,一彈一躍,人便如飛一般。風自兩旁擦耳而過,劉志恨卻是心曠神怡,這般飛駛,自是只有武人才有的享受。

    遠遠間,只見一片花地之上,人影縱躍不休,劍光滾滾,卻是數人在相斗之中。

    劉志恨一眼便識出這是古墓的輕功身法與劍術,他心中大動,想來中這些女子正在練劍,這也是個好去處,人在花間游,劍卻來爭豔,也不是平常能得相見的奇景,他之所以喜愛這古墓,便是在這一眾的姑娘之中,實是讓他賞心悅目,忘憂去煩,沒得李莫愁在身邊,便就在這些女子之中他才得一絲心靈上的寄托,想他本是自私之人,卻是能得這種感覺,可不是他的福氣麼。

    劉志恨忽然一怔,只見那花叢林下,卻是有著一個道人,那道人聽得風聲,再一抬眼,心中叫苦,身子在花叢中一鑽,便連爬帶滾而去,好不狼狽。劉志恨卻是瞧個分明,這不正是尹志平麼?只是這尹志平往日在他印象中乃是個聰明多智,精于道義的小道,劉志恨對他雖沒多少好感,但也無什麼惡感,何以這個道士總是暗暗地來偷看這里的人練劍?劉志恨忽然想起上次他好似是在看龍女。他心中一動,已然猜個明白。

    這邊一看,果然是一群女子在比劍。只是,這卻是程英與陸無雙一組,楊過與沐琳一組,小龍女則是在與林雪玉一組,這三對人正自動武,邊上一人撚須而笑,一身青袍隨著山風招展,直如神仙中人,不是黃藥師卻是誰?

    這黃藥師也是得了機,他本就是開朗灑脫之人,他年輕之時一心習武,誤了自己的大事,後來年近四旬才得遇了馮氏結成了連李,那時他武功已成,自是要開宗立派,門下有五個徒兒,他每日里與愛妻打情罵趣之余,便似是這般指點徒弟們武藝,當真是神仙的日子。

    只是後來他為了《九陰真經》鬧出了許多事端,妻死不說,連那一眾對他忠心耿耿的徒兒也一並給逐了出門中,桃花島一下靜了下來,再也不似從前神仙之境!

    後來,黃藥師又迷上了探險獵奇,他並著劉志恨,兩人日走千家,夜盜古墓,一邊相互印證武功,一邊尋寶獵奇,日子過得好不逍遙,他本是怕得人多,怕得拘束,得了劉志恨這個與他一樣做事隨心的,兩人立時成就一對大小不良,便是許多惡事也不放過。若然讓他在襄陽與那呆瓜女婿在一起,那還不悶出個鳥來!黃藥師生平三大恨!一恨為了武功,累死妻子!二恨一時遷怒,盡逐忠徒!卻是讓一眾徒弟死得死,傷得傷,失蹤的失蹤。三就是女兒嫁了個呆頭鵝!

    只是這時又讓他得了幾分當年的感覺,對著一眾女子呼呼喝喝,指點她們的武功,不覺間想到了梅超風,她在那座墓中也有十多年了,該是原諒她的時候了,想她這時的一身內力再合上從前的武功,定是能光大他的桃花島武功。

    忽然間,小龍女劍尖莫名其妙地一顫,原本一劍“彩筆畫眉”是橫劍斜削,這一招可連削帶打,說不出的妙絕,只是她這劍一偏,卻再也敵不住林雪玉這一招“浮香暗動”了。黃藥師正要上前,卻是頓住,心中暗道:“卻是他來了……”

    只見人影一閃,劉志恨已然將小龍女抄在懷中,看也不看,大觀微妙之下,屈指一彈,“叮”一聲,林雪玉也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卻是身子連歪,向邊上跌去。劉志恨這一指看似未看,實是洞查秋毫,正正是打在這劍的最薄弱之處,那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間,且這一指暗勁連連,林雪玉一身功夫,竟是給帶動了下般向旁跌開。這一指,妙就妙在,它雖是精妙絕倫到了頂點,看上去卻是輕描淡寫,舉重若輕,這正是最上乘武學的精藝。

    黃藥師看得眼中一亮,暗道:“好!”心下不由將之與自己的彈指神通做了比較。

    小龍女正自與林雪玉比劍。她本來頗不習慣與這些人比武,但一來林雪仙林雪玉等人對她很是關愛,再一來,古墓中的武功與羅浮武功出處者眾,兩者相通,江湖之上武功最能說明一切,得了這個,小龍女也不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畢竟,林雪仙大大方方地公開了羅浮劍術的精要。兩相一比,自然要在劍術上爭論個高低。

    本來小龍女劍術雖好,但一來她之所學得有些雜了,二來她卻也是太過年輕了,莫看她一副冰雪玉雕的樣子,也不過是大了楊過兩歲,才一十八歲而已,內力之上自然是淺了,雖有寒玉床之功,但那也不是大補藥!能給她十年二十年的內力,只是讓她的內力更為凝練一點。是以,兩相斗劍,于這劍之一道她是略有不足,雖說是得了九陰真經上的武功,但那也是她武功上的不足。是以,小龍女練劍甚勤!她本來武功快要被楊過趕上,得了這些好處,她卻是又把楊過給甩了開來。

    楊過?郁悶中!

    忽然之間,一道斜光射了進來。卻是劉志恨來了。他足踏葉浪,蹬萍渡舞一般飛掠而至。

    小龍女對他日思夜想,雖未成癡,也是著迷于心了,不覺芳心微顫,是以劍法才得偏了。本來也是不至于如此,只是經林朝英改動過的玉女心經最重情緒波動,是以,她才感應甚深。如此一來卻也是如了她的願,這一失手,劉志恨卻是飛奔而至,一轉手便摟住了她,見小龍女臉上癡癡發呆,心中卻是迷糊,道:“龍姑娘,你……方才是崴到腳了麼?”

    卻是劉志恨落下來時自足上踏上了一個小石子,他心道:“莫不是踩到了石頭子?只是踩到這等小物也沒什麼的,怎麼會出了那麼失准的一劍?是了,怕是把腳崴了,非是如此何以會這樣?”他自己做出了如是之想,是以才得了這番相問。

    小龍女只覺心中發急,那顆心髒便不似自己的一般狂跳。卻也怪不得她,她苦苦清修的生活被劉志恨貿然闖入,劉志恨對陸無雙的關愛又成了敲開她緊閉心扉的敲門磚,原本一顆未經世面的女兒心如何經得起這一番沖撞,是以,不知不覺間,劉志恨莫名其妙地已經攥緊了她的芳心。這個道理說來也是簡單,便是一個男子,自己長得丑陋無比,世上沒一個女子會喜歡他,于是他想了個主意,將一眾從未見過男子的女子放到一個島上,永永遠遠那個島上只有他一個人,這樣一來,只要沒有別人的闖入,這些女子最後喜歡的人只得是他一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卻也合情合理。

    劉志恨便是在她心中投下最大石塊的男子,得了她原本不喜與人交往的性子,自然是情根暗種了。(什麼?你說楊過?一個是小毛孩子,一個是武功高強到頂的成熟男子,便如小女嬰兒和成熟女孩在一起時你怎麼選?)

    劉志恨見小龍女不答,真當她崴腳了,只是這里也不好翻看,便打橫抱住道:“無雙……過兒……”

    陸無雙早早停了手,程英卻是松了口氣,心道:“無雙的勁兒也是太大了……”那陸無雙三步並做兩步道:“師父……”

    楊過也上前道:“師父……師公,我師父沒事吧?”

    劉志恨竟是沒得在意,小龍女臉如火燒,心道:“他沒反對……他沒反對……”卻是黃藥師上前來道:“哈哈,你這里可好,我喜歡,唉,早先有個桃花島,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傷心地……一直東奔西走的,也不知為自己找一個好的落腳的地方……卻是你小子會打算,竟是這般地享受……”

    劉志恨笑道:“只是為了心境而已,似我等之人為求的便是心境,心境一開,何處不是桃花島!若說享受,我已經十多年沒睡覺了……”

    林雪仙笑道:“王爺想睡覺還不簡單,只怕是沒了暖床的人……”

    劉志恨臉色一沉道:“胡說!莫要再說這種話了……”想想一大堆應下的婚事一大堆待嫁的新娘,劉志恨不免感到頭痛!林雪仙吃了他的喝,也是不懼,自是知道這位王爺不會為了這等小事而發火生怒,不過是情急下的反應,只是她也不好再說,萬一真的激怒了這位王爺,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劉志恨不想再在這話上多言,道:“方才那個跑掉的道士是怎麼回事?”

    楊過道:“他是尹志平……這小子不知怎麼回事,老是跑來偷瞧我們……哈,想是這里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姐姐,這小子動了凡心,想來瞧一個討去做相好……”

    沐琳扯住他的耳朵道:“楊過小子,你就是沒句好話,你且說他想討誰?”

    楊過忽然身子一轉,脫出沐琳手掌笑道:“反正不是你,你身上干巴巴的,面無四兩肉,誰能看得上你啊!”他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沐琳惱羞成怒,她本就是最小,自然是能與楊過最能玩到一塊兒的,得了這氣,卻是提劍追上,揮劍便砍。那楊過也是調皮,他本就是這跳脫的性子,邊跑邊道:“不得了啦,謀殺親夫啦……”他二人打打鬧鬧,卻是讓余人大笑,好不快意熱鬧。

    黃藥師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麼好好的王爺不做卻跑到這里來……”

    劉志恨笑道:“為什麼?”

    黃藥師似笑非笑道:“便似這般抱著一個大美人的日子誰不想過?”

    劉志恨低頭一看,卻是小龍女越發地不好意思,一張臉紅得欲要滴出血來。他知小龍女非不通人情,卻是個面皮兒嫩,道:“老哥哥莫要拿人家清白開這玩笑……”

    黃藥師卻是笑道:“尋常人家尚有三妻四妾,何況你現在的身份,便是這里所有的姑娘你一發兒娶了,也沒人能說你半個不是……”

    楊過大叫道:“不可以呀……師公……你也得給我留幾個……”

    這下卻是不好,頓時又有幾女加入到欺負楊過的行列之中去了,直扯著楊過“哎呀哎呀”地直叫,也不知他是真喜樂還是假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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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與藥師兄論情
      不知何時,終南山已經成了人間仙境,此地美女多多,公子貴族往來不絕,古墓派的名字給這里添上了清幽與神秘。全真教也與古墓派建了交,只是此事卻是多由陸無雙與一眾丐幫弟子打理。小龍女與楊過都是不耐見他們的。陸無雙本來就是隨了劉志恨于重陽宮中現身了的,丘處機自然是知道她,雖說發覺了銅先生就是劉志恨實是讓全真教上下有些難以接受,只是劉志恨現下已經是大段國至為尊貴的一字並肩王,如何還可以再像從前那樣找上門去興師問罪,雖然他們對于一個孤兒一下子成了段氏之後有些難以理解,可劉志恨的來曆本來就是迷離玄奇,莫可明言,收下劉志恨的譚處端又是早死,再無可查,也只得認了。

    好在終南山大,倒也非是容不下兩座門派,相反,得了古墓立派,竟有不少為了渴求一見仙子的少年男子出家全真教,真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余者回到了古墓派的山門里,她們一眾姑娘家,說說笑笑,自是有她們自己的樂的。

    劉志恨抱著小龍女與黃藥師,陸無雙,程英,楊過進了深層的活死人墓。

    得了劉志恨來的消息,那孫婆婆柱著拐仗出來了。孫婆婆年歲實是大了,人老了,這身體說不行就是不行了,前兩月還可自行上街,目下行動非得由兩個素衣女娃兒扶著。劉志恨等人進了二層地穴宮室,那孫婆婆正好步出,一見得眾人,卻是先道:“小姐,你這是怎麼啦?”

    小龍女羞恥之下哪里說得出話來,卻是劉志恨道:“龍姑娘想是崴到腳了,不良于行,可有藥麼?”

    早有小婢拿來了藥。黃藥師等人都是不拘禮數之人,劉志恨將龍女放下,便去碰她的腳。小龍女羞極,足下輕動,叫劉志恨一把抓住,他也沒用得大力,小龍女卻是覺得全身一麻,整個人便似被人點住了穴一般,動彈不得,劉志恨也不忌諱,一手便褪下了她的白色絲襪,頓時,一只欺霜賽玉的天然秀足露了出來,但見那整支腳纖秀細楚,瑩白玉潤,那細嫩之極的膚下青色的血管便如透明一般,足下沒有一處老皮,紅嫩發粉,如新剝雞蛋一般,劉志恨手上一搭,自己竟是打了個激靈。他克欲良久,為了黃蓉終得解了一回腰帶,這欲念頓時得了一個緩放,此時再為這一激,心下激蕩,只覺下體欲堅,頓時大驚,忙運心法克制自己,只是他縱是克制了自己,但手上細滑香足上的女兒香,卻無時不提醒著他這是一只極美女子的秀足。

    有宋之時,已然有男子好把玩女子之足,此時雖未如在明代一般女子之足變得比貞節更如寶貴,卻也不是男子可以這般把玩的。劉志恨啊呀一聲道:“不是這支……”再一解,看向另一支,那足與這支一般無二,都是細嫩白淨到了極點,卻哪里有半點崴到腫脹的樣子?

    劉志恨一滯,卻是那孫婆婆道:“小道士,還不快給小姐包上……”

    劉志恨悄眼去瞧,小龍女偏著頭,一臉痛苦,幾欲垂淚,她雖未得痛楚,但自己克制不住的情感,卻讓自己的雙足為心上人把玩,這里楊過已是隱隱知道自己的事,孫婆婆更是了然于胸,陸無雙又是何償不明?于她心中,小龍女與師父在一起自是好過了那個天殺的李莫愁做她的師娘。只是這里還有黃藥師與程英,這兩人都是聰明機靈到頂的絕佳人物,這等詭異情形,若然還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那也真可以去買豆腐自殺了。

    一想到心事暴露,自己一腔情誼外泄,若是地上有個洞,她立時便要鑽了進去。

    劉志恨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子,他是隨心隨性慣了的人,平常也不會注重這些,只是龍女乃是幫他的人,于劉志恨心中也就是自己人,對于自己人,劉志恨一向是關愛有加,自是不想得罪她們,更何況他目下身份特殊,記名老婆就是一堆,他便是為了避婚才到的這里,誰想,又出這事?

    也是他心眼快,臉皮厚,只將眼一轉卻是立時有了主意,將那止疼之藥假模假樣的上一下,再一包道:“下次小心點,看腫得成什麼樣子了……”

    黃藥師心中好笑,卻是不言,那楊過卻是道:“師父……你還疼不?徒兒想,便是再疼,給師公這一包也就不疼啦!”

    小龍女對旁人自有投鼠忌器,不好發作,對于楊過卻是半點顧忌也沒有,立時叫道:“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去挖蚯蚓去,不吃十條你就不用吃飯了!”一拂袖子,立時飄去。

    楊過卻是早不在乎了,一聳肩道:“女人……唉!好了,我卻看看飯好了沒有……天!我算什麼古墓派大師兄!整個一個苦命的放牛娃呀……”

    孫婆婆沖著劉志恨一點指,顫顫巍巍道:“你呀……冤孽……”卻是去看小龍女了。

    黃藥師何等樣人,立時向程英使了個眼色,那程英聞弦知雅意,一拉陸無雙道:“來,無雙,我正好有幾招想請教你一下……”一拉陸無雙跑開了。

    室中,只剩下劉志恨與黃藥師兩人。

    劉志恨一見黃藥師幸災樂禍的樣子,不由怒道:“不許笑……”

    黃藥師何等人,哪里懼他,竟是哈哈大笑道:“我便笑了,你待怎樣?”

    劉志恨揮拳要打。乎覺手上異香,再一看,原來,他方才給小龍女上藥之間過于情急,包了小龍女的一支腳後卻是沒給她穿回襪子,手上絲絲滑滑,白白淨淨的湖絲襪,卻是還在他手上,劉志恨老臉一紅,忙塞入懷中。道:“你笑什麼,好笑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黃藥師笑道:“是呀,本來就沒什麼的,小老弟,你也算是半生孤苦了,可不能像我老人家一樣,老夫是老了,你卻是年青,多幾個老婆也沒什麼不好……”劉志恨謂然歎道:“龍姑娘……她是不同的……”

    黃藥師奇道:“她怎麼不同?”

    劉志恨搖搖頭道:“世人道我無情,說我好殺成性,是這世上一等一的魔頭,這些,我都不在乎,大道無情,這天地間的至理,便就是視它人如螻蟻,視人命如草芥,我殺的人做得事這世間哪朝哪代不在有人做著?相反,我殺了一小部分人,卻可讓更多的人活了下來,這便是大道之情,是以,我雖做下了種種旁人不解之事,我也不悔。”

    黃藥師點頭道:“便是你的思想讓老夫稱奇,我若是不知你的為人,不與你相交,也會以為你是個窮凶極惡的大惡人,你雖在大理殺戮良多,其中更有無數枉死之人,但究其根底,你之此舉卻是解救了更多的人,讓更多的苦命者過上了富庶的生活,此便是你的功德,世人無知,怪你又得如何?今日的腐儒便是再罵秦始皇帝,也不得不承認他一統天下的才情,他的千古一帝之號,他的祖龍之尊。”

    劉志恨點頭道:“凡事有老哥哥知我,我也就得寬心了,至少吾道不孤了。”

    黃藥師道:“既然如此,我見你與龍姑娘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便是收了她,又得如何?”

    劉志恨苦笑道:“她……她……她還是莫愁的師妹……”

    黃藥師哼了一聲,忽然道:“咄!我把你個癡的!你既然說要蔑視禮法,不過是一對師姐妹罷了,你既不是皓首蒼夫,又不是短命郎君,想你大理一國之王,年不到四旬,才三十出頭的人,你怕得什麼?便是一起納了,你還怕自己無福消受嗎?”

    劉志恨頓了一頓道:“老哥哥的話我明白,我也想過。姐妹一事于我來說雖有擔心也不放在心上,往日里我不知龍姑娘于我有心,也就還得罷了,只是……我已經辜負了一個李莫愁,與李莫愁之事我自知負她良多,我小氣,小心眼,自私……是以,我是不會再錯過莫愁的。而龍姑娘,她同樣是一個善良如水的女孩子,無論武功外貌,都是當今世上少有難遇的……似這等人,我當愛之護之,關心她,而不是這般占有。我之身份老哥哥你如何不知?現下我已經不是江湖凡夫了,將來後宮之中所納非少,卻不是我的過錯,那時,這後宮之中便是常人難想的生死漩渦,龍姑娘心性單純,她從了我,日後卻是定要吃上大苦的,我何忍之!”

    黃藥師道:“小老弟……”

    劉志恨一擺手道:“老哥哥,你看,我劉志恨做人就是這般,人生如一個圓,我的圓是以我為中心,在我的圓內,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龍姑娘就是一個站在我圈內的人,我再無情再心狠,她既然是個為我想的,我自然也是要為她想,這才是道理……”

    黃藥師連連搖頭道:“你說的不對,女子出嫁從夫,夫樂為她之樂,夫苦為她之苦,她現在心兒已經在你的身上了,你如何能拒她于千里之外?跟著你,便是再苦,只要你能自始如一的關心她,愛護她,旁人對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會放在心上,女子出嫁,她的心中只有夫君一人,情到深處,便是自己的性命也是不要的!你以己之心度她之腹,這不旦讓你痛苦,也讓她更苦!因為你所苦者不過是少了一個可以相伴之人,她所苦者,卻是失了你後一人孤苦的悲哀!你還有別妻可愛,她若是沒了你,卻能愛誰?小老弟,你不知道,女子至情,便就是只愛一人,她們愛上一個人,可為他生,為他死,為他受無間之苦,情之一字便就是如此,你離了李莫愁,可見她去愛別人麼?”

    黃藥師說到這兒,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亡妻,他與馮氏結為連理,本是極好,他也是如在天堂之上,只是為了九陰真經,他氣苦不已,悶悶不樂。他之苦為馮氏之苦,他之不樂亦為馮氏之不樂,為了黃藥師,馮氏不顧自己臨盆在即,毅然傾心盡力,為丈夫默出了九陰真經的書文。黃藥師得全了九陰真經,她卻是心力耗盡,難產而死,這才使得黃藥師在激憤之下遷怒于弟子,卻是將一干忠心如狗的弟子們一發地打斷了腿,逐出島去。此中雖可看出黃藥師的無理胡為,但也可見出黃藥師對亡妻的痛愛,一個如此愛他的妻子這般死去,怎不叫他痛斷肝腸?非是黃蓉出了世,他一代高人為此殉情也是亦為可知!

    劉志恨默然,過得片刻歎道:“老哥哥的高見……小弟是明白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將來若是不能顧及到她,讓她吃了苦楚,心里未免難過……想我劉志恨一身殺戮,非是良人,如何能得她之垂愛。想龍姑娘一生也只是在這山同生活,世間之事她見過幾多?世間男子她又見過幾許?癡女最怕嫁錯郎,萬一她今日從了我,日後卻是另對他人動了心思……我……我真的只是不想害了她……”

    黃藥師笑道:“你是想說,萬一真有那種事發生,你定會用最慘烈的手段報複?”

    劉志恨點頭道:“所以,我想,還是保持這種關系為好……”

    黃藥師連連搖頭。歎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兩點,一不信人,一是小心眼,旁人占了一點便宜你都要急眼。李莫愁對你明明是動了真心的,你卻疑她對陸展元有情義,更是小心眼地十多年都不見她,便是想暗中看她後悔滴淚是不是?唉,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你……你……也幸我的蓉兒沒嫁給你……”

    這話一說劉志恨卻是不樂了,道:“她現下也不是過得妙,若是嫁了我,雖不說夜夜笙歌,至少不會讓她獨守空房!”

    黃藥師一怔,忽然怒道:“你說什麼?”

    劉志恨道:“你不知麼?郭靖十年如一日,每天公務繁忙,不然,蓉妹子身體健康之下,何以到了現在只余一個女兒?是她不想多要一個孩子麼?”

    黃藥師怒道:“我殺了郭靖!”

    劉志恨搖頭道:“那也未必,郭靖只是盡心公事,他雖冷落了蓉妹子,不過自己也沒有尋花問柳,老哥哥,你能怪他什麼?襄陽是大宋的門戶,他這般盡心也說得上是為國為民,你又怎麼能去怪他?”

    黃藥師氣極道:“我我……你你……臭小子……你是不是說這話來故意氣我?”

    劉志恨暗道:“得了,還是幫著藏一點好了,別讓黃藥師真去找郭靖打架,反是不美。”卻是笑道:“和藥師兄開個玩笑……老哥哥勿怪……”

    黃藥師雖是松了口氣,心中也起了嘀咕,暗道:“莫不是他說得是真的?郭靖真讓我女兒守活寡?只是怎麼可能?我女兒那麼漂亮,郭靖那個老實頭又不是真木頭!只是他們夫婦確實是只有一個女兒……說不得,我還是要看看。”

    劉志恨看出黃藥師仍未得信,忙不讓他多想道:“對了,說來芙丫頭不是來了麼?她在哪兒?我怎麼沒見到她?”

    黃藥師冷哼了一下道:“她也是的,與楊過一見面就吵,我哪敢讓她來這里,她一直都是在山門里,她的武功太差,得從基礎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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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藥師強做媒
      得了些許功夫,楊過沒心沒肺地來傳飯。

    眾人一一走到桌前,各色湯水佳肴擺滿一桌,更是多有補品。所謂窮文富武,武學一道,不是苦練就行的,真正的大家,都是要以足夠的財力支持,才能得以更好的習武。練武者何以一定要找門派,建幫會?何以要投靠官家?生存是一方面,練武所需的花費也非是在少數!那些鄉下泥腿漢子再是苦練,也只能得二流的功夫,便是這個道理。

    劉志恨與黃藥師到了近前,菜香濃郁,兩人食指大動。幾人紛紛落座。卻是不見小龍女。

    孫婆婆歎了一息道:“楊過……叫你師父吃飯了……”

    楊過咕嘰道:“又是我……”也只只得起了身,向小龍女有臥室方向走去,石門關著,楊過知道小龍女心情不好,哪里會去觸那黴頭,只喊了一聲:“師父,吃飯了……”也不待回答,便回轉了身去,道:“我叫過了……可不能怪我,我想師父她目前是沒興趣吃飯的了……”

    孫婆婆歎了一聲,她與小龍女關系最篤,如何能得放心?只是她方一起來,卻又坐下,看了看菜道:“她想來是不會過來的……只是她小時吃過了苦,身子須不得好,如何能這樣不吃飯?小道士……你給她送去吧……”

    劉志恨道:“我?”

    黃藥師哼道:“這不是你的事,還能是誰的事?”

    孫婆婆歎道:“罷了……小道士是王爺了……大人物了……我一個沒用的死老婆子……說得話……人家怎麼會聽得進去……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劉志恨暗歎了一聲,道:“罷了,我去!”他也是果決之人,立時打點了些飯菜,提上了一壺酒,到了小龍女的房門,手從邊上伸出,從石壁上的暗格中拉動機括,石頭轟轟滑開。劉志恨一步進入,那石門再又合上,這石門本來一直是開著的,只是小龍女進來後皮羞臉嫩,這才打開了來。劉志恨在這里也有時間了,別的機關或許不知,這門的機關卻是知道的。只是他雖是知道,那卻也只是開門之法,不是關閉消息之法。

    室內。上方一只夜明珠高高吊起,牆上還有幾盞長明燈。

    小龍女曲線般地側倒在石床上,臉紅心跳的她少有地借助了寒玉床來平心靜氣。裙角高起,一只秀足露出,正是那只包了假藥的足腳,上面沒有襪子,光潔的足踝立時露出,這是她全身唯一露出來的部位,竟是一下子吸住了劉志恨的視線。若是往常,他自是視而不見,只是他已經開了色戒,定力大減,知了皮肉滋味,如何還能像以前那樣視若無睹?

    小龍女自然是知道有人進來了,又是聞到了菜香,自然是知道來人是給她送飯的,卻是氣惱道:“出去!我說了不吃!我現在臉丟盡了,還吃什麼飯,你讓我死了的好!”

    劉志恨暗歎,心道:“也是奇了,小時候怎麼沒這樣的姑娘來愛我?要是有,那我還學什麼武,練什麼劍呀?便是在這墓中天天做神仙生小劉志恨得了!還是……馬克白說的人品大暴發?”只是這事再想也是無用。輕輕將食籃放在床之一角,伸過手去,將小龍女裙角一拉,先遮住那只裸露的足踝再說道:“飯還是要吃的……”

    小龍女聽了劉志恨的話卻是一驚,她如何聽不出劉志恨那平緩似水的聲音?整個人一個咕嚕便從床上滾起,一縮身子,原本遮好的足踝又露了出來,配合上那張喜薄宜嗔,似怒似羞的面容,劉志恨不覺心中一蕩,他忙定下心神,卻是小龍女先道:“你……你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劉志恨心道:“我要進來不就進來了嗎?你這機關我又不是不知道?”卻是笑道:“你……還是要吃飯的……”

    小龍女雙目變得發紅,眼皮兒圈不知不覺間竟是出了一層水圈,雙目發腫,情動已極道:“你……你……你知道了我的事……我也不想活了……”

    劉志恨歎道:“這……這是何苦……”

    小龍女不語,只是偏過了頭,她實是不敢看劉志恨,那種不見了想,見了又不敢看的感覺便如百只貓爪兒似的撓著她的那顆**芳心。忽然,一滴淚卻是不自覺滴下。劉志恨武功已入微妙之境,但見那一滴淚晶瑩剔透,便是他新從身素毒國得了濕婆神之淚的鑽石也不過如此,一時間,他竟是不忍那淚跌碎,忽張五指,一股潛力吸至,那滴水淚如受到招喚一般飛來。劉志恨默運玄功,以無上真氣將之包在手心上。

    小龍女看他展露了這一手的功夫,心動之極,嘴上去道:“你……你這是做什麼……顯露你的武功麼?人家早早已經知道了……你是大理國的第一殺人王……武功天下無敵……犯不著在我這小女子面前賣弄……”

    劉志恨黯然道:“你也知道我的事了……你……龍姑娘……你在我心中……便如天上仙子一般……雖然……我也遇到過比你更美的女子……但于我眼中便止是你最美……”

    小龍女身子縮了縮道:“說……說什麼……瘋話……”她雖是這般說,臉上卻是發燙,心中更是火熱,便是這寒玉床也是壓制不下了。

    劉志恨搖搖頭道:“這不是瘋話……我……我在大理國,一聲命下,千萬顆人頭落地,雙手滿是血腥,恨我者無以窮盡,視我為敵者更是多不勝數……似我這般的一個惡人中的惡人,一個變態中的變態……卻得了姑娘你的垂青……說真的,我心里實是歡喜的很……”

    他這一話,小龍女卻是再也受不了了,不由期期艾艾道:“那……那你……”她心道:“你是怎麼想的?”只是這話只說了前兩個字,後兩字卻是再也說不得出了。

    劉志恨搖搖頭道:“我……我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我想要姑娘你……但我今生所負者良多……罷了,我便于你面前訴一下我的苦水吧!人都說我是大理國的一字並肩王,國中上下所有事物都可由我一言以決!我為了這一切也付出了良多,是以,這一點我是不會放棄的!我少時習武,學武,吃了無盡的苦楚,僅是為了內力一道,我十多年便沒得睡上一覺,全部休眠都是在調息理氣中度過……為了武功,我明明可以找回莫愁與她相認,只是我那時武功飛增急進,我顧不上她,只顧自己……負了莫愁,是以,她我是一定要找回的!也是我一定要娶的!我得國大理,可我面對的卻是多方面的人,皇帝要我照顧他女兒,那個小白癡也就算了,便當是養一只貓!可自杞國要與我結親,這我不能拒絕!五仙教重中之重,藍小蝶我必須把在手中,是以早晚也是要給她名份的!何以苗立他女兒何無衣為巫教聖女,也是逼我!六月于娜為我立下大功,當她的功勞多到賞無可賞時,我也要收她入宮……還有流求國的阿里克芒那個小丫頭,這零零總總,天知道還會有多少!龍姑娘,你說,似你這般的一個人兒,我怎麼能為了我自己而毀了你?你與我在一起,面對的是各方勢力,各種紛爭!便是我日後疼你愛你……但這等苦楚日子……我……我實是不忍讓你來過……你于我眼中便是仙子,我只想你……無雙……你們快快樂樂,想怎麼過就怎麼過……無牽無掛……逍遙人生……我怎可把我的幸福放在禁固你的自由之上……”

    小龍女吃吃道:“你……你是……喜歡我的……是麼?”

    劉志恨一甩頭道:“我說了,我非是良人,是個惡人,也不知做下了多少惡事,我做事不怕否認!是我做的是我想的我全認!我是喜歡你,你既漂亮又單純,不消說我了,是個男人都會喜歡你的,我眼不瞎,自是知道你的美,說實話……若非是你……而是別人……我說不得會抓了她,把她關起來,日日折磨她……”

    小龍女嚇了一跳道:“那是為什麼?”

    劉志恨道:“如果有一個似你一般的女子……我和她又沒得什麼關系……我定要抓她關她,因為……我得不到的……也不會給別人……我既不能讓她愛我,自然要讓她狠我了……”

    小龍女道:“那我……”

    劉志恨搖搖頭道:“你為我想,我為你想,你這般待我,我也要顧全你的幸福……便是你幸福,那就是我的意了……”他一揚手道:“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滴淚了……”

    小龍女望著那滴來自于她的清淚,在劉志恨的手心上翻滾,一如它方自從她臉上滴落。

    忽然,石門大開,從外間大步走入一人道:“我看不下去了……”

    卻是黃藥師在門口偷聽得受不了了,他一向愛聽牆根,聽兩人一番情深意濃,轉眼間卻要歸之無息,再也受不住,他是機關大師,立時找出玄機,打開石門,沖了進來,身後跟著楊過一眾人等。

    黃藥師一指劉志恨道:“你是郎有情!”再指小龍女道:“你更是女有意!”黃藥師揮著手中玉簫道:“似你二人這般情投意合,卻是這樣婆婆媽媽的,實是不爽快之極也!劉志恨,你既然明白你老婆多,多她一個又打什麼緊?小姑娘,你既然喜歡這個大惡人,便當鐵心了跟他,他殺人,你遞刀子,他放火,你當澆油,他**,你要放風,這才是道理!而你劉志恨,你也就不要再虛偽了,你說是為了龍姑娘好,她若是真的另有了心上人,你怕不立刻上門殺人全家了!你這性子還能瞞過老子?閑話休說,今日,你們兩個便先定下名份,日後再行大婚,才是道理!怕得什麼!就由老夫做主保媒!你說成不成?”

    楊過笑嘻嘻道:“師父……這可是你的大好事……你還不快謝黃大老爺?”

    小龍女給鬧了個大紅臉,若是平常,她要不是喝斥眾人出去,她自己也是要奔出去的,只是得了黃藥師的這番話,幸福就在眼前招手,卻叫她如何能再邁得動步子。

    劉志恨哭笑不得道:“老哥哥……你這是……”

    黃藥師卻是太了解劉志恨了,只一句話道:“那天山靈鷲宮的寶藏你還要不要了?”

    劉志恨立時道:“那當然要了……可這是兩回事……”

    黃藥師道:“一回事,這件事你不好辦,也分身無暇,便是我來辦,想我黃老邪一身給誰跑過腿來?你支使老夫得起老夫?這天山靈鷲宮的寶藏一經啟出,自然便全是我的了,我現下就將這未來寶藏當做龍姑娘的嫁妝,你是要啊還是要啊?”

    劉志恨苦笑道:“要要要……我要……”開玩笑,這諾大一筆錢對于已經開始鬧錢荒的劉志恨來說何其重要,他如何不要?非是為了錢,他又何以這般早地向陳國開戰?一是為了陳國卡在大理國與流求國之間的線路上,攻下陳國,就可穩守住海南!二便是他貪戀上陳國這個古老南方國家曆年積下的錢財!

    黃藥師指著劉志恨對小龍女道:“瞧見了沒有?他便是這般犯賤,小姑娘,你長得好眉好目的,何必要嫁這等人,可要想清楚了,莫得後悔,女子再嫁,可是吃虧的……”]

    小龍女卻是把臉低到了胸上。

    那孫婆婆忽然在外間叫道:“別再鬧了……我家姑娘臉可嫩著呢……”

    黃藥師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出去出去,讓他們兩個單獨呆上一會兒……”

    他大袖一張,便如兩扇大門,兜著眾人帶出門外,一拂袖子,那石門又自行關上。

    劉志恨便是面皮再厚也有點無地自容。

    卻是那龍女道:“你……你真的會要我麼?”她語帶顫抖,兀自不相信這是真的。

    劉志恨輕輕一歎,想他逃婚來了這里,老婆卻是越來越多!一個李莫愁還沒搞定,先是與黃蓉扯上了說不清的關系,現下又拉帶上了一個小龍女,這真是……劉志恨心道:“天!糖多了也是能齁死人的!”面上卻是帶出苦笑道:“怎麼不會……”說到這兒,他忽然道:“快快快,去拿只瓶兒……維持這滴淚很費功力的……”

    小龍女東看西看,摸出一只小巧的水晶瓶,劉志恨運轉功力讓那滴淚進去。小龍女封上瓶子,一時間,只覺得幸福便如這支瓶子中的淚一般緊握在她手中了。

    劉志恨聞著小龍女不敢抬頭的發香,心道:“罷了,收了就收了,橫豎這事是我占便宜……只是不知到時怎麼面對莫愁……”忽然胸前一溫,卻是小龍女情不自禁地靠上了來,她此時幸福地直是想哭,道:“我……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你……你可莫要忘了……要好好謝謝黃老爺子……”

    劉志恨對黃藥師還真感到愧疚,想想他出道便是得了黃藥師的大助,受了人家無盡的恩惠,結果他倒好,卻是和黃蓉發生了那樣的關系,對不起老實人郭靖,也對不起黃蓉,還對不起黃藥師,欠下黃家人的實是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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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40: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大觀之下
      劉志恨好好寬慰了一下小龍女,出得房來。

    眾人已經食用過了,各自散了去,自行其事。

    獨黃藥師喜靜,一人尋了間室,烹了杯熱茶,化解腹中余食,劉志恨人未進來,先就是聞到了一股子茶香,這卻是黃藥師尋了家大戶,從人家家里直取的,自是上等的好茶,再加上他這一能妙手,自是茶香無盡。

    一抬眼,只見劉志恨眉角飛揚地進來,卻是沒好氣地揮手連連道:“出去出去,我這一點散心的機會,你卻莫要與我攪了……”

    劉志恨淡淡一笑,知道黃藥師說得反話,他也會裝樣,將衣袍一掃,作出一副無奈之相道:“罷了,是你不來,也就不要怪我了……”說著話,卻是走向了內里的通道。

    黃藥師看了看劉志恨離去的背影,心下卻是好奇,暗道:“這個死小子這是要搞什麼鬼?”這好奇心一起,卻是再也按捺不住,提起身子邁步跟了上去。

    只聽著劉志恨故意留下的腳步聲,卻是見劉志恨三轉兩轉,進了那間王重陽練武的宮室。黃藥師心道:“原來這個死小子是要與我論教武功?卻是好!”他乃是高人,自然鮮是有人是他的對手,平日里與洪七公等交手較技,便是樂趣,這回見了劉志恨要與他比斗,如何不喜,哈哈大笑中走了進來道:“好小子,你既然有這個興趣,老夫也就來陪陪你!”身子一展,就聽“咯咯咔咔”的骨節暴響,他雖是老了,但他既號藥師,自然精于藥理,這藥理通了醫理還得差了麼?雖是老了,但等閑的年青人的筋骨也是比不及他的,這一活動,身上清氣四溢,自可見他平時保養得宜了!

    劉志恨笑道:“便請老哥哥賜招!”

    黃藥師笑道:“好,便看你又有了什麼新招!”

    身形一展,如魅影無形,雙掌展開,如落英繽紛,手掌翻轉之間,出掌凌厲如劍,招數繁複奇幻。雙臂揮動,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虛一實,或八虛一實,真如桃林中狂風忽起,萬花齊落一般。

    這路落英神劍掌是黃藥師極為自負的一門絕藝,昔日花山論劍,他憑此功得以揚名,可說是黃藥師武功大成而創出的一門絕藝,現下他一下子亮出了這門功夫,足見其對劉志恨的注意程度,已然是認可了劉志恨的武功實是到了與他比肩的地步。想劉志恨十年幸苦得此承認,付出的心血豈在少數?

    劉志恨見了他這狂風暴雨地一般的掌勢,卻是不及,就見他身子偏偏一斜,這小小一步卻是邁得不早不晚,恰到好處,堪堪地避開了黃藥師這一路掌法的最凶處,只是其中一掌是無論如何也是避之不過了,但劉志恨卻是會者不急,屈出手指只是一點,他指上先天功發作開來,黃藥師但覺得這一指竟是以極慢地速度點中了自己的掌上,卻是正正好破去了這一掌勢,同時,暗勁襲來,好個黃藥師,足下一轉,人向邊滑開,非是如此,他就要落到劉志恨最大最佳的攻擊范圍中去了。心中贊道:“不俗!”也屈指彈來,卻是他的絕技彈指神通。

    這門絕技可堪是黃藥師絕技中的絕技,他得了這時,最愛的招術,便以此為最,威力大,出招小,見效快,可見于一斑!

    劉志恨微微一笑,又是出指,只是這一指卻是手腕一翻,如蛇隨行般點去。

    黃藥師大樂,也屈指迎上,只見兩人指來指往,看上去是站在那里相互間用指點來彈去,只是這其中奧秘常人如何能得知?只是這彈指神通雖是威力大,但卻要先屈指,然後拿捏准當,再行彈出,而劉志恨則只是將手指轉動點指,這一番相較之下,自是劉志恨的指功更高一籌,黃藥師得遇了此,這才“咦”了一聲。他原本只道劉志恨這門指路高明,卻是不想,這門指路暗中藏機,使用起來,竟是這般高明!他一向自負彈指神通天下無雙,現下卻是讓劉志恨以指破指給壓下了,便是說破除了也不為過,一顆心兒大受刺激,若說先前是玩樂,現下卻是動了真火!他一向自負過人,要是在武功上真個輸給了劉志恨,那教他的臉面往哪里擱?

    當下身法一變,人如飛影,忽一指拂來,看似輕不著力,卻是黃藥師又一絕技,蘭花拂穴手。哪知劉志恨一個斜身退步,再點一指。一個走步,一個出指。劉志恨這門絕學簡單之極,威力卻是無以窮盡,便是以最小之力破對方一切招術,他這心法得自便是于大觀之下,一切有若微塵之意。這就便如兩人下棋,一人棋力雖是不俗,只是另一人卻是從旁觀棋而下,局中人與局外人,自是局外人對這棋局掌握得更透上一些,便是兩人有稍許差距,也可占上便宜。而劉志恨這門功法,卻是受了六大高手圍攻而創,那時,他被六大高手圍攻,幾欲死去,後來得解,但這內力消耗卻實是太大,是以,劉志恨明白自己武功雖高,但于人多圍攻仍是不行,他從前想不到解決法子,自是一走了之,現下卻是由入微中悟出了這門大觀微妙指,這門指法的最大特點,便是可以用最小的力氣克敵取勝,其中玄妙,非是入微能言。

    黃藥師拼了良久,仍是無功,心下更恨,暗道:“我便不信我全部的武功還破不開你這一門功夫。”他徒然退步,再撲上時已然用上了兵器。那支長長的玉簫。但見那玉簫青影點點,由得四面八方向劉志恨打來,點,掃,戳,刺,砸,劈,頓,抽,無所不用其極。

    劉志恨一步步閃動,一指指點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見試拆式,無可能擊者。

    黃藥師再攻上少許,心下一陣浮動,這才醒悟,這不知不覺間,兩人拆斗了千多招。以黃藥師之齡,一旦過了千招,精力體力必然要走下坡,這是必然結果,非是其它,若是再打下去,也非是不可以,可卻必然要損元氣,一個不好便要折去陽壽。兩人不是性命相拼,是以,劉志恨一察覺黃藥師氣息減弱,立時滑步彈開。

    黃藥師知道劉志恨必不會再比他動手,只是他于這路指訣卻仍沒能看出明白,只是立在那兒動腦苦想。以黃藥師的心氣,他要是想不通,必會皓首窮經,不弄通明是不肯罷休,那樣又要傷了腦子精力,劉志恨本來就是想傳他這門指訣精義以做報答,如何會再讓他傷腦,便道:“老哥哥可看出來了麼?”

    黃藥師明白他是要說,卻是氣道:“你不說我也得能想出!”他方自等于輸了,這心中如何不氣?非是別的,只是他乃是成名早早的前輩人物,劉志恨算得上也是要低他一個輩份的,真要說起來,還是兩個輩份,這等輸了,也是他不拘俗禮,可還是氣個不輕。

    劉志恨笑道:“這指訣名為大觀微妙指,取自于大觀之下,一切微妙皆如塵土之意!”

    黃藥師是何等樣聰明之人,不由悚然而驚道:“好!大觀之下……好一個大觀之下……哈哈,一切如塵,可不是一切如塵麼,枉我苦心多年創出的武功,卻只是如塵……”古人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語。黃藥師萬萬料不到這武功的真義竟是這般精深,又是這般淺白。

    劉志恨搖搖頭道:“老哥哥這話卻是不對,你只看這功法之優,卻是未見其劣!雖說大觀之下一切微妙,但這妙就妙在你要觀出微妙來才得能使出這指法!如不能洞察,又談何微妙?可是這世上眾人能大觀微妙者卻是能有幾人?一個也是太多了!”

    黃藥師笑道:“有你說的……也是……這等指法雖是精妙,但不到境界之人便是再用心力再下苦功,又如何能得這中微妙?微妙微妙,本就是妙中之妙,又豈是常人能說明白就明白的!便如皇帝,這世上人之雖多,但能得皇位者卻是能有幾人?一個也多!哈哈哈哈……”

    劉志恨點頭道:“是以,想觀其微妙,必須先將內功外功修到最佳,且是不足,還要洞悉人世間一切善惡丑陋!並能漠視天下蒼生,心冷如水,心靜如鏡,這才始得能大觀微妙!一個不到位,皆是休想!”

    黃藥師默然道:“我還行麼?”

    劉志恨道:“若是別的不行,但這路指法卻是行的……”

    黃藥師笑道:“這卻是為何?”

    劉志恨道:“其因有三,一者,老哥哥武功已然到了高無可高的地步,內力也是到了精純至頂的地步,雖年歲大了,于外功不足……但……這門指法,卻是對肉體要求無多,便就在于能觀微妙,能入通微,在最需要的時候踏步出指,僅此而已,恰恰老哥哥也算是有了彈指神功,得了這功夫,便更可發揮這路指法的精義了,二者老哥哥一生酸甜苦辣,人生百味俱以品之,世間情俗再也無法迷住你的眼睛,三者,以老哥哥的聰明才情要說悟不透,想不明?我是第一個不信的!所以,老哥哥是絕對能悟出這門功法的。”

    黃藥師頓時明白了,道:“劉志恨,你這是在報答我嗎?”

    劉志恨自然明白黃藥量的意思,淡淡道:“說不上報答,只是讓自己心中平靜一些罷了。我自出道以來,得力最大的便是你老哥哥,先是為我解讀先天功法,再傳我九陰真經,得了此,我才能一點一滴成長起來,你雖不是我師,也是差不多了,我雖是有師,教得卻是遠不及你,我欠你良多,心實不安。老哥哥,你也明白,武功到了我們這個地步,身之若海,最重的便是平靜,氣息的平靜,心靈的平靜,我心中一直覺得自己對老哥哥有所虧欠,這心下如何能安?大觀微妙指,很了不起麼?我卻也未把它放在心上,你說我把它傳之江湖上去,能有幾人看得懂?學得會?人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得便真有人會,只是我卻是不信!于我認為,這門指法雖是我創,卻是更合老哥哥的施展,非是老哥哥十多年來為情所苦,以老哥哥你的武學修為,真就不能修出來?我看未必!便是得了此,我將這門指訣傳給老哥哥,又有什麼不對?自然,你要是覺得落不下這個臉面,就當我沒說,不過我可說明了,這門功法一旦成功,老哥哥你的武功便可再做出突破,別的不好說,活個百五十歲至兩百歲,也是可能,到時,老哥哥你就可以看看你的重外孫了,你說好不好?”

    黃藥師沉吟良久,終于歎道:“罷了,承你的情了……這門指法……我學……”

    劉志恨暗自一笑,成了。世人所求者多,有人清高道是自己別無所求,也是未必。黃藥師為人自負且傲氣,要他學別人的武功,除非那人是死的!只是一來劉志恨的這門指法境界太高,正是適合黃藥師做出突破,二來更可延壽,雖然黃藥師輕言生死,但能多活這許久,誰又能真個不動心?再說,黃藥師的確是幫劉志恨良多,此為投之以桃,現下劉志恨報之以李,那也是自然平常得很,他又如何做那假道學般死要面子不學?

    于是乎,黃藥師便留在古墓中參悟大觀微妙之境,這門功法雖是路子好,但要說修成,又豈是一時三刻一蹴而就的事?

    劉志恨也得了輕松,他平靜住在古墓中,一邊似往常般尋找李莫愁的下落,一邊處理自大理通丐幫轉來的國事。

    與常人不同,劉志恨在大理苦干兩年,非是他在獨斷專行,而是把事情一一下分下去讓別人干,他只管別人干得怎麼樣,干得好不好,行就上,不行則去,得了此,這一番的心血成了之後,他便可以省心了,不用再說這要怎麼做那要怎麼為。只要說……去打陳國吧!自然有人計算糧草,制定計劃,調選兵將,然後就是一發兒打過去了。怎麼打,劉志恨不管,他不問過程,便是這種行事風格,讓大理國的戰力得到了充分發揮,不怕不會打,就怕瞎指揮,劉志恨的軍隊派出了去,再也不多一句廢話,全是便宜行事,這一點,大宋是如何也是做之不到的。

    是以,劉志恨雖是遙控大理的國政,但一來大理國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誰敢有二心?二來劉志恨自己本身的武功便以是號稱天下第一了,誰又敢惹事?最為重要的是,敢造反的和想造反的早已經讓劉志恨在這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地給殺乾淨了,便是有余的,也不過是大河時的小沙子,還不及鵝卵石多!

    得了空,劉志恨一邊指點陸無雙與程英練武(程英苦道:“天,為什麼我也要?”),一邊和小龍女談情說愛。劉志恨從沒談情說愛,但這時卻得了一發不可收拾,其實他之談情說愛也是好笑,就是與小龍女兩人于夜色中緩緩散步,走得靜了,便于一處草上坐下,兩人相依而偎,雖是可笑,但于他們這一對愣頭青而言卻是相得益彰。

    楊過最是皮,他得了機會,一天到晚報複郭芙,可憐郭芙在這古墓山莊,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教她武功的便是蘇云想與袁星孜,袁星孜最是可怕,她武功雖不是絕頂,但于年青人中卻是佼佼者,別的不好說,對付半調子加不用功的郭芙卻是手到擒來。郭芙雖也算得上是家學淵源,竟是少有能在袁星孜手下走過十招,丟臉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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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41:0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誤會……
      轉眼之間,兩月過去。

    黃藥師的精神卻是越來越好了,與修練別的武功不同,這路大觀微妙指旨在一個微妙境界上,悟得通了,人便更精神更輕松,卻不會勞心費神,實是與人有益!然而,這卻非是旁的原因,實是這門武功偏巧對了黃藥師的路子,他學起來得心應手,自是精進驚人了。

    這一日,月色越發地迷人。

    清冷的月光下,帶出如有涼水的冷風。這風雖是傷人,但劉志恨與小龍女都是得了上乘內功的,自然是寒暑不侵。內功這種東西雖不可當飯吃,但于人體之妙用端得是無窮。

    對著往常,劉志恨與小龍女攜著手步入山上,尋著一處高岩坐了。原本是要坐草地的,只是上次爬來一只草蟲,讓小龍女分外不喜,事實上劉志恨也是不喜,自然,這回也就不再選那草中落坐了。而且,坐這石上,雖得涼了少許,卻也比讓草露打濕裙褲得要好。

    月夜如此甯靜。便是草蟲叫喚也聽不得了,但于劉志恨與小龍女卻是最愛這種清幽。劉志恨眼觀鼻,鼻對口,口問心,雙手攤開,五心朝天,緩緩運轉體內真氣,讓自己的氣息越發地平和。小龍女則依偎在他的身畔,輕輕將半邊身子俯就在他的身上,一張飄若出塵的面容印照著月光,也不知心中想著什麼,微風浮動,帶起她三兩絲青絲,微微拂動著,那一身一頭的女兒清香無不充斥著劉志恨的口鼻。

    忽然,小龍女動了一下,劉志恨卻是一拉她,道:“莫動……”小龍女怔了一下,隨即聽話的不動。心道:“他要怎樣,我便怎樣,我便什麼都聽他的才好……”卻是一道暖氣傳來,小龍女一怔,就覺那暖氣到了兩耳鼓膜,這正是劉志恨運用無上玄功帶小龍女入微境中感知一切。

    就聽一連匆匆的腳步之聲,那是兩人一前一後相並而行。

    其實,非止這二人之聲,只是余者一聽就明,正是楊過在與陸無雙等比斗,年輕人的精力總是無窮,便是玩著就沒個完了。

    而那兩人步子,卻非是劉志恨與小龍女知者,好一會,那兩人行至千百之步遠,方自停住。只聽一人道:“尹師弟,事你再抵賴也是無用。我去稟告丘師伯,憑他查究罷。”

    那“尹師弟”道:“你苦苦逼我,為了何來?難道我就不知?你不過想做第三代弟子的首座弟子,將來好做我教的掌門人。”

    先前那人道:“你不守清規,犯了我教的大戒,怎能再做首座弟子?”

    “尹師弟”道:“我犯了甚麼大戒?”

    先前那人大聲喝道:“全真教第四條戒律,淫戒!”

    小龍女眉頭微微一皺,她雖得向劉志恨表了心際,只是她自己仍是一守如水的女子,這兩人說話漸漸不堪,她卻是不樂起來。劉志恨輕聲道:“這二人一個是趙志敬,一個是尹志平,那尹志平就是每每偷窺于你的人……”小龍女這才明白,感情這兩人說話竟是與她有關!

    就聽那尹志平沉著嗓子道:“甚麼淫戒?”他聲音雖輕,卻卻是已經透露出一股殺意了。

    趙志敬卻是一點也不悚他,兩人武功相距不大,甚至可說,趙志敬還高他一線。這固然是尹志平平日里行韜晦之策,不與人爭的結果,但他的一身藝業也不是虛的!只把冷笑放出來道:“你自那日在山下鎮街上見了活死人墓中的那個小龍女,整日價神不守舍,胡思亂想,你心中不知幾千百遍的想過,要將小龍女摟在懷□,溫存親熱,無所不為。我教講究的是修心養性。你心中這麼想,難道不是已了淫戒麼?”其實尹志平雖是對小龍女念念不忘,卻是心中愛極,雖有時想到親密處,但立時便覺不該,不敢再想,如何似這趙志敬這般說得不堪,只是這趙志敬要亂他心志故意而言。

    那尹志平顫聲發抖道:“胡說八道,連我心中想甚麼,你也知道了?”

    趙志敬卻是得意地冷笑道:“你心中所思,我自然不知,但你晚上說夢話,卻不許旁人聽見麼?你在紙上一遍又一遍書寫小龍女的名字,不許旁人瞧見麼?”趙志敬說的得意,“嘩啦”一聲響,從懷中抖出了一張白紙,惡形惡狀道:“你自己瞧瞧去,這是不是你的筆跡?你要是還不信,咱們交給掌門馬師伯、你座師丘師伯認認去。”

    那尹志平再也忍不住,他的手本來就已經搭在了劍柄上,這一下可不就立時拔了出來,話也不說,分心便向趙志敬刺去。趙志敬側身避開,將白紙塞入懷內,獰笑道:“你想殺我滅口麼?只怕沒這等容易。”尹志平一言不發,疾刺三劍,但每一劍都疲他避開了。到第四劍上,錚的一聲,趙志敬也是長劍出手,雙雙相交,當下便在那處花叢之旁斗起來。

    小龍女聽得分明,那兩人也是萬萬想不到,他們隔出這麼遠了,說話聲音竟還得能讓人聽到,一來自是劉志恨的武功高強,內力精深,但更重要的也是得了這靜寂的夜色所致。這兩人說話,全是說得小龍女,她一向心性自潔,旁的生人多看她一眼,她也會生出厭惡,現下卻叫這兩個道士你一言我一語地拿她打趣,她心中氣極,輕輕道:“真想殺了他們……”語聲冰冷,要是可以,小龍女真就一劍殺了他二人也是不眨一下眼,只是她現下也是知了人事,知道這兩人都是全真教三代最前名的弟子,若然真是殺了,非得出大亂子不可,古墓山莊才建,不是羅浮的幾位師姐妹,真真就是個空殼子,如何真的斗起來?雖得了劉志恨的幫助,但小龍女實是不想讓他為這種小事煩憂,也就不想生事了。

    那趙志敬與尹志平斗了好一會,那尹志平使的盡是進手招數,而趙志敬不斷移動腳步,冷笑道:“我會的你全懂,你會的我也都練過。要想殺我,休想啊休想。”

    忽聽得楊過的聲音大叫道:“啊!又是全真教的臭道士!”卻是他聽到打斗,拉著陸無雙跑過來看,這一瞧,可不樂嗎?一個是那個沒事就來偷瞧的尹志平,一個是他的便宜師父,他一直想扁的趙志敬,立時叫了一聲,便要撲上。

    劉志恨微微一笑,對小龍女道:“你那個好徒兒來了,想來是要替你出氣,可是有趣了!”

    小龍女想到趣處也是不禁發笑,心也就定下,將頭再放放,更舒適地靠在劉志恨的肩上,原本劉志恨最是厭惡與人搭肩,讓人極癢,但小龍女這個螓首輕且又軟,便如一團柔玉一般在他的身上,卻是舒服。

    那趙志敬冷哼一聲道:“小狗蛋,是你?你入了古墓派,鑽了女人褲襠,便就覺得了不起了嗎?哼哼!”楊過大怒,卻是陸無雙先道:“老牛鼻子,你很厲害麼?讓姑娘我瞧瞧你是不是比上次有所長進!”竟是她先抽劍攻上,仿佛是故意嘲諷于他,陸無雙這甫一出手赫然還是那招“小楫輕舟”。

    趙志敬見了陸無雙心中便打了退堂鼓,只是陸無雙沒給他下台的機會,上來便動手,她之身手何等快捷,趙志敬想跑怕先要將屁股讓出來給陸無雙刺上一劍,也不知能不能就此逃出,這他如何肯?好在他上次連連失據于這一招之下,回去痛定思痛,雖然他人品不堪,但于劍術也是浸淫了十數年的,竟教他找到了破處,當下一招“柔櫓不施”回了上去,陸無雙“咦”了一聲,嬌笑道:“有長進了啊……”只是她說得好聽,語中卻帶出一股怨懟之意!

    楊過則是向尹志平撲來道:“程大妹子,你與我觀敵料陣,這個覬覦我師父的淫道就交由我了!”本來他的第一選擇對象自是那趙志敬,只是趙志敬已經為那陸無雙所搶,他才不敢去擼陸大小姐的虎須,是以,只得向這個接二連三偷窺小龍女他師父的尹志平下手。

    尹志平哪里把楊過放在眼中,長劍一指,便行格開,誰想這楊過得了這許多名家大師的指點,早非是吳下阿蒙,但見他揮灑之間,全真劍法夾著玉女劍法,竟是凌厲之極!尹志平不敢大意,長劍回護自身先求無過,一時間,氣得楊過哇哇直叫,但他也是無可奈何。

    趙志敬雖敵住了陸無雙,但這陸無雙卻是個小變態,她得了劉志恨的九陰真經,自身又苦練了全真教的一應武功,便是這劍法一道,竟不在趙志敬之下,加上她體力過人,使起劍來如有長江大河,連綿不絕!就聽得“叮叮當當”響個不停,趙志敬叫苦不迭,心道:“你也喘口氣呀?”只是陸無雙之苦修何其可怖,她本就是劉志恨閑暇時打造出的無雙利器,是要大用的,劉志恨在她身上費下的心血豈在少數?這一通快攻,竟似是無有窮盡。對于此,了解最深的反而是程英,她本就是聰明人,從陸無雙口中一點一滴得知陸無雙這些年的經曆,似她這般練武成狂,上有名師指點,下有良藥補身,如何不強?

    卻是那尹志平給楊過纏得受不住了,他本就不想與楊過糾纏,早生了去意,眼光一瞥,暗道:“要是他們殺了趙志敬豈不是好?”得了這個念頭,他是再也不肯停留,但見他左劍平刺,右掌正擊,同時左腿橫掃而出,正是全真派中的“三連環”絕招。楊過不敢硬接,高縱丈余,揮劍下削。尹志平長劍脫手,猛往對方擲去,跟著“嘿”的一聲,雙掌齊出。掌風凜冽,大勁撲來,一股勁氣生生將楊過迫開,他自己一招手,那劍回來,原來這劍上的柄部縛了條細絲,這樣一帶,尹志平招回了劍,再不做停留,撒開雙腿,兩腳如灌注了風一般跑了個沒影!

    趙志敬大驚,一個不防就吃了陸無雙一掌,他肩頭酸痛,叫道:“死丫頭,不是看在你師父的份上……我劈了你!”陸無雙大怒道:“我師父的名號也是你叫的?”

    趙志敬急紅了眼道:“劉志恨,你算什麼東西,真要你徒弟殺我嗎?”陸無雙心中發了狠,暗道:“便是殺了你又當何如?師父殺得人還少嗎?”她早存了報效師父的心,自然手下加勁,擺出了一副非把趙志敬一劍刺死的樣子。

    正自此時,一人叫道:“殺人?誰?誰殺誰?你們殺來殺去的好不煩人,有誰看見我兒子了?”竟是一個手足倒立的怪人跑了出來,不消說,也是為這里打斗所驚來的人。但見那人身子甚是高大,骨架粗壯,臉上模糊一片,頭發胡子亂成如麻,竟是個雄偉的老人!只是他這般模樣出現,未免有些詭異!

    陸無雙正在追殺趙志敬,這趙志敬也是倒黴,偏偏對手是稚虎一般的陸無雙,此女習武的年月雖短,但鋒芒已現,一手快劍,于江湖之上,也是一流!雖內功未足,但外功補之,趙志敬竟手忙腳亂,敗像紛呈。陸無雙不欲人來多事,道:“哪來的怪老頭,別多事!”

    怪老頭道:“你這姑娘不錯,武功也好,與我當個兒媳婦吧……”他說著跳到陸無雙的面前,陸無雙一驚,趙志敬得機溜走,卻是氣壞了無雙,她正要動手,楊過叫道:“別……那是我義父……”

    怪老頭道:“什麼義父,叫爸爸……”

    劉志恨眉頭輕動道:“我們還是去看看吧,這人可能是個高人……也許還是個熟人……”

    小龍女百依百順道:“嗯!”抬起了頭,兩人方一起身,這一轉來,只見月下一人遠遠地盯著他們,那人一身杏黃的道袍,手上一支拂塵,背上一口長劍,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如是給她罩了層銀外衣。只是這人鳳目含煞,面若冰霜,一絲表情也沒有,不自覺地便有一股冷意從她身上發出。

    劉志恨先是一怔,繼而大喜,道:“莫愁……”正要一步上前。

    卻聽李莫愁“咯咯”地怪笑,道:“難為王爺還記得小女子……只是人家現在已經不叫那個俗名了,貧道赤練,現下江湖人稱赤練仙子,卻再也不是那個什麼好不知事的李莫愁了!”她說得平靜,只是語中飽含無盡悲楚,一雙眼睛,竟是片刻間浮腫起來,目中盈盈閃閃,那一眸子淚水仿佛傾刻間便要如大雨而下。

    小龍女怔了怔,方上前一步,只道了個“師姐!”就聽李莫愁喝道:“住口!”但見李莫愁胸脯起伏無定,道:“自小時師父將你抱了進墓,我一直疼你愛你,常常在外面為你找各種玩具,有時還要為此挨上師父的責罰……怎麼那個時候……我竟沒想到你是這麼個禍精!”

    小龍女聞言一怔,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她本就皮薄,現下,卻真是如同死人一般的慘白!

    劉志恨忙道:“莫愁,你誤會了……”他本想說自己和小龍女雖得了情義相投,但言不及亂,兩人仍是清清白白的,卻是李莫愁笑道:“誤會?我來此非是一日,她往日里發春想漢子是假麼?那時我還不知你就是銅先生!只道這也算是她的良配,只是我萬萬想不到,你竟是早打了她的主意,非是如此,你何以強入古墓?這兩日里,我瞧得分明,你們一到夜里便這般花前月下,心里,何嘗還有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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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6 08:41:2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十年生死話淒涼
      十年了,十年了,准確說,是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兩小無猜定衷情。劉志恨與李莫愁一番打斗之下結下了善緣,兩人興趣相投,性情也相近,得了此,自然是輕易進入彼此之心,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只是兩人俱是太小,二來兩人之間門戶相隔,雖然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于兩人而言,這實是算不得什麼,他們本就是蔑視禮法的人,若然非是實力不夠,早將天捅破了。

    只是,無意間多出了個陸展元。一個相貌,武功,家世,都在劉志恨之上,是劉志恨拍馬不及的陸展元。李莫愁當時雖是外冷,實則內里柔腸百轉,因見陸展元受了傷,是以將之救下。陸展元一見之下驚為天人,立時向李莫愁展開追求,只是李莫愁芳心另許了他人,如何能再看上他?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是這情人眼里也份外容不下沙子。

    李莫愁容下了陸展元,卻給了劉志恨莫大的刺激,他心性孤傲,最恨者有三,一為背叛,二為輕視,三為欺騙。于他看來,陸展元對自己的輕視是他所不能容的,李莫愁收下了陸展元,實則是對他的背叛!兩人雖未明言交好,但心下都以許意,于劉志恨看來,李莫愁就是他的人了,他如何能容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加以辭色?更何況陸展元文采風流,見多識廣,言談間不經意便會吸引李莫愁的注意,更是讓劉志恨怒上加怒。而李莫愁為了怕劉志恨知道陸展元之事生出誤會,是以用言語相騙,如何能騙過劉志恨?最終,當陸展元“不經意”亮出了劉志恨的那方布帕,劉志恨徹底憤怒。

    心恨難平的劉志恨自覺再無面目于李莫愁前,一收東西下山走人。

    失了劉志恨的李莫愁憤怒如失子的母獅,陸展元大懼,終得離去,李莫愁則反出山門,去尋找心愛的人。

    而這時,劉志恨先是折交東邪黃藥師,又上了中都,與黃蓉郭靖相識,再往桃花島,似他這般東奔西跑,卻叫李莫愁如何能尋到追上?最後,劉志恨戴上了銅面具,化身為銅先生,往奔北地,成就一代殺神之名,這便是他英雄之處,他要祭劍,何處不可行?偏就北地!就是北方胡人可供于他祭劍,若是殺漢人,雖是劉志恨,也是不想取!三年之後,劉志恨與無聊的東邪聯手,走遍山川大地,發丘掘金,尋訪古跡,更有時日走千家,夜盜百戶,好不逍遙!

    李莫愁尋劉志恨不到,索性出了家,以道姑樣示人,她行于江湖之上,又尋不到愛人,心性大變,往日里內里的善良化為無盡愁火,見到不順處即開殺戒。後不遷怒陸展元,此時陸展元早早成婚,李莫愁心道:“你害我至此,你卻是結婚成家好不快活?世上豈有這等便宜的事?”當下便要滅他滿門,只是陸展元自知了李莫愁在江湖上的所作所為,大為驚懼,請下無數高人護身,李莫愁第一次前來,竟是挫羽而歸。她傷心失望,于北地遇到了一位異人,正是那一夜白頭的藍大姑,此時藍大姑心性也是大變,最恨變心男子,見者即殺,她居于天山,人稱白發魔女,見李莫愁冰雪美人卻為情愁苦,觸到心結,便將五仙教的五毒神掌等功相授,讓她傍身。得了此,李莫愁再行江湖,終成一代赤練。

    往事悠悠,一轉眼,昔日兩個蒙懵的少年男女已然成熟,只是情之一字生出的誤會,卻是無有窮盡。

    劉志恨武功大成之後自然動了與李莫愁相認之心,到了此時的他自然是已經知道了當日的一切,只是事情多年,他須得是挪不開面子,得了李莫愁尋上了陸家,卻是李莫愁想再殺陸展元不得只好上來尋殺他的親人陸立鼎一家了,這遷怒一道最是有趣,受怒者無辜,又怪得誰來?劉志恨得了這個機會救下了陸無雙,黃藥師帶走了程英,劉志恨只道這陸無雙是他的敲門磚,可誰想事情變化太快,轉眼之間他就成了一代國主,莫名其妙又成了大理國段氏的一字並肩王!現下再見李莫愁,身邊又多出個小龍女。

    這李莫愁發現了一切,再一加聯想,認定了劉志恨轉情變心戀上了小龍女,而小龍女也是愛上了他,本來這算得上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美事,于李莫愁看來卻是一對無恥的奸夫淫婦!這兩人歡好,至她于何地?想想十年來受下的孤苦,這些,卻要她向誰訴說?

    劉志恨苦笑道:“莫愁,你真的誤會了,我與龍姑娘雖說定下了三世之情,只是言不亂,行止乎禮,便是要等你回來……我此來中原,為的便就是你了……只是你老是不見人影,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要你了……”

    李莫愁大怒,道:“我把你個無恥的家伙!照你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想著我?”

    劉志恨搖搖頭道:“莫愁,你要知道,我現下身份非比尋常了……”他忽然一頓對小龍女道:“你去看看楊過,莫叫他出事了……這里還是我來好了……”小龍女清秀的容顏掠起一絲關切道:“那你小心!”她說罷,一抽身,再看了看李莫愁,方一頓足,人便如一只輕燕如美似翩地起舞飛去,身姿之妙,便是姑射仙姬臨世也不過如是了。

    李莫愁道:“我這師妹自小就美慧絕倫,你看上了她,也是你的眼光!”

    劉志恨搖頭道:“你聽我說,我現下身份不再是個普通的江湖人了,若是從前,我只會愛你一人,敬你一人,我們兩人雙宿雙棲,自是無虞。只是現下我已有諾大的基業,若不向前,便就是死!再不容我後退一步,是以我再不能只娶一人,我之妻妾必然會多,只是,我雖被一眾公主貴女逼到此境,也不從婚,為的就是等你,你怎也要明白我這一番心意才是!龍姑娘于我有心,那是我的幸事,卻也是我萬萬想不到的,你……你為何不能體諒我一點?”

    “體諒?”李莫愁淒然一笑道:“劉志恨,我為了你,孤苦一生,十年來孑然一身,到得頭來你卻要我來體諒你?我體諒了你,卻有誰來體諒我?”

    劉志恨心知自己自私涼薄的毛病又犯了,只得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才道:“是我的錯,是我沒體諒你,可我也不是你想的這樣夜夜笙歌,十年來我一直是一個人,便是龍姑娘,我也是這月許前才定下的情!如果你見了,你就會知道,我們最多拉拉手!我的心中,一直是有你的!”

    李莫愁搖搖頭,歎道:“十年來我想了無數遍我們再見,我一開始想著見到你我一定會痛打自己一頓再求你的原諒……後來我想你為什麼不出現了?你是不是死了?我越想越怕,你知道你自己性子倔,不肯服人,我是真怕你出了事……只是後來我不怕了,我開始擔心,想你是不是已經娶妻生子了,我想要是讓我找到了你,我一定一劍殺了你再自殺……只是我想不到的是……在我不停為你擔心的時候……你只做一件事情……你在為了你自己做事……你一下子成了一國之主,武功有成,更成了大理國的王爺……我萬萬想不到你竟是會有這樣一番成就……只是這樣的你……你還是十年前我曾經愛過的那個人嗎?你還是那個劉志恨嗎?不是了,你不是了,再也不是了……曾經的劉志恨只是我心中的一個想找找不到,想追追不上的影子……你不是他……他不存在……我……我走了……劉志恨……從今天開始,我們再無關系了……你是你……李莫愁是李莫愁……”她說著,轉過身便欲要走。

    劉志恨大急道:“站住,別他媽的扯這沒用的……李莫愁,你來了就別想走了,我……我們既然撕開了臉,那我也不客氣了,我過去自卑,膽小,武功不及你,其它的一切也比不上別人,你……你做什麼我也不能怪你,我只怪自己沒本事沒力量,我要是有本事,一掌劈死了陸展元,現下,我雖然不能再殺陸展元一次,但我一定要留下你!我早定下了主意,留不住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

    李莫愁回身,冷冰冰道:“你想留下我?”

    劉志恨道:“不錯!我正是要留下你,並肩王妃你當定了,天下間沒人會再收留下你,誰擋我,我殺誰!有一殺一!”

    李莫愁冷笑道:“連我也殺?”

    劉志恨道:“我只是想要你……我不殺你……”

    李莫愁冷冷道:“那你選擇吧……”她“嗆啷”一聲從背後抽出一口精光劍。只是這一劍卻是放在她自己的喉上,只削一割下去,便就香消玉隕,再無生理,咽喉乃是人之最重要的部位之一,如何能受大傷?

    劉志恨徒然色這道:“你要做什麼?”

    李莫愁淡淡道:“你想要我,我只能給你我的尸體,我李莫愁殺人如麻,從不手軟,殺我自己,也是一樣,你要不要試試?是了,或許,你對我的人頭有興趣,我死了,你可以天天捧著我的人頭睡覺,是不是?”劉志恨修有人頭宮之名天下皆知,連李莫愁也知道了。

    劉志恨怒道:“你別逼我!惹急了我,我真的做得出?”他一邊說一邊一步步逼上。李莫愁則是一步步的後退道:“我逼你?是你逼我吧!”

    劉志恨苦道:“莫愁,想我們曾經的日子,現在好不容易就可以在一起了,從此過上我們的日子,你難道不想麼?似你這般所為何來?你就不想有一個家庭?一個安定的生活?何必非要給自己找無趣?過上很多年後,你就會明白,這是多麼蠢的行為!”

    李莫愁冷笑道:“你也說了,那得要很多年後,至少不是現在!”她一邊說著一邊退著,忽然足下一點,人如不著力一般向後飛掠,劉志恨快步跟上,李莫愁神色一緊,長劍微動,劉志恨一個頓步,只見自李莫愁頸上不自覺多出一道紅線,黑暗中隱隱約約的。劉志恨不敢太急,便這麼跟著追著。

    忽聽有一人道:“師父,您回來了?”卻是個斜刺里跑出的小道姑,約模十六七的樣子,也是唇紅齒白,一副明豔的樣子,只是得了這月色可見出,她的膚色須不是那麼的白。李莫愁立時道:“誰要你出來,快走!”那小道姑一怔,這才看出不對,李莫愁竟是少有地將寶劍橫在自己的頸上,而一男子則在後面步步相迫。

    也是這個小道姑不動腦,竟也不想一想何以李莫愁竟會不敢飛奔,也不敢出劍,竟是要回劍以自戕來嚇止劉志恨!她無知之下竟是拔出劍來道:“師父,我來助你!”

    李莫愁心中一動,暗道:“罷了,想來這負心人是不會殺了凌波的,我卻是要借這個機會去了!”一念至此,再無停留,足下再點,人如風般飛退。

    那邊洪凌波人撲劍到,她武功雖低,但這奮力一下料想便是她師父也是要先行一頓再得出手,誰個料想,劉志恨躲也不躲,避也不避,只將袖子一拂,洪凌波便如遭了雷噬一般,掌中之劍脫手而出,人當即便要倒出摔出。卻是劉志恨心念一動,伸出手來,一把扯過她的腰帶,反提在手,足下不停地向李莫愁追去。

    李莫愁回身一見心道:“冤家!”怎也想不到這個人武功竟是這般的高,江湖上已有人稱其為天下第一高手,她本還不信,現下一看,縱然還不是,卻也差不多了。

    那洪凌波給劉志恨提著裙帶提著,卻是羞憤大過恐懼!叫道:“惡人,快快放過我下來,我師父是赤練仙子李莫愁,你要不想死,就要聰明一點!”

    劉志恨卻是陰測測道:“我若不得你的師父,你便死定了!”

    洪凌波嚇了一跳,連自己師父也不怕的人?那她哪還敢放肆!

    李莫愁道:“劉志恨,你還不放過我的徒兒!”劉志恨大笑道:“好寶貝,我們十年不見,這生了誤會而已,你卻生什麼氣,快快過來,我們立時成婚,你便就成了我的正牌王妃,豈不是好?”

    十數點寒星閃光打來,正是那李莫愁的冰魄銀針,本來她真是怕這針打傷那個負心人,這回一見,卻是不怕了,抖手就是十余點寒星,這針好練,但毒難就,是以,這針實是不多,為李莫愁的絕招之一,這一下子撒出這許多,真真是下血本了。

    劉志恨身上頓時激起先天罡氣,那針雖毒,但又輕又小,如何能過他這身罡氣,勁到足時,便是強弓勁弩也是傷他不得。忽然,劉志恨大叫道:“不要!”

    但見李莫愁來到一處絕壁,也不停留,一雙秀足兩下一點,人如輕風般飄起。

    劉志恨這才停住,就見李莫愁拂塵飛出,那拂塵中暗藏精金之絲,功力一到立時伸來,不僅可以鎖拿別人的兵器,更可當長繩使用,這一下,精絲從拂塵甩出,一下勾住對面壁上一株歪樹,人一蕩,便飛了過去,巧妙到了巔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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