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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彩鳳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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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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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0: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彩鳳飛  司馬紫煙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傅玉麟莫秀秀雙到合壁行俠天下,真正是來去無蹤。他們有一個秘密,每年九月十七都要與領袖武林的天道盟主凌寒水在大散關外生死一搏!
  最後一戰,「石破、天驚」……凌寒水遺下兩封信。莫秀秀身世之謎揭開……是凌寒水費盡心血培養了他們,為了心甘情願死在他們劍下,為了天道盟後繼有人。
  一個半老的婦人扒開了新墳……又有一個人悄悄地來把土坑掩上了。
  傅玉麟趕往天道盟總壇,卻發現護壇四老為人暗算中了慢性之毒,為替四老除毒,功力幾乎耗盡。莫秀秀以小歸元心法助他恢復。「……尤其是每一口渡過來的真氣中,帶著一個處子的芳香,使他心神漸漸進入綺境,那麼美的胴體,那麼柔滑的肌膚,一切都有了感覺……」
  三年一度的盟會,傅玉麟技壓群雄,百般應變,成為盟主,而後洞房花燭。正是人生得意時。然而,那些朦朧的吸引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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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2:03 |只看該作者
第 — 章


  三更時分,明月清輝,深秋季節,在鋪滿黃沙的古道上,得得地馳來兩騎使影,那是一雙青年的男女,男的約在二十七八,劍眉朗目,俊逸中透著幹練,一望而知是個久歷江湖的遊俠,女的小一兩歲,也有二十五六了,人挺美,盈盈秋水,神情卻顯得悒悒,彷彿有莫大的心事。

  這兩人是武林中被視為洛中雙英的一對奇俠,他們聯袂行道江湖有五六年了,如影隨形,從沒有分開過,大家的心目中都將他們視為一雙俠侶,因為他們不但是師兄妹,而且郎才女貌,珠聯壁合,但在他們自己之間,仍然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始終沒有逾越過。

  年輕的男女常相廝守,總不能說毫無感情,何況在人前人後,他們也不避形跡共行共止,即使有人當面開玩笑,他們也不否認,但有人問他們是否已證鴛盟,玉狻猊傅玉麟總是笑笑搖搖頭,回答兩個字:「還早!」

  問到金鳳凰莫秀秀時,她更乾脆,回答道:「總有那一天,但要等我辦完一件大事後才談得到這些!」

  問的人再追問他們是什麼大事時,答案總是千篇一律的:「那是我們的私事,與各位沒關係」!

  洛中雙英崛起洛中,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師承何人,問也設有用,他們總是笑著道:「家師是位隱士,不肯留名號,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因此無以奉告!」

  這在江湖上並不鮮見,大家也不便究詰,何況武林雙英崛起洛中不過四五年,行俠天下,卻落落寡合,武功高,行蹤飄忽,態度高傲,對一般武林前輩只有個起碼的禮貌,那還要對方行為正直,如果老一輩中稍有失德之處,他們更毫不客氣的上門問罪,按犯過的輕重而作懲處,不管對方名頭多高,他們行事卻毫不留餘地。

  受申斥的人自然不服氣,但沒有辦法,因為他們的雙劍合壁之下,無人能敵,所以在幾年之內,他們闖下了赫赫盛名,也結了不少的仇家,固然由於他們累行無虧,備受讚譽,但暗中痛恨他們的也大有人在。

  每年這時候,他們總要聯袂到大散關一行,因為他們的行蹤飄忽,大家都沒加注意,因為他們的行蹤一向秘密,忽而在東,忽而在西,在哪裡出現都不會使人奇怪。

  為什麼要這樣呢,那是有理由。

  因為他們每年九月十七,與武林領袖——天道盟主凌寒水在大散關外都有一次生死之鬥!

  天道盟是江湖俠義人土的一個組織,南七北五加上京師十三省的知名人物,都是盟中人,以替天行道為旨,實力之盛,凌駕天下,與綠林豪傑盟分庭抗禮,而且一直佔著優勢,而天道盟主飛龍俠凌寒水更是武林中第一高手,擔任盟主十三年,群邪辟易,官小匿跡,舉世同仰。

  大家都是俠義人物,為什麼偏要過不去呢,這原因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從他們的談話中約略也可知梗概。

  首先打破緘默的是莫秀秀,她滿懷心事地說道:「師哥,是第六年了,不知道今年是否可以得手?」

  傅玉麟苦笑道:「那可很難說,每年他都有新招出現,每年落敗的都是我們,我實在不敢說有多大把握。」

  莫秀秀停了一下才道:「師父說我們今年一定可以得手,凌寒水的飛龍八式變化,已經到了窮盡的程度,不可能再有新招了,我們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施展驚天一式……」

  傅玉麟長歎一聲道:「但願如此,否則我們的婚事只好永遠耽擱下去了,師父說今年過後,他老人家就要遠隱北海,再也不授我們的武功了。」

  莫秀秀歉然道:「師哥!我恨抱歉,為了我的固執……」

  傅玉麟忙道:「不!這是應該的,殺親之仇未報,怎能談到自己的事呢,對你的這份孝心,我只有崇敬。」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師哥!不是我固執,師父也這樣說過,他老人家說我一旦嫁了你之後,就是你們傅家的人了,此身非我所屬,不能再冒死拼仇了,再者成婚之後,就無法不先生兒育女,有了孩子一累,武事疏忽…」

  傅玉麟痛苦地道:「我都瞭解,所以我一直等著你,我比你更急於想殺死凌寒水,了卻你我的心願。」

  莫秀秀一歎道:「凌寒水實在是個好人,不知道何以偏偏是我的仇人,他領袖天道盟十幾年的功績不說,單就這五年來,他每次都勝過我們,始終只是點到為止,不進一步殺死我們,這份心胸就無人能及。」

  傅玉麟道:「這也許是他故作大方,明知道我們勝不了他,所以才示惠,作成他仁義之名。」

  莫秀秀道:「話不能這麼說,每次決鬥都是秘密的,從無旁人在場,他做給誰看,何況我們每次決鬥時,雖然勝不了他,但劍技一年比一年進步,去年我們已交手到六百餘招才以一式見負,他已累得全身是汗了,照這樣下去,他應該想到我們總有一天可能勝過他,可是他仍然放了我們,約定今年再戰,這就很難得了。」

  傅玉麟憤然道:「但我還是恨他,恨他阻礙了我們的婚事,尤其是今年,師父再也不管了…」

  莫秀秀苦笑一下道:「師哥!師父不管了,我們可以自己加緊苦練,事實上師傅對我們的指點也不多,只是在招式變化上略作改進而已,大部分還是我們練出來的。」

  傅玉麟憤然道:「我不瞭解師父,他老人家技藝高出我們多倍,為什麼不幫我們一手,替你了結這段過節呢。」

  莫秀秀道:「我與凌寒水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幫我們呢,親仇必須自了,師父是個一絲不苟的恬淡之士,所以他老人家連個名號都不肯留,至於你,若非我身許師哥,矢志不二,我也不想麻煩你幫忙的。」

  傅玉麟躁急地道:「可是要等到哪一年呢?」

  莫秀秀低頭想了一下才道:「師哥!如果今年還不能得手,請你再等兩年,苦練兩年後,我們報不了仇,我就放棄這件事了,我死心塌地的做你傅家的媳婦了。」

  傅玉麟道:「兩年,那是個多長的日子。」

  莫秀秀幽怨地道:「師哥!假如你等不及,就另娶好了,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是一枝單傳,雙親年高……」

  傅玉麟連忙道:「這是什麼話,你還不知道我嗎?」

  莫秀秀幽幽地歎道:「我知道,五年都等了,委屈你再等兩年吧,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傅玉麟苦笑一聲道:「別說那些了,我們之間還談得上感激?兩年,二十年,一輩子我都等著你。」

  莫秀秀的眼中閃著淚光,什麼都不說,兩人默然地馳了一陣,她才幽幽地道:「不知道凌寒水為什麼要殺死我的父母,問他也不肯說,只坦承他是殺我父母的兇手,我也曾私下打聽過,居然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傅玉麟道:「你連父母的生名都不知道,又上哪兒打聽去呢,師父也真怪,自己的姓名不留也罷了,為什麼連你的身世也不肯說,沒頭沒腦地告訴你一個仇家,卻是江湖第一高手,我弄不清他究競用意何在。」

  莫秀秀道:「師父說過了,等我報卻親仇之後,我的身世自然會明白了,提早說了,對我有害無益……」

  兩人再度默然,終於遙遙關隘在望,傅玉麟勒馬道:「到了!我們還是在老地方拴住馬匹吧。」

  莫秀秀無言下馬,傅玉麟接過她手中的韁繩,拴在一株老槐上歎息道:「年年拴馬此樹,已經五年了,樹身粗出了一包,只有你我如故,但願明年不再來了。」

  莫秀秀依然無言,兩個人各自整了一下衣襟,然後像兩頭夜鳥似的飛越城垣來到一處荒丘之下,莫秀秀忽而止步不前,傅玉麟奇道:「你為什麼不走了?」

  莫秀秀輕歎一聲道:「說也奇怪,我每來一次,仇意就淡了一點,我真希望他沒有來。」

  傅玉麟更為不解道:「那你又為什麼來呢?」

  莫秀秀苦笑道:「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前兩年我仇心如熾,度日如年,後來幾年,我反而怕到今天,即使能報得親仇、我也怕聽到自己的身世,萬一我父母是壞人,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壞事而被凌寒水殺死了,我這仇報得就沒有意義了,這幾年我們自己也殺了不少人。」

  傅玉麟道:「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因為凌寒水的行為從無非義,他也沒殺錯一個人,我才為這點感到不安。」

  傅玉麟道:「那也不盡然,天道盟中也並不一定全是好人,我們就除去了幾個假仁偽善的衣冠禽獸。」

  「是呀,可是天道盟並沒有向我們為難,這證明他們是非黑白分得極明,甚至於不明內情的人,還推舉我們加入天道盟呢,所以我對復仇之舉,始終懷著不安之心,」

  傅玉麟想想道:「不會的!你俠骨天生,你的父母絕不會是壞人,何況師父的是非觀念更重,天道盟中那些人的劣跡都是他老人家打聽出來,叫我們去懲誡的,假如你不應該報仇,師父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了。」

  莫秀秀又想了一下才道:「無論如何,今天不管勝負生死,我也要找凌寒水問問清楚。」

  「他肯說嗎?即使說了,又會有實話嗎?」

  「說不說沒定,但我相信他不致於說假話來騙我,否則前幾次他就會講出了。」

  傅玉麟接道:「那我們就快點上去吧,往常都是三鼓碰面的,今天已經遲了,說不定他等不及走了。」

  莫秀秀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飛登荒丘,四野蟲聲稀落,唯有寒蟄哀嗚,秋風瑟瑟,到達丘頂,一塊大石上盤坐著一個相貌清瘦的老人,微風吹著他斑白的長鬚,定若古佛坐禪,直等二人來到眼前才開口道:「二位今天可來遲了,老朽已等候了一個更次,與長者約怎可如此。」

  傅玉麟忍不住道:「凌寒水,我們是來要你命的,讓你多活個把時辰還不好嗎?」

  凌寒水淡然一笑助衣起立道:「話不是這麼說,老朽年長你們一大截,多少總是你們的長輩,生死是一回事,守約又是一回事,年輕人立身處世,當以信守為重,老朽如果不守約,就不會一個人來此了,別看你們得意江湖,聲名日麗中天,天道盟中,仍然有很多足可對付你們的人,老朽一聲令下,想殺死你們的人還多著吧?」

  傅玉麟冷笑道:「算了吧,天道盟中幾塊廢料,我們又不是沒見識過,死在我們劍下的也不在少數。」

  凌寒水瞪了他一眼道:「年輕人得志不可驕妄,天道盟中並非無人,只是那些人死有應得,老朽才約制大家沒對你們尋仇,幸而你們也尚知自愛,並未錯殺人,否則老朽絕不放過你們的。」

  言時聲色俱厲,不怒而自威,傅玉麟倒是為之所懾,不敢再說話了,凌寒水又道:「春秋五易,每年都欣見二位技藝大進.今年想必又有精進,可以勝得老朽了。」

  莫秀秀忍不住道:「你好像存心在等死。」

  凌寒水笑道:「可以這麼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凌某一生光明磊落,就是欠你一命……」

  傅玉麟道:「那你為什麼不在第一年就束手待斃,讓秀秀了卻心願,何必要一年年的拖下去?」

  凌寒水笑道:「凌某不惜一死,但凌某身為天道盟主,身死之後,免不了有人會找你們麻煩,所以凌某必須等二位技藝有成,憑真本事殺死凌某,事後就不怕人找麻煩了。」

  這番話雖出自仇人之口,兩個年輕人卻並不懷疑,因為凌寒水前幾年都可以殺死他們,卻都輕輕放過了。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凌寒水,我想問你一句話。」

  凌寒水忙道:「該問的你都問了,可說的也都說了,凌某確是殺死你父母的兇手,這一點凌某早己承認,至於結仇的始末,等你殺死我之後,自會明白的……」

  莫秀秀道:「你死了,我還找誰問去。」

  凌寒水一拍胸前道:「我已寫好遺書,你看了就知道。」

  莫秀秀又頓了一頓才道:「我問幾句別的行嗎?」

  「行!在可能的範圍內,凌某當盡量為答,不能答覆的,凌某也不會捏造哄騙你,你要問什麼?」莫秀秀斟酌了很久才道:「我找你報仇應該嗎?」

  「親仇重於一切,不報枉為人子,自然是應該的。」

  「我倒不是這個想法,假如我的父母行為不端……」

  「不!你的父母都是光明節烈的可敬之人。」

  「他們沒有犯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你的父母一生所為,極少有可挑剔之處,俠義心腸,濟世為懷。」

  「那你殺死他們就不對了?」

  凌寒水搖搖頭道:「凌某在殺他們之時,問心無愧。」

  「這是怎麼說呢?他們沒有犯必死之罪,你又沒殺錯。」

  「事實確是如此,所以他們的死怪不得凌某,但你為親復仇,也是理所當然,無愧於天地,無疚於神明。」

  「你能不能說詳細一點。」

  凌寒水一拍胸膛道:「詳情都在遺書上,但凌某不死,遺書就不能公佈,你還是殺了我再自己去判斷曲直吧,反正在凌某的看法中,他們並不該死,而我卻非殺不可。」

  莫秀秀沉聲道:「我再問一問,你該不該死?」

  凌寒水想了想才苦笑道:「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說我該死,但你問這話,凌某必須回答該死。」

  莫秀秀一咬牙道:「好!那我就放開手報仇了。」

  凌寒水從容嗆然出劍笑道:「我滿心願意領你一劍,但為了我幾十年的盛名得之不易,必須要在真功夫下領死,才死得瞑目,因此萬一你今年不得手,也別灰心,回去再好好練一下,等明年再來,兩三年之內還沒關係,可不能拖得太久,因為人壽有限,說不定我等不到約會一時,為別的緣故先死了,你我都遺憾終身的。」

  這番話不但激怒了莫秀秀,更激怒了傅玉麟,兩枝長劍如毒蛇雙信,直刺過去,凌寒水輕輕架開了,一老兩少,三個人立刻展開了一場惡鬥,凌寒水果然不愧為武林領袖,劍藝精深,儘管兩個年輕人武功非凡,雙劍聯璧,配合得天衣無縫,仍然無法攻得進他緊密的守勢。

  但凌寒水也不是只守不攻,他的劍遇隙即入,一點也不客氣,只是所取的部位都不是致命要害之處而已。

  可是傅玉麟與莫秀秀對他的攻勢也不敢鬆懈,雖然根據以往的慣例,挨上一劍,最多是皮肉的輕傷,但落了下風就是技藝不如,必須又要等明年了。

  所以這一場決鬥像認真又不認真,不像拚命又的確是在拚命,至少雙方在態度上是絕對嚴肅的。

  百餘招過去了,凌寒水越見沉穩,兩個年輕人卻漸見焦躁,五年六戰,雙方的招式都摸熟了,卻又年年不同,去年用過的招式,今年重施,威力又自不同,雙方都作了改進與變化,.但對方也作了同樣的改善。

  所以專為去年而作的應付解招,今年又用不上了,兩個年輕人只好憑著一年來的苦練與經過指點後創的精招努力搶攻,鏖戰到兩百個回合後,依然不分勝負,傅玉麟不禁頹喪地道:「秀秀!看今年又沒希望了。」

  莫秀秀咬著牙,目中流出了激動的熱淚,厲聲道:「不!我說什麼也等不到明年了,今天殺不了他,我就橫劍自刎。」

  凌寒水忙道:「這是何苦呢,我是為你好。」

  說著一劍輕佻,直攻而入,刺向莫秀秀的肩頭,恰好是個空門,莫秀秀招架不及,唯一的辦法是抽身讓開,可是她居然一咬牙,拼著挨一劍,揮手橫掃過去。

  凌寒水沒想到她會使出這一手,連忙撤劍退後叫道:「你瘋了,如果我劍勢稍偏,你還想活嗎?」

  就在他撤身後退的時候,傅玉麟急叫道:「石破!」

  莫秀秀毫不考慮地接口叫道:「天驚!」

  這是他們去年鎩羽歸去後,在師門苦練的一式殺手,發時雙劍聯手,只要一個人喊出一聲,另一人立刻配合上,幾經苦練,已經到了信手而揮的程度,而這石破天驚的驚天一式,也的確是精妙無匹的殺手神劍。

  但見兩道劍光交錯,疾若閃電,而凌寒水剛剛又為了撤招將劍勢挪開,迴避招架都來不及了,一左一右,兩枝劍都由胸刺進,一抖一絞,拔出來時更快速無比。

  凌寒水胸前立刻現出兩個血洞,血噴如雨,他還勉強站著,略停片刻,才將劍一擲歎道:「你們太性急了,這次只是以詐術勝了我,不是你們的真本事,以你們現在的能力,實不足以托付重任,為什麼不能等兩年呢?」

  傅玉麟微怔道:「托忖重任?這是什麼意思?」

  凌寒水張口還想說話,但已發不出聲音了,用手指指胸前,身子往後一仰,就這樣倒了下去。

  傅玉麟吁了一口氣道:「秀秀!我們終於達成心願了。」

  莫秀秀卻呆了似的,半晌才道:「師哥!我覺得似乎做錯了一件事,要不是他撤招退後,那一招是殺不死他的,要不是你招呼得太突然,我還不想發那一招的。」

  傅玉麟詫然道:「怎麼你又不想報仇了?」

  莫秀秀道:「不!報仇是光明磊落的事。尤其對方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我們不應該以詭詐的手段得之。」

  傅玉麟不禁也有點愧疚,凌寒水究竟是個光明的俠義領袖,剛才他是為了避免重傷莫秀秀而撤招,利用這個機會突施殺手,的確是大卑劣了一點。

  默然片刻,他才道:「凌寒水是存心讓我們殺死的,否則他不會一年又一年的給我們機會,他這麼做必然是有他的緣故,那些原因都在他的遺書上,我們還是快看看……」

  莫秀秀實在也很急於知道自己的身世,連心翻開凌寒水的胸前,果然發現有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首先觸目的是一張製作極精的人皮面具,以及一封書緘,緘上寫著:留交玉秀二徒親拆。

  這分明是他們師父的筆跡,兩個人都怔了一怔,莫秀秀來不及拆開信封,首先將面具取過,套在凌寒水的臉上,結果使他們都驚得呆住了,套上面具的凌寒水,赫然正是那個從不留名號的隱世奇人——傳授他們武功的師父。

  傅玉麟顫著聲音道:「原來師父與凌寒水根本就是一個人,怪不得每次交手完畢後,不等我們報告,他知道得十分清楚,怪不得除了約定的時間外,我們找不到他老人家,怪不得師父臉上一直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莫秀秀也失魂落魄地道:「難怪我見凌寒水的次數越多,殺機越談,而且感到十分親切,正因為他與師父的身形十分相像,但我再也想不到會是同一個人。這一來我們不是變成了殺師的逆徒了嗎。這可怎麼辦?」

  傅玉麟究竟是男人,處事較為沉穩,怔了一陣後道:「秘密都在這封信裡面,我們看一下吧。」

  莫秀秀顫著手,慢慢拆開了信封,那是一封很長的信,終於使他們明白了一切,面對著地下老人的屍體,他們更起了一種無比的敬意,那事情是這樣的:

  四十年前,有一位隱世奇人天道子,功奇造化,技藝蓋世,本人虔修武學,從不履世,直到晚年才收了四個弟子,盡授所學,這四人就是天道盟主的第一任盟主赫連達,無雙女莫九霞,天龍俠凌寒水與水雲劍客白雲殘,莫九霞最幼,也是唯一的女弟子,三個師兄都讓著她,可是她鍾意卻是二師兄凌寒水,天道子死前,為了使這四個弟子能對江湖有所作為,遺命他們組成天道盟,將天下武林俠義道人物組成聯盟以形成一股強大伸張正義的力量。

  赫連達是老大,自然由他主持一切,天道子為了使赫連達能有個好助手,還指令他與莫九霞結成夫婦。

  老一輩的並非不知道小兒女的私情,而且白雲殘對小師妹尤為鍾意,如果讓她與凌寒水結成連理,赫連達為人忠厚,很可能壯志消沉,而白雲殘心胸狹窄,還可能會遷怨同室操戈,只有凌寒水性情沉穩,行事穩健,希望他能體念師心,顧全大局。師恩深重,凌寒水只有毅然斬斷情絲,一心一意匡扶大師兄建立事業,將天道盟組織起來,由於他們四人的技藝超凡,赫連達自然而然地被推為盟主。

  就這樣過了廿五年,有一天,白雲殘忽來告訴他們說,赫連達在強暴一個女子,他自己力阻不聽,反而被赫連達用劍刺傷了.英九霞與凌寒水自然不信,但看白雲殘言之鑿鑿,身上帶傷,又不能不信,因為以他們四人的技藝而言,除了自己的師兄弟,別人不可能傷得了他。

  何說白雲殘說的地方並不遠,他們立刻趕去一看,果然看見赫連達赤身裸體,伏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莫九霞一氣之下,當場就橫劍自刎,凌寒水因為莫九霞之死,也失去了理智,衝了進去,挺劍就刺。

  赫連達毫無抵抗,一劍透心,而且因為用力大重,連身下的那個女子也刺死了,將他們兩人拉開後,凌寒水才發現自己太魯莽了,因為赫連達本人被制住了穴道,根本無法行動,身不由己,那時赫連達尚未氣絕,然而被制住的穴道末解,無法開口,他連忙解開了穴道,赫連達在垂死前才說出是受白雲殘的暗算。

  等赫連達斷了氣,白雲殘帶了幾個天道盟中的首腦人物也來了,可是人死已無對證,他更不該將赫連達的穴道也解開了,解釋更為困難,何況白雲殘能言善辯,兩具裸屍明擺著證據,更無法為赫連達解說了。

  白雲殘的狡計得逞,但莫九霞自刎身死是他沒想到的,他原來的打算是使二人目睹醜行後,殺死赫連達的必是英九霞,而凌寒水必憤而離去,他就可以接下天道盟的一切,進而得到獎九霞,這個發展使他也大感意外,於是將計獻計,數責I赫連達一陣,便要倡議解散天道盟。

  凌寒水為了不忍恩師的一番苦心付之東流,毅然自批艱任,將赫連達夫婦的死訊壓了下來,推說他們棄世遠隱,劍刺傷了,莫九霞與凌寒水自然不信,但看白雲殘言之鑿鑿,身上帶傷,又不能不信,因為以他們四人的技藝而言,除了自己的師兄弟,別人不可能傷得了他。

  何說白雲殘說的地方並不遠,他們立刻趕去一看,果然看見赫連達赤身裸體,伏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莫九霞一氣之下,當場就橫劍自刎,凌寒水因為莫九霞之死,也失去了理智,衝了進去,挺劍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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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2:14 |只看該作者
  赫連達毫無抵抗,一劍透心,而且因為用力大重,連身下的那個女子也刺死了,將他們兩人拉開後,凌寒水才發現自己太魯莽了,因為赫連達本人被制住了穴道,根本無法行動,身不由己,那時赫連達尚未氣絕,然而被制住的穴道末解,無法開口,他連忙解開了穴道,赫連達在垂死前才說出是受白雲殘的暗算。

  等赫連達斷了氣,白雲殘帶了幾個天道盟中的首腦人物也來了,可是人死已無對證,他更不該將赫連達的穴道也解開了,解釋更為困難,何況白雲殘能言善辯,兩具裸屍明擺著證據,更無法為赫連達解說了。

  白雲殘的狡計得逞,但莫九霞自刎身死是他沒想到的,他原來的打算是使二人目睹醜行後,殺死赫連達的必是莫九霞,而凌寒水必憤而離去,他就可以接下天道盟的一切,進而得到莫九霞,這個發展使他也大感意外,於是將計就計,數責了赫連達一陣,便要倡議解散天道盟。

  凌寒水為了不忍恩師的一番苦心付之東流,毅然自挑艱任,將赫連達夫婦的死訊壓了下來,推說他們棄世遠隱,秀繼任才對,而且,要她從手中擒住白雲殘,赫連達的沉冤就永遠無法昭雪了,所以多少年來,他只好聽任豪傑盟坐大而不去撩撥白雲殘,一心指望在莫秀秀身上。

  但莫秀秀的天資不夠聰穎,天性又秉承了赫連達的忠厚,難當重任,所以凌寒水又擇了一個根骨絕佳的少年傅玉麟為之輔助,授技五年,小有所成,才開始告訴她仇人是凌寒水,約他們每年在此作一次比鬥,目的在刺激他們發憤苦練,今年他們的技藝已過得去了,但仍不足與白雲殘一鬥,而自己年年私出,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所以他打算讓他們自己再磨練兩年……

  每年來此決鬥前,他都安排好了,唯恐一個失手,死在兩個青年人手中時,讓他們明白原委,所以今天也同樣的寫好遺書,萬一他們得手後,可以拿了另一封藏在腰間的親函,連同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劍,前往天道盟總壇,出示信函,接掌盟主之位。

  天道盟中由於年深日久,已有不肖者混跡其間,以他們二人的技業,恐怕還要經過一番努力,但掌壇四老都是他的知己老友,必會加以支持。

  盟主之位,自然是以莫秀秀為當仁不讓,但在白雲殘未滅,赫速達沉冤未昭之前,莫秀秀還是以保持目前的身份為佳,萬不可遽歸父姓,以免引起白雲殘的注意。

  最後一個希望是他們兩人不必急於成婚,莫秀秀身為盟主,傅玉麟是她的丈夫,屈居其下,有傷尊嚴,等白雲殘授首,赫連達沉冤昭雪,莫秀秀可以將盟主之位交給傅玉麟接任,嗣後退出江湖,克盡婦道,武林事業,到底還是應該屬於男人的本份。

  看完了這一封長信,兩個人都呆了很久,莫秀秀淒然一歎道:「師父是仁至義盡了,卻讓我們成了殺師逆徒!」傅玉麟想了想才道:「不能這麼說,戴上面具的才是我們的師父,被殺死的只是凌寒水……」

  「可是這能怪他老人家嗎?」

  「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你,凌寒水求得仁,這一死是他自己所求的歸宿,罪魁禍首是白雲殘,只是你我之間的婚事,又不知將拖到什麼時候了。」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不會久,我們立刻成婚。」

  傅玉麟愕然道:「那怎麼行,秀秀!為了你,我可以不計一切,可就是不能損及自尊,你當了盟主……」

  莫秀秀道:「我不當盟主,你當!我不要任何名義,只求你能協助我殺死白雲殘,昭雪我父親的沉冤。」

  傅玉麟道:「那怎麼行,師父的指示是要你……」

  莫秀秀一歎道:「師父只因為我是復仇的苦主,才要我擔任這個名義,其實他老人家也明白,我行事優柔寡斷,魄力不足,絕非領袖之才,所以才要你來幫助我,擔任盟主之後,不僅是為了復仇雪冤,還要負起天道盟的一切責任,這是擔當不了的,與其將來多一道麻煩移交給你,不知從開始就讓你來獨擔艱任,由我從旁協助你。」

  傅玉麟剛要開口,莫秀秀接著道:「何況師父的本意也是鍾意於你,他明知道我擔任不了的,只是由我來求你,更能加重你的責任感而已,師父對你只有授技之德,何況他有求於你,這也算不上恩德了,而工作又是那麼危險,責任又是那麼重大,唯恐你拒絕,才多此一道手續,讓我來動之以情,師哥!你肯答應嗎?」

  傅玉麟想了想才道:「師父給我的是一個舉世難求的機緣,我焉能推辭呢,何況還有你的情份在內。」

  莫秀秀道;「我們立刻到你家去,成婚之後,我侍奉堂上翁姑一個月,然後我們再到天道盟去就任。」

  傅玉麟一怔道:「為什麼要這樣呢?」

  莫秀秀接道:「女婿有半子之誼,為岳家復仇雪冤,也有責任的,那時堂上翁姑總不會阻止我們吧。」

  傅玉麟道:「秀秀!我的父母不成問題,他們雖然望我成家的心很切,也認定了你是他們的兒媳婦,卻一直沒有催促我們,就是為了促成你的孝心,他們以前知道你的仇家是凌寒水,都不禁止我助你復仇,現在自然也不會,急的只是我,可是我現在倒不急了。」

  莫秀秀一怔:「師哥的意思是…」

  傅玉麟道:「師父跟你這樣器重我,我也要對得起你們復仇之事責無旁貸,但成婚之期,至少也要等我正式接任天道盟之後再舉行,才像話。」

  莫秀秀道:「師父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傅玉麟莊容道:「師父雖然有了安排,但也說我們的能力尚欠缺,必須經過一番努力,所以事情不能想得太如意,要想剪除白雲殘,必須要擊潰豪傑盟,那就要借重天道盟的力量,所以在盟主未定之前我娶了你,萬一有了問題,我怎麼對得起你,秀秀!我們就這麼決定吧。」

  莫秀秀無限感激,投在他的懷中道:「謝謝你!師哥。」

  傅玉麟攬住她的雙肩,輕聲道:「秀秀!凌寒水死了,我們那個神秘的師父不再存在了,我們也該擺脫師兄妹的身份,不必再叫那麼生分了……」

  莫秀秀嬌羞萬狀,埋首在他胸前,叫了一聲:「麟哥!」

  雖然只是兩個字,卻含著無限嬌柔,無限旖旎,傅玉麟情不自禁地攬她更緊,低頭看著她閉眼睛後的那兩排黑而長的睫毛,輕輕地吻了一下她櫻唇,柔聲道:「秀秀,這五年來,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雖然每個人都把我們看成一對,但直到現在我才覺得你是真正屬於我的。」

  莫秀秀一言不發,默默地溫存著,傅玉麟又道:「秀秀,別人都說你美,我只覺得見過的女孩子沒一個趕得上你而已,可是今天,我才發現你的確美,美得絕俗……」

  他的擁抱愈來愈有力,他的體溫愈來愈熱,莫秀秀雖然同樣地感到無限溫情,但接觸到地下的屍體時,熱情突然冷了下來,連忙掙開了道:「麟哥!我們該把師父安頓了,不能讓他老人家一直孤露在這兒!」

  傅玉麟也警覺了道:「是的!我們該辦的事還多著呢!還有,我們到天道盟該怎麼說呢,總不能說我們殺死了凌寒水,前來接替他的職位吧。」

  莫秀秀道:「師父還有一封遺書,必然安排好了。」

  於是兩個人再度搜身,終於找到了另一個布囊,裡面藏著一枝金光燦燦的小劍,劍身上刻著「替天行道,天道無虧八個篆字,另有一封凌寒水的手書,寫得很簡單,寥寥數證「余因事須往西地一行,歸期難卜,茲將盟主信符交來人帶回,並托其代行盟主職務,伏維諸君賜予贊助!」

  莫秀秀道:「麟哥!你看我說得不錯吧,師父並沒有指定要我接任,可見他老人家算準我會轉求你的。」

  傅玉麟肅然一拜受劍,然後道:「目前我們還是讓他帶著這張面具,算是我們的師父吧,等白雲殘伏誅,真相大白之日,我們再來啟靈重新安葬,那時你再以赫秀秀的身份前來叩謝這位仁至義盡的叔叔對你的照顧之恩。」

  莫秀秀惻然垂淚,兩人一起動手,掘了一個深坑,將凌寒水的屍體埋了下去,踏平浮土,兩人又拜了幾拜,然後傅玉麟才道:「走吧,趁著天黑趕路,明天一早就可以到達秦中天道盟總壇,說不定還有一場麻煩呢。」

  當他們兩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時,丘峰深處潛來一個半老的婦人,把浮士扒開,捧著凌賽水的屍體,經過一陣推拿後,凌寒水的身於居然又動了,這婦人又在他口中餵下了一粒丸藥,片刻後,凌寒水的眼睛睜開了,瞧見那婦人,身子一陣震撼,失聲道:「九霞……大嫂……」

  那婦人執著他的手,歡聲道:「寒水,你這是何苦呢,十五年來,你對孩子們盡的心也夠了,何必一定堅持一死呢?那玉麟是你的孩子吧。」

  凌寒水頓了一頓道:「是的!你不會怪我這麼做吧。」

  婦人道:「不會的!而且我很高興你這麼做,我們之間的情天缺憾,讓他們去彌補吧!玉麟自己知道嗎?」

  凌寒水道:「不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妹妹撫養長大的,始終把我的妹妹妹夫當作他的親生父母!」

  「他自己的生身母親呢?」

  「死了!生下他就死了,當時我娶她,只是為了安大哥的心,所以婚後我很少回家,她就鬱鬱以終了。」

  婦人一歎道:「寒水,我感到對你很虧欠,更感到對她抱歉,所以這十幾年來,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

  凌寒水想想道:「你頸上的創痕都好了嗎?」

  「早就好了,你也是的,明知道我身邊也有一顆活命金丹,為什麼偏偏用你的那一顆呢?」

  「那時間我怎能在你身上亂摸呢?何況我用不著。」

  那婦人又一歎道:「幸虧你留下那一顆在我身邊,今天可以用來救你,否則今天我就無法救活你了。」

  凌寒水輕歎道:「你實在不必救我的,那顆金丹該給孩子們留著,說不定他們更需要呢。」

  「不!你對秀秀的一切都夠了,不必再多給她什麼了。」

  凌寒水想想道:「這些年來你都在哪裡?」

  「在一個地方隱居著,每年都來趕一次你們的約會從你化裝教秀秀武功開始,我就知道你的用心了,我也明白你的個性,不把事情作一個交代,你是不會罷手的,所以我一直壓制著自己不出來見你,也一直在等這一天。」

  凌寒水忽而一笑道:「你真了不起,別的不說,五年來你一直在這兒看我決鬥,我居然會沒發現你。」

  婦人苦笑道:「我得力於一個閒字而已,閒中無事,我只好在練功上消遣,但也只是為著消遣,功力再精深也沒有用,現在我的確沒有任何雄心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報答你,寒水,你用心太苦了,給秀秀的信上為什麼不說赫連達是我刺死的呢,而你要獨承罪過。」

  凌寒水苦笑道:「劍是你刺的,大哥的死卻仍然咎在我,因為照當時的情形,那粒保命金丹應該先救他的,我卻用來救了你,再說你憤急出劍,也是為了我,你與大哥的感情並不好,絕對不會因而生嫉……」

  婦人俯下頭道:「是的!我不為嫉妒,而是為了憤怒,我為了稟承師命,作了多大的犧牲嫁給了他,他還做出那種事,叫我怎麼不恨他人骨呢。」

  凌寒水忙道;「那不能怪大哥,他是受人陷害的。」

  婦人冷笑道;「寒水,事後我都知道了,你何必又替他隱瞞呢,那個女的根本是他的姘婦,要不我只殺了赫連達一人,你為什麼連那個女的也殺了,你無非是在保全他的名譽而已。」

  凌寒水道:「可是那次他確是被點中了穴道。」

  婦人道:「這我曉得,白雲殘點中他的穴道,做成他強暴之狀而已,實際上他們早有私情,若非他在忘情之際,白雲強又怎能點住他的穴道。」

  凌寒水道:「總之,我對大哥一直有愧疚之處。」

  婦人道:「愧疚之處是有的,但你補償得太多,尤其是替我掩蓋了殺夫的行為,不過想想赫連達也死有餘辜,他另找女人不可恨,可恨在他不該勾引部屬的妻室,醜事如果傳了出去,我們都不能做人,我刺出那一劍時,心中毫無疚意。只想一死了之,偏偏你又救活了我。」

  凌寒水道:「怪不得大哥,你冷落他,那個婦人又勾引他,人有的時候總是難免糊塗的。」

  婦人道:「那能怪我嗎?」

  凌寒水道;「不!怪我!如果我勇敢一點,寧可抵抗師命而娶了你,事情不會如此,如果你們婚後,我不跟你們在一起,你也不會時常冷落他,這還是怪我不好,我既然揮慧劍斬斷了情絲,卻又想時時看見你……」

  婦人默然片刻才道:「寒水,你勇於自責,把一切過錯都攬去了,我還說什麼好呢?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把秀秀也培植出頭了,還是談我們的問題吧。」

  凌寒水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

  婦人道:「你救活了我,沒一個人知道,今天我又救活了你,也沒一個人知道,在這世界上,我們兩人都死了。但在我們的世界裡,我們還有一段歲月,我隱居的地方是個人跡不到的荒山,到那兒去過完我們剩餘的歲月吧。」

  凌寒水的臉上現出一陣猶豫的神色,婦人又道:「你別解不開心裡的死結,就算我是赫連達的妻子,為他守了十五年的寡,現在也有再醮的自由了吧。」

  「可是大哥的死……」

  「赫連達是我刺殺的,不為別的,為了他與部屬的妻子通姦,有違天道盟的誡條,他也該死,何況造成他死亡的原因並不是一兩個人的錯,還有白雲殘的陰謀在內。」

  凌寒水仍是沉吟未決,婦人道:「除非你的心……」

  凌寒水苦笑道:「九霞!你該知道我的心,我救活了你,就是想到有一天會與你團聚的,可是現在尚非其時。」

  「你還要等什麼時候?」

  「等兩個孩子把天道盟的事業能真正接替下去了才可以想到我自己的事,我沒想到今天他們會得手的,他們的武功還不夠純熟,不足以擔當這個重任。」

  「你已經死了,還有什麼辦法幫助他們呢?」

  「我可以暗中匡扶他們一下。」

  婦人想想道:「那讓我跟著你總可以吧!我不再離開你了」

  凌寒水道:「當然可以,我還需要你的幫助呢!白雲殘自從另組豪傑盟,武功精進,我不見得是他的敵手!」

  婦人忽然道:「寒水,你叫兩個孩子去接替天道盟的盟主是不錯的,但你要他們去發掘真相可不聰明……」

  凌寒水道:「不!大哥與那婦人私通的事白雲殘並不知道,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才殺死她,那天是白雲殘先搭上那個婦人,將她迷昏,再暗算了大哥移到她房中去的,否則我也不必殺死她了,留下她一個活口,仍然可以揭穿白雲殘的陰謀,可是我怕她說出更多的話來,這個女的不守婦道該殺,白雲殘居心險惡該殺……」

  婦人苦笑道:「赫連達呢?」

  凌寒水頓了一頓才道:「以天道盟的誡條,大哥的行為是不可原諒,但他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也算了。」

  婦人道:「那他死得並不冤屈,你又為什麼叫孩子們去為他翻案呢?那不是有違你的良心嗎?」

  凌寒水道:「不!大哥死的時候是冤屈的,至少當時的情況是白雲殘故意安排的,查明這個真相可以使秀秀抬起頭來做人,至於大哥的糊塗賬,只有你知我知,死者已矣,我們不必去冒瀆他了。」

  婦人終於輕歎一聲,道:「事情到了你手裡,似乎都是對的,我也不跟你爭辯了,你的傷及關係嗎?」

  凌寒水道:「傷很重,但有了活命金丹,大概可以保得住了,你住的地方遠嗎?」

  「不遠,半天就可到了。」

  「那很好,兩個孩子到天道盟去,暫時是不會有事的,護盟四老是我的心腹知己,一定會支持他們的,但繼任盟主的事,要等一個月後,召開盟會時才能作個正式的決定,我去休養一個月,到時暗中給他們一點幫助吧。」

  於是莫九霞扶著凌寒水,踏著朦朧曙色,也悄悄地離去了,他們忘了一件事,就是把地上的坑填平,在他們走後,又有一個人悄悄地來把土坑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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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2:49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咸陽不僅是一個地名,也是歷史上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名詞,秦始皇吞滅六國後,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國都就建在咸陽,集六國之財富,他也建立了天下最豪華的皇宮——阿房宮。唐代的大文豪杜牧有一篇阿房宮賦,對宮中的描述報詳細,從賦上可以想見帝王生活的奢侈與豪華,但楚人一炬,可憐焦土,項羽人關後放起的那把火,使阿房宮變成歷史的陳跡,書欄朱砌由瓦礫廢墟又轉變成為漠漠荒野,一任荒草叢生,狐鼠為穴了。

  然而阿房宮的舊址並沒有一直荒涼下去,上面又建起了一排排的屋舍,當然沒有阿房宮那樣的排場了,也不再是帝王權威的象徵了,然而這一片新起的宅字卻比阿房宮舊日的權勢並不遜色,那就是天道盟的總壇所在地。

  天道盟是江湖上一個最具權威的武林組織,舉凡俠義道中知名人物,差不多全是盟中人,這個盟會成立有三十年了,第一任盟主赫連達執掌了十幾年後,飄然過隱,跟他的妻子莫九霞靜悄悄的離開了,從此不知去向。

  繼任盟主赫連達的師弟凌寒水,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來,天道盟以其雄渾的勢力,使武林中風平浪靜、宵小絕跡,只是另一股勢力自凌寒水繼任後,亦已開始成長,那就是豪傑盟,豪傑盟是綠林道的組織,領袖是個神秘的人物,武功也高不可測,在此人的領導下,豪傑盟的勢力日漸壯大,巳經與天道盟不相上下,只是這兩大勢力還沒有正式地衝突過。

  但大家都知道,遲早總不免要一拼的,因為豪傑盟近一兩年來,不斷地製造事故,想跟天道盟碰一碰。

  這幾天因為天道盟主凌寒水外出未歸,盟中的事務由護壇四老輪流司理,這一天輪值的是以掌法獨步武林的「碎碑手」沙金炎,他處理了幾件瑣務後,正想歇一口氣,門上司值的「沖天炮」陸大彪匆匆地進來報告道;「師父!皖中鳳翔府開元鏢局派人送來的急函。」

  陸大彪是他的弟子,跟他學藝有十幾年了,武功也可以出去獨當一面,但因為脾氣太急躁,個性剛直,動不動就要跟人打架,容易惹事,所以沙金炎一直把他留在身邊,在天道盟中管管事,免得出去惹是非。

  沙金炎接過他手中的密函,拆開來看了一下,臉色很沉重,陸大彪問道:「師父!是什麼事。」

  沙金炎道:「他們保的一枝鏢出了事,鏢銀倒沒損失,只是被人拔鏢旗,打傷了兩個鏢頭。」

  陸大彪一怔道:「開元鏢局的總鏢頭盂開元是皖中第一把高手,他的一枝鞭被稱為無敵神鞭,有誰敢去捋虎鬚。」

  「來人身份不明,武動極高,受傷的鏢頭中有一個是他的兒子孟繼昭,此子年歲雖輕,藝事已得真傳,天賦神力,號稱小霸王,居然也受了傷,可見對方不簡單。」

  陸大彪想想道:「這一定是豪傑盟干的,兩個月來,已經是第五起了,都是找鏢局的麻煩,毀旗不劫鏢。」

  沙金炎道:「孟開元的信上也是如此猜測,所以不敢擅自行動,請總盟替他作個決定。」

  陸大彪憤然道:「有什麼難決定的,找到豪傑盟去跟他們算一次總帳,咱們不能老是受欺負。」

  沙金炎道:「這事情要等盟主回來決定,我們也無法作主,你去告訴送信的人,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過幾天自會有答覆的,叫他們暫時先忍一忍。」

  陸大彪氣呼呼地道:「師父!這個口信弟子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孟老家頭是天道盟十二元老之一,他巴巴的遣人來求援,咱們怎麼好意思說不理呢,開元鏢局折了旗,等於是天道盟折了臉,叫人怎麼忍得下去。」

  沙金炎臉色一沉道:「大彪!你不好意思說,就把人叫進來,由我說好了,我不怕丟臉。」

  陸大彪見師父生了氣,連忙道:「師父!您別生氣,弟子怎敢違背您老人家的吩咐呢?只是弟子覺得……」

  沙金炎一揮手道:「好了!少講話,你要說的我全知道,這事情關係很大,盟主也不能猝然作決定,下個月就要召開盟友大會了,到時候自然會有公議的,你把我的話去轉告來人,同時把三位師伯請到議事廳去。」

  陸大彪這才答應一聲,轉身出去,請人的事很方便,護法四老都住在總壇,沙金炎留前,「伏虎拳」羅鐵漢,「降龍刀」裘三豐,「奪命金槍」畢立人都在後院,找個人進去轉請一下就行了,應付開元鏢局的信使卻費盡口舌,陪盡小心,聽夠了埋怨,才把來人送到門口上了馬。

  陸大彪憋了一肚子氣,狠不得找個人揍上一頓才能熄火,偏偏就有人不識相,兩乘急騎,一直騎到大門的階石頭還不下馬,陸大彪的火就大了。

  因為天道盟領袖武林俠義道,地位何等崇高,除了盟主外,誰也不敢騎馬直闖大門的,就是武林宗派的掌門人,也都在五十丈外就下馬,二十丈外報名求見,這雖不是規定,卻是天道盟建壇以來一個不成文的慣例。

  再看看馬上只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陸大彪更為火冒三丈高,一句話都不說,衝上前伸手就抓。

  他人雖粗魯,卻也知道男女有別,這一抓是抓向那個男的小伙子,對方雖見他來勢洶洶,卻穩坐不動,直等他的手快抓到衣服時,另一邊的女子猝然出手,就用手中的馬鞭刷的一聲削下來,鞭梢擊在他的手背上倒是不重,卻纏住他的手腕,再輕輕一拋,將他鐵塔似的身子摔出兩三丈去,一個收勢不住,跌了個四腳朝天。

  陸大彪自出娘胎以來,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來人身手不凡,輕輕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卻沒有引起他的戒心,更增加了他的怒氣,一個虎跳,翻身縱起,厲聲吼道:「臭婆娘,你竟然敢打老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煩。」

  一邊吼,一邊又衝了過去,只是謹慎多了,碎碑掌法展開,不攻人,卻攻向座下的馬,一掌撩向馬股。

  馬上的女子準備他攻過來的,只是沒想到他會對坐騎下手,一時不防,被他擊個正著。

  碎碑掌正是硬功夫,這一掌之力豈同小可,那匹馬負痛之下,後蹄一屈,前蹄揚起,痛嘶一聲,將那女子拋向半空,那女子的身形很靈巧,人在空中,長劍已出鞘,對他頭上直罩而下,陸大彪沒想到對方出手如此之快,欲待閃避已是不及,只好閉目待死,正在危急之時,忽然斜地飛進一道寒光,嗆然聲中,將那女子的劍硬格了出去。

  陸大彪死裡逃生,抬頭一看,但見救他的也是個女孩子,年齡與攻擊他的女子不相上下。

  兩個女子持劍對立,這時那騎在馬上的小伙子才哈哈一笑道:「不錯,天道盟中還算有兩下子,居然能躲過我們勾漏門中的追魂一劍,小妹子,你叫什麼名子?」

  後來的那個女子厲聲道:「混帳,誰是你妹子?」

  這年輕男子哈哈一笑道:「妹子,我這樣叫你還是看得起你,如果你格不開我師妹的一劍,我還懶得理你呢!」

  語態狂妄,口齒輕薄,使得那女於憤然變色,回頭一劍就刺了過來,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伸出兩指就把劍葉夾住了,輕浮地道:「妹子,你這兩手就想跟我鬥了嗎?乖乖地把劍丟了,讓哥哥我摸摸你的小臉。」

  說著微微一帶,果然將那女子帶了過來,正待伸另一雙手去捏她的臉頰時,那知這女子的劍式十分怪異,第一次被他捏住劍葉是沒有在意,但劍葉被夾後不動聲色,順著他這一帶之勢,身子衝過來,劍身突然脫出他的手指,電閃似的往他頸下撩去,快疾無比。

  這青年男子的反應也夠快的,一見情況不對,連忙矮身縮頸,避過了那一劍,可是他頭上的髮髻已被劍鋒掠過,割下一綹來,這一劍使他臉色微變,連忙滾身丈許,嗆然撤出腰間長劍,一收輕薄之態,厲聲道:「賤婢,本公子看得起你,才逗你玩玩,你既然不識抬舉,本公子就不客氣了,三招之內,你還能保全腦袋就算你命長。」

  一振手腕,劍尖抖起萬道銀星,正待衝殺過去,與他同來的那女子忽然叫道:「師哥,留心後面!」

  叫得快,他的反應也快,揮手一劍往後削去,人也跟著轉身,卻不禁怔住了,原來他背後站著一個青年,長劍指著他的咽喉,只有寸許距離,冷冷地道:「丟下劍來。」

  這青年回手一劍已經夠快了,但對方毫無聲息,仍然能用劍制住他,足證劍術造詣尤在他之上,因此他怔了一怔才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管本公子的閒事。」

  對方幾如山嶽,哈哈地道:「鼠輩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我只叫你丟下劍來,否則我就刺穿你的喉管。」

  這青年又怔了怔才道:「你刺過來好了,本公於不慎,著了你的暗算,但死而已,棄劍卻辦不到。」

  對方微微一笑道:「你的骨頭還夠硬的,我非要你棄劍不可,剛才你說我暗算,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說完將劍收了回去,這青年立刻提劍反擊,劍分三式,攻向上中下三個部位,卻是一手連發,勁疾無比。

  然而對方的動作快得出奇,身形輕快,也不知用的什麼身法,居然將他的三式連攻全躲過了,長劍一伸,再次指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這次你該認輸了吧!」

  這青年臉色又是一變,卻不肯棄劍,輕歎一聲道:「算你厲害,本公子認了,技不如人,由你處置好了,棄劍卻辦不到,頭可斷,劍不離手,這是劍手的人格。」

  對方冷笑一聲道:「像你這種輕薄之徒,也配稱劍手,也還有人格、我偏不殺你,但就要取消你劍手的資格。」

  長劍往下一落,擊在他的手腕上,用的劍身平拍,但勁力很足,青年五指一痛一麻,再也握不住了。噹的一聲,長劍落在地下,他的臉色一變,沉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侮辱人,遲早我會報復你。」

  對方卻不理他,逕自朝陸大彪行去道:「有煩兄台通報一聲,就說洛中雙英求見掌壇四老。」

  陸大彪被他們這一陣精絕無比的鬥劍驚得呆住了,直聽對方報出名號,才失聲道:「你是玉狻猊傅王麟。」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是的,那是敝師妹金鳳凰莫秀秀,受凌盟主之托,有要事求見四老。」

  陸大彪還沒有進去,門中已出來四個老者,沙金炎領先一揮,道:「原來是雙英俠駕,老朽沙金炎!這是羅鐵漢兄、經三豐兄、畢立人兄,忝任在道護盟,不知凌盟主有什麼事轉托二位,他自己上那兒去了」?

  傅玉麟朝另外三人—一抱拳行禮後才道;「此處不便說話,等進去後再詳為見述。」

  沙金炎點點頭才道:「既然如此,就請二位少候片刻,老朽要問問這兩個人,上天道盟來生事是為了什麼。」

  那個被傅玉麟擊敗的青年恨恨地瞪了一眼道:「原來你是玉狻猊傅玉麟,好!我會記得你的。」

  他同來的女子卻問道:「你洛中雙英加入天道盟了?」

  莫秀秀道:「有必要告訴你嗎?」

  那女子道:「雖然沒有必要,卻有很大關係,如果你們不是天道盟中人,就請走開一邊,我師兄跟你們的事以後再說,如果你們已加人天道盟,就可以一起算了。」

  莫秀秀道:「那就算我們加入了。」

  沙金炎一怔道;「本盟雖有幾位盟友建議邀請二位人盟,但凌盟主一直沒有同意。」

  傅玉麟神色微黯,輕聲道:「我們前兩天見到了凌盟主,已經得到他的同意了。」

  陸大彪立刻道:「那太好了,天道盟有二位加入,聲勢大振,足可跟豪傑盟那批兔崽子一較高下了。」

  那女子立刻沉下臉道:「你說話於淨點,豪傑盟的聲勢並不弱於天道盟,你憑什麼出口傷人。」

  傅玉麟道:「你們是豪傑盟的?」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不!我們還沒有加入豪傑盟,但豪傑盟主是我們的師尊,我們遲早會入盟的。」

  莫秀秀哼了一聲:「原來你們是白……」

  那個白字張了口,還沒發出聲音,已被傅玉麟攬住了道:「那個老怪物叫你們來有什麼事?」

  那女子道:「師尊並沒有叫我們來,是我們自己來的,我們要看看天道盟中有什麼厲害腳色。」

  傅玉麟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這點本事?」

  那女子臉色一沉道:「傅玉麟,目前你雖然勝過了我師哥,也沒什麼可神氣的,我師尊說過我們的技業未成,還不足以出道,叫我們在勾漏山再苦練一陣子,我們不信,偷偷地跑了出來,在別的地方試了一下,連挑了你們五個地方的鏢局覺得天道盟中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才到這來試試你們的份量,也恰好是你們來得巧,否則我相信今天足可把這個總壇挑了。」

  沙金炎怒道:「小輩,你太狂妄了。」

  那女子淡然道:「你別對我發橫,既然這姓傅的已經加入天道盟,他又勝了我師哥,我們只好認栽,要殺要剮任憑你們,我們絕不過手,否則就憑你們幾個老傢伙,我們真還不放在心上,著你教出來的徒弟就知道了。」

  裘三豐一怒就想出手,但那女子動也不動,旁邊的沙金炎將他拉住笑道:「裘兄,你這一大把年紀,還跟個女娃一般見識,豈不是太降低身份了?」

  沙金炎一笑道:「那只有怪兄弟教出來的徒弟大沒出息,大彪一出手就叫人給制住了,有什麼話好說呢?幸好洛中雙英入盟及時,總算把面子給維持住了。」

  陸大彪滿臉羞慚,莫秀秀一笑道:「陸兄並不是技藝不如,只是性子太直了,不懂得那些花招巧式,才吃了他們的虧,對付這些陰險之徒,只有用刁鑽的手段。」

  那男子被莫秀秀一劍斷髮,現在又聽她提起,目中充滿狠毒,寒著瞼道:「你也別神氣,三個月後,我們再來向你們洛中雙英挑戰,那時就有你們好看的。」

  傅玉麟淡然道:「三個月後,除非叫你們那老鬼師父來,你們可不夠資格。」

  那男子只以為傅玉麟看不起他,不知道傅玉麟即將接任天道盟主,所以冷冷地一哼聲道:「我叫上官夢雲,這是我師妹方憶霞,在勾漏山上還有七個師兄妹,合稱色漏九侶,目前還沒出道,也許江湖上還不知道,但三個月後,豪傑盟也將召開盟會,那時我們都將正式出道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奉勸你們還是別出道的好,我正準備對豪傑盟開掃蕩,今天是不知道,否則我劍下絕不容情,你回去告訴你們那個老怪物師父,叫他小心點,凡是豪傑盟的人,犯在我手中,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上官夢雲冷吟了一聲道:「師妹,把東西交出來就走。」

  方憶霞從馬背後上取一個布卷,丟給陸大彪道:「這是五家鏢局的鏢旗,現在還給你們,劫鏢傷人都是我們所為,與我們師尊沒有關係,也沒有誰主使。」

  傅玉麟道:「我不相信他會沒對你們授意。」

  方憶霞怒道:「玉狻猊,你就是在劍藝上勝過我們,也沒有權利侮辱我們,如果是我師尊出頭要對付這幾家鏢局,豈僅是拔旗而已,早就連鏢貨都接過去了。」

  沙金炎道:「傅大俠,這倒是可能的,豪傑盟主也許沒有參與此事,否則他們不會只取鏢旗的,豪傑盟是綠林黑道組合,劫鏢是慣常的手段,也不必否認。」

  傅玉麟聽沙金炎這樣說了,才不加追問,莫秀秀卻忍不住道:「那你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方憶霞道:「不為什麼,我們只想在三個月後,豪傑盟召開同盟大會時,好拿點成就出來給人看看。」

  傅玉麟道:「就為了這一點原因?」

  方憶霞沉聲道:「這難道還不夠嗎?告訴你,現在算是客氣的,三個月後,九侶齊出,必然會對你們天道盟有一番交代的,那時就不止是光取鏢旗了,他們最好小心點。」

  傅玉麟臉泛怒色,厲聲道:「滾吧!我也告訴你們一聲,有我在天道盟一日,誰敢動本盟的人一下,我就要他好看,我可不像凌盟主那樣對你們客氣。」

  方憶霞眼中怒火直冒,但上官夢雲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她只好忍住了氣,她的馬被陸大彪一掌擊瘸了腿,不能再乘騎,她滿腔怒火,無處發作,一劍將馬首砍了下來,跳上了上官夢雲的馬,兜轉馬頭,上官夢雲才陰沉沉地道:「洛中雙英,你們給我記著。」

  突一揚手,灑出一片銀輝,竟是襲向每一個人,幸虧傅玉麟早有所備,長劍揮處,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莫秀秀也同時施開劍法,擋住了大家,擊落了許多細小的銀針,那一男一女已共馬絕塵而去,陸大彪忍不住追在後面怒罵道:「無恥小輩,有種的別走,陸大爺非宰了你們不可。」

  沙金炎卻沉聲喝道:「畜生,回來,你要有本事剛才就不會叫人家撂下了,現在又神氣什麼!」

  陸大彪被叫回來,沙金炎才輕歎一聲道:「幸虧二位來得及時,否則今天將不堪收拾了。」

  傅玉麟忙道:「前輩太客氣了,有你們四位在,區區小丑跳梁,何足為患,隨便那一位都能收拾他們了。」

  沙金炎輕歎一聲道:「二位請到裡面再說吧!」

  他將二人邀到內廳,屏退左右,連陸大彪都不讓進去,唯有他們四個老人陪伴著,還慎重地關上門,然後問道:「二位是在什麼地方碰到凌盟主的,他什麼時候回來?」

  傅玉麟道:「前兩天在大散關,他不回來了。」

  四老俱是一驚,沙金炎竟失聲叫了出來,道:「什麼?盟主不回來了,這怎麼辦呢?盟會召開在即。」

  傅玉麟道:「盟會之期他也不來了。」

  沙金炎更是著急道:「這怎麼行呢?盟主又不是不知道此會的重要,如果他不回來主持,問題就更嚴重了。」

  傅玉麟道:「再大的問題,我們也擔待得下。」

  沙金炎一怔道:『二位這話是怎麼說。」

  傅玉麟取出凌寒水的留函遞給他道:「前輩看這封信就知道了,凌盟主說得很詳細。」

  沙金炎接過信,其餘三位老人也湊過去一起看了,半晌無言,最後裘三豐道:「這信確是盟主親筆,但凌盟主為什麼忽然要拋下一切,飄然遠揚了呢?」

  傅玉麟也考慮到這一點了,真情當然不能說出,但是也必須有一番話使人相信,他與莫秀秀也編排好,淡然一笑道:「我們在大散關遇到凌盟,談起要我們加盟的事,我們並沒有答應,同時對天道盟作了一番批評,認為冷盟主行事過於軟弱,不該坐視豪傑盟壯大,如果要我們加入,必須改變作風,力加振作。」

  沙金炎道:「我們也有同感,但凌盟主對此總是有一番推托,他對二位是如何回答的呢?」

  傅玉麟道:「他自承年事已高,雄心消退,不願再掀起風波,希望能找個人接替他的職務,振作一番。」』

  「就這樣他才選中二位來代替了。」

  傅玉麟道:「事情當然不這麼簡單,他雖有此心,卻還要考量一下我們的技藝是否勝任,結果就在大散關前展開印證,凌盟主的武功確實值得欽佩幸重的,單打獨鬥,我們絕非其匹,但我們師兄妹雙劍合璧,另有一種戰法,終於在一百廿七招上,晚輩僥倖勝了一招。」

  這番話編得合情合理,而且確是當時的事實,四個老人沉思片刻,沙金炎才道:「此事體大,我們還要私下商議一下,請二位見諒。」

  說著將其他三人拉到屋角低聲問道:「各位意下如何?」

  裘三豐道:「我看是不會錯,凌盟主久有倦勤之意,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接替人,才丟不下而己。」

  「奪命金槍」畢立人道:「兄弟追隨凌盟主最久,對他的事也知道得多一點,讓我再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沙金炎道:「對,畢兄追隨盟主已有十年,凌盟主不會突然引退的,想必對畢兄暗下有過交代。」

  畢立人點點頭道:「是的,凌兄確實作過交代,但要我去印證一下才知真偽,我們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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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3:00 |只看該作者
  說著又走了過來,畢立人道:「傅大俠,只是有一個問題,希望二位能確實答覆,二位與凌盟主是偶然遇上的嗎?」

  傅玉麟一聽言中有話,沉思片刻後,覺得還是據實答覆的好,乃搖搖頭道:「不,是事先約好了的。」

  其餘三老都為之一怔,只有畢生人笑問道:「如何相約?是什麼時候開始約的,這是第幾次。」

  「這是第六次,五年前就開始了,以後每年一次,是在同一日期同一地方,每次約會都是較技,前五年我們都技遜一籌,今天才算勉強勝過一招。」

  畢立人笑道:「那就不會錯了,凌兄在五年前私自出去了一次,回來後心事重重,我就問過他,可是一直沒有答覆,直到去年,他才說了,這幾年他都跟人約會私鬥,如果不回來,就是輸了,那勝過他的人可以接替他的職務。」

  沙金炎道:「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呢?」

  畢立人笑道:「你們的性子都太急,如果聽說他跟人比鬥,一定不放心要暗中跟了去的,只有我因為有腿無疾,又不擅於行,想跟了去也沒辦法,他才約略地告訴我一點,但約會的確期與地點也沒讓我知道,傅大俠的話與盟主的交代加以印證後完全無誤,這是不會錯的了。」

  傅玉麟道:「沒有了,就是這封信。」

  四老臉色俱為之一變,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忘了,還有一柄金劍,那是天道盟的信符。」

  傅玉麟笑道:「不錯,我沒有想到這樣東西。」

  說著從懷裡取出那柄小金劍,四老立刻改容肅立,同時恭身行禮道:「屬下等參見盟主。」

  傅玉麟忙還禮道:「四位不必客氣。」

  沙金炎肅然道:「劍出令在,禮不可廢。」

  四個人的態度仍是十分恭敬,傅玉麟急得皺眉道:「四位請不必拘禮,我還有很多話要跟四位商量的。」

  莫秀秀見他們的眼睛都望在那枝金劍上,才笑道:「玉麟,你把金劍收起來,他們才好說話。」

  沙金炎恭聲道:「是的,令出無私,屬下等不敢放肆。」

  傅玉麟將劍收入懷中後,四老才吁了一口氣,畢立人道:「盟主,凌盟主授予此劍時,沒有詳細交代嗎?」

  傅玉麟一歎道:「沒有,決鬥結束後,因為我那一劍收手不住,傷了他老人家,所以他只匆匆交代一下就急於離去了,他說到了總壇,可有四位照應的。」

  四老又對視了一下,沙金炎才黯然道:「老朽等無不盡力,但只怕對盟主的幫助不太大了。」

  傅玉麟道:「這怎麼行,凌盟主說一月後召開盟會,枝節尚多,全仗四位鼎力賜助。」

  沙金炎又是一歎道:「凌盟主可能還不知道他走後所發生的事,若非盟主此刻已掌權符,老朽等還是不敢說出。」

  莫秀秀驟然問道:「發生什麼事?」

  沙金炎低聲歎道:「凌盟主走後的第二天,我們忽感不適,一加運氣後,才知道中了暗算,在飲食中為人下了毒,功力減退,此刻只能發出一二成的功力。」

  「是誰那樣做的呢?」

  「下毒的人是廚中的一個小廝,我們發覺去追索時,他已為人暗殺滅口了,至於主使者,卻無從根究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還不是為了一個月後的盟會,天道盟每三年必將舉行一次大盟會,斯時十二位長老都會蒞臨,循例可以向盟主要求印證武功,凌盟主接長以後,連續三次盟會都所向無敵,以後才沒人挑戰了,但今年恐怕又會重提此議,所以才有人向我們下手,尤其是盟主更替,恐怕將更複雜了。」

  傅玉麟道:「難道戰勝盟主後,就可以更代了嗎?」

  「不,那還是要經過公決的,但盟主如不能以技服眾,縱或是大家繼續擁戴連任,自己也不好意思戀棧此位,何況聲望也受了打擊,威令難行。」

  「那下手陷害四位有什麼用呢?」

  沙金炎道:「老朽等職掌護盟,乃是盟主的心腹知己,可以代替盟主接受挑戰的,否則除十二元老護法外,尚有三十六名護法,盟主只得一人,說什麼也應付不了的。」

  畢立人道:「我們所中的毒很烈,應該是可以致命的,但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又用內氣逼住,才未現形跡,騙騙人是可以的,真動手時就原形畢露了,所以盟主離去後,一連發生五起劫鏢事件,我們也只好置之不顧了。」

  沙金炎接道:「像今天的事,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了,卻不敢出去,否則怎能容他們如此跋扈呢?幸好盟主來得及時,不然的話,也只好眼睜睜看人把總壇挑了。」

  傅玉麟沒想到剛一接手,就有這麼多的麻煩事,沉思片刻道:「各處元老護法中,有誰具有野心呢?」

  沙金炎苦笑道:「這就很難說了。幾乎人人有此可能,武林中人,重名甚於一切,輸在盟主手下不算丟人,勝過盟主卻大大的露臉了,凌盟主技震天下,前三度聚會,劍服十九名高手,上一次盟會時。居然無人敢請戰,今年卻又不同了,凌盟主若在,餘威所在,出手的人不多,還容易查出是誰,換了新盟主,人人都想求一試。」

  傅玉麟沉思片刻後,才道:「那只好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硬挑了,實在勝不過,這個盟主不干也罷。」

  莫秀秀急急道:「那怎麼行,我們要對付豪傑盟。」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呢?必要時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也得跟他們碰一碰,對了,四位中的什麼毒,是否有性命之憂,能不能解呢?」

  沙金炎苦笑道:「我們四個人所中的毒完全不同,送命尚不至於,解救卻難了,因為中毒之時並沒有發覺,後來發覺了,已經無法查究,不知毒性,何以求解呢?」

  「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查證了嗎?」

  「凌盟主會習導氣歸元之法,以內勁助我們探索毒源,試探各種徵象,也許還有點辦法,現在可沒辦法了。」

  傅玉麟道:「那沒關係,我也學過。」

  沙金炎忙道:「是真的嗎?」

  畢生人卻道:「沒有用的,這種功夫全靠火候,凌盟主已達爐火純青之境,施功一次,三五天就可恢復,傅盟主年紀還輕,行功一次,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恢復元氣,盟會在即,還是請盟主留下精神去應付別人挑戰吧。」

  他分析得很對,沙金炎也低下了頭,傅玉麟道:「離會期還有一個月,我想竭盡所能,至少可以替兩個人探出中毒的性質,立於根治到時候也有兩位可以幫幫忙。」

  莫秀秀道;「我也學過導氣歸元之功。」

  傅玉麟搖頭道;「你不行,我在施功後,必須養息,一點力都不能出,還要人護法,有了事還得要人去抵擋。」

  沙金炎道;「這話對,何況行功之際,需要肌膚相觸,莫大俠與老朽等男女有別,究屬不便,還是為傅盟主執行護法之職吧!在這段時間內,老朽等都是廢人。」

  計議了一陣後,決定了幾件事,傅玉麟繼長盟主之後,暫時秘而不宣,以免引人注意而生枝節,在會期之前,先替「降龍刀」裘三豐與「奪命金槍」畢立人行功試毒,因為挑戰者以使兵刃者居多;他們這一刀一槍,造詣頗深,必要時也可以擋過幾個人,其餘二人,只好等會期之後再說了,假如傅玉麟蟬聯盟主之舉失敗,護盟四老也跟著可以離職,不管新任盟主是否肯與豪傑盟正面作戰,他們有這六個人的力量,也可以跟豪傑盟鬥上一鬥了。

  這是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莫秀秀也只好同意了,安息了一天後,次日,傅玉麟就開始為裘三豐行動試毒。

  那是個很艱巨的工作,特別辟出一間秘室,將裘三豐全身衣服脫光後,準備了一百另八枝銀針,分別刺人一百零八處穴道,然後由傅玉麟手按三焦,默運內力,隔體透人,保住裘三豐僅有的一點元氣,推功逼聚體內的毒素了,慢慢地運轉十二重樓,環行周天,最後才起出穴道上的銀針,那上面已經染上毒素了,立刻交給沙金炎拿去化驗。

  在這段時間內,莫秀秀一直提劍站在門外,也是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鬆懈,而室中的傅玉麟更是凝神聚氣,護住了裘三豐,壓住毒素,使他在全無抵抗力的情形下,能保全生命,這是一場不用兵器的鬥爭,也是對死神的挑戰,只要一個疏神,就是兩條命。

  好容易等到沙金炎端著一碗解藥來了,莫秀秀迫不及待的問道:「沙老,驗出來是什麼毒?」

  沙金炎表情沉重地點頭道:「驗出來了,是穿腸藿,幸虧解救及時,否則老裘恐怕活不到會期那一天了,此藥性子奇烈,在人體內超過兩個月,勢必爛穿肚腸,神仙難求,用任何內功也壓不住了,傅盟主總算檢回他一條老命。」

  他端了解藥,灌進了裘三豐的口中,才把他從傅玉麟的手中接了下來,傅玉麟身心俱疲,一身衣服被汗水滲透,雙手一鬆,勁力回衝,口中噴出一股熱血,往後到下。

  沙金炎將裘三豐安頓好後,才發現他倒在血泊中,連忙扶他起來喊道:「莫姑娘,你快來,傅盟主不對了。」

  莫秀秀進來一看,也不禁慌了,連忙在身邊取出一個瓶子,傾出幾粒藥丸,塞進傅玉麟的口中,然後就急急地為他推拿著,過了一會兒,傅玉麟才悠悠醒轉,一眼望見沙金炎在旁邊,脫口就一道:「裘老怎麼樣了?」

  沙金炎輕聲道:「幸托盟主洪福,毒已經查明了,老朽已經配置好解藥給他喝了下去,兩三日內即可痊癒。」

  傅玉麟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是什麼毒?」

  莫秀秀道:「沙老說是穿腸藿。」

  傅玉麟一驚道:「穿腸藿!那是致命的毒藥。」

  沙金炎微驚道:「盟主對毒藥也很內行嗎?」

  傅玉麟道:「家君是很有名氣的醫生,我對此道雖不甚精,但也會稍加涉獵,尤其是學武之後,為了行走江湖的需要,對這類知識特別注意,所以也懂點,穿腸藿的毒性入體流竄,必須以鶴頂紅用以毒攻毒之劑始可解之。」

  沙金炎道:「老朽對此道尚有研究,解方不會配錯的,再說老裘的毒中得並不深,盟主也解救及時……」

  傅玉麟急急道:「裘老中的既是劇毒,你們三位的毒恐怕也不會輕,必須及早探出,可不能再等了。」

  沙金炎雙手連搓,似言又不敢言,傅玉麟道:「沙老有話儘管說,不必存何顧忌。」

  沙金炎咳了一聲才道:「老朽也知事態緊急,但剛才看盟主的情形,似乎脫力過甚,較老朽先前的估計還差了一點,經此一損耗,恐怕還要更長的時間將息。」

  傅玉麟苦笑一下道:「我是第一次施行這種功夫,控制得不太恰當,有許多地方是白費的,實在不必那麼費力,下次就有經驗了,你放心,三天以後,我就為華老施術,以後就是你們二位,半個月之內,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部施功完竣,這可不能再拖了。」

  沙金炎急急道:「那怎麼行,經此一來,盟主自己就整個毀了,老朽等俱是風燭殘年,就是死了都沒關係。」

  傅玉麟擺了擺手道:「沙老不必緊張,我自有分寸,你去照顧裘老吧,讓秀秀留在這兒陪我就行了。」

  他究竟是盟主,沙金炎也不敢多作抗辯,只得默然抱起襲三豐退了出去,奠秀秀急道:「玉麟,你當真要在會期之前把他們的毒都試探出來,那可怎麼行。」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師父……凌寒水估計得很準,我們的功力是還差了兩年,知道真相太早了,我前天看上官夢雲與方憶霞的武功就有了個底子,一對一我勝之有餘,一對兩就很難說了,何況他們有師兄妹九人,就算都能勝過他們,也勝不了白雲殘。」

  「那要怎麼辦呢?」

  「只有在四老身上動腦筋,剛好有這個機會,我保全他們的性命後,他們一定感恩圖報,出死力幫助我們。」

  「可是你的體力支持不了呀!」

  我計算過了,在會期那天,我可不必動力,由他們四個人先替我們擋一陣子,最後實在應付不了的,就由你去應戰,盟主之爭時,我們可不能雙劍聯敵,你我的劍藝差不多,你勝不了,我也一定不行,我們兩人只要一個人出戰就行了,萬一爭不到盟主,我們就照自己的計劃進行,反正我們的目的是替你報仇,並不是要爭盟主。」

  莫秀秀垂淚道:「你替我設想得太多了。」

  傅玉麟一笑道:「這是什麼話,師父教我武功,就是為了幫助你呀,何況你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呢?」

  「即使如此,你的體力也是不足,半月之內行功四次,鐵打的人都受不了,一次你就累成這個樣子了。」

  傅玉麟道:「秀秀,我有一個辦法,只是委屈你。」

  莫秀秀連忙道:「你說好了,任何事情我都肯做。」

  傅工麟道:「你可以用導氣歸元的辦法助我迅速恢復,施行小歸元的輸氣法,那樣你雖然累了一點,但有半個月的時間,足可恢復了,這樣也不會妨礙會期。」

  莫秀秀一怔道:「小歸元?」

  「是的,這是最省力的方法,但你我之間已沒有那些顧忌了是不是?否則,我也不敢提出這個要求。」

  莫秀秀想了想道:「玉麟,我們雖然尚未成婚,但我己是你的人了,這不是顧忌的問題,而是以後……」

  「以後,管那麼遠幹嗎?最多我在武功上達不到登峰造極的境界而己,我也不想在江湖終老,把你的大事辦完後,我想退出武林,回家跟父親學醫濟世去。」

  莫秀秀終於一咬牙道:「好吧!不過,玉麟,你可得把持著點,一個收不住就毀了你一輩子。」

  傅玉麟笑道:「秀秀,你還不相信我嗎?幾年來我們同行共棲,可曾冒犯你一點,愛生於心而發於敬。」

  莫秀秀掩上門栓緊了,然後才伸手將傅玉麟的衣服脫光,最後背過臉去,脫光自己的衣服,緊抱住傅玉鱗,兩人先眼對眼,身貼身,對看了一陣,莫秀秀才低聲道:「麟哥,你準備著,我要開始渡氣了。」

  傅玉麟點點頭,雙掌托住她的腰肢,莫秀秀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吻住他的嘴,將一口氣慢慢地渡過去,以後就如同兩尊對擁的石像,凝立不動了。

  小歸元是一種內家的運氣功夫,受術的傅玉麟必須完全停止呼吸,接受由莫秀秀口中渡過來的真氣,緊貼的肌膚每一個毛孔也都放開,接收對方的元氣,接觸的範圍越廣接受得越多,浪費得也越少,因為莫秀秀施功時,真元由全身每一處發出,然而兩個人之間,最大緊貼的部位也只有一半,另一半就是虛耗了。

  就是這樣,也是很難了,由於這種施功的方法,除了夫婦之間,即使是師徒兄妹母子,也有所不便的。

  更難的是施受雙方都須要澄心靜思,天人合一,稍一觸動慾念,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傅玉麟與莫秀秀是一雙愛侶,幾年和守,情愫早生,在這種情形之下,要完全無動於衷,就更難了,但他們兩人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所以都能維持住相當的理智,但那只是開始一段時間,因為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而且是身心發育都成熟的青年愛侶。

  當傅玉麟在莫秀秀引渡下,將消耗的元氣漸漸恢復時,他潛在的本能也開始恢復了,尤其是每一口渡過來的真氣中,帶著一個處子的芳香,使他的心神漸漸進人綺境,那麼美的胴體,那麼柔滑肌膚,一切都有了感覺。

  他的感覺,他的反應,也慢慢地傳染給了莫秀秀,首先是一個人的體溫漸漸地增熱,慢慢地,兩個人的身體都變成火一般的熱,熱得傅玉麟的雙臂更為有力,由托著腰肢變成擁抱,再變為緊緊地擁抱。

  莫秀秀先是挪開了吻的嘴唇,但見傅玉麟目中火一樣的情焰時,立刻知道他已進入怎樣的情境,這時已不能停止了,否則內火四激,就完全地毀了。

  只有一個辦法,讓他發洩,雖然不能保全他的武功,但至少可以保全他的生命,所以她把臉頰貼在傅玉麟的臉上,低聲道:「麟哥,讓我們結成一體吧!別苦你自己,更別毀了你自己,遲早我都要給你的。」

  傅玉麟何嘗不知道此刻的險境,他已在拚命抑制自己,但他的體力新損過巨,自製的定力太薄弱了。可是莫秀秀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擊,忽地推開了莫秀秀叫道「不……不能我寧可毀自己也不能毀了你,你必須留住你的功力,還有復仇的責任在等著你去完成。」

  他跳了起來,搶起一盤冷水,正待往自己的頭上淋下去,莫秀秀也跟著跳起來,搶住他的雙臂,這盆水淋下來,傅玉麟就完了,縱或不死,也將成個廢人,她急得哭了出來叫道:「麟哥,復仇的這事可以另想辦法,但你若毀了,我一定立刻自刎,麟哥,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傅玉域像瘋了一般,拚命想推開她,莫秀秀也像瘋了一般,拚命地纏住他,就在兩個近乎瘋狂的人互相拚命的時候,那扇門輕輕地開了,進來一個滿頭亂髮,滿臉虯髯的老人,像鬼魅一般地閃到她們身後。

  兩個人都發覺有人闖了進來,但還沒有看清進來的是什麼人時,驟覺頸後一麻,同時失去了知覺。

  這個老人用點穴的手法制住他們後,立刻將他們分開,用無限磷惜的眼光看看莫秀秀,半晌後,他才替她把衣服穿好,眼光回到傅玉麟身上,可就不那麼溫柔了,簡直是充滿了濃重的殺機,但到了最後,他輕歎了一口氣,收起狠毒的眼光,輕聲一歎道:「殺了你,秀秀會恨我一輩子,何況你老子還算對得起我,饒了你這小子吧!」

  他從身上取出幾料藥丸,給傅玉麟口中塞一顆,又找了一張紙,將其餘幾顆包起,置在莫秀秀的懷中。

  最後找了一枝筆,一張紙,寫下了幾行字,看了莫秀秀一眼,輕輕地出門而去了,還替他們掩上了門。

  傅玉麟是最先醒來的,因為那顆藥在他體內發生了莫大的奇效,使他真氣充沛,居然把閉住的穴道自行衝開了,首先忙著去看莫秀秀,見她十分安詳,除了昏睡穴被制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這才放了心,拍醒莫秀秀後,他才看見桌上的字條,連忙拿了起來。

  「定力未堅,體能損耗過巨時,斷不輕行小歸無法,切記,切記,留下大還丹數九,每次行功後服一丸,半日內即可恢復,此丹極為珍貴,可生死人而肉白骨,萬勿浪費,天道盟主之職,必須力爭,斷不可落人他人之手。豪傑盟主白雲殘功參造化,非汝等可敵,可以智取,由削弱習翼著手,危急時當自有人助,唯不可仰之於人,凡事仍須自已小心,此信不可為第三人所見,閱後即付之丙丁,如有所違,定予嚴懲,劫後人留。」

  兩個年輕人都為之茫然了,莫秀秀打開身上的紙包,果然看見有七顆紅色的小藥丸,想必就是大還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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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3:35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天道四老在傅玉麟「道氣歸元」神功試測之下,終於先後都辨明了所中之毒而解除了,而傅玉麟得那個神秘劫後人遺的大還丹之助,也很快的恢復了元氣,靜靜地等待著會盟之日的來臨,這些事都是在極端秘密下進行的!

  四老中毒失功的事,他們瞞住自己人以免引起慌亂與騷動,他們祛毒恢復行功的事,則瞞住了暗中下手的敵人,準備在會盟之日,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奇,至於洛中雙英——玉狻猊傅玉麟與金鳳凰莫秀秀準備繼凌寒水之後接任天道盟主,更需要瞞住每一個人,以免橫生枝節!

  凌寒水身故之事,以及他與這兩個年輕人的關係,只有傅玉麟與莫秀秀知道,他們不敢也不便說出來,而凌寒水死而復生,與莫九霞偕隱之事,則連他們兩人都不知道!就這樣幾個人,卻已包容著如許多的秘密——通盤的秘密,似乎只有一個劫後人最清楚,雖然這個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但目前還沒有到他現身的時候。

  由於施功解毒的快速與成功,使天道四老對這年輕人充滿了信心,在他們的估計中,傅玉麟之所能,似已超出了前盟主凌寒水,因此對他繼承盟主的事,也充滿了樂觀,傅玉麟自己心裡是明白的,他實在還欠缺得很多,離會盟之期雖只僅有半個多月,這一點時間,他都不肯放棄,每天孜孜不息地藏身在天道盟中,溫習舊有的功夫,希望在溫故中瞭解一點新的東西,而這將近二十天的苦修,也確實使他步入一個新的境界。

  這倒不全是他努力鑽研的結果,每當他遇到一個進修上的難關,苦思而不得其解,無法超越時,最多不超過兩天總有一張小小的字條,留下短短的二三語,指示他克服這個難關的訣竅,而這個指示,往往是絕對正確的。

  這使得傅玉麟很困擾,因為那筆跡異常陌生,既不像他神秘的師父凌寒水,也不是那神秘的劫後人,但這個人一定對他的武功十分清楚,才能作如此確切的指示,而這個人也一定隨時在注意他的行動,才能瞭解他的進展的程度。

  這些小字條他都珍重地收藏了起來,連莫秀秀都不知道,因為天道盟的武功是偏重於男人的,這些進境是莫秀秀無法達到的,告訴了她也沒有用,算算所存的字條,已經有七張之多,也就是說那神秘的指點著七次施惠了。

  離盟期還有三天,稍遠一點的赴盟者已經來臨了,限於規律,這些人在期前是不准進人天道盟的總壇,他們只能寄寓在逆旅中,等待會期之中,天道四老則十分忙碌,有些人須要拜會,有些事須要磋商,都是在外面解決。

  當然他們必須對新任盟主作一番報告或請示,以便使他有充分的瞭解,可是傅玉麟卻一概不管,完全推到莫秀秀一個人頭上,他自己想在這三天的時間內,不但把武功作更進一層的鑽研,而且也想摸出那神秘指示者的真相……這個人一再對他關項,當然是出乎善意的,但他是個高傲的年輕人,雖然充滿了感激,也不願這樣暗中受人嘉惠!

  他早已安排妥當,兩天前就把本門的金龍劍式十八手作一番苦練,在最後的「龍行八方」那一手上,故意留出個破綻,裝得似有呆滯,無法一揮而就,整整的兩天,他都停頓在這一式上,相信那一式上那個神秘客一定看在眼中,也必然會在今夜前來作一番指點,所以他在靜室中,再三反覆練習這一招,足足有半個多時辰,練練停停想想,然後再練,直到三更過後,他才疲累不堪,伏案假寐。

  實際上他卻是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準備著那個神秘客的光臨,就這樣靜候半個時辰,遠處更鼓四擊,他真的有點睡意朦朧時,忽然身上微涼,燭光輕搖,他才陡地一驚,知道人已經進來,心中一則以驚,一則以喜。

  喜的是那人終於來了,驚的則是那人的輕身功夫與手腳的輕捷,這是一間秘室,門窗都關得緊緊的,那個人必須撬開窗子才能進來,以自己耳目之敏,居然會毫無知覺,假如不是突生的涼意,他簡直不知道人已經進來了!

  但他還是沉住氣,伏案不動,屏息以待,慢慢地他感覺到有人在他身上披蓋了一件外衣,眼角輕瞇,只能看見一支細白的手,又放了一張字條過來,絞長的手指,尖尖的指甲,都證明那是一支女人的手,只是手背上微凸的血管顯示出這雙手的主人年紀已經不輕了。

  他仍然不動,眼縫中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窈窕的影子飄向窗外,輕輕放下窗門時,他才突然地跳起來,搶到門外,他早已勘察過了,那扇窗外是一道兩丈多的高牆,窗與牆之間只有兩尺來寬的空隙,一端是封死的。

  來人雖然從窗中出去。仍然必須從門口經過,所以他早就將門栓拔掉,一穿而出,準備用那條死弄堵住來人。

  等他衝到門口時,果然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窗前,似乎被這突然的變動怔住了,但也就是一剎那的時間,等傅玉麟單手橫刀,準確進一步問話時,那個人忽然平地升空,直冒兩丈多高,飄身落在牆上,然後朝外飄去。

  傅玉麟驚得呆住,一縱兩三丈不足為奇,稍具輕功底子的人都做得到,以他自己的造詣,還可以達到四、五丈的高度,但必須有足夠的距離斜衝而騰,在兩尺多寬,僅可容身的死弄中,直升兩丈多高,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也只呆了一下,隨即利用一丈多長的死弄長度,縱身上了折轉的邊牆,移目追視,但見那人已縱身牆外的一座五丈多高的假山上縱去,腳才點上假山縱去,腳才點假山,忽然假山背影裡又冒出一條人影,橫劍朝那人砍去,口中還喝道:「什麼人膽敢闖入天道盟來擾亂,躺下!」

  那是莫秀秀的聲音,傅玉群急忙喊道:「秀秀,使不得,攔住他就行了,不可下殺手!」

  可是喊得仍太遲,莫秀秀不明就裡,出手就是飛鳳劍式中的殺著「風凰三點頭」一劈三變,分攻上中下三路,根本是收不住的,眼見那人即將飲刃劍下,不知怎的,那人身軀急翻,利用一足輕點,再度升空,而且還在空中伸手輕輕一點莫秀秀的後腦,手法奇疾。

  莫秀秀嚶嚀輕呼,抽身倒地,直摔了下來,傅玉麟情急,連忙跳下去,剛好接住莫秀秀,沒讓她摔在地上。

  那人點倒莫秀秀之後,見她摔下假山,倒是頓了一頓,見到傅玉麟接住了莫秀秀,才安慰地吁了一聲,跟著雙足輕頓,像一頭長了翅膀的夜鳥,飄空而逝。

  傅玉麟自然無法再去追趕了,首先把莫秀秀抱進了屋子,仔細一檢查,才發現莫秀秀的垂陽穴上受制,那是死穴之一,但對方落指極輕,僅僅使她昏厥而已,連忙將她拍醒過來,莫秀秀第一句話就間道:「那個人呢?」

  「走掉了,秀秀,你也太莽撞了,那人的武功極高!而且對我們的劍法武功極為熟悉,你怎貿然出殺手呢?」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是啊,我施展出飛鳳劍法,除了熟知虛實的人,絕對躲不過,這個人居然躲開了不說,而且還能出手反擊把我點倒,我們的師父都沒有這份身手,這個人是誰,他是幹什麼來的?」

  傅玉麟苦笑道:「我知道就好了,我安排了這麼許久,就是希望知道這人是准,那曉得還是沒成功……」

  「你已經知道這個人會來?」

  傅玉麟輕歎道:「可以這麼說,我雖然沒有十成把握,但算得準此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會來一趟。」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們也可以預作安排!」

  傅玉麟搖頭道:「沒有用的,此人在天道盟中來去自如,地形極熟,我的一舉一動俱在眼中,如果預作安排,他就不會來了,何況以他的身手來看,埋伏的人再多,也攬不住他,以你的劍法身手,尚且一樣受制……」

  莫秀秀驚道:「那倒是真的,這人是誰呢?會是白雲殘。只有他才有這種功力!」

  傅玉麟道:「絕不會,這個人的來意很善,他是指點我的武功而來的,白雲殘會這麼好心嗎?何況我從一切徵象判斷,這人多半是個女的,年齡約在四、五十之間。」

  莫秀秀不信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傅玉麟這才取出一大批收藏的字條連同今夜新得的那一張,同時又把今夜觀測所得說了一遍,兩人都驚異不已,這時裘三豐也聞聲而來,因為今天是他值更,聽見莫秀秀的呼聲後,起來問訊的,他一進門就道:「盟主,沒發生什麼吧!老朽聽見有人在這兒呼喊好像是莫姑娘的聲音,剛才看見一條人影由花園中竄出來,老朽追了上去,但此人身法太快,一追就追丟了。」

  傅玉麟已把字條收起,也不願說出詳細的情形,淡淡地道:「沒什麼,我正在練功的時候,發現有人窺探,剛好秀秀也來了,把人驚跑了,會期在即,毫傑盟的人也在暗中蠢動,這些事總是免不了的!」

  裘三豐見他們都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道:「只要盟主安然無恙就好了,由於各路盟友來得不少,為了接待事宜,大家都忙了一點,對總壇的防備稍見鬆弛,今後自當加強,盟主自己更應該特別小心!」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練功,從明天開始,我要養養精神,準備盟會的事宜了。」

  裘三豐道:「是啊,盟期那一天,挑戰者可能不少,這兩天老朽等四下訪問,發現他們的態度都十分暖昧,好像凌盟主易位之事,大家都知道了似的。」

  傅玉麟道:「這個他們不會知道的倒目前為止,只有你們四位與陸大彪知道,我相信你們不會告訴別人。」

  「那為什麼大家都不似先前恭順了?」

  傅玉麟道:「第一是四位受人暗算中毒的事,可能已經流傳出去了,大家以為凌盟主雖然功參造化,但沒有四位頂一頂,盟主的位子恐怕也難以保得住,第二是上官夢雲與方憶霞連劫了天道盟友的五家鏢旗,天道盟都沒有表示,他們認為天道盟的威信已不受重視了。」

  裘三豐想想道:「這也可能,都是老沙的主意,要將奪回的五面鏢旗在盟會還給他們,不准宣揚出去,否則他們對盟會的態度,一定會改變得多。」

  傅玉麟笑笑道:「沙老也是一片好心,想在那時候宣佈此事,使大家增加對我的好感,我並不想藉此示惠,即使我不當盟主,也不能容許宵小橫行不法的,這是理所應為的事,但沙老如此盛情,我也不便推辭,最主要的是我不願讓大家太早知道凌盟主是選了我來接任的事,只好由著他去了,但請裘老放心,有四位的幫忙,以及凌盟主的重托,我一定會盡力去爭取這個榮譽的!」

  裘三豐歎了一口氣道:「凌盟主看中的人是不會錯的,從盟主替我們解毒的功力來看,較之凌盟主尤為精深,但本屆盟會恐怕枝節很多,就是凌盟主自己在此,恐怕也難以保持蟬聯,因為怪事太多了。」

  傅玉麟道:「裘老可以說說有什麼怪異之處。」

  裘三豐道:「首先是我們中毒失功之事,雖然很秘密,但彷彿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些人以前來時,總要半真半假地找我們在會前試探一下,有些老朋友當然是藉此瞭解三年來的進境,但也有人是試探一下我們深淺的,今年卻碰都不碰我們一下,分明是知道我們不能動手了。」

  傅玉麟笑道;「那不是很好嗎?到時候四位一展身手,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意外,豈不更有意思?」

  裘三豐道:「事情固然對我們有利,但也增加了嚴重仕,這些人既然將我們治住;必然是具有問鼎之心,凌盟主武功蓋世,眾所周知,他們今年忽生取代之心,必然已有了相當準備與把握,那可不能等閒視之。」

  傅玉麟道:「好在他們準備對付的人是凌盟主,不知道今年換了人,因此這些準備未必有用。」

  裘三豐道:「還有就是今夜來的那個夜行人,身法之快捷,似乎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那很值得擔心。」

  傅玉麟笑道:「這個人倒不必放在心上,他好像沒有惡意,因為他只是站在窗外看著,他到的時候,我正在運氣,如果他要傷我,那時我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可是他並沒有如此,一直等我練氣完畢,準備問他時才退身離去。」

  裘三豐道:「那此人來意為何呢?」

  傅玉麟想想道:「說不上,也許是我的一個前輩或父輩,怕我受人暗算,替我護法守關。」

  「盟主單人練功的確是太危險了,但盟主想到此人是難嗎?如果真有這種高手,請得來是一個好幫手。」

  傅玉麟只得繼績圓謊下去道:「那可不知道,家師就不喜揚名,他的朋友也多半是隱世的異人奇士,也許會暗中照應我一下,絕不會正面出頭幫助我的,何況我也不想靠別人來成事,除了四位外就是秀秀與我兩人挑了!」

  裘三豐聽他這麼一說,也不便直詞了,從身上取出一簡紙卷遞過道:「這兒有一份資料,都是記載各處盟友與長老的出身來歷與武功專長的,雖然是從前的記錄,但盟主不妨瀏覽一遍,也好多一點瞭解!」

  傅玉麟對這一份資料很重視,連忙接了過來,一張張地打開來看,不明白地方還步步詢問。前面的資料較新,全是凌寒水的手筆,傅玉麟與莫秀秀都很熟悉,看了心裡多少有點激動,翻到後來,紙質較黃,年代也久遠了,傅玉麟心情更激動了,連忙把莫秀秀找個藉口支開去,然後問道:「裘老,這是誰寫的?」

  裘三豐道:「這是秘密檔案,照例由盟主親自執筆,有些是第一任盟主赫連達的親筆,還有一些則是赫連達夫人莫九霞的代錄,今後恐怕要傅盟主加以增錄了。」

  傅玉麟強忍住心中的激動,道:「好!這些資料我要詳細的看一下,裘老還是請到四處去照應一下,人手不夠,就叫秀秀陪你,讓我一個人好好地研究一下。」

  裘三豐答應著走了,傅玉麟這才掏出身邊的字條—一對照,他才發現每次指點他練功的那個神秘客,字跡與莫九霞十分相似,只是更為勁練了。

  而第一次將他與莫秀秀在懸崖勒馬救醒的劫後人,字跡竟與赫連達十分酷似,雖然那些字體是刻桌面上,已經被抹去,但包著大還丹的那張紙上還有一些用法指示。

  傅玉麟取出剩餘大還丹的包紙,加以對照,越看越像,心裡十分震驚,凌寒水遺書上說他們都死了,但死去的人,怎麼又會冒出來留書指示呢,他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尤其是今夜,他雖然沒有看見神秘客的真面目,但已約略可知道是個中年女子,那極可能就是莫九霞,否則就無法躲過莫秀秀的飛鳳劍式,更不會對自己如此照顧。

  而那個送藥救危的劫後人,如果不是赫連達,也不必對他們如此盡心,給他們那麼珍貴的靈藥,何況他署名劫後人分明劫後餘生之意;莫非他們都還沒有死;那凌寒水遺書所說的事,又有不確實之處了。

  這些問題他不敢讓莫秀秀知道,因此把資料看一遍後;又秘密地藏了起來,然後就閉目深思想著要如何解開這個謎,把那些人都引出來見一次面……

  天道盟三年一度的會期終於到了。卯時正,深閉的大門在禮炮聲中打開,由護盟四老將等候在門外的各地盟友長老一一引進到大廳上,按序坐定,按照慣例,盟主是最後才人座的,盟主的座位在面南正中,旁設四席,則是護盟四老的位置,東西兩列各設六座,是十二元老的席位,北面則排了好幾列椅子,是各地分會負責人與三十六護法的位子;那一面坐得滿滿的,東西兩列,則空出三席。

  大家知道有三位長老缺席了,其中皖北玄真觀主天機道長已於去年仙遊,可是皖南祁門石坑村的游龍劍客張惠堂與贛北景德鎮的追風俠馬騏為什麼不到則令大家很困惑!因為這兩人在盟中的地位很高、也很熱心,歷屆盟會,他們一向到得最早,今年是為什麼呢?

  疑惑儘管疑惑,盟會卻不能延誤,等大家一起坐定後,身為司禮的沙金炎以嘹亮的聲音喊道:「恭請盟主就位!」

  大家都站了起來,屏後轉出一對青年男女,各人又是一怔,有幾個人認得他們正是洛中雙英。傅玉麟徐步就位,莫秀秀則坐到他身邊,傅玉麟一伸手,神態從容地道:「各位請坐!」

  西席的冀北旋風堡主「衝霄神鶴」王仲遠立刻就叫起來,道:「他憑什麼坐在盟主位上,凌盟主呢?」

  傅玉群從身邊取出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劍,朝四下揚了一揚,一言不發,王仲遠只得悻然坐下。

  傅玉麟這才淡淡地道:「凌盟主因故不能參加盟會,委託在下代理本屆盟會,主持會務!」

  王仲遠道:「有什麼憑證呢?」

  沙金炎怫然道:「王兄問得大失禮了,天道金劍難道算不得憑證,在會場上認劍不認人的!」

  王仲遠只得又坐下來。沙金炎道:「傅盟主席了攜回天道金劍外,另有凌盟主親筆書函為證,經兄弟等四人審核無誤,故而傅盟主的代理身份已告成立。」

  北座上站起一個禿面瘦小老者,首先自動報名道:「天南羅星湖有一事請詢,凌盟主的書函可否傳閱一番?」

  沙金炎冷笑道:「不必!審閱書函之權在總壇執事人員,我們看過了就不會有錯,羅兄雖為本盟長老,但與凌盟主接近的機會少,不見得就能認出凌盟主的筆跡!」

  羅星湖笑笑道:「在下自承失禮,但要請問一聲,傅盟主代理的期間有多久?」

  傅玉麟一笑道:「這個我倒不清楚,你說可以多久?」

  羅星湖道:「傅盟主準備代理多久?」

  傅玉麟道:「凌盟主沒有說,你規定一下好了!」

  羅星湖一聳肩道:「那在下怎麼敢,但按照慣例,盟主每三年一改選,閣下如果只代表凌盟主本人,就要看凌盟主是否能繼續連任了,如不能蟬聯,就到今天為止!」

  傅玉麟道:「多謝指教,我這代理權現在還有效吧?」

  羅星湖道:「那當然,繼任盟主未論定前,閣下仍然具有一切權柄,直到交出掌盟信符為止。」

  傅玉麟瞼色一沉,手舉金劍道:「羅星湖咆哮會堂,蔑視權符,應予革除長老之職,撤座!」

  羅星湖一跳起來道:「什麼!你敢革除我?」

  傅玉麟沉聲道:「我不敢,天道金劍敢,凌盟主交代過了,凡本盟中人,對金劍不尊者,立予嚴懲,我念你是長老身份,只予革除之薄懲,已經很客氣了,撤座!」

  裘三豐道:「盟主處置極當,羅兄,請自己下床吧!」

  羅星湖大叫道:「我犯了什麼過錯?」

  沙金炎冷笑道:「傅盟主執金劍,羅兄忘了自己的身份天道金劍之前,你念了幾個別字!」

  羅星湖一怔道:「念了幾個別字就有罪?」

  沙金炎冷冷地道:「這幾個別字可錯不得,屬下與盟主之間,差別可大得很!」

  堂上諸人本來覺得傅玉麟的處置太過分了,但聽見沙金炎的解釋後,都吁了一聲,王仲遠道:「羅兄,盟主處置極當,而且很客氣了,天道金劍在本盟是至上僅符,那怕是執在三歲孩童之手,稱呼就錯不得,何況是在會堂上!」

  羅星湖當眾被指山錯處,惱羞成怒,厲聲道:「笑話,當年我這長老是憑本事掙來的,要想把我趕下去,也得拿點本事出來,姓羅的倒要看看誰能撤去這個座位!」

  東西兩座的人雖然不滿羅星湖的態度,但眼睛全看著傅玉麟,護盟四老都憤然欲出。

  傅玉麟卻一擺手道:「四位請坐下,天南一叟名滿武林,我為了維護天道劍的尊嚴,不得不開罪他,私下極感歉疚,我親自去請他挪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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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3:45 |只看該作者
  說著輕輕一飄身,閃至羅星湖面前道:「凌盟主授權我代理時,也曾囑咐過,說我年輕,光靠武功是不行的,還必須學習敬老尊賢,尤其對護盟諸長老,法不可廢,禮不可缺,現在請羅老挪個座位如何,我送你過去!」

  雙手齊出,羅星湖連忙伸手來推,可是傅玉麟的動作快得出奇,十指輕展,扣住他兩支手腕的關尺,勁力暗透,羅星湖的全身立刻感到一陣震麻,動彈不得,就這麼連人帶椅,被他舉了一起來,送到北座靠邊的地方放好,口中還笑道:「羅老就在這兒坐下,回頭再給你陪罪!」

  他閉脈的勁力仍然留在羅星湖身上,脹得臉通紅,仍是動不得,一直到傅玉麟回座坐下,羅星湖才運氣衝開閉塞的血脈,猛地站起身來,狠狠地盯了傅玉麟一眼,一言不發,跨開大步往門外走去。

  剛待跨出堂門,傅玉麟忽然沉聲道:「羅星湖!你在天道盟中是長老的地位,雖然被革除了,但受人尊敬的程度並沒有減少,如果你投到豪傑盟去就太可惜!」

  羅星湖腳步一頓,但並沒有回頭,一直往外走了,堂上諸人都一驚,王仲遠愕然問道:「他跟豪傑盟有勾結?」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王老是否要他當眾承認?」

  王仲遠語為之塞,頓了片刻才道:「這是很嚴重的事,傅盟主應該搜集證據,處以重罪!」

  傅玉麟搖搖頭道:「天道盟只是一個道義與互助的組織、不同於武林宗派,最重的處分,也不過是除名而已,除非他犯的是毀盟淫殺的惡行,我們才能以行俠仗義的立場給予較重的處分,與豪傑盟有勾結罪不至死,又能對他怎麼樣呢?我把話點到為止,也差不多夠了!」

  王仲遠道:「天道長老,居然與綠林勾結,這對本門的威信打擊太重了,我們不能放過他!」

  傅玉麟道:「所以這次盟會的工作很重要,我希望大家能表明立場,如果對本盟不感興趣,或者有意轉入其他盟會者,趁早表明態度,然後我們就議定一個法則,對豪傑盟正式採取行動,凡是在本盟中立身而又繼續與豪傑盟有來往者,將以叛徒視之,處以重懲!」

  王仲遠道:「屬下贊成,最近兩年來,豪傑盟太不像話了,一再對我們打擊,必須要有個對付的決策。」

  北座上的摘星手方立笑道:「王兄!豪傑盟雖是綠林聯盟,實力卻很大,不可輕易啟釁,王兄說他們對本盟有不利的行動,不知可有確實的證據!」

  王仲遠道:「怎麼沒有,浙皖地區,有五家大鏢局,被人當路劫去鏢旗,分明是對本盟的示威行動。」

  方立淡淡地道:「王兄能證實是豪傑盟所為嗎?」

  王仲遠道:「這五家鏢局的主持人都是本盟會友,浙皖地區內有幾十家鏢局,只這五家受打擊,而江湖上只有豪傑盟敢跟天道盟作對,還不夠明顯嗎?」

  方立一笑道:「這只是揣測,不是證據。」

  沙金炎道:「有證據,劫持鏢旗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一個叫方憶霞,一個叫上官夢雲,他們自報身份,說是屬於公漏九侶,都是豪傑盟主親自訓練的弟子。」

  方立一愕道:「這麼說總盟已經知道劫鏢人是誰了?」

  沙全炎微笑道:「當然知道,連姓名出身都查出來了,還會有錯嗎?方護法以為我們是只會吃飯的?」

  方立道:「兄弟很慚愧,兄弟為皖區護法,在兄弟的負責區域內,有三家鏢局被人拔了旗子,兄弟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故而向總盟請授,可是總盟也是一再推托敷衍,沙金炎既然知道劫旗者的下落,就該採取行動才是!」

  沙金炎道:「總盟並沒有推托,只是因為凌盟主外出未歸,一時無法親事探究而已。」

  方立冷笑道:「傅盟主既然代理盟主職權,對這件事就 該有所交代,以不墮本門之威信!」

  傅玉麟微笑道:「我剛到職就碰上這件難題,為了不負凌盟主所托,終於找到了這兩個人,從他們手裡將鏢旗取了回來,本來想立即送還給各位的,可是沙老說會期在即,各位都要來赴會,就便在會堂上交還給各位省事得多,裘老!你把五家的鏢旗拿出來發回各位吧!」

  裘三豐從衣襟下取出一個布包,展開後,果然是五枝鏢旗,含笑—一分發給五家失旗的鏢局負責人。皖中開元鏢局總鏢間無敵神鞭孟開元接之後,十分感動,雙拳一抱道:「這旗是在犬子手中失去的,由於對方武功詭秘,犬子受了傷倒還是小事,折損天道盟的威信卻關係太大,屬下慚愧萬分,幸仗傅盟主神威,不但保全了本盟威信,也使屬下得以繼續在江湖立足,屬下不知要如何表示對本盟的感激!」

  另外四家鏢局的人也先後表達感激之忱,摘星手方立見傅玉麟居然將鏢旗奪回發還,似乎頗感意外,頓了一頓才道:「盟主對那兩個人如何處置了?」

  傅玉麟道:「因為他們報出身份,顯系受豪傑盟主之唆使,我加以薄懲後放走了。」

  方立道:「那似乎太便宜他們了。」

  傅玉麟道:「假如他們是單獨行動,自然要對他們作適當的處置,但他們既隸屬豪傑盟,只有找豪傑盟理論了。」

  方立笑了一下,道:「屬下不是對盟主不敬,不過屬下總覺得此事很離奇,劫旗者是一對青年男女,而傅盟主與莫女俠也很年輕,而江湖上年輕的高手實在不多……」

  傅玉麟臉色沉道:「方護法可是說我們劫鏢旗!」

  方立狡猾地一笑道:「屬下不敢,但在會堂上公開議事,每個人都有充分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利,屬下覺得這事情實在太巧合了,因為那兩個青年男女都是蒙面行事……」

  沙金炎怒道:「你居然懷疑到盟主身上實在太豈有此理,傅盟主擊敗那兩人,就在總壇所在,此地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作證,大家全看見的。」

  方立一笑道:「我們可沒有看見!」

  傅玉麟忽然笑道:「方護法的懷疑不無道理,因為這次盟會,恰好凌盟主薦我代理,為了取得大家的好感,我與莫師妹蒙面劫旗,來上這一手,也並非沒有可能。」

  方立笑道:「傅盟主自己也有同感就更好,由於事情太巧合了,屬下總希望能明白交代,以不掩盟主之豪舉,因為天道盟是武林正義的組織……」

  傅玉麟笑笑道:「不錯,但我查過五家失鏢的時間與地點,都是在這半年內所發生的,地區不出皖浙兩地,而這段時間內,我們曾經在嵩山少定達摩禪院,與少林俗家長老柳無虛老英雄互研劍技,在他家中住了兩個多月,柳老英雄並曾邀請我們往大雁塔一遊,那天恰好遇見了本盟長老鐵錚大俠,鐵長老恰好在座,可以證明了吧?」

  鐵錚外號「一肩擔山」,是河洛地面有名的武林人物,這時他起立道:「不錯,屬下可以證明那天見到過傅盟主,因為不知道傅盟主代理之事,所以未能致禮……」

  傅玉麟笑道:「沒關係,那時我也沒有受委,代理凌盟主不過是月前的事,而且也是一個偶然的機緣,但這個證明不知能否洗脫我們的嫌疑了?」

  方立只得說道:「有鐵老的證明,自然沒有疑問了,請盟主恕屬下無禮,屬下也是想澄清事實真像……」

  孟開元的兒子孟繼昭也在座,憤然道:「敝局鏢旗被劫的那一天,我在力戰時一鞭挑開那女子的面紗,看見了那女子的形貌,絕非金鳳凰女俠,方老伯實在太多疑了。」

  傅玉麟笑道:「方護法的顧慮是應該的,心有所疑,一定要弄清楚,這才是實事求是的態度。」

  方立頗為不安地道:「多謝盟主賜贊,屬下尤感不安!」

  傅玉麟笑笑道:「方護法的疑慮澄清了,我倒有一個問題,前天我看了一下本盟各長老及護法人員的資料,得知方護法有兩位公子,一位小姐,不知可確實!」

  方立不安地道:「是的,屬下僅二子一女。」

  傅玉麟道:「令嬡今年芳齡是廿三歲了吧?」

  方立遲疑片刻才道:「不錯,她今年剛交廿三。」

  「是方護法自己教她武功的嗎?」。

  方立更為不安道:「盟主問這個做什麼?」

  傅玉麟聲音一轉嚴厲道:「方護法家學淵源,熱心盟會事務,次公子才十九歲都已開始擔任本盟安慶分會的負責人了,令嬡學了一身好功法,為何不叫她為本盟出力呢?」

  方立顫聲道:「女孩子家辦不了什麼事。」

  傅玉麟忽又變轉話題,道:「方護法所以能膺任摘星手的雅號,據說是右頰有一顆藍恁,狀如天星……」

  方立道:「那是巧合,主要是因為屬下家傳的滿天星掌法之故,蒙友好抬愛,贈此賤號。」

  傅玉麟冷笑道:「巧合的事情倒不少,那天自稱為勾漏九侶之一的女子,也是二十三、四年紀,臉上也有一顆藍色的痣,與方護法所生的位置恰在一處,而且她叫方憶霞。」

  孟繼昭叫道:「劫鏢的女子就是她,方老伯,令嬡滿周的那一天,小侄隨家父往賀,那時小侄的年紀還小,曾經到過方伯母內室,看見令嬡的右頰確有顆藍色痣記。」

  孟開元臉色微變地道:「方兄,最近幾年,兄弟經常到府上走動,卻一直沒見到女公子……」

  傅玉麟冷笑道:「怎麼見得到呢,她在勾漏山學藝,拜豪傑盟主為師,練出一身好武功了。」

  方立滿頭冷汗,吶吶地道:「小女在十二歲時就走失了,遍尋不獲,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到那裡去了。」

  傅玉麟沉聲道:「方憶霞就是你的女兒了。」

  方立滿頭冷汗道:「這個可不知道,小女不叫憶霞。」

  傅玉麟冷笑道:「名字可以改的,臉上的痣記得自遺傳改不掉,方護法何不乾脆承認了呢!」

  盂開元想道:「方兄!令嬡學成了武功之後,卻首先拿我這個老世伯開刀,她真看得起我呀!」

  方立急道:「不關我的事,她走失之後我就沒見過她。」

  孟繼昭卻沉聲道:「方老伯,皖中的三支鏢都是經過安慶後才出的事,浙東的兩支鏢也是經過安慶,到府上投過拜貼後出了問題,你能說不知道嗎?」

  傅玉麟道:「方憶霞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不必要蒙面劫鏢,主要的是掩蓋臉上的表記,怕人認出來,聯想到方護法身上去,方護法如果不以巧合為藉口,把劫鏢的事往我身上推,我也想不到有此巧合……」

  方立的兒子方達人卻猛地站起來道:「爹!這都是姐姐糊塗,蒙面行事,卻偏要到這兒來亮相,自己失了風,又不通知我們一聲,害得我們露了底,乾脆就承認了吧!」

  護盟四老都為之一怔,沙金炎最是燥烈,怒聲道:「什麼!你們果然跟豪盟有了勾結。」

  方立見事情拆穿了,昂然一挺身道:「不!我們與豪傑盟沒有串通,只是我的女兒確為豪傑盟主的門下,她在半年前藝成回家,告訴我說凌寒水把持天道盟太久了。也可讓出來給別人干干,何況豪傑盟不想跟天道盟作對,只是對凌寒水個人不滿,如果換個盟主,豪傑盟就準備跟天道盟聯手言歡,共同維持武林安寧,所以才有劫鏢之舉打擊凌寒水的聲望,逼他自動下台,如此而已。」

  孟開元怒道:「那也不該砸我們的招牌來作手段。」

  方立冷笑道:「孟兄!我是為了大家的好,天道盟中諸友,多半以開設鏢局為業,如果與豪傑盟交好,那該是多大的便利,孟兄不妨仔細想一想。」

  他的話倒是頗有煽動力量,滿廳都是嗡嗡之聲,交耳私議,紛紛在討論此一事件的利弊。

  裘三豐怒道:『湖說!各位想想,當初加入天道盟的本旨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大家團結一致,與江湖宵小不法之徒對抗,豈能與綠林黑道妥協……」

  方立冷笑道:「裘老!你們四位是凌寒水最知己的心腹,自然會替他說話,可是你替我們想過沒有,我們都有家小,靠著保鏢為生,我們可不願開罪綠林黑道。」

  沙金炎道:「天道盟自然會給你們保障,天道盟成立二十多年,替大家做了多少好事?」

  方立冷冷地道:「可是這次五局失旗,天道盟可曾有過一點幫助,是否能在事先加以預防?」

  畢立人道:「傅盟主不是把鏢旗奪回來了嗎?」

  方立冷笑道:「這次因為是小女出手,志在打擊凌寒水的威信,所以才只取鏢旗,如果是換了別人,劫鏢殺傷事主又待如何,天道盟能把死人救活嗎?假如豪傑盟下次派了別人出手,遭事的五家鏢局是見識過的,你們抵得住嗎?」

  堂中一片默然,似乎都被他的危言嚇住了。

  這時西座上一個拓瘦的老者發言道:「這個問題留待盟主去決定,我們既已入盟宣誓,唯盟主之命是從,就永無反悔,天道盟的加入與退出是自由的,大家不滿意盟主的決定,再宣告退出也沒有關係,現在又何必商量呢!」

  發言的是魯東名家孫公策,外號追魂神劍,是聞名天下的高手,在天道盟中極具聲望,也很有影響力。

  王仲遠也附和道:「孫老說的是,我們當以盟主之命是從,無須喋喋不休,盟會決策是以盟主為最高的決定人。」

  傅玉麟道:「多謝各位支持,我絕不與綠林盜寇妥協,且我主張徹底消滅他們,使正義伸張於天下。」

  孫公策一笑道;「傅盟主!三年一度的盟會,主要的工作是改選盟主,凌盟主為眾望之所歸,所以最近幾屆盟會都沒有人竟爭,至於本屆……」

  沙金炎立刻道:「凌盟主短時內無法再回來,他不但薦傅盟主以代,也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傅盟主年紀雖輕,武功修為已臻化境,洛中雙英之盛名,無人不知,而且傅盟主的宗旨主張,也與凌盟主完全一樣,所以凌盟主才請他來繼續掌理天道盟的重任。」

  孫公策笑道:「這個兄弟早有所知,也衷心擁護傅盟主繼任,但盟主是公選的,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

  傅玉麟道:「多謝孫老支持,玉麟受凌盟主之托,自然也問清了盟會的規章,一切都當按照規矩執行。」

  孫公策道:「盟主之定,半為公意,半以武功為基礎,傅盟主為凌盟主所薦的代理與繼任,自然享有優先之權,只要沒人挑戰,就算是定局。」

  王仲遠道:「我有幾句話要說,盟主的決定固然有那兩個條件,但另有一個不成文的條例,就是盟主之選,必須德高望重之長者,傅盟主的其他條件都夠了,就是年紀輕了一點,我想推薦孫老為繼任人。」

  孫公策連忙道:「老朽自承一切都不如傅盟主。」

  王仲遠笑道:「孫老太客氣了,孫老的追魂神劍,已臻爐火純青之境,不但盟中諸友望塵莫及,就是非本盟中人,也都有口皆碑,尚祈孫老莫為推辭……」

  堂下也掀起一片附和之聲,居然十二名長老席上,三個空位,羅星湖已被驅除,孫王二人不在其內,其餘六人中竟也有三個人是贊同的,三十六護法,十八處分會負責人,則有一小半人附和,大部分都保持緘默,而附和聲中,以方立父子叫得最響;傅玉麟冷眼旁觀,早已知道他們是計劃好的,而孫公策先前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乃一笑道:「孫老,既然有這麼多人推舉你;你也不能叫大家失望,還請勉為其難,一任艱巨。」孫公策這才裝模做樣地道:「那就請盟主原諒屬下放肆了,屬下只是難卻諸友盛情,但少時討教時,一定不會勝過盟主的,傅盟主繼任必無問題,但經屬下襯托之後,更可以使大家瞭解到傅盟主的少年英風而生敬畏之心。」

  沙金炎冷笑道:「反過來說,如果傅盟主不敵孫老,則孫老就是下一任的盟主了。」

  孫公策一笑道:「老朽不敢奢望,沒有四位的資助,老朽是半點希望都沒有,假如四位肯鼎立相助,自然又當別論了。」

  沙金炎沉聲道:「我們是衷心擁戴凌盟主的,凌盟主薦傅盟主以後,我們自然仍是秉承凌盟主的意旨,慚愧的是這次恐怕無法盡太多的力了,因為我們四個人受了官小暗算,一身功力只剩下兩三成左右,空具其心而已。」

  孫公策笑道:「沙兄開玩笑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到四位頭上來找死,那不是活膩了?」

  沙金炎只冷冷一笑,傅玉麟道:「孫老,現在你不妨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一下,你對豪傑盟持什麼態度。這個很重要,也可以使一部分朋友知所取捨。」

  孫公策笑笑道:「這個嗎?屬下不主張妥協聯手,那違背了天道立盟的精神,但也不主張去故意樹敵,那也與本盟和平的本意相逆,屬下主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豪傑盟如果要找我們麻煩,屬下絕不容讓。」

  這番話很厲害,頗能使一些毫無成見的人動心,但傅玉麟只微微一笑道:「孫老的主張很好,我也很贊成,只是我知道豪傑盟的用心所在,絕不是可以和平共存之輩,黑白兩道,天生是對立的,一切由大家去選擇吧!」

  語畢將天道金劍放置桌上道:「從現在起我宣告退出盟主的身份,直到我再度爭取到它為止。」

  沙金炎立刻道:「盟主不必如此,在接受挑戰時,盟主仍然具有至上的權力,以制裁不法取巧之徒。」

  傅玉麟一歎道:「沙老,情況不同於往昔了,天道盟中,已經為敵人滲透了一半,這枝金劍是至高無上的象徵,如果用來制敵,萬一敵人不接受,豈非冒讀了它的尊嚴,所以我寧可讓它擱置片刻,等我真正能代表它時,我先要用它肅清內奸,然後再對付外敵。」

  這番表白顯得豪氣干雲,也引得群豪悚然動容,孟開元大聲道:「屬下誓以全力追隨盟主,以供驅策。」

  傅玉麟微笑道:「孟老英雄別客氣,在下此刻已非盟主,你我之間暫時可以擺脫那些拘束。」

  孫公策手捋長鬚笑道:「那我們就開始吧,仍是依照規矩,雙方各請支持者助拳,以最後獲勝者為奪盟。」

  王仲遠立刻道:「孫老是應兄弟之請求而出場以任艱巨者,兄弟想取個優先權為孫老效力。」

  孟開元挺身而出道:「敝人衷心擁護傅盟主,這一場就由敝人向王大俠討教一番。」

  王仲遠冷笑道:「孟總縹頭,我在天道盟中有長老的身份,等你由護法升任長老後,再說吧!」

  孟開元也冷笑道:「傅盟主把盟主身份都暫時擱開了,你這個長老也暫時收起來吧。」

  王仲遠怒道:「胡說,盟主是三年一度改選,長老卻是終身職,你居然敢對本座如此放肆。」

  莫秀秀一聲不響,掠身而出,走到王仲遠身前才道:「凌盟主委託傅師兄代行職權時,也口頭交代請我擔任副盟主職,憑我這個身份夠資格鬥鬥你了吧!」

  王仲遠一笑道:「莫女俠肯賜教,實乃王某之幸。」

  莫秀秀哼了一聲道:「聽說你最擅長的是一條無影神龍鞭,快拿出來,我就在這上面領教一下。」

  王仲遠仍是傲然的道:「莫大俠既知無影力鞭之名,當知無須先行亮出,王某在必要時才肯出鞭呢。」

  莫秀秀一聲不響,手腕輕翻,長劍已經出鞘,電光石石火般的一式快攻,劍尖抵住了他的前胸道:「這是不是能算為必要的時候了呢?你的鞭子怎麼還沒亮出來?」

  王仲遠沒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她劍式如此之精,一招就被人制住,臉色變得很難看。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居然老著臉皮,退後一步,想伸手去拔腰間的軟鞭,那知手才按上鞭柄,莫秀秀的長劍又在空中轉了一下,指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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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4:14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王鐘遠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了,囁囁地道:「莫女俠劍術精湛,王某已經領教了,但能不能等王某兵器出手後再易高招,也好使王某輸得口服心服。」

  莫秀秀玲笑一聲,收回長劍道:「王長老如果早這樣說,也免得給自己添麻煩了,你的無影神龍鞭固然精妙,但等必要時再出手可太遲了。」

  王仲遠一上來就把話說得太滿,那知道接連兩次都未及出手即受制於劍下,未免臉上無光,再給莫秀秀用話一擠,由愧而轉惱,目中凶光頓露,慢慢解下長鞭,寒著臉道:「莫女俠指點極是,若是尋常技藝切磋,王某理應認輸退下了,但今日之戰,不僅是決定盟主誰屬,也是對我天道盟全體盟友顯示實力的時候,王某顯靦顏相繼續請教。」

  莫秀秀冷笑道:「我知道,你出招吧!」

  王仲遠一抖鞭道:「王某遠有一句話要交代,王某這枝鞭上,還附有一點小玩意兒,莫女俠可得留神些。」

  裘三豐立刻道:「王仲遠,盟會較技是不准使暗器的。」

  王仲遠道:「裘兄怎知我要使暗器呢?」

  裘三豐道:「除了兵器這外,任何附帶用以求勝的手段,都是暗算之列,照規矩是不准使用的。」

  王仲遠微笑道:「裘兄不必指教,王某參加天道盟的時日並不比你短,這些規矩自然很清楚。」

  傅玉勵一笑道:「王長老的鞭梢上附有九枚神龍刺,由機鈕在柄上控制,刺長一寸七分,由純銅製就,上淬劇毒,專破各種護身氣功,一共使用過兩次,這雖然不合竟技之道,但因為是連在兵器上的,倒也不算違規,何況王長老已先打過招呼,自然不禁止使用。」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因為座中各人與王仲遠交往有久達數十年者,也不知道他鞭上藏有這個秘密。」

  最吃驚的是王仲遠本人,他怔了半天才道:「傅盟主說得不錯,王某的鞭梢神龍刺只來對付過兩個綠林巨寇,而且得手後立刻消滅痕跡,盟主何以得知?」

  傅玉院笑笑道:「凌盟主雄才遠略,對盟中請人的虛實短長以及心性行為,無不知之詳盡,摘記備忘,這次他授命博某繼任其事,當然會把一切都告訴我。」

  王仲遠神色微變道:「凌盟主究竟上那兒去I?」

  這些資料都是在檔案中看來的,傅玉娥聽他一問,自然不便說出凌寒水被殺之事,但他覺得這是個機會,不僅可以安定人心,也可以鎮壓一下這些心懷異圖的不軌之徒,乃微微~笑道:「因為豪傑盟勢力日張,凌盟主打聽得本盟中人有部份與之暗中勾結,將不利於本盟,乃委託傅某代主其事,他暗中則從事於打擊豪傑盟,懲治叛徒的工作,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面,凡是心懷貳志的人,最好現在表明態度,自動退出,如果再想腳踩兩條船,必將招禍…、··」

  座上諸人臉色陽晴不一,顯然被這番話震動了,王仲遠努力振作了一下道:「天道盟與豪傑盟又沒有公開宣告對立,各人的交往有備人的自由,何得謂之叛徒/』

  孟開元立刻叫道:「可是豪傑盟派人劫奪了我們五家縹局的縹旗,等於是對我們採取了敵對的行動。」

  方立冷笑道。『用D只是告訴大家豪傑盟的實力如何,如「大家知所選擇,如若真要存心示敵,又豈止劫取縹旗而已。我再揭示一個秘密,豪傑盟主是白雲殘,也是本盟前兩任盟主赫連達與凌寒水的同門師兄弟,他是不滿凌寒水作為才憤而離去另行組盟的,對天道盟中各位朋友並沒有敵意,只是對凌寒水個人有私隙而已…」

  這一番宣佈對傅玉額等人並無新奇之感,他們早就知道了,但對大部分人則造成了相當的刺激,豪傑盟成立多年,盟主的身份始終十分秘密,現在才得到了解答。

  方立十分得意地道:「小女確是白盟主的門下弟子,除了小女之外,另外還有八個年輕人,稱為勾漏九侶,都是白盟主親授武功,現在都已技成出師,即將對凌寒水採取行動,凌寒水可能聽到了消息,才躲了起來,找了這兩個年輕人來頂坑,各位請慎重考慮一下,我們是否犯得著為了他們私人的恩怨與豪傑盟結怨O」

  這番話更具煽動力,引起座上人的嘩嘩不安,傅玉域見他把話說開了,於脆也站起來朗聲道:「方立的話不錯,凌盟主已告訴我,豪傑盟主就是白雲殘,是他的同門師兄弟,他因為不願以私人的恩怨而累及同盟,才毅然引退,且請我來接會,不過我還是主張與豪傑盟抗拒到底的,我與凌盟主沒有私交,這個決定完全是為了公義,大家別忘了參加天道盟的真正意義,乃是替行天道,伸張正義,豪傑盟的組成系以綠林黑道人物為主幹,其中多半為聲名狼籍十惡不赦之徒,就為了這個緣故,也不能與天道盟並立,假如大家都主張跟他們妥協的話,傅某也不能勉強,但必須解散天道盟,請各位換個名稱,黑白不分,天道安在。」

  孟開元大聲道:「傅盟主說得對。我們參加天道盟就是為了使正義抬頭,集武林正道之士互為聲援而抵制邪惡,並不是為了本身的安危而想有個靠山,在下誓死擁護盟主,與奸邪之徒周到旋底,斷頭流血,在所不辭。」

  這番話說得豪氣干雲,而且也引起了一片熱烈的附和,傅玉麟很冷靜地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發現大多數是出於本性至誠的流露,有幾個人略見勉強,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考慮後才作了決定,但也有幾個人莫然無動於衷。

  方立似乎覺很意外,也很孤獨,他以為宣佈了豪傑盟主的真正身份後,至少會引起一些人的深思,但沒想到會失敗得這麼慘,因此他把眼睛望著孫公策。

  這老兒的火候夠深的,居然一無表露,只淡淡地道:「凌盟主是非分明,老朽十分欽佩,但對抗豪傑盟不能光靠血氣之勇。我們必須要知已知彼,慎重從事,天道盟不比初立之時了,那時大家都年輕,沒有身家之累,二十年來,每個人都成家了,多半有了家小……」

  孟開元不以為然地道:「那算什麼,做人要有骨氣,如果在人前抬不起頭,連帶著兒孫也不能見人,那才愧對祖先呢,江湖子弟江湖死,我們學武功時就早已決定了。」

  孫公策微微一笑道:「孟鏢頭的豪情可佩,但應該為家人想一想,孤兒寡婦的處境是很可憐的,尤其是我們江湖人的遺孤,我們多多少少都有幾個仇家……」

  輕描淡寫的幾句說,卻澆熄了大家的豪情,孟開元睜大了眼睛叫道:「孫老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向豪傑盟妥協了?」

  孫公策一笑道:「老朽沒有這樣說,天道盟是不能向豪傑盟低頭的,但也不一定要採取激烈的對策,主要的關鍵還是在盟主的身上,如果盟主的武功實力,果能使邪惡懾伏,我們當然轟轟烈烈地幹,否則仍以退處為佳,保持著自衛的實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傅玉麟笑道:「孫老如果膺任盟主,就採取這個策略?」

  孫公策點點頭道:「是的,老朽自承不如凌盟主,白雲殘既是他的同門師兄弟,老朽自然也不敢言敵,因此老朽只能採取穩守的策略,對方欺到我們頭上,不惜全力一拼,否則還是守點本份,以免貽禍盟友。」

  這番話不溫不火,不卑不亢,對中年以上的人,頗有影響力,而應聲人大部份都是四十開外了,因此盂開元掀起的一番激動,很快地涼了下去,沙金炎見狀笑道:「傅盟主倡議主動攻敵,自然有他的把握,現在正是他向大家提供實力作證明的時候,只要他能擊敗所有的挑戰者,膺任盟主之職,自然也能擊潰豪傑盟。」

  孫公策道:「這是當然,所以老朽覺得現在不是空談理論的時候,只有拿出實力來,才能使大家信服。」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就本人與師妹秀秀兩個人,蒙護盟四老鼎力支持,卻也不敢多作借重,因為他們四位受奸人暗算,功力大減,一時尚難恢復。」

  沙金炎道:「傅盟主,老朽等雖然只有二三成功力,但仍可濺血一拼,以表擁護盟主之忱。」

  傅玉麟道:「不!不必了,今日盟會上都是自己人,大家雖為了觀點不同而互相印證,卻不必拚命。」

  沙金炎冷笑道:「王仲遠的鞭梢神龍刺卻不講這些的。」

  傅玉麟微笑道:「他可能這麼做,但我們卻不能如此,秀秀,你記住,你喪身在神刺下只好認命,卻千萬不可傷人,不管人家是什麼存心,在天道盟中的大門中,卻沒有一個敵人,等我真正繼任盟主後,我會給大家一個表明立場的機會,那時誰再想混跡天道盟中為敵人做爪牙時,我當檢具證據以叛徒嚴懲之。」

  這幾句話不嚴自威,使幾個心中有鬼的人都顯出不安之狀,莫秀秀微笑道:「我曉得,王長老,請賜招吧。」

  王仲遠朝孫公策看了一眼,見他漠然無動,沒作進一步的指示,只好一咬牙道:「莫大俠,王某兩度受羞,羞刀難入鞘,不得不借助神龍刺扳回一點老面子,請你原諒。」

  說完抖鞭進擊,鞭勢兇猛,呼呼有聲,莫秀秀毫不在乎,揮劍反劈,也是採取硬碰硬、力拚力的戰法,她的內勁似乎優於王仲遠,經常將他的鞭子磕開進招,有幾次劍指要害,一劍就可以致命了,但她受了傅玉麟言詞的約束不得傷人,所以只好放棄已得的優勢而撤招。

  王仲遠則拿準了她這個缺點,敞開門戶,專門利用兩敗俱傷的戰法以圖敗中取勝,所以雖然勝負分明,戰局卻仍能維持下去,沙金炎見狀不耐道:「傅盟主,這對莫小姐太不公平了,她不能傷人,卻要受對方的威脅。」

  傅玉麟笑道:「這是應該,凌盟主指示她要擔任副盟主,如果她不能表現比別人卓越,何以堪當此任?」

  沙金炎只好低頭不響了,戰局進至六十台後,莫秀秀終於找到一個機會,一劍磕開長鞭,劍取王仲遠肋下,那是個不致命的地方,只要使他稍受點輕傷,就可以結束了,那知王仲遠狡猾得很,劍鋒迫體之際,他居然一湊身,用自己的胸口撞上來,莫秀秀如不撤劍,一刺可以直達心臟而斃命,因此她必須撤回劍招來留他一命。

  就在莫秀秀撤回長劍之際,王仲遠長鞭一繞,纏向莫秀秀的頸上,鞭梢上的九枚神龍刺也都突出來,只要再繞一圈,尖刺就可以刺中莫秀秀的臉頰了,變起非常,每個人都驚呼聲時,莫秀秀忽地一劍揮出,砍在王仲遠的手背上,將他的長鞭脫手,另一手飛快地接過鞭柄。

  王仲遠負痛退後,鞭梢也恰在這時繞上莫秀秀的臉頰,沙金炎情急衝出,莫秀秀卻笑道:「沙老放心,沒什麼要緊,我已經把機關按回去了,毒刺也收回去了。」

  邊說邊從頸上解下長鞭,果然一無所傷,她還把鞭柄上的一個按鈕一放一收地玩了幾下,這枝鞭的構造十分機巧,鞭梢上的尖刺受按鈕的控制很靈活,收發由心,捏緊時毒刺內收,稍一放鬆,毒刺就彈出,不著痕跡。

  眾人看莫秀秀表演了幾次,才明白其中機巧,也知道王仲遠當年何以能憑一枝皮鞭搏殺兩名狠手了,因為以武功而言,王仲遠實在不會強過那兩個人的,他的鞭式雖精,功力也不錯,但比那兩個對手差多了,一定是久戰之後,對方看出他的虛實,存心挨上他的一鞭,才著了他的道兒。

  莫秀秀將長鞭還給王仲遠道:「王長老,這枝鞭的製作很精巧,只是過於歹毒,吾輩非所應用,今後你最好還是在真正的功夫上努力,不要倚仗它了。」

  王仲遠脹紅了臉,接過長鞭,略一省視,不禁變色道:「莫女俠,你怎麼把我的鞭毀了。」

  莫秀秀道:「沒有呀!不是好好的嗎?」

  王仲遠用手連按機鈕,神龍刺卻縮在鞭梢的鐵頭中不再彈出,他惶急地道:「這彈簧不靈了。」

  莫秀秀道:「沒有彈簧,自然不靈了,剛才我用內力把鞭心的彈簧整個都震斷了,連鞭梢的鐵頭也被我捏扁了,塞住了洞口,毒刺自然彈不出來了。」

  王仲遠急叫道:「莫女俠,我技不如你,敗了沒話說,但你無權毀壞我的兵器,這枝鞭是我祖上所遺,其中的彈簧系一位故世巧匠所製,再也無法以重鑄了。」

  莫秀秀神色一正道:「那好極了,否則我一定要追問那個替你制鞭的人,割下他的腦袋,免得他再製造這種害人的兵器,王長老,天道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武林組織,門中都是正義俠膽之士,不允許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王仲遠怒叫道:「我退出天道盟好了,你賠我的鞭來。」

  莫秀秀笑道:「你退出天道盟,就是想去投效豪傑盟了,將來就是我們的敵人,我更不能容你用它來害人。」

  王仲遠憤極回座,孫公策道:「莫女俠,你的確太不應該,王老弟的這枝鞭雖然製作有欠光明,但並沒有用來作惡殺人,你怎麼可以妄加毀壞?」

  莫秀秀冷笑道:「如果他將來為豪傑盟作用,用它來對付我們自己人,我非毀了它不可。」

  孫公策怒道:「你憑什麼這樣做?王仲遠此刻尚是本盟的長老,無憑無據,就是一件凶器了,你怎麼可以隨便誣賴他?」

  莫秀秀沉下臉來道:「孫公策,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你這幾個人與豪傑盟沒有勾結成就砍下腦袋,你敢不敢跟我賭一下,大家以性命作一搏。」

  孫公策老奸巨猾,冷冷一笑道:「老夫當然不怕一賭,但犯不著賭這種氣,我們現在就事論事,你不該毀了王老弟祖傳兵器,儘管你武藝高強,但在天道盟會堂之上,是個講道理的地方,不容你如此蠻橫欺人。」

  莫秀秀微微一笑道:「好,我們就講道理好了,王仲遠的神龍鞭是我從他手中奪下來的,那總該沒錯吧!」

  孫公策道:「沒錯,但你無權毀壞它。」

  莫秀秀笑道:「我是冒著生命之險,憑本事奪下來的,別說是毀了他的兵器,就是殺了他也沒什麼不是。」

  孫公策為之語塞,片刻才道:「你可以殺死他,但不能毀他的兵器,土可殺而不可辱,叫大家評評理看。」

  座上一片沉默,這裡面的誰是誰非很難說,孫公策見大家都沒有作聲,似乎很得意地道:「天道盟會召開很多次了,切磋武技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但從沒有這種事發生。」

  傅玉麟忽然問道:「孫老,既是切磋武技,是否該使用神龍刺這種歹毒的兵器,傅某只是第一次參加盟會,故而要請問一聲,以前切磋武技時,是否發生過殺人之事?」

  沙金炎立刻道:「沒有,以往都是點到為止。」

  傅玉麟道:「這就是了,被神龍刺點中時,就不僅是點為止了,王仲遠居心叵測,已失切磋本意,敝師妹毀了他的兵器,乃防患於未然,何錯之有?」

  沙金炎立刻道:「此話有理,今天是自己人切磋技藝,王仲遠居然使用這種手段,誰知日後會不會再對自己人下手?莫小姐毀得非常對,而且不殺他已經非常客氣了。」

  經過一番剖析後,大家都覺得莫秀秀的作為有理了,議論紛紛,都支持莫秀秀,孫公策見眾議如此,惱羞成怒,大聲道:「好,這一點算她做對了,但她剛才說我們與豪傑盟有了勾結,而且以性命與搏,老夫接受了,請金鳳凰提出證據,老夫等人是如何與豪傑盟有勾結的。」

  莫秀秀大聲道:「你們的所作所為,昭然若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還要什麼證據?」

  孫公策冷笑道:「茲事體大,可不能用這個糊里糊塗的方法就作為證據的,你最好還是提出事實來。」

  莫秀秀道:「方立與豪傑盟有勾結已經當眾承認了,他每次說話行事,都要稟承你的眼色,這可以算證據吧。」

  孫公策赫赫冷笑道:「這就能算證據嗎?」

  眾人雖然相信莫秀秀的話不錯,但就以這些莫須有的事實作為證據似乎太薄弱了一點,因此眾人雖然有支持之意,卻無法明白表示,孫公策冷笑道:「金鳳凰,這罪名是不能胡亂加在人家頭上的,你是否還能提供更有力的證據來,假如沒有的話,老大就要請你如誓斷首了。」

  莫秀秀在衝動之下說出那句話,現在被他一逼,倒是沒了主意,傅玉麟靈機忽然一動道:「王仲遠,你毒龍刺上共淬有四種劇毒,請你說出名稱來。」

  王仲遠道:「這是王某個人的秘密,不必說出來的。」

  傅玉麟冷笑道:「你不說也沒關係,凌盟主對你的一切知之甚詳,早就調查清楚了,而本盟護壇四老在前些日子被人暗中下手,各中了一種毒物失去了功力恰好與你毒龍刺上的四種毒物是完全符合的,這是怎麼回事?」

  王仲遠臉色一變道:『那我怎麼知道?」

  沙金炎聞言怒道:「好賊子,原來是你下的手。」

  裘三豐恍然叫道:「對了,我們是食物中被人下毒,而那個掌廚的廚師於事發後被人殺之滅口,我記起來了,這個姓崔的廚師就是孫公策介紹人本盟的,而且他被殺時,屁體上有兩處劍痕,正是你追魂神劍中兩儀劍式的傑作,孫公策,這下子你可賴不掉了。」

  孫公策臉色微變,忽然轉為冷靜道:「笑話,光是說兩個劍痕就能誣賴是老夫下手的嗎?」

  裘三豐微笑道:你不必賴,那個小崔的屍體我還用藥物保存起來,就是為了追查主使人的,現在我叫人把他抬出來,讓大家公開辯認一下,座上頗多使劍的名家,你兩儀分光劍式的劍痕可是做假不來的,大家一看就知道,陸大彪,你到冰窖裡去把屍體抬出來。」

  陸大彪還沒有答應,孫公策已做賊心虛,憤然色變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道盟被你們一手把持住,還有什麼公道可言不除掉你們這些把持,天道盟永無寧日,大家一起上,我們今天先清理一下門戶。」

  他們是有計劃的,孫公策一聲招呼後,擁護他的那些人一起拔出兵器,一擁而上,步步進逼。

  孟開元父子見狀正待拔兵刃上前抗拒,方立父子倆會同那些護法以及屬於他們的分會負責人挺刃對立,方立冷笑道:「各位最好冷靜一下,等孫老清理門戶後再說,兄弟把話講明了,我們確是與豪傑盟有了口約,要和平相處重組天道盟,各位想想自己的力量,是否夠資格與豪傑盟抗衡,我們這次是謀定而後動,一切都有了計劃。」

  他不算危言恫嚇,的確是相當有計劃,他們的人數雖不多,卻搶先一步,各取得有利的位置,而座中的群豪卻被擠成一團,困在中間,礙手礙腳,中間的人如想突圍而出,勢必要推開外面的人,也必須要犧牲外面的人,因此大家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了,孫公策會同那三位長老,持械逼向傅玉麟與莫秀秀而來,另外那三個不與他們同流合污的長老,則被王仲遠用一個圓形的長筒止住道:「三位老兄,小弟手中這一具針弩射箭內貯二十四支神龍刺,與我鞭梢上的毒刺具有同樣的威力,三位最好老實一點。」

  那三名長老是湘西名家花榮,洞庭醉俠常楓與漢陽的黃鶴觀主,三人俱是一臉憤色,花榮怒道:「孫公策,你們以這種手段就想取得天道盟的主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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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4:28 |只看該作者
  孫公策微笑道:「花老弟,我是為大家好,老朽已與豪傑盟主白雲殘私下會過,他自從離開天道盟後,已經練就了一身無敵技業,比我們高出百倍,凌寒水一定是聽到風聲先躲了起來,才抓了這兩個小傢伙來頂坑,等老朽收拾了他們後,再與各位從長計議。」

  洞庭醉俠常楓怒叫道:「沒什麼對議的,我們絕不與奸邪妥協,更不會與你們這些鼠輩同流合污。」

  孫公策笑笑道:「各位如果認為志趣不同,不妨於會後自動決定去留,反正天道盟是在我手中定了,只是現在最好別湊熟鬧,王老弟手中的神龍刺可不講交情的。」

  王仲遠輕輕一按針筒,嗖的一聲,射出一枚黑色的毒刺,直透入廳中的柱,且將周圖的石質染污了一大塊,腐蝕的石粉紛紛落下,他才得意地笑道:「三位看見了,這神龍刺若是釘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

  這三人因為都坐在同一邊,剛好在王仲遠的對面,也恰好在他的威脅之下,雖然憤形於色,卻無法有所行動。

  孫公策仗劍會同一名長老——七星劍劉德芳走向傅玉麟,另兩名長老——一溜煙水開文與笑方朔東方烈則攻向莫秀秀,頓時殺成兩團,這四人都是天道盟的頂尖人物,功力深最,技藝非凡,尤其是孫公策的一枝斷神劍,火候深煉,傅玉麟雖然不致落敗,卻也不易取勝,而莫秀秀對手的兩個更為難纏,水開文用的是鏈子索,東方烈用的護手雙勾,一長一短,配合得十分精妙,她只好仗著精湛的劍技與巧妙的身法僵持苦拼。

  沉戰有頃,傅玉麟尚能維持,莫秀秀則感到有點吃力,沙金炎朝三老一看眼色道:「我們可出手了。」

  孫公策笑道:「你們四個人還是安份點吧,等我宰了這兩個小傢伙後,替你們解了毒,護壇的工作仍要借重四位,以你們此刻的功夫,上來也是白送死。」

  沙金炎冷笑一聲道「未必見得。」

  他跳身上前,碎碑掌勁聚足,直拍向七星刀劉德芳,招式精絕,劉德芳知道他中毒功力大減,根本不在意,信手揮拳反迎。雙掌相交,啪的一響,劉德芳已痛叫一聲,左腕掌骨已被震斷,人也退出好幾步。

  奪命金槍畢立人剛好趕上,雙手兩枝短槍齊出,將劉德芳刺個對穿,連人挑了起來,擲向那邊的王仲遠。

  王仲遠見狀大驚,連忙閃身退後,降龍刀裘三豐身跳半空,一式龍歸大海,刀光凌空劈下,既狠且快,刀下斷腕,裘三豐一腳踢開王仲遠,拾起了他遺下的鋼筒,一扣一按,射出一枝神龍刺,釘在王仲遠的背上,他斷腕負痛,根本不知背上中針,掙起跑了兩步,忽又往前一撲倒地,全縣皮肉已經變黑,僵然不動了。

  裘三豐哈哈大笑道:「這東西還真厲害,孫公策,你要不要試一下,自己也嘗嘗滋味?」

  孫公策沒想到這四人的毒已解,功力如舊,頓時面如土色,這時羅鐵漢迅即上去接應莫秀秀,而水開文與東方烈也已悴然住手,趕緊會合到孫公策一邊去。

  裘三豐把針筒又移向方立那邊道:「都給我放下兵器來,誰敢不聽,我就給他一針。」

  方立等人都惶然失色,卻不敢丟掉兵器,傅玉麟卻道:「裘老,把那個歹毒的東西毀了吧。」

  傅玉麟肅然道:「不,王仲遠已自食惡果了,這種害人的東西萬不可流傳於世,更非吾輩所應持有,毀了吧。」

  裘三豐頓了一頓才道:「是,謹遵盟主諭示。」

  將針筒丟在地下,用腳一踩,踏成一塊銅片,孫公策驚魂乍定,顫聲道:「你們的功力是怎麼恢復的?」

  沙金炎哈哈大笑道:「孫老兒,你自以為算無失策,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們四個人所中之毒、得傅盟主以導氣歸元之法,試出毒性,沙某再針對毒性而配製解藥、早在幾天前就完全恢復了,我們故意秘而不宣,好找出是誰下的毒手,那知你在得意忘形之下,竟自己招認了。」

  孫公策搖頭道:「我不信,導氣歸元之法極耗功力,就是讓凌寒水來施為,也無法在短期之內把你們的毒性完全試出,我不下毒的目的不是要殺死你們,而是……」

  沙金炎笑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知道凌盟主薦人以代,故而在我們四人身上施了四種不同的毒,想逼使凌盟主替我們施行導氣歸無神功時,耗損功力,在盟會時無力應戰,你們就可以順利地取奪盟主之位了。」

  孫公策道:「不錯,我是這個打算,可是據我所知,凌寒水一直沒有回到總壇來,至於說是傅玉麟替你們以導氣歸元法來逼出餘毒,我實在難以相信。」

  沙金炎怒道:「要你相信有什麼用。」

  孫公策於笑道:「現在是你們佔著優勢,自然不必理會我的話了,但你們把傅玉麟故神其說而抬高他身份的辦法也太不高明了,導氣歸元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內家絕學,以他的年歲,能懂個皮毛也不錯了,要說在四天之內,為你們四人連續施功,有誰能相信。」

  沙金炎被駁得沒話說了,孫公策之言不為無理,雖然這是他們親身所歷的事實,但要人取信確是不易,換句話說如果是別人告訴他這件事,他們也無法相信,頓了一頓後,他只能勉強地道:「傅盟主勇武蓋世,又豈是你這種井底之蛙所能窺測的,跟你說了也沒用。」

  孫公策赫赫一聲冷笑道:「剛才如果不是我們估計錯誤,以為你們功力未復,就憑我與劉德芳二人,也足可收抬他下來了,他既有這份本事,又何必要你們幫忙。」』

  傅玉麟知道自已如果再不露兩手,縱然今日取得了勝利,也難以在人心中建立威信,因此臉容一正道:「孫公策,我不想炫示功力,因為我不能讓你們知道虛實後去告訴白雲殘,但現在我如再不讓你明白、就變成沙老在說謊了,我對護盟四老十分尊敬,絕不能讓人對他們有所誤會,所以我現在再跟你決鬥一下」

  孫公策知道憑自己一人之力,絕難勝過傅玉麟,乃哈哈一笑道:「那算什麼,老朽跟白盟主切磋過武功,十招之內就棄劍認輸,可見功力相去太遠,勝過了我也不算高明。」

  傅玉麟冷笑道:「白雲殘十招之內才勝過你,我只準備用一招,不但如此,我還准許水開文與東方烈兩個人幫你的忙,同樣也一招之內,要你們三個人同時折敗。」

  孫公策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也沒有人敢說這句話。」

  傅玉麟道:「我說了就有絕對把握,如果我辦不到,就自殘雙手,從此不管天道盟的事。」

  孫公策立刻道:「這可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沙金炎道:「盟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何必跟他們打這種賭呢,輸了未免不值。」

  傅玉麟道:「不,我必須如此,他們把豪傑盟認為多了不起,不惜自污名節投靠,事實上由於凌盟主對豪傑盟諸多容讓,本盟的人也可能有了這個想法,我如果不能有必勝的把握,怎麼敢要大家去掃蕩豪傑盟呢?」

  孫公策唯恐錯過機會,忙一拉水開文與東方烈,布好位置道:「就這麼說了,我們敬候高招。」

  傅玉麟從容挺劍而出,莫秀秀對他是十分信任的,因為凌寒水傳授他們的劍式中,有一套金龍十八變,奇幻莫測,是專屬於男子演練的,傅玉麟以前還沒有學成,前幾天他一個人靜處斗室,專心研練,可能已經成功了。

  因此她插口道:「假如我師哥在一招內擊敗你們呢?」

  孫公策道:「那我們衷心擁戴他為盟主,聽候驅策。」

  傅玉麟笑道:「不必,天道盟中沒有你們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我也不要你們在天道盟中做奸細。」

  孫公策笑笑道:「那就隨你處置好了。」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必處置你們,在一招之後,你們能留下性命,就算你們運氣,快出招吧!」

  這三個人雖然不相信傅玉麟有此能力,但看了傅玉麟神定氣閒的從容之狀,心中不免顧慮,又私下商量了一番,然後擺好姿勢,孫公策一聲招呼後,同時發招進攻。

  孫公策打的是萬全的主意,他們不必求勝,只要擋過一招就夠了,因此跟兩人商議定當,出手搶攻,只是做做樣子,等傅玉麟有了反應後,立刻回招自保,因此他們攻勢雖厲,勁力未發,全神用以攻守備上。

  傅玉麟對他們攻來的招式根本不作理會,抱劍而立,峙如山嶽,這倒使他們怔住了,眼看著兵器快要觸及傅玉麟的身上,伸手可及,傅玉麟仍無動作,他們的招式也撤不回去,然而因為出手時不存心取敵,毫無勁力,充其量也只能造成一點輕傷而已,但招式已用老,只得撐下去了。

  三件兵器同時擊中在傅玉麟身上,都是軟綿綿的不帶勁道。而傅玉麟卻已作了準備,氣貫全身,如同一個吹足了氣的皮囊,將三件兵器都震了開去,三人發現不對,為時已不及,傅玉麟一探左臂,撈住了水開文的鏈子索一奪一拋,纏住了孫公策的長劍與東方烈的雙鉤,絞纏在一起,右手的長劍化為萬點寒氣灑出,正是金龍十八變中的精武「龍戰八方」。但聽得三個人發出之痛叫聲,三雙手掩住了三雙眼睛鮮血用從指縫中汨汨流出。

  傅玉麟沒有誇口,果然在—招之下擊敗了三個高手,而且把他們眼睛全刺瞎了,方立等人驚駭失色,正待召眾奪門而逃,他們才有所行動,被困處在中間的群豪早已憋得不能忍耐了,一聲呼嘯,有的攔住了廳門,有的撲攻上去,頓時展開了一場混鬥,眾寡懸殊,強弱分明,這一場惡鬥自然不會太久,尤其是孟開元父子,恨透了方立,死命追殺,孟繼昭一斧砍中方立的肩胛,將他劈翻在地,正想進一步取他的性命時,傅玉麟已大聲叫道:「請各位住手,聽傅某一言。」

  他一劍傷三老,表現了絕世的武學後,無形中確定了盟主的身份,因此他的話也具有絕對的權威,一喝之後,大家立刻止後,但廳中已死傷纍纍了。

  傅玉麟道:「孟老且莫如此稱呼,盟主尚有待公決。」

  盂開元道:「不,我們已經決定了,衷心擁戴傅盟主。」

  黃鶴觀主道:「傅盟主神勇蓋世,眾望所歸,此事毋庸置疑,請沙老代表獻上天道金劍十符,即請就任。」

  眾人一致附和,沙金炎上前雙手捧起那枝金劍,恭恭敬敬地呈送傅玉麟面前,傅玉麟才伸手接過,沙金炎打了一躬道:「殘敵未滅,屬下等無法大禮參見,就請盟主即刻視事,指示如何處置這些叛徒。』」

  群豪也一起恭身作禮後,仍然監視著幾個殘餘者。傅玉麟頓了一頓才輕聲歎道:「謝謝各們支持,傅某絕不辜負各位的厚愛,獻身天道,光大本盟。」

  沙金炎道:「請盟主示下,這些人如何處置。」

  傅玉麟道:「傷重者立刻醫治,死者厚殮,送交其家屬,餘者逐出本盟,不得再事留難。」

  眾人俱是一怔,沙金炎道:「這太便宜他們了。」

  傅玉麟一歎道:「他們只是一時糊塗,受了蠱惑而已,罪不致死,天道盟乃是武林同道基於正義而作互助的組合,不同於一般門戶,吾輩當以仁恕為主,讓他們走吧!」

  聽他這樣一說,眾人也不再抗辯了,由那七八名未傷者將傷者—一的扶搖著,默然出門而去,方立被孟繼照一斧砍斷了肩骨,一條右臂是報廢了,他的兒子方達人扶起父親厲聲道:「好,你們下此毒手,遲早會算清這筆帳的。」

  傅玉麟沉聲道:「今天放過你們,是念在同盟之誼,如果你們不知悔改,再跟豪傑盟串通一氣,就是本盟之敵,下次被我們遇上了就不再客氣了。」

  方達人慢慢而去,連傷目的孫公策、水開文、東方烈三人也被扶走了,傅玉麟道:「沙老,派人照應他們一下。」

  沙金炎道:「盟主放心好了,屬下早有安排,這些人的行蹤有人探查,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傅玉麟點點頭,把廳上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始議事,首先自然是將長老補缺,十二位長老只剩下了三個人,但是被傅玉麟斥退的羅星湖居然沒有離開,傅玉麟感到很奇怪地道:「羅老還有意繼續留在本盟嗎?」

  羅星湖紅著臉道:「屬下先前只是不服盟主年紀輕輕而居此位而已,卻不是跟他們一夥的,現在見到盟主神功無敵,深愧有眼無珠,自請處分,只要盟主不棄,仍留屬下在本盟效力,屬下不計任何名位。」

  洞庭醉俠常楓道:「羅兄只是脾氣躁烈一點,卻是性情中人,屬下與他相交多年,願為擔保。」

  傅玉麟笑道:「常老何須保證,凌盟主對各位長老的素行考查極評,傅某早知羅老是位剛正不阿的君子,先前得罪,乃為維持天道令符之尊嚴,不得不然,現在仍請羅老恢復長老之位,共振天道。」

  說著親自下座,將他的座位移到長老席上,羅星湖感激涕零地道:「屬下冒犯盟主,罪該萬死,蒙盟主不罪,仍復原職,屬下唯粉身碎骨以報。」

  傅玉麟寬慰了幾句,然後開始議事,十二名長老中,秀真觀主天機道長身故,游龍劍客張惠堂與追風使馬騏無故缺席,暫時保留席次,等查明緣故後再作定奪,可是孫公策、劉德芳、水開文、東方烈、王仲遠等五人已經開缺,連同天機道長一席,該遞補六人才夠,然而天道盟長老職高位重,不須負責一地事務,非輕易可委,無可奈何下,只選出了兩個,一個是孟開元,另一個是昆明的滇中鞭俠雲中鶴,這兩人原為護法,遞升為長老,剩下的四席只好由護盟四老兼任了,因為今後的工作重點將放在對付豪傑盟上,總壇的工作只司聯絡,用不著再以高手坐鎮了,再者要接替孫公策等人的工作,也無法移交,必須要熟悉的人去接辦才能勝任,事情大致決定後,傅玉麟才提出個重要的宣佈,那就是他與莫秀秀的婚事。

  這是他早已計議好的,如果他能順利膺任盟主、莫秀秀就是副盟主,但按照照往例,天道盟中本無副盟主之職,赫連達初任盟主後,為了使他的妻子莫九霞便於代理一些事務,才予以副盟主的名義,凌寒水接任後,大家都不知道他已成婚,副盟主一缺也虛懸著。

  現在輪到莫秀秀,為了她能名正言順地擔負盟中事務,自然必須先決定他們夫婦的名份。

  這個宣佈立刻使天道盟中揚起一團喜氣,沖淡了先前的血腥味,沙金炎笑道:「盟主與莫小姐聯袂行俠江湖,早就是一對聞名天下的俠侶了,這杯喜酒等到今天才讓我們喝到,實在是不容易,挑日不如撞日,今天是盟主榮任之日,何妨喜上加喜,就以今日為花燭良期吧!」

  群豪也隨聲附和,在一片賀喜聲中,莫秀秀低下了頭,裘三豐笑道:「天道盟的兩位副盟主都是姓莫,這雖是一個巧合,但也未嘗不是一個武林佳話盛事。」

  這句話觸動了莫秀秀的心事,含著眼淚,差一點就想把自己的身份說明,但傅玉麟把她止住了。

  江湖男女締姻,自然不必依俗套,但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同,這場婚禮還是很熱鬧,群豪畢集,雖然沒有邀請外客,但本盟的人無一不是武林知名之士,也夠轟動了。

  紅燭亮燒,傅玉麟帶著七八分酒意,在護盟四老送入洞房後,掩上了門,燈下看遍體羅綺的莫秀秀不由得呆了。

  莫秀秀眼中還帶著淚影,望見他出神的樣子,伸手抹去淚痕,輕聲地道:「玉麟,你怎麼一直望著我?」

  傅玉麟這才從迷惘中覺醒,忘情地道:「秀秀,我沒想到你穿上新娘的服裝後,會這樣美。」

  莫秀秀道:「那是衣服美,可見我並不美。」

  傅玉做道;「不,你的人本來就美,但穿上這一身錦繡後,更是美得出奇,不信你照照看。」

  說著伸手將妝台上放鏡的錦袱拉了下來,莫秀秀想去阻止已是不及,不由粉容為之一變。

  傅玉麟愕然道:「秀秀,你是怎麼了。」

  莫秀秀輕歎一聲道:「我聽人家說,新房中的妝鏡是不能打開的,否則會招致不祥。」

  傅玉麟道:「會有怎樣的不祥呢?」

  莫秀秀憂形於色道:「夫婦不能偕老白頭。」

  傅玉麟初是一怔,繼而大笑道:「秀秀,你怎麼會相信這一套呢,人的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豈會受一面鏡子的左右,別傻了,快來看看你鏡裡的影子有多美。」

  莫秀秀望著鏡中薄施脂粉,鮮艷欲滴的嬌容、心中也有幾分得意,笑了笑道:「是嗎,我倒不覺得。」

  傅玉麟一把抱起她,走向床邊,道:「快上床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肚去。」

  到了床上,他忙不迭的脫下自己的衣報,見莫秀秀還坐著不動,忍不住催促道:「秀秀你怎麼不寬衣。」

  莫秀秀羞紅了臉道:「燈光這樣亮,你把燭火吹了。」

  傅玉麟笑道:「那怎麼行,龍鳳花燭要一夜點到天亮的,那是一種幸福的象徵,象徵我們永不分離。」

  莫秀秀道:「你怎麼也信這一套了呢?」

  傅玉麟想了一下,自己也有點好笑地道:「我倒不是迷信,我覺得對著你這麼美的倩影,軟玉溫香抱滿懷,只能在暗中摸索遺憾,我要一夜到天明,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你,才不辜負這花月良宵。」

  莫秀秀被他說得滿臉飛紅,益顯嬌媚,妮聲道:「聽你說得這麼窮凶極惡,我可不敢給你看。」

  她的美,她的嬌媚,益發增長了傅玉麟的情慾,忍不住撲上去,咬住她的臉頰低聲道:「你不脫我來幫你脫。」

  莫秀秀只是輕輕地掙扎,羅衣一件件地被脫下拋在地上,直到觸手滑膩,再也找不到一點可以解除的東西,傅玉麟才住了手,卻推開了她,遠遠地望著她。

  莫秀秀不好意思,正想接起被子來蓋在身上,傅玉麟忙道:「不要蓋,讓我好好地看你兩眼。」

  莫秀秀順從地止手,見他眼光凝滯不動地發呆,忍不住嬌嗔道:「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沒看過。」

  傅玉麟忽而一歎道:「你是說上次為我施行小歸元的時候吧,那不同,那個時候,我們在施行武功,我把你當作師妹,現在卻是丈夫在欣賞新婚的妻子。」

  莫秀秀從床上一仰,雙手屈起挽住頭道:「你就慢慢地欣賞吧,剛才猴急的是你,現在溫吞吞的也是你,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隨你怎麼看吧。」

  望著她潔白如玉的肌膚,凹凸玲瓏胴體,修長而又豐腴的雙腿,在行將為人婦的心情下,半因喜悅,半為緊張而引起的輕微顫抖,這一切的情象,在傅玉麟心中,泛起了一片極為神聖的感情,把他的情慾減退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肅穆而又莊嚴的心情。

  慢慢地在莫秀秀的身邊躺下,把頭埋進她的胸膛,讓兩團柔嫩如綿的乳房緊貼著他的雙頰,聞著她體上透出那一股沁人的甜香,就這樣沉浸在一種忘我的境界中了。

  莫秀秀不知道他心情的改變,等了很久,見他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了?」

  傅玉麟仍然埋首在她的胸前低聲道:「秀秀,別說話,也別開口,就讓我們這麼靜靜地躺著,直到天明。」

  莫秀秀一怔逍:「怎麼啦,別忘了這是我們花燭之夜,我是你的妻子,難道我……」

  傅玉麟連忙道:「什麼也不是,你別瞎猜,我只是不想破壞這人間至美的境界,我們已經成為夫婦,有數不清長相廝守的日子,但像今大這種情形卻不多了。」

  莫秀秀終於明白了他所指的心情與情形,輕展柔臂,將他摟得緊緊地道:「玉麟,我真高興嫁了你這樣一個丈夫,你對我的情愛太純真,太深遠,已經超越在男女之外了。」

  傅玉麟從她的懷抱中輕輕的掙扎出來,吁了一口氣道:「秀秀,別把我說得這麼好,今天是你的美太聖潔了,使我不敢冒瀆你,也許明天,我會變成一頭野獸。」

  莫秀秀一笑道:「管你變成什麼我都不怕,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凡是一個妻子和一個女人該受的我都能接受。」

  燭光跳了幾跳,爆出幾朵燭花,在這寂靜的夜裡有人輕歎,一聲兩聲三聲,三聲歎息發自三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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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35:00 |只看該作者
第 五 章


  三朝吉期過後,傅玉麟開始正式視事了,他第一個決定就頗為出人意外,他要以天道盟新任盟主的身份,遍訪各大門派,當他宣佈這個決定時,護盟四老都為之愕然。

  裘三豐首先勸阻道:「盟主!天道盟雖是武林正統組織,卻不同於一般門戶,與武林幫派不但沒有交往。而且還小有芥蒂,盟主去訪問他們,實無此必要。」

  傅玉麟微異道:「我們是俠義的結盟,像少林武當等武林宗派,也是俠名昭著,應該時相往還才是……」

  裘三豐輕歎道:「盟主有所不知,天道盟組成的份子都是自家一家的武林人士,有一部份更是各大門派的逐徒或負氣脫離門戶者,他們加入天道盟,乃為取得庇護,或互為聲援,以期能免於各大門戶的欺凌,當然我們的實力不下於任何一家,所以一入本盟,各大門戶都刮目相視,但芥蒂也因而造成了,盟主去訪問他們,絕對得不到禮過的,盟主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人的,對入盟的人,素行考查極嚴縱有其他門派的逐徒,也是行止無虧之輩,天道盟並不是包庇他們作惡,各大門派沒有仇視我們的理由呀,這芥蒂又從何而生?」

  裘三豐苦笑道:「各大門派中如少林武當等主流,他們自認名門正派,對我們根本就不重視,再者他們的俗家弟子,有不少是從事鏢行生涯者,而本盟的會友,也以保鏢者居多,同行相妖,勢所必然,不免會發生一點小衝突,他們忌於天道盟的實力,雖不至正面與師交兵,但隙怨日深,對我們絕無好感。」

  傅玉麟笑笑道:「未入本盟前,我與各大門派的幾個有力人物頗有交往,覺得他們為人正直,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因此我想先去拜訪一下,如有誤會,大家解釋一下,否則就修好一番,這對天道盟的發展大有好處。」

  裘三豐道:「天道盟與武林宗派各行其是……」

  傅玉麟道:「以前可以,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們既然準備對豪傑盟展開行動,自然要跟一些江湖上的有力門派取得諒解,能得為後援,自然更妙,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使他們不為敵所用,不成為我們的障礙。」

  沙金炎微怔道:「盟主是說他們會與豪傑盟串通一氣?」

  傅玉麟道:「少林武當自然不至於,有些門派就很難說,正如裘老所言,為了保鏢業務的竟爭,他們與天道盟的利益已有衝突,而豪傑盟又掌握著綠林黑道的主力,在白雲殘威脅利誘的手段下,很可能替我們增添不少敵人。」

  沙金炎道:「盟主高瞻遠矚,顧慮周詳,這一心腹問題倒是必須迅速解決,可是盟主又以什麼方法去說動他們呢,豪傑盟可以許之以利,我們卻不能叫自己人關門,把生意讓給他們呀,方今江湖上唯利是圖……」

  傅玉麟笑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當然不能叫自己的弟兄閉門歇業,讓他們壟斷財路,但可以勸解他們勿受奸小所惑,以光明的手段,公平地竟爭,何況當今商旅鼎盛,保鏢一行總會有生意。」

  沙金炎道:「只怕他們不肯這樣想。」

  傅玉麟道:「好話說過後,他們不接受,我只好動之以兵了,只要他們敢跟豪傑盟勾結,就得準備跟天道盟作對,我想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四大長老不禁都為之一怔,羅鐵漢道:「盟主是準備跟他們交手,那我們豈不是要同時應付幾方面了。」

  傅玉麟笑笑道:「少林武當是靠得住不會跟豪傑盟聯手的,我想先跟這兩家說通了,再向其他門派進言,如果他們與豪傑盟有所勾結,遲早會成我之敵,倒不如先下手,對他們施以懲誡,以伸我天道盟之威。」

  畢立人這才道:「凌盟主在職時,也為這個問題傷透了腦筋,始終想不出一個妥當應付的辦法,傅盟主的作法老朽深表贊同,我們先站住了腳跟,曉之以理,假如他們不講理,縱然有所行動,其錯也不在我了。」

  沙金炎道:「好!這幾年我們受各大門派的閒氣也夠了,凌盟主為了息事寧人,總是讓著他們一點,盟下的弟兄對此也深感不平,找個機會跟他們攤開來也好。」

  傅玉麟笑道:「沙老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還是以和平為主,只要他們不與豪傑盟為伍,我還是不想得罪他們的。」

  沙金炎忙道:「是,屬下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有說得很透徹,江湖上五大門派,除了少林武當因為技業精湛。門規森嚴,仍能維持原狀外,其餘幾家都漸近衰微,據屬下的推測,如果沒有豪傑盟暗中撐腰,他們也不敢與本盟作對的,因此盟主所顧慮的事實,早就存在了。」

  裘三豐道:「是真的嗎,你怎麼不早說呢?」

  沙金炎道:「先前只是有種種跡象,我沒有想到這上面去,今天聽盟主一分析利害,我才常得大有可能。」

  裘三豐道:「當然有可能了,盟主!照這個情形看,您的行動要多加小心,多帶幾個幫手去。」

  傅玉麟笑道:「到處都有我們天道盟的兄弟,我要找人幫忙的話,隨時都可以找到的。」

  沙金炎急了道:「可是這次情形不同。如果豪傑盟與那些門派有了勾結,一定會派遣高手暗中支援,光是我們四個人追隨盟主恐怕是不夠的,我們一定要再召集幾個長老同行,因為對方不僅是一個門派……」

  傅玉麟道:「沙老!你們四位,剛剛分兼了長老的職務,還沒有從事接收,那裡走得開。」

  四老都怔住了,畢立人叫道:「盟主要一個人去?」

  傅玉麟笑道:「不是一個人,還有秀秀。」

  沙金炎道:「副盟主是必然要與盟主同行的,但就是您二位,那不是更單薄了,務請三思。」

  傅玉麟:「我已經考慮過了,這次絕不能人多,否則別人以為我們存心示威,反易引起誤會。就是我們兩個人前去,才顯得有誠意,因為我去的目的不是樹敵。」

  沙金炎還要開口,傅玉麟道:「凌盟主視事時,也會到各大門派去辦過交涉,他帶了人沒有?」

  畢立人頓了一頓道:「沒有,凌盟主辦事向來是單人獨往,這是他的習慣,但盟主情形不同。」

  傅玉麟道:「是不同,我還帶著一個新婚的妻子,秀秀雖是副盟主,這次出去,卻是以我妻子的身份,所以我們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別人也不會見怪的。」

  沙金炎怔一怔才道:「盟主,現在情況與從前確是不同,豪傑盟的人已經對本盟公開採取了行動……」

  傅玉麟不再笑了,沉聲道:「白雲殘籌組豪傑盟時,已經開始對天道盟展開行動了,凌盟主執事多年,單來獨往,都沒發生什麼事,難道我就會出事了嗎?」

  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四老都瞭解到這個年輕人的脾氣,儘管他平時謙虛,但他拿定主意時,卻十分固執的。

  何況傅玉麟的話已經說絕了,再要勸阻下去,就是對盟主的能力懷疑了,因此四人都停住了口。

  半晌後,沙金炎道:「盟主準備何時啟程?」

  「今天,我已經跟秀秀說好,一切都已準備停當,現在我只是跟四位交代一下,沙老暫留總壇,其餘三位,請予明日出發,各赴任所接掌長老事務。」

  沙金炎道:「盟主的吩咐,老朽們自然遵從,只是請盟主將行程預示一下,以便屬下派人密切聯繫。」

  傅玉麟道:「當然我每到一地,必然先向本盟的當地負責人聯繫,我的預計行程是先訪少林,繼至武當,然後折人皖境,探詢一下張惠堂與馬騏二位長老的情況,而後再轉訪雲台,回程時走訪王台與崑崙兩派,如果一切都順利,預計兩個月就可以回來了。」

  四老聽了他的行程後,心中略定,因為這一路都有天道盟的人,而且畢立人與裘三豐的任所都在行程必經之途上,除了第一程訪少林他們跟不上之外,此後的行程,他們總有一兩個人可以前去追隨候命的。

  稍作一番商談後,傅玉麟就出門,莫秀秀早已裝扮停當,在門外等候,四老送到門口,沙金炎才道:「盟主與副盟主的神功無敵,屬下是信得過的,但豪傑盟行對卑劣,無所不用其極,請二位還要千萬小心。」

  傅玉麟笑道:「沙老放心好了,現在我們不是洛中雙英,而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了,我們固然會小心,以免折了天道盟的榮譽,而一般江湖宵小,對我們也要稍存顧忌,他們必須估量看惹不惹得起我們背後雄厚的實力。」

  沙金炎道:「江湖宵小怎敢冒犯盟主天威,怕的是豪傑盟的人,會在二位的背後下手暗算。」

  傅土麟哈哈一笑道:「就怕他們不來,我們以洛中雙英之名闖蕩江湖時,得罪過不少的人,挾仇暗算的事,過上也不止一回了,並沒有難倒過我們。」

  語畢拱拱手,與莫秀秀雙騎絕塵而去,他們這一走,沙金炎立刻忙了起來,他首先打發陸大彪隨後追了上去,通知沿途的人,密切注意二人的行蹤,隨時準備支援,同時也請畢立人、裘三豐與羅鐵漢三個人提前上路赴任,調集人手,一以備作必要的支援,他本人更是忙著放出信鴿,通知各地的負責人,要他們準備應變。

  傅玉麟一個突然宣佈,把天道盟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人都忙得不亦樂乎,他自己卻輕鬆異常,馳出咸陽古城後,就放鬆轡頭,與莫秀秀並肩徐行,淺笑低談,瀏覽沿途景色,完全是新婚燕爾偕游的閨中情調。

  莫秀秀已經改了裝,那只是把她的髮辮梳成一個高髻,錦帕包頭,一派少婦風韻,情致更見撩人。

  傅玉麟望著她笑道:「秀秀!你今大怎改裝了?」

  莫秀秀有點忸怩地道:「前兩天我沒有改裝,別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我,假如我不是副盟主,早就有人問我,這一出來,好奇的人太多,如果有個冒失鬼問上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又叫我如何回答呢?」

  傅玉麟笑道:「你就照實回答好了。」

  莫秀秀怨嗔地回了他一眼道:「麟,開玩笑該有個分寸,那種話是可以告訴別人的嗎?」

  傅玉麟道:「為什麼不能,我都不在乎,你大可以告訴別人,說我在新婚之夜,為了你的美所征服不敢親近你,我不怕丟人,反而會感到驕傲,誰能有我這麼美的妻子?」

  莫秀秀又回了她一眼,心中是甜蜜的,臉上卻浮起了嬌嗔道:「玉麟你再說我就要生氣了。」

  傅玉麟在馬上勾住她的肩頭道:「秀秀!別生氣,我是跟你鬧著玩的,現在我跟你說正經話,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要出來,而且等不到滿月就要出來?」

  莫秀秀道:「你不是對沙金炎他們都說過了嗎?這是一件大事,你身為盥主,自然不能夠耽於私情。」

  傅玉麟道:「 雖是一個理由,卻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清一件事,有關於你我的事。」

  莫秀秀一愕道:「什麼事?」

  傅玉麟沉默片刻才道:「說出來你不要驚,我發現我們的師父,也就是凌寒水留下的遺書上沒有說真話。」

  「什麼地方沒說真話,我看不出來呀!」

  「是你父母的死訊,我認為他們沒有死。」

  莫秀秀真的震驚了,傅玉麟才把在天道盟中,先後兩次顯身的神秘人物說了一遍,以及最後對筆跡的結果說了出來,莫秀秀愕然道:「你是說那個劫後生是我的父親赫連達,那天晚上的黑衣蒙面女子是我的母親。」

  傅玉麟道:「不錯,照他們留下的筆跡,那是絕對相同的,但是,筆力更遒勁,那是功力深進之故……」

  奠秀秀道:「這太不可能了。」

  傅玉麟道:「我也認為不可能,想到或許是有人學習他們的字跡,但說句實話,這兩份字跡勁力雖厚,卻不是什麼名家筆法。以書道而言,也不過平平,不至於會有人臨摹的,因此我才對師父的說法感到懷疑,何況那個女子指點我的劍法,劫後人暗贈大還丹,都有恩惠於我們,別的人不會這麼做,我想他們一定還健在人間。」』

  「那麼為什麼不出來跟我們見面呢?」

  「這就是我想不透的原因,我想或許在天道盟中,他們不願現身,所以我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到外面,看看他們是否肯現身相見,因為他們一定會跟著我們的。」

  「何以見得呢?」

  「我們婚後三天,我都十分注意,我感覺到他都會在暗中看我們一下再離開,雖然他們的輕功絕佳;已經到了無聲無息的境界,但總瞞不過有心人……」

  「這麼說我的父母都在一起沒有死了?」

  「我相信他們沒有死,卻以為他們並不在一起,因為他們來時有先後,走時也不一起,總是等一個走後,另一個再來,而且其中一撥,似乎還有另一個人陪伴前來,這個人多半是你的母親,她的足音我聽了幾次已經熟悉了,你父親總是等你母親走了後再來,你母親與另一個人一起來,卻不是你父親,可見他們不在一起。」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那是我母親又改嫁了。」

  傅玉麟苦笑道:「我不知道,那個與她同來的人功力很高與她不相上下,絕不會是她的弟子或從人。」

  莫秀秀道:「一定是的,所以我父親才避著他們,等他走後再來,不過我想他們都不會現身與我想見,他們如果想見我,早就該現身了,何必又偷偷地來看上一眼呢?我們的居室是對外隔絕的,誰都不准前來,他們不想見外人,那正是個最好的機會。」

  傅玉麟道:「不錯!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我才要出來,想個辦法將他們誘出來一見,在天道盟中可不行,那個地方他們太熟,輕功又好,等我們追出去他們早就走了。」

  莫秀秀道:「用什麼方法呢?」

  傅玉麟道:「不曉得,我現在還沒有定策,等我們住店時,找個適當的地點再安排一下。」

  這一天他們為這個問題困擾住,只走了幾十里路,就找了個店房歇下,傅玉麟先作了一番安排,找了間靠邊的屋子,上床後放下帳子,又掀開床板,躲到床下,然後挖開地板,由地下走了出去,躲在暗處。

  他選這家店房也是有道理的,因為這家店倚山而建,半壁懸空,用不架支撐著,傅玉麟就看中了這一點才住下的,結果卻白忙了一夜,精神十分疲倦,他們想到也許那兩個暗中跟蹤的人都沒有來,也就打消念頭了。

  第二天他們趕了兩百多里路,由於精神不濟,倒是早早地睡了,而且睡得很死,半夜裡卻被一聲慘叫驚醒了,連忙提劍出來一看,卻見兩個漢子身首分離倒在他們居室的窗下,一個手扣暗器,另一個則執著迷香吹筒。

  顯而易見,這兩名漢子想用迷魂香暗算他們,被別的人殺死了,傅玉麟與莫秀秀心中有數,這一定是有人暗中在保護著他們,卻不知是那一個而已。

  半夜裡出了人命,免不要驚動地方,但那些做公的都是老江湖道,發現投宿的洛中雙英,且又是新任的天道盟主夫婦,那裡還敢多作盤問,而且被殺的人不知姓名,身懷凶器,糊里糊塗拖出掩埋了事。

  這使傅玉麟很沮喪,堂堂天道盟主,被人暗算了還不知道,對天道盟的盛譽也有玷染,他對地方上只能硬起頭皮,承認是他殺的,仗著天道盟在江湖上的勢力,雖不必打人命官司,畢竟是件不體面的事,最沮喪的是他未能揭開心中的懸疑,而又白白放過一個機會。

  以後幾天他們十分小心,因為狙擊者被殺,他們確定有人跟著來了,雖然不知道是赫連達或莫九霞,但至少證實了他的猜測,莫秀秀的父母尚健在人間是不會錯的。

  莫秀秀心中的感受尤其不同,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師父,稍長後就跟著這個師兄,再也沒想到自己尚有親人在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後,背上了一段家仇,使她身形惶惑,且喜身有所依,嫁得如意郎君,才略慰芳心,前天傅玉麟告訴她這件事時她還是疑信參半的,現在總算是相信了,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但她還是在懷疑地問道:「玉麟,我的父母的死訊不但是師父遺書相告,四老中的畢立人還目睹其事,他們怎麼還會活著呢?這實在使人難以瞭解。」

  傅玉麟歎道:「我問過畢立人了,因為有著曲折內情,你父母的死事不便公告,對外只能說是失蹤,遺體由師父移去掩埋,倒底是否死了很難說,因為我們所習的武功中有大小歸元之法,只要不傷在要害是很難死亡的,你還記得劫後生送我的大還丹嗎?那是功可生死人肉白骨的靈藥,照師父說你父母都死於劍傷,施救及時就可以不死的。」

  「那師父為什麼說他們都死了呢?難道師父臨死還會瞞住我們嗎?以師父對我母親的感情,應該不會如此的。」

  傅玉麟道:「我只是從他們前後留下的筆跡而作此推測,實在的情形我並不知道,只可惜師父死了……」

  莫秀秀道:「師父如果知道他們尚在人間,一定不會死的,因此我想師父的遺書沒有騙我們。」

  傅玉麟想想道:「也許是吧!他們並不知道師父已死,不現身出來,或許是為了師父之故,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想法子把他們其中之一找到見面一問。」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玉麟!我覺得你的辦法不會有效的,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不管是我的父親也好,母親也好,武功都高過我們,如果他們存心躲避,你絕對無法把他們逼得現身,明天換我的辦法試試看。」

  「你準備用什麼法子呢?」

  莫秀秀道:「他們暗中跟隨保護,而且一再地成全你我可見親情之深摯,我覺得不如懇之以親情。」

  傅玉麟苦笑道:「要見著他們才能懇之以情。」

  莫秀秀道;「不一定,我有辦法的。」

  他們又趕到了一天路,夜晚歇宿時,莫秀秀寫了一張字條壓在桌上,那是她發自心底的孺慕之恩,寫得十分動人:「兒由種種跡象,得知尊親尚在人世,孺望之情,與日俱深,懇祈賜兒一省,以慰孺思,秀兒拜懇。」

  壓好紙條,兩個人都沒有作任何其他的安排,放心的睡了,第二天早上,但見紙條依舊在桌上,卻有數點淚跡,分明是被人看過了,可是莫秀秀拿起紙條後,底下居然刻著另一行字跡:「爾母在人世,或有相見之日,但不必強求,爾父已故矣,余為爾父知友,故妥為呵護,勿再存疑思,應以天道盟之事務為重,光大天道,即為報親之途,希善自為之,劫後

  兩個人都怔住了,莫秀秀十分失望,哭了起來。

  傅玉麟安慰她道:「秀秀!別難過了,至少你知道還有一個母親健在人世,已經值得安慰了。」

  莫秀秀哽咽道:「可是她始終不跟我見面又有什麼用?」

  「只要她在人世,總有見面之日的,我們不必強求了,還是照留字所說的,好好地在事業上求發展吧!」

  莫秀秀終於收起悲思,丟開不想了,傅玉麟心中卻仍在懷疑,這劫後生的字跡,分明與赫連達出自一人之手,何以他不肯承認呢?假如他只是赫連達的知交,為什麼見了莫秀秀的字條會掉眼淚呢?

  但是他知道這劫後生只肯在暗中呵護他們,絕不會現身見面的了,為了怕增加莫秀秀的傷感,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再說出來,只好也裝著丟過不想了。

  對這兩個隱身在暗中的人。他們放棄了追索的意圖,就專心趕路,從事天道盟的會務了,因此也不再延誤,每天總趕下四五百里,晚間宿店時,因為有過一次暗襲的事,他們總是十分小心,上次暗襲的兩個漢子已死,沒有活口留下,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想來總是豪傑盟中的人。

  六天後,他們到達了登封,才進城門,就有天道盟當地的分會負責人,乾坤手林子輝前來迎接。

  林子輝恭身見禮後道:「屬下在四天前就接到沙長老的急報,這兩天每天都在恭候盟主及夫人的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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