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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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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彩鳳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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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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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1: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四座大為吃驚,傅玉麟卻笑道:「秦教主,令高足怎麼這樣不經打,我才用了六成功力,原意不過是點到為止,誰知道他名副其實,果真身子太虛,教主如果真心愛惜令高足的話,還是別急著為他成家,先約束他一下,色字頭上一把刀,尤其是上了年紀,更是應該保重!」

  苗疆四異的武功底子,大家是知道的,雖然在突襲劍珠小築時受了傷,每人丟了一條胳臂,但那時是面對著幾個絕世高手,而且還經過一陣狠拼!沒想到今天居然在一招之下,就被人打得爬不起來,這使得每一個人對這位新任的巡遊總監都要刮目相看了!而最詫異的就是柳依雲輕雲與姚曉雲三女,她們認出這位林玉秀先生就是傅玉麟,卻沒有想到他的藝業會如此突出,臉上都流露出又敬又喜之狀!另外最感得意的就是馬漢忠,因為林先生是他引進的,而苗疆的人又是他最深為厭惡的!白雲殘坐在席上,臉色平靜,看不出一點動靜,就像是任,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秦無極臉上可就掛不住了,他的徒弟一招之下就被人擊倒了,這使他難以相信;也更難以下台。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在座上哈哈發出一陣大笑道:「好!林先生果然好功夫,剛才那一掌好像是少林的達摩七式之一,林先生出身少林,而且能學成達摩七式,身份應該分明,在座上還有一位少林俗家長老,林先生應該認識吧!」

  此人見聞淵博,雖是出身苗疆,對中原各宗派的武學都歷歷在胸,一看人出手就能道出根本!他說話時手指著一個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年約四十出頭,雪白臉膛,充滿了精明之色,傅玉麟記憶超人,方才介紹過一遍,他已記得這中年人叫旋風手仇真,職掌豪傑盟內堂護法,地位頗高,卻沒有想到會是少林門下,心頭微怔,臉上卻含笑道:「原來仇護法是少林門中俗家長老,失敬!失敬!」

  仇真臉蒙愧色道:「屬下在五年前就被逐出門戶,不敢再以少林門人自居了,但方纔見到總監神功,確是少林達摩七式中的《清風滿懷》。但造詣之深,比諸少林俗家長老《千手如來》霍師兄尤有過之,不知總監是那一位前輩?」

  傅玉麟施展的那一掌是天道盟主秘學之一,他為了掩飾天道武學,才使出這一手,萬想不到竟是少林秘學,因此一笑道:「少林是禪門正宗,先師卻是個遊方道家全真,林某藝承師學,根本不知由來,不過先師與少林釋道異途,諒來不會有淵源,這也許是巧合而已!」

  馬漢忠道:「對,天下武學殊途而同歸,大同小異之處尤多,並不一定限於那一門才有那一招,何況林兄方才施展的那一式,即使是少林掌門親至,也沒有如此威力!」

  秦無極冷冷地道:「這麼說林先生是不承認出身少林了,那麼林先生究竟是那一家宗派的?」

  傅玉麟冷冷地道:「林某師門默默無聞,如教主以為林某不克搶當此職,林某立刻可以辭職!」

  白雲殘忙道:「秦老,豪傑盟中用人唯才,從不追究門戶來歷,秦老這一問實在過當了!」

  秦無極道:「白老弟,秦某是為了本盟,豪傑盟籌組多年,好容易才有今天的規模,秦某不希望有來歷不明的人混進來,使本盟機密外洩!」

  白雲殘道:「豪傑盟即將公開宣告問鼎武林霸業,成為一個正當組織門派,無機密可言!」

  秦無極道:「但是對一個身負重要職司的總監察,總是應該多瞭解一點,林先生卻連出身都不肯說!」

  傅玉麟道:「在下本無出身,如何奉告!」

  秦無極冷笑道:「先生不肯說沒關係,秦某別的不敢說,天下各宗派的武功,秦某一眼即知其來歷,只要再試驗兩次,保證可以看出你真正的來歷!」

  傅玉麟笑道:「那敢情好極了,林某對先師所授武學也正是感到惶惑,如能請教主甄斷一下,檢定在下的師承門戶。好屬名門大派,在下也可以風光一下;但不知教主要如何驗?」

  秦無極道:「由小徒向先生再行請教,太山!你出去!」

  路太山應席出席,單手握了一口苗刀,目泛怒光,厲聲道:「姓林的!拿出你的兵器來!」

  傅玉麟故作不解道;「這一位是何方高人?」

  馬漢忠道:「路大山是秦教主座下第三高徒。在本盟任總壇護法之職!」

  傅玉麟道:「馬兄!小弟加盟未久,不知道本盟的組織規章,路護法比小弟這巡遊總監要高出多少?」

  馬漢忠笑道:「本盟原來只有秦教主的總護法與兄弟,這總監地位與盟主相等,先生是第三個,本盟職司上有個總字的,就是總壇最高職司,在任何人之上!」

  傅玉麟道:「原來兄弟的職位有這麼高!」

  白雲殘道:「林先生,白某不是早說過了嗎,先生的地位與白某漢忠老弟與秦老相等,在一切人之上!」

  傅玉麟:「屬下剛才見路護法對屬下的態度,還以為是屬下的上司呢,所以才誠惶誠恐!」

  路太山怒道:「你要咱家對你尊敬,就得把咱家打倒!」

  白小雲憤然道:「路太山!你太放肆了,林先生的總監職司是家父所聘請的,你心裡不服,至少也得給家父一點面子,像你這種態度,置家父於何地!」

  白雲殘眉心微皺道:「小雲!我叫你不要多嘴的!」

  白小雲道:「不是孩兒多嘴,實在是太看不過去了,他如此漠視綱紀,豪傑盟的尊嚴何在?」

  白雲殘淡淡地道:「路護法有師門長輩在此,用不到你我多事,秦老會教訓他的!」

  秦無極臉上變得很難看地道:「白老弟!看來你是要我們師徒滾蛋了!」

  白雲殘道:「秦老言重了,豪傑盟全仗令師徒大力支待,才有今日,兄弟十分感漸,但秦老既然幫忙,就不會拆兄弟的台吧,豪傑盟不能光靠我們四五個人組成,路老弟這種態度,即使是在你赤身教中,你也容不下吧?」

  秦無極道:「他不會對我無禮的!」

  白雲殘道:「那麼他對我聘任的林先生無禮,是看不起兄弟了,秦老為兄弟想想,這個盟主還有什麼當頭呢!」

  秦無極無可奈何地道:「太山,向林先生道歉!」

  路太山滿心不情願地微微一躬道:「請賜教!」

  傅玉麟卻深深一躬還禮,道:「不敢當,路護法,在下只是個江湖末流,蒙白盟主錯愛,擢任此職,在下深感愧疚,只希望路護法手下留情,讓林某多混兩大!」

  路太山哼了一聲道:「先生言重了,大師兄多承指點,路某是奉師命向先生求教的,請先生取出兵刃……」

  傅玉麟道:「兵刃無眼,在下很少跟人動手,只怕難以把握,還是用徒手的好!」

  秦無極道:「秦某是想看看先生的武功家數,徒手相搏太費時,故而命小徒以兵刃求教,先生也別客氣……」

  傅玉麟道:「我倒不是客氣,而是真心想請教主甄別一下,動手時絕不敢藏私,所以才有那些顧慮!」

  秦無極冷笑道:「沒什麼顧慮的,如果小徒死在先生劍下,怪他學藝不精;反之先生傷在小徒刀下也是一樣,不過秦某相信天下能殺死小徒的人還不多!」

  謝晚雲要回到住處去取劍,白小雲道:「就用我的好了,不必麻煩大姊跑一趟了!」

  他親自把佩劍送過來,交給傅玉麟時,低聲道:「林先生,出手時不必留情,殺了他最好,這些化外蠻人目空一切,在本盟中肆無忌憚,早已引起上下不齒,小侄與馬叔叔都會支持你的!」

  傅玉麟笑了一笑,掣劍出鞘,朝路太山比了一比,路太山已迫不及待,揮刀砍了進來。

  苗疆武學著重凶狠,而路太山的刀法在凶狠中還帶著詭異,半虛半實。著著凶險,阻毒異常!柳氏姊妹又開始緊張了,她們倒不是擔心傅玉麟會落敗,傅玉麟身任天道盟主,武功修為自然不會弱於路太山,何況路太山已是他的手下敗將,她們擔心的傅玉麟在劍法中露出了破綻而被人看破了身份!可是傅玉麟很沉穩,一口劍上下翻飛,用的全是最通常的招式,忽而奇門劍,忽而喜花劍,忽而是五台的分光劍式,沒有一手是精招,但是用得恰到好處,把路太山一套精奇詭測的刀法平平淡淡的化解了去!路太山打出火來了,對方用這些俗之又俗的劍式,居然化解了他們苗疆自詡為最得意的刀法,這實在比哈太虛一招落敗更丟人。哈太虛一招落敗,多少還有疏忽的成份在內,而自己師門最得意的刀法卻讓人用這些不足一觀的招式破了,赤身教在中原還能抬起頭嗎?因此他目中凶光暴射,囂吼一聲,刀光突突緊緊施展出最具威力的六式絕招,一片刀幕直罩而下,傅玉麟的長劍仍是平平實實的遞了出去,那是最尋常的一式「毒蛇出洞。」

  刀劍交觸,噹的一聲,傅玉麟的劍被盪開了,哈太山的刀如同匹練似的捲了進來,眼看著傅玉麟無法可避,眾人都驚呼出聲,可是傅玉麟在最危急的關頭,突然左手疾出,一式捕光捉影,那原是武當接暗器的手法,他卻用來在兵器對搏中,險極也妙極,手指挾住了刀尖。

  捕光捉影用來接暗器是很妙的,因為暗器多半是直線進行的,而且只有前進的推力,但用來對付刀法,居然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刀是一面開刃,傅玉麟捏住了刀背的部分,手指不怕受傷,也鎖住了路太山以後的變化。

  座上群豪不禁同聲叫出一個好字,只有路太山眼射凶光,猛力把刀往前一送。傅玉麟的兩根手指竟如鐵鑄一般,動也不動,刀身卻因路太山用力太猛,錚的一聲,被折斷了一截,路太山怒吼一聲,抽回無尖的斷刀,又朝傅玉麟削來,又狠又厲,傅玉麟迫不得已,仰身倒下,刀光掠面而過。路太山兜回苗刀,又朝傅玉麟劈了下來。

  可是刀只砍到一半,他的身子微微一頓,傅玉麟一個魚躍而起,路太山的身子已倒了下來,喉頭鮮血直噴!大家都怔住了,誰也不知路太山是怎麼死的,只知道路太山的喉頭被穿了一個孔,鮮血還在往外流,卻慢慢變成了黑色,敢情他是中了淬毒的暗器!秦無極怒喝一聲,暴射而出,就往傅玉麟撲去,而座上也一前一後,射出兩道人影,在空中截住了秦無極。

  一個是白小雲,另一個卻是馬漢忠,他們各發一掌,將秦無極攔了下來。

  秦無極怒道:「你們幹什麼?」

  白小雲沉聲道:「秦老請不要亂發規矩,路護法與林先生動手之前就言明了,生死不論……」

  秦無極道:「他如憑真本事殺了我徒弟,我自然不怪他,可是他在交手時使用淬毒暗器……」

  白小雲冷笑道:「秦老怎知是淬毒暗器呢?」

  秦無極道:「證據就在眼前,路大山的創口發黑,林玉秀用的是你的劍,而你的劍上是沒有淬毒的……」

  白小雲道:「不錯!我的劍沒有毒,林先生殺死路太山也沒有用劍,但絕不是淬毒暗器!」

  秦無極叫道:「不是淬毒暗器又是什麼?」

  白小雲彎腰伸手,從路太山的喉頭挖出一小截碎鋼,往前一遞道:「就是這個,林先生他心地仁慈,並不想殺死他,所取的部位也沒有傷及氣管要害,可是你們自己存心不良,居然使用淬毒兵刃,死了也活該!」

  那是一截刀尖,而且是從路太山的苗刀扳上來的,秦無極不禁怔住了。

  傅玉麟裝模作樣地道:「原來這刀尖上是有毒的,教主,這就太不應該了,如果事前向我打個招呼;我就不會借用了,我以為教主威鎮苗疆,貴座下高徒不會使用這種歹毒兵刃的!」

  秦無極又愧又怒,全身發抖,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傅玉麟卻笑問道:「教主,敝人的武功家數你看出來沒有,我其實在兩三招之下,就可以把令徒擊敗的,正因為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師門武學是那一個宗派,所以才多用了幾招,以便教主觀察,現在我已經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掏出來了,以教主的博學多聞,想必已有了答案!」

  秦無極怒極叫道:「你是雜種門下的!」

  傅玉麟笑道:「世上有這一家嗎?」

  秦無極冷哼道:「以前沒有,現在卻有了,你的家數五花八門,每家都有一點,不是雜種門是什麼?」

  傅玉麟含笑一揖道:「多謝教主指點,現在我總算知道自己的出身了,盟主將來正式宣告豪傑盟稱尊武林之日,我可以告訴人家,赤身教秦教主門下兩大高徒,一死一傷,都是栽在雜種門下!」

  秦無極雙目暴張道:「你說什麼?」

  傅玉麟淡淡地道:「我說的是事實。難道教主不承認嗎?雜種門三字出自教主之賜,那是一點都假不了!」

  馬漢忠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赤身教武學威鎮苗疆,卻連個雜種都不如,秦教主果真威風得很啊!」

  秦無極怒道:「姓馬的,你再說一遍!」

  馬漢忠傲然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秦教主,你自從加盟之後,自傳武功高絕,目無餘子,除了盟主之外,誰都不放在你眼中,而且你還誇言過,中原武學,無一足取,現在你該知道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秦無極怒吼道:「我劈了你這匹夫!」

  一掌徑發,朝馬漢忠推去,馬漢忠伸掌相推,兩人立刻較上了勁,各以內力,想把對方壓下去!傅玉麟連忙道:「二位這是幹什麼呀,千萬可別傷了自己人的和氣,白老弟;你快勸勸,大家都是自己人……」

  白小雲道:「他倆正以力內互較,小侄功力淺薄,無法把他們分開,還是請先生為他們勸解一下吧!」

  傅玉麟把劍遞給白小雲,低聲說:「除惡務盡!」

  白小雲點頭會意,傅玉麟空手走過去,吳太權與軒轅太妙連忙飛身而出,同時喝道:「走開!」

  一人橫掌攔住傅玉麟,另一人部舉掌朝馬漢忠拍去!傅玉麟電疾伸手,刁住了吳太極的腕子一拖一舉,在秦無極的身上推去,另一手架住了軒轅太妙的單掌道:「你功力不夠,還是讓我來吧!」

  秦無極的身子被吳太極一撞,真氣浮動,腳下退了一步,傅玉麟恰好跟進,兩手齊發,左掌推向馬漢忠,只是虛晃了一晃,右掌蓄足勁力,擊中了秦無極的胸膛。

  秦無極全力在應付馬漢忠,還以為傅玉麟是真心來分開他們,未曾防備,一掌擊中胸口,整個手掌都陷了進去,連退了幾步,口中鮮血直噴,他毫不考慮,也不作平息氣息的打算,運足全身餘勁,就往傅玉麟拍去!那是他在狂怒中拚命的一擊,威力之巨、無與倫比,雙掌擊中頭部,一知身形直飛起來,他自己也倒了下去。

  眾人又吃了一驚,以為傅玉麟被他打死了,可是人體墜地卻是軒轅太妙,而傅玉麟正含笑站在一邊。

  原來傅玉麟早就防備秦無極會作困獸上拼的,擊中一掌後,疾速後退,又轉到發呆的軒轅太妙身邊。

  秦無極發狂撲擊,傅玉麟作勢欲躲,軒轅太妙適時驚覺,自然要加以攔截,而傅玉麟早就算好有此一動,腳踩迷蹤步,身形疾恍到軒轅太妙旁邊。手一帶衣襟,硬生生把軒轅太妙推過去,首當其衝。

  秦無極擊出最後一掌倒地身死,軒轅太妙落地後,一顆頭顱被擊得粉碎,成了一具無頭屍。

  赤身教中只剩下一個吳太極,昂勢不妙,怪嘯一聲,飛身往廳外撲去時,白小雲早有準備了,身形跟著縱起。半空中寒光急繞,腰斬吳太極於空中。

  被傅玉麟掌擊重傷的哈太虛見到師父與三個師弟先後身死,情知不免,大叫道:「白雲殘,你好毒的心腸!」

  白雲殘臉色一寒道:「哈太虛,你看得很清楚,從始至終,我沒有參加過一點意見,這都是令師自己惹出來的!」

  哈大虛叫道:「這姓林的若非得了你的授意,敢如此大膽嗎?分明是你想除去我們!」

  白雲殘冷笑道:「林先生地位與令師平行,白某對他跟令師一樣,只能央請他的協助,卻無權指揮他的行動,何況動手相搏時,白某沒有插手,也沒有說過一句偏袒那一邊的話,令師死於搏鬥,也沒有仗著人多欺侮他!」

  哈太虛道:「還說沒有,馬漢忠與白小雲呢!」

  馬漢忠道:「就算我們兩個幫林先生吧,也不過才三個人.你們師徒五個人。在人數上仍然佔優勢,不能算不公平,林先生謙遜為懷,是你們對他一再相逼,連我們都看不下去了,這能怨人嗎?」

  哈太虛冷哼道:「怎麼說都是你們有理,反正你們是漢人,串同一氣,存心想排擠掉我們師徒而已!」

  白雲殘臉泛怒色道:「白某倡組豪傑盟,乃是集天下高才,合創一番事業,根本沒有門戶之見,令師徒不是唯一的外人,西域的白駝教,天竺的婆羅門教,藏邊的密勒門,都有高手加盟。白某對他們一視同仁,大家相處得都很好,何以令師徒在盟中會成為眾矢之的呢?這是你們該反省的事,不要老是怨別人!」

  哈太虛低頭不語,白雲殘又道:「令師究竟是我多年故人,對他的死,我感到十分惋惜,目前你是赤身教下首座弟子,如果你願意留在本盟,白某仍然十分歡迎,而且可以聘你頂令師的遺缺,繼任總護法之職!」

  哈太虛道:「師門慘死,咱家沒有這麼厚的臉皮與仇人共事,咱家不幹了!」

  白雲殘道:「那也行,白某派人將令師及三位護法的遺體送回苗疆,並且幫助你登上赤身教主之職!」

  哈大虛道:「用不著,咱家是赤身教主座下首徒,是教主的第一繼承人!」

  白雲殘冷笑道:「你一臂已殘,身受重傷,功力大減,教中的弟子還會對你擁戴嗎?」

  哈太虛道:「赤身教中弟子個個忠心耿耿,不會有二心的,而且咱家還有兩位師叔,在羈疆代攝教務,在他們的支持下,咱家就任的事不會有問題的。」

  白雲殘道:「他們是你的長輩,會擁任你這個後輩嗎?」

  哈太虛道:「當然會了,赤身教中規矩極嚴,教主一職,例由首徒繼任,除了咱家之外,沒有人能繼任。」

  白雲殘笑道:「假如你也死了呢?」

  哈太虛道:「那就由咱家的首徒繼任,赤身教中,首座弟子已歷傳到四代,咱家連徒孫都有了,繼任人選絕不會有中斷之虞,因此用不著別人操心。」

  白雲殘笑道:「原來貴教的組織如此周詳,秦老倒沒有告訴我,使我為他的繼任人白操了半天的心!」

  哈太虛冷冷地道:「這是本教的最高機密,教主身人中原,就是怕你對他不存好心,想兼併赤身教,所以把教中後事,早就有了妥善安排!」

  白雲殘一笑道:「那麼你回去對秦老的死如何交代呢?」

  哈太虛道:「實話實說,除非你把這三個兇手都交給我,讓我們祭祀教主在天之靈,否則本教將傾全力與豪傑盟周旋到底。白雲殘,別以為你人多勢眾,掌握了整個中原武林,但苗疆的人傾巢而出也夠你傷腦筋的!」

  白雲殘一皺眉頭道:「哈太虛,你在逼我殺你!」

  哈太虛大笑道:「咱家正是這個意思,你把這三個人交給我,讓大家知道他們的武功,確是能在搏鬥中殺死教主,或許能阻止本教尋仇之意,如果咱家也死了,隨便你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們找定你了!」

  才說完這句話,傅玉麟一指疾出,點在他的喉結上,哈太虛委然倒地,白雲殘驚道:「林先生,這是做什麼?」

  傅玉麟笑道:「禍是我闖的,我應該一力承擔,因此乾脆也滅了他的口,免得把馬兄與白老弟也牽連上去,林某帶五具屍體去到苗疆,就說他們都是死於林某之手,讓他們找林某報復好了!」

  白雲殘道:「這怎麼可以呢,先生既是豪傑盟的人,任何事情,豪傑盟都該為先生解決的!」

  傅玉麟道:「不!盟主即將有大舉,怎可為屬下樹此強敵,何況屬下還有個計較!可以幫助盟主消除一個心腹大患,使盟主更容易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

  白雲殘道:「先生有何計較?」

  傅玉麟笑笑道:「這個計劃不便公開宣示!」

  白雲殘想想道:「好!那我們就到密室去商議一下!」

  他離席起身,傅玉麟與馬漢忠也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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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1:49 |只看該作者
  兩個時辰之後,傅玉麟出來了,回到房中,謝曉雲接著他忙問道:「事情如何解決了?」

  傅玉麟但笑不語,只叫她收拾東西,準備離去。謝曉雲懷著滿肚子的疑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

  傅玉麟帶著笑,一直出門,離開了蓮花塢,上了一條大船,沒多久,謝曉雲看見赫然又是一個秦無極,帶著他四個弟子,與裴流雲、柳輕雲。柳依雲、姚曉雲等三女一男,並押解著莫秀秀與玉蘭兩人登船,啟帆而西行。

  來到船上後,莫秀秀與玉蘭被送到一間暗艙中囚禁起來,謝晚雲要問他是怎麼回事,傅玉麟始終笑而不答。

  船沿江而上,一直走了三四天,每天都是停泊在重要的碼頭上,這天,人夜之後船到金陵。

  傅玉麟笑問謝晚雲道:「今天晚上會有動靜了,回頭天道盟中的裘三豐與羅鐵漢二老會帶人前來劫船,戰事一起,你就把秀秀與蘭祖姑放出來!」

  謝晚雲愕然道:「那不會不問題嗎?」「不會有問題的,一切都得到了白雲殘的默許,你只要依計行事就成了!」

  謝晚雲滿懷狐疑,只得暗中準備著,夜深後,果然有了響動,船尾撲來十幾條人影,由裘三豐與羅鐵漢二人率領著,莫秀秀與玉蘭二人由艙中殺出,兩人雙劍十分凌厲,首先是秦無極被玉蘭一劍穿心,接著莫秀秀也劈翻了哈太虛,裘三豐的降龍刀連辟了路大山,吳太極與軒轅太妙,羅鐵漢雙拳擊得裴流雲口噴鮮血,胸骨全碎死去。

  傅玉麟這才道:「行了,其他的人快準備一下,偽裝失手,被對方制住!」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撲通一聲,跳入水中,謝晚雲等人被莫秀秀與玉蘭分別制住後,裘三豐立刻吩咐解纜向江中疾駛而去,到了江心,傅玉麟水淋淋跳上船來。

  莫秀秀已經把謝晚雲等人的穴道解開,傅玉麟這時已恢復了本來面目,握著莫秀秀的手道:「秀秀!總算把你救出來了,希望你原諒我,在船上四天,我連看都沒看你一次,因為我必須保持行動的機密以維持身份,否則這條船就無法順利脫出豪傑盟的監視!」

  說著又叩見了玉蘭道:「祖師姑,請您原諒弟子無狀,自從得知您老人家陷於敵手以來,弟子無時無刻不在想救您脫險,只是一時找不到機會!」

  然後他又向裘三豐與羅鐵漢二人寒暄道勞,又向柳輕雲等三個女孩子道謝合作,一張嘴簡直忙得無法兼顧。

  每個人都瞧著他忙,每一個人都盯著他望著,雖然大家在他沒出現的一段時間內,互相已交換了一下各自的經歷,以及所得到的啟示,但總是湊不起來。

  莫秀秀急道:「玉麟,快說是怎麼一回事吧,我們都被你弄糊塗了,連謝大姊都說不出是怎麼個情形。」

  傅玉麟笑道:「所有人裡面,恐怕她是最糊塗的一個,我並不是故作神秘,實在是怕隔牆有耳。只要機密洩露了一點,今天就不會如此順利,尤其是裴流雲那傢伙,精靈得很,每天他都跟豪傑盟的人有聯繫,一直到今天,白雲殘真正對我放心了,我才敢付之行動。」

  莫秀秀道:「你化身林玉秀,進入豪傑盟的事,我們已聽謝大姊說過了,而且也照你的吩咐,把秦無極與苗疆四異誅殺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傅玉麟道:「那還不明白吧,秦無極與四大弟子在楊州蓮花塢總壇時就死了,這次在船上是假的!」

  莫秀秀接道:「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也沒有這麼容易伏誅,我們不明白的是這究竟是……」

  傅玉麟道:「你既然知道這五個人是假的,還有什麼難以瞭解的呢?我在蓮花塢中,向白雲殘獻議,就是如何把殺死這五個人的責任推到天道盟的身上來,以免赤身教的人向豪傑盟尋仇,於是就定了這個計劃,正因為秦無極功力深厚,尋常人等,恐怕無法除去他們,才叫白雲殘把你跟蘭師姑帶著一起走,由你們的手除這五人!」

  莫秀秀道:「這個我知道,你在蓮花塢中,叫人帶了一張字條給我,要我務必配合行動,誅殺這五個人……」

  傅玉麟道:「那不就明白了嗎?只有你與玉蘭祖姑,才有殺死秦無極的可能,白雲殘本來不肯放你們離去的,正因為要配合嫁禍天道盟的目的,在馬漢忠的力促之下,他才勉強的同意了。」

  接著他說明了整個的計劃,他向白雲殘提出嫁禍的計劃,要求將莫秀秀與玉蘭押解同行,在豪傑盟中選了五個人,由他施展易容手法,喬裝成秦無極師徒的樣子,一路公然西行,故意在大城埠落腳停泊,讓大家都看見那五人在船上,據白雲殘的調查所得,赤身教在中原也有一些耳目,注視著秦無極等人的動靜,與苗疆聯繫。

  這五個人在船上現身,證明他們是活著離開蓮花塢的,一直到昨天,白雲殘以飛鴿傳書,說他已接觸到赤身教的線人,而且通過他們說委託秦無極將莫秀秀與玉蘭二人押回苗疆囚禁,可以配合行動了。

  所謂行動,就是撤回豪傑盟的秘密監視人手,聽任天道盟的人上前劫掠,而且還通知他說,天道盟中的裘三豐與羅鐵漢已率眾而來,一直追著這條船。

  傅玉麟得到這個消息後,知道時機成熟,才暗中通知了天道盟的線人,要裘羅二老今夜在金陵展開行動。

  裘三豐道:「屬下等得知盟主秘密離去後,急得不得了,四出探查盟主的下落,後來得到五湖水道崔夫人的通知,說盟主落腳在金陵,屬下與羅兄連忙趕來,等了好幾天,突接盟主手諭在今夜採取行動,那時還不知道所謂林總監就是盟主的化身,若非盟主的手諭上寫得明白,除了裴流雲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殺傷,屬下恐怕就要跟盟主對上了。」

  傅玉麟笑道:「白雲殘要我挑選助手,我故意推辭說這行動是準備作犧牲的,最好是挑些不可靠的人,結果白雲殘就指定了柳姑娘姊妹與姚姑娘,可見白雲殘對你們這幾位已經有了疑心!」

  柳輕雲黯然道;「是的!五湖水道中已有豪傑盟的人潛伏,我們姊妹在君山水寨中向盟主傳遞消息時,白雲殘已經知道了,因為剛回到蓮花塢,他還來不及對我們查究,就發生了秦無極被殺的事。他自然而然地就把我們列為犧牲了,如果再晚兩天,恐怕我們就難逃制裁了!」

  傅玉麟道:「我曉得,在整條船上,白雲強只信任我與裴流雲兩個人,他說如果天道盟的人來動船時,要我盡量保護裴流雲脫險,其餘的人都可以不管,我就知道你們在豪傑盟中耽不下去了!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你們也脫離魔掌,今後你們在天道盟的保護下,總算可以自由了!」

  說著又笑道:「這次幸虧是秦無極幫忙,一見面就跟我這個冒牌的林玉秀過不去,否則要從豪傑盟的心腹重地,把秀秀與蘭祖姑以及你們救脫險,可真不容易!」

  羅鐵漢道;「話雖如此說,若非盟主大智大勇,單身入虎穴,誰也無法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莫秀秀卻道:「玉麟,裴流雲死了之後,船上都是我們自己人了,你幹嗎要跳下水去呢?難道你還想利用林玉秀的身份再回到豪傑盟去!」

  裘三豐忙道:「那可千萬使不得,這種事可一而不可再,盟主身挑降魔衛道之重任,為眾望之所歸,如有失閃,整個天道盟就瓦解了!」

  傅玉麟笑道;「我不會再回去了,因為我要做的事還很多,沒時間再在那兒磨下去,何況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要知道的事也全知道了,不過我那次跳水是有用意的,如果我不跳下去,我們這條船還沒有這麼順利脫險呢。白雲殘還派了四條小船,載了十二個高手,在暗中追躡著,我在水裡斷住他們,告訴他們說一切順利,才把他們攔了回去,否則他們恐怕還會一直追下來呢!」

  話才說完,艙外有人接口道:「他們還是追了下來,玉麟,你這次行動,有智有謀,但是百密一疏,現身得太早了一點,由水中攔住了船,卻不跟他們一起回去,就是一個漏洞!是叢申仁的聲音,傅玉麟忙迎了出去,把他接了進來,眾人也慌忙見禮,莫秀秀因為叢申仁不願讓人知道他就是以前的赫連達,所以還是視他為義父,叩安後道:「乾爹!您老人家怎麼也來了?」

  叢申仁笑道:「我們幾個老的一直就在附近,從揚州一直跟到這裡,假如玉麟再沒有消息,我們就準備不顧一切,衝進蓮花塢去救人!」

  傅玉麟訕然道:「大師伯,弟子告訴船上說還要追下去看著結果,吩咐他們先回去的,沒想到他們還是躡了下來。

  現在他們是否還在後面呢?」

  叢申仁一笑道;「他們還在後面,但是已經沉到江裡去餵魚了,有老二兩口子跟乙真三個人,還能放過他們嗎?」

  他說的老二那兩口子,是指凌寒水與莫九霞,乙真是白髮龍女崔乙真,傅玉麟笑道:「弟子知道幾位老人家必然會在暗中接應的,所以縱有疏忽,也放心得很!」

  叢申仁道:「你倒是放心得很,萬一我們不在呢?」

  傅玉麟道;「不會的,弟子在江邊跟三位老人家都照過面了,也稟告過大師伯,白雲殘的總壇在揚州,相信三位老人家必然會去的,弟子在揚州公然登舟,連白雲殘都會料到三位必然會出手的!」

  叢申仁一歎道:「那次我們在江邊亮相是很不智的事,使得白雲殘知道我們都還在世……」

  玉蘭道:「他早就知道了,寒水跟九霞送秀秀到我那兒去時,他就知道了。」

  傅玉麟道:「大師伯在江邊現身,對弟子的幫助很大,如非您老人家配合得好,故意讓弟子一掌震落江中,白雲殘對我這個冒牌的林玉秀也不會如此器重,馬漢忠更不會與弟子推心置腹,合謀除去秦無極了。」

  叢申仁道:「你自以為得計,那知道間接也受他的利用了,秦無極張狂跋扈,白雲殘早就對他不滿了,如非是顧忌著赤身教的雄厚勢力,才予以容忍罷了,現在你把這個熱山芋接了過來,將來又怎麼辦?」

  謝曉雲道:「赤身教的勢力雖然遍佈苗疆,但秦無極本人的技藝不過如此,餘人又何足畏!」

  叢申仁歎道:「你這麼想就錯到底了,玉麟進入蓮花塢後,我們也跟著進去,一直在暗中活動,瞭解的情形比你們清楚,玉麟跟白雲殘在密室商討時,我就在屋簷下藏身,聽得清清楚楚。」

  傅玉麟一怔道:「我們進人密室後,四周都重重警戒而且那所屋子孤立在中央,大師伯怎麼潛伏進來的?」

  叢申仁笑道:「警戒是你們進去後才加強的,沒人在裡面的時候,自然不會那麼緊張,我先隱身大廳外面,聽說你們要上密室,搶先一步到了那兒,自然不會被發現。」

  傅玉麟道:「到底是姜老的辣,大師伯行事之周密,弟子等實在望塵莫及。」

  叢申仁道:「偷聽到你們的談話不算稀奇,你走了之後,白雲殘與馬漢忠的那番談話才是最重要的。」

  傅玉麟急問道:「他們說些什麼?」

  叢申仁道:「白雲殘怪馬漢忠太魯莽了,不該冒昧出手跟秦無極鬧翻的,馬漢忠不服氣,說秦無極在豪傑盟中太跋扈了,而且技藝平平,實在不該容忍他的!」

  傅玉麟道:「秦無極功力倒不能說是平平,他與馬漢忠對掌時,內力還勝一籌,弟子正因為此人難纏,才利用那個機會除去了他!」

  叢申仁道:「不錯!秦無極比馬漢忠強個兩三分,但比白雲殘還差了半截,假如沒有特殊原故,白雲殘怎會對秦無極如此客氣呢,他的部屬包括馬漢忠在內,那一個不對他恭謹萬分,豪傑盟中看來雖亂,實則紀律十分嚴整,他會容忍秦無極這樣一個強橫的人嗎?」

  傅玉麟道:「弟子也有所覺,卻不明其故!」

  叢申仁道:「因為赤身教中最強的高手不是秦無極!」

  傅玉麟道:「是他的三個師弟嗎?」

  叢甲仁道:「也不是,是魔神宮中的十名長老,其中一個還是秦無極的師父,這十大長老都是一百廿歲以上的絕世高手,早年以各種邪術,練就是一身無敵的魔力,晚年才隱居高黎貢山的女媧峰上養真,這是個絕頂的機密,恐怕連哈太虛都不知道,但白雲殘卻打聽得清清楚楚,他對秦無極如此容忍,也是為了那十個老怪物的緣故!」

  謝晚雲急道:「他們會為秦無極復仇嗎?」

  叢申仁道:「赤身教在苗疆成立有百年之久,但教主被人殺死,這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七十年前,東海三仙遊蹤至苗疆,看不過赤身教的作為。殺死了當時的教主軒轅琅,結果引得魔神宮中的高手齊出,追到東海,把銅椰島上的三仙宮夷為平地,東海三仙俱遭慘死,東海銅椰一門就此滅絕。這段公案一直成為武林逸史上的懸案,我是聽白雲殘說起來才知道的,據說東海三仙在七十年前稱尊宇內,無人與匹,結果仍不免死於魔掌之下,由此可見苗疆中武學之高。

  眾人都聽得臉上變色,傅玉麟道:「魔神宮中的人都是屬於赤身教的嗎?那為什麼秦無極的武功又不見突出呢?」

  叢申仁道:「不!苗疆有十大邪教,包括赤身教與金黨門、天魔教等在內,這十大邪教都是旁門左道,教主年屆百歲後仍健在於世的,就遷入魔神宮修真,因為這十大邪教都是魔教的分支,由魔教總教主宇文浩然所掌握,而宇文浩然就掌握著魔神宮中的十位長老,凡十大邪教中的教主被人殺害,而該教又無力復仇時,就稟告魔神宮,由魔教總教主代為復仇,所以苗疆遺世孤立,中原武林都不敢前去招惹他們!」

  莫秀秀道:「玉麟,那怎麼辦?」

  叢申仁道:「白雲殘把秀秀與蘭姨擄去,原是想逼取天道門中他沒有到手的一部份武學,假如不是為了這個緣故。

  他肯把她們輕易放走嗎?」

  每個人都臉現憂色,傅玉麟卻笑笑道:「沒關係,我自有解決之策!我在殺死秦無極時,心裡就定了計較,不會把麻煩惹到天道盟身上的。」

  謝晚雲道:「可是大家都看見秦無極等人上了這條船,屍體還留在船上!」

  傅玉麟道:「那些屍體是假的,詳細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易容的!」

  柳輕雲道:「傅盟主,真正的屍體在艙底下!是裴流雲監督著我們搬進來的!」

  傅玉麟笑道:「我曉得,那原就是我的獻計。而且每具屍體還經我親手處理,用藥水浸過以防腐爛!」

  謝晚雲道:「那不是使我們陷於有口莫辨的境地嗎?何況赤身教的聯絡人目睹他們上了這條船,過幾天白雲殘再把秦無極的死訊傳到苗疆,就硬栽到我們頭上了!」

  傅玉麟笑道:「目睹何如身經,我有更切實的人證,把這顆熱山芋再推回去!」

  眾人不知道他在搗什麼鬼,傅玉麟含笑命人將哈太虛的棺木搬上來,打開棺蓋,把哈太虛搬了出來,在他的身上運掌如飛。輕拍了一陣,最後掌抵命門穴,將真力緩緩施入,說也奇怪,哈大虛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種紅色,跟著慢慢的腹間上下起伏,似乎有了呼吸!最後僵直的四肢也慢慢有了動作,一具屍體居然復活了過來。

  整個船艙中的人都駭然變色,尤其是幾個女的,以為是殭屍復活,嚇得驚呼出聲。

  哈太虛坐起身子,移目四顧,發現了傅玉麟,由於他已恢復了本相,哈太虛不禁眼含敵意,舉手待敵。

  傅玉麟卻笑道搖手道:「哈朋友,你不要誤會,我們現在可不是敵人!」

  哈太虛眼珠眨了幾眨道:「這是怎麼回事?」

  傅玉麟笑笑道:「我們到艙外一看就明白了!」

  他把哈太虛扶起帶到艙面上,那兒還橫著秦無極等人的屍體,哈太虛看見又有一具自己的屍體,更為詫異!傅玉麟把那幾具屍體的易容都洗掉了,又將哈太虛領到艙下,讓他看過秦無極等人的真正屍體,然後道:「哈朋友,現在你總明白了吧!」

  哈太虛似乎有點明白,但又想不透是怎麼回事,傅玉麟道:「令師徒在蓮花塢中身死之後,白雲殘為了要嫁禍天道盟,用這些人化裝成令師徒的樣子,更把賤內移到這條船上,誘使我們前來劫取,使令師徒再度死在我們手上一次,如此而已。」

  哈太虛終於明白了,可是想想又道:「咱家明明是死在林玉秀手中,怎麼又活了過來呢?」

  傅玉麟道:「那就不清楚了,在下奪得此船後,經謝女俠大義相助,說明了內情,在下到艙下巡視各位的遺體時,發現哈朋友像是氣穴受阻,心頭尚有餘溫,加以施救後,居然把哈朋友救活了!」

  哈太虛眼珠轉了兩轉道:「你要把咱家怎麼樣?」

  傅玉麟道:「我們的敵人是白雲殘,哈朋友既然與白雲殘離開了,自然再無成仇的必要,傅某準備送你回去!」

  哈太虛道:「傅盟主,救命之恩固不敢忘,斷臂之德,也耿耿在懷,咱家回到苗疆之後,將實情告訴同門,必將率眾前來尋仇,既要找白雲殘報殺我教主之仇,也要找閣下雪斷臂之恨,你可得考慮一下!」

  謝晚雲忍不住道:「哈太虛,你們苗疆講究恩怨分明,傅盟主於你有救命之德,難道還不能消除斷臂之恨!」

  哈太虛道:「他救的是咱家一人之命,可是卻斷了我們四兄弟的手臂,這筆帳是無法相抵的!」

  傅玉麟卻微微一笑道:「沒關係,傅某不在乎。」

  哈太虛不禁一怔,似乎不太相信,張口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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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2: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傅玉麟不讓哈太虛開口,神色莊然地道:「傅某只是不想代人受過並不想要你報什麼德,朋友回到苗疆之後,要想怎樣報復傅某都可以接下來;不過月前哈朋友可不能露面,白雲殘知道你沒有死,一定會繼續殺人滅口的,因此還要麻煩你再回到棺中去躺一下!」

  一指點出,哈太虛又倒了下來,傅玉麟叫人把他放回棺中,再抬到艙下放好,這才把艙上的屍體拋下江中。

  回到艙中,叢申仁道:「玉麟,你究竟在搗什麼鬼,那天我明明看見你點了他的死穴!」

  姚曉雲道:「是啊,哈太虛的屍體是我收殮裝棺的,白雲殘也親自檢查過。證實他確實死了。」

  傅玉麟笑道:「我施展的閉穴手,雖然點中了死穴卻仍然維持對方一線生機,在七天之內解穴,還可以把人再救活過來。我當時定下嫁禍之計,只是想把秀秀與蘭祖姑救出來,不會把麻煩往身上攬的!」

  叢申仁道:「閉穴手法,你是從那兒學的?」

  傅玉麟道:「由家父處,也是弟子的姨父。」

  叢申仁一怔道:「傅秉仁,他只精於醫道,沒想到他還精於武功,這種手法比天道武學還高出甚多……」

  傅玉麟壯容道:「請大師伯原諒,弟子在家中時,就從家父習武,只是家父嚴誡不得施展,不過現在已沒有限制了,弟子準備自已送這五具棺木上苗疆,跟魔神宮中的那些老怪物,一清七十年前的血債!」

  叢申仁愕然道:「你跟魔神宮的人又有什麼糾葛?」

  傅玉麟道:「家父是東海三仙門下的再傳弟子,也是唯一的銅椰門人,多少年來,一直在探訪師門血仇的兇手……」

  叢申仁驚道:「這可真沒想到,傅秉仁倒真懂得藏晦,難怪他的醫道精絕一時,銅椰三仙門下,還有什麼話說呢?寒水知不知道呢?」

  傅玉麟道:「不知道,弟子也是見到大師伯後,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弟子繼承為天道盟主,是報師恩,但為銅椰雪仇,是報姨父養育之恩,姨父對弟子訓誡極嚴,如非遇見昔年火焚銅椰的仇人,不准洩露他的身份,再不准輕易洩漏銅椰東海武學!」

  叢申仁笑道:「他知道你將來必將接掌天道門戶的,這一點寒水早就跟他說過,不要你洩漏東海武學,是怕被仇家看見了,轉而找到你頭上,增添了天道盟的困擾,既然你身兼兩大宗派的責任,我們當然也應該全力支持你!」

  傅玉麟忙道:「不!大師伯,這是東海銅椰的事,您可以不必介入的!弟子也不以天道盟身份前往!」

  叢申仁莊容道:「話不是這麼說!你這兩重身份並不衝突,東海銅椰島是武林宗派,天道盟則是個武林道義的組合,與天道門戶不同,天道門戶只是我們這幾個人,天道盟是整個盟友的,目前是本門武學高於其他人,才攝領盟主之職,將來別人的技藝高於我們,同樣也可以當盟主,但你以天道門人的身份,兼任了天道盟主。我們自然應該全力支持你,苗疆之行,自然該算我們一份!」

  傅玉麟道:「但天道門戶不必介入魔神宮與東海之爭!」

  叢申仁道:「如果是你姨父傅秉仁去尋仇,我們或許可以不管,但你也是天道門人,我們就非管不可了。玉麟,現在我問你一句,東海武學與天道武學優劣如何?」

  傅玉麟道:「這很難說,以弟子的看法,兩者互有優劣也可以互相補闕互注,相輔相成!」

  叢申仁道:「這就是了,傅秉仁可能也知道,光憑東海武學,不足以對付仇人。才把東海絕學傳給你,希望在你身上能兼蓄兩家之長,完成報仇雪恥的任務,他如早告訴我們一聲,早就替他找到仇家了!」

  傅玉麟道:「那倒不能怪他老人家,銅椰被毀,門人死無子身遺,姨父那時恰因丁優守孝在家,所以才未被波及,多少年來,他老人家一直在探索這件血案,因為銅椰島被毀於一把大火,沒有任何線索留下,可見敵人不但凶殘,而且也是一般相當雄厚的勢力,所以姨父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洩露,惟恐被仇家找到……」

  叢申仁道:「這些不談了,問題是你憑一人之力,能夠與魔神宮中那麼多的高手周旋嗎?」

  傅玉麟道:「姨父是東海首徒,在劫難中取得門中秘笈,那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武學,有幾手劍法與功夫十分凶嚴,是專為應付急難變故才用的,而且修煉者必須從小打基礎,弟子在幼時就蒙姨父以靈藥培元而助功力,也學成了那幾手武功,只要找到了仇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叢申仁道:「難怪你與秀秀同時學藝,你的進境卻高出她很多,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在內。」

  玉蘭道:「現在可不見得了,我已經把天道武學精華都教給了秀秀,相信她現在絕不會比玉麟差多少!」

  叢申仁道:「那你們怎麼會被白雲殘擒擄去呢?」

  玉蘭道:「因為那時候正是練功最緊要關頭,如果跟人力拼,很可能會走火入魔,功虧一簣,我才叫秀秀放棄抵抗,束手就擒,只要再過半月,就是我們不被救出來,相信白雲殘也困不住我們!」

  叢申仁道:「蘭姨,對於天道武學精要,我們也不十分清楚,真有那麼厲害嗎?」

  玉蘭道:「當然了,否則白雲殘為什麼心心唸唸要動它的腦筋,一定要弄到手中,他雖然又學了許多旁門邪功,但遇上了天道七絕式,仍是不足一擊!」

  傅玉麟道:「蘭祖姑,天道秘學一直控制在您手裡,為什麼您不練了來肅清門戶呢?」

  玉蘭黯然道:「我只是舊主身邊的侍婢,不能算是天道門人,怎能妄窺絕學呢?舊主把秘笈交給我,叫我一定要擇定一個根骨心性絕佳的人才能傳授!所以白雲殘儘管花言巧語在我身上下功夫,我都沒有給他騙了去!」

  叢申仁輕歎道:「在我們四兄妹中,無論心情資質,當數寒水最好,你應該把絕學傳給他的!」

  玉蘭道:「不錯!舊主屬意的人也是他,可是那時我受了白雲殘的蠱惑,稍存私心,沒有給他,等到我發現白雲殘的猙獰面目時,已經太遲了!」

  叢申仁道:「不算遲呀,寒水一直在擔任天道盟主!」

  玉蘭道:「那時他已娶妻生子,非童貞之體,而天道精華是必須要純陰或純陽之體修為!」

  叢申仁道:「還有這些講究!可是不對呀!秀秀到小孤山去時,她也與玉麟成了婚,怎麼還能修習呢?」

  玉蘭笑道:「秀秀雖然遵孝成禮,卻未失元陰,你剛把她送來時,我的確很失望,教得也不很起勁,後來發現這小妮子仍是處子之身,我真是興奮極了,這也許是我家舊主在天之靈默佑,合教絕學當興……。」

  叢申仁惑然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就不懂了!」

  莫秀秀滿臉飛紅,低頭不語,傅玉麟也訕訕的不便將內情說出來,還是謝晚雲笑道:「前輩,您雖然是他們的長輩。但這個問題您還是不必深究了!」

  叢申仁識趣地道:「好!我就不問了,不過他們已經成了夫婦,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呀!」

  玉蘭道:「那倒不必,修習天道神功後,五年內勤加修為,根深氣凝,就無礙於燕好了!」

  叢申仁算了算道:「五年,那時秀秀已經二十七歲了,雖然還不算老,可是我們這幾家都是一脈單傳!我們也都是年屆花甲的人了,望孫心功,乙真是個絕代佳人,我就指望著秀秀了,這可夠人等的!」

  玉蘭道:「你急什麼,秀秀說過了,她的第一個孩子一定送給你為後嗣,遲早都會有你的!」

  叢申仁連忙道:「那可不行,女嫁從夫,要等凌傅兩家都有了傳人後才能輪到我呢!這是萬萬不可僭越的,正因為如此,我才急呀!就算一年一個,輪到我也是七八年後了,還不知道是否會這麼理想呢!」

  莫秀秀著了傅玉麟一眼,然後含笑道:「爹!您出來一下,女兒有幾句話想跟您商量。」

  叢申仁皺皺眉頭道:「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說的!」

  玉蘭笑道:「這當然是你們父女之間的體己話,不足為外人道也,你怎麼對女兒家的心事一點都不懂!」

  叢申仁笑了笑,臉上裝出無可奈何,心裡卻是萬分高興的,因為他初次嘗到廠家庭親子之情的滋味。莫秀秀拉著他的手,把他往外拉時,純然像是一個嬌蠻天真的小女兒,拉著父親,要為她購買糖餌玩具的神情。

  傅玉麟在艙中跟裘三豐與羅鐵漢談了一下天道盟的狀況,才知道君山一會後,天道盟從綠林道中爭取到一部份人加盟,聲威大振,要求入盟的武林人士更多了,他們起先是受豪傑盟協迫的。以前懾於豪傑盟的勢力,不敢公然反抗。現在見天道盟與豪傑盟公開對抗的結果,居然佔到了上風,於是就表明了態度。

  更值得欣慰的是九華、峨嵋與崑崙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遣了密使,來到天道盟總壇、說他們三家也像少林的武當一樣,有部份人變節為豪傑盟所誘惑,目前為了門戶安危,不便公然支持天道盟,但等到天道盟與豪傑盟正面接觸時,他們一定傾全力站在天道盟這邊。

  這是個好消息,但也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由此可見豪傑盟的魔瓜的確伸進了江湖每一個角落,幾乎有席捲江湖之勢。幸虧傅玉麟發動得快,而且在少林武當這兩大武林宗派中首先揭露了豪傑盟的滲透陰謀。如果再過一段時間,這兩大武林主脈為豪傑盟所控制,後果就堪憂了!

  使傅玉麟憂慮的是局勢雖然轉變得對天道盟有利,但豪傑盟的力量也在擴展中,自己這邊的助力雖然增多了,但並不一定可靠,如果稍有失控,有些人又會轉到那邊去。而以他在十二蓮花塢豪傑盟總壇中所得的精形看來,他們的勢力與人員都是根深蒂固的死黨。

  因此當他說出他的憂慮時,裘三豐也深深引以為慮,輕歎道:「凌盟主對白雲殘太客氣了,如果老早就對他們採取嚴厲的措施,豪傑盟不會有今日的!」

  傅玉麟覺得很難為父親辯解,因為,這的確也是個事實、只好婉轉地道:「白雲殘是個很狡猾的人。他一直在暗中活動進行滲透的工作,劣跡未現,凌盟主與他到底有同門之誼,不忍相煎過急!這也是怪不得他!」

  羅鐵漢卻道:「盟主,別的不去說了。至於盟主這次苗疆之行,卻有商榷的必要,天道盟與豪傑盟正在對恃的局面下,樹此強敵,實在是不智之舉!」

  傅玉麟道:「羅老,我考慮過了,苗疆之行對我們的關係極為重大,秦無極等人是在十二蓮花塢中被殺的,白雲殘雖然採用了我的嫁禍之計,但事實上他也知道這條計劃的可能性並不大,何況在殺死秦無極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要嫁禍給我們,可見他是有恃而無恐的!」

  羅鐵漢道:「難道他不怕魔宮的人去尋仇嗎?」

  傅玉麟道:「我想他有把握認定魔神宮的人不會找他尋他。他與魔神宮的關係,較之赤身教更為密切!」

  羅鐵漢一怔道:「何以見得呢?」

  傅玉麟道:「魔神宮血殲銅椰島,幾十年來從無人知悉,白雲殘怎麼會知道呢?除非他也是參予其事的一個,而且整個事件都是他參予策劃協助的,因為銅椰島遠處東海,魔神宮的人在苗疆,一個天南,一個地北,魔神宮的人怎麼能悄然地掩上東海而不被人發覺呢?」

  羅鐵漢點點頭道:「這也有理,銅椰島是東海武學聖地,宮中門人弟子,多達二三百人,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全數殲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但白雲殘又怎能做到呢?」

  傅玉麟道:「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出其不意,我聽家父說過,銅椰島為東海武林霸主,在東海活動的海盜,每年都須循例前往進謁一次,白雲殘一向就跟黑道中人有來往,他必然是說動了東海的海盜,把魔神宮的十大魔教長老喬裝易容,混雜在進謁行列中暴起發難……。」

  羅鐵漢叫道:「一定是這個辦法,否則銅椰島孤懸海外,別的船隻根本無法靠近,絕不可能遭受突襲的!」

  傅玉麟道:「而且白雲殘崛起也太快,憑一人之力,絕對無法把豪傑盟的聲勢推展到如此之盛,一定另有奧援,再者他所用的蠱人手法,也跡近魔道,我想十之八九,他的奧援來自魔神宮,我到苗疆去,一定要弄清這件事……」

  正說到這兒,忽然有人接口道:「你說對了,魔神宮不僅是白雲殘的奧援,他本人更是魔神宮中十大長老之一!」

  說話的是叢申仁,他邊說邊走進艙來,傅玉麟忙問道:「大師伯!您怎麼知道的?」

  叢申仁道:「是寒水來告訴我的,他與九霞在為你們斷後,結某發現白雲殘與馬漢忠兩個人就在東邊不遠處一個破廟中停留,等候消息,九霞掩近去,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了內情,他不知道你是東海傳人,只想利用魔神宮中人把你截殺在苗疆!」

  傅玉麟道:「他為什麼不自己殺我呢?」

  叢申仁道:「因為他知道你在武林中很得人望,殺了你之後,一定會引起很多人反抗他。」

  傅玉麟笑了笑,他知道這是說給馬漢忠聽的理由,白雲殘之不肯殺死自己,另外還有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只有傅玉麟知道,他也不想說給別人聽。

  口口 口口 口口

  那是一個異常邪惡的理由,是他在豪傑盟總壇中以林玉秀的身份偽裝時,白雲殘無意間向他透露的。那是一次閒談,白雲殘居然問道:「林先生,你精通歧黃醫道,有沒有辦法配一種藥,吃下去後能使一個仇恨你的女子心甘情願地俯就你呢?」

  傅玉麟當時心中一動,以為他對莫九霞餘情未斷,還想把莫九霞弄到身邊,口中卻敷衍地道:「盟主已經掌握著整個江湖,那一個女子不肯手到擒來,何必要用藥呢?」

  白雲殘笑道:「這個女子不同,她無法威屈!」

  傅玉麟為了點醒他的迷夢,乃笑笑道:「世上沒有一種藥能控制人的心智,如果那女子對盟主仇恨至深,恐怕機會不多,如果她心中另有對象時,就更難了!」

  白雲殘道:「這個我知道,我原本愛上了一個女子,癡懸了幾十年,結果仍然沒有到手,所以我現在已放棄了希望,不再想把她爭取回來了,何況事隔幾十年,她已失去了往日丰韻,不復是以前我夢寐所思的影子了。」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盟主已另有心上人了?」

  白雲殘笑笑道:「多少年來,我把一個影子牢刻在心中,想忘去已經很難了,但昔日夢中人已非往昔,我放棄了一個舊夢,卻也不是新夢,因為那女人已經有了一個女兒,長得跟她母親一樣,正當妙年……

  這畜生居然在動莫秀秀的腦筋,傅玉麟心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但終於忍住了,傻傻一笑道;「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好對付一點,但不宜操之過急,最好先穩住她,使她對盟主的仇念減低一點,然後屬下再為盟主配一付藥……」

  白雲殘笑道:「用春藥可不行,那小妮子性子烈得很,如果被她發現了,她情願拼將一死……」

  傅玉麟笑道:「屬下這藥不同於一般的春藥,性子極為緩和,它慢慢地刺激感官,形成對異性的需要,但並不過份,稍加抑制,就可以壓下去!」

  白雲殘道:「那有什麼用呢?」

  傅玉麟笑道:「有用的!盟主把那女孩子弄來,使她孤立,找一個女的陪著她,然後開始用這種藥,一天天慢慢加強,終於使她會自動克制不了而來屈就盟主了!」

  白雲殘這才笑道:「好!這個辦法行!先生何時配製?」

  傅玉麟道:「那可急不得,就是材料齊全,也得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這藥另有一個效能,就是可以緩和人的情緒,使人終日在心平氣和的狀態中,發不出脾氣來,當盟主開始使用此藥時,每天抽空去看一次,盡量和顏悅色地跟她談話,使地沖淡對盟主的恨意,轉而發生好感,時日漸久,自然水到渠成!」

  白雲殘很高興地道:「先生果然是高才,那就委託先生了,此事不急,先慢慢地著手好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白雲殘說不急,傅玉麟卻急了,知道白雲殘對莫秀秀所懷的野心後,他覺得必須要盡快把莫秀秀救出去,所以才出了那個主意,本來只是試試,沒想到白雲殘居然同意了,他一直在奇怪這是什麼緣故,現在總算明白了。」

  因此笑道:「白雲殘一定搶先一腳上苗疆去了!」

  叢申仁道:「是的!他接獲天道盟的人上搶了船,就趕先一腳到苗疆去了,要策動魔神宮中的那些人來問你尋仇,寒水本來要我告訴你妥為應付,不要中了他嫁禍之計,但他聽說你又足東海銅椰島傳人時,就不加阻止了,現在他與九霞緊盯著白雲殘,叫你自己斟酌情形……」

  傅玉麟心中沉思了片刻,跟著作了個決定:「弟子還是要照原計劃進行,魔神宮既然是白雲殘的翼羽,更應該加以殲除!」

  叢申仁道:「可是白雲殘也在那兒!」

  傅玉麟笑道:「沒關係,弟子料定他不會公然在那兒現身的,至少在我們跟魔神宮對壘時,他絕不會在場!」

  叢申仁道:「你為什麼敢作此預測呢?」

  傅玉麟道:「到了苗疆之後,弟子手中還有一個哈太虛可為指證,他如果在場,魔神宮勢必要對他也採取行動,尤其是秦無極的師父,更可能當場與他反目成仇,所以他得知哈太虛未死時,一定不會出面了,那樣一來,魔神宮中向著他的人,就可以藉口跟弟子先把問題解決來堵住另一部份人的嘴了,白雲殘縱要現身,也必定在我們與魔神宮的問題解決之後了!」

  叢申仁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但又無法反駁,只得道:「好吧,反正此行勢不能免,也只好走著看了!不過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我要跟你說,謝姑娘的事,我告訴了寒水,他十分贊成,同時還另外作了指示,同時這也是秀秀的要求,你必須答應不可!」

  傅玉麟道:「大師伯有何指示?」

  叢申仁道:「不是我一個人的,是秀秀提出請求後,我與寒水都同意了,那就是姚姑娘與柳家兩位姑娘的事!」

  傅玉麟一怔道:「她們的事與弟子何關?」

  叢申仁道:「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卻為了受了白雲殘的蹂躪,自悲身世,情願終生不嫁!」

  傅玉麟道:「這個……她們還年輕,應該慢慢開導她們!」

  叢申仁道:「秀秀問過了,她們情願一輩子侍奉秀秀,而且意志很堅決,連謝姑娘也參加了她們一起,我與寒水商量的結果,就答應了她們!」

  傅玉麟道:「那不是耽誤她們終身了嗎?」

  叢申仁笑道:「不算耽誤,我已經把她們都收在膝下認作義女,而且指定她們作為秀秀的陪嫁侍候你!」

  傅玉麟一驚道:「那可萬萬使不得!」

  叢申仁道:「這也容不得你推辭,秀秀為了練功,五年之內無法與你親近,你必須要人侍候,此其一,凌家,傅家甚至於我赫連一族,都是單丁一脈,我們都老,傳家接代的責任全指望你了,不得不多為你身邊弄幾個人,在別人求都求不到,你居然敢推托!」

  傅玉麟道:「弟子身負重任……」

  叢申仁道:「不錯!正因為你身負重任,而且此去苗疆,生死難定,所以才要你在未死之前,先盡人子之孝,秀秀為了要練功,已經另外準備了一條船,這條船就由你們乘坐,此去苗疆,至少也有兩個月的行程,在這兩個月裡,我們都希望你能善為運用,為我們每家留下一條根!」

  傅玉麟急了道:「大師伯,這還要從長計議一下!」

  叢申仁道:「白雲殘也是天道門中弟子,這些女孩子受白雲殘的蹂躪,等於是天道門作的孽,你既然負起了天道門戶,就必須收留她們,作為她們的補償,你既然收了謝姑娘,就沒理由不收留另外兩個!」

  傅玉麟道:「白雲殘門下的女弟子還有很多呢!弟子不能為了贖愆而把她們都收留下來吧!」

  叢申仁道:「那些女孩子自甘墮落,自然可以不管,這四個立志向上,跳出火坑,你就有責任拉她們一把,玉麟,別固執了,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嬌妻的奉托,尊長的示諭,還有三個可憐的女孩子癡心的希望,你忍心拒絕嗎?何況把她們帶出來,也是你的主意!」

  傅玉麟不禁啼笑皆非,有口莫辯,叢申仁道:「寒水他們乘了另一條船來,他已經從陸路追蹤白雲殘去了,留下來正好給我們用,我要帶人過去了!」

  他不由分說地出了門,同時把裘三豐與羅鐵漢也叫了出去,傅玉麟還望著發呆,卻見莫秀秀笑吟吟地陪同四女進來,傅玉麟連忙道:「秀秀!你,……」

  莫秀秀道:「你們先行大禮,再敘家禮!」

  謝晚雲連忙帶了姚曉雲與柳輕雲依雲姊妹跪了下來道:「婢子等叩見公子與少夫人!」

  莫秀秀大馬金刀地站在傅玉麟身邊,接受她們的一拜後道:「不敢當,四位既為家父收在膝下,就是我的姊姊,小妹也應該拜見四位姊姊。」

  謝晚雲連忙扶住她道:「不敢當,少夫人這樣不是要折殺婢子了,雖然蒙老爺子垂憐而有諭示,但婢子萬不敢當的!」

  莫秀秀笑道:「謝大姊!剛才那一禮是人倫之始,小妹先四位過門,僭居正室,只好偏受了,以後可不必如此客氣,大家都是好姊妹,還論什麼嫡庶,玉麟在以後要偏勞你們多照料了,我應該謝謝你們的!」

  她堅持要行禮,四女卻又跪了下去,受了她半禮,莫秀秀笑道:「謝大姊,你帶三位姊妹先到後面去一下,玉麟這兒恐怕還要我解釋一下,剛才家又連用大帽子扣他,他心裡一定不服氣!」

  謝晚雲應了一聲,帶著三個女孩子退了下去,莫秀秀這才溫婉地道:「玉麟!你不會怨我吧!」

  傅玉麟苦笑逍:「我只有感激,怎麼會怨你呢!」

  莫秀秀臉現歉色道:「玉麟!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怪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跟爹出去時,我是向爹請求把重練天道七絕式的責任另擇傳人,而我要負起做妻子的責任,那是一個女人真正的天職,我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可是爹不答應,他說你未來多艱,正需要我練成武功來幫助你,為你多置側室是爹跟師父的指示。還有關於姚柳三位姊姊,你千萬別使她們難堪。她們雖然很尊敬你,卻並不想把終身托付給你,是我跟謝大姊求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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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麟似乎頗感意外地哦了一聲,莫秀秀道:「她們自慚身世,只想脫離火坑後,落髮為尼,這當然不是你救他們出火坑的本意,我也不答應,她們又要求隨我為婢,侍候我一輩子,我更不能答應了,我說俠義道中有很多英俊有為的青年人。她們都應該找個好歸宿……」

  傅玉麟道:「這正是我的意思,我跟晚雲也這樣說過。」

  莫秀秀道:「但她們也有她們的苦衷,她們出身匪類,身非完壁,一身武功也不算差,庸碌之輩她們不屑為匹,真正好家世的武林世家,她們不會受重視……」

  傅玉麟道:『這是多慮了,以天道盟的聲望與武林地位,誰會看不起她們?」

  莫秀秀搖頭道:「玉麟,話不能這樣講。她們說了,如果倚勢而擇婿,憑豪傑盟現在的聲勢,誰家子弟求不到,她們絕不想用這種方法去求歸宿!」

  傅玉麟低下了頭,莫秀秀義道:「在船上幾天,我們談得很多。對她們的心性為人,我很瞭解,也很欽敬,因此謝大姊早就跟我有了決議,把她們一起留下,滿心以為她們也會欣然同意的,誰知一開口就碰了個釘子,她們的理由竟使我無法再說下去。」

  傅玉麟道:「她們怎麼說的?」

  莫秀秀道:「她們說對你很尊敬,也很傾心,但君子愛人以德,她們不能讓你蒙不義之名,你把她們救了出來,卻都留在身邊,豈不會蒙上好色之譏,我實在強不過她們,一直到今天爹跟師父都來了,爹把她們收在膝下後,再以尊長的身份為她們作主,才使她們沒話說!』

  傅玉麟低頭無話,莫秀秀握著他的手,悲切地道:「玉麟!師父說他很慚愧,一直沒盡到個做父親的責任,我卻更慚愧,為了家門與師門的緣故,曠廢了為妻與為人媳的責任,天道門戶只是道義上的責任,即使我們不出來,俠義道上人也會出來行事的,但傳宗接代,繼承香煙的責任,卻是無可旁貸的,不得已而央人以代,希望你體諒我的苦衷,接受下來吧,否則我只有跪下來求你了!」

  說著她真的要跪下了,傅玉麟連忙把她擁在懷中道:「秀秀!你這是做什麼,不是更叫我難堪,為了晚雲的事,我沒有商得你的同意就做了,心中正感到慚愧……」

  莫秀秀笑道:「這件事我絕對不怪你,而且千萬分的贊成,她為我們所做的犧牲太大了,這就樣也不足以報答她,因此姚柳等三位姊姊,你也不能傷她的心,她們四姊妹從小就在一起,情逾骨肉,互誓永不分離,只有這件辦法才能讓她們永遠在一起!」

  傅玉麟一聲輕歎道:「禮也行過了,事情已定局,我不答應還行嗎?只是我怕我沒福氣承受這多麼的愛心,一個妻子是天上玉女,再置上四個美妾……」

  莫秀秀道:「原來你心裡還是高興的?」

  傅玉麟笑道:「若說我不高興,那是矯情之語,但我這個人你該瞭解,我絕不是那種得隴望蜀,貪而無厭之徒,我理想中的生活是四十歲前,跟你比劍行俠江湖,四十歲後,找個林泉優美的地方,比翼偕隱……」

  莫秀秀道:「這個希望並不難實現,四位姊姊也不是喜愛虛榮的人,她們一樣能吃苦……」

  傅玉麟道:「可是我一雙手要養五張嘴,這負擔太重了!」

  莫秀秀道:「我們都不要你養活,我們都能自謀生計!」

  傅玉麟一笑道:「算了,養不活老婆,我就寧可不討老婆,我原來是想辟個幾畝山田,養你一個足夠了,現在要養五個人。就得辟上幾十畝了,每天忙於耕作也會累死我,還享什麼清福呢,看來只好另謀打算了!」

  莫秀秀含笑投在他懷裡道:「多少武林人在平時都曾懷過這個夢想,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地做到的,因為這究竟不是一個切合實際的想法,學了一身武功跑去種田,那未免是暴殄天物,上天生了怎麼樣的人,就賦於他多少的責任;這責任是一生一世都盡不完了,江湖子弟江湖老,你還是趁早另作打算吧!」

  兩個人又溫存了一下,莫秀秀才推開他道:「我要到那邊船上去了,最近正是練功的緊要關頭,蘭祖姑督促我甚嚴,每天只有兩個時辰是空閒的,那時倒我會過來找你聊聊,你對蕩魔之行有多少把握?」

  傅玉麟道:「我不曉得,因為我對魔神宮中的實力毫無所知,但從秦無極的武功看來,那必然是很艱巨的一戰!」

  莫秀秀道:「所以我不能鬆懈,爹準備跟我們一起走,他要利用這段時間,把四位姊姊的武功也加以指點一番,使你多一份幫助,而且要你也多帶一些人手去!」

  傅玉麟道:「我曉得,我跟裘老商討了一下,護盟四老是必須同行的,另外到了苗疆時,還要微召雲貴兩分會的主持人,他們熟悉苗疆的情形了!」

  莫秀秀走的時候,帶走了謝晚雲,因為他已沾雨露,樂得把時間分給三個妹妹了!

  兩條船走得很近,這一段時間是傅玉麟行走江湖以來最舒服愉快的一段旅程,每天有兩個時辰,莫秀秀必然過來與他盤桓一陣,軟語溫柔,倩兮銷魂。她走了,必然有兩個人留下來,陪著他進入另一個旖旎的世界裡。

  再行一個多月,舟抵川中的宜賓,那是長江水路的最後一站,再上去水流湍急,不宜行舟,要改為陸行了!

  天道盟早已發出了通知,把沙金炎與畢立人也召了來,同時雲南分會的負責人滇南大俠雲中岳,貴州分會的神鞭俠郝金池也都應召趕到在碼頭上接迎。

  天道盟在這邊的勢力較優於豪傑盟,因為豪傑盟的勢力以綠林道為基礎,而雲貴兩地,只有零星小股的小賊,沒有大股的綠林組織,所以天道盟公然亮出了旗號,還出了大批的人員浩浩蕩蕩地將兩條船上的人接人行館歇下。

  傅玉麟裝作不知道魔神宮在苗疆控制著各魔教的事,把哈太虛放了出來,將秦無極等四具棺木交給了他,同時跟赤身教訂下了約會,定於一個月後,在雲南忠明池畔的飛雲堡,一結斷臂之仇!」

  本來他是打算直上高黎貢山,掃蕩魔神宮的,但雲中岳力主不可,他說高黎貢山是一片原始蠻荒之地,不僅有毒蛇猛獸為患,而且瘴癘之氣,也是一般人難以忍受的,再者都是魔神教的勢力範圍,除赤身教外,還有金蠱門、天魔教、天火教、蛇神教、神虎門等十大邪教盤踞,與其孤軍深入,何不以逸待勞!

  飛雲堡是雲中岳的家業,也是滇南的武林世家,多年來與這些邪教時起衝突,總是吃虧的時間居多,後來雲中岳加入了天道盟,與雲貴兩地的俠義道中人互為聲援,這才算使得那些邪教中人稍好顧忌,不敢輕侮!

  雲中岳已經幾次向天道總盟提出請求,要求總盟派遣高手前來,清除一下邪教的勢力。

  凌寒水那時為了要全力對付豪傑盟,不便多樹強敵而使豪傑盟趁虛而入,所以一再勸他稍忍,但是對雲貴兩地仍是很照顧,只要有事故,總是勻出一部分人聲援。天道四老中,畢立人與沙金炎都來過,凌寒水自己也來過一次,憑著他們的技藝,把魔教壓下去了一點,也使天道盟的地位在雲貴得以維持!

  傅玉麟的船還沒有到,赤身教主秦無極與手下四大弟子被殺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那一定是白雲殘放出的消息,當然把殺人的責任推卸在天道盟身上!

  苗疆十大邪教都憤然不平,要找天道盟一決,正是山雨欲來之時,雲中岳接到了總盟的傳令,說是天道盟主即將前來一決,這才把邪教人暫時敷衍了過去。

  所以傅玉麟與天道四老的來到,對雲中岳與郝金池等人來說,真是喜出望外,否則他們真不知要如何應付這個危機,滇中的天道盟友都集中在飛雲堡,進入了備戰狀態,貴州那邊,也是精銳盡出,聲勢頗為浩蕩。

  傅玉麟見事態已經鬧大了,自然也放棄了原定的計劃,改在飛雲堡一決,他為了使邪教中人在會前不來侵擾,所以提前把哈太虛放出回去了。

  因為在宜賓,已經有不少邪教中人聚集,準備鬧事,哈太虛出面後,總算把那些人都壓了下去,帶了四具靈樞,先行回到苗疆,也答應了準時赴約!

  傅玉麟在行館中住了一天,就啟程向滇中進發,他們走著官道,前面亮起了天道盟的旗號與盟主的令旗,白底的旗面,繡著一個黑色的大傅字,另一面則是銀線精繡的一頭狻猊,以襯托他玉狻猊的稱號。

  另外則是莫秀秀的旗號,比傅玉麟的旗面略小,反面則繡著一頭奮翅欲飛的金色鳳凰。

  金玉壁輝煌,陣容豪壯,聲勢確是非凡,途經青城與峨嵋,他也循禮拜訪,兩家掌門人對他十分客氣,親自下山來近接,但沒有款待他們,只是寒暄一番。

  傅玉麟知道他們的苦衷,豪傑盟的勢力已經深人這兩家宗派她們不敢有過份熱切的表示。

  不過兩家掌門都給了他一封密緘,說明他們已派遣了門下的好手,守候在昆明城中,隨時可以應援,這批人員是兩大門派中的秘密應急基本武力,他們知悉豪傑盟的陰謀較早,但又無力正面抵抗,只好作了這個措施。

  他們都是由兩派中忠貞的長老秘密收錄的門人。尚未行入門儀式,為了表示對天道盟的支持,他們竟然拿了出來,這使得傅玉麟十分感動。但也不便當眾稱謝,只是以目示意,表示心會。

  這樣一個浩蕩的行列,自然是不會受到狙擊的,何況邪教中人聽了哈太虛的解釋後,知道秦無極等人是死於豪傑盟的排擠之下,更減少了敵意。

  所以這一行人,只化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到達了昆明的飛雲堡,這是一片佔地四畝許的大城堡,四周居然都用黏土和石塊築起了兩丈來高的圍牆,每隔二十丈就有一座碉樓,氣勢十分宏偉,傅玉麟見了笑道:「中岳兄果然是好氣派,天道總盟也比不上這兒的氣象!」

  雲中岳臉上一紅,囁嚅地道:「堡主垂諒,不是屬下斗膽僭越,這是先人遺下來的產業!」

  沙金炎笑道:「中岳老弟是滇邊世家,他家的產業遍及雲南十八個縣份,滇中的藥材,金沙、皮毛以及各種特產的輸出,都是他家經手,在天道盟友中也是首富,用的人也多,家園自然要蓋得大一點。」

  傅玉麟笑道:「是岳兄不要多心,我是出自真心的讚美,天道盟是道義互相的結合,此外別無限制……」

  雲中岳吁了一口氣道:「屬下的經營多半是與深山的苗夷們交易,而且也因為家業大了,難免會引起一些宵小覬覦之心,不得不防衛周密一點,就這樣騷擾亦在所不免,直到屬下加盟天道盟之後,才算得到同道之助,稍稍安寧,所以屬下對總盟十分感激,衷心支持!」

  傅玉麟不再說什麼,進入堡裡,接見一些盟友,也問了一下苗疆的動態,果然不出所料,事情的發展相當有利,哈太虛將內情公佈之後,邪教中人對天道盟的敵視已減輕了不少,很多門派都退出了尋仇的行列,只有天魔教主宇文紅林與赤身教最為莫逆,答應協助復仇。

  魔神宮控制十大邪教的事很秘密,連雲中岳部不知道,傅玉麟心知哈太虛必然會上高黎貢山去求援,來赴會的也必將是邪神宮中的高手,戰局不致擴大,他感到很安慰。

  在以後的幾天裡,他只是出去看看,閒下就著手將東海銅椰島的武學演練一遍,以備接受挑戰。

  雲中岳特別撥出一幢精舍,作為盟主夫婦的居室,因為傅玉麟有了四個傳妾,連侍候的人都不要了,只把叢申仁和玉蘭留住在一起,讓謝晚雲她們一併侍奉。

  傅玉麟預料中魔神宮的人一定會先來探探道的,雖然在等候中,警戒從未鬆懈,而且他特地將莫秀秀的居室安排在隔壁,萬一有人來,希望莫秀秀出頭應戰,一則是要莫秀秀試試新練的天道七絕武威力;再者也是為了不讓對方知道自己身懷東海武學,他決定在約會時再公開這件事。

  他預料得沒有錯,在約會的前三天夜裡,聽見一絲輕微的聲息,天道盟的規律極嚴,這所院子連天道四老都要經過請求才准入內的,來人顯然不是自己人,而來者身法之高也超出了想像。

  以傅玉麟耳目之敏,在二十丈外就可以聽見響動了,可是這四個人居然來到屋頂上才被他發覺,顯見得不可輕視,因此他沉住氣道:「屋上是那位高人,請下來一敘!」

  說話中他已吹熄了燈火,同時推推邊上的姚曉雲,叫她去通知其他的人,然後推開窗戶,剛巧看見一條人影,緩緩地飄落院心,傅玉麟握劍也跳了出去,但見來人是個身形矮胖的老人,穿了一件大紅錦袍,傲然地站在院中,嘿嘿一笑道:「小子還不錯,居然知道老夫已經來了,難怪以小小年紀,就領導中原武林,成為天道盟主!」

  這時莫秀秀、叢申仁與玉蘭以及四個女子都聞聲而出,將那老者包圍了起來,老者一笑道:「老夫今天來是要帶走四個人。就是這四個女子!」

  他手一指謝晚雲等四女,莫秀秀連忙道:「憑什麼?」

  老者笑道:「因為我那徒兒已經向豪傑盟指定要她們了,雖然他沒有成功,但老夫還是要實踐前言,赤身教說出去的話,是不容人打回票的!」

  傅玉麟道:「閣下是赤身教中什麼人?」

  老者一笑道:「秦無極是老夫的弟子!」

  傅玉麟微驚道:「閣下是魔神宮中十大邪神之一!」

  老者一怔道:「你怎麼曉得魔神宮的!」

  傅玉麟笑道:「天道盟既然能領袖中原武林俠義,對你們這些邪魔外道,自然要特別注意!」

  老者笑道:「好!很好!老夫就是十大邪神中的歡喜神歐元敬,小子,老夫本來只想帶走這四個女子就算了,但你既然說出了魔神宮的名字,就要連你一起帶走了,在苗疆中,這三個字是禁忌的,出口必死!」

  傅玉麟泰然道:「你自己也說了,是不是也要死?」

  歐元敬笑道:「不!只有我們十大邪神是例外!」

  傅土麟道:「那在下就是第十一個例外吧!」

  歐元敬冷哼一聲道:「不可能,魔神宮三字,只准出於邪神之口,沒有第十一個例外了!」

  口中說著話,身形已欺了過來,伸手就抓,其疾如風,傅玉麟連忙閃避,卻已不及,被他抓住了肩頭,但他的反應也很快,迅速扣住了歐元敬的脈門喝道:「放手!」

  歐元敬笑道:「有這麼容易,小子!你乖乖地帶這四個女子跟老夫走,否則老夫就廢了你這條胳臂!」

  傅玉麟一笑道:「你只要有本事,連這條命都可以給你,就是不能跟你走,天道盟主,豈有這麼容易聽人擺佈的!」

  歐元敬笑道:「小子,你的嘴硬,但願你的骨頭也硬!」

  手指加強勁道,傅玉麟扣住他脈門的手也同時加勁,歐元敬覺得傅玉麟的指上勁道很足,如果自己全力貫注指上,雖可抓碎對方肩頭,但脈門受制,也將無法行動了!因此一面運氣抵制指勁,另一隻手卻在側面拍出,擊向傅玉麟的腰間,傅玉麟似乎全神貫注上面,完全沒注意到他拍出這一掌,莫秀秀連忙叫道:「玉麟!小心腰間!」

  但是喊得太遲了,一掌已經拍實,傅玉麟身子微顫,扣在脈門上的手一鬆,歐元敬十分得意,開口正待說話,冷不防傅玉麟的那隻手忽又揚起,一掌結結實實的摑在他的臉頰上,啪的一聲,把歐元敬打得踉蹌跌出好幾步。

  他因為腰間一掌暗襲得手,心中大喜,抓住肩頭的手未曾用力,也沒有運氣護身,因此這一巴掌挨得十分沉重,半邊臉頰立刻腫了起來,口中又鹹又腥,想必是牙床也打破了流出血來,為了掩飾他的狼狽,連忙一口想把血水吞下去,喉頭為兩枚硬物一梗,忙又吐出來,卻是兩枚大牙!

  傅玉麟哈哈一笑:「老魔,你連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勇氣都沒有,怎麼還配稱為邪神,看你這愁眉苦臉之狀,更不像是個歡喜神,該叫軟骨神才對!」

  歐元敬大吼一聲,揮掌進撲,傅玉麟知道他徒手的招式十分怪異,不敢再大意了,長劍舞成一片劍幕,將他封了回去道:「秀秀,這個老傢伙送給你試劍!」

  歐元敬感覺到傅玉麟的劍氣犀利,因為先前有了吃虧的事實,不敢再掉以輕心了,以護體真氣硬試劍鋒,縮手退了回來,恰好莫秀秀的長劍攻到,他哈哈一笑道:「小娘子,憑你這點藝業,也敢跟老夫動手!」

  劍來軟弱無力,他故意地將手伸出,一把握住了劍鋒,才覺得不對,因為劍上發出一股透肌的寒意,欲待放手,已是不及,寒芒由他手中抽出,連帶削下了他半隻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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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歐元敬連退了兩步,看了自己斷了一半的手掌,幾乎有點難以相信,直到斷處鮮血流出,他才伸出右掌,拾起了斷在地下的半截右掌,往斷處一安,扯下一幅衣襟包好,眼睛瞪著莫秀秀道:「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

  莫秀秀冷笑地道:「天道副盟主莫秀秀!」

  歐元敬呵呵一笑道:「原來就是外號叫金鳳凰的那個小妞兒,白老五打過招呼,老夫不想傷你,下去吧!」

  莫秀秀微怔道:「白老五是誰?」

  歐元敬笑道:「是咱們十大邪神中的老五,果報神白雲殘,難道你沒見過嗎?」

  傅玉麟雖然想到白雲殘與魔神宮有關,卻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是十大邪神中的一個,不禁愕然道:「白雲殘也是十大邪神之一?」

  歐元敬道:「不錯!二十年前,血殲東海銀椰島時,咱們的老五果報神齊生與桐椰老兒力拼同歸於盡,白雲殘就抵了齊生的缺,成為魔神宮的一員。

  傅玉麟道:「你的弟子秦無極是死於他手裡的!」

  歐元敬道:「沒有的事,秦無極是被一個叫林玉秀的傢伙殺死的!」

  傅玉麟道:「但林玉秀是豪傑盟中的人,他殺死秦無極,也是得到了白雲殘的授意。」

  歐元敬哈哈一笑道:「小子!你這套離間手法用的可不高明,林玉秀雖然在豪傑盟殺死了我的弟子,但他必然是你們天道盟裡的人,否則就不會故意留下了哈太虛的性命了,白老五當時雖然沒有發覺,但哈太虛回到苗疆後,白老五就想到是你們用的狡計了!」

  傅玉麟不禁一怔,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一項設計,沒想到留下了這麼一個大破綻,因此沉吟片刻後才道:「不管林玉秀是那一邊的人,但殺死案無極確是白雲殘的授意。」

  歐元敬笑道:「白老五沒有否認,所以我弟子的死,老夫不找你追究,白老五既是魔神宮中的邪神,對魔神宮所屬各教的人有權處置。」

  傅玉麟道:「白雲殘既是魔教長老之一,為什麼要對秦無極那麼客氣呢?」

  歐元敬道:「那是白老五的要求,他答應參加邪神教的條件就是保持住他的身份不洩露出去,因此除了我們魔神宮中的人之外,誰都不知道。」

  傅玉麟道:「他要想稱尊中原,自然不能讓人知道他是魔教邪神之一了!」

  歐元敬笑道:「你說對了,因此你不必拿這件事作為打擊他的資料,到時我們都會否認的,而且也沒人會相信,否則我就不會說出來了!」

  叢申仁突然挺身而出道:「歐元敬,未必見得吧,話如出自天道盟主之口,至少會有一半人相信。」

  歐元敬一笑道:「你不妨試試看,就以這苗疆而言,你們天道盟的話能有多准!」

  傅玉麟道:「那些話都不談了,閣下既然與白雲殘同流合污,今天是幫他來對付我們的了?」

  歐元敬道:「不是,魔教從不管你們中原的糾紛,今天老夫只是代死去的弟子完成心願,帶走這四個女子,她們原是白老五的弟子,也是我們魔教的人,天道盟強留下她們於理下合,只要你把她們交出來,萬事皆休。」

  傅玉麟道:「假如我們不交呢?」

  歐元敬道:「那是存心與魔神宮作對了,不但是魔神宮放不過你們,而且整個苗疆所屬的十大魔教都會跟你們糾纏到底,你算算划得來嗎?」

  傅玉麟冷笑道:「傅某是算好!才來的!」

  歐元敬道:「好!這可是你說的,老夫是不願妄動干戈,今天才單人前來,想把問題私下解決,你執迷不悟!到了約定之時,前來的就不止是赤身一教了!」

  傅玉麟道:「我總等著好了!」

  歐元敬哈哈一笑道:「你會後悔的,你們總以為中原武學高踞天下,對我們這些邊關之學不放在眼中,霸持中原,不讓我們魔教發展過去,現在老夫叫你看看,魔教武學的神奇之處,你們是否能對付得了!」

  說著扯下包在斷掌上的衣襟,那半隻斷掌已經完全地粘合上去,如同未斷一般,他又伸縮了幾下手指,居然能活動自如,根本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這簡直是在變戲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歐元敬十分得意地笑道:「這斷肢接合,不過是魔教中最起碼的功夫而已,你們誰能辦得到?」

  傅玉麟也不禁為之怔住了,莫秀秀道;「我能!」

  歐元敬一怔道;「小娘子,你會我們魔教合體大法?」

  莫秀秀道:「我不會,但我會解體大法!」

  歐元敬道:「解體大法,那是排教中的障眼而已,只是騙騙人的視覺,豈能與魔教的真功夫相較?」

  莫秀秀道:「我這解體大法也是真功夫,而且專破你們魔教的合體大法,我砍下你的腦袋,看你是否還合得成!」歐元敬哈哈大笑道:「小娘子,老夫剛才是讓讓你……」

  莫秀秀清叱一聲,劍光如電,直揮而進,用式之精,出手之快,簡直出乎想像,歐元敬想閃躲已是不及,眼看著劍光直奔咽喉而來,只得再度用手一揮,擊向劍鋒而去。

  用的還是剛才那只接合的斷掌,可能是因為初接合之故,未能充分發揮內力,雖然將劍勢阻偏,那半截手掌又被削了下來,他一閃身避過後,回手擊出一掌,掌風很強,把莫秀秀的身子撞退兩步。

  他連忙彎腰,再用吸引神功,吸起斷掌安上,那知竟冒出了一蓬血雨,原來莫秀秀目的不在他的腦袋,就是在他的斷掌上,劍式得逞後,以極快的速度一絞,將削下的斷掌絞得粉碎了。

  正因為劍勢太快,劍氣也太利,那只斷掌安回時,仍然保持原狀,等歐元敬用力一衝,才散碎開來。

  歐元敬只怔得一怔,由於他要施行接肢大法,以內力制住了血脈的運行,等斷掌接合後,才放開壓制,使血脈通行,而使斷處重合。

  那知道一次斷掌已碎,無法重合,而歐元敬又放鬆了血脈,使得血水瀉射而出,連忙運氣斷住後來的氣泉,已經噴洩了一半,一時臉色慘白。

  莫秀秀笑道:「這就叫解體大法,你看如何?」

  歐元敬目中怒火直噴,吸了一口氣,骨節格格直響,厲聲叫道:「賤人,老夫非斃了你不可!」

  傅玉麟見他殺氣畢露,連忙叫道:「秀秀!小心!」

  莫秀秀卻從容笑道:「沒關係,下一次我要他整條手臂,然後是另一條,叫他嘗嘗我這解體大法的厲害。」

  歐元敬大吼一聲,身形撲起半空,作勢欲擊,莫秀秀也抬劍向空,蓄勁以待,眼看著雙方即將作全命的一接。

  傅玉麟與叢申仁都凝聚了功力,準備莫秀秀接不下他這捨命一拼時,好立刻上前支援。

  那知歐元敬的身形在降落時,忽地像箭一般地射向屋頂,腳尖一點簷角,又飛彈而出,只兩個起落,已經消失不見了。

  誰都沒想到他竟是以進為退,藉著攻擊的樣子,作逃走的準備,等想起追趕時,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莫秀秀一頓腳道:「這老魔頭真不要臉,居然逃了,玉麟,剛才你如果留點神,準可以把他擺倒下來的。」

  傅玉麟歎了一口氣道:「我怎麼想得到呢,他是秦無極的師父,秦無極那等彪悍都不畏死,他這個做師父的竟會如此窩囊!」

  叢申仁笑道:「逃就逃了吧,秀秀!真沒想到你的功力進步得這麼快,一劍寒魔膽,天道武學,在你手裡已發揮到最高境界了!」

  玉蘭也出來笑著道:「少主,恭喜你了,故主人的武學,總算在秀秀的身上重現了!老奴也可以交代了!」

  天道始祖赫連達,原是叢申仁的生父,而叢申仁的本名應該叫赫連幼達,因為赫連達與莫九霞的母親莫寒雲的戀情被莫寒雲的情夫白少君撞破而起衝突,赫連達殺死了白少君,本擬將莫寒雲的遺女莫九霞也收在身邊,卻為赫妻叢氏反對,自盡以尸諫阻止此事,赫連達才將兒子赫連幼達為易名赫連達,以九霞妻之,天道武學始自叢氏,玉蘭是叢氏的親信侍婢,一直掌握著叢氏秘學,沒有交給赫連達,白少君的兒子——也就是豪傑盟主白雲殘千方百計也沒有弄到手,玉蘭煞費苦心,總算將天道秘學全部轉授給天道第三代的莫秀秀身上。

  叢申仁連忙道:「蘭姨!你這樣稱呼太不敢當了。」

  玉蘭黯然道:「老奴受故主之托,保存叢氏絕學,差一點受了白雲殘的蠱惑而愧對先生,且喜今日大功告成,秀秀技業已成,老奴也可以去向故主告慰了!」

  說著跪了下來,叢申仁連忙扶起她道:「蘭姨,你這是做什麼?」

  但玉蘭已經垂下了頭,一動都不動了。

  傅玉麟忙上前一把她的脈息,側然道:「她去了,她已經自斷心脈去了!我真不懂,她這是為了什麼?」

  莫秀秀與玉蘭相處最久,感情也最密,忍不住抱住她的遺體,嚎陶痛哭不止。

  傅玉麟把莫秀秀拉了起來,道;「秀秀!蘭祖姑之去是早就作了決定的,她一定有什麼遺言告訴你。」

  莫秀秀哭著道:「她什麼都沒有說過。」

  傅玉麟道「不!她一定有什麼交代,只是你沒注意,沒有當作是遺言而已。你想想想看!」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她只說過,以上代的恩怨而言,是我們有負於白家,但以白雲殘的行為而言,則不容於天道,她只希望我們把她的屍骨交給白家的人,也要我必須殺死白雲殘。」

  傅玉麟一怔道:「這是她的遺言?」

  莫秀秀道:「她只是這樣跟我說過,我沒想到是遺言。」

  傅玉麟道:「她有沒有解釋過呢?」

  莫秀秀道:「有的,她說她失身於白雲殘,將她的遺骨交給白氏是了結她的私願,殺死白雲殘則是她的責任,她無力完成了,要我一定完成。」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你如何打算呢?」

  莫秀秀傍徨地道:「我不知道。」

  叢申仁想想道:「她是我們叢家的忠僕……」

  莫秀秀道:「爹!她說過了,她不是,您是無道武學的後人,也是祖母唯一的骨肉,她應該把天道武學給您才對,她就是為了一念之私,受了白雲殘的蠱惑而沒有傳給您,等她發現了白雲殘的真面目時,您已與娘成婚,無法再練這門絕學了,她一直為此感到耿耿不安!……」

  叢申仁道:「但她把秘笈掌握住也沒給白雲殘,總算對得起我家了,我不以為她有失責之處,而她公私節義分明,從她要求歸骨白氏這一點看來,她確是愛過白雲殘的,但她並沒有因私情而忘了她的責任,沒有要求我們饒過白雲殘,這正是她可敬之處。」

  叢申仁道:「她第一個心願,我們應該替她達成。把她火化了,骨灰交給白雲殘,至於第二個心願就不必去實行了!」

  傅玉麟道;「大師伯,可是弟子……」

  叢申仁道:「這只是對秀秀的限制,與你沒關係,你既然兼學了銅椰武功,自然也負有為東海追討血債的責任,白雲殘既是血洗東海銅椰的元兇,誰也無權禁止你報仇,秀秀可以幫助你對付其他的人,那是她做妻子的責任,但白雲殘必須要你自己去對付。」

  傅玉麟道;「是的,弟子知道。」

  叢申仁道:「你殺死了白雲殘,那是最好,如果你勝不了他,秀秀也只能旁觀,除非你死在白雲殘手中,她是你的妻子,天經地義為你報仇,這我做父親的也管不了,除此之外,秀秀不能幫你去殺死他,希望你能諒解。」

  傅玉麟道:「弟子明白。」

  莫秀秀卻道:「爹!玉麟在危急時,我可以幫助他嗎?」

  叢申仁道:「當然可以,那本是應該的,我只是不希望白雲殘死在你的手下而已。你的祖父是個是非不明的人,才造下了這麼多的冤孽,你可不能再錯了。」

  莫秀秀想了一下道:「不!爹,經您這樣一說,我認為您錯了,您這樣限制我,不是報答蘭祖姑而是陷她於不義,您還沒有她明白。」

  叢申仁一怔道:「我怎麼又錯了?」

  莫秀秀道:「我顧的是私義,蘭祖姑為的是公義,她要我殺死白雲殘,是為了他以後的行為有害於公義而該殺,而我是天道盟的副盟主,更該責無旁貸,為了替武林除害,為了清理天道門戶,為了幫助玉麟追嘗東海血仇,這三重的責任都促使我不能饒過白雲殘……」

  叢申仁怔了一怔,最後才肅容道:「孩子!你說得對,是爹錯了,我一直錯了,我接掌天道盟門戶就錯了,跟九霞成婚又錯了,逃名避世錯了,限制你殺死白雲殘更是錯得厲害,我一生中就沒做過一件對的事……」

  言畢一聲長歎,神色落寞地走開了。

  謝晚雲跟過去,低聲道:「義父!您老人家別難過,有一件事您做得很對。」

  叢申仁哦了一聲道:「那一件事?」

  謝晚雲道:「義父終於割棄了自己的感情,成全了九霞姨與凌叔,彌補了他們的情天遺缺。」

  叢申仁身子一震道:「別胡說,我易名之後,就與你義母結合,心中早已忘記了她,何況我只是承命與九霞結合,從未有過感情。」

  謝晚雲道:「義父,您別掩飾了,女兒看得很清楚,您從未忘情過,玉麟與秀秀未入天道盟門,每年與蒙面的凌叔在大散關前約鬥,您也都在旁邊看著,更知道九霞姨也在,您如果心中沒九霞姨,早就該現身出去,跟他們說明您尚在人世,促成他們在一起了。」

  叢申仁道:「寒水用活命金丹救活了九霞,也知道她在那裡,他們如要重合,早就在一起了。」

  謝晚雲道:「但凌叔是個最重義的人,他的金丹用來救了霞姨,內心一直對您感到愧疚;甚至於他某心受秀秀一劍,也是為了表示對您的歉意,如果不知道您尚在人世,他是絕不會與霞姨會合。」

  叢申仁低下了頭,謝晚雲又道:「義父,您老人家已經太自私了一點,但幸好您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感情絕對無法勉強的,所以您才把玉麟設法引到劍珠小築,從他那兒間接揭開您的身份。」

  從申仁道:「你怎麼知道的?」

  謝晚雲笑道:「您忘了,那一次我們是接到一張無名的柬貼,讓我們去找劍珠幫忙擒下玉麟的,這種柬貼行事是白雲殘一貫手法,可是那一次卻不是出於白雲殘,女兒事後想了一下,只有您了。」

  叢申仁沉思了片刻才輕歎道:「我們赫連一家的確都是些自私的人,剛才我限制秀秀不得殺死白雲殘,自以為很對了,那知經秀秀一駁,我才知道我又鑽進了私囊的圈子裡去了,現在我才發現我實在不配做一個江湖人,因為我的心胸永遠也放不開來。」

  謝晚雲道:「是的!義父!不過您已經很難得,偉大的俠義心胸也是天生的,像凌叔,像玉麟,他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因此您不必自責,這樣的人很少,大部份的人都是孳孳為私利,跟一般人相較,您已經很了不起了,因為您至少還是把義放在做人的第一本位上。」

  叢申仁苦笑道:「你一定很為我這個義父失望!」。

  謝晚雲忙道:「沒有的事,女兒深以您為榮,在您與凌叔之間,要我選一個父親的話,女兒還是選您。」

  叢申仁道:「為什麼呢?難道我還能比寒水好?」

  謝晚雲道:「他們的心胸太偉大了,以至心中完全沒有自己,沒有了自己就沒有了人情,做他們的子女並不幸福古時張睢陽被圍孤城;援盡糧絕,他殺了自己的愛妾以饗士卒,人皆敬其無私,但他的愛妾卻太苦了!」

  叢申仁這才有了一點笑容道:「不錯,這麼說來、人還是帶點私情的好。」

  謝晚雲道:「是的!但我是個女人,我的看法未必正確這也只是我一個人的私見。」

  叢申仁拍拍她的肩頭道:「不!你是我的好女兒,我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無法做到斬情滅性的聖人境界,秀秀雖是我的親生骨肉,還沒有你瞭解我。」

  謝晚雲道:「她跟玉麟太久了,感染了他的無私胸懷,那是我們無法企及的,我們也不必勉強去學他們。」

  叢申仁想了一下道:「關於我對九霞的事,你別說出來,那會傷你義母的心。」

  謝晚雲笑道:「女兒知道。」

  叢申仁道:「不過現在我對九霞確已沒什麼了,知道她跟寒水在一起後,我已經把她忘了,奇怪得很,我原以為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居然就忘了!」

  謝晚雲道:「那只是您的一種覺醒,您以前以為自己失去了她,才念念不忘,後來才知道您從沒得到過,又何從失去呢?想通了這一點,您自然就淡了。」

  叢申仁輕輕一歎道:「對!既未得,又何失。晚雲,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謝謝你的提示,我現在好過多了。

  他位著謝晚雲的手,再回到場中,但見傅玉麟命人取來了柴薪,堆架起來,淋上了桐油,把玉蘭的屍體也放進了一口大甕,堆在柴薪中間,恭恭敬敬地道:「大師伯,弟子正想請您來舉火。」

  叢申仁道:「為什麼要我來舉火呢?」

  傅玉麟道:「蘭祖姑一生都以叢家的侍婢自居。您是叢家的少主,這應該由您來舉火的。」

  叢申仁想了一下,接過火炬,雙手捧著朝柴堆一揖,默默地點上了火,然後道:「晚雲!你替我拜她一拜。」

  莫秀秀道:「爹!這應該由女兒來拜的。」

  叢申仁搖頭:「不!對天道門戶而言,她仍然是個罪人,凡天道門下弟子,都不能拜她,等你手刃白雲殘之後,了結她的心願,也贖回她的罪愆後再拜她吧!」

  莫秀秀不禁愕然道:「爹,她為天道保存了絕學……」ˍ

  叢申仁沉重地一歎道:「秀秀,她並沒有盡職,你今天出手的兩劍是天道七絕式中的招式嗎?」

  莫秀秀道:「是的!」

  叢申仁道:「她已經洩露給白雲殘了!」

  莫秀秀道:「不可能吧?」

  叢申仁道:「沒有錯!她並不是個很堅強的人,既失身於白雲殘,還有什麼保留的,只是她保留了一句話,天道武學七大絕式必須要純陰之體,才能發揮到極限,白雲殘得到了七絕式,卻練不出劍式的威力,老以為她有所保留,其實她早已傾囊相授了。」

  莫秀秀不禁一怔,叢申仁又道:「白雲殘雖然不知道這個秘密,可能也摸索到一點了,所以才收了那麼多的女弟子,甚至於加人邪神教,就是為了要習得採補之道,吸收陰氣以增長劍式的威力。」

  傅玉麟道:「大師伯,這是真的嗎?」

  叢申仁道:「不錯!白雲殘並不是一個好色的人,這些行為大違他的本性,我到今天才想透了,因為我記起了我母親臨終時的話,她對我十分寵愛.卻再三告誡我,不要習天道七絕式,我也一直不明白,直到今天玉蘭一死,我才明白了!」

  莫秀秀道:「這是什麼緣故呢?」

  叢申仁道:「因為天道七絕式是一項很歹毒的武功,苟非其人,習之有害而無益,白雲殘本來就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受了七絕式的影響,變本加厲,才更形凶淫了,玉蘭知道這全是她的錯,她今天的死,也是為了贖罪。」

  眾人一陣默然,叢申仁望著熊熊的火光道:「人已經死了,也不必多談論她的是非了,他總算把天道武學又歸還給我們,但白雲殘未死,她的責任沒有盡,秀秀!你劍式的威力勝過白雲殘,但要殺死他還不見得能得手,因為他博學廣涉,又學了許多邪門的武功,三天後與赤身教的約會時,他可能會現身,到時還有一番苦戰呢!你得好好利用這三天時間,把劍式再練精純一點,別再當這些外務分心了。」

  說完話,他把大家都遣開了,包括傅玉麟在內,只留下了謝晚雲,等候著火滅後收拾殘灰。

  一場糾擾過去了,由於歐元敬受創於莫秀秀的劍下,使得人心振奮,威震苗疆的十大邪神,居然也傷在天道盟主副盟主金鳳凰的手下,這使得飛雲堡的人個個意氣飛揚而後把白雲殘遞補為邪神中報應神的消息也傳出去。

  這是傅玉麟與天道四老會商後,而作的決定,因為雲南分會的上持人云中岳是本地的武林世家,對當地的情況很熟悉,知道魔教在苗疆的十大宗派勢力很大,不過他們有個慣例,十大魔教中不准有外人加入的。

  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可以使魔教中人抗議魔神宮的措置失當,自立門戶,不再受魔神宮的控制,進而可以分化魔教的實力。

  第二個好處是中原各武林道對魔教深惡痛絕,一致採取抵制的手段,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可以使豪傑盟的控制力減弱,更可以使一些息隱多年的武林前輩高手,出來參加抵制豪傑盟的行動。

  在沙金炎的判斷中,認為歐元敬不滿意白雲殘殺死了他的弟子秦無極,才洩漏了這個秘密。

  傅玉麟經過衡量考慮後,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這個做法有益無害,才加以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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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2:58 |只看該作者
  事情果如所料,在約會的第一天,得到的消息就非常樂觀,首先是直接受到果報神齊生所屬的金蠱門,宣告退出魔教的行列,聲言不承認白雲殘為他們的宗師,因為齊生是金蠱門的前代宗主,不能由外人代替的。

  接著天衣教、天火教、蛇神教等,也紛紛宣告中止魔神宮的臣服,雖然十大邪神是他們的宗主,但他們的現任教主或掌門人認為魔神宮有虧職守,不再有統轄他們的權力,到了最後,連赤身教都推舉哈太虛為教主,宣告獨立,剔除了歐元敬的祖師身份。

  雲中岳聽見這個消息後,十分高興,前來稟報道:「盟主!這下子可好了,明天的約會恐怕只有那十個老怪物來參加了!」

  沙金炎哈哈大笑道:「白雲殘算無遺策,這下子他可失算了,他殺了秦無極,施行嫁禍之計,想借苗疆的人來對付我們,沒想到竟是搬磚頭壓了自己的腳。」

  傅玉麟道:「雲兄,魔教諸人對秦無極之死作何反應?」

  雲中岳道:「苗疆十大魔教原屬一門,由一百五十年前魔尊軒轅剛所創,他手下有十大弟子,各擅一種特技,軒轅剛死後,魔教教主一職由誰繼任未曾指定,十大弟子各不相讓,於是分別組成十大邪教,可是魔教成立之初,結怨太多,為武林所不容,一旦分散,尋仇者日眾,他們為了自衛,不得不團結在一起,將自己所掌門戶各自交給自己的弟子,此十人則同居在高黎貢山的魔教總壇內,是為十大邪神的由來。這十大邪神成為魔教的主宰,平時不理門戶的事,等魔教中任何一門戶受到無法抵禦的侵犯時,就由魔神宮代為處理,而十大邪神祇有一人死亡時,即由該屬門派的掌門或教主遞升,事隔多年,各宗派之間本已不十分和睦,聽說魔教神宮擅自將果報神齊生的缺由白雲殘遞補後,紛紛脫離了魔神教了!」

  傅玉麟道:「我問的是他們對秦無極之死的反應。」

  雲中岳道:「赤身教本來在十大魔教中勢力最盛,秦無極為人也最狂,因此大家對他的死,並無顯著的反應,更沒有敵愾同仇的意恩。」

  傅玉麟問道:「沒有人打算為他報仇?」

  雲中岳道:「沒有,大家得知白雲殘也是十大邪神之一的時候,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了,因為依照慣例,古神宮中的長老對魔教中人,原有制裁之權,不過這項權利因為各大門戶否認了魔神宮的崇高地位後,也跟著消除了!」

  羅鐵漢興奮地道:「局勢的轉變對我們大為有利。」

  可是傅玉麟卻神色凝重地道:「錯了,我們受白雲殘的利用了,這個消息的傳播,只分化了魔教的團結,卻加強了豪傑盟的實力。」

  幾個人都為之一怔,雲中岳忙道:「盟主何以有此一說?局勢的顯示明明對我們有利呼!」

  傅玉麟歎道:「表面上看來如此;實際上卻不然,白雲殘的豪傑盟握有半個江湖,甚至於已經是中原武林道中最具實力的霸主了,他實在不必在苗疆插一腳呀,何況雲兄說過,苗疆各教曾有戒誓不入中原。」

  雲中岳道:「不錯!那是魔教始祖軒轅剛所定的戒律,他曾經想稱霸中原,結果為東海銅椰前代祖師萬仙翁所創,萬仙翁因為念及軒轅剛的為人尚稱正直,沒有傷他性命,放他生還。他為感恩圖報,就立誓魔教弟子永不入中原,這個戒誓魔教弟子多半還能遵守,所以上次秦無極應白雲殘之邀加盟豪傑盟,也不敢公然亮出赤身教主的身份,只以豪傑盟護法的身份前去的。」

  傅玉麟道:「不錯!因此我才想到白雲殘此舉的用意,他幫助十大邪神,進殲銅椰島,原是想挾恩示惠,把魔教勢力也拉進豪傑盟的,但十大邪神拘於先人遺訓,加以拒絕了,他才變通方法,要求遞撲果報神齊生的缺,其他人才算勉強同意了,但是苗疆這股勢力,他始終只能拉攏到赤身教這一股人。」

  雲中岳道:「盟主,如果他只拉攏到赤身教這一股人,為什麼還要把秦無極除去呢?」

  傅玉麟道:「因為赤身教勢力最盛,有移軍中原的野心,秦無極才會應他之邀,但他除去秦無極卻為的是歐元敬,在豪傑盟中,我已經看出秦無極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對魔神宮中那位長老也未必會尊敬到那裡去。」

  雲中岳道:「不錯!目前苗疆各掌門教主,人才輩出,已不遜於魔神宮老一輩的了,他們是門戶重於一切,身為教主後,已沒什麼師徒之誼,以前格於戒規,才不得不受魔神宮的轄制,現在聽說魔神宮有了破壞戒誓的行為,正好藉機會擺脫魔神宮的轄制。」

  傅玉麟一歎道:「白雲殘瞭解到這個局勢,魔神宮中那些老傢伙卻未必相信,所以白雲殘利用這個機會,使他們在本門弟於中的威信掃地,陷於孤立之境,不得不為其所用了,白雲殘如果自己揭開這個秘密,苗疆的人還未必會相信,魔神宮也可以加以否認,他巧妙地利用歐元進來說穿此事,又利用我們的嘴把消息傳出,造成事實,使得十大邪神無法抵賴,只有乖乖地受他利用了!」

  眾人的一團高興,到這時都化為烏有了。

  傅玉麟一歎道:「白雲殘不愧是梟雄之才,他種種安排,明裡看來是吃虧,暗中卻佔盡便宜,這傢伙實在不好鬥,心智武功,無不高人一等……」

  話才說到這裡,叢申仁突然走了進來插口道:「豈止不好鬥,簡直難斗極了,玉麟,你分析得已經很詳細了,但是還欠缺了一點,苗疆十大邪教,已有六家為他所買動,附合豪傑盟,意圖擴展勢力到中原,與十大門派分庭抗禮,但因為受到門規的限制,不敢違誓出苗疆,而且魔神宮幾個老的也不贊成,他利用歐元敬來洩密,借你們的口宣傳,正是使那六家邪教便於脫離魔神宮的羈絆,好名正言順地投入豪傑盟。」

  傅玉麟一怔道:「大師怕,您是聽誰說的?」

  叢申仁道:「我剛見過寒水,他在苗疆有朋友,打聽得來的消息,絕不會錯。」

  傅玉麟道:「這麼說來,他早已控制了苗疆大部份的勢力,可以為所欲為了,何必還弄這麼虛玄呢?」

  叢申仁道:「十大邪教最重誓言,那也是他們繼續門規最有力的約束,白雲殘之所以如此安排,只是為他所籠絡的人有一個正當的毀誓理由。」

  說完一歎道:「白雲殘,我倒的確是服了他了,他好像已真正地掌握了天下,每一個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包括了我們這些跟他敵對的人。」

  眾人一陣默然,良久,雲中岳才道:「假如苗疆十大邪教一半大都在他的控制中,明天的約會,我們豈非又要面對著他們全體了!」

  叢申仁道:「不!不會,那些宗派既然宣佈脫離魂神宮;也不站在赤身教那邊,就不會來赴會,他們是白雲殘最基本的實力,白雲殘不會用來跟我們硬拚的。」

  傅玉麟道:「不錯!我想他也不至於,三天前歐元敬在秀秀劍下斷掌,他對我們的實力也要重新估計了,他要面對的敵人還很多,在沒有十分把握之前,他不會把自己最基本的實力拿出來輕易一拼的。」

  雲中岳道:「那明天還會有哪些人來呢?」

  傅玉麟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有赤身教的一些人前來,因為跟我們訂約的是哈太虛。」

  雲中岳道:「那我們對如何應付呢?」

  傅玉麟歎道:「只能到時候再說了,如果來的只是哈大虛那些人,我們只能將就著對付,把他們擊退就算了,絕不可妄殺一人,因為這批人原是來送死的,勝之不武,反而會激越苗人的仇恨,天道盟只是武林中自衛工道的組織,在他們自己的地盤內,只要不侵犯到我們,我們不能趕盡殺絕,也不能再上白雲殘的當了。」

  大家又談了一陣,卻沒有什麼結果,只好散了各自休息,等待著第二天的約會了。

  由於不知道將有那些人赴會,飛雲堡還是作了嚴密的準備,天亮後,裡裡外外就忙了起來。

  到了約定時間,天道盟的前哨來報,赴會的人來了。可是來的人卻大出意料之外,總數約摸三、四十個。

  但這三、四十人中,居然包括了十大邪神的宗主,也有魔神宮的十大邪神,卻沒有白雲殘,而這些人卻是由豪傑盟中,白雲殘的副手馬漢忠帶著來的。

  這使得傅玉麟感到很驚奇,不知道對方在搗什麼鬼,十大邪神與十門宗主都來了,顯然是對方將全力以赴,可是他們只帶了一兩個隨從,又不像是動手的準備,而白雲殘避而不至,更不知是用意何在?」

  為了和數,傅玉麟與莫秀秀親率天道部屬迎了出去。

  叢申仁則帶了謝晚雲等四女留在屋內,遠遠觀看。以備在必要時支援,到了堡中後,新任赤身教主哈太虛對傅玉麟一拱手道:「傅盟主,敝人蒙盟主活命之德,而且家師等人之死,實系豪傑盟所為,敝人日後自會找到真兇以為家師復仇,前此種種過節,都一筆勾消了!」

  旁邊的天火教主火狐柳嫣娘也道:「秦教主之死,我們物傷其類,總得有個交代,但此事與貴盟無涉,我們今天純是應邀作旁證而來。」

  傅玉麟一怔道:「應邀作旁證?應誰的邀?」

  柳嫣娘一指歐元敬道:「應魔神宮的十位長老,說是要在此地清理一下二十五年前,血洗銅椰島的過節,此事雖因魔教而起,但由於魔神宮諸老有違祖師規戒,已經失去對所屬各教的監督權利,所以我們只是來應邀作旁證,絕不插手,這一點要請盟主亮察。」

  傅玉麟不禁一怔,連忙問道;「是誰告訴各位今天要在此地了結魔神宮與東海過節的?」

  歐元敬道:「你還裝什麼糊塗,通知是你們昨夜投來的,難道你還不敢承認嗎?」

  說著丟過一張柬貼過來,傅玉麟接了一看,發現竟是自己姨父傅秉仁的筆跡,心中大驚,連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投到你們那兒去的?」

  歐元敬道:「昨天晚上,傅盟主,這投貼者自己署號為銅椰門人,你是否知道這個人?」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知道。」

  歐元敬道:「銅椰門下有多少人?」

  傅玉麟道:「據我所知,至少有兩個。」

  歐元敬緊追著問道:「與天道盟有關係嗎?」

  「有!其中一個是本盟中人。」

  「天道盟是否準備為銅椰撐腰呢?」

  傅玉麟考慮一下道:「當年血洗銅椰的兇手有幾人在此?」

  歐元敬道:「就是我們十個。」

  他居然把馬漢忠也包括在內,傅玉麟一怔道:「馬老也參與了銅椰之役嗎?」

  馬漢忠道:「不錯!當年敝人也參與了,而且這幾位就是乘了敝人的船進入銅椰島的。」

  傅玉麟頗感意外道:「據我所知,還有白雲殘。」

  馬漢忠道:「不錯!但白大哥是豪傑盟主,傅盟主如果要找他的話,將不是一個人的事了,所以白大哥不來,就是避免把豪傑盟也牽進來。」

  傅玉麟冷笑道:「這是私人的仇隙,白雲殘沒膽子擔待,竟然要仗著豪傑盟為他撐腰。」

  馬漢忠道:「我們都與銅椰門有私人仇恨,只有白大哥,卻是為了豪傑盟而參與該役的,因為他本人與東海毫無瓜葛,假如只為了結私怨,我們這幾個人足夠擔待了,假如傅盟主一定要把白大哥也算上,就請改個時間,換個地方,集天道豪傑兩盟的人,作個總結。」

  傅玉麟想廠一下,覺得白雲殘的確厲害,乃冷冷地道;「不必了,先把私怨了結一下也好。」

  馬漢忠道:「那麼盟主是不打算把事態擴大了。」

  傅玉麟道:「不錯!今天除了銅椰門下與當年行兇者之外,別的人都不插手。」

  歐元敬道:「好極了,那我們也不要幫手,完全憑自己的能力解決,現在請盟主把銅椰門人叫出來吧!」

  傅玉麟道:「等一下,我們先把客人招呼一下。」

  於是他命雲中岳為主,招呼了十大邪教到客位上坐下,又為歐元敬等十人安排好席次,然後才挺身而出道:「銅椰門下要求為昔年東海血債,雪仇懲凶,並請求在客座各位主持公道。」

  那兩邊的人都為之一震,馬漢忠忿道:「怎麼會是你!」

  傅玉麟道:「家父傅秉仁為東海門人,我總也可以算得是東海門下,有資格向各位索債吧!」

  馬漢忠想想道;「那也說得過去!令尊呢?」

  傅玉麟道:「柬貼為家父手跡,想他老人家也來了,不過我出頭也是一樣。」

  歐元敬道:「就是你們父子兩個人!」

  莫秀秀突然起身道:「不!還有我,我是傅家的媳婦,家翁的師門血仇,我也是責無旁貸。」

  歐元敬傲然道:「還有多少,乾脆一起出來吧!」

  傅玉麟道:「家父沒告訴我是否還有其他同門,不過目前在場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歐元敬湊到馬漢忠耳邊問道:「馬老弟!你意下如何?」

  馬漢忠笑道:「我不知道,當年我只用船送各位登岸,並沒有參加殺戮,這是各位的事。」

  歐元敬怒道:「白老五叫你來幫忙的!」

  馬漢忠道:「我沒有說不幫呀,白大哥以整個豪傑盟的勢力為後盾,才壓制得對方不敢以天道盟的全力而赴,否則各位眾叛親離,傅玉麟如果以整個天道盟的力量來對付各位,各位的威協豈不更大了!」

  歐元敬叫道:「白老五自己也有份!」

  馬漢忠笑道:「不錯!但白大哥並沒有要靠你們幫忙,東海門人如果找了去,他一個人就應付得了,他今天不參加,就是表示不需要與各位同作應付!歐老,白大哥已經很幫你們忙了,當年要不是他,你們在銅椰島上根本就回不來,今天他又幫你們抵制住對方的助力幫手。你們還不滿足嗎?你們有種突襲東海,難道就不敢面對著東海門人的挑戰嗎?何況對方才兩個人……」

  歐元敬冷哼了一聲道:「你別忘了,你也有份的。」

  馬漢忠笑笑道:「我當然知道,如果找到我,我單獨一人應戰,絕不尋求幫手,因此我也不參加你們群毆。」

  歐元敬道:「可是我們的十方劍陣,必須要十個人。」

  馬漢忠臉色一沉道;「白大哥最討厭群毆,當年在東海因為對方的人數多,齊生戰死後,他才應你們的邀請,補了果報神的缺,白大哥一代人傑,難道還希罕參加你們邪神之伍吧?今天對方的人數比你們少了很多,我說什麼也不屑與你們聯手作戰的。」

  歐元敬怔住了,座中跳出一個紅臉的老者,大聲叫道;「老三,你別那麼沒出息,白雲殘那兒把我們的虛實摸得清清楚楚,拿定我們的把柄,才敢公然否定我們魔神宮的。」

  柳嫣娘冷冷一笑道:「穆其昌,這怪不得白盟主的,是你們自己不好,白盟主本來還顧全你們的面子,誰叫你們不安好心,把白盟主身列邪神的事叫了出來,想利用他來壓制我們,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只是受了白盟主的懇托,才維持你們的一點虛名,你們自己不要臉還好意思怪人!」

  紅臉老者穆其昌怒叫道:「欺師忘祖的賤婢,老夫一劍劈了你,你忘記是誰教會你武功的?」

  柳嫣娘寒著臉道;「穆其昌,魔教中只有一個祖師,那怕千百世後,除了祖師之外,大家都是魔教弟子,你不過是代祖師傳藝,何況我這教是憑自己本事掙來的,靠你傳授的那些功夫,天火教早就被人吞併了,不信你就來試試看,看本教主是否低於你。」

  穆其昌氣得渾身直抖,忍不住就想衝出去,還是歐元敬把他拉住道:「老四!先對付眼前的強敵要緊。」

  穆其昌氣沖沖離座而出道:「老夫滅火神,位居十大邪神之四,小子,你拿命來吧!」

  說著就是一劍砍來,紅光輝映,劍鋒乍出,就有一股熱風灼人,傅玉麟突然出劍迎上,劍身發出一股青色寒芒,雙劍交觸後,叮噹輕響後,遂即膠著在一起,發出了滋滋的響聲,更有一蓬蓬的水霧冒出,馬漢忠笑道:「坎水克離火,傅盟主果然是東海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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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3: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兩個人膠著了約莫有一盅茶的時間,天火神穆其昌的離火神劍上紅光漸淡,臉上的紅色也漸漸轉白。

  天火教主柳嫣娘卻在客座上冷笑道:「難怪你們一個個急似喪家之犬,憑著這點技業,連人家一個三代傳人都不如,還好意思老著臉皮坐在魔神宮以魔教之祖自誇。」

  穆其昌的內力不繼,已經在拚命苦撐了,再聽到自己的親傳門人說出這種話,一氣一急,真氣立洩,劍上的離火神功立刻被逼得反迫回來,張口鮮血直噴,手中的離火神劍也被震脫掉地,身子坐了下去。

  傅玉麟的劍跟著遞出,眼著著就可以刺進對方的胸膛。但他望見穆其昌那一頭火紅的長髮,突然失去了光澤,變成了焦黃,一股狼狽之狀,心知是為熱火內逼,體內無力控制,而造成火毒流竄的現象,心中覺得不忍。

  徐徐收回了長劍道:「穆其昌,你不該練這種邪功的,現在嘗到惡果了,你全身為火毒所灼,真力全失,雖然不死,以後的罪卻夠你受的,我讓你多活幾天吧!」

  穆其昌的滿臉紅光也漸漸變為焦黃。垂下了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柳嫣娘突然道:「傅盟主,當年圍攻東海銅椰島,是他們私人的行為,與天火教無關!」

  傅玉麟道:「是的!教主,傅某分得很清楚。」

  柳嫣娘道:「穆其昌的生死由盟主自決,本教絕不過問,但那柄離火神劍,則是本教鎮教之寶,還請賜還!」

  傅玉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不過他並沒有將對方的兵器據為己有之意,因此道:「教主儘管收回好了。」

  柳嫣娘含笑一躬身道:「謝謝盟主!」

  彎腰抬起了離火神劍,拿在手中看了一遍,喜孜孜地正準備回座,穆其昌這時才緩過一口氣,掙扎著坐起來大叫道:「賤婢,你把老夫的劍還來!」

  柳嫣娘笑道:「穆其昌,這不是你的劍了。」

  穆其昌吼道:「胡說!這是天火教中鎮教神劍,傳自魔教祖師,未經授受,你竟敢私自攫取!」

  柳嫣娘笑道:「我可不是私自攫取,而是向傅盟主那兒求取到的,由傅盟主親口答應,大家都看見的。」

  穆其昌叫道:「他憑什麼給你?」

  柳嫣娘道:「根據魔教的規律,凡是在公平的決鬥中,勝利者有權處置敗方任何所有物,你敗在傅盟主手中,這支劍自然就是他的戰利品,他當然就有權轉贈。」

  穆其昌頓了一頓才望向傅玉麟道:「小子!是你送給她的嗎?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傅玉麟道:「劍既屬於天火教所有,自然該還給天火教這有什麼不對?」

  穆其昌嘴巴動了幾動,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最後才一歎道:「你會後悔的!」

  傅玉麟道:「我沒什麼可後悔的。」

  穆其昌道:「劍柄中藏有離火真訣,是天火教中最高武學秘笈,白雲殘心心唸唸都在動這一卷秘笈的腦筋,老夫都一直沒給他,現在你卻送給了白雲殘。」

  傅玉麟不禁一怔,但遂即坦然地道:「我只是把劍還給了天火教,跟白雲殘毫無關係!」

  穆其昌叫道:「這些人分明是得到了白雲殘的撐腰,才敢對魔神宮如此桀傲不臣,你這麼做不等於送給了白雲殘,小子,我們是上足了他的當,你居然也會被他利用!」

  傅玉麟轉頭問道:「柳教主,是這樣嗎?」

  柳嫣娘道:「不錯!除了赤身一派外,白盟主對我們魔教下九大分支都有一個協議,互相交換武功心得,擺脫魔神宮的拘束,本教得到了白盟主很多傳授,交換的條件就是把離火真訣給他。」

  傅玉麟道:「柳教主,你先前為什麼不說清楚?」

  柳嫣娘道:「還劍與否是傅盟主的事,劍中秘笈如何處理是本教的事,我以為無須說明。傅盟主如果覺得吃了虧,現在還可以收回。」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不必!傅某已經說出口了,就不會再改侮。」

  柳嫣娘笑笑道:「傅盟主果然氣度不凡,我除了欽佩之外,再致一次謝意。」

  傅玉麟笑道:「柳教主太客氣了,假如我要收回前議,柳教主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柳嫣娘道:「不!劍是你贏來的,你有處置之權,但天火教鎮教之寶,不能落於外人之手,本教當盡一切的力量,不擇任何手段,也要從盟主手中奪回此劍!」

  傅玉麟一笑道:「那結果就會造成很大的遺憾了!」

  柳嫣娘也笑道:「傅盟主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做出令大家都遺憾的事,我們雖然與白盟主有了協議,也僅止於武功的交換,不想介入天道與豪傑兩盟之爭,所以傅盟主這個做法對大家都有好處。」

  傅玉麟笑著一拱手道:「是的!希望天道盟與貴教今後能和平相處。」

  柳嫣娘道:「如非特別重大的事故,魔教的人都不會輕易涉足中原,而天火教在苗疆,因為受盟主還劍之德,即使與貴盟的人小有衝突,妾身也會約束門下的。」

  傅玉麟自然聽懂她話中別有所含的意思,似乎苗疆十大魔教分支,都不願意跟天道盟有所衝突,而他們目前跟白雲殘合作,也只是為條件所約束,只要不觸犯到他們的禁忌,他們似乎都希望能與天道盟和平相處。

  因此忙又拱手問道:「多謝柳教主賜示,所謂重大的事故,大概是些什麼事呢?」

  柳嫣娘一笑道:「敝教最大的事,莫過於收回鎮教重寶,如果傅盟主不允賜還,妾身今天力奪不成,少不得只有糾眾到中原向盟主索取了,現在承盟主厚意賜還,再也沒有別的事了!」

  傅玉麟一點就透,知道別的宗派,一定也有著相似的問題,柳嫣娘的話,分明是向自己提暗示,乃笑道:「承教!承教!傅某再次多謝教主!」

  柳嫣娘笑了一笑,轉向穆其昌,沉下臉道:「穆其昌,你揭穿劍柄藏笈之秘,無非是想挑起本教與天道盟火並而巳。居心之險惡,實在可誅,我剔除你教中大祭司的行動一點都沒有錯,因為你漠視本教弟子的安危,不顧教運的安危,事孳為私,那一點配受本教弟子的尊敬?」

  穆其昌低下廠頭,柳嫣娘又道:「你們受辱於銅椰上人,貽羞全教,居然秘而不宣,而且還違背教規,私入中原尋仇,處處都不可饒恕,你知道該當何罪?」

  傅玉麟道:「柳教主,傅某有所不解……」

  柳嫣娘道:「我知道盟主要問的是什麼,東海銅椰上人與魔教結怨是始於赤身教,後來銅椰上人獨闖魔神宮,把他們每個人都擊敗了,他們卻不敢說出來……」

  傅玉麟道:「說了出來會怎麼樣呢?」

  柳嫣娘道:「魔教各宗教主卸任後,就升任為魔教大祭司,居住在魔神宮,掌握各教鎮教之寶。具有無上之權限,但是如若與人爭鬥失敗,就立刻喪失大祭司資格,理應立即交出鎮教至寶,自請處分。」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柳嫣娘道:「他們失挫於銅椰上人,卻怕喪失特權,不敢說出來,而且偷偷入中原尋仇……」

  穆其昌道:「我們不是已經成功了?」

  柳嫣娘道:「幸虧成功了,如若你們失敗了,則鎮教之寶失落在中原,是不是要把全教弟子都牽到中原去為你們報仇,追回失寶,你們這種枉顧教運安危的自私行為,該當何罪?」

  穆其昌又閉住了嘴,柳嫣娘道:「你們居心險惡,明知今天勝算不高,仍然把持著鎮教之寶,是不是讓本教弟子牽人漩渦,除非傅盟主把鎮教重寶扣而不還,存心與魔教作對,那自當別論,否則我們都不會輕率行動,招來覆亡之禍的。」

  穆其昌冷笑道:「白雲殘居心不善,你們鬥不過他的。」

  柳嫣娘笑道:「你放心,我們都懂得如何自處的,豪傑盟也好,天道盟也好,我們都一視同仁,不偏不倚,絕不站在那一邊,更不會為你們的自私行動而撐腰,血洗銅椰島是你們闖的禍,現在東海門人找來了,你們也自己去解決。」

  說完又朝傅玉麟一躬身道:「傅盟主,安身再表一次謝意,後面還有好幾場力搏,妾身不多耽誤了!」

  語畢回身欲行,傅玉麟卻道:「柳教主請等一下,這個人既屬於貴教,也請貴教一併處置吧!」

  柳嫣娘笑道:「他是大祭司,於例本教不便處置而且他已經被逐離本教,與本教無關了,生殺俱在盟主,本教不便代包!」

  傅玉麟皺皺眉頭,正不知如何才好,謝晚雲忽然出來道:「盟主既然不想殺死他,就暫時把他拘禁在飛雲堡,等事了後再交給雲中堡主發落是了!」

  傅玉麟想想點頭道:「也好,我姨父也來了,他才是銅椰直接門人,回頭由他老人家處置吧!」

  謝晚雲上前點了穆其昌的穴道,叫人抬了下去,又低聲道:「你對馬大叔客氣一點,今天幸虧有他……」

  傅玉麟道:「這是怎麼說呢?」

  謝晚雲道:「馬大叔剛才暗中遞了個字條給我,說白雲殘打算挑起魔教十大宗派跟我們火並的,他為了不齒這種行徑,所以暗中跟十大教主透露了白雲殘的用心,不讓他們帶人前來,他還叫我告訴你,不要結怨十大宗派,把各宗的鎮教至寶還給他們。」

  傅玉麟道:「我正在奇怪,柳嫣娘為什麼對我說那麼多話呢。原來是他在暗中關照。」

  謝晚雲道:「馬大叔說,他對白雲殘的作為也不滿意,但白雲殘對他情深義重,豪傑盟也是他們兩人手創的,他不能違背自己的立場,對我們只能盡心到此。」

  傅玉麟道:「這已經夠多了!我會注意的。」

  謝晚雲道:「血洗銅椰島,他只負責帶人進去,沒有參與行動,但他絕不推卸責任,只是不希望與你作敵……」

  傅玉麟道:「平心而論,我化名林玉秀,投身豪傑盟時。也覺得此老最為正直可親,並不想跟他為敵,只是姨夫到現在還不現身……」

  謝晚雲道:「老人家既然發了貼子,必然已經到達此間了,你還是先找別的人挑戰吧!把馬大叔那一戰留給老人家去,這是馬大叔的希望。」

  傅玉麟道:「我現在冠著姨父的姓,將來歸宗的可能也不大,也許終生就是傅家的子孫了,如果他傷了姨父……」

  謝晚雲道:「馬大叔既然言明不願與你為敵,自然會有分寸的,倒是老人家來了之後,你也打個招呼,能描過就算了…」

  傅玉麟道:「這就難說了,姨父心切師門血仇,耿耿數十年,誓志復仇,我只有盡心了!」

  謝晚雲退了下去,傅玉麟傲視當場道:「下一個!」

  台上還有九個人,除了馬漢忠微笑無所表示外,其餘的八個人都有著不安之色,由於天火神穆其昌敗得太突兀,他們對傅玉麟的功力也有了個新的估計,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出來自討晦氣。

  歐元敬頓了一頓道:「馬老弟!你對傅玉麟的瞭解較深,你看該讓誰去應戰較為合適。」

  馬漢忠笑道:「傅玉麟以往只表現了天道門武學,我根本不知道他還是東海傳人,對東海銅椰武學,我實在一無所知,還是各位自己清楚。」

  歐元敬怒道:「剛才如果不是你反對,使用小方劍陣,再多的對手也不在乎!」

  馬漢忠笑笑道;「現在折了個穆老四,小方劍陣缺了個口,我再同意也沒有用了,還是大家自己想辦法吧!」

  歐元敬怒道:「血洗銅椰島你也有份的!人家不會放過你,你別在這兒幸災樂禍。」

  馬漢忠一笑道:「我只是在岸上觀戰,所以今天我仍然不改變立場,要找我也是最後一場了!」

  歐元敬叫道:『你就等著揀便宜?」

  馬漢忠笑笑道:「不錯!我是有這個打算。但也要對方同意才行,你們是原凶,想揀便宜還沒份呢!拚命有先來後到,報仇也要分厚薄輕重,目前傅盟主只得一個人,他當然要集中精神先對付你們這些禍首才對。」

  歐元敬牙咬得癢癢的,恨聲道:「姓馬的,你好!」

  馬漢忠的一番話,也提醒了其他的人,那七大邪神都看出來了,像這種車輪戰,自然是越後出去的人,越佔便宜,因此大力神礦披甲立刻道:「老三!當年銅椰上人是為了找你才找上魔神宮,大家等於是被你拖下水的,現在也應該由你出去才是!」

  歐元敬道:「老大!小弟自然義不容辭,可是小弟一臂新殘,使不上力!」ˍ

  鐵披甲道:「那你就可以躲著看熱鬧了?」

  十大邪神中的老二擎天神洪吼天生獨臂,聞言立刻叫道:「老三,咱家也是一隻手,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歐元敬笑道:「老二!兄弟的意思正是想邀你一起出去,加起來就是兩隻手了,左右兼顧,不是好得多嗎?」

  洪吼不禁心動道:「這樣子可以嗎?」

  歐元敬道:「當然可以,我們每人只得一隻手,對方雙手俱全,這樣也算不得以多為勝。」

  馬漢忠卻道:「我認為不可以!」

  歐元敬道:「姓馬的,你算老幾,什麼事都要你插一手!」

  馬漢忠微笑道:「我不是魔教中人,本來可以不多事,但血洗銅椰島,人家也算了我一份,我不得不為自己打算,不想招來更多的敵人。」

  歐元敬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漢忠道:「你們都是魔教的大祭司,雖然被門下宗支剔除了祭司的身份,但身握掌教重寶,仍然受到教條的保護,所以你們的同門才沒有對你們採取行動,如果你們的行,動有抬教譽,不等傅玉麟來收拾你們,十門宗主就會出手來清理門戶,維持魔教盛譽了!」

  歐元敬道:「我們的行為那一點有玷教譽了?」

  馬漢忠笑道:「魔教最重榮譽,所以才把鎮教神兵交給武功最高的一人執管,以為至高的權仗附會,魔神宮高在各宗之上,也是為了這個緣故,你們如果想以眾凌寡,就是有玷教譽,你們的門人立刻就可以收回鎮教神寶。」

  鐵披甲道:「對了!幸虧馬老弟提醒,否則老二又叫你給坑了,老三,你的心眼太多,少出壞點子了,還是快出來吧!」

  歐元敬無可奈何地道:「要出去,也該是老大先出場,在老二之後,才輪到小弟呢!」

  洪吼怒道:「老三,你的赤身教剛換教主,武功不足以制你,你卻存心不良,想把咱家拖下水,你實在太可惡了,快出去,否則我跟老大先劈了你。」

  歐元敬也怒道:「老二!你們趕我出去,無非想我先損耗對方的功力,好讓你們佔便宜,我偏不讓你們如願,要死也一起死,我情願便宜了姓傅的小子。」

  洪吼叫道:「你說什麼?」

  歐元敬道:「即使你跟老大聯手,五十招之內還奈何不了我,力拼五十招後,你們也差不多了,那時叫傅玉麟宰你們時,省力得多。」

  鐵披甲滿臉怒色道:「老三,想不到你卑劣如此,這幾年大家不管事,讓你一個人去監督教務,難怪會弄得眾叛親離,使魔神宮威信全失,老夫先劈了你。」

  他手舞開山神斧,吼著就要過來,歐元敬冷笑道:「大哥別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你們若是好的。在第一次被人擊敗時,就該交出神兵,自絕以謝,你們捨不得死,才叫我出去引進白雲殘,瞞住了教中弟子,私出尋仇,把受辱折敗的事隱瞞了下來!」

  說得各人都羞慚地低下了頭,歐元敬道:「現在對方找上門後,你們又想逼我出去送死,我可沒這麼傻。」

  馬漢忠一笑道:「各位知道白大哥為什麼要除掉秦無極,各位受挫的事,門下弟子都不知道,只有歐元敬告訴了秦無極,他以此為挾,對白大哥也桀傲無比,白大哥忍無可忍之下,才除掉了這個混帳,歐元敬唯恐事機被洩,各位會遷罪他,所以大前天一個人獨闖飛雲堡,把白大哥遞補為報應神的事叫了出來,白大哥本來是想跟各位同進退的,經此一來他只好先走一步,留待各位自己去解決了,這可怪不得白大哥不講道義,實在是白大哥認為與魔教共事,實在太沒意思!」

  鐵披甲更為憤怒,大聲叫道:「老三,你居心何在?」

  馬漢忠笑了笑道:「那還用說嗎?歐大祭司認為十個人共掌魔神宮太多了,最好是由赤身一教獨尊。」

  柳嫣娘立刻在客座上起立道:「難怪這些年來,魔神宮對赤身教處處縱容,壓得我們九大宗門抬不起頭來,歐元敬,你可真夠狠,居然利用外敵來對付自己人了!」

  其餘七大邪神一起怒目相向,歐元敬見眾怒難犯,只是縮頭不響,鐵披甲道:「老三!站起來,像個人,是你出走,還是我們抬你出去?」

  歐元敬站了起來,陰沉沉地道:「我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老大,你放明白點,苗疆已經沒有我們容身之處,何必還要逼我呢?」

  鐵披甲道:「你是自找的,我們被你拖下水才冤枉呢!在魔教中無比尊崇的地位,全被你一個人拖垮了!」

  歐元敬苦笑道:「那些話重提已經遲了,白雲殘之所以幫我們的忙,存心就是要利用我們,因此他把我們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無非是要我們投到豪傑盟下效力而已。我們只要能混過今天,在豪傑盟中還是能夠立足的。」

  馬漢忠冷冷地道:「不錯,白大哥是這個意思,但要你們混得過今天才行!」

  歐元敬道:「既然白雲殘有用我們之意,你就應該幫我們解決今天的困難!」

  馬漢忠接道:「我已經幫你們很大的忙了,傅玉麟挾天道盟的精銳而來,我只讓他一個人出來決戰,這難道還不夠,合你們八大邪神之力,在車輪戰之下,連一個傅玉麟都收拾不了,你們還有什麼用?」

  歐元敬連翻白眼道:「姓馬的!你是要我們—一送死而已,否則你不會這樣拆台!如果我們合手一擊……」

  馬漢忠道:「白大哥有用你們之心,卻不想把魔教十大宗派擠到天道盟那邊去,因此你們絕不能合手為敵,有辱教譽而引起門下弟子倒戈,一對一,在公平的狀況下,你們能活下幾個,白大哥都由衷歡迎!」

  歐元敬沒話說了,鐵披甲道:「老三,你聽見了,快出去吧,別再拖延了!」

  歐元敬道:「我們到了豪傑盟,是什麼身份!」

  馬漢忠道:「那要著你們如何去的!如果你們能堂堂正正而去,自然會受到禮遇,否則那就難說了!」

  鐵披甲一怔道:「這話是怎麼說?」

  馬漢忠道:「很簡單,如果你們能戰勝傅玉麟,自然是堂堂正正,其次,你們能夠在傅玉麟手下留住性命,也可以受到禮遇。如果你們臨陣脫逃的話,豪傑盟中對無膽之徒與貪生怕死之輩,還會客氣嗎?」

  眾人一陣默然,馬漢忠道:「即使你們要逃,也要記得把你們所掌握的鎮教神兵留下,否則豪傑盟不但不會收容你們,還會倒過來對付你們,因為豪傑盟不想跟魔教作對而自樹強敵,現在你們都清楚了,自己斟酌看著辦吧!」

  歐元敬沉思片刻,毅然起立道;「引進白雲殘是我此生最笨的一件事,還有什麼說話呢!」

  話畢縱身下台,面向傅玉麟道:「小子!來吧!」

  傅玉麟道:「你把兵器拿出來!」

  歐元敬道:「赤身教的人從來不使用兵器的!」

  傅玉麟道:「你們不是都有一種鎮教神兵嗎?」

  歐元敬道:「不錯!赤身教的鎮教神兵是十枚風磨銅指劍,老夫一直留在教中沒有帶走,而且老夫是最不自私的一個,赤身教中的最高武學,老夫也留下了!」

  柳嫣娘立刻道:「難怪赤身教的門下武學,高過我們九大宗派很多!」

  歐元敬冷笑道:「這只能怪你們的大祭司太自私,如果他們每個人都能像老夫一樣,魔教的武學早就發揚光大,不會被人欺負得這個樣子了!」

  座上的幾大邪神都怫然變色,鐵披甲怒吼道;「老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都協議好,不把本門絕學全部傳授以維持古神宮的尊榮,你居然背著大家幹這種事!」

  歐元敬冷笑道:「這只是私下的協議,可不是教規約束,我希望教下的弟子能有出息一點,難道也錯了嗎?剛才我只是替你們打算,你們的大祭司身份被剔除了,我這大祭司的身份仍然是存在的,你們無處投奔,我在赤身教中。仍有我尊榮的地位!」

  柳嫣娘怒聲問道:「哈教主!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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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3:32 |只看該作者
  新任的赤身教主哈太虛沉思片刻才道:「是的!歐大祭司對本教的建樹功勞至偉,因此本教仍然保持他大祭司的地位。」

  柳嫣娘道:「他這麼做,只是想使赤身教獨尊苗疆。」

  哈太虛道:「這個本座不知道,因為本座並沒有作這個準備,而且歐大祭司也沒有對本座作過如此表示!」

  柳嫣娘冷冷地道:「最好不要有,否則我們九大宗派就要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赤身教了!」

  傅玉麟道:「哈教主,今天貴教是否有意包庇歐元敬?」

  哈太虛道:「本教新受挫折,元氣大傷,目前無力樹敵,而且本座受盟主活命之德,自然不能恩將仇報,但本座甫受大任,對本門技業尚感生疏,而且本教弟子也是亟須一位老手指點,對大祭司的倚重之處正多!」

  傅玉麟見他在說話時是在歐元敬的背後,而且做了一個不太為人注意的手勢,一直摸在他商曲穴上,心中瞭解,他知赤身教的武功著重在徒手進撲,而且專擅於橫練氣功,哈太虛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破去歐元敬的氣功而留下他的性命,故而將本門的最大的機密——練門所在暗示出來!心中對這些目無尊上的行徑大為反感,但想到他們魔教中人一向是沒有師徒觀念的,倒也不足為奇了。

  哈太虛唯恐傅玉麟不明白,忍不住又道:「傅盟主,本教與豪傑盟已勢同水火,因此本教必須要設法自保……」

  傅玉麟點點頭道:「我知道,但今天我不是以天道盟主的身份接受挑戰,而是東海傳人的身份要求一清血債,因此動手時,我絕不容情,萬一有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口中說著話,手指卻不經意在商曲穴上停了一下,裝作搔癢的姿態,哈太虛放心了,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反正本座話已經說到了,赤身教恩怨分明,敵友之間,任憑盟主自擇!」

  傅玉麟這時哼了一聲道:「歐元敬,雖然你有赤身教撐腰,傅某卻不會含糊你的,請吧!」

  長劍一舉,平平的刺出,歐元敬的指上功夫,已經練得堅逾精鋼,而且更練就了斷肢重合的邪門功夫,本來是毫不在乎的,可是大前天晚上跟莫秀秀一戰斷掌,嚇破了膽,此刻變得十分慎重,對刺來的長劍,不敢再以肉掌硬接,連忙閃腰挪位避開了!

  那知道傅玉麟一劍出手後,攻勢綿綿不絕,而且一式比一式快,劍鋒始終找準了歐元敬的雙目與咽喉兩處,迫得他連滾帶躲,狼狽不堪,更別說是迎招了!

  看看過了三四十招,就像是一頭被困在密室中的老鼠在躲著貓的追捕,可憐到了極點!

  觀戰的八大邪神都感到很不是滋味,鐵披甲忍不住大聲叱道:「歐老三,你簡直丟盡了魔神宮的臉,砍掉腦袋不過是碗大的疤,要死也得像個樣子!」

  擎天神洪吼性子更烈,大聲叫道:「歐老三,你若是再這樣窩囊,不等人家宰你,咱們自己就先劈了你!」

  歐元敬在兩人的指迫下,不得而已,掄起獨臂朝劍上架去,錚然輕響中,居然把傅玉麟的劍震開了去!

  這一震使他的信心陡增,傅玉麟的劍再度劃來時,他竟伸手抓住了劍葉,握住後他還十分謹慎,只用兩枚手指捏住劍葉,以備情況不對時,立刻鬆手。

  那知傅玉麟拚力把劍抽回去時,劍刃劃過他的手指,迅速的程度使他來不及松指,可也沒傷到他一點皮肉!

  這一來歐元敬心情大為放鬆,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的功夫比你老婆可差多了!」

  傅玉麟第二次遞招進來時,他放心地伸手一接,將劍鋒整個地握住,傅玉麟用力一抽,歐元敬也用力一帶,勁力似乎較傅玉麟還勝過一籌,把傅玉麟拉了過來。

  歐元敬又用斷臂一格,擋住了傅玉麟衝過來的身子,不但將他格退了兩步,連劍也被他奪了過來,輕輕一拋,握住劍柄,反指在傅玉麟的胸膛上,得意地笑道:「姓傅的小子,這下子你還狠得起來嗎?」

  傅玉麟卻冷靜地看看他,口中數著:「一、二、三……」

  歐元敬微怔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傅玉麟道:「當我數到十的時候,你還不跪下求饒,把劍送上來,我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歐元敬頓了一頓道:「小子!你在做夢,老夫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你前心刺透後背!」

  傅玉麟不理他,繼續往下數著:「四五六七八……」

  數到第八時,歐元敬一劍逆搠而前,傅玉麟動都沒有動,而歐元敬卻臉色一變,手中長劍當聲墮地,雙膝一軟,身不由主地跪了下去!

  這突然的變化使每個人都看得呆了,傅玉麟卻彎腰拾起長劍道:「總算你還見機,我暫貸一死,哈教主,你可以把人領回去了!」

  哈太虛莫名其妙地過來,他雖然作了暗示,指明了點破橫練氣門所在,卻沒有看見傅玉麟出手,但事實放在眼前,歐元敬如果沒有特殊變故,絕不會如此的!

  他伸手要把歐元敬扶起來,鐵披甲與洪吼都飛縱而至,沉聲道:「哈教主,等一下,我們想知道一下,歐老三究竟在搗什麼鬼!」

  洪吼一把扣住了歐元敬的脈門,隨即失聲叫逍:「老三的功力全失了!」

  傅玉麟微笑道:「豈僅功力全失,連雙膝處的主筋也被我用截脈的手法隔斷了,今後他永遠別想站起來了!」

  洪吼把歐元敬住上一提,果然他的兩條腿齊膝以下,軟垂而下,蕩來蕩去,完全無法行動了!

  洪吼不禁駭然色變道:「小子,你太狠毒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怎麼可以這樣糟蹋人!」

  傅玉麟道:「我饒了他一命,已經夠寬大了,因為他仍是赤身教的大祭師,雖然不能行動,但還有人侍候他,可以活到老死,換了你們,還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呢!」

  洪吼叫道:「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

  傅玉麟道:「因為殺了他不會比讓他這樣活著更痛苦,雖然他不會少吃少喝,但一個身負很高武功的人,一旦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行動仗人扶持,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何況哈教主也擺下了話,不希望我殺死他,念在同為武林一脈,我應該買他這個面子!」

  洪吼怔了半晌才道:「傅玉麟,你是個聰明人。這件事可不聰明,赤身教在苗疆已不得人緣,你留下這個傢伙的性命,難道不怕得罪其他門派嗎?」

  傅玉麟冷笑道:「你現在才為其他門派擔心了,如果你們真是為自己的門戶著想,就不該藏起秘學不授了!我對苗疆十大宗派的朋友都是一視同仁,無分厚薄,因此我殺死你們後,必然會將你們保藏的本門武學,還交你們所屬的門戶,而他們得到這些秘笈後,也可以在武學上更進一步,不會讓赤身教一門獨尊了!」

  洪吼先前那番話意在挑撥,果然引起了部份人的不安,可是傅玉麟的解釋出口後,他們又安定了下來,洪吼不禁乾瞪著眼,再也無話可說了,傅玉麟卻又道:「下一個該輪到大力神鐵披甲了,傅某想向無畏教主請教一句話!」

  無畏教主辛奇忙道:「傅盟主有何指教?」

  傅玉麟道:「貴教對在下的挑鬥有何要求?」

  辛奇道:「除了赤身教外,其餘的各家宗派武學都附著在鎮教神兵上,傅盟主於事了後,能將敝教的神斧賜還就感謝不盡了!」

  傅玉麟道:「那麼他們的生死無關緊要了!」

  辛奇道:「是的,我們既然剔除了他們的大祭司身份,已經不承認他們為本教中人,如非對鎮教神兵的尊敬,我們早已採取行動,毋勞盟主費心了!」

  傅玉麟笑笑道:「好!鐵披甲,你出來領死吧!」

  鐵披甲恨恨地瞪了辛奇一眼,手執開山神斧,凜然出場,也不開口,猛然一斧劈下!

  那柄巨斧由精鋼鑄成,又長又重,他使在手中,竟十分輕鬆,傅玉麟用長劍一格,當然激響中,劍身被彈起老高,差一點脫手飛出去,而鐵披甲的動作極快,搖斧又是攔腰掃到!

  傅玉麟已試出這傢伙的真力過人,不可以力敵,只得展開輕身功夫仗著精妙的劍招,跟他惡鬥起來卜

  鐵披甲的力量雖大,倒底因為兵器太長,不利於近鬥,二十回合後,一個疏神,被傅玉麟一劍刺中前胸,可是他只退後一步,連皮肉都沒傷到一點,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該想想老子的名字,那披甲二字可不是無緣無故才起的,憑你那枝破劍就想傷得了老子嗎?」

  傅玉麟悶聲不語,繼續用劍急攻,不過所取的部位卻改在咽喉或雙目等不易運氣的地方!

  鐵披甲在這些地方,似乎不敢太過大意,但護架很容易,只要用斧面一橫就擋開了。

  兩人狠拼了將近兩百招,傅玉麟的身形似乎慢了下來,鐵披甲卻越戰越勇,連莫秀秀都不禁為傅玉麟擔上心了!

  忽然間傅玉麟一個踉蹌,腳下絆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鐵披甲橫斧砍到,傅玉麟用劍一架,當然聲中,長劍震飛脫手,鐵披甲的巨斧仍然掃將過來,傅玉麟在危急中雙手突出,抓住了斧柄。

  鐵披甲用力奪斧,但傅玉麟很乖巧,似乎知道腕力不如對方,根本不使力,鐵披甲往後拉,他就往前湊,雙手握住斧桿,就像粘在上面一般跟著起落!

  鐵披甲連推帶拋,都無法將傅玉麟甩掉,他的手抓住了斧柄,兩人相距約有四尺,但鐵披甲拿他無可奈何!

  這就樣糾纏了片刻,鐵披甲一時性發,將巨斧一脫手,張開雙臂,突然撲前,把傅玉麟緊緊地抱住了!

  洪吼在旁大喜叫道:「老大,用勁,活活擠扁他!」

  鐵披甲也是這個意思,兩條鐵臂拚命地收攏,忽而大吼一聲,又把傅玉麟拋了開去。

  洪吼一怔道:「老大!你怎麼放開了他!」

  鐵披甲手指著傅玉麟,喉頭低吼道:「小子!你好!」

  這是他在人世所吐出的最後四個字,叫完後,龐大的身軀外地倒下,跟著一個翻身,胸前的鮮血如同泉水一般,噴起一丈多高!

  傅玉麟伸出右手的食指,甩掉上面的鮮血道:「鐵披甲,你既然知道我是東海銅椰武學的傳人,就應該想到我的銅椰指功比劍刃還尖利,不是你護身氣功擋得住的!」

  洪吼幾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跑過去看看鐵披甲的屍體,而且還用手指伸進胸前的指孔,最後才抬起頭叫道:「小子!你是用銅椰指殺死老大的嗎?」

  傅玉麟道:「不錯!否則我怎會叫他抱住,我的指勁還沒有到十分火候,必須要近身發指才能奏功!」

  洪吼一歎道:「天意!天意!二十五年前,銅椰上人就以這一指點穿了老大的胸口,只差一點沒送命,誰知道二十五年後,還是死在這一指上,如果不是恰好點在同一部位上,老大的護身真氣已經大有進步,絕對擋得住的!」

  言下十分感慨,傅玉麟卻不理他,朝著辛奇道:「辛教主,請收回貴教神斧!」

  辛奇默然而出,抬起地上的開山神斧,看了一下道:「多謝盟主,鐵披甲既死,他所欠的血債也嘗付了,請准將遺體交付敝教,仍以祭司之禮歸葬!」

  傅玉麟道:「當然可以,請教主自便!」

  辛奇召來兩名從人,將帶來的白布裹起鐵披甲的屍體,抬到一邊去了!

  傅玉麟借這個機會喘息了一下,然後走去拾自己落下的長劍,同時道:「洪吼,你準備著,下一場該你了!」

  他剛彎腰拿到地上的一劍,忽聽莫秀秀叫道:「小心!」

  腦後風生,連忙一滾躲開,地下已經蓬的一聲,砸下一個深坑,原來擎天神洪吼挾著他那柄獨臂銅人,凌空撲擊而下。

  這傢伙身形高大,動作快通閃電,而且專擅凌空下擊,第一擊不中,雙腳一蹬,身子又拔空三四丈,獨臂銅人再度砸下,傅玉麟身子還在地下仰臥,眼看著難以倖免,斜空中人影浮起,迎著洪吼的身子飛去,青雲突閃,洪吼的身子已分成兩截落下!

  他上半截的身子因為這一阻,只差半尺,獨臂銅人挾著一蓬血雨,擊落在傅玉麟的頭旁!

  傅玉麟駭然彈身躍起,而半空中臨時阻擊的莫秀秀也飄身落地,客座上一片哄然,五條身影同時飛起,五般兵器也圍向傅玉麟攻來!

  傅玉麟仗劍舞起一片劍幕,把五個人格退叫道:「你們怎麼不講規矩,群打群毆起來了!』」

  金花神批枝聖母怪叫道:「傅玉麟!你老婆半途插手,殺死了洪二哥,是你們違規在先!」

  莫秀秀冷笑一聲道:「我不知道苗疆習俗,但我以為魔教既為武林一脈,應該是差不多的,不知道在背後偷襲,是不是魔教所特有的?」

  一句話把五個人都問住了,頓了一頓,桃枝聖母才道:「洪二哥雖然出手快了一點,但你們兩個人都已經照過面了,他隨時都可以出手,並無不當之處,何況今天你是為索取東海舊債而來,莫秀秀可不是東海門下吧!」

  莫秀秀道:「我雖然不是東海門下,但我是傅玉麟的妻子。婦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此乃立身之大道,只要我丈夫是東海傳人,我也可以算得上是東海一脈。」

  桃枝聖母冷笑一聲道:「莫秀秀!我們不能說你的理由欠正確,但我們聯手也沒就錯了,因為我們同屬魔教之下,而且休戚相關,互為奧援也是應該的!」

  傅玉麟轉頭向一邊的金蠱門教主金花娘道:「金花教主,列位為仲裁人,是否能有以指示!」

  金花娘想想道:「雙方所持的理由都不錯!只是桃枝有一句話不錯,他們已非魔教中人,他們的大祭司身份已被剔除,因此他們只能算是魔神宮中的人而已!」

  桃枝聖母怒道:「金花!你別忘了魔神宮在各教之上!」

  金花娘冷冷地道:「那是以前的事,我們十大宗派已經在昨天公開宣佈,魔教中再無魔神宮這個名稱!」

  桃枝聖母窒了一窒,傅玉麟笑道:「多謝教主,傅某並不在乎他們聯手,只是不希望與魔教諸友成敵而已,只要各位不介人,傅某自信還應付得了!」

  天道四老在沙金炎帶領之下,一齊進入場中,傅玉麟道:「各位幹什麼?」

  沙金炎道:「屬下等與盟主關係更是非比尋常,他們既然要聯手,屬下等怎能坐視!」

  傅玉麟皺了皺眉頭,既不便推辭,又不願他們介人,沉思片刻才道:「好!那就請四位在旁邊掠陣,不得放過任何一人!同時也請監視他們,提防暗算!」

  沙金炎等雖是不願,但語出自盟主,他們也無法不遵。只得恭身應命而退。

  莫秀秀準備進去會合,傅玉麟卻道:「秀秀!你不必進來,他們五個人想以多為勝,但一時還奈何不了我,你在外面合擊,對我的幫助還更大!」

  莫秀秀聞言點點頭,抱劍在胸,莊容道:「現在我正式向你們照過面了,你們也知道我這個敵手在,回頭不要再以背後偷襲來作藉口,因為我們以二敵五,也不能算是以多為勝,你們應當死而無怨!」

  那五個人都怔住了,沒想到他們夫婦兩人會採取這種戰法,固然傅玉麟以一敵五是吃虧,可是他們吃的虧卻更大,因為他們隨時都要準備應付一個背後的敵人,隨時隨地都有背後挨一劍的可能。

  相互對視片刻,桃枝聖母向蛇神姚媚兒道:「八妹,我們兩人對付莫秀秀好了!」

  姚媚兒點點頭,因為這是最合適的分配了,十大邪神中只有她們兩人是女子,而且都是使用蠱毒方面的能手,互相配合作戰也較為嫻熟,對付莫秀秀應該沒問題。

  莫秀秀冷冷地道:「你們別打如意算盤,想分出人來牽制住我,該想想我的外號,憑你們想牽制得了金鳳凰嗎?」

  話才說完,她立刻施展天道絕學中的鳳舞身法,凌空拔起,長劍散開一片銀芒,欺身下擊!

  蛇神姚媚兒抖出靈蛇杖,但是莫秀秀的身法輕盈之極,劍尖一點杖端,遂又飄然而起,始終不落地,桃枝聖母幾次想上前合擊,卻始終追不上!

  那邊三大邪神已圍住傅玉麟走馬燈似的展開合擊,傅玉麟從容揮劍,採取守勢,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

  而莫秀秀的鳳舞身法配合得更妙,把突擊的對象也轉移到另一邊去了,不時對那三人發招奇襲,姚媚兒與桃枝聖母雖然拚命在後追趕,但身形不如莫秀秀輕靈,她們趕到東邊,莫秀秀巳凌空拔越到西邊去了!

  因此受到困擾最多的還是合攻傅玉麟的三大邪神,無畏神九三光忍不住叫道:「桃枝,你們連一個人都管不住,還幫個什麼屁忙,不如到一邊涼著去!」

  桃枝聖母將牙一咬,抖手射出三點金光,嗡嗡作響,她在萬般無奈下,終於放出了金蠱門中最具殺或能力的利器,本命金蛇神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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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那是三條金色的小蛇,卻各生具一對薄膜似的肉刺,嗡嗡之聲,就是它們鼓翅的聲音。

  蛇身長不過才余,那對肉翅展開也約摸有寸餘,可是行動異常快速,一齊集中向莫秀秀飛去。

  莫秀秀雖然藝高膽大,卻最怕這些蛇蠱之物,見狀發出一聲驚呼,真氣立竭,墜落下來。

  幸好她掉落的位置就在傅玉麟旁邊,傅玉麟仗劍把她護住了,隨手揮出一掌,掌風周旋湧出。

  那三條金蛇神蠱正收翅跟著追下來,被周旋的掌風一激,在空中打了幾個翻轉,掉落地下,傅玉麟跟著揮劍斬去,劍鋒落在三條蛇身上座成了六截。

  桃枝聖母獰笑一聲,張口噴出一篷血雨,落在六截蛇屍上,蛇屍立刻扭動,下半截居然又長出一段上身,上半截則新生一段尾部,由三條變成了六條,再度撲動肉翅,飛撲上來。

  傅玉麟沒想到這些怪蛇竟能襲體分身,倒是不敢再用劍亂砍了,只能舞動長劍,把衝上來的金蛇擊退出去。

  可是這些怪蛇性子頑強得很,落地後根本沒受傷,翻個身又飛起來補擊。

  桃枝聖母滿臉都是厲容,怪笑道,「傅小子,你用劍砍呀,本聖母這金蛇神蠱是萬蠱之王,而且是蠱母,一化二,二化四,越化越多,生生不已,只要被咬上一口,就可以叫你屍骨無存。」

  傅玉麟集中精神應付飛蛇的侵襲,根本無暇答話,莫秀秀驚魂乍定,也鼓起勇氣,幫同對付。

  另外四大邪神自從金蛇蠱出手,想是知道厲害,都遠遠地躲開了,只有金盅門現在掌門人金花娘厲聲叫道:「桃枝,你妄用本命神蠱,而且用本身精血催促助其化生。等一下你如何收回?」

  桃枝聖母瘋笑道:「我還收回幹嗎?」

  金花娘道:「什麼?你不收回,聽任它們四出害人?」

  桃枝聖母道;「不錯!反正我已經活不下去了。我還管得了那麼多。」

  金花娘叫道:「您瘋了,這種本身神蠱專門攻擊練過蠱的人,你要報復,居然連本門的弟子都不顧了。」

  桃枝聖母冷笑道:「你們既然將我逐出門戶,取消了我大祭司的身份,我還管得了那麼多嗎?」

  金花娘叫道:「難道您不怕受到天譴?」

  桃枝聖母冷笑道:「左右不過是一死而已。」

  金花娘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高聲道:「傅盟主,你切莫再用劍去砍他們了,否則越化越多,再無法收拾了。」

  傅玉麟與莫秀秀用劍不斷地把襲來的飛蛇拍擊出去,手不停的揮,口中卻道:「金花門主,這些怪蛇要如何才能消滅掉?」

  金花娘歎道:「沒有辦法消滅,只有施蠱的人收回去。」

  桃枝聖母獰笑道:「我也無法收回了,它們是用我的精血喂大的,我一人的精血有限,只夠喂一兩條的,其餘的我也無法控制。」

  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那些飛蛇在空中將她噴出的鮮血吸了進去,精神更為旺盛。

  金花娘叫道:「桃枝,你還用精血去激增它們的凶性。」

  桃枝聖母如同瘋狂了一般,厲聲叫道:「不錯!我要拼將全身的精血全喂足他們,等他們咬死了傅玉麟與莫秀秀後,再飛竄四方,見到金蠱門的弟子就攻擊,直把你們殺得一個不剩。」

  柳嫣娘道:「金花姐!有這麼厲害?」

  金花娘逍:「是的!比這還嚴重,這是桃枝戾氣所注,現在是以受攻的兩人為對象,等殺死這兩人後,就開始尋找練蠱的人為食、吸取精華。等金蠱門的人死光後,就亂找對象,見人就攻了。」

  柳娘道:「那還得了,一直下去,豈不是天下的人都會被他們殺光了。」

  金花娘道:「那倒不會,他們產在苗疆,受苗疆的地氣而滋長,離了苗疆就活不成了,可是就這樣苗疆縱橫五百里內禍害也夠大了。」

  柳嫣娘聞言神色一變道:「金花姐,絕對無法挽救了?」

  金花娘沉思片刻才道:「只有一個辦法。但是需要五個武功高的人準備犧牲。」

  柳嫣道:「如何犧牲?」

  金花娘道:「我給五個人各服下一藥,那是誘制蠱母的,眼下後可以引誘它們來咬,等咬上之後,立即運用內力,逼住心血,使它們一時無法吸盡,然後再用手抓住它們,等外面架上烈火,燒起六鍋熱油,帶著它們一起跳進去。」

  柳嫣娘道:「毒蛇一共有六條,五個人怎麼夠呢?」

  金花娘慘笑道:「我本身自然該算上一個。」

  柳嫣娘想了一下道:「小妹也算一個吧!」

  她們在談話時,大家也都聽見了,天道護盟四老對望一眼,沙金炎上前道:「老朽等四人自動請纓。」

  金花娘頗感意外地道:「你們……」

  沙金炎道:「老朽等以身相替,可以使敝盟正副兩位盟主脫險,死得其所。」

  金花們道:「好!事不宜遲,請沙老趕緊叫貴盟中的人準備乾柴與火油等物,這可不能拖。」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在事先必須先除去了桃枝,否則這六條蠱蛇受她的操縱,一時不會聽我們的控制。」

  馬漢忠聞言道:「這個由馬某負責。」

  沙金炎立刻吩咐雲中岳準備一切應用物件。金花娘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傅盟主伉儷盡力支持一下,萬不可用劍去砍他們,多了一條,就得多一個犧牲的人。」

  桃枝聖母全神貫注在六條蛇蠱身上,沒聽見他們的計劃,傅玉麟卻聽見了,立刻答道:「金花門主放心,傅某就是拼將一死也不會再為人間貽害的。」

  金花娘取出六塊黑色的藥塊,給了每人一塊道:「大家吃下去,等候藥力發作時,就撲到場中,吸引蛇蠱近身,等它們咬上時,馬大俠立即出手,擊斃桃枝。」

  大家都點點頭,正準備服藥時,傅玉麟道:「且慢,傅某一個人就夠了。」

  他忽而拔卻長劍,展開空手,以絕快的手法,將六條飛蛇—一都握在手裡,剛好抓成了一把。

  金花娘叫道;「傅盟主,快鬆手,這上面含有劇毒。」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已經抓住子,有毒也染上了,現在放也遲了,請問門主要如何才能消滅它們。」

  金花娘道:「還是照我的方法。」

  傅玉麟道:「好!架火燒油!」

  那六條小蛇在拚命掙扎,桃枝聖母目光噴火,拚命咬舌尖,噴出大量的鮮血,那些小蛇吸進精血之後,身軀慢慢地漲粗,傅玉麟則凝聚全身功力,握緊了手掌。

  馬漢忠上前猛地一指點出,桃枝聖母吭了一聲,委然倒地,金花娘一歎道:「施蠱的人已死,蠱蛇失了控制,我們還是得把藥服下去,準備著,因為蠱蛇失去控制後,野性大發。一個抓不住,就貽患無窮。」

  場中已架起乾柴,燒上一大鍋滾油,沙金炎道:「盟主,你這是何苦呢,你的性命比屬下等珍貴多了。」

  傅玉麟卻泰然地道:「我聽金花門主說出滅蠱的方法後,心中已有了計較,可以不必犧牲這麼多的人,或許連我都不必死,就可以消滅這些禍害。」

  金花娘道:「傅盟主另有制死它們的方法嗎?」

  傅玉麟道:「沒有!但我可以犧牲這隻手,抓住這把蛇放進油鍋裡,慢慢地煉化掉。」

  金花娘道:「它們的性命長得很,一時不容易死掉的。」

  傅玉麟道:「我知道,我忍得住的,就是等這條手臂煉成焦炭,我也不會鬆手。」

  那六條小蛇失去了禁制,仍在不住地振動,但很難逃脫傅玉麟的掌握,金花娘不禁讚歎佩道:「傅盟主不僅神功無敵,而且俠義心胸,尤為人所難及。」

  傅玉麟道:「那裡,門主與柳教主犧牲的精神才偉大呢,傅某所犧牲的只是一條手臂,二位所獻出的卻是生命。」

  柳嫣娘道:「我們是苗疆土著,根落在這裡,為了家園與同胞,理應如此的,盟主是中原的人,還有四位老英雄,這根本與各位無關……」

  沙金炎笑道:「柳教主,敝盟以天道為名,以天道為心,天道之所在,都是我們奮鬥與犧牲的目標,不論地區,不論對象,何況苗疆一地,也有不少我天道盟友。」

  這一番話,以及他們先前所表現的壯烈行為,使得苗疆魔教屬下的十大門戶都感動萬分。

  柳嫣娘立刻道:「天火一教自即日起也要求列入天道組織之內,請求盟主賜准。」

  傅玉麟道:「那自然是歡迎萬分,不過還是等一陣子的好,天道盟與豪傑門還有糾紛未了。」

  柳嫣娘道:「這個並不衝突,我們跟白雲殘有過協議,他教給我們擺脫邪神宮控制的方法,我們將本門的絕學秘笈給他作為交換,此外別無糾葛,這與我們加人天道盟是兩碼於事。」

  金花娘也跟著響應了要求加盟,一時十大支系,連哈大虛的赤身教在內,都要求加盟。傅玉麟十分感動,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的收穫,連忙表示了歡迎之意。

  這時鍋中油已煮沸。傅玉麟慢慢走過去,默運一口真氣,金花娘道:「已經服過藥的人請站在附近。萬一傅盟主掌握不住,漏脫一兩條出來,我們將是最先受攻擊的對象,那藥不但有引使蠱母來的功能,也有制止蠱母之效,咬中了誰,誰就準備著犧牲,絕不能讓他們逃逸出去。」

  正在將要觸及沸油之際,忽而一條人影飛來喝道:「玉麟!等一下!」

  那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只有傅玉麟一個人認識,失聲驚呼道:「父親!您老人家來了!」

  由傅玉麟的稱呼,大家才知道這人正是銅椰門人,也是傅玉麟的姨丈傅秉仁。

  他手中拿著一個絲囊道:「王麟!把手伸進這裡面去。」

  傅玉麟道:「父親,這是金蛇神蠱。」

  傅秉仁道:「我曉得,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金花娘見了那口絲囊,連忙問道:「老英雄,這可是失傳百年的紫蛛絲囊?」

  傅秉仁點頭道:「不錯!」

  金花娘訝然道:「這是苗疆散仙百寶仙娘之物,為一切蠱蟲之剋星,只是失落已有百年,前輩從何得到的?」

  傅秉仁道:「這等以後再說,玉麟!快把手放進來!」

  金花娘道:「傅盟主,儘管放進去好了,任何蠱蟲進了這口絲囊內,都會僵伏不能行動了,百寶仙娘為魔教第三代始祖,掌握著魔教中十大法器,但在百年前突然失蹤將十大法器中三樣東西帶走了,紫蛛絲囊就是其中之一,正因為少了這一件法器,金盜門練蠱時才諸多禁制,有許多厲害的毒蠱都無法祭煉……」

  她這邊說著,傅玉麟已將手伸進囊中,他感覺到那些金站都不再掙扎了,才慢慢地鬆開了手。

  傅秉仁等他抽出手後,一收囊口,交給金花娘道:「門主拿去,等候七七四十九天後,囊中的蠱蛇就完全死去,取出來用火燒成灰末,合藥可以製成祛蠱的聖藥,看門主的心性為人,在下相信是應該將這口絲囊歸還的時候了。」

  金花娘喜出望外,雙手接過道:「前輩這口絲囊是從何得來的?」

  傅秉仁道:「這是傅某祖傳之物。」

  金花娘不禁一怔,傅秉仁道:「百寶仙娘是傅某的高曾祖母,先高曾祖曾經遊學南疆,邂逅百寶仙婆,以性情相投而結縭,最後攜以東歸,這就是她老人家失蹤的原因。」

  金花娘肅然道:「如此說來,傅老人家是金蠱門的前輩師門長老了,弟子金花叩見。」

  說著跪了下去,傅秉仁限於男女之別,不便相扶,只得回了一禮道:「門主別客氣,魔教的輩份有祖無長,因此很難算得清楚,先高曾祖攜走魔教中三件法器,是因為這三樣東西關係至鉅,如果留交非人,仗以為惡,就很難制住,所以才帶了走,卻留下遺命,命後世子孫,每十年就到苗疆來一趟,考查這三門的掌門人品,如果是正直有為之士,就把法器歸還。」

  說到這兒他神情又轉為悲憤道:「三十年前,我因為丁憂返家守孝,而苗疆考查之期已屆,先師銅椰上人與先父是莫逆至交,遂委託他老人家代巡,他來了之後,發現赤身教主淫虐婦女,出手懲制後,惹怒歐元敬,被他引上邪宮,仗著東海絕學,又擊敗了十大邪神,不想竟引來了滅門慘禍,我心中也在懷疑是邪神宮中人所為,但十大邪神有不入中原之誡,提不出證據,想不到果然是他們。」

  眾人都是一陣默然,傅秉仁又歎道:「我得到姻親姨弟凌寒水的通知,洞悉銅椰慘禍元兇,立刻就趕了來,玉麟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就在外面守著。」

  說著又取出一柄彎形的小刀與一口蛇形小劍,道:「這是赤身教的法器化血神刀與靈蛇教的靈蛇劍,都是無堅不摧的殺人利器,所以先高曾祖母也帶走了,現在我看二位教主也足可付託此項神器,請收回去吧!」

  哈太虛與靈蛇教主呼賽兒同時上前,恭身收下了刀與劍,傅玉麟忽然道:「父親,還有四個邪神呢?」

  蛇神姚媚兒與天煞神呼延海,殭屍神龍天游,無畏神萬三光等四人都不見了。

  傅秉仁道:「這四個傢伙想趁亂開溜,我守在堡外,借助靈蛇劍與化血神刀,在寒水與九霞仙子的幫助下,已經把他們都解決了,靈蛇教的法器已然歸還,其餘三人的鎮教神器都在他們身上,請三位教主去收回吧!」

  無畏教與活屍門三門的教主或掌門人都恭身道謝後向外急會。

  傅秉仁道:「玉麟!多謝你了!」

  傅玉麟忙道:「父親,這是孩兒盡的本份。」

  傅秉仁臉色有點慘黯地道:「玉麟,現在你身世已明,當時是父親的請求認在我名下,現在你該歸宗了。」

  傅玉麟道:「父親,孩兒向幾位長輩已享告過了,撫養之恩與生身之恩並重,孩兒仍然是傅家子孫。」

  這時叢申仁拱手道:「傅老兄,兄弟叢申仁。」

  傅秉仁朝叢申仁拱手道:「我們也是親家。」

  叢申仁笑道:「我們這門親家攀得太離奇了,王麟一肩承挑幾姓的香煙,因此這歸宗的事倒不打緊,就維持現下的關係最好,至於下一代,小弟有個不情之請,萬望老兄允准。」

  說著在他耳邊低語一陣後才道:「秀秀姓莫,她生的子女歸奠氏宗下,晚雲居長,她的子女由老兄傅氏名下承繼,輕雲依雲是姐妹,雙歸凌氏門下,曉雲的後人則由小弟攢領了,遺憾的我們都是一枝單挑,別無出息,好在玉麟在老兄的教導下,醫理精湛,對藍田種玉,想必有所專擅,你我抱孫子是沒問題的.只是早晚要靠運氣了。」

  傅秉仁聽了拱手笑道:「老哥的吩咐,兄弟無不聽從,內子先天有無嗣的絕症,所以兄弟將玉麟收在名下也是一點私心,此子根骨不凡,在相路上看,也是枝繁葉茂之相,兄弟原意也只想分得一枝而已。」

  他們這邊在私談,那邊的莫秀秀卻急著問傅玉麟道:「玉麟,你手上沾了金蛇的毒,還不趕快問問老人家,看看有什麼祛毒的方法?」

  金花娘卻道:「金蛇蠱沾膚人肌,傅盟主抓了半天,歸理早該發作怎麼全無中毒的微兆呢?」

  傅玉麟微笑從手上退下一付手套,那是白金細絲,夾雜著一種特異的細絲織成,他拿在手中,道:「這是赤身教下苗疆四異在劍珠山莊前留下的,當時我見他們仗著這付手套,竟能刀劍不傷,所以才留下了一付,我在摒擋飛蛇進攻時,心中突然一動,想到這手套既然能御刀劍,也許能防止蛇的攻噬,所以才放手一抓,當時可沒想到毒的問題,但沒料到這手套還能防毒。」

  金花娘道:「金蛇蠱毒沾膚人肌,盟主隔了一層金絲的手套,自然不會中毒了,不過這手套與二位的兵刃,都要在油鍋裡浸炸後,才能再使用,否則上面沾的毒不會消除,還是很危險的。」

  一場忙過後,傅秉仁忽然臉色一沉道:「血洗銅椰島的元兇多半遭誅戳,但還有一個人的帳還沒有算。」

  傅玉麟道:「父親,白雲殘不在,他已經回中原去了。」

  傅天仁道:「不是白雲殘!」

  說時目注馬漢忠,傅玉麟心中對馬漢忠頗具好感,因此忙道:「父親,馬前輩昔年只是用船載他們上銅椰島,自己並未登岸,也沒有參加殺戮。」

  傅秉仁道:「那也有責任。」

  傅玉麟道:「父親,馬前輩即使不用船載他們去、他們也可以乘別的船去,何況這次能夠順利地報卻師祖之血仇,馬前輩的居功厥偉,第一,他不參加十方劍陣,才使得十方劍陣解體,九大邪神逼得單獨作戰,否則以銅椰島上那麼多的人,都無法逃過十方劍陣之厄,我們這點人手更難報得血仇,第二,馬前輩使得邪神宮與苗疆十大門派分離,才易於擊破,否則……」

  他還沒說完,柳嫣娘也道:「傅大俠,苗疆十大支系得馬大俠臂助很多,您既然是百寶仙娘的後人,與魔教也不說沒有淵源,因此望您三思……」

  傅秉仁萬分痛苦地道:「我知道,可是師門血仇,我不能不理,那怕事後我自裁以謝,仍須與馬漢忠一搏。」

  馬漢忠卻笑道:「對!傅老兄,為人在世,當恩怨分明馬某對昔年參加銅椰之役,心中也感到不安,遲早總須一次,不過這筆帳與傅老兄無關。」

  傅秉仁道:「秉某是唯一的門人,怎能無關?」

  馬漢忠笑道:「傅老兄看過這封密緘後再作決定如何?」

  說著遞過一個信封,傅秉仁撕開密緘,抽出裡面的信紙看了一遍,臉色大變,正待開口,馬漢忠笑道:「傅老兄,如果這是事實,你是否還要找我一搏呢?」

  傅秉仁道:「馬大俠,這是真的嗎?」

  馬漢忠道:「不錯!其中始末情形,傅兄如果肯借一步說話,兄弟自當詳告。」

  傅秉仁忙道:「好!玉麟,有沒有地方讓我們談話?』」

  馬漢忠笑道:「不必了,諸事告竣,兄弟也該走了,傅兄就送兄弟一陣,在路上轉告吧!」

  說完朝大家都一拱手後,向柳嫣娘道:「柳教主,馬某已經代白大哥實踐了諾言,幫助各位消除了邪神宮的拘束,也幫助各位收回了絕藝,你們的條件何時踐行呢?」

  柳嫣娘道:「三天之內,我負責收羅各門的功笈,親自送到馬大俠的落腳處,只是話要說明白,我們與白盟主的交往到此為止,嗣後我們都要加盟天道盟了。」

  馬漢忠道;「那沒關係,白大哥身兼十大邪神中的報應神,也是復仇教的大祭司,他既然主謀推翻了邪神宮,也不想再跟各位發生關係,一切都由各位自便,那馬某就在下處恭候了。」

  說完招呼了傅秉仁向堡外走去,兩人邊走邊談,聲音很低,而傅秉仁卻十分激動之狀,走出約五十丈,他們站定又談了一會兒,傅秉仁居然十分恭敬地拱手送走了他。

  眾人不禁看得很納悶,傅秉仁回來了。他們也不便動問,應酬了一番,把十大邪教的掌門人都送走了。同時約定了三天之後,在飛雲堡為他們舉行加盟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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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1:44:01 |只看該作者
  忙過後,進入到內室,只有叢申仁與莫秀秀,傅玉麟與四雲等伴同坐談,傅玉麟才叫大家—一拜見了。

  傅秉仁見一下子就有了五房媳婦,心中十分高興,笑著道:「玉麟,你跟秀秀的事,寒水早就跟我私下談過了,而且為了宗挑的緣故,我們也都準備為你再娶一兩房,只是秀秀還沒過門,而且也不知道秀秀的意思如何,所以只放在肚子裡,那知道秀秀竟然這麼開通,一下子把問題全解決了。」

  莫秀秀羞得滿臉通紅地道:『』公公,您老人家怎麼把秀兒當成個醋罐子了。」

  傅秉仁哈哈一笑道:「沒有的事,不過照理應該取得你的同意,免得說我們老一輩的自私,破壞了你們的家庭幸福,因為上一代就是為了天道老人的遺命,造成了許多感情上的遺憾,我們不能不慎重一點。」

  這番話說得叢申仁臉上也紅紅的,頗為不好意思,傅秉仁知道叢申仁就是以前的赫連達,也覺得此語頗為唐突,忙笑著道:「叢兄,難怪你要搶著曉雲去後,原來你已經看準了先拔頭籌。」

  叢申仁不禁一怔道:「傅兄!這話怎麼說呢?」

  傅秉仁笑道;「曉雲,過來,我把把脈。」

  姚曉雲紅著臉上前,傅秉仁在她的手腕上把了一陣脈象後道:「沒有錯,藍田已萌玉牙,雖然雌雄未卜,但這喜訊是確定了。」

  眾女一陣哄然恭喜,把姚曉雲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叢申仁尤其高興,傅秉仁朝謝晚雲與柳輕雲柳依雲看了一下道:「三位少奶奶,也都是多男之兆,相信不久就會有佳訊的,玉麟!幾家人都寄望殷殷,你可得努力耕耘。」

  傅玉麟沒想到一向道貌岸然的父親也會開這個玩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傅秉仁笑笑又道:「我是接到了寒水的通知趕來的,他也告訴了玉麟的喜訊,我為了心切師門血仇,對這件事倒還不急,我那賢內助卻急得不得了,逼著我配了幾劑種玉金丹帶了來。我這做公公的來得匆匆,什麼也沒準備,就拿這個當作見面禮了。」

  他掏出一個綿裝的匣子,交給謝晚雲道:「少奶奶,你拿去分配一下,這雖然不值錢,但卻費了我多年的心血,搜集得的一點靈藥,也兼有益元補血之效。」

  謝晚雲紅著臉接了過來,傅玉麟忍不住問道:「父親,馬大叔的密緘中跟您說了些什麼?」

  傅秉仁十分高興地道:「他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確是太難得了,我要好好地謝謝他,他說我師尊銅椰上人尚有後人在世。」

  傅玉麟忙問道:「是誰?在那裡?」

  傅秉仁道:「白小雲!」

  眾人俱皆一怔,傅秉仁又道:「血洗銅椰之役,他心中井不同意,卻無力阻止,當時他以為只是找我師尊一人,連白雲殘也是這樣想法,可是十大邪神為了掩飾他們在苗疆受挫以及私出苗疆尋仇之舉,竟然血手屠島,事畢後他們急急離去,由馬漢忠負責舉火滅跡,他在血泊中發現一個受傷的孕婦,也正是我二師弟的妻子。」

  叢申仁搶著問道:「令師弟可是銅椰後人?」

  傅秉仁點頭道;「是的!先師門下有六名弟子,我居長,二師弟是先師唯一愛子,因此白小雲就是他的遺孤。」

  叢申仁道:「那怎麼又成為白雲殘的義子呢?。」

  傅秉仁道:「馬漢忠把我那重傷的弟妹救起之後,兩個月後生下一個男孩子,她自己卻怕白雲強發現她是銅椰東海孑遺而受害,留下了孩子,悄然遠避,留下一封血書,托孤給馬漢忠而不知去向,馬漢忠剛才把血書給了我,上面除了那孩子的特徵外,另外希望那孩子長大成人後,報仇雪恨。」

  叢申仁道:「那孩子是否就是白小雲呢?」

  傅秉仁道:「我二師弟的背上有一塊馬掌大的心形血痣,那孩子也有,如果白小雲的背上有這塊痣,那就不會錯了,所以我要找到白小雲後才知道。」

  謝晚雲道:「不會錯了。白小雲身上的確有一心形血痣,呈硃砂色,剛好長在背脊樑中間。」

  傅秉仁連忙道:「是真的,少奶奶?」

  謝曉雲臉上一紅道:「是真的,媳婦看見過。」

  莫秀秀很聰明,知道謝晚雲如若說出發現這塊血痣的情形說了出來,一定會很難堪,連忙道:「謝大姐是看著白小雲長大的,因此絕不會錯。」

  傅秉仁倒是沒有深究下去,只是興奮地道:「謝天謝地,總算師門有後,也可以稍慰師尊在天之靈了。」

  叢申仁道:「白小雲怎麼又會成為白雲殘的義子呢?」

  傅秉仁道:「馬漢忠把那孩子養到三歲時,推說是自己收的一個孤兒,準備教他武功,以便他將來長成為家門復仇,可是被白雲殘看見了,對那孩子十分喜愛,立刻要求收為義子,馬漢忠想到他的仇人是十大邪神,自己無法造就這個孩子,也就答應了,只有跟白雲殘,才能學會克制十大邪神的武功,當時他不知道東海尚有傳人。」

  眾人都陷人沉默,傅玉麟道:「難怪他處身在邪惡之中,還能保存一點正直的氣質,原來他是祖師的後人……」

  傅秉仁歎道:「馬漢忠告訴了我這件事,使我很為難,他雖然幫助我們,但還是忠於白雲殘的,他要求我去見到白小雲,說服白小雲歸宗,但不要讓白小雲找白雲殘為敵,因為白小雲是他一手扶植成人的。」

  傅玉麟道:「白雲殘也是血洗東海的主凶之一。」

  傅秉仁道:「話雖不錯,但白雲殘只幫助他們圍攻我師尊一人,血洗東海都是十大邪神所為,白雲殘當時也曾勸阻過,卻沒有被十大邪神所接受,那時白雲殘的武功還沒有現在精純,他幫助十大邪神,只是想取得他們的武功心法而已,馬漢忠說此人別無大惡,只是嗜武若狂,為了取得更高的武學往往不擇手段。」

  傅玉麟望向叢申仁道:「大師伯,您怎麼說?」

  叢申仁道:「白雲殘是我的同門,雖然也陷害過我們,但我們都還活著,說不上什麼深仇大恨,並非一定要殺死他不可,這是我的看法,但我不作決定,因為你才是天道門戶的掌門人,該當如何,還該由你決定。」

  每個人都望著傅玉麟,期待著他的答覆。

  傅玉麟想想才道:「豪傑盟如果有危害武林的行為,天道盟誓與他周旋到底,如果他能正正經經地組織一個幫會,天道盟與豪傑盟可以和平共存,天道門戶與天道盟都不是以侵略併吞為主的組織,這就是我的決定,至於白雲殘與我們的私怨,大師伯既然決定不追究了,我也不再追究,白小雲歸宗之後,是否要找白雲殘報仇,讓白小雲自己去決定好了,我們不加干涉。」

  莫秀秀道:「麟哥,這麼說來,我們不找白雲殘了。」

  傅玉麟道:「是的,只要他不再為惡,不再找我們,我們就不再找他了。」

  莫秀秀道:「有這種可能嗎?」

  傅玉麟道:「誰知道呢!不過我想希望不太大,白雲殘在稱雄天下,吞併武林,天道盟的存在,對他是一個妨礙,他容不得我們的」

  眾人又是一陣默然,莫秀秀道:「有一點我不懂,他把我們引到苗疆來,自己卻放手一走,用心何在呢?」

  傅玉麟笑道:「他事前不知道我是東海武學的傳人,是想利用十大邪神來對付我的,後來知道我身兼東海武學之後,他就不肯冒險了,樂得抽身一走,因為他知道十大邪神與他並不合作,十大門戶對他的豪傑盟也不感興趣,自然不肯現身了。」

  叢申仁道:「他志在天下,苗疆的人獨樹一幟,不會臣服在他之下的,他早就看清這—點,所以對苗疆的這批人不感興趣,再者他沒有感到玉麟的武功會高到如此,更沒有想到傅親家是東海首徒,他的目的只是得到苗疆的武學精華,第二個目的則是希望十大邪神被迫得無處容身,投到他豪傑盟中去的,這兩個目的,他只要達到了一個,對他說來,收穫已經夠多了。」

  莫秀秀道:「十大邪神既然能—一死在公公與玉麟的手中,苗疆的武學並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傅玉麟道:「他真正看中的是昔年血洗東海的十方劍陣,以東海銅椰島那麼雄厚的實力,都在十方劍陣之下被殺得雞犬不留,可見這個到陣的威力,現在他得到了苗疆十大支派的武學精華,另外再找十名高手來專事鑽研,布成十方劍陣,不就可以無敵於天下嗎?」

  莫秀秀一驚道:「那怎麼辦?以後我們將如何對付呢?」

  傅玉麟笑笑道:「沒關係,十方劍陣組不起來的,因為赤身教跟他沒有約定,無須把武功秘笈給他,缺了這一項,十方劍陣就有了漏洞。」

  莫秀秀道:「秦無極在豪傑盟中十分跋扈,因此他們的武功路子也沒有教給誰。」

  傅玉麟道:「我廢了歐元敬的武功,卻留下他的一條命,就是等白雲殘對歐元敬下手。」

  莫秀秀一怔道:「我想一定會的,他要把十方劍陣排演成功,一定要把赤身教的武功收齊,哈太虛對白雲殘恨之人骨,不會跟他合作,他必須要在歐元敬身上動主意。」

  莫秀秀道:「萬一他把歐元敬擄走了呢?」

  傅玉麟笑笑道:「那他就上當了。」

  莫秀秀道:「這是怎麼說呢?」

  傅玉麟道:「我早就想到有此可能,所以在送走十大門戶主持人時,特別把哈太虛留下秘談了一陣,專為針對這種可能而作了一番安排。」

  莫秀秀道:「什麼安排?」

  傅玉麟道:「秀秀,很抱歉,我不能說。」

  莫秀秀道:「為什麼,這兒都是自己人。」

  傅玉麟道:「是的,我知道,這兒的人沒一個會洩漏出去的,但我還是不能說,我是天道盟主,又是天道門戶的掌門人,這是屬於公務上的機密,雖親若父子夫婦,也不宜輕洩,這在盟主的規約第一條上就載得很明白。」

  叢申仁道:「這是對的,秀秀,你也不該問,當年我執掌天道盟時,就是不懂守秘,事事無隱才上了白雲殘的當而為其所陷,所以寒水繼長天道盟時,在盟主守則上加了這一條,公與私應該分得很清楚,才是處事之道。」

  莫秀秀噘著嘴道:「麟哥,那你為什麼又要告訴我們呢?」

  傅玉麟笑道:「因為你是副盟主,對天道盟的安排提出了問題時,我有義務解答使你安心。」

  莫秀秀哼了一聲道:「做了盟主,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信任,這個盟主當得太沒意思。」

  叢申仁笑道:「對了,秀秀,這個盟主本來應該是你擔任的,寒水就是看你不足勝任,才轉示你讓給玉麟擔任,而且天道掌門人,照理也應該由你接任,可是蘭姨也認為你生性柔弱,只讓你擔任天道武學的繼承人,負責天道門戶的監督之責,因為你的確不是領袖的才具。」

  他的語氣一轉為沉重又道:「天道之統,如果不是我母親優柔寡斷,把大勢落在我的手裡,不會弄出後來這麼多麻煩,所以對天道繼統的人選,我們都很慎重,相信在玉麟的手裡,必可發揚光大了。」

  因為他說得很沉重,莫秀秀連忙道:「爹!我只是開開玩笑,我也知道我才具不足,連這個副盟主我都不夠資格擔任,只是勉為其難,尸位素餐而已,所以我才衷心地歡迎謝大姐來輔助麟哥。」

  叢申仁笑笑道:「你最大的長處就是不吃醋,這份氣度擔任副盟主也就夠了。」

  嚴肅的氣氛,被這句玩笑的話沖淡了。

  傅秉仁笑笑道:「大事已定,在苗疆沒什麼事可做了,我要先走一步,見白小雲去。」

  傅玉麟道:「父親一個人去行嗎?」

  傅秉仁道:「行!我跟馬漢忠約好了,在江都瘦西湖上等候,他設法把白小雲約出來跟我私下見面,而且寒水與九霞也跟我在一起,大概沒多大問題。」

  叢申仁道:「我跟親家一起走,曉雲有了身孕,也不宜多作操勞,我把她帶著到乙貞那兒,交給她照顧。」

  傅秉仁笑道:「親家翁倒是心急得很。」

  叢申仁笑道:「曉雲她們都是我的女兒,我聯嫁了五個女兒,才賺回這一條根,怎能不急呢?」

  傅秉仁笑笑道:「玉麟,事關幾家宗嗣,種玉金丹我已經給了媳婦們了,你知道用法的,而且你的脈理也不錯,如果有了消息,趕緊把人送回家去,由你母親照料,她盼孫心切,天天在家燒香拜菩薩……」

  傅玉麟紅著臉地只得點頭答應著,於是兩個老人帶著姚曉雲先走了。

  傅玉麟心裡很高興,因為白小雲是東海遺孤這個消息對他說來,實在是太好了,如果父親此去,能把白小雲說服歸宗,至少能把豪傑盟一半的實力拖垮下來。

  當夜是謝晚雲侍寢的,他輕笑道:「幸虧那天綠林大會上我沒有殺死白小雲,否則這個遺憾將無法彌補了。」

  謝晚雲卻抑抑不樂,傅玉麟道:「大姐,你不高興?」

  謝晚雲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很難堪,以後如何見面。」

  傅玉麟笑道:「這點你無須耽心,他是個很懂事的人,過去的事,就當沒發生一樣,而且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後,最重要就是回到銅椰島上重建東海門戶,恢復祖業,不會再在中原混了。」

  謝晚雲一歎道:「他與白雲殘之間的問題不知如何解決呢?」

  傅玉麟道:「那是他的事,我們無法去決定的。」

  決鬥後的第三天,飛雲堡中重開盛會,為苗疆十大門戶加盟天道盟舉行儀式,為了尊重他們的主權,傅玉麟把十大門戶都建為分會,使十位教主與門主的地位與雲中岳平行,都直接受總會的統轄。

  所謂統轄,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因為天道盟只是一個武林中道義的組織而不是一個門戶,總會對所屬的分會,只提供人力及道義上的支援,調解糾紛,並沒有統御的權力,除了召開大會時,有從屬的稱呼外,平時盟主對每一個分會會主,也都是十分客氣,盟主一詞,只是精神上的領袖,所以加人天道盟並無被統治的感覺。

  因此傅玉麟宣告了天道組盟的精神與宗旨原意後,贏得了皆大歡喜,相對地也顯出了豪傑盟的專橫與獨裁,因為豪傑盟規條極嚴,上下尊卑之分很明顯,豪傑盟下的的屬下,都受到嚴格的管束。

  這是一次極為成功而歡愉的聚會,而且對雲貴川三處分會的原有人員來說,更是一大喜訊從此以後,他們與苗疆十大門戶都成了一家人,可以和睦相處,互為聲援,再也沒有漢夷的隔閡了。

  而且傅玉麟在苗疆之行,消除了邪神宮的對苗疆十大宗派的統治,促使十大宗派加盟天道,對天道盟的聲威也大有裨益,因此在他啟程賦歸的路上,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榮。

  途經峨嵋青城崆峒等武林宗派的所在地時,那些掌門人都遠道親迎,以表示他們的敬意。

  但傅玉麟最大的收穫卻是離開飛雲堡時,哈太虛遞給他的一張字條:「歐元敬於昨夜失蹤,全應盟主所料,屬下亦事先與彼談及所論,信能遵照所示而行。」

  傅玉麟看過後,立刻把字條給了沙金炎,兩人作了個會心的微笑。

  回到咸陽天道總壇,傅玉麟更忙了,因為他在苗疆的成就,大大地振奮了人心,就近的盟友紛紛前來祝賀,探詢苗疆之行的詳情。

  當然傅玉麟最關心的還是豪傑盟的動態,以及博秉仁與白小雲會面的結果。

  這兩方面,天道四老早有安排,密切地注視著結果,可是兩方面的消息都不理想。

  馬漢忠給傅秉仁安排的是秘密會見,那要等待機會,一時不會有消息,而白雲殘在苗疆回去後,也一直沒有消息,只知道他不在十二蓮花塢,卻不知道他上那兒去了。

  連馬漢忠都沒回到江都去。在瘦西湖上測探消息的人來了回報,他們也沒看見傅秉仁。

  這已經是他們回到總壇的兩個月了,傅玉麟的心中異常焦灼,他想到白雲殘可能是得到了苗疆十家的功笈後,急急於躲起來排練十方劍陣,但傅秉仁應該在瘦西湖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會不會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呢?」

  照道理又不可能,因為叢申仁帶了姚曉雲已平安回到了君山水寒去過,晤談頗為愉快。凌寒水與莫九霞既然平安,傅秉仁自然也是平安。

  可是他們究竟上那兒去了呢?

  這天晚上他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安眠,忽然聽見有一點聲息,判斷是一塊小石子落地的聲音。

  這是江湖人投石問路的手法,但來人能掩到天道盟總壇內而不被人發覺,可見是一個絕頂高手。

  傅玉麟不動聲息,悄悄穿上衣服,拿了兵器,突然破窗而出,但見一條人影掠上屋頂,傅玉麟也不聲張,飛快地追了上去。

  那條人影身形極速,傅玉麟盡了最大的努力,才能維持個不追丟,一前一後約摸追出了十幾里,來到一座荒丘前,前面的人一閃躲人隱處,傅玉麟隨後趕上,忽然感到背後風生,連忙回手一劍,才架開一招暗襲。

  那是個蒙面人,全身黑衣,臉蒙黑布,只留出兩隻眼睛,傅玉麟沉聲道:「閣下是何方朋友,與傅某有何過節?」

  蒙面人一聲不響,仗劍再擊,勁沉力猛,傅玉麟揮劍架開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蒙面人的攻擊又到了。

  傅玉麟只得打起精神應付,他發現這個蒙面人的劍法造詣極深,用招怪異,出手極其狠毒。

  他運用了幾種劍法,都無法抗禦蒙面人的銳利攻勢,最後逼不得已,施展出東海銅椰的劍法,才堪堪擋住了那人的攻勢,慢慢取得了先手。

  穩住陣勢後,他慢慢展開了攻擊,把蒙面人逼得步步後退,忽而劍法一緊,壓住了對方的長劍,手指點出,正想制住對方時,蒙面人手腕一翻,在袖子裡又突出一枝短劍,比住了他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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