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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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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2:59: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面具 作者:謝天

第一章 新聞


  報紙上刊載了驚人的消息,說是環球銀行的總裁克羅曼,挪用了一億元美金的公款之後,在潛逃的途中畏罪自殺了。

  調查局的人員在報紙刊登此消息前一周便已接獲密報,密報此消息的環球銀行職員說:他們在銀行總結計算時,發現該銀行的帳目中少了一億美元的帳款,由於這筆錢是以電腦匯出的,所以可以直接追蹤匯出人的身份。不過,追蹤動作卻在往高層的中途被阻止了,顯然匯出這筆錢的人是銀行最高層的人員之一。

  密報的人又說:在其他董事同意之後,他們才獲准繼續追查,終於查出匯出這一億元的人,是該銀行現任的總裁克羅曼。再經過比對銀行電腦交易記錄的代號和密碼之後,證實這筆巨大款項匯出的經手人,確是克羅曼無誤。

  不過,克羅曼在兩周之前就已經度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他的特別助理去處理,而這位助理在被調查局徵詢時,只嚇得直打哆嗦,因為這件挪用公款的案子足以讓他坐上一輩子的牢,他只差沒有當場尿濕褲子,哪裡還說得出什麼話來?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對此事顯然並不知情。

  克羅曼雖然貴為總裁,但是也不能夠隨便提走銀行的錢。董事會的成員為了保護銀行的聲譽,不敢洩露此事,而銀行的職員對最高主管又不敢說什麼,所以只好密報給調查局了。

  克羅曼於是成了此案唯一的嫌犯,調查局決定對克羅曼發出全國通緝,這個案子的所有疑點,都必須由克羅曼來澄清。

  不過,通緝令才發出不到七十二小時,調查局便接獲夏威夷警方回報,說他們發現克羅曼於昨日在夏威夷的一家度假飯店內舉槍自盡。

  「銀行總裁監守自盜,銀行大亨克羅曼於逃亡途中畏罪,飲彈自盡。」報上的標題用醒目的紅色大字在頭版上這樣寫著。

  克羅曼雖然已經是大銀行的總裁,實際上,他的年齡卻只有四十幾歲,在他盛年又有如此的成就時,卻選擇盜用公款、自殺的途徑,實在是令人感到非常意外。

  據說克羅曼的家庭非常美滿,和妻子的感情十分融洽,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一個四年級,一個剛上小學,也很聽話、活潑、乖巧。他本人不賭博、不酗酒,沒有不良嗜好,在工作場合中總是表現良好,生前也沒有任何的負債,像這樣子的好男人,為什麼要自殺呢?

  是不是他知道東窗事發,逃也逃不走,而畏罪自殺了呢?如果他自殺的原因是他盜用公款被發現,那麼他為什麼又要盜用這些公款呢?他根本不需要啊!

  還是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而克羅曼也是?

  在他自殺消息公佈的同時,有一家報紙不但報導了克羅曼盜用公款的事情,而且還有更引人注目的標題:「羅蜜歐與茱莉葉現代翻版,銀行大亨與女友雙雙殉情!」

  底下的敘述不單詳細介紹了克羅曼的出生、學、經歷,更提及了這位銀行大亨一年前的婚外情。

  這家報社報導了一年以前克羅曼的緋聞,這大概也是克羅曼唯一的一次不良紀錄。

  緋聞的女主角是一位年僅二十三歲、在拉斯維加斯酒店駐唱的女歌手,名字叫做席拉。

  席拉是一位來自明尼蘇達州鄉村的女孩,她雖然來自鄉村,卻長得非常的「城市」。她有一頭流瀑飛瀉般的金黃色優質長髮,而她豐厚、性感的嘴唇,加上她一身出類撥萃、令人眼花撩亂的身材線條,讓歌聲不怎麼樣的她卻還能當上大夜總會的駐唱歌手。因為她總是能引來那些寂寞、飢渴的男人,讓他們在夜總會裡一擲千金。

  聽說,她最令人難以抗拒的還不只是她的外表,而是她那好像永遠都有心事的哀傷眼神。

  柔弱、憂鬱、易受傷害樣子的女人最容易受人喜愛。男人不僅僅喜歡女人的漂亮,更喜歡在女人面前顯得勇猛強壯、顯得至高無上。而席拉的眼神和態度給了他們這種滿足,令他們抓狂,讓這些男人在她面前有想當男子漢的慾望。

  因此,追求她的人可說是大排長龍,除了許許多多的年輕或年長的多金男子以外,此次盜用公款的主角克羅曼也在其中。當然,還有發掘她的拉斯維加斯的黑社會老大,人稱「疤面」的賭場酒店老闆阿契羅吉諾。

  阿契羅吉諾之所以被人稱為「疤面」,是因為他的臉上有一條三長的刀疤,由左額上開始,在一公分左右的位置避開了眼睛,一直到臉頰上,深而長的刀痕讓他看起來十分兇惡。

  阿契羅吉諾是義大利人,從他祖父那一代便移民美洲,他的家族一向擁有相當大的勢力,在黑社會中佔有一席之地。他在拉斯維加斯經營賭場,也從事毒品的買賣,偶爾也會殺殺人,基本上來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

  阿契羅吉諾也喜歡席拉,他利用他的勢力「霸佔」著席拉,她是他發掘的,理所當然的不會讓這肥水輕易地落入外人田。據說克羅曼追求席拉時,阿契羅吉諾還曾經恐嚇過克羅曼,警告他不准和席拉交往,並派手下三番兩次對克羅曼動粗,但是克羅曼並沒有屈服,為此,兩人一度交惡甚深。

  不過,黑社會的力量往往出人意表的有效,兩人鬧僵不久,克羅曼便退出了追求席拉的行列,而席拉也成了「疤面」阿契羅吉諾的專寵,至於席拉還有沒有和克羅曼私下來往,就不得而知了。

  報上這次刊載的兩人的照片,是在阿契羅吉諾勝利之前的照片,這個緋聞案當時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震撼,因為克羅曼的身份只是一個銀行大亨,並非政客,而且又牽涉到黑社會。

  所謂「黑社會」,意思是「不完全在法律管束下的團體」,他們的主旨經常是「只管利益,不管法律」。所以其手段當然也是「只達目的,不計手段」的。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媒體並不喜歡報導黑社會的原因了,因為誰都不知道會不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而引起他們報復自己,而且這些不按牌理出牌的特殊分子也不知道會在何時出現,又會用些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這都很難說。

  不過這個又是金融又是緋聞的案子,現在卻出現了很大的風波,因為克羅曼盜用了一億元美金的公款已經引起社會矚目,而這位拉斯維加斯的女歌手也於克羅曼自殺的當天,在阿契羅吉諾位於拉斯維加斯的豪宅內舉槍自盡,使得好事者很自然地不得不對兩起自殺事件產生聯想。

  這些猜測一般有三種,第一種說法是,兩人共謀盜用此項公款,準備一起遠走高飛,卻不幸東窗事發,於是兩人才紛紛舉槍自盡;第二種說法是,克羅曼盜用公款的事,席拉事前並不知情,等到克羅曼自殺以後,她才自殺殉情;而第三種說法則是暗指阿契羅吉諾勒索克羅曼,克羅曼不得已,便盜用了銀行的公款,而席拉則是良心不安才自殺的。

  這三種猜測其實都不很合理,可能,兩人的死根本沒有什麼關係,純然只是一種巧合,也可能,就如同報紙上所說的,兩人的死是一個事前便串通好的陰謀。

  然而,緋聞畢竟是緋聞,銀行出現這樣的問題,大家關心的當然不只是他們之間的感情關係,更直接也更被重視的,是存款民眾的恐慌。從新聞發佈的當天早上開始,環球銀行各地的分行便擠滿了人潮,紛紛提走他們在該銀行的存款。

  這件擠兌的事件,當然成了另一個新聞。

  調查人員對此事件的來龍去脈當然要搞清楚,而且這筆被匯出的款項,也得繼續追蹤並想辦法追回。這一億元是屬於存款的民眾,誰都沒有權利擅自挪用。

  只不過,這筆錢是直接匯進了瑞士銀行,而瑞士銀行的規定向來是絕對的保守客戶秘密的,不管是誰,都休想從這裡查到其他人的交易記錄。

  這就是為什麼那些壞人、好人都喜歡把錢放在瑞士銀行的原因之一。

  然而,調查局的人員也不是白癡,對於瑞士銀行的這種作法,他們早有了應對之策,他們在瑞士銀行裡安排了他們的眼線,一個中階主管。

  說來好笑,這個被列為十分重要、難能可貴的眼線,是一個患有類似「戀童症」

  的傢伙。他兩年前因為在美國度假時,與一名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係而被美國警方逮捕。

  美國方面並沒有對他採取法律控訴,不過,美國的調查單位也不會就這麼毫無條件的放他走,他們需要他替美國方面搜集一些「資料」,作為不起訴他的交換條件。

  為了保住小命,他當然只得答應。

  這還不是最好笑的,最好笑的是,與她發生性關係的清純少女,其實除了身份證上的年齡小一點和略帶稚氣以外,早就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妓女了。只不過,警方並未將這名雛妓的身份公佈,而是將全案交給調查局的人員,讓他們可以對此事進行「條件交換」。

  這個妓女用假身份證、假年齡去騙那些喜歡「幼齒」的嫖客,說來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調查局則是順水推舟,既做了好人,又達到了目的。

  從這個眼線,調查局的人員追查到許多黑錢的去處,這次由環球銀行匯入瑞士銀行的這一億元的下落,也是經由他才得到查證的。

  但是,他給調查局的消息,令人十分驚訝,也不可思議。

  首先,是這一億元在克羅曼死前兩天,已經被人以現金提出。

  其次,是提出這筆錢的人,竟然是克羅曼本人!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但也是絕不可能的事。

  因為根據入出境管理單位提出的證據顯示,克羅曼人在夏威夷的期間確實出過境,但目的地是日本,而非瑞士,再由日本入出境方面的查證,克羅曼在到日本之後,只停留很短的時間便又離境,而目的地是美國夏威夷。

  可是,這個說法卻遭到夏威夷那家飯店的人員反駁,他們的說法更令人驚訝而且與先前的調查結果截然不同。

  飯店的經理在被約談時很肯定的指出,克羅曼並沒有離開飯店超過十二小時以上,並且聲稱克羅曼每一天的行程都很簡單,甚至可以一一詳列出來。

  飯店的經理還說,克羅曼每天從早到晚,除了吃飯、喝茶、在游泳池邊曬太陽和打高爾夫球以外,幾乎沒有做過其他的事。

  在這一點上,連服務人員也百分之百支持飯店經理的說法。

  那麼,在他們互相堅持的情況下,勢必是有一方面的證詞出了問題,是入出境管理單位?還是那家飯店?

  再者,假設克羅曼真的出過境到日本,然後又用了假身份從日本飛往瑞士,提完錢再從瑞士回到夏威夷,這段行程最快也得需要二十四小時以上的時間。而且,假如他只是要到瑞士提出那筆錢,又為何要繞道先飛日本?是他在日本有什麼事要辦嗎?還是他得去見什麼人?還是那根本就是個幌子?

  這些事現在都不知道,在還沒有查清楚前,都只能猜測。

  不過,最令人不解的,是克羅曼何苦已經到瑞士,拿了一億美元的現金,然後再回夏威夷去自殺?

  那麼,他提出的一億元現金呢?

  這中間有太多的疑點了。或者說,一定還有其他隱情。

  一億美金不是個小數目,表面上這個案子只是個盜用公款的普通案子,不過,敏銳的調查局仍派了一個小組,負責繼續調查這個案子。

  無獨有偶的,在這個案子發生後的三個星期,中東地區一個國家國防部的一個高階幕僚軍官,負責一個新武器開發案的陸軍中校拜亞,也在他的家中自殺了。

  這位留學麻省理工學院的武器專家,回國後便一直留在該國擔任新型武器的研究與開發,曾經設計過不少先進的武器,也算是個天才了,但卻莫名其妙地在事業如日中天時自殺了。

  這個案子和在美國發生的新聞有異曲同工之妙。據消息人士指出,拜亞在他自殺之前曾經和他工作單位上的一名女軍官──葛羅莉少校有戀情。

  本來,他們之間的戀情是沒有什麼的,不過可惜的是,這位葛羅莉少校卻是位有夫之婦,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的丈夫是整個武器研究開發計畫中心的最高指揮官,狄尼斯?妥拉維少將。

  在這個信仰回教的國家,女子發生婚外情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更何況是發生在軍事單位?面,而且對像還是自己丈夫手下的一個下屬軍官。

  狄尼斯?妥拉維少將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比葛羅莉少校整整大上了二十歲,有些時候難免有隔閡,無法溝通良好,而葛羅莉與拜亞又整日朝夕相處,兩人一個年輕有為,一個芳心寂寞,會發生戀情好像也無可厚非。

  但話又說回來,狄尼斯?妥拉維少將豈是省油的燈?兩人背對著他暗通款曲,他怎麼受得了?於是他不斷以職位來打壓拜亞,並且調走了葛羅莉少校,欲使兩人不能繼續交往下去。

  不過,拜亞和葛羅莉兩人早已發生了感情,儘管狄尼斯?妥拉維百般阻撓,還是沒能拆散兩人,反而讓兩人更堅定了在一起的決心。

  在葛羅莉被調職後的第三個月,她向狄尼斯?妥拉維提出了離婚。這個提議當然沒有被接受,而狄尼斯?妥拉維一氣之下,竟將葛羅莉軟禁,完全隔絕她與外界的來往。

  拜亞得知此事之後,曾設法營救葛羅莉,不過並沒有成功,在幾次搭救都告失敗之後,他便在自家的浴室中舉槍自盡。

  拜亞自殺之後,葛羅莉才獲得自由,不料,葛羅莉在被釋放後不到一個月,也在拜亞的墳前自盡,成了另一出羅蜜歐與茱莉葉的愛情大悲劇。

  兩人死了不打緊,可是在拜亞自殺之前,他曾攜出了該武器研究中心實驗中的武器樣本。關於這個殺傷力強大的新武器,一直被列為該國最高軍事機密,如今不但洩露了軍機,還掉了唯一的樣品,這讓該國整個國防部急得差點翻過來。武器研究中心的負責人,也就是狄尼斯?妥拉維少將當然受到了嚴重的處罰,一貶而被調到邊境去管理飛彈基地了。

  該國國防部對這件武器樣品下落的調查和追蹤立刻如火如荼的展開。他們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這件樣品,假如讓它流落到別的國家的國防軍事單位手中,麻煩可就大了。

  據美國情治單位所得的情報,這個實驗中的武器是一把可以穿透鋼板的輕自動機槍,配備有遠距紅外線電腦瞄準器和追蹤裝置,機槍本身可以發射穿透力極大的新式子彈,子彈長十公分,是用鈦金屬製成,彈頭呈銀白色,彈身共有四條凹槽,目的是減少阻力和增加射程距離;此武器並具同時裝膛五發小型火箭彈的飛彈座,可以自動追蹤鎖定目標。

  只要被追蹤飛彈鎖定住,即使不斷地閃躲,火箭彈仍然能準確無誤的擊中目標。

  因為這枚小型的飛彈,除了熱導之外,還配備有全世界最先進的「微型影像對照系統」。當使用者鎖定目標時,機槍前端的超微型攝影機會將目標的影像記錄在飛彈內建的晶片之中,飛彈便依晶片記錄中的影像找尋目標,除了射程極遠,可作遠程的狙擊武器之外,擊中率也可謂百分之百。

  這項武器的科技原本都是用在大型的武器,例如戰鬥機和坦克的追蹤飛彈上,但是拜日精月益的科技之賜,所有的硬體設備都朝更小、更精緻發展,所以它也就在科技的進步下,孕育而生。

  針孔攝影機、手錶電視、超薄型電視、微型電腦,這些都是新的發明,它們固然帶給人類生活更高的便利性,但反過來看,它們同時也正在帶給人類更大的危險性和更大的災害!

  科技帶給人方便,但若不善用科技,它的害處絕對與它的益處成正比,甚至猶有過之。

  這挺機槍的功能驚人、造價驚人,用途當然也是十分驚人。據情報單位分析,這支武器未來可能用在刺殺或恐怖活動上。

  它攜帶方便,命中率又高,不需要是專業殺手,一樣可以勝任刺殺任務。最可怕的是,這把機槍不是金屬製造的,它是由該國研發出來的新式材料所製成,可以安全地通過飛機場的金屬檢查,而不被發現。

  所以,掉了這麼一把槍,全世界都受不了。

  誰都不願意這把槍落在自己的對頭或是恐怖分子手上。

  於是,調查活動沒有一分鐘耽擱,由該國的著名情報員「阿爾卡」負責,統領一支隊伍,向唯一的線索追查而去。

  這唯一的線索,是拜亞在臨死之前曾打過一通電話,在監聽的電話記錄上,那人只說了幾個字:「好吧,你走吧。」

  □□□

  萊茵河的水,在午夜靜靜地流著,明亮的月光映照在柔柔的河水上,顯得分外美麗。

  在河岸旁邊,有一個全身濕淋淋的人趴在河邊,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葉亦深。

  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有夠狼狽的,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乾的。

  三個小時前,他為了追趕這個偽裝成他朋友厄塔克南的人,在緊急的情形下,跟他一起從法蘭克福跳入了美因河中。(請三見《降妖》一書)

  葉亦深對水性相當熟悉,他原先的估計,不需十分鐘,便可將這人逮上岸來。

  但是,經過三個小時的追趕,他還是沒能追到那個人。美因河雖然不是什麼大河,但水中的一切,是那麼令人難以捉摸。

  葉亦深本領高強,也不得不屈服在這滾滾的河水中。

  有幾次他都差點抓到假厄塔克南,卻都被水流給衝開。直到最後一個大漩渦出現,把他和假厄塔克南捲入漩渦之中,又推向兩邊。

  現在的他,趴在河岸邊,不斷地喘息著,並望著對岸的假厄塔克南。

  河夠寬了,寬到兩人不很能清楚的看到對方,而夜已深,即使今夜有滿天的繁星,也只能依對方的姿勢和角度看得出對方正看著自己。

  幾分鐘之後,假厄塔克南站起身來,將身上的濕衣服整了整,又用手指將頭髮梳了梳,讓頭髮全都往後。等全身大致都整理好時,才對河這岸的葉亦深叫道:「葉亦深,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改天我再來找你,我先走啦。」他的口氣還很悠哉。

  葉亦深心裡當然很嘔,弄得一身狼狽,人也沒追到,這情何以堪嘛!還好,他也算大而化之的人,看著對岸在微暗的路燈下照著的迷濛人影,他也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臉上的水滴抹去,調侃地回了句話:「就這麼走了哦?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嘿!我有必要告訴你我是誰嗎?」假厄塔克南停住腳步,回頭對葉亦深道。

  「這是禮貌。」葉亦深用雙手支撐著頭躺了下來。

  「很抱歉,我是個不懂禮貌的人。」假厄塔克南回絕了,並緩緩向馬路走去。

  「好吧!隨你便,再見。」葉亦深完全躺了下去。不過,他的眼睛並沒有離開假厄塔克南。

  因為在之前追趕他時,葉亦深便發現,這個假厄塔克南有一個超過正常男人應該有的大臀部,在他不需要再刻意偽裝成厄塔克南之後,他行走的姿勢在這個頗為不稱或應該說是有些豐滿的臀部下,明顯地有些女性化。

  再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後,葉亦深對他婀娜的姿勢有了答案:「這傢伙是個女人」

  。

  他心裡想:「原來這傢伙是個女人,跟她吃了一整夜的飯,盯著她看了一整晚,我都沒有看出來,她的偽裝本領真是太高了!恐怕當今之世沒有人比她更厲害的了。

  」他有些不甘,但是,潛意識裡卻也有三分喜悅,他不知道這種喜悅是從何而來,大概是見到了強悍的對手吧。

  他伸手進入口袋,緩緩的拿出一顆珠子。他用手指轉動著珠子,珠子映著月光,忽明忽暗,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華,似乎它是有生命的。葉亦深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直把他看得渾然忘我,直到月光被一片烏雲略略擋住了,他才清醒過來。

  「這顆珠子到底是什麼?」他心裡不禁猜想。

  這顆珠子是他前些時候在一件意外事件中得到的,那是一場悲劇,大火燒死了他的好朋友和功夫的啟蒙師父,還有兩個已經成為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這顆珠子就是在那時候發現的。

  沒有幾天,這個假厄塔克南便來索討這顆珠子,發現這顆珠子的事除了他和他的律師朋友蘇菲亞知道以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為何這個假厄塔克南會知道呢?

  真是令人不解。

  他決定暫時不管這件事了,現在他需要好好睡一會兒,然後再來思考整件事情。

  當假厄塔克南好整以暇地離開河邊後,他也閉上了眼睛,一邊聽著河水淙淙的聲音,一邊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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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關聯


  「喂!先生,你不可以睡在這裡,先生。」

  葉亦深被一個聲音喊醒,他的左肩膀還被一隻手不斷地搖著。

  「現在幾點了?」葉亦深睜開眼睛,看見兩個身穿警察制服的警員,一前一後的站在他身邊,推他的那個,右手還扶著腰間的槍套。

  站在較遠的那個警員隨即看了看手錶,回答道:「差五分鐘十點。」

  葉亦深伸了個懶腰,雙手在地上一撐,一個鯉魚打挺便躍了起來,道:「睡得真飽!」說時還打了個哈欠。

  「你是觀光客嗎?」剛才推他的那個警員收回推他的手,退後一步問道。這個警員看來相當地年輕,可能還不滿二十五歲,光溜溜的嘴上鬍子都沒幾根。

  「沒錯。」葉亦深回答。

  他看看自己一身又縐又髒的西裝和光著的雙腳,不禁有些好笑。

  「你怎麼會睡在這裡?」那個年輕警員看來緊張又嚴肅。

  葉亦深聳聳肩,回道:「昨天晚上我看月色美麗,便躺在河邊欣賞月色,不可以嗎?」

  「我看你是從河裡爬出來的,不是在這欣賞月色吧!」那警員以懷疑的口吻判斷著。

  「從河裡爬出來?不會吧,警察先生,我看起來像是水鬼嗎?你曾聽說萊茵河鬧水鬼?」葉亦深用他向有的輕鬆口氣詼諧地道。

  站在後面的那個警員拍了一下前面這個警員的背,對他道:「算了,可能是個醉鬼,讓他走吧。」

  年紀輕的這個警員點點頭,便對葉亦深說道:「我相信你,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嗎?」

  葉亦深笑了笑,搖手道:「應該不會有下次了。」同時心裡想:「下次花錢請我跳,我都不跳!」

  「走吧!」兩名警員趕了趕葉亦深,便逕自往河岸的馬路行去。葉亦深也慢慢地往上走去。

  「蘇菲亞應該還在旅館等我。」葉亦深心想:「先回旅館洗個澡,這身味道真令人受不了。」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也不禁皺了皺眉。

  正當他要往上走去的時候,剛才那個年輕的警察突然轉回頭來叫道:「等一下!你等一下再走。」

  葉亦深莫名其妙的回過頭來,看著那個年輕的警員:「什麼事?警察先生。」

  「你昨天什麼時候到這地方來的?」那個警員好像想起什麼事,口氣嚴重地又問道。

  「確實的時間我記不得了,大概是昨天晚上一、兩點左右吧。」葉亦深回答道。

  葉亦深說時,兩個警察互相對望了一眼,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一樣,突然同時撥出手槍,以非常快的速度將槍指著葉亦深,並且叫道:「手舉起來,不許動!」

  葉亦深覺得莫名其妙,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但是兩支槍指著自己,也只好無奈地把手舉起來,微笑地對兩個人道:「不會是懷疑我殺了什麼人吧?」

  其中一名警員很緊張的拉出手銬,一步一步走向葉亦深,另外一名警察則用槍緊緊地指著葉亦深,兩人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葉亦深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情形,只有苦笑地看著這兩個警察。

  他心裡想:「怎麼每次都讓我碰到這種情形呢?」他想到這?,不禁歎了一口氣。

  年輕的那名警員已經上來把他的手由後銬了起來,然後又用槍頂著他的背部,並把他推向另一名警察。

  葉亦深覺得怪怪的,他並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不過,這兩個警員明顯的忘了一些逮捕的必要程序,若他是現行犯的話,這兩名警員應該念出他的權利,和告知他所涉嫌的案件。

  「大概是這兩名警員太年輕了吧,連最基本的逮捕程序都不知道。」葉亦深心裡想,他還幫他們找了一個理由。他雖然如此想,但心裡還是不禁懷疑。

  不過他又想:「沒關係,真有什麼問題的話,用腳來對付這兩個警員就夠了,不需要用手。」

  於是他道:「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一個被逮捕的嫌疑犯的基本權利,和為什麼被逮捕的原因?」他的口氣聽來很好笑,因為他這麼說,就好像他是一個經常犯案的人一樣。

  那個年輕的警察一聽,便很緊張的對他說:「很抱歉,葉先生,我們懷疑你殺了人,你必須跟我們到警察局走一趟。」

  葉亦深一聽,立刻發現事情真的不對,於是便笑笑地對那兩名警察說道:「我好像沒有告訴你們我叫什麼名字吧,警員先生,你怎麼會曉得我姓葉?」

  另外一名警察一看情形不對,立刻大聲地制止另外一名警員,凶巴巴地罵著年輕的警員道:「真是狗屎,每次都被你搞砸!」他一邊罵一邊很快地走近前來,用槍托重重地擊在葉亦深的後頸。

  人的後頸部有通往大腦的血管,若是受到重擊,腦部會立刻缺氧而昏眩,要讓一個人立即昏倒,這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葉亦深是一個具有高深武術的人,他接受過嚴格的訓練,除非是真的受到相當大的力量的攻擊,否則不會立刻暈倒。

  葉亦深已經知道這兩個人有鬼,不是真的警察,他心裡也立刻決定,暫不反抗,索性將計就計,在被擊中後頸的時候便假裝昏倒,看看他們玩些什麼花樣。

  當他假裝昏倒之後,那名攻擊他的警員查看了他一下,然後又大聲斥責另外那名年輕的警員道:「你搞什麼?差一點就露出馬腳來了,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

  另外一名警員口氣也很不好,道:「你緊張什麼?他都被銬起來了,而且我們還有槍。」

  「老闆說的話,你忘了嗎?」較老的那名警員道。

  「老闆說什麼?」那個被責怪的年輕警員一副不爽的樣子。

  「老闆說他功夫很好,可以一個人打十個人!叫我們不要正面和他衝突。」較老的那個警員道。

  「什麼都是老闆說,我就不相信他有這麼厲害,可以一個人打十個人!」年輕的警員將頭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看來很不服氣,緊接著又對另一人道:「奇怪了,你凶什麼?我干嘛要聽你的指揮!」

  「你不要忘了,老闆說,我們兩個這次行動,你必須聽我的,你忘記了嗎?」前一人道。

  「哼!你不要,你不要忘了,假如要論資歷的話,我還比你老一些。」年輕的警員道。

  「這個不是資歷的問題,老闆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若是你不高興的話,你自己去跟老闆說。」較老的警員冷笑地說道。

  「可惡!不要老用老闆來壓我,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把這傢伙搞定,不信的話,現在你就把他叫起來,讓我和他比一比高下,看看是誰比較厲害?我就不相信他有三頭六臂。」年輕的那個警員道,口氣中帶有幾分酸酸的味道。

  「算了吧,不要意氣用事了,還是趕快把正事辦完要緊,不然回去又要被老闆責罵。」較老的那個警員這麼說道,口氣卻十分嘲諷。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和他比一比高下,不然我死也不會回去。」那個年輕的警員道。

  「你看,你又來了,就是因為這樣,老闆才叫你聽我的。你做事情太莽撞了,上一次也是因為你魯莽行事,才壞了事情,你被老闆責罰得還不夠嗎?」較老的那個警員道。

  年輕的警員「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再說話。

  「好了,不要再生氣了,趕快把他帶回去吧,老闆還在等呢。」較老的警員道。

  「保羅,你看著,等事情結束了之後,我一定要和他比一比高下,讓老闆知道我的能耐。」年輕的警員說道。

  「好,好,你行,可以了吧?」那個叫保羅的假警員道。

  年輕的警員這才一臉不高興的和那個叫保羅的假警員一人抬頭,一人抬腳,往河岸邊的路旁走去。

  葉亦深被兩人抬著,心裡卻不停地在想:「最近是怎麼搞的?怎麼又碰到冒牌的?昨天一個冒牌的,已害我弄得這麼狼狽,今天又來兩個,不知道最近在走什麼運?」

  他心裡雖然已經決定要將計就計,跟兩人去看一看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忍不住要整一整這兩名假警員,順便一報被騙之仇。

  於是葉亦深在兩人抬起他時,暗暗運力,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讓自己的體重變得非常地重。

  「狗屎!這小子看起來瘦瘦的,抬起來卻這麼重,真是奇怪。」年輕的警員一邊抬一邊罵。

  葉亦深心裡覺得好笑,繼續施展著「千斤墜」,雖然只有幾十公尺的路程,卻把兩個假警察累得半死。

  年長的那個警員也道:「這個傢伙真有點邪門,人家說:『中國猴子鬼怪多』,好像真有點道理。」

  他們好不容易將葉亦深抬到了路上,那裡原停了一輛警車,兩人將葉亦深丟在警車的後座,喘氣兼咒罵的休息了半天,才由較大的一名警員開車,離開了河邊。

  葉亦深躺在後座,一路上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原來這兩個假警員都不是德國人,年紀大的那個叫保羅,年紀輕的這個叫做克拉克,兩個人都屬於同一個組織,不過年紀大的入門較晚,但做事比較謹慎,看來較受重用。而年紀輕的雖然入門較早,但是好像做事比較莽撞,以致沒有辦法受到重用。

  由兩人的對話裡聽起來,這兩個人根本早就知道葉亦深會在這?,是計劃好來抓葉亦深的,這一點,讓葉亦深感到非常懷疑。

  「是誰早就知道我在這?呢?除非是昨天的假厄塔克南,難道是她昨夜離開之後便安排了這兩個人在今天早上來抓我嗎?可是她又怎麼知道我昨天沒有離開,在河邊睡了一覺呢?」葉亦深愈想愈覺得可怕,這個他們口中的老闆,不但心緒很縝密,而且對葉亦深的個性也很瞭解,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

  葉亦深沒有張開眼睛,只是任由兩個人開車將他帶到他們要去的地方。他不曉得兩個人要去哪裡,只是覺得愈開愈遠。差不多將近一個小時左右,葉亦深算一算離他上岸的地方大約已經有數十公里遠了,兩人這才把車停下。

  車一停妥,立刻就有幾個人圍上前來,好像是接應的人,兩個假警員一起下了車,和接應的人霹哩叭啦地對話起來。

  葉亦深在車?聽不到他們在車外說的話,但是依話聲判斷,來的人大約有七、八個,等他們對完話之後,後車門便被打開,葉亦深被四、五個人抬了出去。

  其中一個抬著葉亦深的人很諂媚地說道:「克拉克,這一次你們抓住了他,可是為老闆立了大功,回去老闆一定會重賞你們,升你們的職,以後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克拉克就是那個年輕的警員,只聽他很得意的道:「我早就說過,有我出馬一切都搞定,這次抓住這個傢伙,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老闆若是真的升我的職,我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停了停,又道:「不過,若是老闆真的升我的職的話,我一定會提撥你們的。」克拉克忍不住哈哈大笑。

  葉亦深聽他得意的笑著,心裡也很忍不住想要大笑,心想:「這個傢伙搞不清楚狀況,抓住我的,是我自己,憑他的能耐,十個來也抓不住我,到時候我跟他們老闆說,看他們老板是不是也要升我的職。」

  那個說話諂媚的傢伙立刻變得更諂媚,不住地說:「多謝前輩提撥,多謝前輩提撥。」

  葉亦深心裡笑道:「那我也來提撥你們一下好了。」於是他又施起了「千斤墜」的功夫,而且這一次是使出了六成的功力,比剛才克拉克兩人抬他的時候的兩成功力不知重了多少倍,以至於這四、五個人抬著他的時候仍不住的叫重。

  克拉克看著抬他的人一直在喊重,心裡面覺得好笑,但還是裝著一副很老大的樣子說:「剛才我們兩個人抬他的時候都沒有喊重,你們現在四、五個人一起抬,還像殺豬般地叫個不停,真是沒有用,這樣叫我怎麼提撥你們?」

  叫保羅的假警員看了這個情形,便催促著道:「不要囉嗦了,趕快把他抬上飛機,不然要是遲了,誰來向老闆交待?」

  葉亦深一聽,心想:「原來這些傢伙要把我帶上飛機,不知道要到哪?去?會不會離開德國呢?如果離開德國的話,蘇菲亞還在旅館等我,等不到我,她一定氣死了,這該怎麼辦呢?」

  葉亦深突然想起蘇菲亞,可是現在騎虎難下,若是他現在起來把這些人通通解決掉,然後趕回去找蘇菲亞,雖然可以不惹蘇菲亞生氣,但是他卻沒辦法知道這些人的幕後主使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清楚,而他要玩什麼遊戲也不得而知了。

  他再三考慮之下,決定先跟這些人去,等到事情解決了以後再回過頭來向蘇菲亞解釋。蘇菲亞好找,而這些人若是跑掉,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於是他仍然裝做昏迷,任由這些人將他搬上飛機。

  好不容易上了飛機之後,幾個人將他丟在飛機的後面,又是一連串的咒罵:「這傢伙真是重,跟石頭做的一樣。」「這個混蛋,把老子的手都抬出水泡了。」「狗屎,水泡算什麼?我的腰都拉傷了。」

  葉亦深愈聽愈想笑,不過自己現在是假裝昏迷狀態,不然,他一定要好好大笑一頓。

  等眾人走開後,他偷偷的張開眼睛,稍微觀察了一下這架飛機。這是架小型的私人飛機,裡面的裝潢十分高級,全飛機有大部分的地方是以核桃木裝飾,甚至在尾部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型的私人酒吧。看來,飛機的主人倒還有一點品味呢。

  不過,品味這種東西好像跟人沒什麼關係,反而是跟錢的關係密切一點。一個有錢的人很容易有品味,原因在於這個有錢的人可以完全沒有品味,卻可以花錢去請那些很有品味的人來幫他做事,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有錢的人本身粗俗得可以,但卻使用著很有品味的東西。

  而且,所有有品味的設計師設計的名牌產品,都是可以用錢買得到的,只要有錢,要有品味便不會太難。

  葉亦深被放的位置就在吧台的旁邊、擺放酒瓶的地方。他觀察了一會兒,大概瞭解了整個位置和情形之後,便又閉起眼睛。

  飛機在幾分鐘之後便開始起飛,等到飛機一起飛後,葉亦深索性就放鬆了警戒,大剌剌地在酒吧旁睡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飛機在飛行中的時候是沒有人會有任何動作的,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過這一次葉亦深好像估計錯誤了,因為飛機在起飛後不久,便開始緩緩下降,一直降到五、六千左右的高度,葉亦深便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走過來。只聽其中的一個人道:「待會兒,就由你背著他跳,小心一點,這個人是老闆特別交代要好好注意的,不可以弄傷他,更不可以把他弄死,如果他死了,你也不必活了。」葉亦深一聽就聽出來是那個年輕假警察克拉克的聲音,看來他在這群人中職位倒還頂高的。

  另外一個人立刻唯唯諾諾的回答道:「是,是,我知道,我一定小心就是了。」

  「待會兒,我再叫其他人幫你把他搬到前面去,你先在這邊等著。」克拉克又交待道。

  這人連說了幾聲「是」,克拉克才向機首走去。

  「這樣子聽起來,這一群人好像不打算把飛機飛到目的地去,而是要在前面的地方跳傘。不曉得這傢伙的跳傘技術如何,如果他的跳傘技術不好,又抱著我一起跳,那我可就完蛋了。」葉亦深心裡想,不禁有一點點發起愁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便聽到六個人的腳步聲走過來,又是克拉克的聲音道:「你們把他抬到前面去,幫他穿上降落傘,待會兒跳的時候盡量小心點,聽到了嗎?」眾人一起稱是,然後便七手八腳的將葉亦深抬起來。

  這一次葉亦深沒有使出千斤墜的功夫,所以幾個人抬他的時候便覺得很輕,其中一個人道:「奇怪,這傢伙怎麼變得這麼輕了?」又有一個人也道:「真邪門,這傢伙一會兒重一會兒輕,不曉得在搞什麼鬼!」

  葉亦深心裡覺得好笑,自己在心裡說道:「開什麼玩笑!待會兒要跳傘了,我再使出千斤墜的功夫,那不是找死嗎?」

  葉亦深被抬到大門邊,便有人幫他穿上了降落傘。兩分鐘之後,機艙的門被打了開來,然後葉亦深便聽見飛機上的人一一答數,共有十聲,意思是有十個人要跳傘,等答數完畢,便開始跳傘。

  葉亦深心裡面不斷的禱告,希望這個陪他跳的人技術能夠好一點,他整個腦袋?面想的都是自己摔在地面上,變成一團肉餅和滿地的蕃茄醬。不過,讓他胡思亂想的時間也沒有多少,因為,沒有多久就輪到他跳了。

  葉亦深被安排在第五個跳,首先,他被推出了飛機,然後那個人便跟著他隨後跳出機艙,應該就是剛才和克拉克講話的那個人。其實,葉亦深的跳傘技術並不怎麼樣,雖然跳過幾次,但是實在稱不上是什麼專家,現在他又假裝在昏迷狀態,心裡面真是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

  沒想到這個和他一起跳的人,不但沒有令他失望,而且技術非常地好,好到去三加奧運都不可能會拿到第二名。

  首先,他先在空中一個翻轉,漸漸地靠近葉亦深,然後用他的雙腳夾住葉亦深的腰,再用雙手從後面往前繞住了葉亦深的手臂,就以這個姿勢很輕鬆自然地在高空中飄降了。等到拉傘的距離一到,那人立刻拉開了他自己的傘,如此,葉亦深下降的速度便開始減緩,這樣子下降了大約有六、七百的高度,等到離地面只剩下幾百的時侯,他又拉開了葉亦深身上的傘,葉亦深受空氣阻力一拉,立刻向上,剛好和那人的傘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兩個人就像表演一樣的向下緩緩降落,高度的差別大約只有二、三十公尺。葉亦深發現此人的跳傘技術非常好,於是便放心下來,任由他幫助自己安全的落地。

  此時,葉亦深偷偷的張開眼睛,瞇了一條縫看了看,發覺自己跳下的地方是一片汪洋,整個海上只有一艘相當大的遊艇停在那?,葉亦深心裡想:「這大概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誰?」

  一個好的跳傘者,除了要能夠掌控空中的時間和動作外,更重要的是完美的落地。落地有三個要素,第一是安全,第二是流暢的動作和收傘,第三是精確的落地位置。

  這個幫助葉亦深跳傘的年輕人,便具備了好的跳傘者的條件。

  在即將降落船板之時,他便從上方踩住了葉亦深的降落傘,運用他自己完美的操控,加上腳部的動作,將葉亦深的位置逐漸推向船板的正中心。

  這個技巧非常的難,除了他自己要有一定的穩定度,更要緊的是他必須對降落傘和空氣的關係非常瞭解。何時該對何處加壓,何時該放,一點都不能出錯。

  沒有多久,葉亦深便在很準確的調整下,落在了船板的中央,而那年輕人則落在十公尺旁。

  葉亦深一落地,便立刻有幾個人跑上前來替他解傘,將他挪到旁邊去。

  隨後,從機上下來的人便前後落上了甲板,只有一個稍微烏龍一點,差點便栽進了海中。

  葉亦深覺得很奇怪,自己和這一群人並不認識,以前應該也沒有什麼瓜葛,而這一群人看起來似乎是受過相當的訓練,應該是個有組織的團體,他們為何要綁架自己呢?而在幕後主使的人又是什麼人呢?

  他的確有很大的疑問,像這樣能在公海上公然作案的,該也不是無名之輩才對。

  不過,他的疑問很快就解開來了,因為這時從船艙走上來了一個人,葉亦深閉著眼睛,很清楚地聽到其他所有的人對那人道:「老闆!」

  只聽那人道:「大家辛苦了,第一組的人先下去休息,其他的人把他帶下來。」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女人。

  眾人答應著,葉亦深聽到眾人收拾的聲音,沒一會兒,就有幾個人將他抬著,送到船艙底下。

  葉亦深被抬到一個大房間之後,抬他的人便陸續離開,只剩他一個人在房間之中。

  葉亦深張開眼睛,發覺這個房間和飛機上的裝設十分相近,核桃木的裝飾和大量的原木,表現出十分典雅、華貴的氣派。

  又過一會兒,房間的門被打開來,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道:「把他弄醒。」說話的聲音是那個被稱為老闆的人。

  另一人答了一聲「是」,便上前來拿了一瓶東西給葉亦深聞,葉亦深假裝被味道刺激,咳了兩聲以後,便張開眼睛。

  「你先出去吧。」那個叫老闆的人見葉亦深醒來,便對另外一個人說道。

  那人又答了聲「是」,很快地步出了房門。

  葉亦深經過這麼一番波折,花了這麼多的心血,終於看到這個幕後的主使人,也就是被那一群人稱呼為老闆的人。

  他必須搞清楚為什麼這個人對自己如此瞭解,竟然可以預先知道他會在那裡。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假如一個人可以隨時被另一個人找到的話,那這個人豈不是活在另一人的監視之下,永遠都沒有自由了?更何況葉亦深又是個極注重隱私和個人安全的人,怎麼可以讓人對自己如此清楚?

  這人不僅僅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美女。她的年紀大約在三十左右,皮膚很白,但不是不健康的白,而是嫩滑白皙,宛若掐得出水來的那種;她的頭髮剪得很短,只到耳朵的金髮使她看起來年輕又有活力;她有一雙奇特的眼神,流露著幹練、自信又神秘的光彩;她的穿著十分講究,現在穿的是一件相當名貴的絲質套裝,顏色不亮不暗、不深不淺,剪裁相當合宜。

  葉亦深估計她的實際年齡可能要比看起來還老一些,但不會超過三十五歲,她的臉部顯然保養得相當仔細,可能也做過一些整型手術。若是讓一個較沒有經驗的人來看,可能會以為她只有二十五歲也說不定。

  「葉亦深,歡迎大駕光臨。」那個女人道,臉上擠起了十分熱烈的笑容,不過笑容還算自然。

  「很抱歉,我好像並不認識奶,對不對?所以,奶何不先自我介紹一下呢?」葉亦深道。

  這個女人笑了笑,走到一張豪華的沙發前坐下,連坐姿都相當地優美,她道:「我當然要介紹一下我自己,但是,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替我去辦,事成之後,你可以得到大筆的酬金。」

  葉亦深聽了,也是笑一笑,他道:「奶想請我去辦什麼事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向來不替我不認識的人做事情,不管奶的酬金有多大筆。」

  那女的聽了以後笑得很開心,老練的回道:「這個簡單,我待會兒就告訴你我是誰,那我們不就算認識了?」

  葉亦深學她的樣子笑了一下,道:「對不起,看來我得更正一下,我不但不替我不認識的人做事情,而且我是一向不替任何人做事情。」

  那女人臉色倏變,可是口氣還是蠻客氣的道:「你這麼說不怕我殺了你?」

  葉亦深笑了笑,回道:「奶如果只是要殺我,就不會千辛萬苦的把我弄到這裡才動手。」

  那女人並無尷尬的表情,臉色一轉,隨即笑道:「葉亦深不愧是葉亦深,果然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膽識,我很欣賞。」

  葉亦深心想:「這女人是隻老狐狸,軟硬都來,看來我得小心一點,別著了她的道兒了。」他隨即道:「好說,好說。奶把我葉亦深用這種方法請來,還有什麼欣不欣賞的?奶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我雙手被銬的坐在地上,就憑奶早先對我的瞭解,奶認為奶有多少把握請得動我幫奶做事?」

  「很抱歉,恐怕我們不用這種方法,便請不來鼎鼎大名的葉亦深,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多多包涵。」那女人道,臉上仍是和顏悅色,好像她對葉亦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葉亦深笑笑,道:「原來鼎鼎大名的意思是被人用拐騙的手法綁回來,然後再丟在冰冷的地上說話,這種『鼎鼎大名』好像不怎麼有意思吧。」葉亦深像是在自嘲,但其實是諷刺對方。

  「我不知道葉亦深的本領還包括了唇槍舌劍這一項,看來我還調查得不夠清楚。」她笑著起身走向葉亦深,用鑰匙打開了葉亦深的手銬,並指了指另一張沙發,道:「請坐。」看來她並不怕葉亦深跑了。

  其實,葉亦深也並非是要在這裡找回自尊,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搞清楚他們是誰?要做什麼?不然他也就不會任那兩個露出馬腳的假警察將自己捉了來。

  所以,他大方的坐上了沙發,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坐姿,才又道:「現在,奶應該可以說明奶是誰了,這樣我們才有進一步談下去的必要。」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當然。」

  「我叫阿爾卡……」她說到一半。

  「原來奶就是阿爾卡。」葉亦深道,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她笑了笑,臉上有一些得意,不過很快地便收斂起來,又繼續道:「最近我們國家發生了一件事情,由於我們知道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才決定請你來幫我們。」她說明道。

  葉亦深突然哈哈大笑,在椅子上笑得前仆後仰,直笑了整整有一分鐘。

  阿爾卡看葉亦深這樣笑,臉色又是一變,顯得十分不悅,她道:「你笑什麼?」

  葉亦深這才邊笑邊道:「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了,你們堂堂一個國家的頂尖情報員,不能解決你們自己國家的問題,卻需要一個外人來幫助你們,這不是很可笑嗎?」

  阿爾卡臉色又是一變,恢復原來那副優雅的表情,臉上掛著微笑,忍著葉亦深的無禮,繼續說道:「這中間有一些環節,在我們仔細分析過後,才決定委託一個非官方的工作人員出面解決這一次的事情。」

  「哦!是什麼樣的環節讓你們必須放棄官方的力量而採用一個非官方的人員替你們解決事情,我倒想聽聽看。」他心裡卻想:「這隻老狐狸,千萬不能和她有所牽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只聽阿爾卡道:「這中間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葉亦深道。

  「我們國家有一個武器設計單位,專門負責設計一些先進的武器,是屬於最高的秘密單位,前些日子,我們掉了一把正在實驗中的武器樣本和該武器的設計圖。」阿爾卡敘述道。

  「掉了就去找呀!奶們可是拿國家薪水的情報人員,而奶又是『鼎鼎有名』的阿爾卡。」葉亦深諷刺道。

  他知道這個國家的情報員多是其他國家的傭兵,都不是為自己國家效力的人,光看這些情報員用的、穿的,就知道他們的薪水有多麼高了,拿這麼高的薪水,當然也要做出相對多的事才對。

  葉亦深的內心裡對這些人十分的不屑,因為這些情報員來這個國家主要的目的就是撈錢,根本沒有什麼忠貞的觀念,也不見得真的有做什麼事,他雖然不是什麼民族主義的擁護者,不過也不是沒有忠義思想的人。

  他真替他們國家納稅的善良公民感到不平。不過,他們國家是出產石油的國家,富裕的程度也非一般國家可比,或許,他們的公民自己都不在乎呢。

  「我們已經開始著手進行調查,在一段時間的追查之後,我們發現有其他的國家也插手此事,這個國家目前和我們國家正在進行建立外交關係,我們彼此間有共同協議,不准彼此國家的情報人員對雙方進行情報活動,所以我們不得不請除了我們以外、非官方的人員替我們辦理此事。」阿爾卡解釋道。

  「這麼說來,你們是逼不得已才找我的羅?」葉亦深仍是諷刺的口氣。

  「是的。」阿爾卡回道。

  「少來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有邦交的國家一樣經常彼此在做一些情報活動,表面上是說不行,私底下一樣在進行,奶別告訴我,你們那麼守規矩。」葉亦深道。

  「這……」阿爾卡回答不出來。

  葉亦深心裡很清楚,她口中所謂的這個外交國就是美國,美國對於全世界各國的軍事力量和武器研發都有派專人負責調查和評估,阿爾卡的國家正在研究新的武器,美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而且美國的軍事實力遠大於阿爾卡的國家,他們要不是玩不起,又怎麼會這麼乖乖就範呢?

  「奶可以告訴我,你們國家正在實驗中的武器是什麼樣子的武器嗎?」葉亦深問道。

  「那是一把殺傷力極強的輕型機槍,可以穿透鋼板,並配備有遠距紅外線電腦瞄準器和小型追蹤飛彈裝置。」阿爾卡回答道。

  「什麼?」葉亦深十分驚訝,他真是想不到,阿爾卡的國家竟然有能力發展這麼厲害的武器。

  「這是它的大概解說。」阿爾卡交給葉亦深一份記載有該武器說明的資料,上面也有該武器各個不同角度的照片。

  葉亦深接過,很快地閱讀了一下。

  看完之後,他吁了一口氣,道:「這種武器如果落入了恐怖分子或是野心分子的手?,後果不堪設想。」

  「正是,這是我們急欲把它追回來的原因。」阿爾卡道。

  「哼!」葉亦深冷笑了一聲,意思是:「不是這麼簡單吧!」

  阿爾卡沒說什麼,因為的確還有其他的原因。

  他們的國家目前正和另外一個國家處於緊張的對立局勢,研發這一把武器的原因,目的就是用於戰爭。中東地區長年來不斷的互相爭鬥,早就是世界各國頭痛的來源,他們千方百計、或明或暗地向國外購買武器,甚至還在各國的阻撓下自行研發核子武器和各式的致命攻擊武器,這些努力當然不是為了和平。

  若是以宗教、歷史和地緣關係來看他們的問題,他們的爭鬥,原是無可厚非的。但若是以一個世界村的角度來看,他們之間的爭戰,確是引起了全世界的不安。

  戰爭,是原始的人類進行統合和生存的一種必要方式,在古代,或是數十、數百年前是有其存在的目的和意義,但現今之世,統合和生存不一定需要戰爭才能解決。

  一個研究中東地區問題的學家曾經說過:「中東地區的問題,除非中東人自己才能解決,而唯一能解決中東人他們問題的方法,就是戰爭。」

  他這麼說或許有一點武斷,但歷史就是歷史,想去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中東地區的問題說複雜是蠻複雜的,說不複雜其實也蠻簡單的,葉亦深對他們的問題也有一些瞭解,他對他們抱予相當的同情,但是他卻不願意涉入其間。

  「很抱歉,這檔子事我不願意管。」葉亦深拒絕了。

  「葉先生,這是關於我國家千萬人民的安全,請你一定要幫助我們。」阿爾卡終於有些激動了,但是並沒有破壞她的優雅。

  葉亦深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希望這一把致命的武器落在其他人手上,可是,就算這把武器回到你們手中也不見得就比較好。而且,你們國家的問題也不是找回這麼一把武器就能夠解決的,而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眼不見為淨,所以,我只有說愛莫能助了。」

  「你這麼說,就是不想幫這個忙了?」阿爾卡的口氣有些差了下來。

  「也不能這麼說!我對這把武器的下落也很關心,不過,你們的問題那麼複雜,誰要踩進來誰就倒楣,我可沒那麼厲害,可以幫你們。」葉亦深推托道。

  「你難道不考慮一下我們給你的酬勞麼?」阿爾卡說道。

  「錢是很好沒有錯,可是對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來說,有沒有錢都是一樣的過,我早已經不在乎錢多錢少了。」他停了停,又道:「我覺得很奇怪,在你們決定找我之前,難道沒有打聽一下嗎?」

  「這是我們的錯誤,我原以為每個人都是有價錢的。」阿爾卡道。

  「哦?是嗎?那是對你們這樣子的人而言,這世界上仍然有些人是沒有價錢的。不過,我也想知道,你們給我設定的價錢是多少呢?」葉亦深笑著問道,他只是想聽聽他在別人心中的價錢是怎麼樣的一個數字。

  「一千萬美金。」阿爾卡道。

  葉亦深「嗯」了一聲,並沒有特別的高興或不高興。

  「怎麼樣?」阿爾卡問道。

  「沒怎麼樣,很普通的一個數字。」葉亦深回道。

  「這一千萬隻是訂金,等到你完成任務之後,我們會再支付另外的四千萬美金。」阿爾卡道。

  「這樣感覺起來還好一點,不過……一千萬和五千萬,真的沒什麼不同。」葉亦深還是那個口氣。

  「你可以考慮一下,事成之後,你可能還可以得到其他的東西……」阿爾卡脫掉身上的外套,從原來坐的沙發走到葉亦深坐的沙發旁,用手臂微微挨著葉亦深,語氣溫柔的說道。

  她吐氣如蘭,身上的香味在靠近葉亦深之後,一陣陣傳入葉亦深的鼻子之中。

  葉亦深看著她,其實阿爾卡算是萬中選一的美女了,而且看起來相當聰明能幹,相信是許多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對象。不過,葉亦深很清楚,在他們的領域?是沒有真感情的。這些人都是只計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阿爾卡又算得上是此中翹楚,之前不曉得用這種方法和多少男人上過床,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況且,這種只有肉體慾望而沒有感情的遊戲,葉亦深根本連想都不想,不是他對美女無動於衷,而是他有所選擇。

  還有,葉亦深很不喜歡做過整形手術的人,因為他認為,人的美醜並不代表一切,外表是絕對主觀的因素,而人生下來就有美與醜,是不能作選擇的;人應該充分運用天生賦予的條件,美麗的外表並不代表一切,他注重的是內心的美,而非外在的。

  就是因為大多數的人都以外表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所以人愈來愈不平等,難道,天生醜的人就比較低等?恐怕不會吧!

  而且,現代人關係複雜,人人都戴著一副「面具」去與人交往,人心分離,人情冷漠,在現代社會中有多少人能以真面目示人?

  於是葉亦深笑著道:「我不知道奶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可以給我。」他的眼睛無禮的在阿爾卡的身上瞄了瞄,又道:「我怎麼曉得奶給我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試試看就知道了。」阿爾卡很嫵媚地道,她的雙手已經繞住了葉亦深的脖子,看來她很有自信能用這個方法令葉亦深幫她做事。

  「有些東西是不能試的,如果現在給奶一瓶毒藥,奶會去試嗎?」葉亦深呵呵笑道,推開了她環抱的雙手。

  阿爾卡美麗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臉色變了好幾次,看得出來是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今天她有求於葉亦深,恐怕立刻就把葉亦深丟到海?去餵魚了。

  阿爾卡畢竟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情報人員,雖然葉亦深這樣的嘲諷她,她仍然在一分鐘後恢復自若的神態,然後說道:「你不幫助我,可以,但是我也保證你絕對走不出這艘遊艇,現在我們正在公海上,你想,假如在這個時刻、在這個地方,少了你葉亦深一個人,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她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葉亦深聽完,立刻回道:「利誘不成,就開始用威逼的,一百零一招公式,太老套了。」接著又道:「我現在要走出去,奶會阻攔我嗎?」葉亦深已經站起身來了。

  「我幹嘛要阻攔你?不過,我的手下我就不知道了。」阿爾卡一副不關她事的模樣,在葉亦深站起來之後,換了一個坐姿。

  「這樣子最好,我可以省點力氣。」葉亦深邊說邊走向門邊,手已經搭上了門把。

  「哦!對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怎麼找到你的?」阿爾卡說道。

  葉亦深差一點忘了這件事,於是轉過身來,問道:「是呀,我也覺得奇怪,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其實我們並不是跟蹤你,而是跟蹤那個你追的人,我們跟蹤他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不過是意外的碰上你罷了。」阿爾卡解說道。

  「她跟這件事也有關?」葉亦深問道。

  「她?是個女人?」阿爾卡有些意外。

  葉亦深是依她的體型和她的姿態判斷她是一個女人,但是阿爾卡似乎並不知道。

  「她或他,我也不是很確定。」葉亦深回道。

  「嗯,不管他是男是女,目前我們還不確定他跟這個案子有多大的關聯,不過,拜亞在自殺之前曾和他連絡過,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阿爾卡道。

  「他們是用電話聯絡的嗎?」葉亦深問道。

  「沒錯,拜亞死前,曾打過一通電話給這個人。」阿爾卡回答。

  葉亦深笑了笑,終於瞭解阿爾卡為什麼知道他行蹤的原因了。但他又道:「原來,奶並非找我幫忙,而是想搞清楚這個人和我有什麼關聯才是真的。」

  阿爾卡也不否認,只是道:「你出去的時候,只要在船尾的地方招招手,就會有人來接應你了。」

  「奶這一點做得還不錯,中國人有句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廣結善緣總是沒錯的。」葉亦深對阿爾卡的印象好了一點。

  阿爾卡笑了笑,道:「其實不是,我說過有其他國家的情報組織也插手此事,在我們這艘船的底下,一直有潛艇跟著我們,你到船尾打打招呼他們就會來接你了。」

  葉亦深頓時有一種被人耍的感覺,但也只有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這就是他們的玩法。

  「你也不必太難過了,你既然不能為我們所用,我索性就做一個順水人情,將你交給其他國家的人,這樣最起碼你還有一點點的利用價值。」阿爾卡道。

  葉亦深想想,這些人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他歎了一口氣,然後道:「反正我也沒有坐過潛水艇,就當是三觀一下也不錯。」

  「你好自為之了,再見。」葉亦深開了門,聽到阿爾卡說了最後一句話。

  等門關上之後,阿爾卡才整個人倒在椅子上,兩眼看著門口,長長吁了一口氣。

  葉亦深出了門之後,她拿起了桌上的無線電話,打了一個電話出去,不一會電話接通,那邊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怎麼樣?」

  阿爾卡很恭敬的對那人說道:「他走了。」

  對方回道:「好,我知道了,就按照第二個計劃行事。」

  阿爾卡仍是用恭敬的態度說了聲是,對方便掛掉了電話。

  電話掛斷,阿爾卡眼中露出詭譎的光芒,口裡自語道:「葉亦深,你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

  葉亦深走出門之後,阿爾卡的手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阻擋葉亦深,只得任由葉亦深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葉亦深倒不擔心這些手下會對他怎麼樣,他比較擔心的是那個神秘客,究竟她是什麼來路?

  他一路往甲板上走去,阿爾卡的手下都沒有出來阻攔,直到他走上甲板,才有一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等一等,你要去哪??」那人伸出了手,將路擋住。

  葉亦深停住腳步,看出擋住他的人是稍早假扮警員的年輕人克拉克。

  葉亦深道:「我要找潛水艇,你也想要一起來嗎?」

  「潛水艇?」克拉克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幫我找潛水艇就讓開。」葉亦深想繞過他。

  「沒有老闆的命令,你休想走。」克拉克的口氣很凶。

  「你別鬧了行不行?你早上假扮警察來騙我,我都還沒有找你算帳呢,現在還來擋我的路,我要去找潛水艇,沒時間陪你玩,請你讓路,好嗎?」葉亦深覺得這傢伙很煩。

  此時,又來了幾個人,將葉亦深圍在中間,聽到兩人對話,便有人起哄道:「收拾他!收拾他!」

  克拉克原本就看葉亦深不怎麼順眼了,現在被眾人一激,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和葉亦深一較高下。

  於是克拉克說道:「聽說你很能打,可以一個人對付十個人,可是,我一個人可以對付二十個人,也就是說,我一個人可以對付你兩個人。」他的口氣狂妄得可以。

  葉亦深抬了抬眉頭,笑嘻嘻地說道:「那你真的很能打哦。」他四下看了看,手指數了一數,又對他說道:「你們這邊有差不多七、八個人,你可以和他們打一打,我在旁邊評分,看你是不是真能一個人對付二十個人。」

  克拉克不是個大將之才,一聽葉亦深嘲笑他,臉色不禁漲得通紅,用著極氣憤的聲調對葉亦深吼道:「你這個黃皮膚的小猴子,不給你教訓一下,你不知道我的厲害。」話剛說完,毫無預警地便一拳擊向葉亦深。

  葉亦深見克拉克一拳揮來,也不閃躲,忽然向前踩了一步,左腳剛好踩在克拉克的右腳上,而克拉克這一拳揮得太遠,沒有打到葉亦深,反而因為葉亦深的靠近不得不將揮出去的拳頭給停住,兩人面對面的站著,相距不到二十公分,從旁看去有一些好笑。

  克拉克沒想到葉亦深會不退反進,直覺之間便想把葉亦深給推開,而葉亦深早已想到他會推開自己,正在他欲出手的瞬間,向右輕輕踏了一步,剛剛好躲開克拉克這一推。

  克拉克正在氣頭上,是以這一下是全力施為,想把葉亦深遠遠的推開,但是沒有想到葉亦深會突然站開,他整個人沒有受力的地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便狼狽地跌了出去。

  眾人圍著兩人很近,克拉克突然撞來,眾人都來不及閃躲,其中一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克拉克推個正著,立刻便向後飛了出去,背脊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葉亦深轉過頭去看了看那個被克拉克推飛出去的人,又回頭對克拉克道:「不錯,一個人了。」

  克拉克氣得半死,回身猛力的一拳朝葉亦深揮去。葉亦深向後退了一步,拉過身邊的另外一個人並將他推向克拉克,那人只覺得被葉亦深一扣便全身無力,只得任葉亦深將他推向克拉克。

  葉亦深時間拿捏得剛剛好,克拉克這一拳揮來,這人也剛剛好上前迎向克拉克的拳頭,只聽「砰」的一聲,那人已經倒在地上。

  克拉克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又聽得葉亦深說:「厲害,第二個人了。」

  克拉克這會兒更氣,看準了葉亦深站的位置,突然跳起來一個迴旋踢,使力更猛,似乎想要一腳把葉亦深給踢死。

  可是,葉亦深不曉得怎麼一轉,又晃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身後。

  克拉克見他站在兩個人的身後,怕自己又打到自己人,於是這一腳沒有踢完,便硬生生地收回。不過他這一腳真的是使力過猛,在這麼猛的力道下要停下來,難免立足不穩,葉亦深見機不可失,上前一步,用腳在他腳下一絆,克拉克整個人便摔得倒在地上。

  葉亦深見他摔倒在地,覺得教訓他已經夠了,便舉起雙手來搖著道:「好了,不要再打了,就到此為止吧。」

  可是克拉克哪?聽得下去,他一邊站起身來一邊狠狠的道:「你不要東躲西閃,有種我們好好的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誰比較厲害。」

  葉亦深心裡想:「這傢伙實在是太笨了,這樣子還搞不清楚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看來不把他解決了,他是不會甘休的。」

  「好吧,我們就好好的比一比,看看是你比較厲害,還是我比較厲害。」葉亦深說時已經看好了位置,往後退了兩步,站在甲板的邊上,靠近船沿處插了一枝旗桿,他向克拉克比了比手勢,要他站向前比試。

  「聽說你是中國功夫的高手,我也學過幾年的功夫,今天就用我的功夫來對你的中國功夫,看看是我們的功夫厲害還是中國功夫厲害。」克拉克一邊走向葉亦深一邊擺起了架式。

  葉亦深還以為他真的學了什麼功夫,定眼一看,原來克拉克的架式是日本的空手道。

  由他站立的姿勢來看,應該也是學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當然,像他們這種傭兵不可能沒有兩、三下子的,所以會點空手道什麼的應該是很平常的。

  葉亦深站在原地,並沒有擺出什麼特殊的架式,只是雙手自然下垂,雙腳與肩同寬,不丁不八的輕鬆站著,令人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招式。

  多數的老外學中國功夫,都很難學得其中的精髓,因為中國功夫不僅僅是身體的動作,還包含了許多應用的口訣,而這些口訣常常都是深奧難以理解的,有許多中國人都不很了解,更何況是這些外國人呢。

  所以,大部分的外國人都沒有辦法真正的學好中國功夫,能得其形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還要得其意呢。

  不過,日本的武術就不一樣了。日本人是很有計劃的在推廣他們的武術,像空手道、柔道、合氣道,他們將繁複的口訣全部簡化,只留下一些基本的呼吸和運氣的方法,然後再用很簡單的標準將之分段,循序以進,既簡單,又制式,讓這些武術很容易地被一般人所接受。

  加上他們如傳教士一般的推廣,在西方世界得到了很好的成效。

  只聽到克拉克大喝一聲,右拳一拳中宮直進擊向葉亦深,葉亦深斜退一步,順手操起了旁邊他早就看準的旗桿,往克拉克左腋空檔處揮了下去。

  克拉克沒想到葉亦深會用武器,這一擊著著實實地擊在他的左腋下,他「唉喲」了一聲,便抱著左腋倒了下來。嘴裡一邊喊痛一邊罵葉亦深道:「你……你暗算我……」話還沒說完,葉亦深一棍又打在克拉克的背上,直打得他發出像殺豬般的叫聲。

  葉亦深將手上的旗桿往地上一丟,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做了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後對克拉克道:「中國人有句話說:『隨機應變』,又有一句話說:『兵不厭詐』,這也是中國武術的一種,看來你對中國功夫不怎麼瞭解。」

  克拉克還想再站起來,不過這兩下著實挨得不輕,搞不好肋骨都斷了兩、三根,他才一站起,便又倒了下來。

  他的夥伴有兩、三個人看情況不對,便上來扶著他下去,又有兩、三個人圍了上來,想要合毆葉亦深替克拉克出氣。

  此時忽聽得阿爾卡的聲音:「住手!讓他走。」便見她從裡面走了出來。眾人聽是阿爾卡,只得退了下去。

  葉亦深也不管其他人,向阿爾卡笑了笑,逕自走到遊艇的後方,向海的方向招了招手。

  過沒有多久,葉亦深先感到一陣搖擺,然後便真的看到百公尺遠的海?面浮出了一艘潛水艇的上半部。

  葉亦深苦笑了一下,心裡面道:「真的連海軍都來了,我看這一次恐怕很難善罷甘休了。」

  又過一會兒,潛水艇的船艙蓋被打了開來,先是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小兵站了出來,然後又走出一個身穿中校制服的軍官,和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人。

  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人拿了一個擴音器,對著這邊喊道:「葉先生,請你放下船上的快艇,我們再接你過來。」

  葉亦深覺得那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人的聲音非常熟悉,於是用雙手為成一個小圈,靠近嘴巴對潛水艇大聲喊道:「你是拉爾森醫師嗎?」

  「沒錯!是我!我剛煮好了咖啡,等你來喝呢!」那人用擴音器回道,口氣中還帶著歡愉,好像葉亦深和他是多年沒見的好朋友。

  這人葉亦深確是認得,幾年前葉亦深在美國調查一件人口失蹤案,拉爾森便是當時該案的負責人,他也是一個追蹤的好手,和葉亦深有過交流。

  葉亦深比了個「OK」的手勢,便到甲板旁,將鐵索綁住的快艇慢慢放了下去。

  葉亦深跳下快艇,才回頭對阿爾卡揮揮手:「這個我拿走了!」他從衣服裡拿出了那一份關於遺失武器的資料。

  阿爾卡根本不知道他何時拿走的,愣了一下才領悟過來。她正想制止,葉亦深卻發動了引擎,往潛水艇的方向駛去,只留下一臉又恨又愕的阿爾卡在甲板上,怔怔望著葉亦深揚長而去。

  快艇很快地駛近了潛水艇,葉亦深將快艇停在潛水艇露出水面的部分旁邊,停下了快艇,他輕輕一個縱躍,便落在了二人旁邊。

  叫拉爾森的那人立刻上前來握住葉亦深的手,道:「歡迎光臨,葉先生。」並介紹旁邊的那名軍官道:「這是康迪斯中校,副艇長。」

  葉亦深很禮貌的握了握兩人的手,三人略略寒暄,便進入了潛艇之中。

  潛水艇在戰爭中,尤其是二次世界大戰,有著相當大的作用。不過,它的舒適性顯然和它的戰略功能不成正比。

  葉亦深才一進到艇中,便感到十分侷促,遠不如阿爾卡遊艇上的那份優閒和愜意,豪華那是更不必說了。不過葉亦深遊艇坐得太多了,潛水艇卻還是第一回。

  眾人一路來到戰略研究室,這裡大概是整個潛艇中唯一能稱得上「寬敞」的地方了。這裡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一名身穿上校制服的軍官和兩名著西服的情報局人員。

  「我為你介紹一下。」拉爾森拉過葉亦深道:「這位是艇長,查爾斯上校,這兩位是我的下屬道奇和麥迪遜。」

  葉亦深向眾人點了點頭並握過手,自我介紹過後,葉亦深便不廢話,開門見山的對拉爾森道:「奇怪,你們情報局怎麼跑到人家潛水艇上來了?」

  拉爾森笑得很尷尬:「告訴你也無妨,我可是會暈船的,要不是這次的事情嚴重,我也不願意到這麼一個鬼地方來。」

  「什麼事情讓你們跑了幾萬公里來到這裡?」葉亦深笑著道,其實是有些諷刺的。

  拉爾森不是聽不出來,而是他這種老油條早就練就一身「金鋼不壞」之身,和阿爾卡差不多。只聽他平平淡淡地回道:「這是機密,不能說的。」

  「你們每次都說是機密,又有哪一件真的是機密了?」葉亦深還是那種嘲諷的口氣,他又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說的是阿爾卡他們掉的那一支自動機槍,對不對?」葉亦深問。

  「你已經知道了嗎?」拉爾森回問道。

  「阿爾卡剛才已經對我說過了。」葉亦深道。

  「阿爾卡為什麼會直接將事情告訴你呢?這件事情可是重大的國家機密,照理說她是絕不可能將此事洩漏出去的。」拉爾森說道:「而且,在你知道事情之後,她還肯輕易地放你走,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

  「我想她肯放我走,絕對沒有安什麼好心。」葉亦深道,同時心裡想:「阿爾卡一定是認為假厄塔克南會再來找我,她無非是『守株待兔』,而且,追蹤一個固定的人遠比追蹤一個會隨時變化身份的人來得容易得多。」

  「這是我從阿爾卡那邊得到有關那柄機槍的資料。」葉亦深從上衣中拿出了那一份資料交給拉爾森。

  拉爾森接過,隨便看了一看,道:「阿爾卡肯把這麼機密的資料交給你,她的用心實在必須要仔細思考一下,若不是她想利用你,便是想藉你散發假的消息出去。」

  「這一點我很清楚,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明知道她想利用我,我還是得走,不然要我一直待在她身邊嗎?」葉亦深道。

  拉爾森賊賊的笑了一笑,道:「待在她身邊也是不錯呀,阿爾卡可是一個大美人,許多人都很想摶取她的青睞呢。」

  「原來你喜歡那樣的女人,看來下次我到美國去,得當面和你老婆談談。」葉亦深開玩笑的說道。

  拉爾森一聽葉亦深提起他的老婆,立刻舉起雙手搖道:「我剛才所說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

  葉亦深看他那麼緊張,不禁覺得好笑,也回他道:「我也是開玩笑的。」

  拉爾森白了他一眼,將話頭拉回主題,道:「我也覺得奇怪,你怎麼會被阿爾卡給逮了去?」

  葉亦深便大概的說了一下早上的事,他知道拉爾森可能對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是以沒什麼好瞞他的。

  拉爾森聽完,沈吟了一會兒,便對葉亦深道:「看來,你是一個關鍵。」

  「我是關鍵?」葉亦深叫道。他之所以大叫,是因為自己如果被他們視作此案的「關鍵」,那麼這些人必定會千方百計的盯著自己,甚至會用各種方法安排監視、竊聽自己的一舉一動,結果就是自己整天被人緊緊的盯著,完全失去了自由。只不過現在他們搞不清楚葉亦深在此事件中佔著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地位。

  「你別開玩笑,好不好?」葉亦深又道,口氣裡透著幾分沮喪。

  「我不是開玩笑!」拉爾森道:「阿爾卡一定也是這樣認為,不然她不會這麼輕易讓你走。」

  葉亦深雖然完全不想承認這件事情確如拉爾森所言,但似乎又無其他可想的辦法,只得歎了一口氣,道:「這倒是真的。」他停了停,問拉爾森道:「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拉爾森陰惻惻地笑了一笑,道:「當然是放你走羅。」

  葉亦深退了一步,指著拉爾森:「你休想找人監視我。」

  「我不是監視你,是保護你。」阿爾卡仍是那表情。

  「少來,我才不需要你們的保護!」葉亦深道。

  拉爾森回道:「你想想看,阿爾卡怎麼可能會放過你?等你上岸之後,她一定會派手下跟著你,你一樣沒有自由,而且等到他們抓住目標,你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們搞不好就會幹掉你,你的處境便很危險。我們的人雖然跟著你,但對你只有保護而沒有其他的壞處。」

  「我不要!」葉亦深大聲說道。

  「你要相信我,我們是朋友,是不是?」拉爾森表情誠懇的對葉亦深道。

  葉亦深又歎了一口氣:「你這種朋友,唉,也不知道是有好還是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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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3:0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故知


  一個小時之後,葉亦深在大西洋的公海上換了船,在船上,他好好的洗了個澡,接應的人給了葉亦深新的衣服,好讓他到陸地上時,不致於光著腳,穿著縐西裝。

  「嗯,你換了件衣服看起來好多了。」一個拉爾森的女手下看葉亦深換好衣服走出來之後說道。

  葉亦深苦笑了一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裡想:「我也不願意穿著破衣服到處跑啊。」

  「再過兩分鐘我們就可以上岸了。」那女職員又道。

  葉亦深問道:「我們要在哪裡上岸?」

  「波爾多。」她道。

  葉亦深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繞了這麼一大圈,一直都只是在大西洋上轉而已。

  三十分鐘之後,他在法國的波爾多上了岸。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勾在鉤子上的魚餌,被人放在水中引誘著該出現的大魚,一旦大魚真的狠狠的一口咬住他,漁夫會毫不猶豫地張網把魚給捕走。

  至於他這個「功成身退」的魚餌,就會被犧牲掉,或是下次再有機會,再當一次或數次的魚餌,直到沒有利用價值為止。

  葉亦深很清楚他們這一套,所以他現在要做的,是若無事然的盡快將這些討厭的蒼蠅給甩掉,然後重新過生活。

  波爾多是法國的第四大城和第六大港,在奴隸販賣和對非洲殖民地貿易的時期,這裡是興盛且多彩的。城市的建築風格受到十八世紀規律觀念的影響,風味古典而寬闊,身在其中令人有進入十八世紀的美麗感受。

  波爾多真正的特點,表現在突尼巷一帶。這一端有純新的古典式紀念堂「大劇院」,另一頭則有樹木成對角線排列的「梅花型空地」,在兩者之間的,是「葡萄酒之家」。

  當地的葡萄酒舉世聞名,美鐸酒、格拉芙酒和騷多酒稱得上是第一流的名品,來到波爾多不可不飲這三種酒。

  可惜葉亦深沒這麼好興致,他一到岸上,只找了一家路邊的咖啡店坐了下來,他必須休息一下,順便仔細思考如何擺脫這個對他不利的局勢。

  他點了一杯法式的濃咖啡,撒了一些肉桂粉,趁著熱氣蒸上來的香味,一口便喝了個精光,又濃又香的熱咖啡順著喉嚨進到胃裡,給了他三十秒鐘的忘我,之後才忽然想起來自己今天折騰了一整天,到現在還粒米未進。

  他正準備再點一杯咖啡,然後就去吃飯,突然走過來一位打扮得十分時髦的白種女性,站在他的身邊,緊緊盯著他不放。

  這個白種女性戴著一頂大型的遮陽帽,遮住了大半邊的臉,只看到一張薄而有型的小嘴巴,一眼看上去,給人很神秘的感覺。

  她站在葉亦深的身邊,盯著他一直沒有說話,似乎是認識葉亦深的樣子,葉亦深心裡想:「又是這些傢伙,這些傢伙真是煩死了,一刻也不給人休息。」

  葉亦深見她不說話,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遂抬頭對著那女子的大帽子道:「你們就是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對嗎?」他的口氣十分諷刺。

  那女子沒有反應,對他話中的諷刺毫無反應。隔了好一會兒才大叫一聲,指著葉亦深道:「葉亦深!對不對?」

  葉亦深聽這聲音和口氣,似乎不是那些情報人員該有的,倒像是意外見到老朋友的喜悅,於是便更仔細的看了一會兒這女人。

  那女人還原地轉了一個圈,讓葉亦深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

  這女人是個白種人,二十來歲,她的五官,包括眼睛、鼻子、嘴,輪廓線條都十分深,讓人感覺她很有個性的樣子,即使穿著女裝,仍然掩不住幾分男孩子的帥氣和一點點的童稚氣。

  不過,葉亦深還是沒有想起來,聳聳肩對那女子說道:「對不起,小姐,我們認識嗎?」

  「葉亦深,你忘記我了?我是你大學的學妹啊,以前我是啦啦隊的隊員,每次你們比賽時,我都去幫你們加油的,我叫『珍妮佛』,記得嗎?」那女人很興奮的道。

  「『珍妮佛』?」葉亦深哪裡有辦法記得每一個啦啦隊的成員,又想了一下,才道:」珍妮佛?奶是不是那個老是穿著牛仔褲的小男生?」葉亦深是以一點微弱的記憶試著亂猜道的。

  「哎呀,你怎麼就記得這個!真是的,人家早就不穿牛仔褲了。」珍妮佛嘟著嘴道。看來葉亦深是猜對了。

  「奶真的是珍妮佛?」葉亦深不太敢相信,因為在他的記憶裡,這個自稱是珍妮佛的女孩子,當年可是野得不像話,比男孩子還要凶悍,要他將那個小野丫頭和眼前這個打扮得成熟嫵媚的女人聯想在一起,他實在有些辦不到。

  「真的是我啦,你看。」珍妮佛拿下了帽子。

  葉亦深再看了看,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奶不說我還真認不出是奶,奶變得太多了。」

  「是嗎?」珍妮佛似乎很高興,住嘴嘻嘻的笑:「你怎麼會跑到法國來?來觀光?還是來談生意?」她很大方的拉過身邊的椅子便坐了下來,原來的優雅一下子減低了不少,和大學時的形象比較近了。

  葉亦深根本沒有打算來法國,是好死不死碰到那個假厄塔克南,又碰到阿爾卡那一夥人,才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法國。

  所以珍妮佛的這個問題,葉亦深回答不出來,只好望著珍妮佛微笑。

  「好神秘哦!你來法國是辦什麼特別的工作,對不對?」珍妮佛一副偵探的嘴臉,搞得葉亦深哭笑不得。

  「別鬧了,我只是來觀光的。」葉亦深道。

  「我不相信!你一定不光是來觀光的。」珍妮佛不知怎麼搞的,就是不相信。

  「隨便奶,奶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葉亦深索性不跟她解釋了。

  沒想到珍妮佛還是那個表情,話題也沒變,道:「你還是在替情報單位做事嗎?」

  「我從來沒有替什麼情報單位做過事,奶不要亂猜,好嗎?」葉亦深被她搞得不耐煩起來。

  「你別騙人家了,那時大家都知道你進了國安局。」珍妮佛一臉要笑不笑的樣子。

  「誰說我進了國安局?真是胡說八道。」葉亦深的口氣十分憤怒,他對這種謠言最是反感不過。

  珍妮佛也不管他生不生氣,只是左右看了一看,突然將聲音降到很低很低,然後小聲地道:「我知道了,你在執行任務,對不對?現在是不是有人在監視你?你是不是要隱瞞身分?」

  葉亦深對她這種沒由來的猜測有點啼笑皆非,道:「我沒有在執行什麼任務,也沒有人在監視我,什麼都沒有,是奶的想像力太豐富了。」他雖然這麼說,可是卻笑得不太自然,因為他知道他的四周的確至少有十個人在盯著他。

  「我告訴你,你看,在你後面十公尺左右,坐著一位老先生,滿頭的白髮,可是臉上的皺紋卻不成比例,顯然是易容改扮的;而左前方戴著雷朋太陽眼鏡不斷在看手錶的那個女人,明明是在盯梢,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在是太不專業了,還有……」珍妮佛還待再說,卻被葉亦深給阻止了。

  葉亦深道:「珍妮佛,我不知道奶是不是偵探小說看多了,滿腦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這些人不過是在喝咖啡……那個滿頭白髮的人根本不老,他只是天生的髮色如此,照我看來,他可能只有四十出頭;而那個戴著雷朋太陽眼鏡的女人,的確是在等人,他的男朋友五分鐘前去了洗手間,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頻頻看表也是應該的。」葉亦深的口氣不是很和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大有趕人的意思,不過他心裡卻很訝異,她竟然看得出來這些人是衝著他來的。

  「真的?」珍妮佛尷尬的笑了笑:「大概是太陽太大了,我看錯了。」她調了調椅子,很不好意思的將臉轉正了過來。

  「要喝咖啡嗎?」葉亦深問道。

  「好,謝謝,我要一杯卡布其諾。」珍妮佛道。

  葉亦深叫來了服務生,又點了兩杯咖啡,待咖啡端上,兩人才又聊了起來。

  葉亦深先說道:「奶現在在做什麼工作?為什麼會在法國?」

  「你忘記我是學什麼的了嗎?」珍妮佛道。

  「我記得奶好像是工學院的,對不對?」葉亦深道。

  「沒錯,我是學化學的。」珍妮佛道。

  「學化學為什麼會在法國?我不明白。」葉亦深道。

  「我現在在一家化妝品公司做事,而法國是化妝品的大本營。」珍妮佛回道。

  「哦!難怪,化妝品是很需要化學人才,因為化妝品就是一種化學。」葉亦深道。

  「你這種口氣好像很瞧不起化妝品這個行業似的。」珍妮佛回道。

  葉亦深想了想,道:「沒有,我沒有瞧不起化妝品這個行業。」

  「但你的口氣聽起來卻很不以為然似的。」珍妮佛有些不爽的樣子。

  葉亦深並非瞧不起化妝品這個行業,他也不會刻意排斥女人化妝、打扮什麼的,只是他感覺那些東西畢竟不是很自然。

  像女人畫腮紅,明明是蒼白的臉色,偏能畫成紅的,而眼睛只需加上眼線就能看來更明亮,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女人能永遠不卸妝?還是誰妝畫得好誰就比較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而且,要有嫣紅的臉色,必須靠健康的身體,多運動才會使血液循環良好,血液循環一好臉色自然紅潤迷人,而既然有了健康的膚色,何必再去鋪一堆化學品在臉上?

  葉亦深偶爾會被人罵「大男人主義」,說實在的,他覺得很冤枉,他在化妝的這個觀點上主張的,並沒有脫離他一向的「環保主義」,只不過他觸犯了「女人愛美」的這條天性。

  但是反過來看,他卻是極力贊成女人不需要為男人的眼光而活,化妝固是美化自己的一個方法,但不必是為男人而化。

  雖然他內心裡對化妝品有些不怎麼喜歡,但對珍妮佛的工作卻是毫無不敬的。

  「改天請你來我們公司三觀一下,你就會對這個行業有不同的想法。」珍妮佛像是很有把握的道。

  「好啊,下次。」葉亦深敷衍道,他只希望她趕快離開。

  「看你一臉不誠懇的樣子,你一定不會去的。」珍妮佛道。

  「不是說下次了嗎,那下次再說,怎麼樣?」葉亦深覺得珍妮佛真是有些煩人,他這麼說,也是希望珍妮佛能識相點自己走開,他的腦袋裡根本裝不下這些東西。

  沒想到珍妮佛真是很不識相,拉扯住葉亦深的手,不斷地搖晃道:「不行,你一定要去,我們公司很大,美女也很多,你去了一定不會失望的。」

  葉亦深從不知道會有人這麼笨的,連他這麼明顯的暗示都看不出來,於是他道:「珍妮佛,奶現在是不是沒有事做?閒得不知道要幹什麼?」

  「誰說的?我事情多得很。」珍妮佛否認,但隨即又道:「老朋友見面,當然什麼事情都可以先放下來,你知道嗎?畢業這麼多年還可以遇上,又是在異鄉,這真的是太難得了。」

  她這麼說是沒錯,不過葉亦深現在的情況特殊,他只想到要趕快脫離眾人的監視,他的心裡既然有事,這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自然也就比珍妮佛要來得低得多了。

  葉亦深悶著沒有說話,心裡開始計算如何擺脫這個煩人的小女孩。

  「這樣好了,我等一下就要到公司報到,你不妨跟我一起去看看,晚上沒事的話,一起吃個晚飯,我請客。」珍妮佛不但絲毫沒有看出來葉亦深的暗示,反而還一副像是葉亦深在求她的樣子。

  葉亦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便道:「說實在的,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現在就要去好好吃一頓,然後找個地方大睡一覺。」

  珍妮佛還是沒有聽懂,竟然回道:「那你吃完飯、睡完覺,再到我們公司來。」

  葉亦深真的是被她打敗了,不知道她是笨還是死皮賴臉,在這種無法以正常方式溝通的情況下,他也只好用絕招,道:「那好,我現在回家去,等我吃飽飯、睡飽覺,再說了。」他說完,站起身來就要付帳離去,不打算再跟珍妮佛囉嗦了。

  他一邊掏著錢,一邊看著珍妮佛錯愕的臉,不過,就在此時,有三個穿著一樣西服的大漢靜悄悄地靠近過來,並在葉亦深的身邊停下來,將他圍住,其中一人從後面用手壓著他的肩膀,小聲的說道:「不准作聲,不准動作,靜靜的跟我們走。」

  葉亦深正想反抗,就感到那人用一枝硬硬的管子頂了頂他的背部,示意他正被一把手槍指著。

  葉亦深知道那是一把槍,只得乖乖地任由他們擺佈。

  珍妮佛看到了,覺得奇怪,遂道:「葉亦深,這些人是你朋友啊?怎麼不一起坐?叫他們一起坐嘛。」

  其中一人回道:「我們有事要談。」

  葉亦深苦笑了一下,也對珍妮佛道:「奶坐一下,我跟他們說幾句話,去去就回。」

  珍妮佛似乎有一股特殊的敏銳,在和葉亦深眼光交錯的剎那間,便已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沒想到她竟然說道:「談什麼?我也要去。」

  「不用了……」葉亦深正待阻止,三人其中一人搶道:「那就一道走。」說時一手拉起了珍妮佛,將她推向葉亦深。

  「哎呀,好痛。」珍妮佛叫了一聲。

  葉亦深歎了一口氣,道:「奶這是幹什麼?奶知不知道奶這樣做很危險?」

  珍妮佛回答得可簡單了:「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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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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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3:00: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葉亦深和珍妮佛兩人被押著,一路往人少處走去,葉亦深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仍然神色自若的和珍妮佛聊著天,他裝著若無其事,心裡卻一直在思考這些是什麼人?待會應該要怎麼脫身,他一路走,一路計算。

  這些日子他已經遇到大多莫名其妙的人了,他實在不知道這些人又是哪來的,他真是煩透了。

  絕的是,珍妮佛竟然毫無恐懼之色,一路上還嘻嘻哈哈,和葉亦深說些有的沒的的話題。

  在轉了幾個彎之後,他們來到一個修車廠,修車廠裡停了兩輛黑色的加長型凱迪拉克大轎車,所有的玻璃窗都是深黑色的,完全看不到裡面。

  這種大轎車是美國人的最愛,很少出現在歐洲,在歐洲開這種車子的人,不是美國的外交人員或是狂熱的愛國份子,就是個白癡。

  當葉亦深等人到車前時,才有一人從車子的前座旁邊出來,然後跑到後面那輛車,跟坐在後座的人說了幾句話,只見他不斷點頭,接著便打開門對那三人道:「老闆說,帶他們過來。」

  押著葉亦深的那人聽他這麼說,立刻推了葉亦深一把,道:「走。」便推葉亦深走向第二輛車。

  葉亦深回頭看了珍妮佛一眼,道:「沒事的,我馬上回來。」

  其中一個大漢立刻糾正葉亦深的話,道:「她也一起去。」

  葉亦深心裡大喊不妙,心裡想:「有事情自己一個人應付比較安全,多了一個珍妮佛,處處得受牽制,萬一動上手,就很麻煩了。」

  葉亦深回頭對那名大漢道:「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她過去做什麼?」

  那大漢很酷地回道:「老闆說她也要過去,她就得過去。」

  葉亦深沒辦法,現在受制於人,不好硬來,只得看看情況再說了。

  第二輛車的車門剛剛已經打開了,葉亦深走近時,看到了車內的人,這人側著臉,在三公尺之外都可以看見他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葉亦深走到車門口,那人轉過頭來,對葉亦深笑了一下,大概是疤痕大大的關係,以至於他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可怕,不過他的口氣卻挺親切,他道:「葉亦深先生,請裡面談。」

  只聽珍妮佛「啊」的叫了一聲,不知道是被這傢伙的尊容給嚇到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那人聽到珍妮佛的叫聲也不生氣,反而很溫柔地道:「哦,好美的女人,歡迎,歡迎。」

  珍妮佛被這傢伙一捧,立刻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笑嘻嘻的就要坐進去。

  葉亦深趕忙拉了珍妮佛一把,不讓她輕易地被人騙了。珍妮佛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道:「沒事的。」便坐了進去。

  葉亦深看到這傢伙的第一個直覺是:「這傢伙不是搞情報的,他的臉長得太凶,太好認了,而且臉上充滿了暴戾之氣。」

  舉凡情報人員都必須要有一張很普遍的臉,長得太明顯或是太與眾不同,都是不好的,所以葉亦深判斷這傢伙不是情報人員。

  而他的確也不是,他就是拉斯維加斯的黑社會老大,「疤面」阿契羅吉諾。

  阿契羅吉諾道:「請進來說話。」他比了比珍妮佛,又道:「女士都敢上來,你該不會不敢吧?」臉上頗有嘲諷之意。

  葉亦深斜眼看了一眼珍妮佛,心道:「連人家是什麼來路都不知道,被捧了幾句,就上了人家的車,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車好大哦,裡面還有電視、冰箱,你趕快進來啊。」珍妮佛還催葉亦深上車。

  葉亦深很不想進車裡,但這下子搞得他只好也跟著上車。

  待葉亦深上車後,開車門的那人便將車門關上。

  這車子果真如珍妮佛所說的,又大、又有冰箱、電視,最厲害的是,裡面還有一個小洗手台,水龍頭是金的。

  三人在車內坐定,阿契羅吉諾首先說道:「我叫阿契羅吉諾,從美國來,在拉斯維加斯經營一家小……賭場。」

  「阿契羅吉諾……,好像有聽過這個名字,你是義大利人吧?」葉亦深猜道。

  「沒錯,我是義大利人。」阿契羅吉諾道,他仍然十分有禮貌。

  「義大利人?那是不是黑手黨?」珍妮佛問道。

  「不是每一個義大利人都是黑手黨……不過,奶猜的沒錯,我是黑手黨的一員。」

  阿契羅吉諾微笑地道,好像身為黑手黨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你真的是?」珍妮佛一臉興奮又害怕的樣子。

  「黑手黨不見得就是壞人,那是電影,所以你們不必害怕。」阿契羅吉諾強調道。

  葉亦深聽他說完,回道:「我是不怎麼害怕,只是我和黑手黨一向河水不犯井水,況且我們似乎也並不認識,你叫你的手下請我來,應該也不是為了好玩,所以,有什麼事,請直說吧,不要拐彎抹角,浪費大家的時間。」

  阿契羅吉諾停了一下,調整了呼吸,口氣有點難過地道:「我一直很愛一個女人……」

  葉亦深一聽差一點昏倒,被人用槍強押來,竟然是來聽一個黑社會老大說自己的羅曼史。他現在腦袋裡一堆事情,哪裡有這個精神和雅興聽他說這些?是以心裡極是不悅,脾氣也大了起來。

  只見他制止了阿契羅吉諾:「這是你的開場白,還是主題?」

  阿契羅吉諾被葉亦深打斷講話,有些不高興,正侍發作,珍妮佛卻對葉亦深道:」你不要打岔,聽他說完嘛。」臉上還一副等待下文的表情。

  葉亦深差點沒有崩潰,無緣無故遇上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學妹,又來一個什麼黑手黨的家伙,更絕的是,這兩人現在還連成一氣,一搭一唱,他只覺得煩,便隨口道:「你們兩人何時變成一夥的了?」

  阿契羅吉諾對珍妮佛點點頭,並不理葉亦深的反應,只是對葉亦深說道:「你不知道,喪失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葉亦深回道:「我是不知道。」他的不耐煩更明顯了,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現在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聽,是以他這句話回得很沒禮貌。他是故意的,他原也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他的事情一團亂,難免會無心去接受其他的事情,他現在只想趕緊打發掉這個瘟神,去查辦自己的事。

  阿契羅吉諾當然注意到了,不過他注意的是葉亦深的無禮,而不是他的不耐煩。他這種黑社會的老大,怎麼可能讓人這樣污辱?只見他的臉色立刻變了一種樣子,原本受傷、脆弱的表情收了起來,露出凶悍、殘暴的表情,口氣狠狠地對葉亦深道:「你以為你很了不起?你以為你可以隨便去傷害一個已經受傷的人?」他的脾氣很不小,左手突然地掐住了葉亦深的脖子。

  葉亦深咳了一下,道:「我並不想傷害你,只不過,我也不想聽你廢話,我前面就說過了,有什麼話直說,不要浪費時間。」他的口氣還是一樣,並沒有因為被掐住而害怕。

  珍妮佛趕緊拉住阿契羅吉諾,勸他道:「他這個人沒有談戀愛的經驗,你不要理他。」

  阿契羅吉諾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一下,才放鬆了掐著葉亦深的手,道:「對不起,我只是太想念她了。」

  葉亦深摸著脖子,口氣不變,道:「想念她就去找她,幹嘛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他是決心唱反調到底了。

  珍妮佛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真的很沒有禮貌。」

  葉亦深也不管她,只是一臉的不耐煩。他根本不想花任何的心思到眼前這件事情」。阿契羅吉諾這時搖搖頭,道:「她已經死了。」

  「啊!真可惜。」珍妮佛一副很惋惜的口氣,抱歉地道。

  「她既然已經死了,那你還找我來做什麼?」葉亦深是嘲諷的口氣。

  「我對她的死,一直不明白……」阿契羅吉諾道。

  「不明白?人死了就是死了,還有什麼明不明白的!」葉亦深譏笑道。

  「沒錯,人死了就是死了,不過,我對她的死,抱持著很大的懷疑。」阿契羅古諾道。

  「你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千里迢迢的跑來歐洲,可見你對她用情之深。」珍妮佛道。

  「是的,對我這樣一個男人來說,世界上已經沒有任阿事可以讓我心煩意亂了。」

  阿契羅吉諾說道:「除了她。」

  「你真的很愛她?」珍妮佛問道。

  「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換回她。」阿契羅吉諾回道。

  「多麼深情的男人!」珍妮佛感動地說道。

  葉亦深也覺得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凶神惡煞型的男人竟然是如此的多情,跟他的外表和行為完全不同,所以這世界上的事沒有什麼是絕對的。這讓他開始對這件事有一點點的興趣了。

  「那麼,你想要我們怎麼幫你呢?」珍妮佛問他道。

  「我想請你們幫我找出她。」阿契羅吉諾很誠懇的道,他的眼神中露出的是真摯的、由衷的目光。

  葉亦深嘴歪了歪,道:「我或許很同情你,但是要我去找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我可能真的幫不了你。不過我有一個朋友是盜墓專家,我可以把他的電話給你。」他還是又帶諷刺又帶不耐煩的口氣。

  「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珍妮佛有點凶的對葉亦深道。葉亦深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我才懶得扯這些。」

  「你看看這個。」阿契羅吉諾拿出一份報紙遞給了葉亦深。

  葉亦深不怎麼心甘情願的接過來一看,報上是銀行大亨克羅曼自殺的新聞。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葉亦深問道。

  「你再看下面。」阿契羅吉諾道。

  葉亦深再依言看下去,看到了女歌星席拉殉情自殺的另一則新聞。他看完後,對阿契羅吉諾道:「她就是你的最愛?長得頂漂亮的。」珍妮佛這時把報紙搶了過去,葉亦深白了她一眼,她向葉亦深作了個鬼臉。

  葉亦深心裡突然有一個感覺,想;「珍妮佛的膽子可真大,她好像一點也不怕這個疤面。」

  阿契羅吉諾聽他稱讚席拉,也很客氣地點點頭,回道:「謝謝。」接著又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交給了葉亦深,葉亦深便接過照片,隨意的看著席拉的照片。

  這些照片照得都非常好,應該是有專門的人幫他們照的,尤其是幾張席拉的獨照,沒有阿契羅吉諾在旁邊,整個照片給人的感覺就非常的好,不像阿契羅古諾在旁邊的那幾張,看起來讓人覺得她是在害怕。葉亦深連看了幾張照片之後,他發覺席拉有一種很獨特的眼神,既哀怨,又迷濛,讓人一看便忘不了。

  「她已經死了……」葉亦深看完了照片之後道。

  「我剛剛就說過了。」阿契羅吉諾回道。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葉亦深不解。

  「是死了一個人沒錯,不過那個死的人不是她。」阿契羅吉諾道。

  「什麼?怎麼可能?報上都說她已經死了。」葉亦深道。

  「她是我的女人,我對她瞭若指掌,她有什麼特徵、有什麼習慣,我都一清二楚,誰都騙不了我。」阿契羅吉諾很肯定地道。

  「那報上的這個女人又是誰?」葉亦深反問道。

  「那女人是誰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席拉在哪裡?她為什麼要離開我?」阿契羅吉諾道。

  葉亦深看著阿契羅吉諾的樣子,心裡起了一陣憐憫,他心想:「這男人大概是想她的女人想瘋了。」於是他道:「你也不必太難過。」

  「你不相信我是吧?」阿契羅吉諾道。

  「我可能比較相信報紙。」葉亦深毫不考慮地道。

  阿契羅吉諾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你相信報紙?你相信報紙?假如報紙的話能相信,那豬都會生蛋了。」

  葉亦深也覺得自己那句話說得太快了,沒有考慮仔細。的確,報紙的話是不能完全相信,有些事情在我們所看到的表面之外,還有其他的面,有時事物明顯的一面反而是錯誤的假象,要看清楚事情的真相,總要仔細探索隱藏在其背後的一面才行。

  報紙只是一個媒體,它並不表示真理,人都會有錯誤的時候,當然報紙也會有錯誤的時候。

  不過葉亦深也沒有打算改變前面那句話,他只是道:「你先說她已經死了,又說她沒有死,好,如果她沒有死,那她在哪裡?」

  「她一定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阿契羅吉諾道。

  「說得好,說得好,你這不是廢話嗎?她假如沒有死,當然是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了。」葉亦深譏笑道。

  阿契羅吉諾看著葉亦深,葉亦深也看著他,葉亦深才突然領悟,原來這就是阿契羅吉諾找他來的原因了。

  阿契羅吉諾笑笑道:「現在,你曉得我為什麼找你來了。」

  葉亦深也表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了一聲道:「我沒興趣。」這個回答是當然的,他有那麼多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可能對阿契羅吉諾的事情會有興趣呢?

  珍妮佛看完了報紙,此時插口道:「她愛你嗎?」

  阿契羅吉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

  「既然你說她很愛奶,那她為什麼要離開你呢?」葉亦深反問道。

  「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地方了。我對她那麼好,我們又是如此的相愛,她怎麼可能會離開我?」阿契羅吉諾回道,他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了。

  葉亦深趕緊阻止道:「好,好,好,我們就假設她現在沒有死,還活著,好嗎?」

  葉亦深看他停住了,才道:「你說她很愛你,你也很愛她,你們兩個相愛得不得了。」

  他看看阿契羅吉諾,阿契羅吉諾點頭表示同意。

  「照這個情況來看,你們應該是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而她也應該沒有任何理由離開你,是不是?」葉亦深再問阿契羅吉諾,而阿契羅吉諾又點點頭。

  「但是,現在她卻離開了你,那就表示我們上面的假設不成立,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愛你。」葉亦深依照邏輯的方式來推理。

  「不!」阿契羅吉諾大叫了一聲,臉上的痛苦神色迅速加劇,情緒變得非常不穩定。

  葉亦深並沒有停,語氣更強烈的說道:「既然她不愛你,決定離開你,你也就不必拚死拚活的還要把她找回來,就算你把她找到了,她還是有可能會再離開你的。」他是有意要刺激阿契羅吉諾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這樣對我的!」阿契羅吉諾的音量非常大,把葉亦深和珍妮佛兩人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珍妮佛看阿契羅吉諾臉色不對,連忙安慰他道:「我相信你說的話,她如果沒有死,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會離開你的,搞不好她是被迫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阿契羅吉諾對珍妮佛投上了感激的眼神。

  「不過,我還想知道得更清楚一點。」珍妮佛對阿契羅吉諾道。

  「奶說。」阿契羅吉諾道。

  「你是從哪些地方發現她不是你的席拉?」珍妮佛問道。

  「我每天和她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她有什麼事我會不知道?可能有很多事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我統統都一清二楚。」阿契羅吉諾道。

  「舉個例子說說,好嗎?」珍妮佛道。

  葉亦深很不耐煩,可是他們兩人竟然聊得如此起勁,真把葉亦深給搞混了。

  「奶是他的女朋友嗎?」阿契羅吉諾問珍妮佛道。

  「他?」珍妮佛看了一眼葉亦深,才道:「不是,他只是個朋友。」

  阿契羅吉諾點點頭,表示同意,他道:「那好,在我們義大利人的眼裡,這種男人不會是好丈夫。」

  葉亦深一聽,十分生氣,但他不願意爭辯這種事,只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珍妮佛則笑道:「你還沒說你是怎麼瞭解她呢。」

  「嗯!」阿契羅吉諾想了一下,道:「她的身上有一隻蝴蝶的刺青,那只蝴蝶是我帶她去日本玩的時候刺的,那個師傅在當地是個很有名的刺青師傅,他不單是手工精細,而且用的顏料十分特殊,他在席拉身上刺的那只蝴蝶的眼睛是藍色的,在夜晚微微的燈光下會有反光,但是死的那個女人身上的蝴蝶眼睛卻是藍綠色的,而且也不會反光。」

  葉亦深邊搖頭一邊反駁道:「藍色和藍綠色的差別有多少?時間一久,顏色都有可能產生變化,況且人死以後,體溫下降、油脂分泌停止,其他的身體特徵也都改變了。因而產生了色彩的變化,這是很自然的現象,所以這不能算是一個證明,而且那只蝴蝶有多大,你會不會看錯了?」

  阿契羅吉諾不死心,又道:「好,如果這個不算是證明,那我再說一個。」

  「最好是像樣一點的例子。」葉亦深道。

  阿契羅吉諾立刻又說道:「她的汗毛很少,全身上下都非常光滑,不過她的右手臂外側後面有一小塊地方的汗毛比較多,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我想這個事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因為她看不見那裡,我也是有一次無意中發現的。而這個死者身上的汗毛雖然也不多,但是她右手臂後方並沒有那些污毛。」

  「她死後你有檢查過?」葉亦深問道。

  「是的,她死後我對她作過徹底的檢查。」阿契羅吉諾很肯定的答道。

  葉亦深沈吟了一下,心裡想:「若是照阿契羅吉諾的這個說法來看,倒是很有可能,因為這種連自己都不會注意到的小地方,除非是非常親蜜的人,否則是不會發現的;阿契羅吉諾和席拉朝夕相處,他又那麼愛席拉,那這些小地方在偶然中或是刻意的被發現,也是很合理的,不過,這些也得靠阿契羅吉諾對她的絕對關切才行。」

  葉亦深又間道:「她死後,你有沒有去做DNA的測試。」

  阿契羅吉諾回道:「沒有。」

  「你既然有懷疑,為什麼不做呢?」葉亦深問。

  「我不想任何人碰她的屍體,而且也沒有比對的對象。」阿契羅吉諾道。

  「你不是認為這個死者不是席拉了嗎?」葉亦深對他的矛盾很生氣。

  「我當時非常難過,曾一度將她當作是席拉。」阿契羅吉諾回道。

  「你真是……」葉亦深的髒話險些就罵出口了。

  「她沒有親人嗎?」葉亦深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然後問道。

  「沒有,她是個孤兒。」阿契羅吉諾回道。

  葉亦深點了點頭,道:「不管怎麼說,你是堅持她並沒有死羅?」

  「是的,我是這麼想的。」阿契羅吉諾回道。

  「你想找到她,所以你就找到我?」葉亦深問道。

  「是。」阿契羅吉諾又答道。

  「你為什麼要找我呢?而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葉亦深再問。

  「因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追蹤專家。」阿契羅吉諾道。

  「你是聽誰說的?」葉亦深有些不高興。

  「跟我說這件事的人說,絕對不可以告訴你是他說的,我和他有言在先,所以我不能告訴你。」阿契羅吉諾回道。

  「他連我在什麼地方都告訴你?」葉亦深覺得非常訝異。

  「是的,不過他也說,你只會在這裡侍三到四天。」阿契羅吉諾回道。

  葉亦深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換他激動起來:「你今天不說出他是誰,休想我跟你合作。」

  葉亦深心裡的震驚絕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的,他不敢相信自己整天的行蹤都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不是跟囚犯一樣了嗎?

  阿契羅吉諾完全不管葉亦深的反應,不說就是不說,一副「你不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

  葉亦深看著生氣,遂道:「你既然不肯說,那我也幫不上你的忙,你另請高明吧。」

  珍妮佛這時不等阿契羅吉諾說話,便插口對葉亦深道:「如果你相信他的話,你就應該幫他。」

  「那奶相信他嗎?」葉亦深問珍妮怫。

  珍妮佛點點頭:「我相信。」

  葉亦深道:「那好,奶去幫他找。」

  「你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麼找得到?」珍妮佛笑道。

  葉亦深「哼」了一聲回道:「他連是誰告訴他我的行蹤的都不肯告訴我,那我又為什麼要幫他?」

  「你幫他找人和他告不告訴你是誰告訴他你的行蹤,這根本是兩碼子事。」珍妮佛道:「你如果相信他所說的事,覺得這件事情值得你去做,那麼就去做,關於是誰說出你的行蹤,如果以後有機會,再想辦法知道就好了。」

  「不行,他不告訴我,我才不管席拉是死是活。」葉亦深的樣子完全是不想管這件事了。

  珍妮佛轉向阿契羅吉諾,對他道:「你真的不能說是誰告訴你有關他的行蹤的?」

  阿契羅吉諾搖搖手,還是不肯說的樣子。

  「你想想,你如果不說,你可能永遠也找不到席拉了。」珍妮佛道。

  「這是道義的問題。我如果說了,等於是出賣了朋友,那我以後還能在道上混嗎?」

  阿契羅吉諾答道。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看,你這麼千辛萬苦的到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幫你找到席拉嗎?你現在堅持不說是誰告訴你我的行蹤,等於是放棄了你唯一的機會。」葉亦深冷笑道。

  大概是葉亦深的話起了作用,只見阿契羅吉諾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回道:「好吧,我告訴你。」

  「這就對了。」葉亦深臉上泛起了微笑。

  阿契羅吉諾雖然說要說,但還是考慮了一下,才道:「是……阿爾卡。」

  「這王八蛋……」葉亦深咬牙切齒道。葉亦深罵人的時候,珍妮佛看了他一眼,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現在可以幫我了嗎?」阿契羅吉諾高興地道。

  「當然不!」葉亦深很快的拒絕了。

  「為什麼?我不是告訴你是誰告訴我你的行蹤了嗎?」阿契羅吉諾又問道。

  「你搞錯了,假如每一個人都告訴我他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就必須幫他做事,那我不是整天幫人做事就好了?」葉亦深回道。

  珍妮佛在一旁微微點了點頭。

  「葉亦深先生,只要你肯幫我找她,隨便你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阿契羅吉諾道,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任何條件?」葉亦深搖了搖頭,有點恥笑的樣子道:「我不相信。」

  「你是懷疑我的話?」阿契羅吉諾提高了聲音。

  葉亦深還是不相信的表情,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是什麼樣子的人,我完全不清楚,我如何相信你!」

  阿契羅吉諾很有定的道:「只要你說得出口,就算是你要我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葉亦深看著他堅定的表情,心裡想:「這傢伙是真的?假的?他是被女人搞昏頭了,是不是?為了找到一個女人,可以連性命都不要,不知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呢?還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葉亦深不相信他的話,於是試探他說道:「那我要你所有的財產。」

  阿契羅吉諾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道:「原來是要錢,沒有問題,只要你找到席拉,所有的錢都給你又有何妨?」

  阿契羅吉諾答應得如此爽快,葉亦深倒是真沒想到。

  珍妮佛見葉亦深不說話,連忙搶話道:「你有多少錢?」

  阿契羅吉諾看了珍妮佛一眼,又看回葉亦深,一臉驕做的道:「四億美金。」

  珍妮佛又道:「只要他找到了席拉,你真的就給他四億美金?」

  「沒錯。」阿契羅吉諾道。珍妮佛訝異得瞪大了眼睛,喉嚨間還發出很大聲的吞口水的聲音。

  葉亦深歎了口氣,道:「這麼多的錢,你可以請得動全美國的偵探來幫你找了,又何必來找我?」

  阿契羅吉諾倒是沒反對他這句話。只是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早就找了很多人幫我找了,這之中還有世界最有名的私人偵探和情治人員,但是都沒有辦法找到。」

  一個女人可以讓一個男人為她而死,這實在不容易,葉亦深不禁開始對他和席拉產生了好奇心。葉亦深問道:「你為了一個女人,願意放棄所有的一切?」

  「其實,席拉死後,我已經結束了我在拉斯維加斯的生意,賭場也賣給了一個朋友,打算不論用多久的時間,都一定要找到席拉。」阿契羅吉諾道。

  「你連賭場都賣了?」葉亦深不敢相信他剛聽到的話。

  「是的。」阿契羅吉諾回道。

  「你不後悔?」葉亦深根懷疑。

  「絕不後悔。」阿契羅吉諾回答得斬釘截鐵。

  葉亦深又得重新思考了:「這樣一個人,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一切?這是件令人很難以想像的事,要是平常,他可能真的會答應他幫忙找這個女人,不過,他自己現在都已經一大堆事情解決不了,還能幫他嗎?」

  他轉念一想:「這麼大一筆錢,如果只是給他和他的手下,可能只不過淪落為個人的逸樂或是他們害人的工具,但若用在正途上,這一筆錢將會使很多很多的人受益。」

  葉亦深正在猶豫的當口,忽然看見阿契羅吉諾正用很誠懇和熱切的眼神看著他,他心中一動:「看來他真的很愛這個女人。」

  葉亦深又想:「阿契羅吉諾雖然是個流氓,很可能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無惡不做的大流氓,但是並不表示他就沒有感情,他是長得凶,壞事可能也幹了不少,但也許他對女人卻很好也說不定。他願意用所有的財產來換取這個女人的愛,還結束了自己日進斗金的賭場生意,足見他用情之深。這世界上大概沒有幾個男人會做這樣的犧牲了。」

  這世界上可沒有人規定只有好人才能有感情,而壞人就不准有。

  他思考了好一會,心裡面想著阿契羅吉諾剛才的表情和語氣,一方面是對他的同情,一方面是想這筆錢可以拿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於是他下了決定,道:「好,我願意幫你。」

  他一說完,就聽到珍妮佛歡呼了一聲,好像比阿契羅吉諾還高興。兩人轉過頭來看著她,她也發現自己有點太失態了,連忙安靜下來。

  阿契羅吉諾也吐出一口氣,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只聽他道:「謝謝你。」

  葉亦深回道:「不用客氣,我也是看在錢的份上才答應的,不過我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我一定會的。」阿契羅吉諾答道。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我不保證一定找得到她。」葉亦深道。

  「你盡力去找,如果需要任何幫助,隨時通知我,我會盡我一切力量來協助你的。」

  阿契羅吉諾道。

  「不用了,我自己有辦法。」葉亦深道。

  「我先付你十分之一的訂金,等到事情完成之後,我再付清全部的尾數,這樣行嗎?」阿契羅吉諾拿出支票本,寫了四千萬的數字,並交給了葉亦深。

  葉亦深點點頭拿過支票,道:「沒問題。」

  「那我要怎麼連絡你?」葉亦深問。

  阿契羅吉諾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道:「這上面有我的連絡電話,打底下這只行動電話的號碼,你可以隨時找到我。」

  葉亦深拿了電話,看了看,然後放進口袋中,便道:「那好,我們告辭了。」說完就要帶珍妮佛下車。

  結果阿契羅吉諾並沒有很爽快的讓兩人走,反而伸出手拉住珍妮佛,並對葉亦深道:「你走就好了,她必須留下來。」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葉亦深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你拿了錢去替我辦事,萬一你不回來怎麼辦?」阿契羅吉諾的表情有些詭詐。

  「你想拿她來威脅我?」葉亦深道。

  阿契羅吉諾露出狡黠的表情,回道:「不是威脅,只是做一個抵押。」

  葉亦深有點生氣,想斥責阿契羅吉諾,不過這似乎也是無可厚非的反應,畢竟這四千萬美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看了看煞辜的珍妮佛,心裡當然是覺得這麼做對珍妮佛不公平,而且他也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阿契羅吉諾來這麼一手,他可不高興了。

  葉亦深表情拉了下來,道:「我覺得你這樣做實在是不怎麼高明。第一,我和她根本沒有什麼關係,我剛才在咖啡店喝咖啡,是她自己走過來的,而你的手下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也抓過來。第二,我一向說話算話,我既然答應你幫你找席拉,我就會去找,如果我找不到席拉,我自然會把錢還給你。」

  這時珍妮佛也不高興了,她生氣地對葉亦深道:「什麼叫我自己走過來的?我們可是大學裡的老朋友呢!」她嘟起了小嘴,口裡唸唸有詞道:「把我看得太隨便了。」

  葉亦深只是希望阿契羅吉諾不要把珍妮佛富人質,所以才這麼說的,沒想到她這麼笨,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出來,心裡不禁暗暗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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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頜下方的天容穴。

  阿契羅吉諾穴道被點,只覺得一陣氣滯目眩,呼吸困難,不由自主的便咳了起來,想停都停不住。

  葉亦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只是咳嗽一會兒,大概三十分鐘就好了,但是千萬別喝水,若是水嗆到氣管就不好解決了。我現在叫你的手下進來,幫你拍拍背。」

  阿契羅吉諾一邊咳嗽一邊要抓葉亦深,但哪裡還抓得到?

  葉亦深讓過一旁,躲開阿契羅吉諾的手,對他道:「你放心,我既然拿了你的錢,就會替你辦事,如果找不到,錢我會如數奉還,不過,如果我找到了席拉,希望你也不要食言才好。」

  葉亦深不等他有任何表示,便拉著珍妮佛,打開了車門,衝下車去。

  阿契羅吉諾的手下一看兩人下車,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愣愣地看著兩人。

  葉亦深裝著很緊張的樣子對著那些手下道:「你們老闆嗆到了,趕快來幫忙。」

  那些手下一聽葉亦深這麼說,連忙都跑過來查看。而葉亦深則牽著珍妮佛往來路走去。

  大夥紛紛向阿契羅吉諾的座車奔去,只有一名大漢看見兩人走開,跑來擋住兩人,不讓兩人走。

  葉亦深停下腳步,和他面對面的站著,相距不到三十公分。

  葉亦深先道:「你們老闆嗆到了,你還不過去幫忙?」

  那名大漢也頂機靈的,站在原地不動,冷泠地回葉亦深道:「已經有根多人去幫忙了,不需要我。」

  葉亦深看不出來這個人高馬大的傢伙竟然還蠻聰明的,遂道:「你不怕待會兒你的老闆罵你?」

  那大漢回得也絕:「你們跑掉了,我們老闆才會罵我。」

  葉亦深笑笑,道:「好吧。」他一說完,突然以極快的速度一拳正中直進,擊中了那名大漢的腹部,大漢吃痛,微微的彎下腰來,葉亦深拳勢不停,雙膝略蹲,再猛力彈起,右拳順勢擊向大漢的下巴,那大漢下巴受到重擊,腦部立刻缺氧,一陣昏眩,又向後倒,葉亦深再一個凌空迴旋踢,踢中大漢的頭部,才幾秒,大漢就連哼都沒哼的躺下了。

  葉亦深甩了甩拳頭,對那名大漢道:「這樣你們老闆就真的不會罵你了。」然後便拉著珍妮佛趁後面亂成一團時,跑了開去。

  ★★★

  兩人跑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下來,珍妮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說他會不會追來?」

  葉亦深道:「短時間不會,以後就不知道了。」

  「其實我跟他去也沒有什麼關係,只要你把席拉找回來就行了。」珍妮佛道。

  「萬一我沒有找到席拉,或是很久以後才找到呢?」葉亦深反問道。

  「這個嘛……」珍妮佛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奶可以去做他的大哥夫人。」葉亦深開玩笑道。

  「這個主意也不錯,他這個人這麼深情。」珍妮佛也開玩笑道。

  「我也是覺得他這個人很深情,才答應幫他的。」葉亦深道。

  「你也這樣覺得?」珍妮佛仰著臉看著葉亦深道。

  「是啊,我不單單覺得他很深情,而且還覺得他很有勇氣。」葉亦深道。

  「有勇氣?」珍妮佛不明白葉亦深這話是什麼意思。

  「嗯,我覺得他能這樣大膽的去愛一個人,而且是執迷不悔,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來換取一個女人的真愛,實在是很了不起。」葉亦深停了一下,又道:「有多少人能做到這一點的?我看很少。」

  「你這麼說,我都有點喜歡他了。」珍妮佛道。

  「那好,我們現在回去我他們,他們一定還在,奶跟他說:『奶喜歡他。』搞不好他也喜歡奶也說不定。」葉亦深又開玩笑道。

  「哦,算了算了。」珍妮佛拚命搖手。

  「奶剛剛不是說很喜歡他嗎?」葉亦深反激珍妮佛道。

  「我是覺得他不錯啊,可是……他那張臉,我想到就覺得可怕。」珍妮佛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

  「原來奶是在意他的外表。」葉亦深想了一想,笑道:「外表有那麼重要嗎?」葉亦深搖搖頭。

  「也不是啦,只是我想我每次看到那張臉,就很自然地會覺得他是壞人,跟一個壞人往一起,我會害怕。」珍妮佛解釋道。

  「這就對了!」葉亦深擊了一下掌,道:「奶看,奶說奶看了他的臉會害怕,難道席拉就不會?如果奶的想法是一個正常的反應,那麼席拉應該也是同樣的感覺。」

  「那你的意思是說,席拉離開他是理所當然的羅?」珍妮佛回問道。

  「我也不確定,這只是猜測,真正的答案要席拉來告訴我們。」葉亦深道。

  「你認為席拉還活著?」珍妮佛問道。

  「這很難說,報紙上說的話的確是不能完全相信,況且我覺得阿契羅吉諾說的一些事情有可信之處。」葉亦深答道。

  「你是指汗毛?」珍妮佛又問。

  「這是一個。」葉亦深道。

  「這種話你也相信?」珍妮佛懷疑道。

  葉亦深「嗯」了一聲道:「如果奶真心去愛一個人,那奶就會對他的每一個地方都很注意,而且接受,不管是優點或是缺點,大處或是小處,甚至只是幾根小小的汗毛,」我剛剛說了什麼?「珍妮佛不明白。」奶剛剛說奶會害怕和阿契羅吉諾這種人在一起,這可能就是席拉費這麼大手腳的原因。「葉亦深道。」我現在完全懂了。「珍妮佛一副很瞭解的樣子。」說說看。「葉亦深想知道她理解了多少。」席拉和阿契羅吉諾在一起,其實並不快樂,所以就找了一個人來假裝她,讓阿契羅吉諾以為她死了。「珍妮佛分析道。」很簡單,是不是?「葉亦深道。」是很簡單。「珍妮佛的樣子好像是她找出答案來的一樣。」不過… …」「還有不過?「珍妮佛愣了一下,不知道葉亦深又有什麼高見。」不過,要做這件事,事前一定是大費周章,憑席拉一個人恐怕是很難做得這麼完善的。「葉亦深道。」所以,你認為席拉有其他的同夥?「珍妮佛道。」很有可能。不,應該說,是非常有可能。「葉亦深推斷道。」那這個同夥是誰呢?「珍妮佛又問。」奶看到報紙上那個自殺的銀行大亨沒?「葉亦深道。」那個盜用公款的人?「珍妮佛說。」他以前曾經和席拉有過來往。「葉亦深道。」那也並不表示他們兩人就是同夥啊。「珍妮佛不能瞭解。」這個人盜用的一億美金還沒有找到,是不是?「葉亦深作了個假設。」你是說他們先偷錢,然後假死?「珍妮佛似乎是有點明白了。」這只是一個推斷,不一定作得了準的。「葉亦深道。」那怎麼辦?「珍妮佛問。」找到席拉。「葉亦深有了肯定的決定。」好,我贊成。「珍妮佛點點頭。」哎!「葉亦深歎了口氣,道:「席拉人在哪裡,這恐怕是最大的問題了,人海茫茫……」葉亦深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事了,你拿了人家的匹千萬的支票。」珍妮佛笑道。

  「早知道就不拿了。」葉亦深道。

  「早知道我就拿了。」珍妮佛道。

  葉亦深掏出支票塞給珍妮佛,道:「那給奶。」

  「我可不敢要。」珍妮佛趕緊搖手道。

  葉亦深將支票塞進口袋,正色道:「這筆錢數目不小,好好運用,可以幫助很多人。」

  「那只是訂金,總數是四億才對。」珍妮佛糾正道。

  「那得看我有沒有本事找到席拉了,而且阿契羅吉諾會不會兌現也還不知道。」葉亦深道。

  「說的也是,搞不好連這一張都兌現不了。」珍妮佛道。

  「搞不好。」葉亦深也這麼說道。

  「如果找不到席拉怎麼辦?」珍妮佛道。

  「如果找不到席拉就拿奶來代替啊,我看阿契羅吉諾好像蠻喜歡奶的。」葉亦深開珍妮佛笑道。

  玩笑道。

  「不行,不行。」珍妮佛拚命的搖著手,一臉害怕得不得了的樣子。

  葉亦深看她的樣子覺得好笑,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珍妮佛見葉亦深大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笑了一會兒,珍妮佛問葉亦深:「你剛剛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咳不停的?」

  「那是中國人的一種古老方法,當一個人說話不算話或是說謊話時,你用手指去敲他的喉嚨,他就會不停的咳嗽。」葉亦深騙她道。

  「真的嗎?」珍妮佛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不信的話,我敲敲奶試試就知道了,如果奶有騙我的話,奶就會咳嗽不止。」葉亦深伸出手來,作勢要敲她脖子的樣子。

  珍妮佛馬上用雙手擋住脖子,連聲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沒有什麼事情騙你。」

  「真的不試試?」葉亦深的手還舉著。

  「不要啦。」珍妮佛大叫。

  葉亦深沒想到珍妮佛的反應竟是如此的激烈,只有將手放下,安慰她道:「好啦,好啦,不試了。」

  珍妮佛這才把擋住脖子的雙手放下,氣呼呼的道「你們中國人的花樣真多。」她的臉色有一絲的不安。

  葉亦深笑著道:「中國人的花樣可不只這些。」他嘴這麼說,心裡卻想:「這個小丫頭一定有什麼事在騙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葉亦深「嗯」了一聲道:「如果奶真心去愛一個人,那奶就會對他的每一個地方都很注意,而且接受,不管是優點或是缺點,大處或是小處,甚至只是幾根小小的汗毛,奶都不會忽略,不過,這種情況的先決條件是奶必須真的很愛這個人。」

  珍妮佛想了一想,回道:「我覺得你說得太玄了。」

  「不會的,一旦奶找到真愛,奶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假了。」葉亦深回道,他的眼神裡有一絲的愁雲飄過。

  珍妮佛聳聳肩,道:「或許吧。」她接著又問:「好,就算這一點你說的是對的,難道你連刺青的說法也信?」

  葉亦深回道:「沒錯,如果他說的屬實,我的確是相信的,因為刺青的顏料有很多種,不同的顏料會有不同的效果,而且他說幫席拉刺青的是日本師父,那我就更相信了。」葉亦深道。

  「為什麼?」珍妮佛不懂他的意思。

  「日本人對剌青這件工作非常重視,在某些地方,刺青是一種藝術,是一種崇高的工作,因為一般人不會去刺青,只有黑社會的人才會去刺青。而且,他們刺青不像西方人只是剌一個花樣,日本人的刺青代表了他們在黑社會組織裡的身份和地位,所以,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刺青與眾不同。為了要做到真正的與眾不同,除了圖案的變化和設計外,最重要的就是顏料了。」葉亦深解釋著。

  「這麼複雜?」珍妮佛咋舌道。

  「刺青是要一輩子留往身上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葉亦深道。

  「說的也是。」珍妮佛道。

  「所以日本各地的剌青師傅都花費很大的功夫去發展顏料,務使自己的刺青和別人的不同。」葉亦深再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我現在比較明白了。」珍妮佛點頭道。

  「所以說,阿契羅吉諾說的可能是真的。這些日本師傅的顏料都不大一樣,要找到一模一樣的,恐怕得花很大的功夫。」葉亦深道。

  「如果說這個死者不是席拉,那麼,這個死者又是誰呢?」珍妮佛道。

  「這不是重點,既然這個死者是以席拉的身份來替死的,那麼她就只是個代替品,她可以是某人,可以不是某人,要想知道她是誰,找到席拉就會明白了。」葉亦深道。

  「那席拉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珍妮佛的問題問不完。

  「奶剛剛不是已經說了?」葉亦深道。

  「我剛剛說了什麼?」珍妮佛不明白。

  「奶剛剛說奶會害怕和阿契羅吉諾這種人在一起,這可能就是席拉費這麼大手腳的原因。」葉亦深道。

  「我現在完全懂了。」珍妮佛一副很瞭解的樣子。

  「說說看。」葉亦深想知道她理解了多少。

  「席拉和阿契羅吉諾在一起,其實並不快樂,所以就找了一個人來假裝她,讓阿契羅吉諾以為她死了。」珍妮佛分析道。

  「很簡單,是不是?」葉亦深道。

  「是很簡單。」珍妮佛的樣子好像是她找出答案來的一樣。

  「不過……」

  「還有不過?」珍妮佛愣了一下,不知道葉亦深又有什麼高見。

  「不過,要做這件事,事前一定是大費周章,憑席拉一個人恐怕是很難做得這麼完善的。」葉亦深道。

  「所以,你認為席拉有其他的同夥?」珍妮佛道。

  「很有可能。不,應該說,是非常有可能。」葉亦深推斷道。

  「那這個同夥是誰呢?」珍妮佛又問。

  「奶看到報紙上那個自殺的銀行大亨沒?」葉亦深道。

  「那個盜用公款的人?」珍妮佛說。

  「他以前曾經和席拉有過來往。」葉亦深道。

  「那也並不表示他們兩人就是同夥啊。」珍妮佛不能瞭解。

  「這個人盜用的一億美金還沒有找到,是不是?」葉亦深作了個假設。

  「你是說他們先偷錢,然後假死?」珍妮佛似乎是有點明白了。

  「這只是一個推斷,不一定作得了準的。」葉亦深道。

  「那怎麼辦?」珍妮佛問。

  「找到席拉。」葉亦深有了肯定的決定。

  「好,我贊成。」珍妮佛點點頭。

  「哎!。」葉亦深歎了口氣,道:「席拉人在哪裡,這恐怕是最大的問題了,人海茫茫 ……」葉亦深的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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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3:01: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葉亦深好說歹說終於把珍妮佛趕回去上班了。臨走前珍妮佛還囉哩囉嗦的不肯離開,葉亦深只好威脅她,如果她再不走的話,他就要點她的「說謊穴」,她這才肯離開。

  珍妮佛走後,葉亦深則找了一家飯店先暫時住了下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吃一頓,然後睡一覺。

  他洗了個澡,叫了幾道食物到旅館的房間,吃完了之後,躺在床上思考這兩天來所發生的事情。

  他先想到,在這麼敏感的時候珍妮佛無緣無故的突然冒了出來,而她的表現好像過分熱情了一點,葉亦深自認自己和她並不是那麼熟,即使推回到大學時代,兩人恐怕也只是泛泛之交,而現在,她那麼熱情,對葉亦深來說,這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午餐一樣,令人不禁懷疑。很有可能,她的出現並不是全然的巧合。

  不過,他也不願意去懷疑珍妮佛,她看得出來,珍妮佛其實只是一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大孩子。

  他又想,最近找他的人實在是不少,莫名其妙地蹦出來這麼多人。從最早的假厄塔克南,後有阿爾卡這些不入流的情報人員,再有拉爾森這票無孔不入的中央情報局幹員,到阿契羅吉諾這個拉斯維加斯的黑手黨,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下於全跑上出來,而且目標都是自己。

  乍看之下,他們之間好像是沒有什麼關聯,不過葉亦深卻隱隱覺得這件事情此沒有那麼簡單,而且似乎是圍繞著某件重大的秘密在打轉,究竟是什麼事,他一時之間還無法知道,只能憑藉自己對事情的感應來猜測,並認為這中間必定有所隱情。

  他繼續回想,最早的時候,偽裝成他朋友厄塔克南的人來找他,目的是為了向他要一顆珠子,這顆珠子是蘇菲亞在吳范武的別墅地下室看到的,他想到這裡又將那顆珠子拿了出來。他看著這顆珠子,珠子散放著淡淡的、美麗的、令人眩日的光華,就像一顆珍珠,他將珠子換了好幾個方位,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它的顏色都不相同,他靜靜看了一會兒,便將它又放回口袋中放好。

  他很懷疑,這顆珠子有什麼秘密?這個偽裝成厄塔克南的人為什麼要這顆珠子?又為什麼要得這麼急?而她又是誰?她為什麼有這樣高明的易容術?他很氣惱沒有追到這個人,不然許多事情都可以有了答案。

  隨後,是阿爾卡的出現,阿爾卡說她是追蹤這個假厄塔克南而來的,因為那個自殺的中校在死前曾經和假厄塔克南連絡過,這麼說來,假厄塔克南有可能知道那件武器的下落,甚至是此案的一個重大關鍵,所以,阿爾卡是非找到她不可的。

  而假厄塔克南要又找自己,那麼,自己就成為本案的第一個出發點,順埋成章的變成眾人的目標。他想到這裡不禁歎了一口氣。

  然後,拉爾森收到了阿爾卡國家失竊秘密武器的消息,所以跑來,這還沒有什麼話說,因為中情局的人什麼事都管,不足為奇,但是這一票訓練有術的情報員員的纏上自己,倒也是頂麻煩的,不盡早把他們甩掉,以後得一直和他們玩,著實討厭。

  而這個拉斯維加斯的大哥也跑來找自己,因為他的女人「好像」死了,但是他不相信,所以他希望自己幫他找出已經死了的女友。

  整個綜合起來,他分析了一下,歸納出幾項重點。

  第一、大家都在盯著自己,等著假厄塔克南來找自己時,抓住她。

  第二、假厄塔克南要找自己的原因是那一顆在吳范武住虛發現的奇特珠子,那顆珠子是什麼東西?假厄塔克南為什麼要它?阿爾卡和拉爾森都沒有提到這顆珠子,那表示他們還不知道假厄塔克南來找自己做什麼,所以自已要先搞清楚這顆珠子是什麼東西。

  第三、珍妮佛可以不管她。

  第四、席拉的下落得從那個自殺的銀行家身上下手,而她也死了,至少報上是這麼說的,那麼,在無法從人身上下手的情況下,就只得從那筆錢的下落上去下功夫了。

  他有幾件事馬上要做,一是找人檢驗那顆珠子,二是去追查那筆錢的下落。

  他想完了,計劃好下一步,覺得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比平常十天的事情還要多,而往後或許事情會更多,所以他得好好的養好精神,準備應付以後的事情。他打坐調息了一會兒,便倒頭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醒過來,盥洗完之後,就順手拿起了飯店塞進來的報紙。

  才一打開報紙,他便嚇了一跳。在第二版的頭條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拉斯維加斯賭場大亨阿契羅吉諾昨日晚間被人殺害」葉亦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重讀了一遍,才確定沒錯。

  他再仔細讀了內文,內文寫道:「阿契羅吉諾是於前天下午到達法國的。昨日下午曾經突然氣管炎發作,不過經過休息之後便已無礙,他於晚間時曾經和法國幾位名模一同進餐,兩地是在大約十二點回抵飯店時,在飯店門口遭人槍殺的。」

  後面又寫道:「兇手只開一槍,子彈穿過阿契羅吉諾的頭部,一槍斃命,兇手並有再開第二槍,而警方到達現場時,兇手已經逃逸無蹤。據研判,兇手可能是職業殺手,所使用的槍械目前還不知道是何種型式,只知道子彈長十公分,是用鈦金屬製成,彈頭呈銀白色,彈身共有四條凹槽,非常特殊。殺人的動機據警方猜測可能是黑道的仇殺,法國的警方已經出動全部的警力追捕嫌犯。」

  葉亦深看完後心裡有些震驚,因為幾個小時前他才和阿契羅吉諾見過面,實在很難令他去相信他就這麼死了。

  當然,像阿契羅吉諾這種黑社會的老大,難免會得罪一些人,仇家肯定不少,當他離開了自己的地盤,很容易變成目標。不過,他才剛剛到法國兩天,就被人幹掉,這也太快了一點吧。

  還有,這把射殺他的槍,應該就是阿爾卡他們設計出來的那枝槍,葉亦深讀過阿爾卡給的資料,猜想大概是八九不離十,只是不知道那枝槍怎麼會流落市面的。

  底下還有一則和此案相關的新聞,寫著:「意大利黑手黨已得知此事,並放話給謀害阿契羅吉諾的主謀,要他殺人償命。」

  葉亦深則對此新聞一笑置之,他心想:「這些黑道的人就是如此,總是不懂得遵守法律,就看他們怎麼找這個人好了。」

  他放下報紙,叫了飯店的招待早餐,隨便吃了一點,吃完之後,立刻撥了一通電話到美國,找他在麻省理工學院研究所當教授的一個朋友,他這個朋友是化學專家,叫做威廉,曾在美國太空總署負責過外星礦石的分析,不過現在改行當老師,也在一家汽車公司做材料的研發工作。

  電話不久便接通,他那個朋友聽到葉亦深的聲音十分高興,只聽他道:「葉亦深,要你打電話給我可真不容易啊,你自己說,該不該罰?」

  葉亦深暗笑道:「是該罰,不過,我人現在人在法國,你想罰地罰不到。」這大概是他這兩天以來最快樂的口氣了。

  「你總要回來的吧,還是你在法國又有什麼艷遇?聽說法國的女人不錯哦。」威廉在電話中大笑道。

  「別鬧了,我現在已經快煩死了,哪有什麼心情艷遇?」葉亦深也笑,不過是苦笑。

  「你這麼大老遠的打電話來,又不是告訴我什麼好消息,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威廉還蠻瞭解葉亦深的。

  「嘿」葉亦深笑了一下,道:「給你猜中了。」

  「是什麼事,你說吧。」威廉也不囉唆,看準了葉亦深的習慣,單刀直人。

  「我在德國得到一個奇怪的東西,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我想你可能會有辦法知道它是什麼。」葉亦深道。

  「我可能會知道?你別鬧了,這世界上有什麼東四我會檢驗不出來的?」威廉道。

  「那就麻煩你了。」葉亦深也知道這個人的習慣。

  「真受不了你。」威廉道:「那我要怎麼拿這個東西?」

  「我馬上以最快的國際快遞寄給你,你一天就可以收到了。」葉亦深道。

  「好吧,不過,下不為例……除非你回美國以後請我吃飯。」威廉道。

  「那有什麼問題?我回去以後請你吃中國菜。」葉亦深道。

  「這裡兩家中國餐館我都吃遍了。」他的聲音不是那麼興奮。

  「你不是最喜歡吃中國菜的嗎?」葉亦深道。

  「還不都是你,害我學會吃中國菜」威廉道。

  葉亦深聽了之後哈哈大笑,道:「學會吃中國菜有什麼不好?中國菜花樣多,口味又好,這是件好事情才對。」

  「我現在只吃中國菜,別的菜都不喜歡吃了。」威廉在電話中歎了好大一口氣。

  葉亦深大笑。

  「奶還好意思笑?」他道。

  「你這種人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吃了那麼多好吃的東西還要罵人,真是……」葉亦深仍是大笑。

  「喂,你再這麼說,我就不幫你了哦。」威廉開玩笑地威脅他道。

  「幫朋友個忙,哪裡來的這麼多話?」葉亦深也假裝凶道。

  「好啦,好啦。」那邊的聲音很小,顯然是無力了。

  葉亦深當然不是那種要人幫忙卻不肯回報的人,他只是愛開玩笑而已,所以他接著道:「下次我請你吃中國菜……」

  「還中國菜?」威廉無精打采的道。

  「我還沒說完,我是說,請你到中國去吃中國菜。」葉亦深道。

  「中國城嗎?」他還是沒有多大興趣的樣子。

  「中國是中國大陸」葉亦深大聲的強調道。

  那遍傳來一陣歡呼聲,然後聲音十分激動的說道:「我要吃北京烤鴨」

  「算奶會吃。」葉亦深笑道。

  「我還要吃刷羊肉。」威廉又道。

  「沒有問題。」葉亦深道。

  「真的?」威廉問。

  「沒有問題,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帶你去吃,保證你滿意。」葉亦深道。

  威廉很高興的道:「好吧,你把東西寄過來吧。我要睡覺了。」他也很乾脆。

  「睡覺?」葉亦深奇道。

  「先生,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這裡是美國,不是法國。」他講道。

  「吸呀,我給忘了。對不起,我掛斷了,東西我馬上寄出去。」葉亦深這才想起美國和法國的時差問題,他對不起了兩句,就要掛掉電話。

  「等一下,那我東西弄好了,我怎麼找你?」威廉問。

  葉亦深才把他的電話、地址和電子郵件信箱的帳號都給了威廉,威廉記好之後兩人掛上了電話。

  葉亦深掛掉電話,心想:「這珠子交給他檢驗,應該是沒有問題了,那我下一步該去追蹤那筆被挪用的公款,如果可以找到那筆錢的下落的話,或許會更接近席拉。」

  他整裝好,將那顆珠子貼身放好,才出了房間。

  一般大一點的飯店都有幫客人郵寄信件和包裡的部門,這家飯店是五星級的飯店,當然也有。所以他先到大廳托寄物品的櫃台,想請飯店相關部門幫他將這顆珠子盡速寄到美國,但是很不巧的剛好該部門的值班經理外出,特快件必須要等他回來後才能辦理。葉亦深不想浪費寄送的時間,於是問明了最近的一家快遞公可的位置,自己親自跑去。

  當他一出了飯店大門的時候,他便發現飯店的馬路正對面,直挺挺地站著一個身穿架裟的胖大和尚,只見他右手持著禪杖,雙眼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飯店的大門。他的手上沒有拿缽,反倒是拿著一本書,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化緣,又不像是要住店,葉亦深看了他兩眼,心裡不禁覺得奇怪。

  由於他趕著要去寄那顆珠子,所以也沒有多想,出了門後便往快遞公可的方向行去。

  他在第一個路口轉了彎,又前進了大概一、兩百公尺,後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施主,麻煩請留步。」葉亦深回過頭來一看,說話的正是在飯店門口的那個胖大和尚,他正一步一步大步地跨來,雖然他的體形碩大,但是走起路來毫無笨重感,而且身形十分瀟灑豪邁,一看就知道是具有深厚的武術基礎。

  葉汀深依言停了下來,他心裡早就猜測這個大和尚孤身一人站在飯店門口的那個樣子,一定是有什麼事,絕不是站在那裡好玩的,只是他不知道這和尚是來找自己的。他停下來後,回過身去,看著那和尚大袖飄飄,三兩步就走到工自己身旁,待他一停下來,葉亦深看著他,又看了他手上的那一本書,原來是一本旅遊手冊。

  葉亦深先道:「這位大師,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

  「阿弭陀佛,貧僧走了上萬里的路,終於找到施主了。」那和尚道。

  「走了萬里的路?請問大師是從何處來的?」葉亦深好奇地問道。

  「貧僧是打少林寺來。」那和尚答道。

  「原來是少林高僧,失敬,失敬。對不起,大師應該如何稱呼?」葉亦深對少林寺素來景仰,只是未曾去過。

  「貧僧「心悟」,施主就直接叫我「心悟」好了,不要大師大師的叫,聽起來怪不舒服的。」心悟這樣說道,一聽就覺得是個未經世事的老實和尚。

  「那就失禮了,心悟。」葉亦深微笑道。

  「不礙事的,就這麼叫,貧僧心裡也舒服點。」心悟摸了一下他的光頭。

  葉亦深覺得這個和尚純樸非常,若他的動作和聽他說話令人心神一鬆,他笑著又道:「那好,心……悟,你找我有什麼事?我想你萬里迢迢來到這裡,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對。」

  心悟很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是這樣子的,方丈前月夜觀天相,說是有一位師叔圓寂在即,所以派我來找施主拿一樣東西。」

  「哦」葉亦深很驚訝,通:「少林寺的掌門要向我拿東西?不知道我有什麼東山是貴掌門要的?」

  「是貧僧師叔的舍利子。」心悟道。

  葉亦深一聽更是驚訝,立即問道:「什麼舍利子?你的師叔又是誰?」

  心悟稱了一聲佛號,才道:「方丈說,貧僧師叔圓寂時會留下舍利子,他叫我來此地,帶回師叔的舍利子。」

  「對不起,奶的師叔是……」葉亦深不敢確定他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我師叔的法號是「無塵」。」心悟道。

  葉亦深這才敢確定他心裡原本的猜測。其實他在初見心悟的時候,就有點感應事情是和吳誠有關的,因為他這一輩子唯一認識和和尚有關的人就只有吳誠而已,只是他當時覺得不大可能,這裡是法國,少林寺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況且這些和尚找他幹嘛?他和他們實在是扯不上什麼關係。

  當心悟說他來自少林寺時,他心裡便覺得是了,而現在由心悟再說出來,他更覺得是理所當然。於是他道:「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東西了,還好你早到一步,不然,這個重要的東西可能就要飛到美國去了。

  「善哉,菩哉,總算沒有誤了方丈交代的任務。」心怡道。

  葉亦深從口袋中拿出原來仔細收好的那顆珠子,打開了外面的包裝,捧在手中,口裡喃喃地道:「沒想到這顆竟然是師父的舍利子。」他兩眼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珠子,想起吳誠以前的種種,不禁有些難過起來。

  心悟一看見那顆舍利子,立刻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口裡唸唸有詞,似乎是在念一段佛經。

  等到心悟念完,葉亦深才對他道:「方丈大師是說要將這顆舍利子帶回少林寺,是不是?」

  「正是,無塵師叔是本寺的弟子,這顆舍利子是他的功業,他死後理應回到少林寺。」心悟道。

  「是該這樣的。」葉亦深沒有反對。

  「不知無塵師叔的遺體……」心悟問道。

  「吳師父的遺體已經……火化了,他臨終的遺言是要我將他的骨灰灑往太平洋上。」葉亦深回道。

  「阿弭陀佛」心悟稱了一聲佛號,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他停了一會兒,又道:「那請施主將無塵師叔的舍利子交給我吧,讓我帶回去。」

  「這……」葉亦深有些猶豫不決。

  「施主還有何顧慮?」心悟見葉亦深臉有難色。

  「不是我不願意將這舍利子交給大師帶回少林寺,只不過,這一路萬里之遙,我恐怕… …」他想講這一路上這麼遠,又有人想要搶奪這顆舍利子,很有可能會發生意外,不過,他並沒有講出口,怕心悟多擔心。

  「施主是怕發生什麼意外?」心悟已經猜到了。

  「大師,請勿見怪。我只是怕有些壞人恐怕已經在覬覦它了。」葉亦深解釋道。

  「阿弭陀佛,常人要這舍利子做什麼?」心悟覺得奇怪。

  「是什麼原因,目前我也不知道,只不過,的確有人想要這顆舍利子。」葉亦深回道。

  「無妨,當年玄藏師祖到西方取經,歷經萬難,仍然帶回大乘要文三十五部,凡五千四十八卷,我這一路雖然不只當年的距離,但是我有飛機可乘,有船可搭,只要十來個小時,便可回到少林,所以施主不必過於擔心。」

  這話由心悟說起來特別有趣,一個現代的和尚,平日仍然過著頌經念佛的日子,穿著的也是與一般人不同的服裝,到了與外界打交道的時候,還是得面對物質的進步和變化,他們是與世隔絕的一群人,獨立在世間繼續尋找他們的生命意義,不管外面世界的變化如何。而心悟又是這麼一個不知世事的大和尚,卻講出這樣的話來,令人不覺莞爾。

  「是啊。」葉亦深對心悟的話倒是頂贊成的,心想:「現代交通如此發達,從法國到中國,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情,自己不必過於擔心,況且這個心悟大師的功夫如此之高,對付那些壞人絕對是綽綽有餘。」他雖然這麼想,但是不知怎麼搞的,就是無法完全放下心來。

  他又想,這邊的事情固然很煩,但是吳誠的舍利子應該優先處理,如果這個舍利子在途中不小心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就太對不起吳誠了。所以他決定,安全的將舍利子送回少林寺後,再來處理這邊的事情。

  他一想好,便對心悟道:「這樣好了,我也從來沒有去過少林寺,應該去一次,索性我就和大師一起走一趟好了,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葉亦深想,既然自已無法完全放心,干脆和心悟一起,護送吳誠的舍利子回少林寺去。

  「阿弭陀佛,這樣最好不過了,施主也可以上少林三觀三觀,最近少林有經過一點小小的整修,比之前一段時間要好多了。」心悟的口氣帶有幾付的喜悅。

  葉亦深也算和少林寺有點淵源,他的啟蒙師父就是少林弟了,他學的第一套拳法就是少林拳,所以他應該也可以算是少林弟子。他曾經想過到少林寺去看看,不過一直苦無機會,而這一次護送吳誠的舍利子,正好他可完成自己多年來一直末完成的心願。

  於是他也很高興的回道:「如果大師不嫌我麻煩,那我們就一起走一趟好了。」

  「那好,那好。」心悟也十分高興。

  「不過大師必須要等我兩天,因為我的護照有點問題,辦理護照可能要一些時間。」葉亦深的護照在追那個假厄塔克南的時候泡了水,雖然還能看,但是要出境的話,則必須重辦一份。不過,他有朋友在當地的有關單位做事,所以辦理護照這件事應不需要大多的時間。

  心悟點了點頭,回道:「不礙事的,施主儘管去辦你的護照,我等施主使是。」於是葉亦深不去快遞公司寄包裡了,改為去辦理他的護照。

  兩人一邊走,一遍閒聊,講了一會閒事,只聽葉亦深道:「我有一件事,想請問大師。」

  「什麼事,施主直說無妨。」心悟道。

  葉亦深道:「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大師是如何找到我的?你們遠在中國,如何知道我在這裡?又是如何知道吳誠師父的舍利子在我身邊?」最近什麼人都找得到他,他真是有些納悶了,所以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搞清楚。

  心悟聽了以後道:「這件事說來你可能不相信……」

  「請大師直說,沒有關係。」葉亦深道。

  「我之前和施主說過,方丈有一天夜觀天相,其實是感應到無塵師叔即將圓寂,當夜便召我到他房中向我說明此事,一個月之後,方丈就叫我出發。」心悟敘述道。

  在現在這個什麼都講求科學證明的時代,竟然有人可以感應到萬里之外一個將死的人,這種說法的確是有點讓人無法相信,不過既然心悟這麼說,他也不好說什麼,因為出家人是不說謊的。

  「那你怎麼知道吳師父在德國的?」葉亦深問迪。

  「我們打過電話去他美國的家問過,是他們家的人說他到德國去了。」心悟道。

  葉亦深點點頭,心裡笑了笑自已:「我已經快被那些人搞瘋上,這麼簡單的事,我怎麼沒有想到?」他按著問:「那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呢?」

  心悟道:「是德國警方告訴我的。」

  葉亦深「哦」了一聲,他在科隆發生的事,警界早就博得眾人皆知了,所以知道他和吳誠的關係,也是很自然的。

  他又道:「好,你知道我和吳師父的關係了,可是我現在是在法國不是在德國啊,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奶是根據什麼找到我的?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到法國來。」葉亦深把他的疑問說出來。

  「我在德國時其實就已經見到了你,是在那個法……什麼的裡的飯店前面。」心悟道。

  「是「法蘭克幅」。」葉亦深補充道。

  「對,對,對,法蘭克福,這個名字可真難記。」心悟摸了摸他的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你認得我?」葉亦深問道。

  「不認得。」心悟道。

  「那你又如何知道是我?」葉亦深又問。

  「方丈曾說,身懷舍利子的人身上的氣是不同的,我只要去感應這人的氣就知道了。」心悟道。

  葉亦深點點頭,心裡想:「少林寺的人真不可思議。」口裡卻道:「你就是憑這個找到我的?」

  心悟笑了笑,又摸了摸頭,回道:「不是。」

  「不是?」葉亦深奇道。

  「我只是看施主是東方人,又身懷高強的武功,所以猜想有可能是你,沒料到還沒有和你說話,就見到你的朋友從車子中慌慌張張地跳出來,隨即又看見你也從車子中跑下來,而且發起輕功在後面一路追趕,我沒辦法,只好也在後面跟著,直到施主和他跳進河裡,我才停下來。」

  「原來是這樣。」葉亦深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又怎麼再找到這裡的呢?」

  「我見你們跳進河裡,因為我不諳水性,所以只好沿著岸邊一路追趕。」心悟說道。

  「你從法蘭克復一路跑?」葉亦深很關心的問道。

  「是的。」這麼難的一件事,心悟說時卻好像很簡單。

  葉亦深一聽,心想:「心悟沿著河岸這樣奔跑,這段路不知道有多長,也好在他有這種毅力和功夫,不然,可能現在就沒有辦法在這裡和自己說話了。」

  「你這麼做真的很危險,萬一中間有個什麼不小心,不是就掛了?」葉亦深有點開玩笑,誇張的說道。

  「阿弭陀佛,這一具臭皮囊有何可戀?」心悟道。

  葉亦深笑了笑,他是開玩笑的,沒有想到心悟竟然當真,不過他的回答也算是符合了知道佛家對生命的看法。

  「後來呢?後來大師又是怎麼知道我在法國的?從德國到法國中間這段路程,我很好奇。」葉亦深道。

  「這就是方丈所說的感應了。」心悟同通。

  「感應?」樂亦深不懂了。

  「是的,感應。」心悟說道:「在我出發到德國之時,方丈曾經叫齊所有寺中的弟子,做過一個試驗。」

  葉亦深道:「什麼試驗?」

  「方丈說此路困難重重,非要一個有緣的弟子才能圓滿的找到師叔的舍利子,所以出了一個題目,讓大家來猜。」心悟道。

  「哦,是什麼樣的題目?」葉亦深問道。

  心悟道:「方丈他心裡想了一句經中的句子,然後讓我們猜地想的那一句,句子是什麼。」

  葉亦深道:「這也太難了吧。」

  心悟回道:「就是因為找舍利子的工作也是一般的困難,所以方丈才會出這麼難的題目。」

  葉亦深道:「結果你猜到了?」

  心悟道:「是的。」

  葉亦深笑了笑:「真是厲害。不知大師是怎麼猜到的?」

  心悟道:「感應。我當時心裡只是想到要知道方丈所想的句子是什麼,忽然一個句子掠過我的心中,我就說了出來,就是那個句子。」

  葉亦深不太能感受心悟所說的,只好笑一笑。

  心悟又道:「我在法蘭克福失去了你的影蹤,當然很是著急,但是我想起方丈教過我的:「用心去感覺」,所以我就冷靜的想了一想,我覺得施主不會再待在德國,所以我就買了一本旅遊手冊,在地圖上找了一找,覺得這裡就是施主會來的地方。」

  「這……這大玄了……」葉亦深實在不敢相信,這簡直就是神話。

  心悟看葉亦深的樣子,知道他不相信,於是又解釋道:「這一切都是「緣法」,我和施主有緣,所以我們能見面,而我和師叔的舍利子有緣,所以我找得到它。你想想,這一路何止萬里,我還從萬里之外來到這裡,找一顆只有一個拇指大的珠子,這不是緣嗎?」他停了停又道:「緣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葉亦深也覺得這世上的事情都在這個緣字,雖然心悟這個說法有些牽強,不過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是有太多大多事是人無法想像的,葉亦深怎麼能瞭解所有的事呢?

  既然不懂,葉亦深只好暫時相信了。不過,「有緣千里來相會」好像的確是心悟和他最好的寫照。葉亦深想到這裡,和心悟相視一笑。

  心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便問他道:「對了,那天施主追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是誰。」葉亦深回道。

  「怎麼說?」心悟不知其中的環節,遂問道。

  「那個人是會易容術的。」葉亦深道:「她的易容術簡直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我在她面前坐了一、兩個小時,都沒有看出破綻來,真的是很厲害。」

  心悟長長地「哦」了一聲,沒有下文。

  「大師有什麼意見嗎?」葉亦深問。

  「他的輕功很好。」心悟答道。

  葉亦深想起那天他在追那人時,她所使用的輕功確是十分地獨特,他曾試著加快速度,但都被她特異的身法給躲掉。

  「大師認得出來是哪家的輕功嗎?」葉亦深又問。

  「不是很看得出來,不過看他起步的身法,有點像詠春拳的步法。」心悟道。

  「詠春?這麼說,她會詠春拳?」葉亦深道。

  「我不確定,有可能是。」心悟道。

  「我曾學過幾天的詠春拳,竟然完全看不出來。」葉亦深喃喃道。

  「我也是猜的,到底是何身法,我也無法看個完全。」心悟補充道。

  「那我可以從詠春拳的老師那裡下手去找,看有沒有人知道這個人。」葉亦深道。

  「這或許是個方法。」心悟對他的說法並不反對。

  兩人一路來到了辦理護照的大樓,葉亦深便進去找他的朋友,沒一會兒,便又出來。

  「護照已經交給了辦理的單位,不過,還需要一天的工作天,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拿到。」葉亦深對心悟道,這表示兩人必須在法國再待一天。

  「沒有關係,再等一天也很好。」心悟好像也不怎麼急。

  為了讓心悟不枉此行,葉亦深特地租了一輛比較豪華的車,想帶他在附近走走逛逛,結果,少林寺的僧人,除非必要,不然是不行搭車的,他們立誓終生奉行苦修,坐車逛街這種奢侈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不像某些和尚、尼姑的,又坐賓士,又戴金錶的,不倫不類。

  所以,葉亦深就陪心悟一路用走的,在附近「好好的」走了一圈。心悟看到法國的繁榮和美麗,不斷地發出讚歎,而葉亦深則是盡自己所能的,將知道的每一件和他們所見的事有關的,都告訴心悟。

  心悟很高興,他說這一趟收穫良多,他從小就在少林寺長大,從來沒有到過外面,最多是下山買買東西,所以這一切對他來說,都足美麗的、不可思議的。

  「你都不會累嗎?」葉亦深回到旅館,覺得已經很累了,所以問心悟道。

  心悟坐在椅子上正閉著眼睛,彷彿已經「老僧入定」,聽葉亦深這麼說,才張開眼睛,道:「這地方如此美麗,只嫌時間不夠,又怎會累呢?」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呢。」葉亦深道。

  「呵呵」心悟笑道:「施主年少力強,我足足比施主重了一倍,都不嫌累,施主怎可言累?」

  「那是大師功力深厚。」葉亦深道。

  「不一定,我看施主神清氣爽,光華內斂,功力絕不在我之下,只不過此地的這些事物在施主眼中究是平常,所以施主提不起勁兒。」心悟說道。

  「心悟大師,你過獎了,不過你說的沒錯,法國我是常來,所以有些地方是不如大師那麼注意。」葉亦深笑著對道。

  「而且,施主還耐著性子陪我走了這半天,當真多謝施主了。」心悟很感謝的道:「等到了少林寺時,我也帶你四處逛逛,感受一下不同的美。」

  葉亦深聽心悟這麼說,很是高興,說道:「那我們就一言為定,謝謝了。」

  心悟又「呵呵」的笑了兩聲,他笑起來總是這個聲音,然後道:「我想方丈看到施主一定也很高興。」

  「希望如此。」葉亦深道。

  心悟停了一會兒,問葉亦深道:「我一直沒問施主和無塵師叔是什麼關係。」

  「吳師父是我的授業恩師,小時候我向他學過一段時間的功夫。」葉亦深回答道。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施主也是本門的弟子了。」心悟說道。

  「不敢,少林寺是天下武術正宗,我只是學過幾天少林拳法,怎麼敢說是少林弟子呢?」葉亦深道。

  「沒關係的,現在的世界不一樣了,少林寺雖然門規森嚴,但是也很歡迎對武術有興趣的人來少林學武,何況施主的人品又是如此的好,有施主這種少林弟子,是少林寺的榮幸。」心悟說道。

  「心悟大師謬讚了,我這兩三下,跟人家說是少林弟子,只怕要砸了少林寺的招牌。」葉亦深謙虛的回道。

  心悟又「呵呵」的笑了兩聲,道:「不會,不會,我看人一般不會看錯,施主不是功夫不好,而是更擅長別家的功夫多些,施主還學過別家的功夫,是不是?」

  「心悟大師好眼力,我是學過別家的功夫,不過也只是胡亂玩兩下,恐怕難登大雅之堂,更難入大師法眼。」葉亦深道。

  「施主的輕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已經失傳的「踏雪無痕」輕功吧。」心悟猜道。

  「心悟大師真是厲害,一猜就猜到了。」意思是他猜對了。

  「這種移動時一點聲音都沒有的輕功,世上只有三種,除了本寺的「一葦渡江」以外,就屬「踏雪無痕」最為厲害,我年少時曾聽師伯說過,這種輕功練到高層,不但走路無聲,連踏雪也不留痕跡,不過已經失傳了。」他停了停,又道:「不錯,不錯,此項絕學現在有了傳人。善哉,善哉。」

  葉亦深也很高興,他學會這個輕功實在是機緣巧合,而且傳他這個功夫的師父,只收了他一個弟子。

  心悟按著又道:「不過,我並沒有看到施主施展武功,不知施主師承何派?」

  「我的武功多是無師自通,自己發明的。」葉亦深回道。

  「什麼?」心悟驚訝的大叫道。他叫的原因是因為武術這種學問,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學好的,要學好一門功夫,少則數年,多則數十年,有些人一生浸淫一門學問尚且無法盡通,又怎麼能無師自通?況且現在能見到的武術招式,多數都是經過千錘百煉,打一式無不是反覆琢磨,經過一次又一次的修正,才能留傳下來,要想另創新招,除非是此人有著極高的聰明才智,又對武術有著極高的心得,不然,要自創一套功夫,談何容易?

  「葉施主,我是拿你當朋友,所以才和你談這麼多,請你不要耍我。」心倍不相信他說的話,臉色已經拉了下來。

  「我說我是自己發明的,其實是有原因的。」葉亦深想解釋他的說法。

  「好,你說。」心悟的臉色還是不是很好。

  「我從小便喜歡各種武術,也向幾個師父學了一些功夫,不過,我以前一向貪多,卻無法盡得精髓……」葉亦深話沒說完,心悟便道:「功夫不是練多了就好。」

  「是,的確是如此。」葉亦深接下去道:「我學了非常多種的功夫和拳法,但並沒有變得比較厲害,反而每一項功夫都不精純,甚至應敵時,使來使去經常都只是用同一種招式。」他繼績解釋道,心悟好像情緒好一點了,回問道:「你學過哪些拳法呢?」

  葉亦深扳了扳手指,心中默數了一下,同道:「大約有十種以上。」

  心悟一聽也是驚奇,心道:「這個人也算是武瘋了,學了這麼多家的功夫,還又自己研究一套出來,這種傻勁只怕從古至今也沒有幾個。」

  只聽葉亦深繼績說道:「這中間我曾狠狠地慘敗了幾次,我決定重新思考,重新分析,我的問題究竟在哪裡。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終於發現,我的問題在於我學得太雜了。」葉亦深說到這兒停了一下。

  心悟「嗯」了一聲,表示他很同意葉亦深所說的。

  葉亦深笑著解釋道:「我當時總是認為,有名的功夫就比較厲害,像少林拳、武當太極拳、形意拳、八卦掌、膛螂拳、詠春拳……等等,我都認為它們是最厲害的拳法,所以,我也一股腦的全照章學起來,可是……」

  「可是什麼?」心悟急著問下面的情形。

  「可是,我發現這些招數有時只是一個「招式」而已,光好看而無實用,它的作用只是美觀和健身,同時,一派的武功和另一派的武功招與招之間不但不相連,甚至還有不少衝突,我所學愈廣,愈是造成自己的困擾。若只是把這些門派的招式當作是一門「武術」來練,那是無妨的,不過要拿來作性命的搏鬥,那就不保險了。」

  「是這樣的,武術本來就不是光用來打架的,強身健體也是很重要的:而且你學那麼多家的功夫,就像是吃了很多東西卻無法消化一樣,這些吃下去的東西對你沒有好處,只有壞處。」心悟道。

  「大師說的是,不過我以前並不這麼想。所以,我就將我所會的所有拳法,和到坊間去買所有可以見到的武術書籍,全部輸入電腦裡,用電腦來幫我計算,將類似或可以融合的招式相結合,去掉一些無用或好看的附加動作,只取出具有攻擊性或防禦性的有效招式,組合成一套適合自己的功夫。」葉亦深說完了,他知道對心悟這種將本門功夫視為至高無尚的人來說,他這種作法無疑是欺師滅租的行為。他不知道心悟對這種事情的看法如何,只靜靜地看著心悟,等心悟說自己的看法。

  心悟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直到「阿弭陀佛」地稱了一聲佛號後才道:「施主具有大智大慧,竟然能另開蹊徑,將現代科技運用到武術上面,實在令人佩服。」

  葉亦深聽心悟這麼說,心裡不禁暗暗吐了一口氣,道:「我還怕心悟大師會認為我這個作法有違武道。」

  「這倒不會,我也曾和師父到書店去看過,其實書店裡就可以買到各家的拳法書,只是其中大部份的書都記載得不夠詳盡,或是缺乏練功的口訣,有些根本是騙人錢財的,施主在吸收的時候,得特別注意才是。」心悟說道。

  「謝謝大師指點。」葉亦深很高興的道:「這一點我早已經注意到,坊間許多的書籍根本是騙人的。」

  「要學武術也要有好的師父,像現在少林寺山下開了一堆的武館,有許多便不是正統的武術館,只是一些招概觀光客和想學少林寺武功的黑店。」心悟說時嘴角帶著笑意,但沒有什麼責怪的意味。

  「這事我倒聽說過,這些騙人的武館確是害人不淺,不但害了那些一心想學武的人,也害了那些正正經經的武館。」葉亦深道。

  「正是,正是。」心悟點頭說道。

  「我算是幸運的了,初學武術就遇到名師。」葉亦深道。

  心悟笑了笑又點點頭,才道:「聽施主說了這麼多,我很想試試施主自創的武功,不知道施主肯不肯和我過兩招?」心悟說道。

  「這……」葉亦深有些猶豫,他倒不是怕自己技不如人,輸給了心悟,而是他既然說了自己功夫的來源,萬一不小心蠃了心悟,他會覺得不好意思。

  「施主不需要考慮我會不會難過,或是會不好意思,我的功夫在少林寺只能算是很低微的,功夫比我好的師伯、師叔、師兄弟,可說是不計其數,我很明白「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所以,施主根本不必顧慮。」心悟對葉亦深這麼說,是已經看出了葉亦深心中的顧慮。

  葉亦深考量了一下,他這些年遇到的對手也算是不少了,有些也是十分厲害的角色,不過,他卻從未和心悟這樣的正宗少林弟子交過手,他的入門功夫是吳誠教的,吳誠的功夫博大精深,是以他對少林寺的功夫非常的景仰,今天有這麼一個絕好的機會,他該不會放過。他正在猶豫的當兒,忽聽得心悟一聲:「小心了。」原來心悟看他一直無法決定,於是便出招攻擊,不讓他考慮了。

  葉亦深看心悟一拳攻來,是一招「進退兩難」,雙拳向著他的週身數處襲來,他毫無退出的機會,這意思就是要他非出手不可。他見拳勢來得甚急,只好說了一聲:「對不起了。」然後使出自己自創的招式來應對心悟的攻擊。

  心悟這一拳並非要攻擊葉亦深,而是要逼他出招,所以力量用得也不大,葉亦深看得出來,是以出招之時也沒有用上任何內力。

  葉亦深的這套招式並不好看,不像成名的功夫大多數都有一定的美觀成分存在,他是利用電腦的程式計算,將這些他認為最厲害的幾家功夫一併檢討,去蕪存菁,將類似的招式組合成一招或數招,而且只留下最有用的招式,完全不管好看不好看,旨在對敵時能完全不浪費一絲的力量和時間,所以每一招都非常的實際,非常的有效,且集合了各家拳法的優點於一身。眼見心悟這一拳就要擊到葉亦深了,他才突然斜跨半步,由心悟的側面擊出一拳一腳,上攻向心悟的臉,下攻心悟的膝,且這一拳一腳之後還有好幾個後著,可以分打心悟的各個方位。心悟見葉亦深這招來得凶險,不得不退開兩步,口中叫道:「來得好」

  他一站穩,立即又使出一招「仙鶴遊山」擊打葉亦深的上、中兩路。葉亦深看心悟危急中不慌不忙,還能趁勢反擊,不禁也叫了聲「好」,旋即單掌直劈,由上而下向心悟的頭頂砍落,同時右膝微彎,隱藏一計殺著在後。

  心悟沒想到葉亦深會這樣應付自己這招,這招看似同歸於盡的打法,但實際上卻是攻其不可不救,因為葉亦深的這掌是順勢而下,距離比自己兩拳要來得短,如果自己不退,這一掌必然會在自己打到葉亦深之前先砍在自己頭上,而且腿上的後著也會跟著而來;如果自己退開,葉亦深的掌勢更是籠罩住自己的全身,除非自己使出「懶驢打滾」的招式,很難看的退開。而自己若然使出這樣的招式,腿部的攻擊又勢必無法躲開。

  他正準備放下雙手時,卻見葉亦深故意退開半步,只聽他道:「好一招「仙鶴游山」。」心悟知道葉亦深是故意在讓他,不過他也無法厚著臉皮再打了,於是停下手,退開道:「我輸了。」回應人:HxH回應時間:03/14/9913:42

  「大師為何這麼說?」葉亦深道。

  「你這一招分明是讓我,我又何嘗不知道?」心倍的口氣不是很好。

  「大師這麼說就不對了,剛才大師第一招佔了先機,不是也讓了我?現在我讓大師一步,這也不算什麼,只是禮尚往來而已。」葉亦深道。

  心悟不想一招就敗給了葉亦深,不管他是不是朋友,這對一個學武的人來說,實乃一件奇恥大辱,於是他重又提起精神來,說道:「好吧,那我們就再比過。」

  葉亦深笑了笑,比了個「請」的手勢,道:「再來,好好打個過癮。」

  心悟大笑道:「好。」然後一個「地動天驚」分打葉亦深上中下三路,他剛才見識過了葉亦深的拳,知道葉亦深的這一套拳不可小看了,所以這次一出手便使出了他的拿手招式,想搶個先機。

  葉亦深看他這招來得犀利,也不敢大意,凝神應付心悟的來拳。

  他這次出招,又是和剛才那招同一個動作,只有稍稍的不同,只見他還是那個樣子,單掌直攻心悟的臉及頭部,右腳略頓,準備攻擊。

  他這招剛才心悟已經看過了,這時再用照理講是很不聰明的舉動,不過心悟見他這一招使出,自己立即又被葉亦深的掌勢所包圍,那一招「地動天驚」便無法使完,否則又會陷入葉亦深的攻擊之中,就和剛才的情形一模一樣。

  葉亦深的拳掌和腳全都指向心悟招式的破綻,他如果將這招使完,就等於是自己送上門去給葉亦深打一樣。

  他躲無可躲,擋無可擋,冷汗不由得便從臉頰上流了下來,只聽他大叫一聲,向後躍開一步,葉亦深也不追擊,只站在原地不動。

  心悟放下雙手,歎了一口氣道:「我又輸了。」

  葉亦深見他已無鬥志,只好道:「僥倖,僥倖。」

  心悟也不表示什麼,逕自又坐了下來,眼中一點光彩也沒有。

  葉亦深知道心悟一定很傷心,但他知道有些時候不說什麼比說什麼要來得好,所以他只是看著心悟,等待心悟下一步的反應。

  心悟雖然難過,但他是個很樂觀的人,加上修行也深,只過了一會兒,便聽他「呵呵」笑了兩聲,道:「果然是厲害,我竟然連一招都走了,我服了。」

  葉亦深見他沒事,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才對道:「是大師不想和我硬拚罷了。」

  「沒關係,等回到少林寺,再請師兄弟們一起研究研究。」心悟笑著道。

  「好啊,這樣我又可以學到更高的功夫。」葉亦深道。

  「你這套功夫真的是自己創出來的?」心悟似乎是還不相信。

  「是,是我自創的。」葉亦深回道。

  「真是厲害,不過,就是太不注重姿勢了。」心悟有一些開玩笑的說道。

  葉亦深「哈哈」笑道:「這就像市井無賴打架一樣,哪裡管什麼姿勢不姿勢?」

  「我不是說施主姿勢不好看,而是施主剛才這招……叫什麼來著?」心悟問他這拳的名字。

  「可勝在敵。」葉亦深回答心悟他這一招的名稱。

  心悟愣了一下,先道:「好奇怪的名字。」按著又道:「「可……可勝在敵」這招的姿勢相當不穩定,單腳著地,單掌中劈,若是我攻向你的下盤,你不就得摔倒了?」

  「但你卻沒有攻我不盤啊。」葉亦深笑著回道。

  「那是因為我已經被施主的掌勢所包圍,不得不回身自救,如果我仍然冒險攻施主的下盤,可能還沒讓施主摔倒,我就先被施主一掌擊昏了。」心悟說道。

  「正是如此,所以即使你看到了這個破綻,你一樣也沒有辦法去攻擊,這就是「可勝在敵」的意思。」葉亦深仍然微笑著。

  「施主是說,這一招輸的是我自己,並非是施主的招式厲害?」心悟瞪大了眼睛。

  「不錯,是奶的猶豫。」葉亦深回道。

  「我的猶豫?」心悟不明瞭。

  「孫子兵法中說:「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意思是說,勝不了的時候,就要等到能勝的時候再打,而打輸了,是自己的問題,打蠃了則是敵人有輸的原因。」葉亦深說道。

  「我明白了,我輸的原因就是因為我那時認為我在這招會輸給施主,而猶豫了,這一猶豫,便暴露出了輸招的地方。」心悟好像有些瞭解了,他停了一會,又道:「可是我還是不知道施主這招該如何拆解啊?」

  葉亦深笑了笑,道:「你如果用掃腿,就可以閃過我手掌的攻擊,然後硬擋住一腳,將我掃倒,奶不就有勝的機會了?」

  「我不一定掃得到施主啊。」心悟又道。

  「奶不試就一定掃不到,試了才會知道。」葉亦深笑著道。

  心悟抓抓頭,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自低著頭思考起來。葉亦深看地想得入神,也不去吵他,便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來後,看見心悟自己在那裡比手劃腳,顯然是在推演剛才的招式:

  葉亦深看了好玩,便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心悟不斷地比來比去。

  心悟比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他看見葉亦深正對著自己瞧,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大概將剛才的招式想得差不多了,所以,滿面笑容地對葉亦深道:「我想問施主,你剛才說你這個招式叫什麼名字來著?」

  「可勝在敵。」葉亦深答道。

  心悟道:「大部分的功夫招式名,都是取其與招式動作相關的成語,像與動物有關的,「仙鶴遊山」、「雙蛇出洞」;還有藉其他比較抽像的意思來表現的,像「仙人指路」、「神龍擺尾」等,但都是與動作有關,讓人一聽就知道這個招式的大概動作。不像施主這招的名字,完全聽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招式。」

  葉亦深笑笑道:「讓人不知道動作不是更好嗎?」

  心悟愣了一下,才拍拍他的頭,道:「好像是沒有什麼不好。」

  葉亦深按著道:「我也不是故意不讓人知道我招式的動作的,其實這個招式名是從「孫子兵法」裡出來的,我喜歡讀孫子兵法,所以很自然地就用上了其中的句子。」

  心悟點了點頭。

  他又道:「招式名在古時候只是要讓弟子在學習時有個固定的模式來練習,那是圖個方便,並非給人聽的,我又沒有要教授我的功夫,不需要給它什麼漂亮的名字。」

  心悟雖然從小就學武,可是一直都是師父教什麼,他就學什麼,師父說什麼,他就轉什麼,不曾去想過這些事情的背後有些什麼道理,這時不禁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那你有沒有給你這套拳取一個什麼名字呢?」心悟道。

  葉亦深笑著回道:「有,我自己給它取了一個不怎麼好聽的名字。」

  「哦,是什麼?」心悟好奇地道。

  「戰拳。」葉亦深回道。

  「戰拳?」心悟覺得這個名字真是很奇怪。

  「因為它是從孫子兵法裡出來的,而且它只注重實戰,不注重美觀,所以我就這麼叫它。」葉亦深很不好意思地道。

  「不錯,不錯,這名字真有新意,阿弭陀佛。」心悟也笑著道

  「胡亂取的,大師可不要見笑。」葉亦深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心悟道。

  兩人又談論了些武學上的事情,一直扯到半夜才各自就寢。

  □□□

  第二天一早,兩人還沒起床,門鈴聲便響起,葉亦深起來開了門,人眼見到的竟然是珍妮佛。只見珍妮佛穿了一件清涼的緊身黑色洋裝,露出兩個胳臂和上半邊的胸部,十分性感。

  葉亦深見到是她,心裡不禁大喊要命,驚叫了一聲道:「奶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珍妮佛不直接回答,卻道:「怎麼?我不能來嗎?」

  葉亦深看她的樣子,分明是不想說她是怎麼知道他住在這裡的,葉亦深很不高興,但是她真的不說,葉亦深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好忍著不悅的心情,便硬地道:「這麼一大早,奶不在家睡覺,也不去上班,跑來這裡做什麼?」

  「哦,我不一早來,又要像昨天一樣撲個空。」珍妮佛遐說迸走進房間。

  「奶昨天就來過了?」葉亦深真受不了她,不過珍妮佛並沒有回話,大剌剌地便進了房間。

  葉亦深關上房門,跟在珍妮佛的後面,珍妮佛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叫了一聲,道:「他……他是誰?」她指著心悟,口張得老大。

  心悟這時已經站了起來,看著珍妮佛,對她稱了一聲佛號,才道:「女施主,早上好。」

  珍妮佛聽不懂中文,只把口張得更大了。

  心悟看她沒有反應,便看向葉亦深,而珍妮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看向葉亦深。葉亦深看看心悟,又看看珍妮佛,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這句話是兩個人同時以不同的語言問葉亦深的,葉亦深一愣,又大笑了幾聲。

  「你在笑什麼?」珍妮佛叉起了手,對葉亦深凶巴巴地道。

  葉亦深趕緊收起了笑容,用英文對珍妮佛道:「這位是中國少林寺來的「心悟」大師。」心悟兩字是葉亦深直譯的音,珍妮佛跟著念了一遍,聽起來十分生硬。

  葉亦深想笑,但還是馬上向心悟解釋道:「這是我以前在大學時的朋友,前兩天在這裡不期而遇,她叫「珍妮佛」。」心悟也是跟著葉亦深將珍妮佛的音復頌了一遍,只聽他道:「真泥佛,真泥佛。」說完還很認真地「阿弭陀佛」了兩聲。

  葉亦深這一聽笑得更響了,止都止不住。

  一個外國女人,在旅館裡碰上了中國少林寺來的和尚,那種場面,那種景象,可謂奇觀。

  不過除了葉亦深覺得好笑以外,心悟和珍妮佛似乎一點他不覺得好笑,心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穩的,而珍妮佛卻生氣地道:「你在搞什麼鬼?」

  葉亦深停住了笑,道:「沒有,我哪有搞什麼鬼?」

  「他是誰?」珍妮佛又一次的問道。

  「我剛不是跟奶說過了嗎,他是中國來的心悟大師。」葉亦深回道。

  「他怎麼會在這裡?」珍妮佛再問。

  「他是昨天早上來找我的……等一下,我幹嘛要跟奶說這麼多?」葉亦深覺得沒必要跟珍妮佛解釋這中間的來由,遂不再說。

  珍妮佛覺得自己好像問得多了一點,連忙道:「對不起,我也是嚇了一跳。」她的口氣不再是那種興師問罪的口吻了。

  「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葉亦深問珍妮佛道。

  「我是想來看你怎麼去找那個已經「死掉」的女人。」珍妮佛回道。

  「奶管的也真多,不好好去上奶的班,跑來這裡瞎攪和,奶不用上班了嗎?」葉亦深走到了浴室門口。

  「我已經向公司請了兩個禮拜的假了。」珍妮佛笑著答道。

  「什麼?」葉亦深很驚訝,叫得很大聲,本來已經要走進浴室了,現又走了出來。

  「奶到底上的是什麼班,想去就去,想請假就請假。」葉亦深站在浴室門口,既是不解,又是不相信。

  「這就是我們公司,像我們這種公司,不在乎你是不是整天來上班,只在乎你是不是可以按時交出成品來。」珍妮佛解釋道。

  「奶做的是什麼工作,可以跟我說嗎?」葉亦深實在是不得不問。

  「我做的是香水設計師的工作。」珍妮佛回道。

  「香水設計師?奶是說奶的工作是設計香水?」葉亦深道。

  「是呀,我就是做這個的。」珍妮佛好像對她的職位感到很驕傲的樣子。

  「這個工作不是要鼻子很好嗎?」葉亦深道。

  「對呀,一個好的香水設計師要能聞出各種的味道,甚至有人可以聞出多於十萬種的味道來。」珍妮佛對答道。

  「超過十萬種?」葉亦深聽了不禁有些咋舌。他看看心悟,想跟心悟說這件事,卻看心悟閉著雙眼,不斷地晃著腦袋。

  「怎麼樣,很厲害吧。」珍妮佛洋洋得意的對葉亦深道。

  「是很厲害。」葉亦深回道。他心裡一直覺得那些有特別專長的人非常了不起,想想自己的鼻子,恐怕連一百種味道都聞不出來,跟那些人比起來,那些人簡直不是人。

  他按著又道:「那奶可以聞出多少種味道?」

  「我啊……」珍妮佛想了想,回道:「四、五萬種吧。」

  葉亦深覺得很了不起了,內心中對她不由得也升起一股敬意。

  「這種辨認味道的能力可以經過後天的培養而增加嗎?還是一定要是天生的?」葉亦深問珍妮佛道。

  「有人天生就對各種味道特別敏感,這種人當然訓練起來比較容易,不過,若是好好訓練,就算是不具有這種天分,也可以聞出不少味道來。」珍妮佛回答道。

  葉亦深點點頭,笑著道,語氣有一點開玩笑:「那我也可以學嗎?」

  珍妮佛毫不考慮的就回答:「付學費就可以。」

  葉亦深聽了哈哈大笑一陣,然後平平地道:「我去盥洗了。」

  葉亦深從浴室出來,看見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進浴室之前就想過,珍妮佛和心悟兩人語主言不一,無法溝通,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們兩人不知要幹什麼。所以他盡己所能的快點盥洗完,就是怕這一僧一洋兩人尷尬。

  沒想到,他一出來竟然看見兩人有說有笑。他愣了一愣,又愣了一愣,呆呆地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兩人對答如流。

  他訝異地看著心悟,原來心悟會說英文,而且說得還不賴,雖然一聽就知道不是很正統,但對一個少林寺的和尚來說,已經是太好了。

  「我不知道奶會說英文,你都沒有告訴我。」葉亦深聽了一會兒,這時插口道。

  「施主又沒有問過我。」心悟回道。

  葉亦深覺得老大沒趣,不過有點不太舒服,遂道:「這你應該早跟我說啊。」

  「我跟施主說作啥?我們兩人又不需要用英文來溝通。」心悟又回道。

  這話是沒錯啦,他們是中國人,又不必要用英文來對談。不過,在葉亦深心裡,總覺得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只聽心悟又說道:「其實施主也不必生氣,方丈既然派我來,當然是因為我會說英文和其他外文,我們總不會派一個完全不懂英文的人來吧,方丈行事周全,這一點小事他不會不考慮到的。」

  他說得大有道理,這一點是葉亦深之前沒想到,倒不是心悟故意隱瞞。只見珍妮佛很高興的回過頭來對葉亦深道:「心悟大師說邀請我和你們一起去少林寺。」

  「什麼?」葉亦深不知道這麼短的一段時間,他就被出賣了,是以這一聲又叫得相當大聲。

  「是他說的。」珍妮佛看葉亦深叫得這麼大聲,一定是很生氣,於是趕緊指著心梧,一副不是自己闖的禍的模樣。

  「你怎麼可以這樣?」葉亦深用興師問罪的口氣對著心悟道。

  「阿弭陀佛」心悟稱了一聲佛號,然後用理所當然的口氣和表情回道:「宏揚佛教精神,是每一個少林弟子的責任,這位女施主對佛教有興趣,想更進一步的認識佛教和少林寺,我們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他說得義正詞嚴,令葉亦深毫無反駁的機會。

  「她要去少林寺,可以,不過,下一次她自己去,我可不想和她一起去。」葉亦深是用中文說的,他不想太給珍妮佛下不了台。

  「阿弭陀佛,施主這麼說就不對了。」心悟說道:「她一個女人家,孤身行走這麼長的路程,若是碰上了壞人怎麼辦?萬一她真的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施主此生如何能心安?雖然施主可以說那是她的事情,但是她去少林,起因也是在施主,所以,施主絕脫離不了這個責任。」

  「她要去少林,是你邀請她去的,又不是我。」葉亦深辯解道。

  「這句話施主說得又不對了,如果不是施主,她今天不會來這,她若不來這,也就不會碰到我,我當然也就不會邀請她去,這一切都是「緣法J。阿弭陀佛。」心悟解釋這中間的關係。

  葉亦深向來獨來獨往慣了,總是一個人,而且他不知道怎麼搞的,始終覺得珍妮佛很煩,是她太熱情還是她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葉亦深也不清楚,不過他就是不願意帶著她。而心悟這種說法,卻讓他不得不改變他原有的想法。他不是壞人,甚至在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一個相當關心別人、體貼別人的人,是以心悟這一番道理他自然是能接受的,他們這種少林寺的佛家弟子,除了練練功以外,一生都在佛學中打滾,對事物的看法或許比較沒有成見,看的層面也和一般人不同,他的話,葉亦深理應是很能接受才是。

  如果真要找出一個他不喜歡珍妮佛的原因的話,那只能說珍妮佛出現得不是時候。他對珍妮佛的那一點點的不喜歡,有一大部分是來自於他自己當時處境的窘困,他才剛剛擺脫了那些人的糾纏,心情還沒有好起來,她立刻就出現了,他當然不能馬上轉變世的心情,況且,他還發現珍妮佛對他並不是很誠實,是以,他一直不能以正常的態度來對待珍妮佛。他在潛意識裡懷疑珍妮佛也是有什麼目的而來,而懷疑關閉了他的心門,讓他不善待別人。

  「我……」葉亦深想講他的想法,可是內心裡正在掙扎。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看得出來,施主的心裡對她有些成見。成見遮住人的心,讓人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施主要多多思考才行。」心悟又說道。

  他心裡的掙扎,就是這麼一點點先入為主的觀念,經過心悟的一番話,葉亦深的心打開了許多,他思考了一會兒,終於回道:「好吧,就讓她和我們一起去吧。」

  心悟笑笑,臉上出現了十分滿意的表情,道:「這樣才對,一個大男人,應該要有開闊的胸襟才是。」

  葉亦深也笑笑,回道:「大師指教得是。」

  心悟大笑,葉亦深也大笑。

  珍妮佛看兩人笑得很開心,想是葉亦深已經不生氣了,於是便問:「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少林寺了嗎?」

  葉亦深這才停下笑,對她說道:「奶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了,不過……」

  「不過什麼?」珍妮佛知道葉亦深一定還有條件。

  「不過,奶得聽我的話,不准到處亂跑,也不准惹麻煩。」葉亦深凶凶地道。他也不是真兇,只是不先警告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出來。

  「遵命。」珍妮佛毫不考慮的一口便答應了,然後轉過頭來看了心悟一眼。

  心悟一直看著兩人的表情和反應,這時見珍妮佛望來,便偷偷向她眨了個眼,珍妮佛也回敬一眼。

  葉亦深沒看到兩人眨眼,卻見兩人很有默契的互相微笑,他看了看兩人幾眼,心想:「這兩個人不知道在我背後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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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3:01: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們真的讓珍妮佛和他們一起到中國去。心悟的一番話,確實還是有一些用處。

  葉亦深先去拿了護照,之後,他們又陪珍妮佛回家收拾了一些行李,她和幾個法國人分租一間公寓,地方不大,可是整理得還算舒適。她的行李很簡單,只抬了一個小包包便上了路。由於珍妮佛沒有中國簽證,所以他們必須先到香港辦理簽證才能進人中國大陸。

  心悟來這一趟,幾乎沒有花什麼錢,寺裡面幫他準備約兩萬塊人民幣,他只用了一點點,葉亦深很清楚,因為那天晚上他親眼看見他從包包中拿出乾糧來啃。他當時也有想到:「假如他的乾糧吃完了怎麼辦?」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可是他卻想不出來。不過後來他卻知道了,心悟回到少林寺時,背包裡多了兩條法國麵包,而且還是加了大蒜的那一種。

  三人裡面屬葉亦深最有錢了,他想幫兩人買機票,不過都被拒絕了。心悟當然是不肯,他堅持不收這種禮物,但如果葉亦深到了少林寺願意捐點香油錢,他是毫不反對的,他甚至還告訴葉亦深少林寺想要修整所有的地方,包括外牆、後院等等,而少林寺正在籌錢。

  珍妮佛一向是自己付錢,她的習慣是如此,不回能因為葉亦深而改變。

  這三人,一俗、一僧和一洋妞,終於一起上路了,遠遠看去,還不覺得怎麼樣,近一看,真是……奇怪的組合。

  到了機場,抱著奇怪眼光的人更多,大家都猜不出這三人是何來歷,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而珍妮佛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拚命抓著兩人不斷的講話,一路上就沒停過。葉亦深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所以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但好像這種不成比例的對話也沒辦法讓她靜下來,因為心悟除了會很熱心的接她的話之外,也有不少問題會問珍妮佛。

  這一班飛機是直接飛往香港的,中間不作任何休息或停留,飛行時間預定是十三到十五個小時,不過這只是個三考數字,若是遇到順風就快點,逆風就慢點,這不是航空公司司以決定的。

  當葉亦深這麼回答珍妮佛時,珍妮佛開了一個小玩笑,她道:「如果碰上劫機的話,不是更久了?」

  葉亦深當然是笑一笑,他對這種「烏鴉嘴」的笑話通常是不予回答的,笑一笑已經是他所能盡到的最大努力了。

  這一班飛機坐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大概坐滿了七成,還剩下不少的空位。二人上了飛機之後,沒幾分鐘,飛機便準時起飛。

  飛機還沒有開動,珍妮佛便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心悟看到了,便問道:「奶怎麼了?」

  「我有一點點不舒服。」珍妮佛說時,臉色是發白的。

  「怎麼不舒服法?是哪裡痛嗎?」心悟很關心的問道。

  「不是,我只是不想飛機起飛。」珍妮佛的臉色愈來愈白,看起來很害怕。

  「不想飛機起飛?」心悟不懂她這說法是什麼意思,又說道:「飛機怎麼可能不起飛?」

  「我就是不希望它起飛嘛。」珍妮佛的口氣就像是小孩子一樣。

  葉亦探聽到了,便道:「她這是懼高症或是飛行恐懼症。」

  心悟一聽,便對珍妮佛道:「奶怎麼不早說?」

  「說了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坐又不能划船去中國大陸。」珍妮佛很緊張,一點也沒有放松。

  「奶以前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嗎?」心悟問道。

  「我知道是知道,可是我還是要坐飛機啊,世界那麼大,不坐飛機哪裡都不能去了。」珍妮佛說話時,已經有明顯的慌亂了。

  「好,現在奶聽我說,奶不要想我們現在在飛機上。」心悟想教她一些方法不那麼緊張。

  「可是我們現在就在飛機上啊,怎麼能不想?」珍妮佛道,她的口氣根本好不起來。

  「奶只要想像自己是在平地上,想一些愉快的事情,然後靜下來睡一覺,醒來時我們就已經到香港了。」心悟道。

  「我沒有辦法去想像那些事情,我現在只想到自己的雙腳是懸空的,不是在平地上。」珍妮佛的聲音有點大了。

  「奶怎麼會是雙腳懸空的?奶看……」心悟用力踏了踏地板,說道:「奶看,這不是實心的嗎?」

  「這哪裡是實心的?這下面是空的。」她的聲音已經開始影響到別人了。

  「奶不要害怕,我們在這裡陪奶。」心悟很有愛心,一直不厭倦的安撫著珍妮佛。

  「我們會掉下去的,對不對?」珍妮佛的雙手突然很用力地抓住心悟的手臂,害怕的道。

  「不會的,不會的。」心悟連忙拍著珍妮佛的肩膀,安慰她道。心悟自己也只坐過一次飛機,對這種事說實在的也沒有什麼經驗,他一直期盼葉亦深能過來說兩句話,幫忙一下,不過葉亦深一直沒有講話,他不禁有點生氣,為什麼珍妮佛發生這種問題了,他還能不聞不問。於是這時他將箭頭指向葉亦深,問道:「你怎麼都不說話?她有懼高症啊」

  葉亦深完全是一副沒有關係的樣子,連回答都不回答。

  「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她有難,你卻不聞不問?」心悟似乎要發怒了。不過,他沒有,當然他的話也沒有讓葉亦深感到愧疚或是不安,只見葉亦深仍然老實地在坐著,一點要幫忙的樣子都沒有。

  「算了,不找你幫忙了,我叫空服員跟機長講,這裡有個病人,請他們停機。」心悟說這話時,人已經解開了安全帶站了起來。

  葉亦深這才說話,他道:「飛機已經開動了,你只管坐下來,把安全帶繫好就是了。」

  心悟聽他終於說話了,遂轉過頭來說道:「奶不是說她有懼高症嗎,你怎麼都不聞不問?」

  「我哪有不聞不問?」葉亦深懶懶的回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心悟還是很急。

  「就叫奶不要帶她來,你就要說這是什麼「緣法」,現在好了,又來個什麼「懼高症」,真是被你們兩個打敗了。」葉亦深道。

  「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這些?應該趕緊想想辦法啊」心悟道。

  「我並沒有說我不想辦法啊。」葉亦深道。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心悟的姿勢還是往前的。

  「早就想到了。」葉亦深平靜地回道。

  「什麼辦法?」心悟問道,他很好奇。

  葉亦深看了一眼在隔壁緊張得半死的珍妮佛,然後才回道:「把她打昏。」

  他們真的用了這個方法,不過不是真的打昏她,而是葉亦深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好好睡一覺。飛機還沒起飛,她就已經睡著了。這樣也好,兩人一路上也安靜些,不然要是珍妮佛醒著的話,兩人肯定無法得到安寧。

  用過餐以後,大部分的乘客都休息了,燈光也暗了下來,葉亦深和心悟說了一會兒話,也想睡了,就在他撇過頭去的那一剎那,他看見一件不是在飛機上該有的事情。

  首先,他看見一個乘客去了趟洗手間,然後幾乎是同時有五個乘客也去上洗手間。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吃完飯後上洗手間是很正常的,不過,他卻感到不對,因為這些去上洗手間的人全都是身材壯碩的彪形大漢,除此之外,他們都還有一雙銳利的眼神,一看便覺得殺氣騰騰。

  上廁所沒什麼,不過六個凶巴巴的彪形大漢一起去上,就不太對勁兒了。

  像葉亦深這種經常在危險中打滾的人,對危險的感應比一般人要來得敏銳許多,尤其是對人的殺氣,他特別靈敏。

  之後,第一個上洗手間的乘客回到座位,並不坐下來,直接便打開置物箱,拿下了他的行李。

  這個乘客的行李相當大,已經超過了航空公司規定的正常行李的體積,通其實也沒有什麼,常常有人就是會做這些不合規定的事。有一位空服員看見了,還好意的想幫他,卻被他拒絕了。

  這個人的行李大得有點過分,他拿下行李之後,便從他的包包中拿出一個長約一尺的盒子和一個小袋子,葉亦深在他翻動行李的時候,隱隱看見了一個背帶,還有一條拉繩露了出來。

  也許是直覺,立刻有一個念頭從他心裡閃過去:「那是一個降落傘」

  帶降落傘到飛機上,這是什麼道理?客機是不能跳傘的,這一點是不用說了,那這個人帶降落傘是什麼意思?

  如果他這個傘只是一件行李,那麼為什麼不當作托運行李呢?而且航空公司竟然允許讓乘客帶降落傘到飛機上,葉亦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過。

  所以,就是他想從這架飛機上跳下去羅。那他為什麼要從這架飛機上跳下去?

  葉亦深給了這件事一個答案:「劫機。」

  他夠警覺了,想立刻採取行動,不過他地想到:「大部份的劫機都不是一個人行動的,通常是好幾個人,如果這是犯罪組織的話。」於是,他很快的前後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那些剛才一起上洗手間的大漢各自在兩邊拿行李,而他們的行李雖然外觀不盡相同,不過都很大,大得裝得下一個降落傘了。

  這些大漢共有六個,前面三個,後面三個,座位卡得剛剛好,平均的分配在飛機的兩邊和前後。

  這使得他很難處理,假如他輕舉妄動而不能同時制住這六個人的話,很有可能其他的人會暴起發難,這一定會波及無辜的旅客,搞得不好,弄得飛機失事也說不定。

  而且,除了這六個人之外,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暗藏在別處,萬一有呢?

  他想了一想,搖醒了旁邊的心悟,心悟還沒有睡著,所以馬上就張開了眼睛。

  「什麼事?」心悟問葉亦深搖醒他做什麼。

  葉亦深小聲的告訴他現在的情形,並且要他不要驚慌,和他一同想辦法。

  心悟偷偷地前後看了看,他是不怎麼緊張,因為他不曾看過劫機的電影,也不知道劫機的一些危險性,這是他第二次坐飛機,對這件事,他知道得太少了。他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要做壞事,對這些飛機上的人不利。

  「阿弭陀佛,那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心悟道。

  「他們有六個人,分別在六個不同的位置,我們得在同一時間制服所有的人,不然的話,他們只要其中有一人開槍的話,我們就完了。」葉亦深分析道,他又暗暗地指了六個人的位置給心悟看。

  心悟順著葉亦深所指,看了六個人的位置,然後道:「這有點難,因為他們的位置很分散,如果集中的話,就有辦法。」心悟將他的看法說出來。

  「我也知道,這和我的看法一樣,他們是故意坐開來以便控制整架飛機的,而我們得想辦法破壞他們的陣形,把他們集中起來,然後一次一網打盡。」葉亦深道。

  「但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們跑到一起呢?」心悟想不出來,便對葉亦深道。

  葉亦深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他道:「山不轉路轉。不能將他們集中,我們就必須分散。」心悟聽了很贊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在動手前,我們得先確定他們究竟有幾個人,除了這六個人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的人,免得弄巧成拙。」

  心悟又點了點頭,在緊急事件的腕理上,他實在不及葉亦深。

  葉亦深說完便從座位上站起來,假裝去要了杯水,利用極短的時間,很快地觀察了一圈,待他回到座位,他將整件事情大概整理了一下。

  這一群人總共只有六個,很難確定有沒有其他的接應,但至少是六個。這六個人都應該批帶有降落傘和槍械,看體型和動作,也是受過這類恐怖活動的訓練,這次劫機事前應有過預先計妻和演練,行動相當地一致。

  「這些人都是危險人物,恐怕都有受過訓練,無論如何,我們在出手時都得一擊得手,絕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反擊的機會。」葉亦深很慎重其事地對心悟道。

  心悟問道:「確定有幾個人了嗎?」

  「目前能確定的總共有六個,不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葉亦深回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心悟間。

  「你會使用暗器嗎?」葉亦深反問心悟。

  「會一點,不過很久沒練了,不知道現在技術如何。」心悟回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沖了。」葉亦深道。

  「好吧,不然還能如何?」心悟也沒別的辦法。

  「待會兒,我們先看他們的行動再作決定,一有機會,便下手攻擊,你來處理右邊的三個人,我來虛理左邊的這三個。」葉亦深對心悟道。

  心悟點點頭,表示同意,葉亦深又道:「你的這串佛珠,待會可能會派上用場。」

  「什麼意思?」心悟問。

  「充當暗器啊。」葉亦深道。

  心悟毫不猶豫,馬上就從脖子上將佛珠拿了下來,交給了葉亦深,葉亦深二話不說,一把便扯斷了佛珠的繩子,讓佛珠一顆顆落了下來。他將珠子分為兩部分,一人拿了一半,兩人手裡各扣了三、五顆,其餘的則分別放在上衣裡,心悟的手中也抓了四、五顆。

  準備好了之後,葉亦深悄悄地對心悟說:「我們必須要採到最好的位置,才能一擊命中,你看,他們的位置剛好是前、中、後,所以我們必須到中間去,這樣才可以掌控住每一邊的三個人。」

  「可是我們要怎麼過去呢?」心悟問道。

  「你就坐在這邊,我們現在的這個位置並不會太差,你可以先向前面的那個人下手,然後再對付中間和後面的兩個人。至於我……」他看了看另一邊的座位,並且選擇了一下,道:「那個女人的座位是整個客艙的中間,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空位,我待會兒就坐到她的身邊去。」

  「好的。」心悟現在是以葉亦深馬首是瞻。

  「待會兒你如果聽到我大叫,便立刻動手,不可猶豫,而且要一擊必中。」葉亦深交待道。

  「嗯」心悟沒有說什麼。

  隔了一會,葉亦深便站起來,走出去前拍了拍心悟的肩道:「全靠你了。」

  心悟抬起頭來看著葉亦深,眼中是一片信任的眼神。

  葉亦深假裝過去和坐在中間位置的那個女士搭訕,那個女人是獨自搭這趟飛機的,正感到有些無聊,遂不斷地轉換著機上的電視頻道,看到葉亦深走過來,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驚訝,立刻便讓開了旁邊的椅子。

  葉亦深跟她打了一下招呼,知道她是法國人,便和她用法文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而他的眼睛卻沒有一刻離開這些劫機者的身上。

  心悟看葉亦深就座後,捏了捏手上的珠子,發覺自己的手心不自主的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葉亦深和那個女人說了幾句話後,那六個人便有了動作,首先,是他們每個人從行李箱的盒子中拿出一枝槍,葉亦深一看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看到的這些槍,正是阿爾卡在尋找的輕機槍。

  看來這枝槍不但被人拿了去,還製成了成品,這下子麻煩可大了。

  他沒有看過這枝槍的實品,也不知道它的體積竟然是如此之小,只比一般的手槍大沒有多少,而且看起來相當的輕,這幾個人拿起來,一副完全沒有重量的感覺。他的心中不斷的掠過阿爾卡給他看的資料、那些數據和功能,原本只是有一點點緊張的心情,頓時變成了一片的黑暗。

  他想不起來,這枝槍是不是以金屬製成,為什麼這些人可以這麼輕易地將槍帶上飛機,還是機場的安全檢查根本出了問題,六個人帶了六把火力這麼強大的武器上來,竟然都沒有人知道。

  他的腦中再次回想,卻記不得這六個人是何時上來,何時將這些行李放上行李櫃的。

  這念頭在他心中閃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此時一名女乘客看見了劫機者的槍,立時大叫了起來,她這一叫,立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女士在叫什麼?」機艙內的乘客都醒了過來,紛紛發出詢問,一時間機艙內起了不小的騷動。

  「他們有槍」那女士叫道,她才一說完,另一邊也有人幾乎是同時的也叫道:「他們有槍。」

  那個在最前面的歹徒應該是這個行動的帶領者,只見他右手舉起槍來,左手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並且冷靜沉著地大聲對眾人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大家安靜一下,我有話要說,謝謝。」他的動作看來十分老練,令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經常劫機。

  可是這些乘客哪裡管他說什麼,在看到他們的槍後全部亂了起來,許多乘客在睡夢中被吵醒,睜開眼睛看到槍,更是大嚷大叫,頓時機艙內一片混亂。

  葉亦深見此時機會難得,立刻大叫一聲:「動手」手中三顆佛珠以強大的內力激射而出,先是「奪」的一聲,打中了離他最近一人的眉心,那人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兩眼還睜得老大,便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另外兩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在第一個人剛剛倒下去的時候,也看見這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也倒了下去,兩人的樣子和第一個人完全一樣,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見了鬼。

  這邊三個歹徒哼都沒哼就倒了下去,包括那個自以為瀟灑的老大,他剛才的老練和幽默表情全部都還在他的臉上,假如他看到自己的樣子的話,他一定很感謝葉亦深,讓他可以將他的表情保持這麼久。

  葉亦深一擊得手,心裡十分高興,轉頭往心悟那邊瞧去,沒想到心悟那邊竟然只處理掉兩個人,還有一人沒有倒地,他不禁暗叫一聲:「糟糕。」

  原來,剛才飛機上一片混亂,心悟在這一邊,沒有聽見葉亦深的叫聲,待他看見葉亦深的動作,再出手攻擊時,已經晚了,他打出兩顆佛珠,分別打中了前面和中問的兩名歹徒,而後邊的這個歹徒卻已經抓住了一名乘客,並用槍指著那人的頭,心悟怕傷反無辜,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將手中已經要發出的佛珠放了下來。

  心悟看了看葉亦深,又看了看那個歹徒,同葉亦深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葉亦深也還了一個「沒關係」的微笑。

  機艙內的混亂很快就停了下來,因為這個抓住人質的歹徒大吼了一聲,道:「全都給我安靜下來,不然我就要開槍了。」眾人一聽要開槍,便都把嘴巴閉得緊緊的,哪敢再說一個字,還有人拚命地往椅子底下鑽,好像飛機地板可以鑽出洞逃走似的。

  葉亦深發現還有一人沒有被制服時,再要出手也已來不及了,他一激動,竟然將手中的佛珠給捏碎了,他發現的時候將手張開,只抓了滿手的粉末。

  那個歹徒看見自己的同夥統統莫名其妙的倒地,心裡不禁大駭,在驚慌和震愕之餘,有點歇斯底里的叫道:「是誰?誰殺了我的同伴?快點出來,不然我一槍幹掉他。」

  他像發瘋似的很用力的用槍壓向手中的那名乘客,作勢就要開槍,葉亦深看情形不對,心裡想:「這傢伙看見自己的同伴全都不明不白地倒地,心裡害怕,已經發狂了,在這種情緒極端不穩定的情況下,搞不好他真會開槍。」他不能躲起來,連忙揮著手站出去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這時乘客大都已經靜了下來趴在地下,葉亦深大步走出去,雙手背在頭後面。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整個機艙內一點聲音都沒有,彷彿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全都靜止不動了。

  當歹徒看見他走出來的時刻,眼中露出憤怒的人,似乎可以把葉亦深給燒成灰。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同伴?你這個混蛋」那個歹徒聲音顫抖的大叫,他的憤怒變成了無可控制的歇斯底里,他快要瘋狂了。

  「沒錯,是我,是我殺了他們,他們是我下咒語殺死的,這是一班被詛咒的飛機,只要你開槍的話,你也會被詛咒。」葉亦深十分冷靜的說道,他在站出來之前,很快的觀察了這個歹徒,他看見他胸前掛有一個墜子,應該是什麼宗教的飾物,他判斷這人可能是個有信仰的教徒,所以編了個謊話騙他,想利用心理戰術來打擊他。

  「你胡說」他的聲音更大了,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叫,看樣子葉亦深的話對他產生了影響,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在害怕,連他手上的槍也微微的搖晃著。

  「被劫機的人會害怕,劫機的人又何嘗不會?」葉亦深在心裡對自己說道:「他現在心裡一定比我們還害怕。」葉亦深正想再進一步的擊潰他的心理,而一邊挪步向前,一邊要說話時,卻有一名金髮的年輕男乘客在葉亦深的背後拿起了其他劫機者掉落的槍,一副很英勇的模樣指著那名歹徒,道:「不許動。」

  葉亦深一聽,知道要糟,立即轉頭想要阻止,一句:「不要……」還沒有說完,那名歹徒便開了槍。

  那名挺身而出的乘客被一槍命中,子彈的力量非常強,將他整個人向後拉扯在空中翻了一個肋鬥,然後仰天摔倒,機槍強大的殺傷力,使得這個乘客當場死亡。他被槍擊中之後,血液還飛灑了老遠,紅色的血像是雨水一樣,在他旋轉時形成一幅詭異的景象。

  這個被打死的男子是為眾人而死的,為眾人而死的人就是英雄,英雄的血飛散在空中,讓是相當的壯烈和淒美,可是葉亦深現在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這種令人落淚的場面,只覺得這人有點笨。

  英雄都比較容易死,所以只有笨的人才會想當英雄聰明的人不會當這種英雄,聰明的人會看時機,抓住時機才能當真正的英雄。

  什麼都沒有做好就被人打死的的人不叫英雄,叫「狗熊」。

  許多人都被他的血被噴到,一時之間,機艙內又亂了起來,只聽見哭聲、叫聲混成一片,宛如人間地獄。

  這是一挺自動機槍,扳機一扣,子彈一下子連射三發,統統穿過那個乘客的胸膛,在穿過他的胸膛之後,跟著又打穿了兩張椅子,幸好沒有打到飛機的機身或窗子,不然,飛機內的艙壓一失,大家都完了。

  葉亦深見機不可失,從口袋中抄出一顆佛珠,就要彈向那名歹徒,可是有幾名乘客因為過於緊張想要逃開,結果反而擋在葉亦深和歹徒的中間,令他無法出手,他趕緊看了心悟一眼,希望心悟能出手,不過心悟的位置更糟,中間擋了好幾個乘客,像發了瘋似的亂吼亂叫著,這一瞬的機會就這麼失掉了,當中間擋住的人伏低,讓開了他的攻擊領域,歹徒也站好了位置,重又抓住了一名人質。

  葉亦深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珠子放了下來。

  「不要叫不要叫」那個歹徒對著那些慌亂的乘客吼道,可是他的聲音並沒有辦法把這群驚弓之鳥的聲音給壓下去。

  「通通給我回到座位上坐好,誰再叫我就殺了誰。」他這麼說就比較有用,原本亂叫的那些人,聽他這麼一說,果然便靜了下來。

  待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之後,歹徒拿著槍指著葉亦深,道:「你,過來。」

  葉亦深怕他亂開槍,只好遵照他的話做,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跪著過來,不准用走的。」歹徒露著凶狠的表情,報復的眼神,但心裡卻是害怕葉亦深真有什麼咒語。

  葉亦深很不想跪下來,從小到大,他就沒有跪過,不過這時情勢危急,為了這麼多人的性命安全著想,他只能聽他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跪這一會兒如果能救這些人的命,那有什麼關係?只聽「咚」的一聲,他跪了下來,並用膝蓋走向歹徒。

  他一邊跪著走向歹徒,心裡一邊估算,等靠得夠近時,他再突然出手,制服歹徒。不過他也得注意,不要讓這傢伙突然開槍,否則自己還沒有把他制服就先被幹掉,那麼也太死不冥目了。那個歹徒的注意力一直在葉亦深身上,沒有注意到又有其他人正在拿起其他歹徒的槍。

  就在葉亦深一步步走向歹徒時,同時又有兩個人突然站了起來,叫道:「中情局,不許動。」

  葉亦深停住不動,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自稱是中情局的人,心想:「怎麼都是一些笨蛋。」他才想完,只聽那歹徒大叫一聲,又開了槍。

  這次他是毫無目標的亂掃射,目的是什麼,葉亦深也不知道。是他已經發瘋了?還是他想跟大家同歸於盡?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歹徒不大瞭解,只要有一發子彈打穿了飛機,機身上出現任何一個破洞,或是打到了什麼不該打到的地方,那大家都有可能會沒命。

  這個道理,歹徒不懂,不過這兩個中情局的人卻是懂得的,而且,這個歹徒的身前還有一個活的擋箭牌,兩人若是沒打准,很有可能就會打錯人,所以經過一番掃射後,兩名中情局的人,竟連一槍都沒開,等到槍聲停下來,已有多人中槍,四處都有慘叫聲和哭聲傳來。

  「把槍拿過來」那名歹徒停止射望之後,對那兩名中情局的人吼道。

  那兩個幹員真是想不到歹徒竟然敢這樣亂開槍,不顧別人的死活就算了,連自己生命也不顧,大違常理。他們沒有辦法,只好將槍拿了過去。

  「其他的幾枝也拿過來」那歹徒又命那兩個中情局的人把其他的幾枝槍拿過去。這一來,六枝槍又回到歹徒的手中了。

  兩人才將槍拿到他的身前,歹徒便用槍指著其中一個人的頭,問道:「他媽的,中情局的人不在美國,跑來法國做什麼?說」

  那兩人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幹員,槍抵著頭,也沒有屈服的意思,緊閉著嘴,什麼也沒說,看來是受過不少的訓練。

  「快說,不然我一槍打爆奶的頭。」那歹徒又說道,用槍壓了壓那名幹員的頭。

  那名被槍抵著頭的幹員將頭一撇,似乎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

  「狗屎我叫你說你沒有聽見?」那歹徒狂叫道。

  那個幹員仍是閉著嘴,反而是他的夥伴開了口說道:「我們是在追蹤一個人,他剛好他在這班飛機上。」他的樣子有點像電影裡的談判專家。

  「追蹤一個人?什麼人?」歹徒問道。

  「就是他。」那名說話的幹員回身要指葉亦深,沒想到葉亦深趁著剛才的混亂,已經躲了起來,他這一指,卻指了個空。

  「他是誰?」歹徒看他指了個空,遂問道。

  「就是剛才……」他話沒說完,那個被槍指著的幹員便阻止道:「吉姆,你這是干什麼?」

  「我們不說的話,他會開槍的」這個叫吉姆的幹員道。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他真有其他的辦法。

  「你怎麼可以向歹徒屈服?」另一個幹員又道。

  吉姆道:「算了,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他說完,又對著歹徒道:「就是剛才那個會施咒語的那個人,我們在追蹤的就是他。」

  歹徒看了一下剛才葉亦深跪的位置,竟然沒有看到葉亦深,他知道葉亦深這個人可能有什麼門道,剛才一下子不知不覺的便解決了自己這邊五個人,是以對他十分的懼怕,這時又失去了他的蹤影,心下更是人駭。

  只聽他大聲地用威脅的口氣對葉亦深喊道:「你最好乖乖地給我出來,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傢伙。」他將槍指向吉姆,看來他比較不喜歡他。

  「你怎麼可以……」吉姆不知道歹徒為什麼反而將槍口指向他,所以說這幾句話時已經有點發抖了。

  「你少廢話,老子看你不順眼。」歹徒說道。按著又對著旁邊道:「你快點出來,不然我真的開槍了。」

  他問了兩聲,葉亦深一直沒有出來,也沒有人看到他,所有的乘客似乎部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眼見著歹徒就要拍下扳機了,突然聽到頭頂上一聲響,又聽到葉亦深的聲音道:「我在奶的上面。」

  歹徒嚇了一跳,連忙抬頭往上看,但上面是置物箱,哪裡可能有人?而就這一點點的時間,已經夠葉亦深做出攻擊了。就在歹徒抬頭的那一秒鐘,一顆珠子打中了他手上的槍,他覺得虎口突然一陣劇痛,手上的機槍把持不住被蕩了開去,待他想握緊時,又一顆珠子以更快更強大的力量飛過來,「奪」的一聲,正中他的中穴,他頓時無法呼吸,血液也似乎不會流動了,又聽「砰」的一聲,他向後栽倒,卡在了座椅的中間。

  這一下兔起鳶落,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奪」和「砰」的兩聲,就見到歹徒伏誅,莫不驚奇萬分。

  原來,葉亦深趁剛才混亂的當兒,以非常快的速度閃身躲進了飛機的食物間,他早就看好了,這是飛機上最好的位置,剛好在歹徒的斜對面,歹徒看得見的部份大概只有四分之一,而葉亦深卻可以依照情勢從任一邊的出口出現。再加上躲在這個地方不會有人因為害怕而出賣他,假如他是躲在外面的座椅下的話,不知道哪一個乘客會因緊張而露出馬腳,所以他選擇了這裡。

  當他判斷歹徒將要把下扳機的時候,他先射出一顆佛珠,打在歹徒頭上的行李箱上發出響聲,引開歹徒的注意力,然後再貫注全力在第二顆佛珠上,射向歹徒手上的槍,最後再用全力打出第三顆佛珠擊中歹徒的中穴。

  歹徒倒地之後,他才從食物間走出來,上前檢查這名歹徒。

  眾人見到歹徒倒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待葉亦深出現,拿開了歹徒手上的槍,眾人才紛紛站起,有的相互擁抱,有的喜極而泣,有的愣在當場,彷彿還不知道事情已經結束。

  葉亦深看了一下這個歹徒,便吩咐幾名空服員道:「找一些繩索來,把這些人結結實實的捆綁起來。」這幾個歹徒並沒有死掉,只是被葉亦深和心悟點了穴道而已。

  幾名空服員聽了,立刻找了些麻繩,依葉亦深的話,將六個歹徒狠狠的綁了起來。這時眾人才想起來,是葉亦深救了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對著葉亦深鼓掌叫好。

  葉亦深被眾人圍著,很不好意思的和眾人客套一番,那兩個中情局的幹員此時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沒有一個人去理他們,畢竟有許多人的性命是因他們才喪失的,而且前兩分鐘,那個古姆才準備要出賣葉亦深。

  飛機上的乘客雖然逃掉了一劫,不過仍然有不少人受傷或死去,這時飛機內非常的忙碌,幾名空服員負責將歹徒的降落傘和槍械收起,機長也早通知了最近的機場,準備先降落安頓這些受傷的人和死去的人和家屬。

  有一些人也自願地幫忙受傷的人包紮和醫護,四下正忙成一團。葉亦深也一起加入了救傷的行列。

  心悟這時也過來,和眾人一起幫忙,葉亦深看到心悟,便對他笑了笑,而心悟第一句話就是:「阿弭陀佛,善哉,善哉。」

  葉亦深笑了笑,道:「還好你有這串佛珠。」葉亦深拿出剩下的珠子還給了心悟,開玩笑說道:「這下子只能做一串手鏈了。」

  心悟也笑了笑,回道:「我回少林寺後,要把這幾顆佛珠供起來,早晚禮拜。」

  葉亦深問道:「珍妮佛怎麼樣?她還好吧?」

  「她仍舊被點著睡穴,睡得正香呢。」心悟答道。

  「還是她最幸福。」葉亦深笑著對心悟道。

  心悟點點頭,也笑著回道:「「真泥佛」好福氣。」

  那兩個自稱是中情局的人什麼話都沒說,只乖乖地和眾人一起做事。葉亦深距離兩人不遠,和他們對望了一眼後問道:「剛才聽你們說,你們是跟蹤我來的,是誰叫你們來的?」

  兩人的心情看來也不是很好,低著頭並不回答葉亦深的話。

  「是拉爾森,對不對?」葉亦深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拉爾森吩咐他們跟蹤他的。他見兩人還不說話,便又再說道:「你們回去告訴拉爾森,這些歹徒用的槍枝就是你們在尋找的槍械,如果你們要追查它的來源的話,就從這些歹徒身上下手,不必再來找我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裡大概都在想葉亦深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不過現在這件事是發生在法國的飛機上,所以處理的權責也是屬於法國的,我看你們最好和大使館連絡一下,看怎麼和法國協調這件事。」葉亦深說道。

  「葉先生,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那個叫吉姆的說道。

  葉亦深搖了搖手,道:「我不管你們是奉命行事還是自願的,反正我不喜歡被人盯著,你們要找的就是這枝槍,這下你們找到了,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所以請你們以後不要再盯著我。」

  另一人地想說什麼,「先生」兩字說完就被葉亦深擋了回去:「別說了,下了飛機以後趕快向拉爾森回報,你們找到這些槍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別搞壞了,知道嗎?」

  兩人當然知道,而且這個功立得可能還不小,兩人臉上都不禁微微露出一絲喜悅的表情。

  葉亦深不管他們,逕自到一旁和心悟等人去包紮受傷的乘客。

  心悟看葉亦深過來,隨口問了幾句話:「這兩人是公安嗎?」

  「不是,他們是中情局的人。」葉亦深回道。

  「你認得他們?」心悟又問道。

  「我不認得,不過我認得他們的上司。」葉亦深又回道。

  「這麼巧,竟然坐到同一班飛機?」心悟道。

  葉亦深心想:「哪有什麼巧的這些人可是專程跟蹤自己來的。」不過他卻回道:「是啊,是啊。」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救人,忙了好一會,一名空服員走了過來,對葉亦深道:「先生,麻煩你過來一下好嗎?我們這邊有事要請你幫忙。」

  「當然,當然。」葉亦深回道,便起身和那名空服員走去。

  那名空服員一直領葉亦深到了飛機的最後面,是空服員休息的地方,才見那名空服員對葉亦深道:「請你等一下。」然後便走了開去。

  葉亦深覺得奇怪,不過想是有什麼事,於是便耐心的等著。過了一會兒,那名空服員回來了,身上穿著降落傘,手中拿著歹徒用的機槍,指著葉亦深道:「葉先生,很對不起,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向你要東西。」

  葉亦深看到她的穿著和手中的機槍,心裡不禁自責一聲「粗心」他之前雖然有想過,機上司能還有其他的歹徒,但是剛才一陣亂就把這件事給忘了,現在看到這個空服員才後悔自己太粗心了,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有點晚了。

  「什麼東西?我不明白。」葉亦深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那顆珠子。」那名空服員道。

  「哪顆珠子?」葉亦深知道她說的是吳誠的舍利子,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道。

  「你別騙我了,你已經知道是什麼東西了,那個和尚一定告訴你了。」那空服員道。

  「那奶就是……」地想說:「那個假厄塔克南。」但他不知怎麼搞的,竟然無法確定這人是不是假厄塔克南,因為兩個人實在是差太多了。

  「奶不要跟我說這麼多了,趕快把舍利子拿過來,不然我就開槍把這玻璃窗給打破。」那空服員道。

  「好,好,好,奶不要衝動,我給奶就是了。」葉亦深道:「不過,那顆舍利子不在我的身上。」

  「那在哪裡?」她好像很著急的樣子,葉亦深突然想起來上次她也是一樣,要不是她的臉出了問題,葉亦深恐怕還沒辦法知道她是假的厄塔克南。

  「在我的行李箱裡。」葉亦深回道。

  「去把它拿過來。」她用槍比了比,明菜亦深去拿行李。

  「好吧,奶等一會兒。」葉亦深道。

  「給你三十秒,不回來我就開槍。」那空服員道。

  葉亦深沒辦法,只得趕緊回到座位,假裝拿了行李,然後繞到心悟的旁邊對心悟道:「又出狀況了,你見機行事。」

  「怎麼……」心悟還沒說完,葉亦深便跑開了。

  心悟一想不對,也跟著葉亦深走到機艙底的休息間,並坐在外面最近的椅子上等著。

  葉亦深回到休息間之前,便將舍利子拿了出來,進到休息間後,那名空服員便對葉亦深道:「舍利子拿來了嗎?」

  葉亦深攤開手心,道:「在這裡。」那顆舍利子就在葉亦深的手中。

  「拿過來。」她道。

  葉亦深慢慢的將舍利子交到她的左手,在接觸的一瞬間,葉亦深突然出手,使出擒拿手,反扣她的手腕。

  那個空服員似乎早料到葉亦深會有此一招,只見她手腕一翻,使扣葉亦深的手腕,原來這個人是會功夫的,而且似乎還不弱,葉亦深想起上次追她的時候她使的輕功,心悟也說過,她的身法是詠春拳的身法。

  葉亦深一擊末中,還想再繼續攻擊,不過她很警覺,不跟葉亦深交手,此時已經將槍口對準了葉亦深旁逆的窗戶,並道:「好了,不玩了,趕快把舍利子交出來。」

  葉亦深知道這個空服員和剛才那些傢伙不一樣,不能以這種方法出奇制勝,只得將舍利子輕輕拋了過去。「奶為什麼要這麼做?」葉亦深問她道。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反正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你知道為什麼又有什麼意義?」那個空服員回道。她說完之後,用槍逼著葉亦深退後,她自己則慢慢靠近後機艙的緊急出口。

  「花這麼大功夫、傷害這麼多人只為這麼一顆舍利子?」葉亦深心裡不由得冒起火來,想起死傷這麼多人,竟然是為了這麼一顆人死之後剩下的東西。

  「沒有辦法。不過,我也是臨時起意,那些人和我沒有什麼關係。」那個空服員道,她再一步就到了機艙門了。

  葉亦深心裡不禁疑惑,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如果她和這些人是一夥的,為什麼剛才他們有危險的時候她沒有挺身而出?她躲在暗處,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剛才她一定有機會可以制住葉亦深和所有的人,她不需要繞這麼大一圈再來達到目的,而現在她的身份並沒有暴露,自可以安然的離去,沒有人會發覺,她大可不必在這時候再暴露身份,又再否認,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而她若確實不是和那些人一夥的,現在這種趁人之危的行為,實在令人齒冷。

  也或許,這就是他們整個的安排也說不定。

  葉亦深無法就這樣判斷出整個的問題,只好想辦法先拖住她,於是便道:「奶打算從這裡跳下去?」葉亦深說話時是一邊向後退,一邊說的,她的槍並沒有離開葉亦深的胸口。

  「難道要我和你們一起下飛機?」那個空服員用恥笑的口氣回道。她的左手正要搭上緊急出口的開關把手。

  「奶如果要從這裡跳下去,搞不好,回能會摔個粉身碎骨也說不定。」葉亦深道,他不能眼睜睜地看她拿走舍利子,也不能讓她跳下機去,他想要拖住她,不然她這一跳下去,固然再要找她是不可能了,且機上的艙壓一失,乘客也會有危險。

  「有可能,不過,如果我不從這裡跳下去,怎麼知道會不會摔得粉身碎骨?」她的表情一點也沒有害怕或是猶豫。

  「奶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了,看來我也只好下機以後再去找奶的屍骨了。」葉亦深是想恐嚇她,讓她不跳下去。

  不過葉亦深的話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反而笑道:「呵呵那你要來哦。」她說完,緊急出口的門被她一把拉開,轉身就跳了下去。

  緊急門一打開,機內立時風聲大作,艙壓也迅速降低,飛機無法平穩飛行,而劇烈的搖晃起來:物品受到強大壓力和氣流的推擠,不斷地向後席捲而去,原本放在行李箱中的物品也統統飛了出來。這股強大的推力,不單只是物品被推向機外,連人都抵抗不住,紛紛被拉向機尾。

  葉亦深就站在緊急門的旁邊,首當其衝地被擠出了飛機,在千鈞一髮間,他緊緊抓住了緊急門旁的安全扶手,而整個人除了一雙手外,全部都在機外。

  心悟離葉亦深和那個空服員最近,門一打開,他也受到了影響,他立即使出千斤墜的功夫,定下身形,不讓自己被擠出機外,跟著以極慢的速度,緩緩的走向機尾。

  葉亦深可不行了,飛機的速度將他拉扯得整個人就要撕裂開來,他不斷地大叫著:「心悟心悟」

  心悟不是不想立刻跑過去,只是他如果動作太倉促的話,搞不好也要和葉亦深一樣掉到機外去。他又很艱難的走出了兩步,看見了葉亦深的情形。

  「你再忍耐一下,我馬上就來救你。」心悟高叫道。這時機內的風聲大作,說話的聲音根本就聽不見。

  葉亦深看見心悟,拚著嗓門叫道:「把門關上。」

  心悟沒聽清楚葉亦深說什麼,遂道:「什麼?」

  葉亦深運起內力又說了一次:「把門關上。」

  這次心悟聽清楚了,他不敢相信葉亦深竟然不是叫自己把他拉進來,而是不顧自己的性命,要求他把門關上,他不肯照著做,因為這麼做的話,葉亦深就被關在門外了,那一定是死定了,所以他說道:「我先把你拉進來。」說時還一步一步的緩緩地向前挪近。

  葉亦深知道他如果不放手的話,心悟是絕對不會關上門的,於是又說了一次:「快把門關上。」

  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放開了手。

  心悟看見葉亦深放開了手,著實嚇了一跳,他只想到葉亦深這麼跳了下去,在沒有降落傘的情況下是必死無疑。他心神一震,一口真氣散失,重心登時不穩,「咚咚咚」向前栽了三步,差一點就被推出飛機外去。他忙定住了身形,不讓自己被吸出去,然後極緩慢地一步步靠近機艙門。此時物品仍然不斷地往外飛去,有些還打到他的身上,幾個行李包劃過他的身旁,割傷了他的皮膚,不斷的有血飛濺起來。

  不過他的定身功夫練得相當不錯,加上他龐大的體重,才不致被推出機外去。他穩住了身形之後,緩緩地一步一步走向機艙門,在與壓力一番掙斗之後,將艙門關了起來。

  門一關上,飛機才恢復了平穩,強大的推力也停了下來,眾人這才都放鬆了手,紛紛相擁哭了起來,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才的驚險還沒有完全解除,又來了這麼一下,許多膽子小和身體不是很好的人已經撐不住,當場昏倒了過去。

  飛機內文是一片凌亂,所有的物品都移了位,心悟坐在緊急出口旁的地上,心情還無法平靜下來,不斷地喘著氣,他閉起眼睛雙手合十,口裡念著佛經,似是在為葉亦深析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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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12-7 03:0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而葉亦深雙手一放開,人便不斷地往下墜。之前的時間,他心裡其實並不想將舍利子交給這個空服員,不過在飛機上人太多,投鼠忌器,害怕她會開槍而累及無辜,所以只好任她拿走舍利子而沒有採取有效的行動。但是到了機外,他就可以完全不必顧慮這些,現在只有他和她兩個人,不必擔心會有其他人受連累。

  在這一刻,他可以決定一切,不必顧慮其他的人,也沒有人可以幫他。

  不過他已經晚了,那個空服員比他早跳下最少有十秒以上的時間,這十秒的時間相去不知有幾公里,他是知道的,他自己是冒了一個極大的險,才作了這個決定。萬一沒有追上她,或是追上了但沒有抓住她,那麼他在幾分鐘之後就不會再叫作葉亦深了,頂多只能叫作一張肉餅。

  是以他一脫離飛機,立即就開始尋找她的人影,天空茫茫,要找一個那麼遠的東西談何容易,她現在看起來可能只是像顆小小的點,也可能根本看不到了。

  葉亦深有些著急,不過他並沒有慌張,現在如果緊張或慌亂只會讓自己失去判斷的能力,所以他盡量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

  在幾秒的下降之後,他看到極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人影,以很優雅的姿勢緩緩地下降著,葉亦深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是受過嚴格的跳傘訓練,也難怪她敢在這種高度跳傘。

  他毫不猶豫,立刻收緊了雙手,讓自己成為一種半垂直的角度,向她飛去。他知道她一定要追上她,而且一定要夠快。這是他現在活下去唯一的路,他沒有任何的其他機會。他的跳傘技術並不是很好,現在,他所能依靠的,是自己對追求生命的本能,和那麼一點點的執著。

  那個空服員並沒有猜想到葉亦深會不顧性命的追來,跳下飛機之後,只是以很普通的速度下降著。

  葉亦深用極快的速度下降,全身都受到相當大的壓力,五臟六腑就像是被灌進了幾公斤的水一樣,又酸又痛。他在空中追逐了有好一會兒,才堪堪追到這個傢伙。她在葉亦深靠近的時候便聽到風聲,回頭一看,真是嚇了老大一跳,她怎麼想他想不到葉亦深竟然會不穿降落傘就跳下飛機,而且經過那麼久了還能追上來,她實在太訝異了。

  她雖然訝異,不過也立即併攏雙手雙腳,增加下降的速度,以躲開葉亦深的追捕。

  葉亦深在她的身後,距離她不過只有一、兩公尺的距離,可是就是抓不到她,葉亦深空有一身功夫,在這個時候竟然一點都派不上用場。葉亦深心想:「這個人的身手相當敏捷,一定是經常作跳傘練習,自己對跳傘不是那麼在行,如果這下抓不到她,自己可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他一念及此,暗地裡吸一口氣,勁力貫注右腳,在自己左腳背上一蹬,一個長身,一招「白虹貫日」,身體在空中像箭一樣往前彈射,竟然一把就抓住了她的雙腳。

  葉亦深一抓住她的腳,便大喊道:「搭個便車」

  她突然被葉亦深抓住雙腳,立時大叫一聲,這一聲除了表示她的驚訝以外,也表示了她心中的恐懼。

  她開始不斷地掙扎,想脫離葉亦深的掌握。不過葉亦深的手力非常人能比,就如一雙鐵鉗一樣,緊緊地鉗住了她的腳,怎麼也甩不開來。

  兩人在空中扭動,很難保持平穩,所以兩人是頭上腳下像自由落體一樣的下落。這樣一來,阻力增加,兩人的頭髮、衣服便統統都扯了開來,在連續幾個翻滾之後,那空服員的頭發竟然飛了開來,葉亦深看見那人的一頭頭髮向自己飛了過來,「速」的一聲,打中了他的胸部,然後卡在他的脖子和胸部間,髮絲被強大的風力激張得像是鋼絲一樣,打得他臉部現出一條條的血絲,他嚇了一跳,差一點就鬆開了手。

  他挪動了一下身子,讓這束頭髮脫離他的身體,頭髮才一飛開,他便看見自己抓住的這個人的臉皮也漸漸剝了開來,有點像某些動物在脫皮一樣。

  風真的很大,由高空往下墜的風力,可能比強度颱風的風勢還要大得許多,但也不至於可以把頭髮和臉皮都扯下來吧。當他正德愕間,一張人的臉皮也從他眼前飛了過去。

  他看見了一個陌生的臉,不過還是一個女人的臉,臉上依稀還有一些未完全脫掉的臉皮,破破爛爛的,看起來有說不出的詭譎,就像是恐怖電影中的女鬼一樣。

  兩人在空中不斷的扭動,下降的平衡性被打亂,是以兩人下降的速度地快得驚人,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們便到了放傘的時間,而兩人依然不斷地在纏鬥,無法將傘撐開。

  「放開我的腳,讓我把傘放開」那個女人道,她已經察覺到兩人再不撐開傘,就得一起摔死了。

  葉亦深這也才熊覺到,他們的距離已經超過了安全距離了,不過他怎麼能放開她呢?他鬆開手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葉亦深是不可能放開她的,於是便叫道:「奶不要亂動,我們就可以平衡了。」

  她一看不行,這已經是離地面最低的安全距離了,她微一定神,拉下了降落傘的拉柄,降落傘打開了。

  傘是打開了,不過這一張開傘,降落傘的阻力將她下降的力量減少了數十倍,而葉亦深身體下降的慣性和加速度的力量卻能沒有減少,這種情況相當於上、下兩個力以反方向大力拉扯,所造成的力量比剛才單向的力強大了不知多少倍。葉亦深的體重和這麼長一段距離的加速度所產生的力量何止數百公斤?是以在傘張開的那一瞬間,這兩股力全部都集中在她的腿上,「卡啦」一聲,登時就將這個空服員的雙腳從膝部給拉脫白,只聽她大叫一聲,然後便昏了過去。

  她一昏過去,整個降落傘就失去了控制,葉亦深在她的腳下無法控制降落傘,只好任風帶他們隨意遠飄。

  兩人運氣還不錯,同將他們吹向附近的一個小島,他們慢慢地下降,最後跌落在這座小島海邊的沙灘上。

  葉亦深腳一著地,立刻反身將她抱住,將她輕輕地放在地上,然後非常快的伸手點了她的穴道。

  葉亦深之所以點她的穴道,不是怕她跑了,她現在腳斷了,就是想要跑也跑不掉,而是葉亦深因為她的腳斷了,所以先點了她的穴道,以免待會幫她治療的時候,她會很痛。

  葉亦深雖然是為了追回舍利子和救機上的人,但扯斷她的腳,也非他心中所願,所以一落地,什麼事都不管,便先檢查她的傷勢。

  她傷得很重,兩條腿完全被葉亦深給扯斷,還好葉亦深一直對跌打損傷有些研究,他們這種經常受傷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會一點接骨什麼的,所以,在經過一番推拿和接骨之後,她的腳便被接回了原來的位置。不過,她想要走動,可能還得要個三、四十天的時間。

  葉亦深找了四根樹枝,將她的雙腿給固定了起來,然後才解開了她的穴道。

  全部處理完之後,葉亦深很快的四下繞了一圈,他發現這是一個無人島,島的面積十分小,可能還不到一平方英里,小島中間是一個突起的心丘,小丘上有一片不是很密的樹林。小丘往下,四面全是沙灘,葉亦深心想:「這個地方一點屏障都沒有,如果這裡不種些防風林什麼的,是不太可能住人的,也難怪這個小島沒有人居住。」

  由於沒有任何的物品可以斷定方位,所以葉亦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位置,不過,依照他們從法國出發的時間來看,他們的位置,可能還在大西洋上。

  在這麼一個荒島上,又沒有人,又沒有可以離開的工具,這回真是糟糕透頂了。

  在一陣思考之後,他決定先將自己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劫機者安頓下來,再想辦法對外求援。

  他去找了一些樹枝和枯葉,在海灘邊生了一個火,然後又製作了一個克難式的魚竿和漁網,準備充當未來的捕食工具。

  一連三天,葉亦深在這個無人小島上,做了三天的漁夫,除了打魚和煮食之外,一點辦法地想不出來。那個空服員三天之中只醒了一次,說了兩句話,也聽不出來是什麼,又昏迷了過去。

  到了第四天早上,她才又醒過來,這時葉亦深才剛打完魚回來,看見她醒了,趕忙跑過去。

  由於她這幾天有發燒的現象,是以一直昏迷不醒,葉亦深很擔心,每天不斷地用水幫她擦拭臉部,讓她降溫,只是她是女的,不方便替她全身擦拭,這也使得她的溫度沒有辦法那麼快的降下來,昏迷三天,只怕還算是好的了。

  這三天之中,葉亦深也發現一件事。在他每天幫她幫她擦臉的過程中,她臉上原本沾著的一些面具的膠水和藥物都被葉亦深給擦掉了,呈現出她原本的樣子來,葉亦深才發現,這個空服員竟是如此地好看。

  她的好看,葉亦深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她原來要更好看一點的,只是因為生病而顯得有些樵粹和蒼白。

  葉亦深看不見她的眼睛,不知道她眼睛的樣子,不過從她靜靜地閉著眼的時候,葉亦深可以看見她那一雙長而密的睫毛,輕輕地躺在下眼皮之上,那對睫毛長得真好看,大概是葉亦深見過最好看的一對睫毛了。他看到這一對睫毛時,心裡曾想過,不知道這樣的一雙睫毛會配在什麼樣的一雙眼睛之上?他也曾猜疑這雙睫毛是假的,以這個人的易容術的水準而言,這麼一雙小小的假睫毛對她來說絕不是什麼難事。

  她除了那一雙很突出的睫毛之外,其他的五官長得也很好看,長長的瓜子臉,有一點曲線,但又不是很強烈,剛中有柔,柔中有剛。

  她的鼻子和嘴,也和她的臉型一樣,不特別強,也不特別弱,給人一種十分勻稱的感覺,就以她睡著的時候來看,她已經是一個很美的女人了。

  現在她醒了,坐在床上。這張「床」,是這兩天葉亦深為地做的一張用樹葉和樹枝組合的床,她一直睡在沙灘上,易受潮氣的侵襲而生病,到了白天日照強烈,怕她被人陽曬傷了,所以葉亦深又找了樹枝搭了一個棚架,上面鋪了許多樹葉,替她擋住陽光。

  她看著葉亦深跑向她,揉了揉眼睛,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自言自語地道:「我是不是在作夢?」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陣痛傳來,她才不得不相信她眼前所見是真實的。

  葉亦深的外套和襯衫給她做了被子,現下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內衣,三天沒洗,早就破爛不堪了,褲子這幾天給海水浸泡過,也是完全不成個樣兒,更慘的是,葉亦深好幾天沒有刮鬍子,滿臉的鬍鬚又黑又長,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野人一般,這也難怪她會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葉亦深跑到她的身邊,臉上出現了很高興的神情,他一邊放下手上的魚和釣魚的工具,一邊很高興地對著她道:「太好了,奶終於醒了。」他在她身邊生了下來,很自然的就想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看還有沒有發燒。

  她一看葉亦深的手伸過來,自然的反應就是退了一下,躲開葉亦深的手,按著很不客氣的道:「你要幹什麼?」

  葉亦深這才發覺自己的行為不是很禮貌,便縮回了手,說了聲:「對不起,」解釋道:「我只是想看看奶還有沒有發燒。」

  她並不知道自己這幾天發燒,是以愣了一下,才道:「我有發燒嗎?」

  「有,奶已經發燒了三天三夜了。」葉亦深說道。

  她似乎什麼事也不記得。「我發燒了三天了?我怎麼會在這?」

  「奶不記得了嗎?」葉亦深反問。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三天前我們還在飛機上,奶搶了我的舍利子,記不記得?奶帶著降落傘從飛機上跳下來,我也跳了下來,後來……」葉亦深說到這裡,她突然大叫:「你是葉亦深」

  葉亦深看著她驚訝的樣子,彷彿葉亦深是個什麼怪物一樣,他不禁道:「怎麼?我很可怕嗎?」

  「怎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她自己在口裡小聲的說道,似乎對現在這個情形不太能接受。

  「這是因為奶搶了我的舍利子,所以一切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奶覺得我這麼說可以嗎?」葉亦深道。

  她沒有說話,只是立刻摸了摸身上,發現舍利子還在,才又道:「這幾天,你沒有對我做什麼吧……」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做什麼?」葉亦深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隨即理解她說的做什麼,是指葉亦深有沒有趁人之危,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吃她的豆腐。葉亦深很想笑,想說這個女人不擔心自己的傷,不擔心兩人流落在這個荒島上可能就要成為野人,或是她才搶到手的東西就要被葉亦深拿回去了,反而先想到自己有沒有佔她的便宜,真是太奇怪了,葉亦深不解,是什麼原因造成她有這種心理,是她個人的因素?還是這是一種通病?

  他有一點點的生氣,也覺得有一點點的可笑,他生氣的是她把自己看得太下流,而覺得可笑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竟然想到的是這個。

  葉亦深用想笑又不笑的口氣道:「沒有啦,我沒有對奶做什麼。」

  她歎了一口氣,不過臉上並不是百分之百的高興。只聽她又道:「那這麼說來,你是真的沒有對我怎麼樣羅?」她又道。

  「當然是沒有,我葉亦深可不是會趁人之危的人。」葉亦深還相當嚴肅。

  「是我長得不好看嗎?」她道。

  「不會啊,奶長得很好看。」葉亦深回道,不過心裡卻不知道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吸引你嗎?」她又問。

  葉亦深一聽,真是被氣得牙都歪了,他心裡想:「這個女人的心理真是奇怪,剛才問我有沒有對她怎麼樣,現在又問我為什麼不對她怎麼樣,實在是搞不懂她。」他一個大男人,哪裡會知道,女人的心思是多麼多面,豈是他能搞得清楚的

  葉亦深也懶得和她說這些,便回答她道:「奶想太多了,我們之間的問題是現在奶必須還給我那顆舍利子,等到奶的傷好了,或是在奶的傷好之前,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我們現在在哪裡?」她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大概是在大西洋中的某一個小島上。」葉亦深回道。

  「那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呢?」她又道。

  「目前尚沒有辦法,只有等等看有沒有什麼船經過這裡時,同他們求救了,或是做一艘獨木舟划回歐洲去。」葉亦深道。

  「奶是在開玩笑,是不是?從這裡划獨木舟回歐洲?我看你腦筋不大正常。」她道。

  「難不成做一條豪華郵輪嗎?我看獨木舟實際一點。」葉亦深笑著道。

  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葉亦深這個玩笑她並不覺得好笑。

  她看了看自己躺臥的床,又看了看那個粗糙的篷子,一臉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道:「這是你做的?」

  葉亦深也隨她的眼光看了看床和篷子,點了點頭,道:「怎麼,做得不好嗎?」

  「做得爛死了,有什麼好的」她凶巴巴的道。

  「我不覺得啊,我覺得還不錯。」葉亦深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哼」了一聲,把頭轉了開去。

  葉亦深瞧她這個樣子,心裡也有氣,想說自己怕她受涼,怕她曬著,幫她做了這麼一個避難的休息帳,也花了一番不小的功夫,卻被她這麼嫌棄,心裡老大的不舒服。於是也「哼」了一聲。

  她聽葉亦深這麼一哼,馬上轉回頭來,道:「怎麼,不高興了?」

  葉亦深心想:「這女的不好處理,一會兒想東想西,一會兒生氣。」但隨即又想:「她的腿斷了,心情一定不會好,生氣也是應該的,不理她就是了。」所以這句話便沒回她。

  她看葉亦深不說話,按著又說:「隨便說兩句就生氣成這個樣子,一個大男人一點器量都沒有。」

  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葉亦深根本不去理她,只是自顧自的看著藍藍的大海。

  「奶怎麼不說話?」她叫道。

  葉亦深仍是不說話,心裡只是想:「她現在脾氣這麼大,問她話肯定沒有好下場。」是以緊閉著嘴就是不說話。

  「你放我下來,我不要睡你做的爛床。」她掙扎著要爬起來。

  「奶的腿斷了,不能走動,乖乖地躺在床上吧。」葉亦深怕她真的跑下床來,連忙阻止她。

  「奶會說話啦,我還以為奶變成啞巴了。」沒想到她又是引著葉亦深說話,然後來諷刺他。

  葉亦深的個性本來愛開玩笑且喜辯論,剛才是想她受傷心情不好,所以不出聲,沒想到她得寸進尺,咄咄逼人,葉亦深心裡想:「不「虧」她一下,她還以為我好欺負。」

  於是便回口道:「奶要下床來也沒關係,奶現在腳還沒好,一下床來馬上就又會斷掉,這腿再斷掉可就接不直了,以後奶走路兩隻腳就彎彎的,別人一看就笑說:「這女的走路怎麼這麼難看,活像一隻大青蛙。」旁邊的人聽到了也都過來看,每個人都看到一隻大青蛙。」

  她這一聽便有點害怕,這世界上的女子畢竟都愛美,誰也不願意被人當作笑話來看,尤其是近些年來女人愈來愈注意自己的下半身,一雙漂亮修長的腿是人人夢寐以求的,所以葉亦深這話可說到重點了。

  她被葉亦深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一口氣憋著,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葉亦深也不是真要笑她,這時見她哭了,也是極不好意思,忙安慰她道:「我跟奶開玩笑的,奶別哭了。」

  哪知道她這一哭就不止,反而還哭得更大聲。葉亦深不知該怎麼辦,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我的腿彎就彎,大不了沒有人喜歡就是了,又有什麼關係」她一邊哭一邊道。

  「我是開玩笑的,奶的腿怎麼彎了?不會啊,奶的腿長得可好看了。」葉亦深緊接著說道。

  「你看過我的腿了?」她道。

  「當然看過了,奶穿這種衣服,我想不看都不行。」她現在穿的還是那天那套空服員的制服,制服是短裙,當然看得見她的腿。

  她也看了看自己的腿部,不過只看到四根大木條,哪裡有什麼「好看的腿」?她心中一難過,又大哭了起來。

  葉亦深心想:「這女人真是難搞,前兩次見面還一副很強的樣子,這下子怎麼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了?」他不禁搖了搖頭。

  她看葉亦深搖頭,又不哭了,問道:「你幹嘛搖頭?」

  「我搖頭就搖頭,干奶什麼事?」葉亦深想這女人也真不講理。

  「你看不起我,所以你搖頭。」她道。

  「我看不起奶?什麼?我怎麼會?」葉亦深真是莫名其妙了。

  「你在想我的腿以後都是彎的,被所有的人笑話,所以搖頭。」她道。

  「我……」葉亦深很想解釋說他沒有,可是他現在解釋什麼都沒有用,因為她現在在生病,心情一定是惡劣的,舉凡人在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像生病、受傷,心情也就比較容易不好,可是不跟她說也不行,真叫他不知該怎麼辦。

  「你什麼?」她道。

  「我……我搖頭是因為我頭痛,是因為我想說……我想說……」葉亦深一時想不出要說什麼。

  「想說什麼?你說啊」她比較不哭了。

  「我想說奶長得真好看。」葉亦深隨便說了一個。

  這麼一說,馬上就有效了,女人最喜歡聽人家讚美自己美麗,她也不例外,只見她立刻破涕為笑,道:「真的?」兩行淚還掛在臉上。

  葉亦深見她就像小孩子一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也不願意掃她的興,便說道:「真的。」

  她這一下就不哭了,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葉亦深看她沒事,便問道:「奶叫什麼名字?」

  「你很想知道?」她道。

  「這是一種禮貌,難不成我以後都得叫奶「小姐」還是「女士」嗎?」葉亦深道。

  「你如果想這麼叫,我也不反對。」她笑道。

  「那我叫奶「老太婆」好了。」葉亦深也開玩笑道。

  「好難聽,奶不可以這樣叫我。」她叫道。

  「那奶就告訴我奶的名字。」葉亦深道。

  「嗯……」她遲疑了好一會兒,一直不說。

  「我不知道說自己的名字有這麼難。」葉亦深實在不解。

  「我不習慣告訴別人我的名字。」她道。

  「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還有什麼習不習慣的?名字就是要給人叫的,不然取名字做什麼?」葉亦深道。

  「不是這樣的……」她還是不肯說。

  「奶不告訴我奶的名字沒關係,我不勉強,我自己再幫奶找一個名字來叫好了。」葉亦深道,他放棄了想知道她名字的慾望。

  「如果你真要知道的話,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她道。

  「現在奶又肯說了?」葉亦深道。

  「你到底要不要聽?」她好像生氣了。

  「好啊,奶要說就說吧。」葉亦深道。

  「我……」她好像還有一些猶豫。

  「真的連說個名字都這麼難?還是奶根本不想讓我知道?」葉亦深真不明白她的想法。

  「我叫……溫妮莎。」她說出口了。

  「溫妮莎?好名字。」葉亦深不禁脫口道。

  溫妮莎笑了一下,好像很高興,道:「謝謝你,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不好聽。」葉亦深看她的反應,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或是騙人,而是一臉極度認真的樣子,這表示她說的名字是真的。

  「奶以前都不跟人說過奶的名字?」葉亦深問道。

  「嗯,不是沒有,只是我從小到大,朋友很少,需要用到名字的時候也不多。」她幽幽地道。

  「用到名字的時候不多?」葉亦深問。

  「是的。」溫妮莎道。

  「難道奶沒有朋友?或是奶都不上學或是工作?」葉亦深奇道。

  溫妮莎低下了頭不說話,葉亦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是她真的不上學、不工作?還是她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奶說了名字,那奶姓什麼呢?」葉亦深道。

  溫妮莎聽到葉亦深這麼說,臉色馬上板了起來,口氣非常非常的不好道:「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知道怎麼稱呼我了,幹嘛還要知道我姓什麼?」

  名字是代表一個人的,當然要讓人知道,而姓是一個人的家承,和名字是連在一起的,因為人不可能自己從石頭中蹦出來,一定要有父母,而父母就是家承,冠上姓就等於是冠上了一個家的傳統,也是對父母的一種尊敬。

  葉亦深這麼問完全是一種禮貌,卻惹來她這麼大的火。

  「奶不說就不說,不需要發這麼大的火,反正我知道怎麼稱呼奶就好了。」葉亦深道。可是他心裡卻想:「她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怎麼會連名字都不敢告訴別人?」

  溫妮莎看葉亦深不問她的姓了,心情似乎才好些,突然又笑著道:「我有好多姓,每次都不一樣,嘻嘻。」

  「每次都不一樣?」葉亦深納悶道。

  「就如同你每次看到我的時候,我都是以不同的外貌出現。」她解釋道。

  葉亦深點點頭,瞭解了她的意思,接話道:「我很佩服奶易容術的技巧,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個了。不過,我不瞭解……」葉亦深沒有把話講完。

  「不瞭解什麼?」溫妮莎道。

  「我不瞭解,為什麼奶要用這種方法來做事情?」葉亦深道。

  「你是說,不用真面目來對人?」溫妮莎問。

  「是啊,難道用真面目對人有這麼難嗎?」葉亦深道。

  「用真面目對人不難嗎?」溫妮莎反問葉亦深。

  「用真面目對人有什麼難的?我不是一直都用真面目來對人嗎?奶現在不也是用真面目在對我嗎?」葉亦深回答她。

  「奶是幸運的人,所以可以用真面目來對人,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溫妮莎先歎了一口氣,才這樣說道。

  「我不明白奶這話是什麼意思,奶可以說得清楚一點嗎?」葉亦深道。

  「人生下來,並沒有選擇自己生活環境的自由,而是在出生之前就被注定好了,我們沒有辦法改變什麼。」溫妮莎道。

  「這我承認,絕大多數的小孩子一出生是必須接受家庭所賦予他們的一切,但這也僅限於他們沒有自主能力的那段時間,人是自主的動物,當他們有了自主的能力時,他們就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和自由。」葉亦深也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等到他們有了自主能力的時候,他們的個性、思考、習慣等等,最大部分的心理狀態都已經決定,不能改變了。」溫妮莎道。

  「我想也不一定吧。」葉亦深否定她的說法。

  「這是千真萬確的,心理學家也是這麼說的。」溫妮莎道。

  「就算是真的,難道生長在比較不好的環境的孩子就一定得有不好的未來嗎?」葉亦深道。

  「按照比例上來說,是的。」溫妮莎道。

  「我還是不能贊成奶的說法。」葉亦深很堅持。

  「你不明白。因為奶的心裡沒有什麼黑暗面,不知道許多人並沒有辦法改變他所背負的身份,縱使他們對自己的身份不滿意。」溫妮莎道。

  「我是不知道人竟然連改善自己生活狀況的勇氣都沒有,那這些人活著有什麼意思?」葉亦深有點不屑的說道。

  「不能照著自己的方式去活,也不能說他們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啊,這麼說是不對的。」溫妮莎道。

  「人是有活下去的權利,不過,人也該對自己的生活和生命負責,既然不想被命運安排,那麼他們就得付出心力去為改善自己的生活而努力,豈能用逃避的方式?人類之所以可以成為地球上最強的生物,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我想,就是因為人類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慾望和意願。」葉亦深還是不能完全同意她的說法。

  「如果你已經付出努力卻仍然不能改善呢?」溫妮莎反問葉亦深道。

  「那應該繼績努力啊」葉亦深道。

  「那繼續努力之後還是不行呢?」溫妮莎道。

  「那就一直努力啊,直到達到目標。」葉亦深回道。

  「有很多事,你真的是不能瞭解。」溫妮莎看不能說服葉亦深,只好這麼說了。

  「我是有很多事不能瞭解,但我瞭解人有自己該做的事,例如,去為自己的生活付出和努力。」葉亦深說得義正詞嚴。

  「我剛才就說了,因為你這個人比較屬於光明面,不能理解在這世界的某些角落,許多人過得並不如你所想像的那麼容易。」溫妮莎這麼說時,就好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奶才幾歲?說話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葉亦深笑著對她道。

  「那是因為每個人所遭遇的事情不一樣,當然心態也就不一樣。」溫妮莎道。

  「呵呵」葉亦深笑了一下,道:「我覺得這要看人,有些人遇到好事他認為是壞事,有些人遇到壞事他認為是好事,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反應。」

  「或許吧……」溫妮莎好像不是那種遇到壞事會認為是好事的人。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奶。」葉亦深道。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溫妮莎道。

  「那奶就趕快說吧。」葉亦深調整了一下坐姿,準備好好的聽這些答案。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顆舍利子?」溫妮莎問。

  「沒錯。」葉亦深回道。

  「奶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單位工作?」溫妮莎又問道。

  「沒錯。」葉亦深回道。

  「你是不是還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那麼厲害的易容術?」溫妮莎說出第三個問題。

  「沒錯。」葉亦深還是那麼答道。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我都不能告訴你。」溫妮莎道。

  「什麼奶不能告訴我?奶是在開我玩笑是不是?」葉亦深聽她說了半天,結果卻得到這種答案。

  「我沒有在開你玩笑,我真的不能告訴你。」溫妮莎道。

  「奶不要搞錯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個島上,能不能活著離開都成問題,奶告訴我這些事情的答案,又有什麼關係?況且,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就是建立在這三件事情上的,若是沒有這三件事,今天我們也不會在這裡,奶告訴我這些事情的原因,就當是做件善事好了。」葉亦深道。

  「其實你這個人不是什麼壞人,本來告訴你也無妨,不過這件事關係到太多的人,如果我告訴你,這些人的生命和生活將會受到極大的威脅和危害。」她說道。

  葉亦深聽完,心裡想:「她所說的「這些人」,意思是指他們的組織嗎?還是指其他的人?」於是他立刻就說道:「奶說的「他們」,是奶的組織嗎?」

  「不是,奶不要亂猜好不好,我是不會告訴奶的。」溫妮莎道。

  葉亦深又想:「溫妮莎一定是來自一個奇怪的組織,只是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呢?自己若是不用點方法,看來她是一定不會說的。」於是他又道:「現在這個小島上只有我們兩個,而且奶的腳又受了傷,如果我用硬的來逼奶招供,奶覺得會怎麼樣?」葉亦深想恐嚇她一下,剛才軟的她不吃,只好用硬的試試看了。

  「你也太沒創意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一百零一招,真是太落伍了,能不能換點新的?」溫妮莎用恥笑的口吻道。

  葉亦深有些尷尬,這句話好像他自己就對別人說過。上次阿爾卡抓住他的時候,也用同一種方法逼問過他,他也一樣是不理她,沒想到今天自己還用這種老掉牙的手段來逼供,真是沒什麼創意。可是也不能讓她不說就不說這麼簡單啊這可是關乎他生死的大事呢。

  他臉紅了一下,隨即厚著臉皮說道:「奶不相信我真的會這麼做?我不是嚇奶,我葉亦深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隨便你,反正我現在腿斷了,想反抗也不行,你若真的要用刑逼供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這條命就送給你好了。」溫妮莎這麼說時,臉上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葉亦深心裡想:「她這麼說,是擺明了吃我不敢對她怎麼樣,不過這幾件事關係到我的安全和自由,非得要弄清楚不可,說不得只有再嚇她一嚇了。」於是他說道;「奶聽過「人肉叉燒包」沒有?」

  「「人肉叉燒包」是什麼東西?」溫妮莎一臉不解的樣子。

  「人肉叉燒包就是用人肉做的包子。」葉亦深臉上裝出兇惡的樣子。

  「什麼是「包子」?」溫妮莎還是不明白,沒想到她沒有被「人肉」給嚇到,反而是搞不清楚什麼是「包子」。

  「包子就是……」葉亦深說時一想:「這個女人是個外國人,沒吃過中國的包子,搞不清楚包子是什麼,這個例子舉得也太不好了。」

  他想到一半,溫妮莎又繼續問道:「包子是什麼?」

  葉亦深心裡有點氣惱,卻仍然回道:「包子是中國人常吃的一種食品,外面是用麵粉做的,裡面則可以夾各種的『餡』。」

  「『餡』是什麼?」溫妮莎又問道。

  「『餡』……餡……」葉亦深話說一半又停了下來,他想:「我幹嘛跟她說這些?我可是在逼供。」卻聽溫妮莎又再摧他道:「『餡』是什麼?」

  「這個『餡』就很講究了,有各種口昧,可以吃甜的,也可以做成鹹的,有一口豆沙的、韭菜的、大白菜的、瘦肉的、瘦肥各半的,也可以依照個人的喜好去做,看奶喜歡什麼口昧,就可以做成什麼口味。」葉亦深解釋道。

  「這麼簡單,那我也會做。」溫妮莎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

  葉亦深噓了她一聲道:「做包子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學問,實際上要做得好吃,可不是那麼簡單。包子皮講究的是咬起來有勁,吃起來滑嫩,吞起來順喉,要做到這一點,不是幾年的功夫就能做得到的,這全靠揉面師傅的一雙手,要是麵粉揉得不夠,包子皮吃起來就會覺得鬆軟沒有咬勁,又或是揉得不夠均勻,吃起來可就又粗又硬,很不舒服,揉面時要加水,水加得多少和加水的方法也會影響到整個面的品質,水太多則面易散,水太少則蒸不爛,加水定要一點一點慢慢加,一次不可以加太多,一個包子在掀開蒸籠蓋的那一秒就可以確定是好是壞了。」

  「揉個面也這麼多學問?中國人太囉嗦了。」溫妮莎好像興趣降低了。

  「非也,非也。中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視吃的民族,也是最會吃的民族,光一個包子就有不知道多少種吃法,小籠包、叉燒包、湯包、割包、水煎包、干煎包……一大堆。」他停了停,偷偷吞了口口水,又道:「人生在世,當要會吃,吃是人生第一件大事,這吃之一道,怎麼可以隨便?所以啊,中國人才是這世界上最會享受、最會生活的民族。」

  「中國人是最會吃的民族,你呢?我看你是最會吹牛的人。」溫妮莎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吹牛?我才不吹牛呢,中國人對吃可是絕不含糊,真要數的話,中國菜何止萬種滿漢全席雖說集中國名菜於一身,但也只限於宮廷之中,中國最好吃的地方名菜,或是地方小吃,那才是真的精彩呢」葉亦深愈講愈高興,好像忘了他在逼供。

  「你說包子有這麼多種,你又吃過幾種?」溫妮莎反問道。

  「哈,哈,奶說別的我還不敢說,說到吃,我可不輸人。這個包子嘛,我剛剛說的都吃過。」葉亦深回道。

  「真的?」溫妮莎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不過,吃過這些包子不稀奇,要吃過有名的包子,好吃的包子才了不起。」葉亦深愈講愈過癮。

  「那什麼是有名的包子?什麼又是好吃的包子呢?」溫妮莎看來也極有興趣。

  「有名的包子,當然是屬天津的「狗不理包於」最有名了;可是好吃的包子……」他說到這歎了一口氣。

  「怎麼啦?」溫妮莎不知道葉亦深為什麼說到這便停了下來。

  葉亦深歎完氣才回她道:「真正好吃的包子可遇不可求,要在中國這偌大的土地上找到最好吃的包子,談何容易,談何容易」

  「那奶是沒吃過最好吃的包子羅?」溫妮莎聽葉亦深這麼說,還以為葉亦深沒有吃過好吃的包子。

  「不是,只是我這一生中只吃過三次我覺得最好吃的包子,現在想來,不禁有點唏噓。」葉亦深道。

  「什麼意思?」溫妮莎又問。

  「我吃過這三次我認為好吃得不得了的包子,全都是在中國大陸吃的,第一次是在北京,不過不是在店裡,而是在路邊的小攤子上,那個小攤子又髒又破,可是他的包子吃起來比山珍海味還要美味,他那包子皮又香又滑,咬下去的時候口感極佳,而裡頭的餡雖然只是一堆不是很好的肉,但不知怎麼搞的就是好吃。我為了吃他的包子,還特別在北京多待了好幾天。」葉亦深看著天空像是非常懷念的樣子。

  「那奶還可以回去吃啊。」溫妮莎道。

  「不行了,我後來有再去過,但是他已經不知去向,再找也找不到了。」葉亦深道。

  「哦」溫妮莎按著又問:「那後來兩次呢?後來兩次怎麼樣?」

  「第二次我到成都去,不小心又在一個小小的市場裡吃到了美味的包子,那也是個攤子,比我在北京碰到的那個爛攤子只壞不好,不過,他包子的口味卻與北京的那攤不相上下。可惜,後來也找不到了。」

  「怎麼都是這樣子?」溫妮莎道。

  「這些人本來都不是以此為生的,可能都只是一時生活有困難,才會出來賣包子維生。」葉亦深說道。

  「第三次?你不是說還有第三次嗎?」溫妮莎催著道。

  「第三次我到山西去,中國北方人作包子、麵食類的食物可是自古有名,我到山西去本是三觀名勝,沒想到竟吃到了這一生中最懷念的包子。」葉亦深道。

  「也是爛攤子嗎?」溫妮莎道。

  「差不多,這家有個小店面,但是也爛得快倒了。」葉亦深道。

  「既然有店面,那就可以再回去吃啊。」溫妮莎道。

  「當然,能有機會時我當然會回去吃,不過原來的主人,就是現在這家店主人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他的這個兒子做包子的功力還不如他的父親,雖說口味有點相近,但仔細一吃,還是有所距離。」葉亦深道。

  「好可惜。」溫妮莎也跟著歎息。她心裡不禁想:「葉亦深崇尚美食,就連包子這麼一個小小平常的食物也這麼注意,真是少見。」按著她開玩笑對葉亦深道:「你這個葉亦深大俠,這會兒該叫做「包子大俠」了,呵呵。」她笑了起來。

  葉亦深一聽也跟著笑了起來,同道:「我不單是包子大俠,還是抓魚大俠。」他指了指他剛抓回來放在一旁的魚,站起來比劃了兩下手勢。

  溫妮莎笑得很開心,呵呵的道:「原來是「抓魚大俠」真是久仰,久仰。」

  葉亦深比了兩下,才猛然想起自己要問她的事來,道:「奶好像還沒有告訴我奶的事情。」

  「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對你也沒有什麼意義。」溫妮莎回道。

  「奶說這種話實在大不負責任了我現在被中情局和阿爾卡那些情報人員盯上了,走到那裡都有人不斷的盯著我,生活變得很不自由,搞不好還有生命之憂,這都是因為奶的出現,奶知道嗎?」葉亦深很生氣地道。

  「我恨抱歉,我原本也沒有想到會把你牽扯進來,剛好事情和你有了一點關聯,所以你才被拖下水,真抱歉。」溫妮莎整個人的態度都變了。

  「奶光說抱歉有什麼用?我還是得和這些討厭的傢伙周旋,奶應該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然後我才能想出應對之策。」葉亦深道。

  「你將舍利子交給我,我就不會再來煩你了,而我不來找你,他們自然也不會再找你麻煩。」溫妮莎道。

  「奶這麼說就不對了,因為我是不會將舍利子交給奶的。」葉亦深道。

  「奶不肯交給我他不行,因為舍利子現在是在我手上,不是在你手上。」溫妮莎道。

  「可是奶也別忘了,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隨時都可以將它拿回來。」葉亦深有點生氣了。

  「那好吧,你就來拿啊。」溫妮莎將兩手一張,做了個讓葉亦深搜身的姿態。

  「奶……」葉亦深也不是不敢拿,只是他現在要拿的話,勢必要伸手進她的衣服裡,而且那顆舍利子在她身上的哪一個部位他也不知道,只得先在她身上搜索一番,萬一弄個不好,就成了吃她的豆腐,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實在不是一個正人君子做得出來的事。葉亦深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生氣,紅漲著個臉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不會硬來的,其實在我找你之前,我早就已經打聽過你的事情,我不敢說對你瞭若指掌,但是奶的個性和習慣等,我是相當清楚的。」溫妮莎說道。

  「奶以往每次出任務前都要對要下手的對象作調查的嗎?」葉亦深道。

  「什麼叫「以往每次出任務」?我不是什麼情報人員,你不要搞錯了。」溫妮莎回道。

  「那奶是什麼?私家偵探?」葉亦深道。

  「不是,什麼都不是,奶不必瞎猜,你也不可能猜別的。」溫妮莎道。

  葉亦深看沒辦法從她口中問出什麼來,只好暫時放棄,等待以後有機會再說。地想好了,便對溫妮莎道:「好吧,既然奶堅持不說,那我也不想問了,奶肚子餓了嗎?」

  溫妮莎摸了摸肚子,剛才聽葉亦深說了那麼一大堆關於吃的事情,其實她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了好久,一直沒有機會說,葉亦深這麼一問,她馬上用力的點著頭,表示她員的很餓了。

  葉亦深哈哈大笑,道:「肚子餓了也不早說,我抓了好幾條魚,我先把它們烤了吧。」說完便起身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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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3:02: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溫妮莎的腳傷得很重,加上缺乏藥物,復元的速度相當地慢。她不能行走,只有每天躺在葉亦深做的床上養傷。有時白天醒來,便和葉亦深說說話,偶爾葉亦深也會背她四處逛逛,看看海邊的景色,夜晚島上沒有燈火,不能做什麼活動,兩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星星,仲夏的夜晚,又在海上的小島,滿天的繁星彷彿近得呵以抓得到。

  葉亦深喜歡涉獵各種學問,對於天象也有一些接觸,經常和溫妮莎說一些有關天象的事或是相關的神話什麼的,而溫妮莎也總是聽得津津有味,除去她奇怪的身份和她所做的事,她還算是一個不錯的聽眾。

  葉亦深一向隨遇而安慣了,很能適應各種不同的環境,即使在這荒島上,他也一樣能悠然自得,每天抓魚採果,倒也落了個輕鬆自在,忙裡偷閒,就當是到馬爾地夫之類的地方度了一個假,而且還不用花錢,真是一舉兩得。

  這一段時間,葉亦深的臉上從未出現過不安或是不悅的神色,他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在這麼無聊的小島上,他也總是我得到事做,溫妮莎常懷疑,葉亦深是不是專程來這個小島而不是意外降落到這裡的。

  不過真的這樣子過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兩人不可能就這樣在這島上過一輩子,是以葉亦深也經常注意是否有船隻行經小島。他也開始做一些必要的求救物品和工具,以備有船來時可以用得上。

  這一天一早葉亦深起床,便到島上的小山丘上採果子,正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遠遠地聽到許多人聲從島的另一邊傳了過來。他心裡一喜,想:「有人來了,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他心裡高興,連果子都不拿了,就往人聲處跑去,想趕快叫住這些來島上的人,他雖然不知道來的這些人是誰,但只要有人,就一定有機會。

  他跑得飛快,快樂的心情讓他慢不下來,在離這些人的位置尚有一、兩百公尺的距離時,他看見了這一群乘著船上到島上來的人,他們乘坐一艘中型的遊艇,船上掛著意大利的旗幟。

  這群人共有十來個人,每一個走路時都大搖大擺,看起來就非善類,不單是如此,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有槍,或長或短,而且數量可能比人數只多不少,少則兩把,多則三把不只。葉亦深定眼一看,不由得大呼完蛋。因為來島上的這些人,正是疤面阿契羅吉諾的手下。走在最前面的,是上次和葉亦深交過手的保鑣,葉亦深一眼就認了出來,其餘的十個人,有一、兩個葉亦深上次也見過,剩下的看來比這幾個保鑣只壞不好。

  阿契羅吉諾被人刺殺而死,他們一定會想到和他有關,因為當天除了葉亦深和珍妮佛之外,阿契羅吉諾並沒有和其他的人接觸,所以這些黑手黨的人,一定會找上他的。他們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絕不是來度假的,他們是來找葉亦深的。

  不過他們的本事也真高,竟然能找到這個地方來,葉亦深心裡不禁有些埋怨:「為什麼好人的動作都比較慢?」

  他擔心溫妮莎的安危,立刻反身往來路跑回去。

  溫妮莎並不知道黑手黛的人追來島上,仍然睡得十分香甜,葉亦深跑回來時,她兀自熟睡不醒。

  「趕快起來,黑手黨的人追來了。」葉亦深來不及等溫妮莎起來,一把便抓過她,將她背在背上。

  「怎麼回事?」溫妮莎好夢正甜,被葉亦深這麼一搞,只睜著朦朧睡眼迷迷糊糊地問道。

  「黑手黨的人殺來了,我們得趕快跑。」葉亦深一邊跑一邊道。

  「你何時和黑手黨的人又有瓜葛了?」溫妮莎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先跑再說。」葉亦深道。

  「這島這麼小,我們能躲到哪裡去?再怎麼躲也躲不掉的。」溫妮莎趴在葉亦深的育上,聲音被震得一抖一抖的。

  「那也不行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啊,好歹總是要拚一拚才是。」葉亦深道。

  「你這樣背著我,根本跑不快,不如把我放下,你自己逃吧。」溫妮莎道。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豈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只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我們沒有辦法和他們正面對抗,只有先閃避一下,以後再作打算。」葉亦深道。

  「可是我和他們又沒有什麼仇,他們不見得會我我麻煩,他們要找的是你,說不定我還可以拖延他們一下,你就比較有機會逃得掉。」溫妮莎道。

  她說的是沒錯,不過葉亦深不知道她這樣說的目的,是為了甩開自己呢?還是希望自己不要帶著她累贅?

  葉亦深想想,假使他不帶著她,逃掉的機會是人得多,畢竟背著一個人,整個速度就慢了下來:不過往另一方面來看,兩人一分開,再要找她拿回舍利子可就麻煩了,下次她又不知道會改裝成什麼樣子;再則她如果落到黑手黨的手裡,很難說會有什麼下場。他思考了一下,覺得不能讓她涉險第一,拿回舍利子第二。於是怕道:「你不要再說了,我們兩個一起,要抓就連我一起抓,不然,就兩個人一起走。」

  「你是真的害怕我落入黑手黨的手裡,還是怕我拿了舍利子從此就也我不到我了?」溫妮莎微笑地道。

  「先不管舍利子這檔子事,不先想辦法逃掉,連命都沒有了,還管什麼舍利子?你想得太多了。」葉亦深不高興的回道。

  溫妮莎從不知道有人竟然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別人,而且還是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自小到大,就沒有任何人對她如此之好,一時之間心情震湯,不由自主地便落下淚來。

  葉亦深只顧著飛奔,完全不知道背上的溫妮莎正哭得不可開交,背上濕熱的淚水他還以為是溫妮莎禁不住天氣懊熱而產生的汗水。他道:「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他們的船的位置了。」

  「你要去他們的船?」溫妮莎大是驚訝。

  「沒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葉亦深一邊跑一邊笑著道:「他們一定沒想到我們會自投羅網。」

  他沿著小島的邊緣繞行,這些天來,他對小島的地形已經十分熟悉,他判斷阿契羅吉諾的手下會從小島的中間開始搜索,而不曾散開,他們不是軍人,沒有戰略觀念,所以他才敢兵行險著。

  而他果然也沒猜錯,這些阿契羅吉諾的人,並沒有分散搜索,只聚集成群,從小島的中間慢慢地穿過小島。當他們看見葉亦深和溫妮莎留下來的床和其他雜物時,葉亦深兩人已經到了他們的船邊。

  葉亦深觀察了一下,除了剛才在島上搜索的十幾個人之外,可能還有幾個人在船上留守,他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船上有多少人,他都不能退縮。他輕輕地放下了溫妮莎,將她安置在岸邊的一個矮樹旁,芷對她說道:「船上應該還有幾個人,我上去把他們解決了,然後我們可以「借」他們的船回到城裡。」

  「你可以嗎?」溫妮莎臉上現出了關心的神情。

  「不知道。但是還是得試試看,是不是?」葉亦深笑笑道。

  「你得考慮清楚,你這樣做就真的得罪了黑手黨的人,以後可就難過了。」溫妮莎歎道。

  「沒辦法了,現在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怪只怪我運氣不好,阿契羅吉諾這家伙死得不是時候。」葉亦深道。

  葉亦深說這話的時候,溫妮莎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怪異的眼神,不過葉亦深沒有注意到。

  「那你小心。」溫妮莎被放在地上,她坐好了身子後對葉亦深說道。

  葉亦深就要偷偷上船,突然覺得這句極普通的話在溫妮莎的口裡聽到是多麼的不簡單,這是她第一次對葉亦深說這種話,葉亦深不禁心中起了一陣溫暖,也表示兩人的友誼漸漸地在萌芽。是以他停下腳步,回頭對溫妮莎笑了一下,同道:「嗯,我知道,我會小心的。」溫妮莎也對他笑了一下,兩人默默對望了一眼,葉亦深又點了一次頭才起身,以極快、極輕的身法,竄上了遊艇的甲板。

  溫妮莎看著葉亦深矯捷的身手,心中不禁忖道:「若不是用計,想要拿到那顆舍利子,恐怕是有如登天。」

  葉亦深一上到船上,便看見兩個大漢靠著船遏的欄杆在聊天。這兩人都沒見過葉亦深,突然看見他,均是驚訝大於警戒,葉亦深滿臉笑容,搖著手對兩人說道:「我想借個廁所。」兩人對望了一眼,臉上出現奇怪的表情,心裡大概都在想:「這裡怎麼會有人跑來借廁所?」兩人只是那麼短短一瞬間的錯愕,還來不及問,也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時,葉亦深已經出手了。

  他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兩人,兩人只覺眼睛一花,葉亦深就從遠處突然到了他們面前,當兩人察覺不對紛紛掏槍時,兩人又覺眼前一花,因為葉亦深突然下蹲,他們不由自主的向下看,這時葉亦深已準備好並作出了第一記的攻擊。

  兩人掏槍只是一、兩秒的事,不過葉亦深的速度更快,兩人手還沒有拿穩槍,葉亦深便由下往上左右開弓,以撩掌先後擊中了兩人的下巴,這是他自創的一招「九天九地」。孫子兵法中說:「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正是他這招的精髓所在。

  只見他像一頭大鷹一樣向上躍起,雙掌起處兩人同時往後仰天摔倒,兩人還來不及真的倒下,葉亦深又一招「左顧右盼」雙手突伸,抓住他們的領帶並用力回扯,兩人一會兒向後一會兒向前,腳還沒站穩,葉亦深又是一記「九天九地」,以掌再度擊中二人的胸部,這一下比剛才那一下力道更強,兩人被強大的力道推得向後翻了一個肋鬥,「咚咚」兩聲,當場便暈了過去。葉亦深本待再補上一拳,但是兩人已沒了知覺。

  葉亦深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著地上兩人道:「對不起,我有點緊張,所以出手重了點,不好意思。」

  兩人倒地之後,驚動到船艙內其他的人,此時又有兩人跑出來,葉亦深無處可躲,只有站在甲板上,而兩人一出來,看到一個陌生人,又看到自己的夥伴倒在地上,直覺地便伸手去掏槍。

  葉亦深看兩人又是掏槍,心裡不禁大感不悅,想:「這些人怎麼這麼多槍,難怪全世界的社會治安都在變壞。」他搖了搖頭,說:「可不可以不要用槍?」

  兩人互看了一眼,突然一起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也好,我也好久沒有動動筋骨了,就讓我來玩玩。」他說的意大利話,葉亦深聽得懂,也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輕蔑。

  葉亦深不以為意,也笑著道:「那好,那好。」

  只見那人脫下了外套和領帶,捲起袖子,露出了粗壯的肌肉,左手臂上還刺著一個火山爆發的圖案。他一邊跳動著,一邊緩緩地熱著身,一會兒出個左拳,一會兒出個右拳的。

  那人跳了著實有好一會,搞得葉亦深都不耐煩了,他才很大力的一記左直拳攻向葉亦深。葉亦深頭向左一至,閃過了他的這記拳,一邊還口道:「熱身完了?」

  那人不怎麼答話,彷彿已經進入了比賽狀態,全神貫注,只回了一句:「我要把你像螞蟻一樣捏死。」

  葉亦深看他跳得很有韻律,也學他一一起跳動了起來,而且速度和高度都剛剛好,好像兩人是在跳舞一般。

  這是西洋拳擊的一種步法,不斷地跳動是希望能保持一定的活動力,讓自己有更好的閃躲和攻擊。這種步法是有其道理的,因為如果整個人定在地上,想要突然動作,不管是防禦還是攻擊,雙腳都必須發動很大的力量脫離原本的慣性,並將位能在瞬間轉成動能,這一來需要很大的力量,二來所花的時間也比較長,所以才要這樣跳來跳去。

  這樣跳雖然是好,不過它有一個大問題,也是大缺點,就是,這樣跳需要很大的能量,很好的體力。一個拳擊手每天要跑十幾公里或是數十公里來保持自己的體力,好讓自己在場上這樣不斷地移動而不會力竭。葉亦深很清楚這個道理,當他看見這人開始跳動時,他就決定要和他一起跳了。

  這人壯歸壯,但是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可能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練體力了,又大又凸的小腹,不是啤酒喝多了,不然就是根本不運動,葉亦深完全不擔心,他估計他頂多跳個五分鐘,就會不支,所以乾脆就陪他跳一跳。

  果然不出葉亦深所料,他一邊跳一邊很有那麼一回事的不斷地攻擊葉亦深,葉亦深只是閃躲而不作任何攻擊,不到五分鐘,就看他氣喘叮叮、滿頭大汗的停了下來,他雙手撐著膝蓋,不斷地喘氣道:「你不要到處亂跑……你到底要不要打?」

  葉亦深也不跳了,彎下腰來對他道:「要打。」那人抬起頭來,葉亦深露出牙齒一笑,「砰」的就給了他一拳,正中他的左眼,他「啊」了一聲,向後退了三步,他摸著左眼,恨恨地罵了一句髒話,然後道:「老子宰了你。」掄起拳頭死命地向葉亦深打來。

  葉亦深有時喜歡惡作劇一下,不過也得看情形,他想今天不好花太多時間和他玩,待會其他的人回來可就麻煩了,於是他對那人說道:「你體力不好,乾脆休息一下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那人不答話,只顧向葉亦深揮拳,每一拳都出盡全力,彷彿一拳就想把葉亦深打死,葉亦深左右閃了幾拳,見他不回話,只好自言自語道:「休息一下也好。」他說話的同時,人在原地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那人一拳又打空,葉亦深已到了他的背後,伸出腳來,在那人屁股上一端,那人正用很大的力擊出一拳,又被葉亦深這麼一送,立時收足不穩,幾個踉蹌便衝出了甲板,「嘩啦」一聲,摔進了水裡。

  這邊還剩下一個人,在旁邊看了很久,也不出手幫忙,也不出聲,葉亦深覺得納悶,此時看見他也脫下了外套,鬆開了領帶,每動一下身體便發出「喀啦,喀啦」的響聲,著實令人害怕。

  葉亦深也害怕,但不是因為他會「喀啦,喀啦」,而是怕他「喀啦」久了,不小心自己折斷了什麼地方。所以他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喀啦、喀啦」了,那很可怕。」

  那人臉上現出一股得意的表情,自以為很了不起的說道:「人家都叫我「鐵拳」,你如果怕了,自己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要像捏螞蟻一樣把你捏死。」

  葉亦深一聽,笑道:「你和剛才那個人很熟,是不是?怎麼說的話都一樣?」

  那人咬了一下牙,道:「廢話!他是我弟弟。」

  葉亦深想了一想,兩人的確是有點相似,便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時,這人已經一記右直拳揮了過來,看拳勢和力道,果真比剛才那個「弟弟」要強得多。

  葉亦深也不多說,一個矮身,閃過了他這一拳,那人有點詫異,立即停住了這記右直拳的拳勢,並從下方以左勾拳撩擊下蹲的葉亦深,葉亦深本待欺近,見他一拳揮來,拳速相當地快,便道了一聲:「有點名堂。」一個後仰,堪堪躲過這一拳。

  那人看葉亦深輕易地就躲過自已兩拳,臉上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來。他自小就受到特別的訓練,十幾歲進入拳壇,以一雙快拳,在當時的拳壇中可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前幾年自拳壇退休,便被高薪禮聘到阿契羅吉諾家族老大的手下作貼身保鑣,在黑手黨的組織裡,可是屬一屬二的大將。這次要不是為了我葉亦深,恐怕很難請得動他。

  他「嘿」了一聲,揮動左拳,連續五拳直拳朝葉亦深的頭部快速地攻擊。

  葉亦深也大是驚訝,想不到這人其貌不揚,一雙拳卻快得離譜,是他生平僅見西洋拳最快的一個人,他一連閃開五拳,對手雖然「嘿」了好幾聲,他心裡的驚奇也不小於對手。

  葉亦深並不以他自創的拳法來反擊,只是在這人的拳頭與拳頭間閃躲,直閃躲了有兩、三分鐘之久,這人看葉亦深閃躲時仍然從容不迫,白己連出好幾記快拳也打不到他,便從口中蹦了一句話:「布魯斯.李!」

  葉亦深一聽,心裡笑了一下,「布魯斯.李」是李小龍的英文名字,他看自已會中國功夫便以為是和李小龍有什麼關係,不由得覺得好笑。他向後退了一步,讓開他攻擊的距離,放下了架勢,對他道:「布魯斯.李尾中國功夫第一流的高手,不過很可惜,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但是你這不是他的功夫?」那人道。

  葉亦深在國外常遇到這樣的情形,很多外國人不懂中國功夫,以為會中國功夫的,就是李小龍的功夫,因為他們只知道李小龍,不知道中國還有其他很多不同的功夫。

  「不是,我這不是布魯斯.李的功夫。」葉亦深回道,心裡卻想,假如李小龍真的在世的話,現在功夫不知道高到什麼地步了。

  那人好像不能理解的抓了兩下頭,自言自語道:「奇怪,奇怪。」

  葉亦深對這情形司空見慣,也不再理他,卻說道:「你有這樣的拳速,應該不是無名之輩,可否請問你的大名?」

  那人很驕傲的回答道:「我叫「鐵拳」,年輕時是輕量級的拳王。」

  葉亦深心裡「哦」了一聲,想:「既是輕量級的拳王,有這種拳速,就不大意外。」他很欣賞他的拳法,便道:「好吧,鐵拳,我一向喜歡交朋友,尤其是有本事的朋友,我和你們之間出了一點誤會,所以不得不和你交手,希望下次見面時,我們的誤會澄清了,我們是坐下來一起喝酒,而不是拳腳相向。」葉亦深道。

  「好,有膽識,在這個時候還敢跟你的敵人交朋友。」鐵拳道。

  「不好意思,我這個習慣不是很好,不過我一向欣賞有本事的人。」葉亦深道。

  鐵拳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這朋友我交了,不過今天我們得先好好打一架。」

  「我得先跟你說,我上來是搶這艘船的,如果待會我打贏了,請你讓我開這船走,如果你打贏了,我就跟你們走。」

  「這很公平。」鐵拳道。

  「那……出手吧。」葉亦深道。

  鐵拳也不廢話,連續幾個快拳攻向葉亦深,葉亦深左右不斷閃躲,就像是毫無招架之力一樣。

  事實上,葉亦深不是無法招架,而是以拳擊的角度來看,鐵拳的拳法當真是爐火純青,很不好破。要知道,西洋拳的拳法雖然只有用拳而沒有用其他的部位作攻擊,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無論攻守均具有一定的威力,而葉亦深自知若是以自已的功夫取勝,雖然是不成問題,但也不會太容易,而且他覺得自己若是用腳與他對敵,那不是對他這樣一個拳擊手的尊敬,是以他想用同樣的方法來對招。拳擊的拳法他雖也有涉獵,不過都還不及鐵拳,所以看來有些驚險。

  鐵拳不斷地以快拳攻擊葉亦深,葉亦深便不斷地在其中尋找破綻,終於他發現鐵拳每次攻擊四到五拳左拳之後,身體便會微微地向左裡,以讓出右手揮出重擊,葉亦深觀察了幾次,在他第四次這麼做的時候,整個人同時向右移動,閃身到他的左身側來。鐵拳本想揮出一記重擊,但葉亦深卻超過了他攻擊的距離,使他不由得停了一下,而此時,葉亦深就利用他這一停的時間,左右勾拳連續擊中鐵拳的左右腹部,鐵拳悶哼了兩聲,退後了一步。

  鐵拳非常訝異,因為自他出道以來,從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人擊中,即使是和其他拳望高手對陣時都未曾發生過,他深吸了一口氣,豎起大拇指道:「你,好樣的。」

  「哪裡,我只是運氣好。」葉亦深客氣道。

  「靠運氣就想贏我,可能不是那麼容易吧。」鐵拳笑道。

  「那我們就再試一試。」葉亦深道。

  「好,再來。」鐵拳說完,又是三拳直指葉亦深。

  葉亦深不再打屁,收回心神閃開了他這一拳。這次鐵拳換了一種打法,左右拳交互攻擊,直拳和勾拳也不重複,一會兒直拳,一會兒勾拳,端的是變幻難測。

  葉亦深看他拳法一變,竟然頗類似中國的拳法,不由得叫了一聲:「來得好。」一方面不斷地快速移動腳步閃躲他又快又重的拳擊,一方面觀察其中的破綻。

  鐵拳愈打愈興起,攻勢也愈來愈密集,葉亦深好幾次差一點都被擊中,他估計如果自己不出拳的話,再不到三十秒真的就會被鐵拳打中,所以,他也開始在一些空檔出拳,以牽制鐵拳的攻擊。

  兩人鬥了約有五分鐘之久,葉亦深才好不容易看到他的一個小小的破綻。這個小破綻也是鐵拳的一個習慣,大概是他經常站在比賽場上,所以攻擊時總是想把對手逼近繩邊,再作集中的攻擊。

  這是船上的甲板,船邊是有欄杆和繩索沒錯,不過卻是弧形的,並不像拳擊台上的繩索是正方形的,所以不能夠造成完全的死角,即使葉亦深被逼人了死角,也有辦法從弧形的邊緣閃出來。

  而當葉亦深落入了角落之後,鐵拳便會發狠勁的攻擊葉亦深。第一次時葉亦深還有點顧慮,到了第二次,葉亦深便趁他猛力攻擊時突然橫移,鐵拳以為葉亦深又要故技重施,連忙向左擋住葉亦深的去路,沒想到葉亦深這一下只是虛招,一晃之後馬上又向鐵拳的右側移動,如此一來,兩人相差就有兩步之多。鐵拳不願失去先前的優勢,人跨一步,又向葉亦深攻來。

  葉亦深早料到鐵拳會這麼做,在鐵拳靠近的時候條地向他欺近,鐵拳當時只顧追擊葉亦深,萬萬想不到葉亦深反而向自己撞來,在倉促間只胡亂揮了一拳,然後就想退開,保持住一定的攻擊距離。

  葉亦深似乎也牢料到他會一擊便退,只見他不斷地貼近鐵拳,完全不給他任何緩衝和喘息的機會,一直黏著他,兩人相距不過只有二十公分。鐵拳身子的重心是向後退的,無法作出強力的攻擊,而葉亦深恰好相反。

  在鐵拳退了四、五步之後,葉亦深才出拳,再度擊中鐵拳的腹部,這一場又是葉亦深贏了。

  葉亦深一擊中鐵拳之後立即停下來,對鐵拳拱拱手道:「失禮了。」

  鐵拳先是有點失望,但很快地笑了一笑,道:「你好本事。」

  葉亦深趕緊說道:「我是僥倖,用了一點小計。」

  「我知道,不過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大晚了,這要是生死相搏的話,我已經沒命了。」鐵拳是個很明白事理的人。

  葉亦深見鐵拳做事磊落,輸了也不羅陳,心裡很是欣賞,於是道:「也沒有那麼嚴重啦,我們只是交流一下,不是什麼生死相搏。」

  「你這小子不錯,勝了卻不驕傲,很難得。算我欠你一次,以後你有什麼麻煩,你可以來找我,我一定盡力幫你。」鐵拳很豪爽地道。

  「謝謝你,我很高與交到你這個朋友。」葉亦深笑道。

  鐵拳哈哈大笑了兩聲,又道:「是我該很高興才是,能交到你這麼有本事的朋友。葉亦深又不好意思的客套了一番。

  葉亦深笑著說道:「你們也真厲害,我從飛機上跳下來,根本不知道會掉到哪裡這大西洋這麼大,你們是怎麼我到我的?」

  鐵拳回道:「我們是依你跳機的位置來判斷的,在航空公司的記錄中有記錄你跳下來的時間和座標,我們有人在這家航空公司做事,我們從電腦中查到這些資料,就這些資料循線追來了。」

  葉亦深揚了揚眉,作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道:「真是厲害。」

  鐵拳笑笑道:「這也沒什麼。」他說完又接道:「我有一件事,得勸你一下。」

  「什麼事,請說。」葉亦深道。

  鐵拳想了一下,才道:「我勸你不要回歐洲去了。」

  「為什麼?」葉亦深問道。

  「老大已經下了格殺令,現在全歐洲的黑手黨都在我你,只要一見到你就把你殺掉,你回去只是死路一條。」鐵拳道。

  「我猜到了。」葉亦深歎了口氣道。

  「你殺了阿契羅吉諾,他是老大家族的人,所以一定會我你報仇的。」鐵拳道。

  葉亦深歎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阿契羅吉諾是怎麼死的,我只是碰巧在他死的那天和他見了一面。」

  「如果不是你做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出真兇來,澄清你的無辜。」鐵拳道。

  「這我知道,不過,找出真兇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我一點線索也沒有。」葉亦深道。

  鐵拳聽葉亦深這麼一說,想了想便道:「這個兇手用的武器,是很特殊的武器,和這次劫機的人用的武器是一樣的。」

  「你們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去我這些劫機的人呢?」葉亦深道。

  「我們懷疑他們和你是一夥的。」鐵拳道。

  葉亦深一聽差一點當場昏倒,他氣呼呼地道:「假如我和他們是一夥的,那我為什麼不劫機?而會在這個地方。」葉亦深說道。

  「這是你們串通好了的。」鐵拳道。

  「我和他們串通好了?天啊,我可是連降落傘都……」他本來想說他連降落傘部沒帶就跳下來,不過這麼一說,鐵拳一定會問他是怎麼安全降落的,那他就得說出他是追溫妮莎,這樣他就等於是出賣了溫妮莎。他還不知道溫妮莎和這個劫機的事情有多大的關聯,在他沒有完全搞清楚溫妮莎的身份和所有的一切之前,他是不會讓溫姬莎離開他的。所以他這句話便沒有說完。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愈是沒有辦法解釋,愈是讓人懷疑他和那些劫機的人有關,畢竟黑手黨的人又不在機上。

  「我……」葉亦深說不下去了,他現在真的很難去解釋這件事情,這樣就更令人覺得他和那些劫機的人有關。

  「再不然還有一個辦法。」鐵拳摸著下巴在想。

  「什麼辦法?」葉亦深問道。

  「你跟我一起去見老大,我來向老大說。」鐵拳道。

  「這樣也不能證明我的清白啊!」葉亦深道。他同時心裡在想:「這個方法也很難行得通,如果他們老大最終不相信自己是無辜的,那麼自己豈不是自動送上門去任人宰割?而且這還關係到溫妮莎,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那也還罷了,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逃得掉,但是帶個溫妮莎就不一定了。」是以他又搖了搖頭。

  「老弟,我是很想幫你。」鐵拳道。

  「謝謝你,不過我的這件事好像不是這麼容易幫的,是不是?」葉亦深笑笑道。

  鐵拳也回以一笑,又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我相信這件事不是你幹的,你自己一切小心。」鐵拳道。他也不再說什麼,左右手各扛起地上的兩個人大步走下了遊艇。

  葉亦深也下了船回到溫妮莎藏身的地方,背起溫妮莎,登上了船。

  溫妮莎看到鐵拳自己扛了兩個人下船,心裡不禁大是懷疑,不斷地問葉亦深是怎麼回事,葉亦深只是笑笑,並不說什麼。

  葉亦深拔起了錨,看見鐵拳仍站在岸邊,他的弟弟也從水裡濕的爬了起來,站在他的旁邊。心裡覺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便叫他道:「船我借用一下,兩天之後我會送還。」

  「送還到哪裡?」鐵拳問道。

  「這……」葉亦深一時想不出來。

  「到里斯本好了,請他們到里斯本去拿吧。」溫妮莎在葉亦深耳邊小聲的說道。

  葉亦深聽她這麼說,也不多想,便道:「兩天之後到里斯本,請到那裡去拿吧。」

  鐵拳點點頭,便過了身,不再說什麼,一副不知道葉亦深把船開走的樣於。

  葉亦深走進駕駛艙,將溫妮莎放在一張椅子上,發動了引擎,船緩緩地離開了小島,又看了一眼鐵拳,只見他站在岸邊,雙手插著腰,看著另一邊的海。葉亦深心裡想:「不知道他回去會不會接受什麼懲罰?」

  船愈來愈遠,溫妮莎這才歡呼了一聲,問葉亦深道:「回去第一件事情你要做什麼?」

  葉亦深想了想,同道:「我想洗一個熱水澡。」

  溫妮莎笑得十分開心,道:「我也一樣,我要在熱水裡泡他一個小時。」

  船愈駛愈遠,漸漸地小島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溫妮莎回頭看了好幾次,一臉很懷念這個小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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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12-7 03: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葉亦深駕著「借」來的船和溫妮莎兩人回到了歐洲,他和鐵拳說要將船停在里斯本港,是以他們便在里斯本上了岸。

  里斯本是葡萄牙的首都,也是第一大城,它的位置在伊比利半島的西部,南邊是海,北邊是丘陵,所以整個城市足建立在海濱和而陵地中間,有山有水,是個美麗城市。

  從里斯本出海,只七公里就到大西汗,對葉亦深來說,淵溫莎選這個地方實在是很聰明。

  這個城市曾被西班牙佔領過六十年,這期間里斯本一直沒有什麼發展,直到獨立以後,才恢復了繁榮。它的市區共分為五個區,東區為舊城,建物都比較古老,而其他的新城區,像淺市區、西區、阿爾坎塔拉和貝拉姆都在西邊。葉亦深和溫姬莎兩人上岸之後就在西區。

  溫妮莎的雙腳還不能行走,葉亦深在還沒有幫她找到輔助的行走工具之前,都必須背著她。所以一上岸便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溫妮莎對葉亦深的敵意降低不少,一路上什麼事都讓菜亦深作主,她只是乖乖地什麼話都不說看葉亦深怎麼做。

  葉亦深首先找了一個地方將兩人安置下來,這一次他選擇了去借住民居而不去飯店,因為飯店住宿是要登記的,雖然這裡是葡萄牙,但以黑手黨的勢力和能力來看,要在里斯本的飯店找到兩人實在太容易了。

  兩人為了安全和方便,便謊稱兩人是夫妻,如此一來葉亦深可以就近照顧溫妮莎,也省了許多麻煩。果然,他很順利地只花了一個小時就找到了一個願意讓他們暫住的民家,而且一天只收他們二十塊美金,算是相當便宜了。

  借宿給他們的那戶人家是一對老夫婦,心地非常地好,對兩人也非常的客氣,不斷的邀請葉亦深兩人一起活動和吃飯,葉亦深不好拒絕,只得答應下來,和他們一同進餐。

  兩人回到房間後,首先便是好好洗了一個澡,葉亦深進了浴室,便又泡又搓,整整洗了將近一個小時,使都快磨破了。但這還不算什麼,溫妮莎從下午進到浴室裡,直到葉亦深外出幫她買了一張輪椅,和幾件衣服回來後,溫妮莎還在浴室裡,葉亦深著實不耐煩,但溫妮莎說她的腳不方便,用這麼久的時間也是他害的,葉亦深啞口無言。

  兩人梳洗完畢後和屋主一同晚餐,屋主夫婦第一件事便是問兩人為什麼如此狼狽?葉亦深便隨便說了個原因,只道兩人駕船出遊,在海上遇到了大風浪,船不幸翻覆,還好遇到路過的船隻救起兩人。老夫婦兩人聽了不斷的感謝上天,說他們兩人好福氣。

  晚餐席上,葉亦深的話不多,只是對老夫婦兩人的問話作些回應,且通常是問的多,答的少。這個情況在溫妮莎身上剛剛好相反,她不但東西吃得多,話也說得多,天南地北和老夫婦兩人說得不亦樂乎,好像她和老夫婦兩人熟得不得了似的。葉亦深幾次向她示意不要羅哩叭啦的,她卻裝作完全沒聽到。

  葉亦深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就是這種個性?還是有什麼特別的目的?還是她只是今天的心情特別好,所以話才這麼多?

  老夫婦的菜做得好極了,對葉亦深這個愛吃又重視吃的老外來講,這一頓吃得他大呼過癮。

  這頓晚飯由於溫妮莎的廢話,直吃了兩、三個小時才結束。飯後,葉亦深和溫妮莎兩人回到房間,溫妮莎說睡不著,想到外面走走,葉亦深沒辦法,只得推著輪椅陪她到海邊散步。

  兩人到了海邊,此時夜闌人靜,空氣清新,海水拍岸之聲讓人覺得心情一輕。只聽溫妮莎道:「你覺得這裡的風景如何?」

  葉亦深不假思索的便回道:「這裡的風景很好啊,沒想到這裡夜晚的感覺競是如此之好。」

  溫妮莎聽完,歎了一口氣,又道:「這裡的景色雖好,但我覺得還不如在小島上的風景好。」聽她這麼說,好像很懷念在小島上的時光。

  葉亦深想到在小島上,與世無爭,人和大自然生出一種親近的感情,每到夜晚,萬點繁星在海浪聲的擁抱中映照著自己,世界彷彿停止了運轉,一切的煩惱、痛苦和憂傷全都拋得遠遠地,他沒有忘記那些天他的內心裡經常是平靜而安詳的,那種脫俗絕塵的感覺,自不是這繁華之外的寧靜可比的。那些天的感覺,他不禁也有點懷念,只見他笑笑道:「怎麼,你還想回去住一段時間,是不是?」

  「如果真的可以,我倒想再回去,這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溫妮莎回道。

  「真的嗎?」葉亦深倒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我覺得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在那小島上時,我才感到真的快樂。」溫妮莎道。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看你是太累了,所以才會覺得在小島上比較好,人都需要休息的,在都市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會產生疲倦,所以才需要休假來調適一下,不管是身體上或是心理上。」葉亦深笑著道。

  「是嗎?」她說這話的感覺,有些微的失落。葉亦深不知道,她的內心裡已經有了其他的想法。

  葉亦深還是那個笑笑的表情道:「你只要回到家,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回家?」溫妮莎道。

  「是啊,回家。」葉亦深不知她為何有這種疑問。

  「我能回家就好了。」她的口氣中有一股迷憫的感覺。

  「你……」葉亦深不方便問她,這是很私人的事情,若是關係到他的事的話,他或許得問一下,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也不方便多間。

  只聽溫妮莎又道:「如果要你在那個小島上住一輩子,你會願意嗎?」

  葉亦深想了一想,回道:「住一輩子?你別開玩笑了,那島上什麼都沒有,怎麼能住一輩子?偶爾去玩玩還可以,就當是去露營什麼的,真要在那裡待上一輩子,不活活難過死才怪。」

  「上次去是不小心的,所以才會什麼都沒有,假如真的要去那裡住的話,可以從城市裡搬運必要的東西去那裡,再蓋一個小房子,不就什麼都有了?」溫妮莎講這話的時候,眼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華。

  「這麼說也是說得過去,不過那個小島是屬於什麼人的也不知道,要在那個地方蓋一座房子,也不是那麼容易,有好多地方要想、要計劃,最終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葉亦深道。

  「你怎麼還沒做就想到做不成?你不去做,又怎知道不行?」溫妮莎道。

  她這個說法,倒是讓葉亦深真的嚇一大跳,他本來以為溫妮莎只是一時的感慨,信口說說而已,萬萬沒想到,溫妮莎竟然是真的這麼想。於是他道:「你不是真的想去小島上住吧?」

  溫妮莎只把嘴一翹,倔強地說道:「有什麼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他心裡覺得溫妮莎是有點異想天開,但又覺得也沒什麼不行,是以這句話就說不出口。

  「你如果不願意,也沒什麼關係,我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膽小又沒有理想的人。」溫妮莎竟然罵葉亦深。

  葉亦深被罵,心裡並沒有不高興,只是想:「為什麼我不願意在小島上居住呢?是真的覺得小島不能居住,還是我放不下繁華世界裡的一切?還是我根本就是害怕寂寞?假如我真的和我所愛的人可以在小島上長相守,這不是很美的事嗎?又有何不可?」他想想,其實並無理由讓他不去這麼做,但,總要有一個真正的原因吧。

  「你為什麼想去那個小島上住呢?」葉亦深問她的想法。

  溫妮莎沒有回答葉亦深的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葉亦深又問了她一次,她才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也沒有為什麼,只是覺得那裡好而已。」

  葉亦深一聽就知道她沒有說真話,只是個搪塞的藉口,他也不想逼她,於是便道:「你早點休息吧,我想去打個電話。」

  溫妮莎問:「這麼晚打電話?」

  「是啊,難道我不能打電話?」葉亦深道。他是想打電話請人幫他打聽一下心悟和珍妮佛的情況,這些日子他在島上,沒有辦法得知他們的消息,他雖然每天過得好像很自在,其實心裡一直沒有將這些事擱下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空檔,他便想去解決這擋子事。

  「沒有……」溫妮莎吶吶的,不知要說些什麼。

  「好了,你趕快休息吧。」說完幫她把床鋪好,抱她上了床。

  「我睡床上,你要睡哪裡?」溫妮莎拉著被子對葉亦深說道,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當然是睡床上羅!不然睡哪裡?」葉亦深完全是故意開玩笑嚇她的,他喜歡惡作劇。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溫妮莎道。

  葉亦深滿以為她會大叫一聲,然後說不行,倒是想不到她竟然這麼說,反而讓他不知道怎麼辦了。他本來要說的「我只是開玩笑的,我睡地上。」這句話便沒有說出口,只呆呆地沒有作聲。

  「隨便你,你要睡床上也可以,沒關係。」溫妮莎說完,假裝要睡了,便側過身,拉過被子,讓出了一邊。

  葉亦深傻了一會兒,這才出了房門,下樓去打電話。

  電話一隻是在客廳裡,另一隻是在飯廳裡,葉亦深怕吵到房主夫婦,便選擇了飯廳的那一隻。

  時間已經不早,葉亦深很小聲的走到飯廳,他拿起電話正要撥號時,忽然聽到電話裡有人在說話,他心想:「大概是房主在打電話。」偷聽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是以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快把電話掛掉。不過電話裡的聲音傳來,說的是意大利話,葉亦深心想:「房主夫婦又不是意大利人,為什麼說意大利話?」於是便偷聽了一下。只聽一人說道:「那兩人睡了嗎?」

  另一人回道:「應該睡了。」

  先前那人又道:「那對夫婦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我將他們關在地下室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另一人又回道。

  「你現在把他們兩人看住,我立刻派人來,三十分鐘就到。」先前那人又道。

  「我知道了。」這人道。

  兩人掛上電話,葉亦深也掛上電話。他知道他們兩人說的就是自己和溫妮莎,這些人可能是黑手黨的人,要來找自己,他站在黑暗的飯廳裡,心裡想:「黑手黨也真厲害,我和溫妮莎悄悄地上岸,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還是給他們找到了,可憐的是這對夫婦好意收容我們,卻不料給他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這個地方看來待不下去了,得趕快離開這裡。」

  他立刻小聲的上了樓,一進門便閃到溫妮莎的床邊,小聲的對她道:「我們的行蹤被黑手黨的人發現了,他們三十分鐘之內就會趕到,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

  溫妮莎正在床上胡思亂想,葉亦深開門她都沒聽見,這時陡然聽見葉亦深的聲音,不禁嚇了一跳。

  「怎麼會……」溫妮莎道。

  「先穿上衣服,我們還得到地下室去救那對夫婦。」葉亦深一邊拿她的衣服給她,一邊說道。

  「那對夫婦被他們抓住了嗎?」溫妮莎穿上了衣服。

  「好像是,我聽他們是這麼說的。」葉亦深回道。

  「我們有時間去救他們嗎?」溫妮莎道,她已經穿好了衣服。

  葉亦深不管她說什麼,只將她往身上一背,道:「就算來不及也得去救他們,他們可是因為我們才被關起來的,我們不能不管他們。」

  「可是這樣我們可能來不及逃掉。」溫妮莎想阻止葉亦深去救他們。

  「來不及也得救。」葉亦深很堅決。

  「黑手黨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我們走了,他們應該不會去刁難他們。」溫妮莎遠道。

  「不行!見人有難,怎麼可以當作看不見?況且他們還有恩於我們,如果我們就這樣走了,以後還有什麼面目做人?」葉亦深說這話時,人已經下到了一樓。

  「你這樣會驚動他們的。」溫妮莎還想勸葉亦深不要去救人。

  「驚動就驚動,人我是非救不可的。」葉亦深對這件事很固執,他背著溫妮莎在一樓飛奔,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他們來到她下室的門口,蹲了轉地下室的門把,發現已經上了鎖。

  「上了鎖,怎麼辦?」溫妮莎看到了,便道。

  「沒辦法,只有用力踢開了。」葉亦深向後退了幾步。

  「這樣他們會發現的……」溫妮莎話還沒說完,葉亦深已經一腳把門給蹦開了。不過這一聲很大聲,想不驚動樓上的人也不可能了。

  兩人立刻聽到樓上房間有人說話並且衝了出來,葉亦深不及細想,將溫妮莎放在地下室的台階上,道:「你在這躲一會,我去想辦法打發他們。」他說完,一個飛身,人就彈上了階梯。

  他躲在客廳的一個櫃子旁,看著從樓上下來的人,沒有想到下樓來的竟然是耶對老夫婦,老先生手上拿了一把普通人家用的獵槍,葉亦深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他們並沒有被關起來。

  老夫婦兩人很小心的四面張望,並且一路往地下室的方向走來,葉亦深看是他們,便從櫃子後走了出來。

  老夫婦兩人突然看到他,嚇了一跳,只見老先生帶著笑意道:「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葉亦深看他們的樣子,心裡很是迷惑,便道:「你們沒怎麼樣吧?」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老先生道。

  「你們沒有被人……」葉亦深想想,兩人好好的站在這裡,又怎麼會是被人抓了起來?是以這一句話便沒有說出口。

  「被人怎麼樣?」老太大問道。

  「沒有,沒有什麼,可能是我搞錯了。」葉亦深回道,心裡卻弄得莫名其妙。

  「趕快睡吧,你太累了。」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關心的道。

  「好吧,我可能真的是人累了。」他心裡也有點不確症了。

  老夫婦兩人說完,也不上樓,只站在原地沒動。

  「對不起,你們先去睡吧,我把你們地下室的門弄壞了,我幫你們修好,再上去睡。」葉亦深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我明天自己來修好了。」老先生道。

  「但是我的……我的妻子還在樓下。」葉亦深道。

  「她怎麼會到樓下去的?」老太太問道。

  葉亦深不好意思,便說道:「我去把她抱上來。」說完便往地下室走去,老夫婦兩人跟在後面。

  葉亦深原本把溫妮莎放在兩、三個台階下,應該在門口一眼就可以看得到,但是這時他到了地下室的門口卻沒有看到她,正在想溫妮莎會到哪去時,老先生先問道:「她到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兩字還沒說出口,便聽到溫妮莎的叫聲:「他們是假的!」從地下室傳了出來。

  葉亦深一驚,同時覺得背後一陣風壓來,是那老先生用槍托從背後偷襲葉亦深,葉亦深急忙向前一撲,堪堪躲過這一擊。

  老先生這一擊沒中,立刻調轉槍口,用槍指著葉亦深說道:「你給我乖乖的,不然我打掉你的腦袋。」

  葉亦深站在地下室的樓梯上,根本沒有閃避的地方,只能真的乖乖的站著。

  「慢慢的走下去,把那個女人給我背上來。」老先生命令著葉亦深。

  葉亦深點點頭,緩緩的轉身朝下面走去,而老天婦兩人也跟在後面。

  葉亦深走到地下室,地下室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也看不見溫妮莎的位置,不過葉亦深聽得出來,除了自己和老夫婦三人外,這裡還有三個人的呼吸聲。老先生又命令葉亦深將燈打開,葉亦深只好在牆壁上摸索開關。

  他摸了兩下,沒有摸到,卻摸到一隻手,那隻手捏了他一下,接著便聽到在地下室另一邊「匡琅」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倒了下來。

  這聲巨響吸引了老夫婦兩人的注意,葉亦深連想都不想,立刻奮起全力衝到老先生的身邊,兩人原本相距約有五、六公尺遠,但葉亦深這全力的一躍速度何其之快,老先生感到葉亦深靠近想要開槍已經來不及了,一秒之間,頭、臉、胸、腹竟然連中了十九下,老先生只哼了半聲就倒了下去。

  老太太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但見自己人倒了下來,連忙從衣服中掏出槍來想向葉亦深開槍,葉亦深本來不想對她下手的,一見她掏出槍來,便順勢靠近,雙指挾住了她的手腕一扭,便搶過了她的槍,便指著她。

  老太太本不是什麼高手,只是協助的角色,葉亦深看得出來,所以也不為難她,月問道:「你們是黑手黨的人?」

  老太太點點頭,很不客氣的說道:「你既然知道,還敢得罪我們?」

  葉亦深道:「我們中間有誤會,這個我會想辦法向你們老大說明的,等我辦完自己的事以後,自會登門造訪。」

  老太太哼了一聲,道:「只怕你是想開溜吧。」

  「開溜?不會,我怎麼會開溜?現在槍在我手上,該開溜的人應該是你,而不是我。」葉亦深的口吻很嘲諷。

  老太太又道:「你殺了我也沒有關係,老大會替我報仇的。」

  葉亦深歎了口氣,道:「其實你搞錯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我的話,我不會為難你的。」

  老太太看著他一會兒,考慮了一下,道:「是什麼問題?」

  葉亦深道:「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老太太冷笑道:「你不是跟「鐵拳」說你們要在這裡還船的嗎?」

  葉亦深一聽,道:「鐵拳已經回來了?」他真是想不到,黑手黨的人效率這麼高。

  老太太道:「鐵拳是還沒有回來,不過我們的人打過電話回來了。」

  葉亦深心裡一驚:「怎麼這麼不小心裡竟然忘了他們可以打電話?」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從荒島上打電話到城市裡只要通過通信衛星就可以了,一隻大哥大,地球可能已經沒有什麼角落是與世隔絕的了。

  但是他卻高興得昏了頭。

  「是鐵拳說我在這裡的嗎?」葉亦探問道。

  老太太答道:「這倒是沒有,鐵拳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一直在幫你說好話,是他弟弟……」

  「我知道了。」葉亦深知道了情況,知道了不是鐵拳出賣他就夠了,於是也不多說,只對老太太道:「好吧,你可以走了。」

  老太太沒想到葉亦深真的就放她走,還有點不相信,想說他是不是會在背後開槍,是以猶豫不決。

  葉亦深看出她的猶豫,便嚇唬她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老大太這才隨口說了聲「謝謝」,掉頭便跑了開去。

  葉亦深看她走了,便對溫妮莎道:「可以開燈了,他們已經被我制伏了。」

  溫妮莎這才開燈,燈光一亮,葉亦深看到溫妮莎半倒在地上,兩、三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對中年夫婦被綁在一起。

  葉亦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對老夫婦從頭到尾就不是這個屋子的真正主人,他趕緊過去背起了溫妮莎,又將那對中年夫婦解開。

  中年夫婦不住的向兩人道謝,可是葉亦深哪裡有任何一點的高興?他心裡只覺抱歉,因為自己害得這對完全不相干的夫妻受累。

  葉亦深隨便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一方面將老先生綁了起來。才剛綁好了老先生,葉亦深便聽到外面車子的聲音大作,有好幾輛車子快速地向這間屋子駛近,車子還有一點距離,燈光卻已經照進屋內。他知道,黑手黨的人到了,於是便問員的屋主:「這房子可有後門?」

  那中年男子回道:「有,這房子有一個後門通到隔壁的院子。」

  「你們得和我們一起走,等明天或後天以後再回來。」葉亦深道。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屋主又道。

  「這說來話就長了,總之,你們趕快離開這裡,不然又要被人給綁起來了。」葉亦深道。

  「又要給人綁起來」這幾個字,對他夫婦倆真有用,他們一聽,二話不說,便道:「好,那我們走吧。」葉亦深將溫妮莎重又背在肖上,和這對夫婦出了後門。

  後門是連接著隔壁的院子,四人就穿過院子,翻過鄰家的籬芭,再從另一家人的後門來到路上,葉亦深見已經離開危險,便對他們道:「我們就在此地分開,你們趕快走吧,他們不會來追你們,不過,還是不要待在這裡比較好。」兩人又是不住口的道謝,這才離去。

  葉亦深看兩人走遠之後,才對背上的溫妮莎道:「我們也得快點走人,他們大概馬上就會追出來了。」

  溫妮莎抱緊了他的脖子,道:「你這個人真是……」但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溫妮莎很想罵他,可是她又怎麼說得出口,這種在生死存亡一線的時刻,還只想到別人安危的行徑,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智慧才行,她也知道,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她沒有這種勇氣,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有這種勇氣,在認識葉亦深之前,她只想過要如何獲得自己要得到的東西,沒想過要這樣捨己為人。

  她不禁想起自己對葉亦深所做的一切,葉亦深不但不恨她,反而一直沒有怨言的照顧著她,雖說她的腿是葉亦深弄斷的,但葉亦深實在沒有必要一肩承擔起這個責任。原來她還以為葉亦深只是為了她拿走的舍利子或是因為自己的美貌才遲遲不肯走,這時她才明白,即使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只要他真的有地方需要葉亦深的幫助,葉亦深都會毫不考慮的去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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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3:03: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葉亦深背著溫妮莎一路疾奔,他的腳程非常地快,雖然背了個人在身上,也不見有任何慢下來的樣子,他奔了一段路之後,黑手黨的人終於追上來了。

  他們共有四輛車,有一輛車是「瑪莎拉蒂」,是意大利的著名跑車,這輛車長得很中庸,可是性能卻是第一流的,時速從零到一百公里只要六秒左右,真要開快起來,也不會比那些所謂的超級跑車遜色。另外有兩輛一樣的車,是意大利的「愛快.羅蜜歐」,也都是可以跑得很快的車,而最後一輛車,則是享有盛名的超級跑車「法拉利」,這輛車可是世界一等一會跑的車,不但造型吸引人,速度更是不能小看。

  不管這些是什麼車,葉亦深現在都面對了絕對的逆境,沒有人跑得比「法拉利」還快的,即便是車子,也很難有,就算是有,數量用一隻手的手指頭就數得出來。

  葉亦深發覺他們已經追了上來,而且來的速度驚人,他們在街上橫衝直撞、旁若無人。葉亦深每往回看一次,追他的人和他的距離就更接近了,他沒有什麼辦法可想,只有盡了全力往前衝。

  黑手黨的人開車,葉亦深用跑的,既然跑不過他們,葉亦深便往小路上或是我小巷子鑽,他們每輛車內的人都拿著輕機槍,只要一靠近兩人就開槍,這一群人在街上沒命地狂飆,把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嚇得遠遠避開,還好現在時間不早,來往的車和人並不是太多。

  他們從馬路的各個方向包抄兩人,雖然葉亦深盡走小路和巷子,但要逃出他們的追捕仍是不容易。

  溫妮莎不知從何時開始便在背上不斷指揮左右,葉亦深也不管路是如何,一律照著溫妮莎的指示去走,兩人在巷弄裡左轉右轉,直跑了有二十來分鐘,一直都無法逃出追趕者的掌握。這時來到一個小又陰暗的巷子,溫妮莎又指揮道:「右轉。」葉亦深聽命右轉,溫妮莎沒再說話,他就一直往前奔,沒想到這巷子長歸長,到了底,竟然是條死路。

  「這裡是條死路。」葉亦深滿頭大汗、氣喘呼呼的對溫妮莎說道。

  溫妮莎似乎並不意外,道:「將我抱在手裡。」

  葉亦深不明白她是什麼用意,但仍是把她從背上放了下來,並將她抱在手裡。

  「靠近那面牆一點。」溫妮莎又對葉亦深道。

  葉亦深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只有她說什麼就做什麼,此時聽她的話向前站了兩步。

  只見溫妮莎伸出手對那面牆很有節奏的敲了幾下,停了一會兒,又用另一種節奏敲了一次。「退後一點。」溫妮莎道,葉亦深便向後退了幾步。

  過了一會兒,那面牆突然發出很大的聲音,爾後竟緩緩地移了開來。葉亦深碰過不少怪事,暗門、機關見過了不曉得有多少,卻地想不到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弄裡,有這麼精致的機關。

  等牆壁移動得差不多足夠兩人閃身進去時,葉亦深便抱著溫妮莎進了牆後。兩人一進去之後,牆壁又慢慢地關了起來。葉亦深想起他在無人島上奪船時,溫妮莎叫他將船開來裡斯本,原來是她本來就打算來這裡的,而她之所以沒有立刻趕來,只不過是她的腳行走不方便罷了。

  牆壁一關起來之後,裡面使變得十分黑暗,一時之間什麼都看不到。過了好一會兒,葉亦深適應了黑暗的光線之後,才對溫妮莎道:「現在怎麼辦?」

  「現在我們安全了。」溫妮莎說道,她停了一下,語氣沉了下來道:「我們該說再見了。」

  「我知道。」葉亦深淡淡的道。

  「你知道?」溫妮莎道。

  「我其實早就該知道的,當你叫我將船開來里斯本時,我就該知道了。」葉亦深道。

  「嗯……」溫妮莎沒有說話。

  「為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一直想辦法奪取那顆舍利子?你到底要拿它來做什麼?而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是你們的總部嗎?還是一個分支?」葉亦深口氣不大好的問道。

  「你不要問這麼多,待會兒聽我的,不要問問題,也不要東看西看,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好嗎?」溫妮莎的口氣變得很溫柔。

  葉亦深忖道:「她的口氣突然變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不能問問題?也不能東看西看?她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每到緊張或是危急的關頭。那種「滿不在乎」的個性便會自然地生出,於是他開玩笑的說道:「是不是我問了問題你就要把我給殺了?還是這個地方很恐怖,我一看就會給嚇死?」

  他這麼說完全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溫妮莎卻很認真地回道:「我跟你說真的,你不要這個樣子!」

  葉亦深在黑暗中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意思是:「我才不聽你的呢。」

  他鬼臉一做完,便聽到一個聲音道:「把她放下來。」

  葉亦深一聽這個聲音便知道這人有著極高的武功,他的中氣十足,平穩而有力,聲音傳來時空氣中隱隱有一股波動,而且葉亦深覺得這個聲音有一股威嚴,讓人無法也不敢拒絕。可偏巧他就是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管的那種個性,這時一個念頭上來:「這些人故作神秘,故弄玄虛,連個燈都不肯開,哼!我就是不放她下來,看他們能怎麼樣!」他把心一橫,抱定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背著溫妮莎打這一架。

  他看不見說話人的位置,也不知道他的方位在哪,所以便向前方大聲的回道:「我就是不放她下來,怎麼樣?有本事你就自己把她抱走……」

  他話說一半,溫妮莎便阻止他道:「不可以!」聲音中有極大的恐懼和敬畏,葉亦深覺得奇怪,溫妮莎似乎是怕極了這個人,但他還是搶著把話說完。

  他說完之後,便將溫妮莎翻轉到背上,並且握緊了拳頭嚴陣以待,以防來人突襲。

  那個說話的人並沒有發出突袋,也沒有再說什麼,整個空間中只有一片寧靜,靜到彷彿這時有一根針落地都可以聽得見。

  人在黑暗時耳朵特別露敏,這時又是那麼的靜,一點聲音都聽不到,真是有些恐怖,無迸無際的黑暗在葉亦深的心中散開,就像是要吃掉他和溫妮莎一樣。

  就在這種似乎永遠沒有止境的黑暗不斷的擴大的時候,他感到一陣勁風由剛才發話人之處靠近,這道勁風相當強,葉亦深不由微微一震,但也只一震之後便立即站定,他略一凝神,將氣運至四肢,悶吼一聲出拳加以反擊。

  來人似乎想不到葉亦深在黑暗中還能這麼快的就作出反擊,他這一招尚未使完,便受到葉亦深的牽制,差一點就被擊中,不禁連連退了好幾步,葉亦深也不追擊,一招擊退來人便即收招不動。

  來人並不放棄,略微一停又再攻上,這一次他用上了更大的力量,出招也更強猛,每一招都攻向葉亦深的要害。葉亦深不知自己和此人有何深仇大恨,竟然連出這麼狠毒的招式,他心裡火大,所以第二次再出手時,地也不留情,使出他戰拳中的一記「貴勝惡久」,以比對方更快的速度擊打對方向自己攻來的招式。這招來自「孫子兵法」作戰篇中,其意就是速戰、速決、速勝之意,這招主要是以五路快拳為主,加上「借力使力」的運用方式,使得此招有著比對方同樣招式更大數倍的威力。

  他這一招果然立刻產生效果,那人不知葉亦深如何能這般快的出拳,甚至許多招式他都還沒出,葉亦深就好像已經看出來了,所以在還沒有攻擊葉亦深之前,已然被葉亦深所破,來人狂叫一聲,連返七、八步。

  「你怎麼知道我要出什麼招?」那人恐懼的說道,他的聲音露出了一個習武人不該有的顫抖,而葉亦深一聽就知道這人不是剛才發聲說話之人。

  「既有招,就有跡可尋,除非你不出招。」葉亦深道。

  「你看得見我」那人又道。

  「看不見。」葉亦深回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出什麼招?」那人還是不懂。

  「我已經說過了,除非你不出招……」葉亦深道。

  「我……」來人沒了聲音。

  他突然不出聲,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這一下葉亦深倒想不出辦法來了,因為他看不到,也聽不到,那陣無遐的黑暗又包圍了過來。

  「你怕嗎?」葉亦深問溫妮莎道。

  「我?我不怕,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溫妮莎回道。

  「我差點忘了,這裡是你帶我來的。」葉亦深笑道。

  「不要再打了,讓我跟他們說。」溫妮莎道。

  「他們願意聽你說嗎?假如他們肯聽你說的話,剛才就不會出手了。」葉亦深冷笑。

  「不是這樣的。」溫妮莎反駁。

  「那是怎麼樣?」葉亦深道。

  「這個……」溫妮莎說不出來了。

  「他們或許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他們卻想置我於死地。」葉亦深停了一下,隨即又道:「其實我不該再管你了,你既然已經到了你自己的地盤,我沒有理由還不放你走,不過,你還欠我一樣東西,記不記得?」葉亦深道,他指的是耶顆舍利子。

  溫妮莎在他背上點了點頭,輕輕的搖動讓葉亦深知道她的意思。

  「那,交還給我吧。」葉亦深道。

  「不行,我不能還給你。」溫妮莎道。

  「好吧,既然你不肯還給我,那我今天說什麼也得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葉亦深很肯定的道。

  「不要……」溫妮莎的聲音是懇求又無助的。

  「放下她!」剛才突發攻擊的人又說話了。

  「我還以為你走了,一聲不吭的。」葉亦深笑道。

  「你現在放下她離開這裡,你還有一條生路,不然……嘿嘿……」

  「不然怎樣?嘿嘿。」葉亦深學著他的笑法,聽起來有點滑稽。

  「不然要你「死」!」他這個死字說得特別大聲,好像真有其事的樣子。

  「好啊!我倒想試試。剛才我就說過,除非你有本事能讓我放下她來,不然我死也不會放她下來的。」葉亦深道。

  「放肆!今天就叫你直的進來,橫的出去。」他這話一說完,立即發動了攻擊,他大吼一聲,擊向葉亦深。

  葉亦深退了兩步,躲開他這一擊,嘴裡還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跟你說過除非你不出招,不然我一定可以破你的攻擊。」

  那人一迸攻擊一邊說道:「我不信!」他這話才一說完,就聽他「啊」的大叫一聲,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我跟你說過了,除非你不出招。」原來葉亦深在他說話之際已然又用同一招擊中了他的左眼。

  那人嘴裡罵了一句髒話,揉身又上。

  葉亦深感到他的拳風逼近,也不退了,道:「你說髒話也沒有用,你是打不過我的。」但來人哪裡管他,只拚命地使出殺著,想擊斃葉亦深於拳下。

  「唉!」葉亦深歎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一招「貴勝惡久」快速的又擊中了來人身上數處地方。

  那人一連被擊中,「蹬、蹬、蹬」退了好大三步,然後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葉亦深聽他的喘息聲,知道他已經受傷,應該是不會再出手了,便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惡意,你們也不需要逼人太甚……」葉亦深這句話剛停,突然就連他的喘息聲也聽不見了,四周又恢復一片寧靜。

  葉亦深心裡生起一種很不祥的感覺,不知怎麼搞的,在這次那人不見的那一瞬間,他的背脊竟然感到一陣寒冷。

  室內又是一陣黑暗和寂靜,和剛才完全一樣。「喂,你到哪裡去了?不打了嗎?」

  葉亦深叫道。他見那人沒有反應,便對溫妮莎道:「他到哪裡去了?」溫妮莎搖搖頭表示不知。

  「奇怪,真是奇怪,一下子人就不見了,連聲音都聽不見,莫非有鬼。」葉亦深隨便地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說道。

  「不是鬼。」溫妮莎說道。

  「不是鬼,幹嘛要這麼鬼鬼祟祟的?」葉亦深道。

  溫妮莎不說話了,只是用力的抱住了葉亦深的脖子,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不捨。

  就在此時,葉亦深突然聽到一聲似叫非叫、似吼非吼的聲音,突然間一道勁風已然刮上了他的臉,很近,就在他的旁邊,他心中一震:「這個可不是剛才那個人,不能大意。」他直覺的運上了七成的功力,護住了自己全身和溫妮莎。

  接著他感受到一股從未碰過的力量向自己撲來,勁道之強,前所未見。

  他幾乎連呼吸都無法呼吸,只覺得自己馬上要被這股拳風給擊斃,他不及細想,忙使出一招他「戰拳」中的絕招「無形無聲」,這招是「孫子兵法」虛實篇中的一段:「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

  他這招比「貴勝惡久」更融合了不只五家的拳招而為一,全都是具有聲東擊西意味的招數,然後去蕪存青,再加入他自己的一些想法而成。招數本身極具變化靈動,招式一開,漫天都是掌影,完全無法看出哪一拳是哪一拳,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拳是實那拳是虛,因為這拳發揮到極致根本不需要去理會虛實,每一拳都是實,每一拳也都是虛。

  葉亦深自從創出這一套拳之後,除了平時他自己的練習以外,極少在對敵時使用。一來是因為並沒有什麼敵人會讓他需要用到這套威力如此強大的拳法,二來是每次他被迫用上這套拳法時,都使不出幾招,敵人便招架不住,所以他經常都是用其他拳法來對敵,並不會真正將這套拳法全力施為過,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在練習以外用到這招「無形無聲」。

  他在黑暗中無法看見敵人,只有讓敵人不知道他的攻守,才能想辦法抓住敵人的動作,逃開敵人強勁的攻勢,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黑暗中使出這一招,用得正是巧妙。

  葉亦深這招一經發動,他的身周兩公尺的範圍之內全是他的掌影,雖然現在他是處於黑暗中,但葉亦深知道,只要對手一碰到自己的拳,他馬上可以化虛為實做出最強的攻擊,立時將對手璞倒。

  可是這個人似乎不怎麼在乎他這招攻擊凌厲的拳法,彷彿他在黑暗中看得見。葉亦深原也可以利用對手攻擊時的拳風來判斷來人的出招,但是現在他雖然可以感到此人的拳風,卻無法在地出拳之前作出反擊,因為此人的速度太快,每當葉亦深察覺他的拳路是如何時,他已經換了另外一招,讓他來不及應變,而且此人快速地在自己的拳、掌中閃躲,適時的出拳攻擊,和剛才那人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葉亦深背上背了一個人,出招難免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這一招「無形無聲」沒有辦法完全施展開來,雖然如此,他心裡還是驚訝得不得了,忖道:「竟然有人可以在這招之下游刃有餘,實在太強了。」

  他有這種感覺,來人何嘗不是?要是他知道來人心裡也是同樣的驚訝,大概會好過一點。

  他一方面設法在敵人快速的移動和攻擊中抓住他的動作,一方面加強自己出招的力量,所以原本兩公尺的掌影一下子便擴大到三公尺不止,拳、掌的風聲愈來愈人也愈來愈快,兩人的拳掌氣流在相碰之時,發出一連串「波波波」的聲音,就像是要撕裂這片黑暗一樣,十分駭人。

  他這招已經是用到極限了,背上的溫妮莎讓他的拳法威力只能發揮到這種程度,但這個等級的攻擊世上能接得下的已是寥寥無幾,而這個對手竟然連一絲的敗相都沒有,反而愈戰愈勇,愈戰愈猛,從他的攻擊間不斷的反擊,直逼得他不住的後退。他根本想都想不到,這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視他這套拳為無物,他真的大意外了。

  不過,他更不知道的,是和他交手的這人,早在數十年前就已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拳法名家,聲名遠震中外。

  他見這招不行,不但傷不了對手,反而在幾秒之後被對手攻入了自己的攻擊網中,而且來勢只比自己更強。他在黑暗中看見對手些微的身形,只覺得對手出招攻擊自己的動作猶如瘋虎,在自己密不透風的招式下移動宛若狂龍,攻守之際章法嚴謹,行動迅捷,端的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他心裡不斷大叫:「這人是誰?這人是誰?為什麼有這麼強大的攻擊力?他到底是誰?」

  不過他不害怕,這招「無形無聲」不能奏效,他又使出一招「專一分十」,這一招也是出自孫子兵法的虛實篇,這一招共分為十式,每一式都有十個後著,每一個後著又可演化出十個變化,總共可以達到一百個變化,這招可分可合,可以當作一招,也可以當作十招,或是一百招,是他最具威力的招數之一。葉亦深研究、思索這招時,電腦遠因為計算量過於龐大,「噹」了不曉得多少次機,直到他買了兩台電腦,一起計算之後,才把這招給搞定。

  這招的每一式都可以各自獨立也可以互相結合,葉亦深在練這套拳法之時,已經領悟了招式「萬變不離其宗」的觀念,他之所以將各家的拳法融合為一,其意義便是放棄招與招之間的刻意分別,現在是科學時代,若是拘泥於舊法,只會降低進步而已,他的這招更是如此。

  很可惜的是,他第一次真的用這招來對敵,卻碰上了一個頑強、可怕的敵人,對他這招竟然毫不在乎。那人只是「咦」了一聲,道:「小子有點名堂。」他雖這麼說,攻勢仍然不減,反而更加強猛,每一拳擊出都有如千斤,室內一時狂風聲大作,兩人拳掌每一次相交都發出了巨大的聲音,動人心魄。

  葉亦深這輩子從未遇見如此厲害的對手,心裡又是驚訝又是高興,他在黑暗中看不見這人的樣子,只感覺得到他的拳法,他知道這人絕對是一代宗師,他很想叫停,然後和這人好好的聊一聊,不管要不要再動手,他都想和這人交個朋友。

  可是這人一點想停的意思都沒有,拳頭和腳不斷的向葉亦深攻來,他根本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就算他說了,也不知道這人會不會聽。

  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贏這個人,除了打贏他,沒有別的辦法讓他停下來。他的「專一分十」愈打愈強,每一招使出之時都用上了九成的內力,葉亦深不斷的攻擊,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也最凶險的一次決鬥,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所在,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他每一出拳,他的功夫都在進步,他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能夠和這樣的高手中的高手對招了。

  對方似乎也有這種想法,不斷地使出精妙的絕招,又像是在招又像是在教授學生。只是他的拳實在太重太快,對葉亦深造成很大的威脅。

  葉亦深出完一招「專一分十」,緊接著又使出一招「積水千刀」,又使出一招「迂直分合」,每使一招,便聽那人道一聲「好」,但過沒多久,又被他攻入身邊,直到葉亦深把這一套拳法完全使完,那人還能猛烈攻擊。

  葉亦深不斷地變化這些招式,把「戰拳」的招式發揮得淋漓盡致,而且他的心中愈來愈清明,對武術的領悟也愈來愈多,經由這人的啟發,葉亦深對自己所創的這套拳法才算是百分之百的融會貫通,甚至在攻擊和防禦之間創造了更多連地也想不到的新招術。這一仗不論輸贏如何,葉亦深都覺得非常值得。

  兩人激戰了超過一個小時,葉亦深愈戰愈勇,突然全身勁氣暴漲,大叫一聲「道!天!地!將!法!」將自己這套「戰拳」的所有招式全部合而為一,只見他以極快的速度連續變換了好幾個方位,並從每一個方位作出如驚濤駭浪的攻擊,打向那個對手,那人硬接了幾拳,終於抵擋不住出現了窘態,在這一招下被擊中了好幾拳。

  那人中招之後,連退了好幾步,葉亦深本以為自己已然獲勝,沒想到那人一退之後又向前攻來,也聽他狂喝一聲,聲音又高又尖,葉亦深只覺一陣熱氣如火山股向自己壓來,他奮起全身的力量,迎向那人的來勢,在往前衝的那一剎那,他覺得自己就像一葉孤舟,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接著在幾秒之內他被攻擊了數十拳,或是數百拳,葉亦深算不清楚了,因為對方的拳實在太快太快了,他在中了第一拳之後就聽見自己的肋骨碎裂的聲音,緊接著連續好幾拳都打斷了他身上的肋骨,他不知道那人出了多少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斷了幾根肋骨,在他倒下來之前他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溫妮莎約叫聲:「不要殺他!他是……」溫妮莎後面說什麼他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已經倒了下去。

  這是他學成武藝後第一次被人擊倒,而且輸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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