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5-12
- 最後登錄
- 2025-3-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9777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5980
- 相冊
- 1
- 日誌
- 8
    
狀態︰
離線
|
第30回 癡女怨男 終成美眷
各人偽裝完畢之後,又過了一會兒,二小已睜了好幾次眼,正自不耐,卻聽見一聲輕微的咳聲,那聲音小得很。
白布之下的白如雲,由不住鋼牙暗咬,池心中狠狠地付道:「好個三百老人,我白如雲只要這條命保住了,我定要活活判你們十年徒刑!」
想到此,暗中用丹田提起一股元氣,雙目一翻,停住了呼吸,藉著這一口丹田之氣,他可以支持一盞茶的時間。
來人非為別人,正是「金銀雙翅」中的「銀翅子」丘明,這次暗中受命木蘇和水夢寒,來此確實是欲置垂危中的白如雲於死地!
銀翅子丘明和其兄金翅子蘇元九是綠林中已洗手多年的大盜,一身功夫確實不凡!
這次因貪圖重酬,竟昧下良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若非白如雲有知在先,看來是難逃一死了。
南水、北星二人由指縫裡外觀,果見一口雪亮的劍刃,在門縫裡上下游了一趟,隨著這門就推開了!
跟著這人在外稍停了一刻,一矮身,「颼!」的一聲,輕如狸貓地已縱了進來。
白如雲雖在布下,可是對這人行動,瞭如指掌,當時看清了這人六十上下的年歲,黃焦焦的一張臉,唇下留著短短的三菱羊須。
矮矮的個子,一身黑色緊身衣,靠胸前紅綵帶,紮著十字結,背後是一口空的鱉魚皮劍鞘,右肋下卻佩著鏢囊,白筒高襪雲字履,由來人這一副打扮上看來,已知來者不凡了。
南水和北星一顧之下,相繼驚心,兩人俱看出來人,正是白日前來送藥的老人!一時都暗自提防著!
這人輕身尖足,很快地在堂屋裡走了一轉,他的目光移在供桌之上,似乎吃了一驚!
他看了一會兒,臉上似微露喜色,隨著輕輕把劍插回到鞘中。
二小見他身形向下一矮,向前一伏,也不知他用了一手什麼功夫,已把頭伸到了白如雲這間房中了。
一對三角眼,炯炯地放著光,在室中左右看了幾轉,二小清晰地見他嘴角上挑著,帶著無比的欣喜之色,跟著打了個旋風,整個人都進來了!
白如雲暗道:「好大膽的賊子……」
當時停住了呼吸,這人進室之後,先不奔床前,竟自往放藥的茶几上行去!
他由几上,把那裝「冷玉膏」的空竹管子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又倒過來看了看,證實管中藥已空了,臉上霎時帶出了一副陰森森的得意微笑!
他放下了竹筒,回過頭來,那一雙精光閃閃的陣子,死盯盯地看著床上的白如雲。
二小見他慢慢走到了床前,都不由暗自力貫雙臂,隨時待發。
這個人倒也是內行得很,只見他以二指把白如雲面上白布輕輕一揭,立刻現出了白如雲青白的面孔。
他輕輕以手在鼻下試了試,又細看了看白如雲雙眼,這才又把白布蓋了上來。
二小直嚇出了一身冷汗,有幾次都差一點要動手。
這人放下白布,想是已判定白如雲已死,去了戒心,竟自微微冷笑了一聲道:「這筆賬怪不得我丘明,你來生找三百老人去算賬吧!」
他說著似乎不願在此久留,一連後退了三四步,不想足根正碰著了矮几,發出了「碰!」的一聲。
二小早就想動手了,只是苦無機會,這時如何肯錯過,這聲音一響,南水首先開目,大叫道:「北星有賊了!」
他叫著,猛然身形一縱,已用「虎撲」式,朝著這丘明猛撲了過去。
銀翅子丘明一時也吃了驚,陰笑了一聲道:「小王八,你叫什麼?」
他哪裡會想到,這兩個小孩,是白如雲手下得力弟子,只以為是普通會個三招兩式的小孩,哪裡把他們放在心上!
南水這一撲去,丘明居然不逃,反倒往下一矮身,用「金剪手」,照著南水兩肋就插。
南水厲叱道:「害死了我的主人,還要來害我們,今天小爺爺跟你擠了!」
他說著已旋向了一邊,這時北星早已是一聲不哼地由右向左,右掌用「劈空掌」,一聲不出地猛然劈出。
銀翅子丘明一式末逞,心中不由一驚,看不出這小孩居然還有如此功夫。
他這裡一急末完,猛然右肋後一股極大勁風劈來,當時大吃了一驚,暗道:「不好!」
還算丘明四十年來末把功夫扔下,此時一覺不妙,本能地向上一挺,拔起三尺,但這是室內,可不比室外如意施展!
就如此,北星這種劈空掌力,仍然由他右股掃了過去,以丘明這種功力,竟痛得忍不住口中「唷!」了一聲,身形往下一落,踉蹌了四五步,才算站穩。
急痛攻心之下,一瞧暗襲自己之人,竟是那另一小童,丘明這一霎時氣可更大了,他冷冷一笑道:「好小輩,有種外面來!」
他說著身軀一擰,己竄出房去,南水這時已扣好了一掌「喪門釘」。
他身子向外一縱,口中已自喊道:「打!」
跟著用「陰把」向外一翻手腕子,這一掌五枚「喪門釘」兩上兩下中間一枚,只一閃,已臨近到丘明身後,丘明向下一塌腰,用「鐵犁耕地」式,貼著地面一轉,五枚暗器全算打空了。
這時北星已尖嘯一聲,撲身而上,雙掌用「龍形穿身掌」向外一送,丘明識得這一手厲害,厲哼了一聲:「好!」
他向外一滾腰,可是猛地裡南水又已雙掌撲到,雙掌上是「黑虎伸腰」,直奔丘明後心擊去!
銀翅子丘明作夢也沒想到,這看來毫不起眼的一對小童,居然有如此身手,一時不由大為驚心動魄!
又因為剛才為北星劈空掌所傷,這條右腿連舉步都難,一時調轉大為不靈。
這時北星,南水雙攻之下,他可是不能兼顧了。
南水這雙掌一閃而至,丘明「翻天」式向外一領,不想北星劈空掌已到。
丘明一聲長嘯,倏地騰身而起,可是二小這時已把丘明恨之入骨,此時見他想逃,哪裡容得?
商水一揚手,又打出了兩枚「喪門釘」,銀翅子丘明在空中猛一扭,可是南水的喪門釘仍然由他雙腿邊上擦了過去,劃了兩道血槽!
銀翅子丘明自出道以來,何曾受過如此凌辱?頓時怪哼了一聲,身形在空中一挺,用「八步趕蟬」的輕功,飄出了三丈以外!
他身子向下一落,嘿嘿冷笑道:「你們兩個娃娃報上名來!」
南水這時向前一躥身,冷叱道:「你家小爺爺南水、北星也!」
丘明這時自知受傷,對方又是二人合力,久戰下去定要吃虧。
當時一咬牙,恨聲道:「好!你家丘爺爺早晚取你們小命!」
他說著一聲尖嘯,雙臂一抖,竟自向亂石如雲的山峰之下直瀉了下去!
南水、北星不約而同,跟著他身影打下了一掌暗器,隱聞得那丘明「吭!」的一聲,知道竟又令他吃了虧,一時心喜不已!
短時的靜寂之後,南水檢討道,「這傢伙總算掛了彩了!」
北星恨聲道:「氣人,叫他跑了!」
南水一面轉身,一面道:「少爺說不可致他死……叫他回去好報信!」
北星兀自憤憤不已,二小方自進門,卻見裴大希已含笑外出道,「真行!我都看見了。」
南水咧著嘴笑道:「要不是少爺要留他活命,我早就把他打得趴下了!」
北星嘻嘻一笑,比了一下手式,結巴道:「我……劈空掌,打中……」
裴大希笑著拍拍二小的肩膀,一面笑道:「你們辛苦了,白如雲真料事如神……我算真服了他了!」
說著三人一起進室,只見白如雲正自癡癡地看著屋頂,他的臉色變得益發難看了。
這時見三人轉回,淡淡一笑,有氣無力地道:「他……跑了麼?」
裴大希黯然點了點頭道:「南水、北星把他打傷跑掉了!」
他遂走到了床前,歎了一聲道:「想不到居然為你猜中了……看來這藥中定有詭詐了!」
白如雲唇角微微上彎,似嘲笑又似驕傲地笑了笑,裴大希這時把預先倒出的,細細拿在燈下觀看了一陣,白如雲吶吶道:「老裴,這藥應如何施用?」
裴大希放下了藥管道:「這種冷玉膏應是順血而行,用時以金針刺穿兩脈,徐徐注之!」
白如雲點了點頭,裴大希這時細細以手搓之,又就近燈下看了看,不田臉上突然變色,口中哦了一聲,自如雲驚問道:「什……麼?」
裴大希膛目變色道:「原來這藥中竟摻有這東西……」
他冷笑了一聲道:「毛刺!這是竹筒上的東西……」
白如雲眨了一下眸子道:「好毒的東西……他想這麼害……我卻偏偏不中他的計。」
二小這時嚇得頻頻變色,裴大希再把另幾支取過,一一開視之,俱是一樣,當時不由搖了搖頭道:「好陰險的計謀,這要是注入血液之中,不出一個時辰,週身麻腫而亡……幸虧!幸虧……」
說著忙把這幾管緊緊包紮了起來,擱置一邊,他走到白如雲床前,歎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兄弟!你再堅持個三五天,一定會有救的!」
白如雲苦笑了笑道:「天下沒有願死的人……我還要留著這條命找三百老人算賬呢!」
裴大希不敢在他床前久待,怕他傷神,當時悄悄退下,對於白如雲這種毅力,他深為感佩,只是老道還不來,一切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第二天的黃昏,白如雲的病態已經由平靜而轉入劇烈了,他不停地在床上顫抖著!
可是他只是緊緊地咬著牙,至死也不出一聲……在旁邊侍候的二小早已哭了個失魂落魄,有幾次裴大希硬要把他們勸著,可是當他們目睹著白如雲這種痛苦的神情,又怎能遏止住自己的悲哀。
可憐的白如雲,想必他己知自己,將是不久人世的了,所以對於二小的哭聲,並末加以制止,他那雙明亮的眸子,只是透過了窗,向遙遠的天邊望著,也許他是遺恨著尚有未了之事吧!也許他是在期待著誰吧?
這一霎時,他腦中閃過了一些人影,最令他切齒的,卻是那霸佔他母親的陸老虎!
他彷彿聽到了母親痛苦的呻吟,以及陸老虎的狂笑之聲!
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敢去想這件事,對於母親,他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之感,因為他覺得她太軟弱了,軟弱得令人生恨,可是這一霎那,他覺得自己完全錯了,母親是無辜的,也許她早已盼著自己這個兒子,能把她拯救出苦海,而自己卻是猶豫至今……
往事一一從他腦中經過……
他回意著當自己尚是幼小的生靈之時,所身受的一切,還有陸老虎猙獰的笑聲。
白如雲只覺得一股熱血上衝腦門,候地張口大喝一聲:「傖父,我殺了你!」
隨見他一陣顫抖,竟自昏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隔室的裴大希及二小嚇壞了,慌忙趕了過來,裴大希見狀,只當他是死了,不由得猛跺了一下腳,咧口泣道:「完了……」
二小更是一撲而上,伏床號陶大哭不已!
「少爺……少爺啊……」
在距離這房子頂多十丈以外的山道上,一個發如亂草的老道,正在疾行著。
這種斷腸的泣聲,傳入到了他的耳中,就像是打了一個晴天霹雷。
他抖顫地停住了身子,口中喃喃道:「天啊……這是怎麼了……這是不可能的啊……」
忽然,他像發瘋了也似地,一聲大吼道:「小鬼頭……你怎麼了?」
只見他身形撲縱著,如驚雷駭電地撲向了這座石室之中。
那堂屋的門緊緊關著,老道厲吼了一聲:「徒弟!徒弟啊!」
只見他雙掌向外一翻,這扇門「轟」的一聲巨響,震了個粉碎。
隨著老道的軀體,似瘋神也似地闖了進去。
這時裴大希已發覺出白如雲並末死,聽見了這聲巨響,嚇得撲出來看,正巧迎著了老道的衝勢!他口中驚喜地叫了聲:「老道……你!」
可是這一霎那,這道人的兩隻眼已完全紅了,他一分雙手已把裴大希雙肩抓住了,一抬雙臂,裴大希已被舉起來。
遂見墨狐子咧口大哭道:「他怎……怎麼了?」
裴大希被秦狸這種突然如凶神般的態度,嚇得一證,一時張口道:「他……他,沒有……」
話尚未完,老道已大吼了一聲,就手一拋,可憐老裴這身皮包骨頭,如何經得起他這種神力,如同一個皮球也似地被拋了起來,「砰!」一聲,撞在了屋頂之上,跟著啪嗒一聲摔了下來,竟給活活摔昏了過去!
老道這時,早已撲到了白如雲床前,見南水、北星二人,正在伏床低泣,他一伸雙臂,向外一分二小也給摔了一個觔斗。
隨著他那如同破鑼也似的嗓子,大哭道:「徒弟啊……徒弟……」
一時只見他撲過去抱著白如雲挺直的身子,淚如雨下,他用雙手擠命地抓著自己如同亂草也似的一頭頭髮,大聲哭叫著。
「啊!啊……我可憐的白如雲!」
其實他只要用手試試白如雲的鼻息,他當會發現白如雲並沒有死!
只是他又哪裡會想到?
這一陣大哭,只哭了個死去活來,再加上二小一左一右助威,這整個房子,都快要塌了,充天震耳的哭聲,就是過往天空的飛鳥,也會聞聲惻然!只有那醫學專家裴大希,兀自靜靜地躺在地上,尚在昏迷之中。
一切都是那麼巧,不信你看!
一個青衣素服的玉女,悄悄進來了!
她就像一個幽靈,她顫抖著,那花也似的面頰,這一霎那,就像是一塊慘白的玉石,明珠也似的眼淚,由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子裡,不停地往下淌著!
她每走一步,像風擺殘荷也似……她雙手緊緊抓著一個紫緞子小包,那是「冷玉膏」!只聽她用著斷腸的聲音喃喃道:「雲哥哥……你的藥來了……」
忽然她一摔倒在地上,香肩連聳,只哭了個肝腸俱裂!
這突然的聲音,不由得使老道二小俱吃一驚,由不住一齊回過頭來!
老道一看之下,不禁咧口泣道:「好姑娘……你來了……小鬼頭,小鬼頭!他已經死了……姑娘,一切都完了!」
青萍止住了淚,悲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老道涕淚橫流地道:「剛剛……哇!我可憐的徒弟啊!」
他說著又趴到了白如雲身上,大哭了起來,二小更是以頭連連撞著地!
奇怪的是,伍青萍這一霎時,卻沒有再哭了,她只是呆呆地,如同一具木偶也似地看著床上的白如雲……只聽她抖聲道:「如雲哥……你就這麼死了?你不要我了?」
大顆的眼淚,順著她冰潔的臉蛋兒,噗簌簌地滴了下來!
她舉起玉腕,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這一霎那,她一切的希望,一切的幻想都消失了!
當希望失去時,也就是人生的沒落……是的!任何人都是生活在希望裡,西諺云:「沒有希望的人生,好似缺乏源頭的泉水。」這話是一點不錯的!
伍青萍這一妻時的感慨,讀者不難想知,她離開親人,只為了這個人!
她整個的生命,也可以說完全是為了這個人,可是就在成功前的一霎那,卻失去了她這心愛的人,她的生命也沒有意義了!
她癡癡地想著,要不是為了哈小敏,就可以早到半天,那麼一切也就解決了……(至於小敏為何離她而去,後文自有交待)。
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渺小的人類,是不能與之抗衡的!
青萍傷感著,流盡了她的眼淚,她嘴角微微地動著,低低地訴道:「白如雲!我去了!我不會負你的!因為這一生,你是我唯一所愛的人,我走了,你安息吧!」
她這麼低訴著,輕輕站了起來,用袖子把臉上的淚抹了抹,然後看了室中各人一眼,悄悄回轉了身子,消失於門外。
裴大希用手摸了一下頭,在地上翻了一個身子,室中吵雜哭叫的聲音,把他驚醒了。
他猛然坐了起來,皺著眉毛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擠命搖了搖頭,才想起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不由咕嗜一聲站了起來。
他冷笑著走到白如雲床前,大聲喝道:「你們這是於什麼的?是怕他不死是不是?」
老道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聞聲看了他一眼,沙啞地泣道:「姓裴的,我臨走之時,是怎麼交待你的,現在好了……他死了,咱們兩個的交情也就算完了!」
此時二小尚在大哭,裴大希一跺腳道:「你們不要哭行不行?」
二小暫時停住了哭聲,南水看了他一眼,抽搐道:「為什麼……不哭?」
北星泣噎道:「這人……心真狠……一滴淚也不掉!」
二小說著又自放聲哭了起來,裴大希撲到床前,又不放心地以手在白如雲脈門上摸了模,更證明他是沒有死,不由大吼道:「他又沒死!你們哭什麼?這不是催他死麼?」
這一句話,果然似一聲雷,頓時把各人都震住了。
老道抹了一下臉,皺眉道:「你說……什麼?誰沒死?」
裴大希漲紅著臉道:「誰?還會是誰,當然是白如雲!」
老道楞了一下道:「他沒有死?怎麼不動?」
說著竟似不信,還用手去撥白如雲的眼睛,裴大希想起來有氣,一把把老道推開,叫道:「你先讓開!這都是些什麼事!一進門跟喪神一樣,又哭又叫的!」
老道被他推開,滿面驚異地看著床上的白如雲,他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抖著聲音道:「你別開……玩笑好不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二小也不哭了,一個個都眼巴巴地看著床,裴大希一面坐下,一面冷笑道:「開玩笑?等救醒他,咱們兩個還有一筆賬沒完,我也不能叫你白摔!」
他說著雙手在白如雲雨腋之下一扭一捏,慢慢運起功來,似乎半盞茶之後,白如雲競長吁了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他張開了眸子,環視一下左右,發現老道也在床前,不由驚喜地動了一下,開口道:「老……道!」
墨狐子秦狸這一霎時,簡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抖動了一下,大叫道:「小鬼頭!小鬼頭!」
他撲到了床前,猛然抓著自如雲一隻手,大笑道:「啊,啊,你還活著……我的天……」
二小這時也不由破涕為笑,一時之間,房中整個充滿了笑聲,和方才整個的哭聲,真是一個強烈的對比!
只有裴大希遠遠地站著!
他雙臂互抱著,嘴角似喜又憂,他稍稍領受了一下快感,遂哼了一聲,道:「你們有什麼好笑的?老道!你要的藥呢?」
墨狐子正自咧口傻笑,聞言怔了一下,吶吶道:「藥!沒……要著……」
眾人全是一驚,尤其是白如雲更是一驚,他面色死灰地慘笑道:「沒……關……系!」
可是老道這時笑道,雙手連搖,說道:「不過……你的好媳婦兒,給你把藥弄來了!」
他搶上前去,把青萍放在地上的小包舉了起來,連連搖著!
白如雲立時一怔,急問道:「誰……誰?」
老道怪笑道:「是伍青萍,這姑娘真行!」
他說著忽然左右看了看,口中咦了一聲道:「咦!人呢?」
裴大希這時接過了藥,笑著道:「誰呀?」
老道忽然摸了一下頭,猛然跺腳道:「糟了!她走了!」
裴大希緊張地拉著他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走了?」
老道急道:「糟糕!方纔我們正哭的時候,伍姑娘來了,她送來了藥,一個人趴在地上哭,說什麼晚了,怎麼現在沒有人了呢?」
他說著又大叫了兩聲:「伍姑娘,伍姑娘!」
白如雲這時在床上顫抖道:「啊……老道!你快追!」
裴大希也跺腳道:「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快追,晚了也許會出事了!」
二小一聽,各自奪門而出,老道怔了一下,臉上變色道:「對,我去追去!」
說著猛然撲出門去,一路狂喊著往山下奔去!
裴大希這時微笑說道:「真是個冒失鬼!」
他打開包袱,見內中是一整封竹管,另有一封署名伍青萍親展的信。
他匆匆把信揣起,一面把藥拿出來,含笑道:「小兄弟!這才是人要不死,五行有救,有了這藥,三日之內,我保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他說著笑著合不攏嘴來,一面自後室,翻出藥箱,洗手淨面,半個時辰之後,已用金針,把白如雲全身穴眼打開,遂以「金針度脈」手法,把「冷玉膏」徐徐注入白如雲血液之中!他這裡忙得不可開交,另一邊,老道更是急如救火地拚命奔馳著!
他這種輕身功夫,不消一刻,已撲到了山下,可是轉念一想,伍青萍就是走,也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要說她傷心之下,斷斷不會如此狂奔疾馳,是以,一定還在山中,我且細細找來!
想著他又往回程找了一遍。
這時天可黑了……在如此大的廬山,在黑夜之中,要想找一個單身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道一路走著喊著,逢人便問,山前山後,山南山北,直跑了七八轉,只覺得嗓子都嚷干了,兩條腿早就軟了!
五六天以來,這兩條腿就沒停過,再加上這麼狂奔著,就是鐵人也吃不住!
他喘著,坐在一棵樹根之下,實在是累壞了!
墨狐子秦狸愈想愈難受,他心裡想:「我真是如老裴所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怎麼辦?」
他眼巴巴地看著天邊,腦子裡又想道:「這姑娘別是以為白如雲死了,跳山澗自殺了吧!那可就……」
想到了這一點,老道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由地上站了起來,低低地叫了聲:「老天爺!我已經夠受的了,別再折騰我了!」
他走到了崖邊,向下望了望,黑黝黝的啥子看不見,冷冷的風,使他打了一個寒戰!
他嚥了一口唾沫,實在是渴壞了,喃喃自語道:「這麼下去,奶奶的!我老道也要完了!」
忽然不遠的寺院裡,傳來一陣噹噹的鐘聲,老道怔了一下,心想:「這裡還有廟呀2我去討口水去,今夜說什麼也要把她給找著!」
想著往前走了幾步,果見百十丈以外,有一座極大的廟宇,月光之下,金碧輝煌!
墨狐子秦狸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一拐一拐地往廟裡走去!
這時廟門打開著,正有幾個尼姑在廟前賞月,老道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近前,彎腰不像彎腰,行禮不像行禮地來了這麼一下。
這群小尼姑仍不由嘩然驚作一團,有的見老道這種僧不像僧,道不像道的樣子,都不由掩口而笑!
其中有一個老尼姑,瞪著眼道:「我們這裡是姑子廟,你一個道人,來此作什麼?」
老道一聽,在月下仔細端詳了這群尼姑半天,才摸著頭道:「啊!是姑子呀!我還以為是和尚呢!」
老尼姑臉一紅,以為老道是存心來開玩笑,不由濃眉一展,叱道:「住口!你這道人好大的膽子,深更半夜,來此佛門善地胡言亂語,小心我們……」
老道本是一肚子怨氣無處發作,再被這老尼一叱,不由也一時怒起,當時冷笑道:「喲!好厲害的老姑子!我只問問,你發這麼大脾氣於嗎?」
此時一群小尼姑在旁七嘴八舌,吱吱喳喳,有的說:「這人瘋瘋癲癲,理他幹嘛呀!」
還有的說:「師姊真有功夫給他閒嗑牙,攆他一邊去算了!」
老道雖是一生嘯傲武林,在這種場合裡,可真是只有自認霉氣!
當時氣得直搖頭,那群小尼姑還叫著:「不要臉!我們都是女人,你一個男人來幹什麼?去!去!滾開!」
墨狐子秦狸分辯了兩句,他不說還好,愈說,那群小尼姑叫得愈厲害,最後還有人提議要去報官。
老道真氣得想打人,但只有自認倒霉,水也沒喝成,還受了一肚子氣。
想著方要轉身,忽見一中年女尼由內疾出對眾尼叱道:「你們吵什麼?師父已上了香了,傳你們入內護法,要給新來的那位姑娘落發了!」
眾尼才匆匆轉回,這中年女尼,杏目還瞟了老道一眼,才冷笑著轉回。
老道這時不由吃了一驚,心想:「方纔這位尼姑說,要給一位新來的姑娘落髮,別就是伍青萍吧?她在心灰失望之下,難免……」
這一想,愈覺大是有道理,當時精神一振,也不覺得累了!
這時那群尼姑都進去了,老道把衣服整了整,心想:「這玩藝,我可顧不得這麼多了!要是她真的剃髮,可就什麼都完了!」
想著身形一彎,「颼!」一聲,已躥上了廟據之上,暗想道:「我墨狐子堂堂武林奇俠,居然深夜來到人家尼姑廟裡偷窺,唉!」
想著一抬腿,才突然覺得躲不得,他怔了一下,一抹臉道:「管他的!只此一次,反正是為了救人!」
想著見一處正殿內燈光耀眼,不由一塌腰,如同一股黑煙也似的,已撲到了殿前。
所幸殿門敞開著,只見殿內人影婆婆,香煙繚繞,老道見殿門正首,有一石獅子立著,倒是一個好遮身地方,想著一飄身,已落在了石獅之後,真是輕如一片落葉,室內人無一覺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