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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蒼天白鶴-[蒼天霸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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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0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迷藥-第五部振翅欲飛-蒼天霸血
入夜,太行山脈的一處高山之巔,簡陋的大廳中燈火通明。

  李明堂焦急的在大廳中來回走動,不時搓二下手掌,顯得暴燥不安。

  一眾下屬站在下方,大氣也不敢透上一口。他們都知道為何往日裡平易近人的大首領會突然間變成如此模樣。

  今天大首領的親弟弟帶領一千人馬下山劫道,不料卻中了黑旗軍的埋伏,結果折損了九成以上的人馬,能夠逃回來的不足百人。

  大首領年幼失怙,與唯一的弟弟相依為命,二人共同患難幾十年。可謂是兄弟情深。如今突聞噩耗,又怎能無動於衷。

  “這次的情報是誰提供的,為什麼南方的商人會變成了黑旗軍?”李明堂咆哮的聲音在大廳中不停地迴盪著。

  下面的眾人無不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好,大首領就將那口怨氣撒在自己的頭上。

  “大頭領,這次的消息一樣是從愷撒人那裡傳過來的。他們與黑旗軍有不共戴天之仇,按理不會欺瞞我們,只怕一樣是被蒙在鼓中。”

  一名下屬終於站了出來,躬身道。

  這人在眾山賊中顯然頗有聲望,是以李明堂此時雖然怒不可遏,但還是壓抑了滿腔火氣,只是狠狠地一拍桌子道:“這群沒用的東西,我要撥了他們的皮。”

  那人眉頭一皺,勸道:“大頭領,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既然二頭領被捉,我們應該想出應對之道才是。”

  李明堂看著他,滿懷希望地問道:“你有辦法救二弟出來?”

  那人苦笑一聲,道:“臥龍城中漢軍眾多,想要救二頭領脫困,只怕……只怕……”

  李明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力地跌坐在椅中,這個道理他又何嘗不知,只是心中尚且抱著一絲僥倖罷了。

  那人看李明堂不再是方才那副暴燥如雷的模樣,知道他已平靜下來,方才上前道:“大頭領,二頭領既然被擒,我看這座山頭也是不安穩啊。”

  李明堂豁然抬頭,怒道:“二弟不是那種人,就算他死了,也不會泄漏分毫的。”

  那人連連點頭道:“是……是……,小弟並非懷疑二頭領。您想,與二頭領一同失手被擒的兄弟又有多少?二頭領自然是當世豪傑,但其他人呢?”

  李明堂臉色稍緩,問道:“那麼你說怎麼辦?”

  那人進言道:“先將老弱之輩撤離後山,並且派人通知其他山頭,如果黑旗軍真的來了,我們就在這裡與他們兜圈子。”

  他的這番話立即獲得堂下所有人的贊同。

  雖然這裡的山勢險峻,但卻沒有人提議要據險而守。

  黑旗軍的名頭擺在那兒,就連臨安城也是被他們一舉攻下。這個小小的山寨又如何能夠與臨安相比。他們唯一的一條出路也只有在山中憑藉地理優勢,拖住黑旗軍而已。

  李明堂思潮起伏,過了半響才道:“好吧,一切照你說的去辦吧。”

  然而,他們卻是不知,此時山下已經來了數千黑衣黑甲的軍士,他們一路潛行,到達山腳。

  途中所有明崗暗哨都被他們悄然無息地拔去。顯得來者對於這一片的地勢爛熟於胸。

  “軍師大人,東西早已放好,應該發揮效用了吧。”許海風縱身躍到蔣孔明的身邊,瀟灑地拍了拍手,說道:“時間早就過了,可以動手了麼?”

  蔣孔明抬頭看看天色,道:“差不多了,主公請下令吧。”

  許海風微微點頭,將右手拇指放在中指之上,輕輕一搓。

  這個在未來經常可以看到的動作提前在這裡出現了。

  一聲輕響過後,無數的人影有條不紊地沿著山路徐徐而上。

  整個山寨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陷入深沉的夢鄉之中,他們從來沒有睡得如此之香,就算是有人在耳邊吵鬧,也無法將他們驚醒。

  迷藥,這正是蔣孔明所收集的慢性迷藥。

  根據二頭領李弘治的交代,許海風摸清了山寨中所有的崗哨和換班規律,還有掌握了山上那七口蓄水池的位置。

  拿著蔣孔明提供的慢性迷藥,許海風在晚膳之前就將迷藥分別投入這幾口蓄水池之中。憑藉他宗師級別的靈覺和一品高手的身法,在山寨中出入多次,猶入無人之境。

  迷藥的提煉並不容易,蔣孔明竭盡所能,歷時年許,也拿不出多少。幸好,這幾口蓄水池都不是活水,否則,這點東西還真的不夠用了。

  蔣孔明的迷藥並非立即見效,而是在數個小時之後,慢慢體現出來。那時,天色已晚,眾人縱然是身覺不適,也只會以為是疲勞所致,最多不過提早片刻上床睡覺罷了。只是沒想到,等這一覺醒來,已然成了階下之囚。

  也唯有這樣的迷藥才能不引起眾人的警覺之心。

  就連值哨的山賊也覺得迷迷糊糊,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半夢半醒之境。

  若非如此,想要同時將那麼多的明崗暗哨一舉消滅,而不讓人發覺,也不是那麼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此行隨許海風前來的,僅有安德魯三兄弟和林長空四人。

  其餘幾位一品高手都留守臥龍城。而且哲別和秦勇也沒有隨軍同行。

  哲別要留下來統帥剩餘的血酒戰士,自然是分身乏術,而秦勇的塊頭太大,帶上他暴露的可能性大增,所以只好放棄。

  捉人的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一千黑旗軍士兵按照事先的訓練,一個一個房間搜索進去,看到床鋪上有人,就立即五花大綁起來,順便在嘴裡塞上一塊口巾,防止他們意外醒來呼叫。

  蔣孔明的安排非常科學,他們是從外院開始,逐漸向內院進逼。住在外院的,多是普通山賊,這些人武功低微,反應遲鈍,幾千人全部落網,竟無一人得以逃脫。

  不過,黑旗軍的好運也到此為止了。

  黑旗軍士卒畢竟都是血酒戰士,讓他們勇往直前不難,但讓他們做這等偷偷摸摸的事情卻是千難萬難。

  他們的動作粗魯之極,若非眾山賊人人昏迷,早就引起動亂了。

  一旦到了中院,就遇到了山賊中的高手。

  既然是迷藥,其藥性自然不可能過於強烈。那些普通人抵抗不了,並不等於內功有成的人無法抗拒。

  況且,那麼多人,並不是人人都會準時吃晚膳的。

  一名婦女因為她的丈夫在今日被黑旗軍無情斬殺,傷心過度,食慾毫無。哭了半日,勉強起身,想要如廁。

  走到中院,看到人影幢幢,然而這些人的裝束一看就知不是山寨中人。

  生活在這樣的條件之下,警覺之心自然極高,她立即判斷出這些人就是敵人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瞞過崗哨來到此地,但是她卻做了一生中最後的一件事情。

  她放開喉嚨,大聲叫道:“有賊啊……”

  凄厲的喊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以李明堂為首的一眾好手受到驚嚇,雖然尚在睡夢之中,但還是一下子驚醒過來。

  一把黝黑細長的軟件靈蛇般地刺入那個婦女的咽喉,將那未盡的叫聲堵在了喉頭。

  慘叫聲仿佛被利刃從中割斷,戛然而止。

  李明堂昏沉沉的頭腦豁然而醒,他立即醒悟到有人攻上了山寨。飛一般地從床上躍起,搖了搖頭,猶自覺得頭重腳輕。

  知道肯定是中了暗算,轉眼瞥見室內的一壺茶水,他拿將起來,就這麼澆到頭上。

  冰冷的茶水沿著他的臉龐流入衣襟之內,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但是頭腦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他隨手操起身邊的鋼刀,跳出房門,只見外面無數黑衣人正蜂擁而上,但能夠走出房門抵抗的卻是寥寥無幾,而且人人腳步蹌踉,顯得有氣無力,一身功夫僅能發揮三成。短兵相接之下,多數橫死當場。

  李明堂只覺得眼前一黑,他一眼之下,就知道全寨之人都中了暗算。對方有備而來,今日是註定全軍覆沒了。想到多年的心血竟然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心中便痛如刀割。

  他雙目含淚,大吼一聲,揮刀跳將下去,縱然明知必死,亦不能苟且偷生。

  他這一刀含怒而發,大有力斷華山之勢。

  然而迎面的一個黑旗軍士卒卻是不避不讓,徑自一槍當胸刺到,將他那威猛絕倫的一刀視若無物。

  李明堂大吃一驚,這些人黑衣人竟然凶狠若斯,完全不將自己的性命當作一回事。只憑這等膽氣,就足以讓人心悸三分。

  他雙目一凝,身形竟然在半空之中扭動了起來,堪堪避過了這致命一槍。同時,他的大刀已然砍倒了對方的手臂之上,強大的拉力將對方的手臂齊肩而斷。

  只是,讓他更為心寒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士卒看也不看自己斷落的手臂。

  拋棄了因為獨臂而無法使用的短槍,殘餘的右手往腰間一抹,拔出一把湛藍色的匕首,再度向他當胸刺到。

  李明堂後退一步,以他堂堂一品高手的身份在面對一個明顯不入流的士兵之時,竟然還要被人逼退。那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之事,但此時卻下意識地做了出來。

  他們之間的水平畢竟相差太大,李明堂的大刀向前一揮,頓時將那條僅余的手臂從中削斷。

  但那個士卒非但沒有因此昏暈過去,反而是捨身撲上,張開大嘴,露出血盆大口向他的咽喉咬去。一口白森森的利牙在火光中反射著詭異的光芒。

  李明堂大吼一聲,飛身而退,手中大刀揮舞,那顆張大了嘴巴的腦袋應聲而起,飛到了半空,濺起了滿腔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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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3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瘋魔杖法-第五部振翅欲飛-蒼天霸血
望著那猶自抖動不已的無頭身體,李明堂心中的一股寒意不可壓抑地直衝而上。

  扭頭望去,正好看到那顆大好頭顱露著二排緊閉著的牙齒,而牙齒之上似乎咬著什麼東西。

  他微微一驚,抬手一摸,才發覺耳邊的頭髮少了一截。方才若是稍有遲疑,就是同歸於盡之局。

  他能夠順利地斬敵於刀下,是因為二人間的身手差距太大,但是對方那種悍不畏死的氣勢對他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那種只求置敵於死地,而不計個人安危的凶悍霸道讓他觸目心驚。

  如果剛才他所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二個人、五個人,或者十個人呢?

  他已經沒有了繼續猜想的勇氣,這樣的人還能稱之為人麼?簡直就是愷撒人口中的魔鬼化身。

  想到魔鬼,他的心中一動,頓時猜到了這些人的身份。當世之中,除了號稱天下無敵的黑旗軍之外,還有哪只部隊有此精兵。

  想到了關於黑旗軍的種種傳說,他的心立時跌落到了深谷。換作以前,他總是半信半疑,以為這是敗軍之將的推諉之言。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傳言沒有絲毫誇大,如果黑旗軍中的每一個士卒都是如此,那麼天下雖大,又有哪只部隊能與之匹敵。

  就算是昔日以五百騎士大敗吐番國最精銳部隊的愷撒神殿騎士團也要在凶悍之上遜其三分。

  知道在下面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旗軍,他心中明了今日是在劫難逃,只是黑旗軍為何竟然能悄然無息的摸上山寨,那暗下毒手的又是何人。

  “李前輩好功夫,縱觀天下年輕一代,能夠穩贏前輩的怕是僅有三人而已。”

  李明堂豁然轉身,此人竟然能夠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欺進數丈之內,又怎能不讓他驚駭萬分。

  月光之下,一個偉岸的身影挺直地站在台階之上。幾縷夜風吹過,身上的黑色長衫隨風起舞,說不出的寫意自然,讓人產生了一種他已與此地的景物合為一體的奇異感覺。

  李明堂收刀而立,凝神以對,在這關鍵時刻,他恢復了一品高手應有的沉著冷靜:“你……是誰?”

  “在下許海風。”

  寨門之前,蔣孔明不屑地冷笑一聲:“賊?還不知道誰是賊呢,我們這是官兵捉賊。”

  他半轉頭吩咐道:“給我傳令下去,凡是遇到抵抗的,就地格殺。”

  “是……”一名軍士大聲應了一句,將這番話遠遠傳出。頓時黑旗軍士卒們的動作加快了數倍。若要指望他們將敵人生擒活捉,確實難如登天,但若只是盡情殺戮,那卻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能。

  這道命令一旦傳了下去,頓時造就一片腥風血雨。

  蔣孔明的腦袋一轉,突然看到林長空獨自一人站在遠處,他心中一動,極目眺望,竟是找不到許海風的人影。不由地搖頭苦笑,他自然猜到許海風是聽說李明堂武功高超,是以動了好勝之心,此刻估計他們二人正鬥得熱鬧吧。

  只是身為臣子,卻不能任由主公身陷危機,他指著林長空吩咐道:“你快去尋覓主公,務必要保他毫發無損。”

  林長空恭敬的應了聲,快步離去。

  蔣孔明看了眼遠處的深山,自言自語地道:“一個月啊,時間有點緊呢。”

  李明堂的一對眼瞳豁然收縮,他驚呼道:“黑旗軍統領許海風?”

  許海風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在下。”

  “好。”李明堂驚異不定地打量了他幾眼,終於問道:“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許統領。”

  許海風輕輕點頭,示意他但說無妨。

  李明堂深吸一口氣,問道:“憑貴軍實力,想要剿滅老朽的一個山頭,那是易如反掌之事,為何要使出這般下三爛的手段,令人齒冷。”

  “下三爛?”許海風失笑道:“李前輩,你我之戰又不是公平比試,自然是詭計百出,無所不用其極。今日我既有不損一人而生擒眾位的計謀,又為何不能使用?”

  李明堂臉色潮紅,終於憋出一句話來:“貴軍勇武之名天下皆聞,又為何不肯給我們一個公平一戰的機會?”

  “公平?”許海風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弄之色:“只有二者實力相若,才有所謂的公平二字,爾等在我眼中,與螻蟻無異,又有何資格與我討價還價呢?”

  李明堂雙目充血,雖然知道他的話並未說錯,但這種藐視的態度卻讓他怒火中燒。

  許海風突然擺了擺手,說道:“李前輩不必生氣,請問貴屬在掠奪過往商旅之時,可曾給過他們一個公平的機會呢?”

  李明堂一怔,頓時為之語塞。

  “李前輩,本將軍今日有一提議,請前輩斟酌。”許海風抱拳施禮道。

  李明堂咬牙道:“說。”

  “既然前輩提到公平二字,那麼許某願與您公平一戰,若是能贏得許某,那麼我就做主,釋放所有俘虜。”

  李明堂雙目一亮,似乎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驚喜交加,急問道:“許統領此言當真?”

  許海風傲然一笑,並不答話,但就是這簡單的動作卻給予了李明堂一種強烈的信心。

  他高聲道:“好,那就讓我看看號稱年輕一輩第一高手的許統領有什麼高明之處吧。”

  他一躍而起,奮力一刀向許海風當頭劈去。

  李明堂的對敵經驗豐富無比,只看許海風的氣度神態,就知道這是生平罕見的一位同等級數的高手,是以不敢有絲毫大意,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許海風並未拔出不破神劍,而是連鞘向上一挑,恰好點在刀尖之後七寸之處。

  李明堂的手腕一震,這一刀竟然就此難以再劈得下去。他心中大驚,滑步閃開,雙眼死盯著許海風,生怕他突然襲擊。

  似李明堂這等一品高手,出手之際,真氣分布極為合理,招式之上幾無破綻,讓人難以化解。

  但那只是對於同級或者低級的武者才會如此。面對已然領悟了精神力量,達到宗師級別靈覺的許海風,他那一刀的破綻就立即顯露出來。

  方才的那一刀,刀尖七寸正是他功力蓄積最為薄弱的地方。

  許海風一劍挑中,強大的真氣突破一點,將李明堂的內力截為二段。好在李明堂搏鬥經驗豐富,見勢不妙,立即收手後退,若是逞強進逼,那麼一招之間,就要兵刃脫手而飛。

  “你……你已經達到宗師境界了麼?”李明堂顫聲問道。

  許海風黯然搖頭,嘆道:“在下功力不足,尚且差了一籌。不過,許某方才說過,天下小一輩中,能夠穩贏李前輩的尚有三人,很不幸,許某就是其中之一。”

  李明堂臉色變幻莫測,他看著許海風年輕的臉龐,就算對方從娘胎裡就開始練功,也不過二十年的工夫,竟然就有了如此造詣。相比之下,他不免差的太遠了。

  只是此時,他已再無退路,對著許海風重重地一點頭,他沉重地道:“好一個英雄出少年,老朽領教了。”

  說完,他豁然轉身大步走進內廳。

  許海風略顯詫異地看著他的舉動。

  憑著過人的靈覺在身,許海風自然不會以為此人意欲借機脫身,因為他已然感應到李明堂那散髮著洶涌澎湃的強大鬥志,那幾乎凝為實質的強烈霸氣中隱隱透露著幾分蒼涼,卻更顯得無畏無懼,如此人物,又豈會做那臨陣脫逃之舉。

  片刻之後,李明堂再度出來,只是他的手上卻換了一把兵刃。

  那把鋼刀已然不知丟棄到了何處,他的雙手握著一桿長達丈許的月牙鏟,兒臂似的棍身在火光下散髮著銀白色的光芒,顯然其份量極重。

  許海風雙眼中驚喜之色一閃而過,旋又歸於平淡。在他心中卻是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讓秦勇看見此人,想必定是歡喜異常。

  李明堂手持月牙鏟,仿佛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不見半分急躁。他看著眼前這位生平第一大敵,沉聲道:“老朽手中這一百零八路瘋魔鏟法,亦是奇功密藝之一,許統領自家小心。”

  微微地一點頭,許海風抽出不破神劍,道:“前輩請……”

  李明堂雙目一張,一縷精光暴射而出,驀然間身鏟合一,向許海風衝來。

  許海風不敢怠慢,揚劍輕挑,劍鏟相交,突覺手臂一震,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想不到這個月牙鏟竟然如此沉重。

  李明堂本來就是吐番國的一員虎將,當初愷撒人入侵之際,他與部隊陷入重圍,就是憑藉著這一百零八路瘋魔鏟法殺開一條血路,逃脫升天。

  此人甚是忠義,每逢戰陣,必身先士卒,故極具聲望,在太行山脈之中,亦是勢力最大。

  這一套瘋魔鏟法施展開來,就仿佛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以許海風為中心盤旋圍繞,強大的吸力不住從鏟上發出,漸漸收縮,竟是要將許海風生生擠扁一般。

  許海風凝神迎戰,一路太極劍法使得中規中矩,如同一個大磨盤,將李明堂那水銀瀉地般的攻勢逐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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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3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猴孩-第五部振翅欲飛-蒼天霸血
再鬥片刻,許海風頓時發覺有異,這套瘋魔鏟法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李明堂的氣力再大,也不可能長時間的將如此沉重的月牙鏟使得這般風生水起。如果只是數招而已,那還說得過去,但是自始至終都能夠保持如此壓力,那就不是天生神力可以解釋的通了。

  畢竟,縱觀天下,人型暴龍秦勇也唯有他一人而已。

  李明堂能夠做到這一點完全是憑藉一套特殊的手法,他對於這桿月牙鏟已經了如指掌,運用之際如臂指使,一鏟揮出,在其舊力未盡之時便借力轉向,使得這桿沉重的月牙鏟始終保持著一種極為快速的運動中,而他本人所用的力量只能以微不足道來形容了。

  雖然許海風的靜心訣以耐力著稱於世,就算拼起水磨功夫也不見得輸於對方。但他此時又是何等心境,本來就是打算在生死關頭磨練體悟,若是知難而退,又何必親自出手。

  李明堂縱然再厲害,難道還是安德魯三兄弟的聯袂之敵麼。

  許海風眼中乍現堅定之色,他後退一步,閉上雙目,持劍前胸,微微側腰。

  月牙鏟就這麼幾乎貼著他的肚皮橫刺而過。

  李明堂被他的大膽舉動嚇了一跳,這套瘋魔鏟法施展起來,講究的是借力使力,連綿不絕,就算是他本人也難以做到收發自如。

  剛才的那一擊凶險萬分,只要許海風側身稍慢一分,就要被月牙鏟破腹而亡。

  李明堂並不在意這位許統領的生命,但他在意的是如果殺了許海風,那麼有誰來執行他們之間的承諾。

  但此時此刻,縱然他想罷手不鬥,也已經由不得他了。

  許海風閉目不看,單靠一身靈覺指引,在那暴風驟雨般的鏟山杖影中來去自如,他未動一劍,僅憑身法就已然立於不敗之境。

  李明堂越打越驚,心中的那點希望之火幾乎完全熄滅。

  這個年輕人的實力高深莫測,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見的任何高手。能在他的瘋魔鏟法攻擊下,還能夠保持如此輕鬆寫意,真是難以想象之事。

  鬥到分際,許海風睜開雙目,露出了開朗的笑容,已是勝券在握。

  李明堂心中大驚,全力揮舞月牙鏟,只是這其中的萬般套路變化已然被許海風了然與胸,再也無法構成任何威脅了。

  許海風瀟灑地避過了那疾若雷霆的月牙鏟,一劍點在鏟身之上,強大的真氣蜂擁而入。

  若論借力打力,天下還有什麼功夫能夠超過太極神功。

  李明堂再也拿捏不住,厚實的月牙鏟象長了翅膀般飛到半空,而後重重地砸在地面,發出一聲巨響。

  “前輩,承讓了。”許海風收劍入鞘,笑道。

  李明堂看著將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的月牙鏟,百感交集,心如死灰。

  此時,外面的喊殺之聲漸消,不問可知,黑旗軍已然控制住了局面,所有抵抗之人均已身首異處。

  “林長空,你來做什麼?”許海風雙眉微皺,將目光投向旁邊的陰暗之處。

  林長空從暗處走出,恭敬地道:“正是軍師大人的吩咐,令小的隨侍主公身邊,以防不測。”

  “胡鬧,軍師大人呢?有誰在保護?”許海風怒斥一聲,他此時今非昔比,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人,縱觀天下亦是寥寥無幾,但蔣孔明一介書生,若是身邊無人相護,實在讓人無法放心。

  對於許海風的喝問,林長空惘然搖頭。雖然對此極為不滿,但許海風知道這也怪他不得。

  他大步行到李明堂身邊,出手點了他幾處穴道。

  李明堂恍如無知,也不抵抗,任他施為。穴道被點之後,雙腿無力,癱倒在地。

  “將此人帶上,我們去見軍師大人。”許海風吩咐一聲,率先離去。

  待他來到廣場之時,蔣孔明早已辦妥一切,數千名山賊被捆綁著拖到廣場中央,周圍則是全副武裝的黑旗軍士卒,他們冰冷空洞的眼光注視著這些衣衫不整的山賊,凌厲的殺氣充斥著整個廣場。

  這些山賊中,大都是被黑旗軍從溫暖的被窩中強行拖拽出來,沒幾個穿戴整齊的,寒冷的夜風吹在身上,凍入骨髓,不得已將身體蜷縮起來,還是無濟於事,冷的渾身發抖。

  “軍師大人,大功告成,可喜可賀啊。”許海風大笑聲中,大步走來。

  蔣孔明向他深深一躬,苦著一張臉,嘆道:“主公啊主公,您要學生如何是好啊?為將者又豈可親臨險境……”

  許海風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軍師大人莫要說我,許某亦是多次叮囑,軍師的身邊務必要保證起碼一名以上的一品高手,那麼又是誰遣走林長空的呢?軍師大人不是曾經說過,軍令如山,不可有違,那麼又是誰公然違背許某的命令呢?”

  蔣孔明眨了一下眼睛,咳嗽一聲,說道:“不知主公此去,可曾遇到李明堂?”

  許海風心中暗笑,既然蔣孔明不再嘮叨,他當然也就不在這上面做文章了。

  “當然,今日可是不虛此行,領教了一百零八路瘋魔鏟法,不愧是名列奇功密藝的絕學啊。”許海風讚賞道。

  蔣孔明一驚,詢問道:“此人竟是如此了得?”

  “縱然了得,又是如何,還不是被許某手到擒來。”許海風的言語中透著強大無比的自信心,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他轉頭望去,林長空正提著穴道被點的李明堂快速奔來。

  霍然間,許海風心中警兆突現,他雙目一凝,大叫一聲:“林長空,小心。”

  林長空一怔,眼前黑影一閃,突覺手上一松,所抓著的李明堂已然被人搶去。

  他畢竟是一位一品高手,反應極快,幾乎同時,一拳向那黑影打去。

  然而,那黑影去勢不停,就這麼抱著李明堂瞬間竄出了丈許,林長空的那全力一拳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碰上。

  那黑影前衝的方向,正是許海風所在,安德魯三兄弟恰在前方,三把勾魂奪魄的漆黑軟劍默契地封住了黑影前進的方向。

  但那黑影竟然在此刻豁然加速,電光火石間已然衝過劍網。

  許海風後退一步,擋在蔣孔明身前,不破神劍劃了個半圓,將自己和蔣孔明一起籠罩進去。丟了一個李明堂事小,但若是蔣孔明有何不測,就算是將整個山寨夷為平地亦是得不償失。

  那個黑影只是想要救人,並無意與許海風糾纏,前衝的身子向左一彎,頓時跑到了廣場之側。

  這是什麼速度,縱然是以奧本宗師之能,怕也是要遜色三分。

  許海風與蔣孔明二人互望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哲別。

  也唯有哲別的無雙神箭,才能追得上此人那如鬼似魅的速度。

  那人停在廣場外圍,看著懷中的李明堂,雙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竟是拿不定主意應該怎麼辦。

  眾人凝目看去,此人個頭瘦小,但手腳特長,最讓人叫奇的是,臉上生滿了濃密的茸毛,讓人看不清面目。若非他身上所穿的是一套武士服,眾人幾乎還以為是一隻大馬猴現世呢。

  “猴孩?你怎麼來了?”李明堂雖然穴道被封,身體無法動彈,但頭腦清醒,對於方才的變故心知肚明,頓時問了出來。

  “我……我來救……救你。”猴孩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咬字不清,說得甚是含糊,似乎才學會說話不久。

  “閣下何人?”許海風沉聲問道。

  猴孩與他互視一眼,立即感到對方的眼神猶如實質,心中大震,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但也並不回答他的問話。

  “猴孩,把我放下。”李明堂躺在他的懷抱中,說道。

  猴孩不知所謂地叫了一聲,依言將他平穩地放於地上,然後順從地蹲在他的身邊。

  “你走吧,以後就在山林中度過餘生,不要再出來了。”李明堂看著他,眼角含淚,終於開口說道。

  猴孩側著腦袋,想了片刻,立即大搖其頭,想要解釋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急得抓耳撓腮,蹦跳不止。

  李明堂嘆了一口氣,說道:“許統領,這個孩子是我在山上的一個猴窩中找到的,他幼時被人遺棄,與群猴為伍,不懂世間險惡,還請大人能網開一面,放他離去吧。”

  放他?如果他想走,普天之下除了哲別之外,難道還有人能留的下他麼?

  許海風正要答話,突然發覺衣袖一緊,轉頭望去,只見蔣孔明拉住他的袖口,正在以脣語說道:“此人天賦異秉,可收之。”

  許海風心領神會,含笑點頭,大步踏前向李明堂走去。

  雖然滿臉的茸毛遮住了猴孩的表情,但從他的眼神和動作來看,分明是對於許海風極具戒心。看到他大步行來,馬上抱起李明堂,看樣子,只要見勢不妙,立即就要遠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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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三章身殉-第五部振翅欲飛-蒼天霸血
許海風來到猴孩十步開外,停下腳步。

  這個距離極有講究,他能夠清晰地感到猴孩此時心中的不安和焦燥,如果他再向前挪動一小步,那麼猴孩肯定是二話不說,立馬飛身就逃。

  十步,已經是猴孩警戒線的極限了。

  “李前輩,許某此來並無惡意,只是想要為前輩解開穴道,除此之外,再無他圖,不知是否信得過。”許海風雙眉一揚,高聲問道。

  李明堂微一沉吟,便道:“若是連許統領的話也不相信,那麼老朽還能信得過何人呢?”

  雖然他方才敗於許海風之手,但是對這位武功、風度均遠勝於他的青年卻難以產生惡感。

  何況,山寨之中,俘虜眾多,要他一人獨逃,那是決無可能之事。既然註定必死無疑,那還有什麼放不開的呢。

  “放我下來,你先離開一下。”李明堂對猴孩說道。

  猴孩顯得猶豫不絕,李明堂加重了語氣,再次重複一遍,猴孩方才不情不願地將他放於地上,而自己則飛一般地遠離數十米開外,只是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直注視著這裡的動靜。

  許海風微微一笑,走到李明堂的身邊,俯身解開了他的穴道。

  李明堂站起身體,看了一眼廣場之上橫七豎八地躺臥著的眾人,眼中顯出一片哀傷之色:“老朽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任憑處置,決無怨言。”

  “怎麼?李兄難道就未曾想過繼續活下去麼?”許海風隨意的問道,如果單看他此時的神態,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口中所說的竟然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李明堂仔細地打量著他半響,嘆道:“螻蟻尚且貪生,老朽亦是不能免俗,只是許統領要想招降,卻是大可不必。”

  許海風笑了起來,問道:“那是何故?”

  “這裡的眾家兄弟,大都是被漢人殺了親友,無法在故土立足,不得已才落草為寇。與你們漢人之間有著血海深仇。絕對不願降你。既然如此,李某又怎能獨自苟活於世。”李明堂挺胸說道。

  “是麼?”許海風的語氣中明顯的帶著一絲懷疑。

  李明堂勃然大怒,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非其之敵,早就一掌打過去了:“許統領,我敬你是個英雄好漢,未出一言相辱,但是你若看不起我,那就休怪老朽惡言相向了。”

  許海風臉上笑容未改,只是說道:“前輩,你的人品許某自是信得過,只是你說他們不會降我,許某卻是有些不信,若是許某人詢問一聲,你說願降者幾許?”

  李明堂一怔,嘴脣挪動了幾下,竟是無法回答。

  許海風含有深意地看了一邊的猴孩一眼,道:“原本我打算將爾等盡數斬殺,以決後患,但今日看見此人,不由興起招攬之心,你若肯將他擒住,我便答應你,不妄殺一人。”

  李明堂雙目豁然張至最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許海風。

  “以一人之命換數千人之命,你考慮清楚了。”許海風大笑轉身,對著場地上的眾人道:“爾等聽好,本人乃臥龍城主,黑旗軍統領許海風,今日上山剿匪,爾等既落入我手,論律當斬。”

  場中頓時一片嘩然。數千人中,尚有二成婦孺兒童,此時更是啼哭起來,一片哀哀欲絕,讓人不忍目睹。

  “但是,李明堂大首領識得實務,願意帶頭歸順於我。許某已然答應,自其以下,只要願意歸順者,一概既往不咎。”許海風揚聲說道,這句話在他的內力逼迫下,遠遠傳開,全場皆聞。

  李明堂豁然抬頭,看向許海風,正要呵斥,卻看見許海風目光所向,正是近萬俘虜之所在。

  他張口欲辯,然而話到嘴邊,無意間看到那些猶自渾身發抖的婦孺,心中一緊,這一句辯解之言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許海風回過身來,盯著李明堂的雙眼,沉聲問道:“李大頭領,此時你可以決定了,降是不降?”

  李明堂臉色蒼白,嘴巴抖動了幾下,竟是說不出話來。

  “大頭領,不能降啊,我們與漢狗有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何能夠降了他們。”

  一個大漢雖然被牢牢綁住,但此時亦掙扎著站了起來,大聲吼道。

  李明堂神情一動,雙拳緊握,心中二股意念交戰不休,一時難以決斷。

  “眾家兄弟,大家死便死了,可不能向漢狗屈膝,難道你們就不怕黃泉路上的親友們恥笑麼?”那個大漢再度高聲喝道。

  頓時場中又有上百人應聲而起,高聲喝罵,頓時群情振奮,眼看局面就要失控。

  許海風冷冷一笑,提起功力,一聲斷喝,頓時將他們的話徹底打斷:“好勇氣,許某人佩服萬分。只是爾等可知,今日若是不降,又有何後果麼?”

  那個大漢橫眉豎眼,不屑的一撇嘴角,道:“大不了一死而已。”

  “啪啪啪……”蔣孔明鼓掌道:“好一個大不了一死而已。既然如此,請所有不願降者站到前排。”

  那個大漢也不搭話,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到廣場之前。在他的身後,陸續走出數十人。

  許海風仔細一看,不由地露出一絲冷笑,剛才那百餘位帶頭喝罵之人,只站出來數十人,尚有半數此時卻是藏頭縮尾,不敢動彈。

  過了半響,看到再沒有敢挺身而出之輩,許海風冰涼徹骨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有不願降者麼?”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嚴酷的寒意及陰森的殺氣,使人一聽之下,就知道他已是殺機滿胸。

  許海風對這句話已然動用了精神之力,雖然無法影響到整個廣場,但是最前面的那數十人卻同時處於他那充滿了暴戾的精神力場之中。

  “撲通……”

  數聲輕響,原來有數人心志不堅,抵抗不住,竟然就此跌倒於地。

  單論精神力量,此時的許海風幾可與奧本比肩,當他全力催動之時,所造成的威力確實非同小可。

  那些有勇氣出來的山賊,雖然都充滿了必死之心,但初遭侵襲,立時將他們心底那絲膽怯引發出來,支持不住的人,立時就失去勇氣,打回原形。

  他們的這番表現仿佛一桿鐵錘,重重地擊打在其餘俘虜的心中,就算還有想要站出來的漢子,此時也變得猶豫不決了。

  “就你們幾個麼?好,既然不願降,那許某人也不勉強,安德魯,給我斬了。”許海風冷冷地吩咐道。

  安德魯應了一聲,身形一動,立即出現在那率先發言的大漢身邊,漆黑無光的軟劍一抹,一股鮮血沖天而起,大好頭顱已然離開了主人的頭頸。

  場中數千人看著安德魯等人將那些寧死不屈的漢子一一斬殺,所有的俘虜同時露出驚懼哀悼之色,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多口半句了。

  李明堂望著地上那些捨生取義的漢子們,一雙眼睛不由地濕潤起來。

  他抬頭看著許海風,仿佛自言自語地問道:“我們與你之間素有仇怨,就算真的降了你,你也就放心了麼?”

  許海風的雙眼不避不讓地迎上他的目光:“許某既已答應,就絕不妄殺一人。”

  他的語氣並不沉重,也無絲毫煽情之處,但就是這坦蕩蕩的目光便給予了他人極強的信心。

  “好,老朽信你。”李明堂陡然間雙膝著地,重重地叩下頭去,朗聲道:“蒙統領大德,不殺之恩,李某代眾家兄弟們謝過了。”

  許海風將他攙起,說道:“前輩不必多禮。”

  李明堂轉頭對呆立一旁的猴孩說道:“猴孩,到這裡來。”

  猴孩應了一聲,毫無戒心地跳到他的身邊。

  李明堂伸手撫摸猴孩的後腦勺,雙目中流露出無限眷戀之色:“老朽膝下無子,數年之前,與你有緣,將你接出猴山,一直視為己出。”

  仿佛是聽懂了李明堂的話,猴孩將腦袋瓜子拱進李明堂的懷中不住扭動。

  此時廣場之上,人人均覺氣氛有異,這一老一少表現而出的舐犢情深讓人心生感慨。

  李明堂低下頭去,在猴孩的耳邊以微不可聞地聲音繼續緩緩地道:“只是今日,老朽卻不得不親手將你拿下,交與他人。不過,孩子,黃泉路上為父絕不讓你一人獨行。”

  說完,他摸在猴孩後腦地大手高高抬起,隨後輕輕落下,內力一震,頓時將猴孩震暈過去。

  “啊……”他的這番舉動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眾俘虜之間發出了一陣驚呼之聲。

  李明堂深深地望了昏迷在懷中的猴孩一眼,站起身來,對許海風道:“許統領,猴孩已然拿下,請你處置。”

  許海風接過他手上的猴孩,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良久之後,終於長嘆道:“前輩放心,許某絕不違諾就是。”

  李明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旋即七竅流血,已是自斷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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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章武道與霸權-第五部振翅欲飛-蒼天霸血
許海風將手中的猴孩遞給身後的林長空,伸出一手緊貼李明堂背心,一股淳厚無匹的真氣頓時連綿不絕地灌輸進李明堂體內。

  “取酒來……”許海風低聲喝道。

  “來了。”能夠那麼快做出反應的,也唯有蔣孔明了。他拿起早已拔開瓶塞的酒葫蘆,捏開李明堂的嘴巴,灌了進去。

  許海風在李明堂的喉頭上一抹,這些血酒便順利地下肚了。

  蔣孔明收回了酒葫蘆,問道:“主公,怎麼樣?能否救得活?”

  許海風搖頭不語。

  蔣孔明吃了一驚,問道:“難道連一成的把握也沒有麼?”

  許海風露出了一抹苦笑,道:“最多不會超過五成。”

  “噓……”蔣孔明松了一口氣,道:“如此一員虎將,若是就此身死,確實太可惜了。”

  “不錯。”許海風深有同感地點頭。

  蔣孔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既然主公也是這樣想的,又為何不出手阻攔呢?”

  以許海風的靈覺,自然不可能沒有感應到李明堂的死志,卻還是毫無防範的任他自尋短見,無怪乎蔣孔明會如此驚異了。

  許海風淡然一笑,道:“他這是殺身成仁,配的上英雄二字,我又如何能不成全於他。若是此番他能活轉過來,那就是隔世為人,與前生再無半點瓜葛了。”

  蔣孔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之色,但他並未就此反駁,只是指著那些俘虜道:“主公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許海風抬頭看向那些驚魂未定的俘虜,終於道:“我已答應了李明堂,放他們一條生路。”

  蔣孔明眉頭大皺,說道:“主公何必如此,這些人留著卻是禍患啊。”

  “我知道。”許海風轉頭看著他,沉聲道:“李明堂是英雄,我不想失信於英雄。”

  蔣孔明冷笑道:“英雄麼?只是自古以來,得天下者必為梟雄。英雄,只是那些為了襯托梟雄而存在的擺設。所謂的英雄,又有哪個有得好下場了。”

  許海風微顯詫異地問道:“軍師大人是要我言而無信麼?”

  蔣孔明搖頭道:“對待自己的臣民,自然要言出必諾,但對待敵人,就沒有守信的必要了。”他咽了口吐沫,接著說道:“何況,這裡都是黑旗軍,再無外人,只要手腳乾淨,又怎會留下把柄,落人口實?”

  許海風微微一笑,按住自己的胸膛,道:“或許此事永不為人所知,但這……卻騙不了我的心。我不想在心中留下遺憾,別忘了,我還想追求武道的最高境界,看看什麼才是人體之極限呢。”

  蔣孔明立時明白他的話,許海風是說如果他背信棄諾,縱然無人知曉,但一樣會在他的心中留下縫隙和破綻,對於他的武學提升造成極大的障礙。

  “英雄是武者的追求,皇權是梟雄的巔峰,請問主公孰輕孰重?”蔣孔明的眼光逐漸犀利,他厲聲問道。

  “難道不可兼得麼?”許海風開玩笑似的問道。

  “魚與熊掌,孰可兼得?自古以來,從未曾有人做到。”蔣孔明回答道。

  “是麼?”許海風緩緩站直身體,並不高大的身軀上卻散髮著一股威嚴凌厲的氣勢,雙目如電,讓人不敢逼視:“那麼就讓我——許海風,來做這古往今來的第一人吧。”

  感受著那無以窮盡的漫天雄霸之氣,蔣孔明的雙目中露出一絲迷茫。

  這個人終於已經長成了,成長到了讓他蔣孔明也無法看透看穿的地步。

  在這其中,他蔣孔明的潛移默化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只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之時,他的心中卻有著一種茫然若失的惆悵。

  “軍師大人,此事我已決定,具體事務,就交由你來操辦,一切費心了。”許海風對他含笑點頭,未待蔣孔明應聲,已然大步遠去。

  望著他漸行遠去的背影,蔣孔明默思半響,終於笑道:“太行山脈中的山匪共有二萬餘人,就算我放了這幾千人,補充兵源也是綽綽有餘,長空,你說是麼?”

  林長空隨口應了一聲,只是看他一臉不解,也不知道是否聽得明白。

  蔣孔明抬頭望天,夜幕之上明月當空,繁星點點,他的臉上似孤傲,似嘲諷,似不屑:“別人沒有先例,那是因為在他們的背後沒有我……蔣孔明。”

  雖然很是費了一番功夫,但蔣孔明還是依約沒有將這群人變成血酒戰士,而是將他們送入臥龍城中交由童一封安置。

  當然,為了防止叛亂和不安定,這批人被分散安置,臥龍城僅是接收了其中的一部分,大都分居到各地城鎮。對於他們的怨恨,就連蔣孔明在短期內也是無法消除,只好祭出林婉嫻這張王牌。

  當這位故國公主出面安撫之時,抵抗的情緒果然減輕了許多,而且這批人死裡逃生,心理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被打亂分散之後,縱然心有不甘,想要有所圖謀,暫時也是無能為力了。

  蔣孔明等人也沒有閒著,移交了這批俘虜之後,再度進山,靠著蔣孔明的讀心術和許海風的特異血酒,他們在短短一個月內完成了剿滅山賊的任務。

  這個在旁人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竟然讓他們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主要的原因就在於他們能夠掌握準確的情報。

  無論是血酒還是讀心術,都是探知對方心事的最好武器。

  只要讓他們逮著一個人,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順藤摸瓜,將敵人一網打盡。

  太行山脈廣闊無邊,但是人類的腳步只停留在最邊緣的地段,再下去就是那無人敢以深入的原始老林。

  正因如此,許海風等人才能如此迅捷地結束剿匪工作。否則單單逛一遍整個山脈就能要了眾人的老命了。

  當掃蕩工作結束以後,蔣孔明等就停留在山脈之中,抽調眾多俘虜之中的精銳人選,強行灌下血酒,再從臥龍城急調七千駿馬進山。

  這七千匹駿馬都是蔣孔明從匈奴和愷撒那裡分別敲來的,其目的就是為了今日。

  二個月之後,待黑旗軍再度從深山之中走出來之時,已是一隻整整萬人的騎兵部隊了。

  只是沒有人知道,享譽仁義之名的許海風在他離開太行山脈之時,這座深山老林之中已然多了數千人的冤魂。

  回到臥龍城,蔣孔明立即在軍校之中開啟新的課程,創建了一個全新的職業,軍醫。

  由於時間的倉促,這門課程中最主要的就只有二個內容:一個是包紮,就是在受到外傷的時候,如何進行正確的包紮方式。第二個就是將以前所製造的青黴素進行了廣泛的推廣,用了這種藥物的人,傷口基本不會發炎,也不會引起什麼後遺症,將極大的減少傷員的死亡率。

  雖然有些人的體質不適宜使用青黴素,但是相比與它所起到的作用來,這點小小的癖暇就不足為道了。

  再過半個月,許海風等人來到臥龍城已然有半年之久了。

  經過數月的宣揚,由三大世家牽頭的走私活動已然達到了它的最高峰,每日裡財源廣進,為許海風帶來了無比雄厚的經濟實力。

  而此時,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蔣孔明帶著哲別、安德魯三兄弟以及十數位已達二品境界的血酒戰士騎著快馬,離開臥龍城。

  在他們離去之後,襲擊愷撒人村落的任務就交由方向鳴全權負責。

  方向鳴自然知道他們以後的對手正是愷撒人,而愷撒人的強勁實力絕非小小的一座臥龍城能夠相堪比擬,游擊戰將是對付愷撒人的不二選擇。

  於是,他將這次的襲擊當做了是一個極為難得的練兵機會,每日裡,分批遣兵騷擾,搞得愷撒人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雖然最終礙於對方不斷增兵而放棄,但此時的方向鳴所部已經非常熟悉這種號稱為——無賴計劃的戰術了。

  然而,臥龍城中最令人為之津津樂道的話題,卻屬方盈英方大小姐出任軍校教官一職。

  或許是出生於軍人世家,她生來就具有這種超越常人的天賦,總之,她的加入,讓軍校煥發出新的活力和生機,她所帶出的學員,其成績確實是全校之冠。

  春去冬來,整整一年過去了。

  蔣孔明等人在許海風望眼欲穿的期待中,終於安全返回,看到一行人風塵僕僕,但神情間卻充滿了喜悅。許海風立即知道他們此行已經達成了預定的目標。

  隨同他們而來的,尚有一個外人,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幾乎可以用敵人來形容的外人。

  程家年輕一代中最具聲望,西北大營蒼狼軍團中高居副統領之位的程英豪。

  在許、蔣二人的陪同下,程英豪得以進入從不對外人展示的科研院,並且參觀了由蔣孔明主持開發的諸葛神弩。

  當他離開臥龍城之際,已經下了一筆數額巨大的訂單。

  這個冬季,註定是一個非常忙碌的季節,無數的交易在明在暗頻繁的進行著。

  時間的腳步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公平的,當嚴寒飄過,春暖花開,一場改變了整個大陸格局與歷史的大戰已經悄然無聲地拉開了它的帷幕。

  而此時的許海風也從一個默默無聞地小兵成長為一個足以影響全局的關鍵人物。

  他已然擁有了向任何勢力叫板的信心和實力。

  黑旗軍已經加入了這場以天下為籌碼的豪賭之中。

  金戈鐵馬,逐鹿中原。

  Ps:第五部結束,請看第六部燕趙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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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章殿議-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
大漢京師,皇宮內院,一名內侍急匆匆地奔向御書房。

  “啟奏皇上,北方大營八百里加急文書。”

  “傳三位尚書、古道髯元帥和太子覲見。”

  半個小時之後,四位當朝重臣以及東宮太子劉政啟齊集御書房。

  “各位卿家,可知朕相召所為何事?”漢賢帝詢問道。

  雖然僅僅隔了一年有餘,但是漢賢帝已然略顯老態。這一年來他過得極不安穩,自從得知匈奴和愷撒聯兵,意欲圖謀大漢疆土之後,他就一直心事重重,鬱郁寡歡。

  眾人互望一眼,默不作聲。四大世家的消息何等靈通,北方大營的加急文書剛到京師,他們就已經通過不同的渠道得到了消息。雖然尚且不知道其中內容如何,但是想來也沒有好事,否則漢賢帝不會如此火急火燎地召集他們前來相議。

  如果說這裡尚且有人不知其中緣故,那麼就唯有太子殿下劉政啟了。

  “孩兒不知,請父皇明示。”劉政啟上前一步,躬身道。

  漢賢帝拿出一卷文書,拋於方令天,說道:“匈奴人的金狼軍終於開動了。”

  方令天隨手接過,攤開一看,雙眉略皺,說道:“匈奴人在北方大營之前已然匯集了超過八萬的大軍,而且每日還有新兵陸續增援。就在一月之前,金狼軍的旗號出現了。”

  “金狼軍?那麼冒頓是打算從北方大營強攻了。”唐宗翰接過文書,草草地瀏覽了一遍,說道。

  方令天點頭道:“金狼軍是匈奴人最引以為傲的軍隊,也是歷代單于的王牌部隊,在大草原之上,從來沒有任何部隊膽敢冒充他們的旗號。既然連他們也出動了,就是說冒頓已然親至前線,若是我等不早做應對之策,則北方大營……危矣。”

  “方尚書,您的意思是否派遣援軍?”劉政啟的目光從文書之上抬起,詢問道。

  “不錯,事不宜遲,越快越好。”方令天沉聲道,北方大營是大漢軍中首屈一指的軍隊,更是方家的嫡系部隊,於公於私,都容不得他有半點疏忽大意。

  “請問尚書大人,這援軍要從哪裡抽調?”古道髯進來之後,一直默不作聲,直到此刻方才說出第一句話來。

  他的身份地位雖然尊崇,但是與傳承數百年的三大世家之主相比,又要遜色不少,只是當年統帥西方大營與愷撒人交戰,表現出無與倫比的戰爭天賦。

  若是單論戰場應變,就連方令天也是私下承認,自己不如古道髯,在許海風意外崛起之前,古道髯實是大漢帝國第一名將,是以今日漢賢帝才破例讓他加入會議。

  方令天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以元帥之見,應當從哪裡抽調為好?”

  古道髯略一思付,便道:“本帥以為,除西方大營天鷹軍團不可抽調之外,其餘三大軍團均可調動。”

  漢賢帝神情略動,問道:“卿家說得詳細一點。”

  古道髯應聲道:“臣領旨,以臣之見,可從京師黃龍軍團和西北大營蒼狼軍團中各自抽調五萬軍馬,趕赴北疆。若是有二十萬大軍囤積北疆大營,無論如何,都有與匈奴一戰的本錢了。再者,下令麒麟軍團,抽調三萬大軍北上,準備隨時增援。”

  他話中所提部隊,皆是五大軍團,表示在他心中,除了這五大軍團之外,其餘軍隊在面對匈奴人之時,皆是不堪一擊,是以不提也罷。

  這個道理,在場眾人皆是心知肚明。

  方令天等三位家主雖然不露聲色,但心中卻是詫異萬分。其實匈奴人向北方大營處增兵之事早就不是什麼機密。

  開春之後,匈奴人就開始陸續調兵,剛開始之時尚且偷偷摸摸,到了後來,簡直就是明目張膽。方令天等人當然早就商議過了應對之道,只是他們殫思極慮之下,得到的結論竟然與此時古道髯隨口而言的對策不謀而合。

  只是他們已然知道程家反叛之事,那麼古道髯為何又會提出時下最為合情合理的建議呢?

  劉政啟暗自點頭,踏前一步,道:“父皇,古元帥所提之策,正合孩兒心意。際此匈奴犯境之時,兒臣願親自領軍,前赴北疆,為父皇盡綿薄之力。”

  “嗯……”漢賢帝老懷大慰,在眾多皇子之中,怕是也唯有劉政啟才有這般膽識和勇氣了。

  “不可。”蘇東舜立即反對道:“太子殿下又豈可輕離京師。”

  “是啊。”方令天贊同道:“雖說太子殿下親臨前線,對於鼓舞士氣有著莫大好處,但是卻也有一弊。”

  “哦……方卿家說來聽聽。”漢賢帝拈須微笑道。

  “殿下身份尊崇,若是身在北方大營,又讓主將如何自處?”方令天依言說道。

  “方尚書儘管放心,本宮既已從軍,自當惟命是從,決不敢自作主張,違抗軍命。”劉政啟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方令天搖頭嘆道:“老臣倒不是擔心殿下抗命不從。”

  劉政啟聞言大奇,問道:“那麼方尚書又是擔心什麼?”

  方令天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竟是有著難言之隱一般。

  劉政啟正要催促,就聽古道髯在一旁笑道:“殿下,方尚書是擔心,若是您出現在北疆戰場之上,會使方令辰統領為難。”

  看到劉政啟又欲辯解,他繼續解釋道:“因為擔心殿下有失,是以方將軍勢必要安排大量的軍隊為您護駕。而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每一份軍力都是寶貴萬分的。”

  其實,他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如果劉政啟到了北疆,勢必成為一個不容有失的累贅,在軍力不如敵人的時候,帶上這麼個累贅,更是雪上加霜。

  何況若是劉政啟真的在北疆有失,縱然方令辰打贏了這場戰爭,只怕也是功不抵過。

  這些道理方令天當然明白,只是北疆大營的統帥乃是他自家三弟,這番話就不適宜從他的口中說出了。

  “當年父皇不也是御架親征麼?又為何不見元帥大人攔阻?”劉政啟心中不服,反駁道。

  古道髯聞言,露出了一絲苦笑,無奈地道:“當時是我強敵弱,而如今卻是敵強我弱,又豈可同日而語。”

  方令天等人嘆了一口氣,都說不出話來。

  往日二大帝國相爭,大漢出動五大軍團之力,才能保住疆土不失,尚且無力反攻。而今,天鷹軍團必須駐紮西方防備愷撒人大軍,是以不能動彈。少了這個強援,誰也不敢說能夠必勝。

  在漢賢帝的心中,當然也不希望自己這個最傑出的兒子親赴戰場,聽到這裡,將手一揮道:“好,就這麼定了,方卿家。”

  “臣在。”

  “就依古元帥之計行事,具體人選由爾等商議決定。至於黃龍軍團的援軍統領麼,就由……”他略一停頓,就在心中做了決定:“就由副統領劉正閩擔任。”

  “是,臣遵旨。”

  劉政啟雖然心有不甘,但既然皇上已經決定,他也只好就此作罷。

  一行人拜別漢賢帝,出了皇宮,古道髯自行離去,三位家主聚在一起私下商議。

  “方老哥,你看古老頭的表現是否有些奇怪?”唐宗翰疑惑地問道。

  方令天嗯了一聲,說道:“若非告訴我這消息的是風兒,而這幾年程家的所作所為又確實令人生疑,我還真有些不敢相信呢。”

  “老方,你說他們到底搞得什麼鬼呢?莫非……”蘇東舜說道此處,不由地略做停頓。

  “莫非什麼……”唐宗翰追問道。

  “程家這十餘年來,竭力插手軍部之事,程英豪更是榮升蒼狼軍團副統領高位,我是擔心蒼狼軍團不穩啊。”蘇東舜遲疑的道。

  方令天與唐宗翰對望一眼,心中泛起一陣惡寒,如果事實當真如此,那麼大漢帝國就真的是如同風中秉燭,岌岌可危了。

  “不可能。”方令天搖了搖頭,斷然道:“蒼狼軍團的大統領李博湖亦是出身世家,歷代蒙受皇恩,與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曾一同抗擊匈奴鐵騎,決不會做出這等賣國求榮之事。”

  “如此最好,不過這蒼狼軍團的援兵將領倒是要好生考慮一番才是。”唐宗翰點頭道。

  “對了,海風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方令天知道蘇東舜明裡詢問許海風,其實是在詢問愷撒人的舉動。於是直接道:“昨日才接到向鳴的書信,愷撒人不知為何,直到此時,尚未聚齊大軍,沒有二個月的時間,他們休想進犯。”

  “唉,可惜,皇上對我等已有猜忌之心,否則……”唐宗翰搖頭,嘆道。

  方令天和蘇東舜苦笑不已,他們三大世家將後代子弟遣送臥龍城,這番做為看似隱秘,但又豈能瞞得過漢賢帝,若是未曾引起他的猜疑,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呢。

  特別是許海風,一到臨安城,立即迫不及待的改城名為臥龍,如此舉動,當真是其心可誅,漢賢帝能夠不動聲色,已是迫於無奈,要讓他相信許海風從匈奴帶回來的消息,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之事了。

  “如果……”蘇東舜遲疑片刻,嘆了口氣,道:“四十年前……”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可能大漢早就改朝換代了,可能我們三大世家早就不復存在了。”方令天冷冷地道。

  “唉……”

  隨著一聲長嘆,他們三人漸行漸遠,孤寂的背影在夕陽之下有著說不出的蒼涼。

  半月之後,臥龍城中來了一匹快馬,馬上的騎士將懷中的文書遞交給驛站之後,就立即累得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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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並立-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
片刻之後,許海風和方向鳴這二位城主得到消息,幾乎同時趕到議政廳。

  許海風率先展開這張以最快速度從京師而至的文書,他臉上神情似喜似憂,讓人無從捉摸。

  方向鳴取過文書,瀏覽一番,亦是大皺眉頭。他沉思良久,傳令找來蔣孔明、童一封以及三大世家子弟。

  待眾人齊集一堂,方向鳴攤開文書,說道:“匈奴人的金狼軍終於開動了。”

  蘇春偉粗粗瀏覽了一遍,順手遞了下去,說道:“金狼軍的旗號出現在北疆大營之前,皇上已然下令抽調蒼狼軍團和黃龍軍團各五萬大軍上路,大戰怕是一觸即發了。”

  “那麼我們怎麼辦?”方向智起身說道:“如今愷撒人按兵不動,我們是否遣兵出戰?北疆大營可不容有失啊。”

  在坐眾人皆知北方大營與方家的密切關係,對於方向智的表現毫不意外。

  方向鳴並不回答,只是拿眼睛看向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蔣孔明。

  許海風和方向鳴共為臥龍城之主,他們一個是威震當世的黑旗軍大統領,黑旗軍戰功赫赫,名滿天下。軍中奇人異士,數不勝數,這是唯一的一隻讓匈奴和愷撒二大帝國同時為之忌憚三分的鐵軍。

  何況如今黑旗軍已然擴軍萬人,正好符合了當年古道髯“黑旗不滿萬,滿萬無可敵”的評價,其實力之強,縱然較之大漢五大軍團亦是毫不遜色。

  另一個則是擁有方家長子長孫身份的方向鳴。

  當今之世,無論是高居廟堂把持朝政的,還是偏安一偶稱雄一方的,大都出身於世家門閥。

  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子弟構成了一個千絲萬縷,無所不在的關係網,他們排斥士族,任人唯親,但就是他們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統治者。

  方向鳴以自己的表現和戰功,已然穩居所有世家子弟之首,堪稱這一代的門閥第一人。

  許海風崛起於民間,縱然他娶了三大世家的千金嬌女,但比起方向鳴來,這層關係始終要差了一籌。是以在此刻的臥龍城中,隱隱約約之間已然形成了以這二人為首的二大勢力,而這絕非一個好現象。

  方向鳴心中自然是屬意發兵,是以他才如此在意蔣孔明的反應。

  黑旗軍自統領許海風之下,蔣孔明無疑是當之無愧的第二號人物。而且,這位蔣大軍師還是黑旗軍的首席兼唯一智囊,就連許海風亦是對他言聽計從,如果連他也以為能夠出兵,那麼出兵之舉就勢在必行了。

  蔣孔明搖著羽扇,泰然自若的坐於椅上,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等他的發言一般。

  許海風咳嗽一聲,問道:“軍師大人意下如何?”

  聽到許海風的問話,蔣孔明這才如同恍然大悟般地抬起了腦袋,說道:“學生以為不妥。”

  若是換了一個人如此直截了斷的當面否定方向智的話,他勢必立即爭辯不已。但是蔣孔明的身份卻是非同小可,就連方家中以嚴厲著稱的方令辰亦是對他推崇備至,方向智又怎敢以惡語相向。

  “軍師大人,此刻愷撒人毫無動靜,而西方除了我們之外,尚有天鷹軍團十萬雄獅駐紮,不妨……”

  “智弟,不要說了。”方向鳴打斷了其弟的辯解,說道:“父親在家信中說的明白,既然我們來此,那麼一切均由二弟安排,不可自作主張。”

  “是……:”面對方向鳴的呵斥,方家小一輩中除了那個無法無天的方盈英外,再無人膽敢違背了。

  許海風微微一笑,勸解道:“大哥,智哥也是在擔心三叔的安危。”

  方向鳴濃眉略皺,嘆道:“為兄又何嘗不知,只是我與愷撒人交過手,他們的精銳部隊一樣英勇過人,臥龍城的擔子也不輕啊。無論如何,黑旗軍不能動。”

  蘇春偉對唐啟吏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說道:“大姐夫,您說的是不錯,但我們總不能在此毫無動作,束手待斃啊。”

  許海風的目光掃了一圈,雖然他並沒有蔣孔明的讀心術,但是也感受到此刻室內的氣氛不同。

  無論是蘇春偉還是唐啟吏,在他們的心中,還是以方向鳴馬首是瞻。

  “其實北方大營囤積了二十萬大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短期內被匈奴人所敗。不如這樣,大哥,你與我一同進京一趟,面見岳父大人,聽他示下如何?”許海風滿面微笑地詢問方向鳴。

  “這個……”方向鳴略顯躊躇,在他心中卻是有些猶豫。

  許海風收起了笑容,滿臉嚴肅地道:“大哥,小弟心中似乎有股不祥的預兆,所以才要前往京師,一探究竟。而且,這種預感似乎與你息息相關,是以特意邀你同行。”

  方向鳴神情一緊,想到了許海風領悟了精神力量,已是半個宗師級數的高手了,他所說的話絕對不能等閒視之,當下決斷道:“好,既然如此,我們盡快啟程。”

  待方向鳴等人離去,大殿之中僅剩下許、蔣二人。

  蔣孔明豁然笑道:“主公果然高明,一句話就調走了方向鳴,此子既去,余者再無可慮之輩。”

  在三大世家這一輩之中,唯有躋身一品之列的方向鳴獨步一時,所以當他身在臥龍城之時,縱然是蘇春偉和唐啟吏都對他惟命是從。形成了一股具有強大實力的小集團,足以與許海風分庭抗禮而不落下風。

  如今方、許二人即將遠離,那麼在留下的所有人中,能夠接手臥龍城者,非蔣孔明莫屬。

  只要三大世家不抱成一團,蔣孔明自有千般計謀,萬種妙策將他們玩弄於掌股之間。

  許海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起身走到殿門,離去之時,緩緩說道:“一切拜託軍師大人了。”

  行至後院,進入正廳,意外地發覺眾女竟然齊集一堂。

  看到眾位美嬌娘,許海風露出了一個發自於內心的真摯笑容:“你們怎麼都來了?”

  林婉嫻緩步迎上,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懵懂少年了,他已經真的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有的姐妹,包括她自己在內,今生今世都再也無法離開他的身邊了。

  “大哥,聽說你把我哥他們都叫了去,莫非有什麼變故了?”方盈英緊隨其後,興衝衝地問道。

  雖然他們成婚已有一年有餘,但方盈英始終叫他大哥,而許海風也是坦然受之,心中對她的痛愛只有更甚三分。

  “是啊,盈兒,我與你哥很快就要離開臥龍城。”許海風憐愛地揪了一下她微微皺起的小瓊鼻。

  方盈英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掙脫了開來,問道:“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眾女同時露出關注之色,這個問題也只有這個小辣椒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詢問出來。

  許海風脫下長袖外套,隨手遞給了身邊的婉靈,問道:“你猜猜。”

  方盈英做出一副沉思模樣,只是數息之間就原形畢露,伸手拽住許海風的臂膀,嬌嗔道:“猜不到,好大哥,告訴我啊。”

  許海風大樂,伸手攬過她的小蠻腰,笑道:“好,告訴我的小盈兒,我們是去拜見岳父大人。”

  “去京師?”方盈英的一張小臉上露出驚喜交加之色,拉著他的手兒加重了三分勁,道:“帶我一起去啊,好久沒見到爹爹了。”

  許海風嗯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眾女,除了方盈英之外,唐柔兒和夏雅君都露出嚮往之色,而劉婷的臉色則是黯然神傷,想來是憶起父母,只是今生再難相見。

  心中頗為後悔,自己見了家人,就再無半分警戒之心。什麼話不好說,卻偏要提這因頭。

  他此行不是遊山玩水,不但一路勞苦,而且並不太平,又如何能夠帶著眾女前去。

  “盈兒,來姐姐這裡。”

  看出了許海風心中的為難之處,林婉嫻微笑著對方盈英招了招手。

  方盈英應了一聲,順從地走到林婉嫻身邊。她雖然極得許海風痛愛,但卻非不識大體之人,知道長幼有序,對於林婉嫻這個家中大婦向來是言聽計從。

  林婉嫻握著她的小手,向劉婷的方向駑了一下嘴脣。

  方盈英轉首一望,立時心知肚明,吐了一下小香舌,跑了過去,拉著劉婷的手兒,親熱地談論不休,片刻之後,就將小公主逗得眉開眼笑。

  許海風感激地望了一眼林婉嫻,對於當初的英明決定沾沾自喜。

  林婉嫻持家絕無偏袒之處,嚴於律己,寬於律人,兼且玲瓏心思,善解人意,經過一年多的相處,已然徹底的穩固了大姐之位,也唯有她才能讓這小辣椒心服口服。

  “夫君,此行你可要小心在意,早些歸來啊。”唐柔兒將身軀緩緩地倚靠在許海風的身上,柔聲道。

  許海風答應了一聲,摟著這個溫柔如水的小婦人,心中充滿了溫馨之感。

  與她們在一起,才是他最為放鬆的時刻。也只有在這裡,他才能忘記一切煩惱,全身心地陷入溫柔鄉中。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出使匈奴的那一個夜晚,林婉嫻和夏雅君琴簫合璧,一曲天上人間,動人心弦。正是在那個夜晚,他摟著唐柔兒和劉婷,心中立誓決不讓這些心儀的女子遭受半點委屈。

  時至今日,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地盤和勢力,擁有了實現願望的本錢和信心。

  通過敞開的窗戶,皎潔柔和的光芒灑在窗沿,好一副月色朦朧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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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赴京-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
“駕……”

  通向京師的大道之上,數十快騎正以高速前進。

  “二弟,還是你們的馬快啊。”一個騎士勒住了胯下因為疾馳而疲憊的馬兒,高聲笑道。

  緊隨其後的一個騎士幾乎就在他勒馬的同時也做出了同一個動作,讓人莫名地生出了一種二人事先約定好了的錯覺。

  他們正是離開臥龍城,遠赴京師的許海風等人。

  “大哥,你的北疆名駒也很厲害了。”許海風微笑道。

  “少來悠忽我。”方向鳴做了個不屑一顧的表情,道:“莫非真以為你的烏雲是天下第一快馬了麼?”

  “呼嚕……”許海風胯下的烏雲突然高高抬起粗大的脖子,對著方向鳴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咦?”方向鳴不可思議的看著它,叫道:“它……它能聽懂我的話?”

  許海風啞然失笑,說來也頗為奇怪,在上萬匹的血馬之中,竟然只出了這麼一匹能夠通人性的成長型血馬。

  他至今還記得,當不信邪的蔣孔明親手喂下第一萬匹馬兒血酒之後的失望表情。這種萬分之一的概率讓野心勃勃打算組建一隻超騎兵部隊的蔣孔明也不得不打了退堂鼓。

  好在就算是普通的血馬,其素質之強,也要遠在普通馬匹之上,縱然是比起方向鳴胯下的那匹北疆名駒亦是毫不遜色。

  是以蔣孔明計劃中的那隻騎兵部隊最終還是順利成立,雖然比起預期的戰力要相差了一個檔次,但縱觀天下,若是自認第二,還真沒有人敢說第一。

  許海風親熱地揉了揉烏雲頸中的毛髮,烏雲伸長了脖頸,閉上了雙目,顯出一副極為享受的神態。

  方向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人一馬的組合,半響才道:“真乃神馬也。”

  此行之中,許海風帶了五十快騎,而方向鳴則只帶了二十名隨從,經過長途跋涉,坐騎之優劣,一目了然。

  所有的血酒戰馬雖然鼻息粗重,但一樣顯得精神抖擻。雖然它們的速度未必能夠快過方向鳴的北疆名駒,但是在耐力和負重之上,卻要更勝一籌。

  最為醒目了然的,當屬許海風胯下的烏雲。

  它身上的毛髮油光滑亮,不見半點汗漬,除了略微蒙上薄薄的一層飛灰之外,根本就看不出片刻之前還在劇烈的疾馳。

  烏雲似乎跑出了癮頭,不停地刨著四蹄,時而叫喚二聲,像是在催問許海風為何停下一般。

  方向鳴心中佩服萬分,眼光一轉,落在後面一個身材消瘦如猴的青年之上。

  一行人中均藉助腳力而行,唯有這個青年與眾不同。

  他能夠跟上眾人,憑藉的並不是跨下駿馬,而是自己的一雙長腿。

  他的動作輕忽飄柔,行走之間,足不點地,仿佛身體沒有半分重量似的,輕如鴻毛,就這麼在地面之上滑行飄過,瞬間便已遠去數丈。

  就在剛才,無論方向鳴的北疆名駒奔跑的速度有多快,都無法將他拉下一絲一毫。

  而且,看此人面不改色,氣定神閑的模樣,別說是未盡全力,只怕連一半的速度都未曾用上。

  方向鳴心中暗自詫異,怎麼天下間的奇人異士都象自投羅網般投入自己的這個二弟麾下,旁人想要找到一個都難比登天,他的黑旗軍中卻是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

  除了此人之外,尚有數人,讓他不敢心存絲毫小覷之心。

  自從在攻打臨安城之時,見過哲別的神箭之術,方向鳴就把他劃歸為超人類中的一員。如果這位箭術大師有心要暗算什麼人的話,只怕除了宗師級別的巔峰高手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在劫難逃,起碼,他自己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萬萬無法躲得過這驚天一箭。

  最後一個則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他坐於馬上,自有一股磅礡之氣,如崇山峻嶺,傲睨自若,使人不敢觀之。

  自從方向鳴踏足一品之境,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這種感覺。就算是對於已然成為半個準宗師的許海風,他也未曾如此心生忌諱。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的武功修養更在許海風之上。

  只是這個可能,委實太過於駭人聽聞,能夠勝過許海風的,當今之世,唯有宗師級數的絕頂高手了。任由方向鳴想破了腦袋瓜子,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麼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莫非他們都是突然從天上掉下,從石頭裡迸出來的不成。

  在這位老者的身後,則是林長空和許海名二人,這二人雖然名聲不顯,但也都是絲毫不弱於他的一品高手。

  方向鳴長嘆了一口氣,自己堂堂的一位一品高手,無論在朝在野,拿出去都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但是放到黑旗軍裡,卻像是落入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僅能濺起數點浪花而已。

  看不透,自己的這個二弟已經變得讓他看之不透了。好在,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還是一如既往,這種發自於內心的感觸只是一種直覺,並非言語所能形容萬一。

  他的眼光向後掃去,一排五十人的黑旗軍士卒端坐馬上,面無表情,每一個都有著不下於二品以上的身手。

  想到臨行之際,夫人勸他多帶些人馬防身,不由地為之好笑。

  如此強悍的隊伍,就算是奧本宗師親至,怕也是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了。

  他卻不知,這突然出現的一老一少,正是當日在太行山脈中大出風頭的李明堂和猴孩。

  當日李明堂自斷心脈,多虧許海風見機的早,以自身內力延緩了片刻時分,隨後血酒發揮功效,終於救得他一命。

  也不知是否因為已然死過一次的緣故,李明堂醒來之後,竟然成了一名成長型的血酒戰士,在多次服用血酒之後,鬼使神差般地領悟了精神之力,成為許海風手下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宗師級數的血酒戰士。

  當然,他的修為也只是與夏雅君相若,比諸奧本宗師等老一輩高手,卻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

  至於猴孩,他天賦異秉,只是落入許海風之手,千方百計的想要逃走,而且他憑藉動物般的天性更是感應到了李明堂的不同,對他們懷有極深的敵意。百般無奈之下,許海風唯有強行灌下血酒,結果又出來了一位成長型戰士,他的特長就是速度。

  快若閃電,靈若狡狐,一旦讓他動了起來,就連哲別的無敵長箭也難以捕捉他的身影,由此可見,他的速度已然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至高境界。

  方向鳴的眼光繼續下移,卻突然為之一怔。

  他的二十名親兵竟然不在隊伍之中。

  許海風發覺他神態有異,順著他的目光往下一看,頓時心知肚明,舉目眺望遠方,不由地笑道:“大哥,我們剛才跑到太快了,他們的腳程較慢,尚為趕到,不過,這裡是通向京師的必經之路,倒也不必擔心他們走失。”

  方向鳴略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在此地歇息一陣,順便等候他們吧。”

  許海風當然不會反對,下令就地休息。

  過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從遠方出現了數十個小黑點,漸行奔近,方向鳴頓時認出,這正是自己的那二十位親兵。

  方向鳴今日一時興起,與許海風賽馬,足足奔行了數個小時,就算是他的北疆名駒也有些吃不消,更不用提那些親兵的馬兒了。

  為了追上方向鳴等人,勉強跟進的那些紅色海洋騎兵卻是吃足了苦頭,他們奔行之際,不斷催馬加速,此時胯下的坐騎精神萎縮,四腿略顯打顫,已然達到了極限的邊緣。

  雖然這二十匹馬兒亦是百里挑一的良駒,但又怎能和那些變異品種相提並論。

  而這二十位親兵儘管都是從數千精兵中挑選出來的傑出之士,但與黑旗軍士卒對比,立時便顯得相形失色。

  不但胯下的馬兒搖搖欲墜,就連他們本人亦是風塵滿面,雖然強打精神,但仍掩飾不住臉上的那一絲疲憊和羞愧。

  方向鳴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之處,他當即驅馬迎上。

  “拜見將軍。”這些親兵自從跟隨方向鳴以來,又何曾有過今日之尷尬,一個個地漲紅了臉龐,低頭不敢相望。

  方向鳴立即伸手攔阻了他們的行禮,說道:“都是本將一念之差,累得各位受苦了。”

  那十名親兵更是羞愧難當,正要說話,卻見方向鳴跳下馬來,道:“你們都下來歇息,喝點水,等養足了馬力再走。”

  許海風看到他如此舉動,心中暗贊,無怪乎方向鳴所部能夠屢立戰功,就憑他這副愛兵如子的表現,自己就遠遠不如。

  不過話說回來,對待這些黑旗軍士卒,無論他是施恩布惠,收買人心,還是拳打腳踢,任意喝罵,所得到的結果只怕都是一般無二。

  就在此時,從京師方向傳來一陣疾馬奔馳之聲,行近一看,竟然是一位身著緊身衣的騎士。

  許海風等人霸占了大道的一半,過往商旅礙於他們人多勢眾,敢怒而不敢言,唯有繞道而行。

  這名騎士顯得身有要事,見狀一轉馬頭,就要繞過他們。

  跑了數步,突然一勒馬韁,轉過頭來,仔細地看了方向鳴和許海風一眼,大聲問道:“可是方向鳴大公子與許海風姑爺。”

  方向鳴高聲應道:“正是方某。”

  那人跳下馬來,快步奔前,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叫道:“大公子,匈奴犯境,京師被困,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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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罪臣-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
大漢,京師。

  這座享譽千年的巍峨古城,一直是所有漢人心目中的驕傲所在,她的存在就像一盞明亮璀璨的夜明珠,代表了傳承千載,衍生出無比燦爛文明的漢民族。

  自從漢高祖開國,定都京師,數百年來,她的大門從來未曾因為外族的進犯而關閉。

  然而今日,歷史已然改寫。

  高大的城墻之上,站立著無數城衛軍,他們的目光茫然之中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京師,就算是在四十五年之前,匈奴人傾國而來之際,也未曾兵臨城下。使得所有漢人都產生了一種此城永遠不會遭到攻擊的盲目自信。

  是以,當聽到匈奴人突破西北防線,目標直指京師之時,他們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差了。

  然而當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金色鎧甲的金狼軍鐵騎在城外開始游戈之際,所有人才有了一種窮途末路的驚惶。

  整個京師突然變得沸騰起來,所有能夠拿起兵器的男丁都被徵召,他們披著嶄新或破舊的衣甲,被驅趕上城頭。

  儘管他們的雙腿不住打顫,儘管他們的臉色蒼白。但是,就因為他們的存在,缺少了五萬名黃龍軍團精銳戰士的京師城頭卻看不出任何破綻。

  方令天責無旁貸地攬下了守城的重責,他在城頭觀看半響,果斷下令出擊。

  三千名黃龍軍團的戰士蜂擁而出,給了一路行來,暢通無阻,心生驕氣的匈奴人當頭一棒。

  匈奴人初來之際,亦是僅有三千人的先頭部隊。他們隨大軍擊潰漢廷的西北大營之後,一路南下,還是首次遭到成建制部隊的強力抵抗。

  鏖戰半個時辰,黃龍軍團大統領劉正中親自披甲上馬,大呼:“男兒保家衛國,此其時也。”

  他一馬當先,奮不顧身,衝進敵陣,一時之間,士氣大增。

  以三千對三千,黃龍軍團竟然在戰鬥力稍遜一籌的情況下擊退了遠道而來的匈奴軍。

  正是因此一戰,仿佛一顆定心丸,給予了城中官兵和百姓莫大的勇氣。

  只是,當匈奴人的大軍源源不斷地開過來的時候,縱然是方令天也唯有下令緊閉城門,不得出戰了。

  京師重地,城堅墻厚,更是備有大量箭矢土石,城中糧草亦是足以支持三月所需。

  與匈奴人交戰,最為注重的就是一個守字,方令天對此,深得其中三味。各種守城物質流水般地運到了城頭,就待匈奴人攻城之際,給予他們迎頭痛擊。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數日過去,他並沒有等到匈奴人進攻的消息,卻等來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婿。

  雖然匈奴人打算徹底封鎖京師,但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想要團團圍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於僅有十五萬輕騎的匈奴人來說,這個要求顯然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外。

  是以,許海風等人才能趁夜色尋暇潛入京師。

  方府內院,方令天看著多年不見的長子,心中百感交集,持著他的手,重重地握了一下,父子之間心意相通,再也無需言語。

  “爹爹,既然我們回來了,守城之責就交給我吧。”方向鳴反握住老父的雙手,那雙因為多年操練征戰而布滿了老繭的大手。

  若論大漢年輕一代的將領中,有資格和實力說這句話的不出三人。而方向鳴卻無疑正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三人之一。

  在北方大營,他戰功顯赫,前往西方,更是獨當一面,屢建奇功。

  方家的下任家主,他已是唯一的人選。非但如此,他的影響力還輻射到所有世家子弟,與平民出身的許海風在大漢軍中並列為一時瑜亮。

  憑藉方家長子長孫的這個特殊身份,他可以比任何人少走許多彎路而達到巔峰。

  方令天欣慰地笑了出來,這是他近幾日來第一次露出發自於內心的笑容。

  “風兒,你說呢?”方令天不答他的話,而是反問許海風。

  許海風失笑道:“岳父,您不回答大哥,卻來問我,豈不是要我為難麼?”

  方令天放聲大笑,而後嘆道:“能夠在此時看到你們,老夫再無所求了。”

  聽了他這句話,許海風和方向鳴二人心頭同時浮現出一絲不祥之兆。

  方向鳴拉著老夫的手又緊了三分,說道:“爹爹,孩兒此來,看到匈奴人雖然勢大,但他們卻是清一色的輕騎兵,並未攜帶輜重。就憑這些人,想要攻下京師,無疑痴人說夢。而且他們既是輕騎,所帶糧草必定不多,就算是刮地三尺,也休想在城郊找到能夠提供十五萬人馬所需的補給。是以孩兒斷定,少則十日,多則二月,困城之危必解。”

  方令天鬆開了握著兒子的手,回到座位,閉上雙目,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再度緊鎖:“如果僅有城外這些跳蚤,為父又豈會如此憂心忡忡。”

  方向鳴不解其意,扭頭看向許海風,只見他卻是深有同感地嘆了口氣。頓時知道,這一老一少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而且還是一件事關重大的緊要之事。

  他正要追問,突聽門外傳來一陣喧嘩,方令德不顧禮數,推門而入,高聲叫道:“大哥,李博湖那小子逃回來了。”

  方令天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動作敏捷無比,一點也看不出他已是個六十上下的老人:“什麼?他回來了。”

  京師,皇城,御書房。

  當朝皇帝漢賢帝,太子劉政啟,三大世家家主,以及方向鳴和許海風眾人齊集一堂。

  比起上次的密議,唯獨缺少古道髯,因為此老已然自告奮勇,隨軍前往北方大營。

  方令天雖然對其顧忌萬分,但想到他此去僅是做為一名幕僚而無任何實權,也就不再反對,只是通過家書,告知方令辰要小心戒備。

  許海風二人是私自上京,原來是萬萬見不得光的,只是匈奴大軍犯境,勢如破竹,已經打到京城。他們適逢其會之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漢賢帝雖然暗中惱怒他們二人的這番舉動,但畢竟知道此時兵凶戰危,正是用人之際,不能自毀長城,是以對他們擅離防線的舉動視而不見,反而是和顏悅色的勸慰了幾句。

  過了片刻,一名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五十許的將領在宮中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御書房。

  他一進門,就翻身拜倒,重重地扣了三個響頭,哽咽道:“罪臣李博湖有負皇恩,罪該萬死。”

  漢賢帝看他滿面風塵,分明是匆匆趕來,旋又想起今日之難,全因此人而起,心中怒火大盛,喝罵道:“好你個李博湖,朕封你為蒼狼軍團大統領,你不為朕固守邊疆,卻臨陣脫逃,你……你還有臉來見朕麼?”

  李博湖豁然抬頭,高聲道:“臣自知死罪,不敢申辯,今日來京,只為向皇上稟明一件事。”

  漢賢帝死死地盯著他,從嘴脣裡緩緩的迸出了一個字:“說……”

  “漢有內賊。”李博湖對於那道充滿了森嚴殺機的眼光視而不見,只是大聲呼道。

  “什麼……”漢賢帝大驚失色,脫口叫道。

  李博湖跪在地上,抬頭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許海風身上。

  方令天知道他心存顧忌,見狀立馬道:“博湖,他是為兄的女婿,許海風。”

  “許海風。”李博湖神色一動,詢問道:“黑旗軍?”

  “正是末將。”雖然李博湖臨陣脫逃,但是許海風卻未曾有半點小覷之意,反而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好,既然是許將軍,那麼罪臣也就放心了。”

  “博湖,西北大營究竟是怎麼失去的,你詳細地說個清楚。”方令天踏前一步,詢問道。

  李博湖慘笑一聲,悲鳴道:“大哥,悔不該不聽你所言,方才有今日變故。”

  方令天濃眉一挑,頓時心中有數,怒道:“果然是程家麼?”

  “十日之前,匈奴金狼軍突然從天而降,突襲西北大營,我等措手不及,雖拼死抵抗,但寡不敵眾,只好攜殘存余部殺出血路,趕往京師。只是途中多遭截殺,舉步維艱,直至今日方才返回。”

  “五萬大好兒郎,能隨罪臣安返的,僅存千人,余者……余者……”李博湖那張蒼白之極的面容之上已是老淚縱橫,誰說男兒不流淚,只緣未到傷心時。

  “探子……探子呢?”漢賢帝怒不可遏,喝問道:“匈奴人是怎麼來的,探子都死光了麼?”

  “本月負責北方情報的,可是程英豪當值?”方令天此時已是明了其中緣故,冷笑道:“好一個程家,好一個聲東擊西之計,你們……做的真絕啊。”

  “程家?”漢賢帝驚呼一聲,詢問道:“方愛卿,你說什麼?”

  “程家,乃漢之家賊也。”方令天咬牙切齒,怒喝道。

  漢賢帝抬眼看去,除了太子劉政啟面現恍然大悟之色外,其餘眾人皆是默不作聲,但面上卻是不見半分驚訝,他凝思片刻,頓時醒悟。

  重重地跌坐回龍椅之上,他的面容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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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36: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城破-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
“咚……”

  一聲巨響傳入宮殿,眾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的被吸引過去,只聽得一陣喊殺之聲自遠處傳來。

  “匈奴人攻城了。”方令天嘆道。

  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了。

  “不對……”許海風耳力之聰,遠勝他人,率先發覺不對。

  再過片刻,如方令天父子,李博湖等這類帶兵大將也發覺喊殺之聲有異。

  “這聲音怎麼越來越近?”方向鳴神色凝重的問道。

  “皇上……皇上……”一個老太監急匆匆地奔進御書房,石破天驚地叫道:“不好了,北門失守。”

  眾人臉上齊齊變色,漢賢帝從龍椅之上霍然站起,顫聲問道:“你說什麼?”

  “皇上,北門失守。”

  “方卿家。”漢賢帝轉頭盯著方令天,喝問道:“你不是向朕保證過,京師不會有失麼?”

  方令天雙拳緊握,正要說話,突聽門外有人高聲叫道:“皇上……”

  漢賢帝轉頭望去,來者正是黃龍軍團大統領劉正中。

  “劉統領,北門為何失守。”唐宗翰高聲問道。

  劉正中向他一點頭,說道:“三更時分,北門突然來了百餘位黑衣蒙面人,他們一個個武功高強,守衛官兵猝不及防,死傷殆盡。他們打開北門,放了匈奴人進城。”

  “程家,又是程家。”方向鳴大怒,一掌擊去,將身邊的一把檀木椅擊成碎片。

  “皇上,微臣當率領部屬拼死抵抗,您快些離去吧。”劉正中說罷,轉身欲走。

  然而,一隻粗大的手臂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抬頭一看,卻是方才還跪倒在地的李博湖。

  “李統領,你……”

  對於這位同澤,他當然不會陌生,只是猜不出他此時的意圖。

  李博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劉將軍,你追隨皇上多年,這護送皇上的重責可少不了你啊。”

  劉正中一怔,就見他繞過自己,對著漢賢帝重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道:“罪臣殘命,本應亡於西北,只是心中尚有牽掛,是以苟延殘喘。今日得見皇上,心願已了,再無憾矣。”

  起身對劉正中當頭一躬,道:“皇上就託付給將軍了。”

  隨後,轉身大步向外踏去。

  “博湖……”方令天雙眼含淚,高聲叫道。

  劉正中呆立當場,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是追隨李博湖而去,還是依言護送聖駕。

  “皇上,匈奴人就要來了,您快些走吧。”還是那個老太監急匆匆地叫了出來。

  “走?”漢賢帝雙眼之中射出迷茫之色,喃喃地道:“朕還能走到哪裡去呢?”

  “這……”老太監雖然對漢賢帝忠心耿耿,但似這等國家大事,確非他所能知曉,頓時為之語塞。

  “西方,北方,皇上都可以去。”方令天上前一步,亦是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對漢賢帝行了三拜九叩大禮:“無論皇上要去哪裡,臣這二個孩兒定會將您平安送至。”

  漢賢帝抬起了頭,眼中茫然之色漸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堅定的決斷。

  “阿富,將傳國玉璽取來。”

  老太監阿富應了一聲,轉身來到龍案之側,也不知道翻開了什麼東西,過了片刻,方才取出一隻精雕細琢的玉盒。

  漢賢帝取過這隻代表了至高無上皇權的傳國玉璽,親手遞給劉政啟。

  劉政啟雙手捧住,心中卻生出一絲不祥之兆,問道:“父皇,您這是……”

  漢賢帝袖袍一揮,盡顯帝王本色:“朕於而立之年登基大寶,二十餘年,戰戰兢兢,無一日懈怠。生平最得意之事,當屬臨安力挫愷撒,但生平最失意之事,卻是不得臣心,致使程家反叛。”

  他長嘆一口氣,悲呼道:“大漢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朕尚有何面目苟且偷生,縱然是九泉之下,亦無顏覲見列祖列宗?”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北方尚有帝國二十萬大軍,只要您振臂一呼,定能東山再起,收復失地。”方令天高聲道:“如今事不宜遲,請皇上速移龍駕。”

  漢賢帝伸手在桌案上輕輕撫摸,仿佛勾起了心中沉浮的回憶,他抬起頭凝視方令天,說道:“方卿,你我君臣相交數十年,難道你還要勸我麼?”

  方令天怔怔地看著他,嘴脣挪動,竟是說不出話來。

  “父皇……”

  劉政啟雙膝著地,正要苦勸。卻見漢賢帝豁然大喝一聲,生生打斷,厲聲道:“五子,今日國難當頭,朕身為九五之尊,自當以身相殉。而我劉家這一代也唯有你才學過人,氣度胸襟均為上乘之選,他日收復河山,就全指望你了。”

  劉政啟大慟,哭拜於地。

  漢賢帝恨極,怒斥道:“如此時分,尚且這般舉動,五子,你的英勇決斷哪裡去了?莫要讓朕……讓老父失望啊。”

  劉政啟豁然抬頭,眼中淚花隱現,卻是強自忍住,恭恭敬敬地向漢賢帝行了三拜九叩大禮,言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望。”

  漢賢帝露出欣慰笑容,將他拉起,轉頭對劉正中道:“正中,就由你護送太子離開。”

  劉正中臉上肌肉抽搐不已,漢賢帝怒視一眼,道:“怎麼,難道朕最忠心的統領也要違抗朕命了麼?”

  劉正中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哽咽道:“臣遵旨。”

  漢賢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沉吟一下,對方令天道:“方卿家,你是大漢最有聲望和能力的將軍,還請珍惜自身,以後輔佐幼主,尚且要你勞心費力了。”

  “是……”方令天恭敬地答道。

  漢賢帝袖袍一揮,道:“五子,記住,終有一日,要將此城奪回,如此朕在陰曹地府,也就瞑目了。”

  “是,兒臣謹記。”劉政啟再也控制不住,低下頭去,二滴淚水無聲滑落。

  “你們走吧。”漢賢帝轉過身子,面向龍椅,只余那孤單寂落的背影依舊挺直如松。

  方令天與唐宗翰、蘇東舜互望一眼,彼此心意相通,同時跪下,就連許海風亦隨著方向鳴對這位決意以身殉國的大漢至尊行了最後的三拜九叩之禮。

  走到殿外,方令天說道:“殿下,請在此稍候,老臣這便招呼舍弟陪伴殿下前往北方大營。”

  方向鳴心中一顫,連忙叫道:“爹爹,您……”

  方令天伸手打斷了他的話,傲然一笑,道:“此城由我而守,若是不能盡職,自當盡忠。”

  許海風大吃一驚,勸道:“岳父,此乃奸人作祟,過不在您。您又何必……”

  方令天怒哼一聲,說道:“老夫弱冠從軍,縱橫沙場,數十年來,功過分明,方有今日聲名。風兒,你黑旗軍中能人輩出,戰力天下無雙,稍後護送太子離京,就要靠你了。”

  “老夫先行一步,安排妥當之後,再來陪你這個當兵的。”蘇東舜瀟灑一笑,說道:“老酒鬼,你呢?”

  唐宗翰不屑地瞅了他一眼,說道:“唐家的漢子,又豈有孬種,就看看你我誰先到吧。”

  二人大笑數聲,對劉政啟施了一禮,轉身大步而去。

  許海風臉色微變,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幾位性情如此剛烈,寧肯蹈節死義,也無一人願意離開京師。

  方令天看著二位老友消失的背影,笑道:“向鳴,你陪著殿下,我與風兒去找你二叔,片刻即回。”

  方向鳴臉色蒼白,雙手竟然微微顫動,心中激盪不已。

  過了二個彎腳,方令天看到四下無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望向許海風。

  許海風不解其意,恭聲問道:“岳父大人,您……?”

  方令天看著他,突然摸不著北地問道:“聽說你把臨安城改名為臥龍城了?”

  許海風低頭道:“正是。”

  方令天含笑額首,道:“好,好一個臥龍之志。”

  他話鋒一轉,說道:“你我既是父子,又是翁婿,如今離別在即,老夫求你一事。”

  許海風抬頭迎上他的目光,突然點頭道:“孩兒答應岳父,方家之榮耀,決不會由此而斷。”

  方令天搖頭,嘆道:“你的性情我知道,看在向鳴和盈兒的份上,你絕對不會薄待方家。所以,我求你的並非此事。

  “岳父請講。”許海風側過臉去,不去看他猶如實質的目光,緩緩地道。

  “太子此去北方大營,其中凶險萬分,我求你不要從中作梗。”方令天緩緩地道。

  許海風轉頭望著老人充滿了堅定神色的雙眼,終於長嘆一口氣,道:“孩兒與大哥即刻返回臥龍城,此地之事,再也與我無關。”

  “好。至於殿下能否逃出生天,那就由天意來決定吧。”方令天的眼色逐漸柔和下來,他轉而望向漆黑的夜空:“為父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岳父請講。”

  方令天眼中精光四濺,他一字一頓地道:“記住,漢人的土地唯有漢人做主。”

  一刻之後,眾人再次齊集。

  方令德漲紅了的臉上充滿了不甘,但他堅忍過人,並不表露絲毫,只是率眾與三老告辭,匆匆而去。

  耳中喊殺之聲,漸趨逼近,許海風臨行之時,回首瞻望,三老並肩而立,氣定神閑,雍容自若。

  只是今日一別,便成永訣。

  今生今世,再無相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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