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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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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方謝曉 道三慕四[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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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10:1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六章 天羅鏡網(一)


      這道閘門完全用鋼鐵鑄造,分量怕不下萬斤以上,即使普通的一座小山峰也沒有它沉重,何況它阻在交通要道上。閘門上面有幾個明顯的封印痕跡,接近便讓人感覺到強大的壓力,非常不自在。

    江昊考慮沖破閘門的方法,聽得上面一個很難聽的聲音說道:“爹爹,外面報告百丈原的人馬已經接近五十里之內,天亮即將到達。你把玄機輪交給我,我指揮兒孫們替你迎戰。”

    江昊從來沒聽過這樣難聽的說話聲,沙啞撕裂,好像喉嚨被人拽破又接上以後重新學會說話。他猜測會是誰,玄機使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迎戰當然免不了,重任本來是就是交給你的。玄機輪你就不必要了,不適合你,你也用不上。”

    江昊馬上能確認,也叫玄機使爹爹的,大概是他當年制造的怪物。那怪物馬上說道:“玄機輪能夠駕馭三千鐵甲偶人,既然要我出戰,為什麼不給我?”

    玄機使聲音蒼老地說道:“區心。已經說過不適合你了,你性情太急躁,領兵可以,駕馭玄機輪,需要更合適的人選。”

    那個叫區心的怪物暴躁起來:“分明是騙我,這麼多年你一直都騙我,把我造成丑陋的模樣,還說我比世人聰明,沒有了像樣的臉孔,他們都拿我當怪物,聰明有什麼用?”

    玄機使歎息說道:“這本來是我的錯,當年我功力太淺,經驗不足,害你上下來就被人嘲弄欺負。可我一直在想辦法彌補,現在神鷲嶺不是已經沒人再敢輕視你了麼?”

    區心冷笑說道:“那還不是因為他們懼怕我,我有威力,他們便沒人敢輕視我,所以我現在要有更大的威力。你這個老頭子從來都對我居心不良,連玄機輪這麼重要的事情從來都不肯告訴我,如果不是于掌門,我還蒙在鼓里呢。”

    玄機使顯然有點害怕了,顫聲說道:“我是你爹爹,我最鍾愛你們兩個。掌門的話不能全信,他要的是有人替他賣命。”

    區心怒吼道:“你最鍾愛的是區然,你把玄機輪給了他,他才能相貌俊秀,我要把輪子要回來。于掌門什麼都告訴我了,屬于我自己的東西,我統統要奪回來。”

    玄機使說道:“他是有意挑撥,玄機輪的確有獨到的地方,但沒有了它,你一樣能號令鐵甲偶人。那個輪子再神奇,也不可能改變人的容貌。于秀南一向忌憚我,他是想借你來取代我。”

    上面一片東西翻倒之聲,區心狂笑道:“他說對了,沒有了我保護你,你什麼都不是,憑什麼做五使者之一。你要麼把玄機輪交出來,要麼去死。”

    玄機使咳嗽著說道:“放開……我,我是你爹爹,不要……上當。”

    區心說道:“我一直都是上你當,現在我要報複。玄機輪就在區然身上,不需要你我也一樣能得到,你自找的,怨不得我。我先撕裂了你,再撕裂他。”

    玄機使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戛然而止。江昊知道區心行凶,殺了玄機使下一個便是區然。他掣斧要強行劈開鐵閘。後面綠珠喃喃說了幾句什麼,鐵閘轟隆隆自己開啟了。

    江昊險些吐血,早知道綠珠會開門的口訣,就不用自在這運半天氣了。綠珠一臉壞笑,分明是對玄機使沒有好感,不想相救,看江昊急了才念口訣開閘。

    江昊顧不得跟她生氣,飛身到上面,發現出口的地方又是一間明亮的實驗室,里面擺滿了各種玄機使制作的機械。玄機使坐在特制輪椅上,脖子和頭呈九十度角,已經不**形了,滿地全是鮮血,可能他身體里的血都流盡了。

    區然在實驗室一角,被人用鐵鏈捆在一個木架上,他力量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估計是被抓住捆上的,嘴上還堵著快很大的木頭,險些把下巴都撐掉,當然說不出話,

    在他面前站著一個怪物,身材高大,形貌古怪,渾身長滿長毛。這怪物最大的特點是身體不對稱,左右半邊身體沒有一處是相同的,好像上天把四個人的四肢拼接到一個人身上,江昊在幽冥谷也見過很多怪物,但沒有一個趕得上他難看的。

    更可怕的是這個怪物的身上到處是裂痕,好像風干的老樹皮,臉上全是坑窪,眼睛一只如銅鈴,另外一只卻像蠶豆大小。江昊看過以後才明白為什麼區心這麼痛恨自己的外貌了,被造成這個樣子,換作誰也難以心理平衡。

    區心被鐵閘震動得一個趔趄,江昊縱到他和區然之間,說道:“他是我朋友,誰也不能傷他。”

    區心張口黑洞般大嘴說道:“老子現在是神鷲嶺新任玄機使,你是什麼東西?”

    綠珠笑吟吟地過來說道:“你是玄機使,那你知道我們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區心雖然凶殘暴躁,智商也不是低得不可救藥,想起事情不對,說道:“下面是被封印過了的禁地,只有掌門人才能進去,你們怎麼出來的?”

    綠珠說道:“我們是掌門特使,不信你去問問掌門。”

    區心撓了撓腦袋,轉身想去找于秀南詢問。忽然覺得不對頭,回頭看江昊拉斷了區然身上的鎖鏈,取下區然嘴里的木頭。區然撲在玄機使身上放聲痛哭。

    區心知道上當,怒吼道:“管那麼多,殺了你們再說別的。”

    他張開雙掌抓來,樣子雖然可怕,江昊倒不怎麼害怕,如果區然只是爪子比大的話,用劈天神斧砍掉就沒有威脅了,怕的是他還有其他方面的神異技能。綠珠專門提醒過,江昊不敢掉以輕心。

    果然爪子接近後忽然暴漲,脫離了區心的雙臂飛出,准確地說是區心的雙臂像橡皮筋一樣伸出幾丈長,轉眼抓到江昊的喉嚨。江昊平時也跟別人打過電玩的格斗游戲,對這招不陌生,身子也像擰麻花似的上半身移位出好遠,下半身還在原地不動,躲開了區心的爪子。

    區心把爪子收回來,直愣愣說道:“你也是偶人?我為什麼不認識你?”

    江昊不給他解釋,自從鳳凰血充實他體內之後,他的身手較以前敏捷很多,快到難以想像,區心想靠身手的詭異靈活,像撕裂玄機使那樣打倒他根本沒門。

    一個回合落空,區心退回去不動,一大一小兩只眼睛眨個不停,猜測對手的實力有多強。終于還是按捺不住,撲將過來。

    江昊不打算再和他客氣,劈天神斧祭出,區心的雙爪蹭到劈天神斧鋒芒的邊緣,幾乎碎裂,知道事情不妙,騰地跳起來,把實驗室的石壁撞了個洞,消失不見。

    江昊沒想到他見機這麼快,想下殺手也來不及了,更沒想到的是區心又把腦袋里從漏洞里探回來說:“老子不是你對手,老子有千軍萬馬,你等著吧。”

    江昊沒覺出這家伙有什麼過人之處,跑了也就算了。回頭發現綠珠的表情凝重,她向來巧笑嫣然,輕易不動容。江昊知道事情有異,問道:“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綠珠說道:“于秀南叫這怪物來殺老玄機,肯定因為于秀南確定他能駕馭老玄機造的那只大軍。如果他真把鐵偶人都激活,我們的麻煩大了。”

    江昊經她提醒,知道說得有理,說道:“那我們豈不是要趕快逃跑?”

    綠珠一指區然說:“這個小木偶要帶上麼?”

    區然還在玄機使身前大哭,江昊過去和言說道:“不要哭了,我們得開始逃命。”

    區然哭哭啼啼說道:“他殺了爹爹,我只有爹爹一個親人,他殺了爹爹。”

    綠珠推算道:“你爹爹也是他爹爹,那他應該是你哥哥,也算親人了。”

    區然說道:“不是,他從來對我都非常凶,都是爹爹護著我,不然他早把我撕裂了。爹爹說把玄機座下的部隊交給我統領,我不想帶什麼兵,可是他不信,結果……”

    一提到這個話題綠珠的眼睛馬上亮了,說道:“那麼說你知道如何統禦鐵甲偶人?”

    區然搖頭說:“我不知道,爹爹沒告訴過我,他只說我到時候會明白,可我什麼都不明白。”

    綠珠大為失望說:“原來是許空頭諾言,我以前也經常聽這種甜言蜜語,你就不要相信了。”

    江昊知道她口雖如此說,想法其實和自己一樣,玄機使既然最寵愛區然這個身無長技的偶人,必然在他身上寄予厚望,一定有什麼奧妙是連區然自己也不知道的。

    江昊說道:“那好,我問你,你恨殺你爹爹的壞蛋麼?”

    區然說道:“我胸腔里好像跳得厲害,要炸開一樣,想找人打仗,這是不是恨?”

    江昊說道:“沒錯,這個用成語說叫義憤填膺,是非常恨,恨得要死了。區心殺你爹爹,不光是他自己凶殘,還是因為他受了神鷲嶺的掌門于秀南唆使,你想報仇麼?”

    區然說道:“想,怎麼樣子叫報仇?”

    江昊說道:“就是打敗他們的軍隊,把他們打得……比你爹爹還痛苦。”

    區然想了想說:“那樣的話我干,我要他們比爹爹還痛苦。”

    江昊沒想到自己兩句話激起了一個偶人的仇恨,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錯。繼續說道:“那好,他們會來抓我們,你必須和我們一起走,想辦法對付他們。”

    區然說道:“我跟你們一起走,我信你,你是這個世上除了爹爹我最信的人。”

    一句話說得江昊不好意思,但現在沒有考慮這些問題的時間。算算自己要對付的敵人,總計有金河王的大軍,金河王本人和座下四大天王,神鷲嶺的神鷲和偶人大軍,再加上五大使者還活著的四個以及一個區心。這麼多強悍的對手扛到他一個人頭上,還不算有四個人等著他拯救。

    這一仗比起他以往要打的仗來說,連半分勝算都沒有,唯一的有利條件是雙方馬上要沖突,自己有火中取栗的機會。

    綠珠說道:“還發什麼楞,你把人家煽動得熱血沸騰,自己怎麼沒精神了?”

    江昊說道:“我不是沒精神,我是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他來神鷲嶺不是非想消滅多少對手,主要目的是把人救出來,跟綠珠闡述清楚行動綱領之後。綠珠湊近他低語道:“要我幫忙麼,有交換條件的?”

    江昊嚇了一跳說:“什麼條件?”

    綠珠貼得緊緊的,低聲說道:“你幫我對付于秀南,我有辦法讓你如願。”

    江昊一寒,從她的眼睛里看出濃重的恨意來。綠珠講述自己沉睡在水晶棺的經曆時,具體受傷的原因一筆帶過,江昊也沒有追問。她的恨意里面肯定還隱藏了不為江昊所知的往事。

    江昊有點走神,綠珠催促他說道:“到底答應不答應,不答應你自己找人,我們分道揚鑣。”

    江昊苦笑說道:“你對神鷲嶺最熟悉,我能不答應麼?”

    綠珠馬上陰云盡散,親了他一下說道:“你也知道,你幫了人家,人家從不會虧待你的。”

    區然看得愣愣地說:“姐姐你抱著他又摔又咬干什麼?”

    綠珠撲哧一笑,放手說道:“小木偶,你不是人,不會懂的。趕快跟我們走,免得被人抓了把你拆了。”

    她很熟悉地在實驗室里轉了一圈說:“我們現在先得想法子混出去不被人知道,那怪物肯定跑去通知于秀南了,我要帶你們到神鷲嶺一個絕妙所在,前提是路上不被他們逮到。”

    區然說道:“那還不簡單,我們扮成跟大家一樣,別人認不出來不就成。”

    綠珠說道:“真是個木偶,有你說得那麼簡單,到哪不都出入自如了,木偶腦袋。”

    江昊卻緩緩說道:“他說得不錯。”

    綠珠說道:“難道你的腦袋也變木偶腦袋了?”

    江昊說道:“你忘了,有一種東西,他們每個的模樣都差不多。”

    綠珠眼睛一亮說:“你說的是鐵偶人。”
快樂的單身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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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10:1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六章 天羅鏡網(二)


      區然說道:“對呀,爹爹的其他石室里有好多空殼和道具的,我來幫你們打扮。”

    他求江昊先把玄機使葬了,事情緊急,江昊發揮自己的效率,幾斧在石壁上生開出一個石龕,把玄機使收斂進去。區然還依依不舍,被綠珠催促著才按動機關,打開通往另一個石室的門。

    這間石室整個一破倉庫,里面各種材料部件堆得到處都是。區然揀出幾副鐵偶人的外殼,用自己的雙手敲敲打打,拼拼接接。他的雙手兼有斧鑿錘鏟的功能,運用自如。

    不一刻弄妥,區然拍拍手說:“好了,我們鑽進去穿上。”

    幾個人鑽進鐵偶人高大的軀殼內,區然又幫他們修理了一下,看樣子差不多了,試著起來行走。雖說有點笨拙,不過也馬馬虎虎看不出什麼破綻。

    綠珠在最前面領路,江昊和區然跟著他,在山腹間迷宮般的隧道里找尋方向。周圍喧囂聲漸起,互相傳喚招呼,很像出現了緊急情況。

    區然問道:“好像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

    江昊說道:“沒錯,應該在抓人呢?”

    區然問道:“要抓什麼人?”

    綠珠抿嘴笑道:“小偶人還真是天真可愛。當然是抓我們了,我們現在是神鷲嶺全門上下追捕的對象了,要不剛才為什麼催你逃命呢?”

    區然張大了嘴,不過有外面的鐵人軀殼擋著,看不出來。綠珠十分熟悉路徑,領著他們穿行于曲曲折折的通路之間,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樣熟悉。

    江昊說道:“看來選你當向導還真沒錯。”

    綠珠說道:“當然了,這里的路我走過無數次,閉著眼睛我也記得。再向前三十五步左轉前面應該有關卡,你們馬上都閉嘴免得惹麻煩。”

    江昊默數三十五步,光亮從左邊照過來,果然有幾個守衛,人模狗樣地表情嚴肅。看到他們三個吆喝道:“你們看到三個可疑的陌生人沒有,兩男一女,男的有一個樣子很怪,像木偶似的。”

    江昊剛想回答沒有,頭腦里反應過來從沒見鐵偶人說過話,不知道什麼口音,干脆閉嘴。綠珠也緘口不言,只有區然緩緩搖沉重的鐵殼頭顱。

    看守揮揮手示意他們通過,江昊剛松了口氣,聽見區心的暴喝聲從旁響起:“找到沒有呢?”

    江昊的心髒一瞬間幾乎停跳!被識破不是和區心一個人交手的問題,而是可能面臨整個神鷲嶺的追殺。

    他一動不敢動,區心過來訓斥看守,轉眼看到他們,罵道:“已經下令你們到山口集合,還在這兒慢吞吞做什麼,小心我拆零碎了你們!”

    江昊也不想慢吞吞,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無奈綠珠在最前面就是慢吞吞地走。其實這一招江昊也明白,就是不能行動太快引起別人疑心,明白是明白,心里難免著急,怕區心凶性大發,一不高興真要把他們拆零碎,那就露餡了。

    好不容易脫離了區心的視線,綠珠腳步馬上加快,在鐵偶人外殼下她走出凌波微步,連江昊都歎服。過了幾道關卡後,明顯轉向比較偏僻的區域去了,深一腳淺一腳,簡直像到了廢礦坑。

    綠珠說道:“這麼久沒回來,想不到一切都沒變。”

    江昊說道:“這條破隧道從來就沒人清理麼?規劃建設也搞得太差了吧。”

    綠珠白了他一眼說:“你懂什麼,神鷲嶺接近禁地的地方,是嚴禁開掘的,這條隧道荒廢已久,我才選了它作閨房入口,因此過了這許久都無人來過。”

    江昊怎麼也沒法把舊礦坑和閨房兩個字聯系起來,前面的坑道里落滿厚厚的岩石礦渣,走過後煙灰飛揚,一路上也沒看出哪里有閨房的影子。礦道盡頭堆滿廢棄的礦石。

    綠珠雙手合十,喃喃念動口訣,礦道中間的碎石劈啪作響,自動分開,由無路變成了有路。等三個人同碎石分出的道路中間通過之後,身後的碎石又重新合上,一點走過的痕跡也不留下。

    前面兩扇翠綠門戶,柳暗花明,到了空曠的礦洞里又見一間精舍,周圍綠樹滴翠,芳草茵茵,跟神鷲嶺的其他地方的黑暗兩重天地。

    三個人終于可以擺脫沉重的鐵殼,好不輕松。

    區然說道:“這個就叫閨房麼?我為什麼沒來過這地方?”

    綠樹說道:“這是我一個人的地方,神鷲嶺里沒有旁人來過。”

    她推開門,挑開珍珠卷簾,里面是間秀雅的臥房,香氣幽幽,陳設精巧,儼然小姐閨房。只是有一面牆上被幕布擋住,像演出沒開始之前的舞台,跟周圍的布置不大協調。

    綠珠拉動幕布,眼前頓時一片閃亮,江昊看到許多面發亮的玻璃鏡子,每一面上都銀光耀眼。鏡子大小規格完全相同,好像電視台很多電視的直播屏幕擺到一塊的樣子。

    綠珠說道:“神鷲嶺有五大使者,不知道你是不是都見識過了?”

    江昊屈指一算,流星使在隱澤邊看到了,青鏡使在雪山口差點用激光燒焦自己,玄機使活的和死的也都看過了,還有個鷲靈使聽說被關到籠子里。除此之外,第五個使者是誰,他連聽都沒聽人提起過。

    他數出四個,說道:“我還有一個不知道他的名字。”

    綠珠笑道:“就是我呀。神鷲嶺五使,最後一個便是懾魂使,懾魂使就是我。”

    江昊覺得她一雙眼睛水汪汪勾魂奪魄,叫勾魂使倒比較合適。問道:“他們都有獨門絕技,你呢?”

    綠珠說道:“他們空有利器不會運用,我比他們更了解人。你想知道神鷲嶺的一切麼,往鏡子上看。”

    綠珠的纖纖玉指隔空點指,一面面鏡子忽然複活了,不再耀眼,而是映出清晰的圖像來。區然看到一面鏡中有埋葬玄機使的實驗室,里面有鐵偶人不停出入,還能聽到鐵偶人粗重的行動聲音。

    區然吃驚說道:“那里的情景怎麼會出現在鏡中?”

    綠珠說道:“不止那里,神鷲嶺所有地方的情景都會出現在我的鏡子里,我這套天羅鏡陣能夠了解到神鷲嶺每個角落的一舉一動。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當年的時候,他們都怕我得很,如果有個人時刻能洞察你的秘密,你害不害怕她呢?”

    區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我怕。”

    每一面鏡子當中都映出不同的景象,不同的人在不同地方說話做事,一時間聲音嘈雜,影像混亂,連江昊這麼銳利的目光都受到干擾。他苦笑說道:“能不能讓我專心只看幾面鏡子?”

    綠珠說道;“當然可以,你挑選你要看的景象,我讓其他的暫時休止。”

    江昊心說其實這東西就等于無數的針孔攝像機,安裝在神鷲嶺每個角落,無孔不入。綠珠這個懾魂使就是負責偷窺和監督,他選中一面鏡子。綠珠玉手輕揚,其他鏡子上的影像馬上消失。

    鏡子里面的都是熟人,原來是千曉生和葉慕天,其他聲音消失後,他們的聲音馬上清晰起來。只見千曉生和葉慕天都苦惱不已,在一間石室里反複踱步,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撞到牆後同時回頭再踱,結果互相碰到了腦袋。

    千曉生惱火道:“你別在房間里沒頭蒼蠅似的亂走好不好?”

    葉慕天說道:“你不也一樣是沒頭蒼蠅,想不出好辦法逃跑?”

    江昊聽出他們雖然沒脫困,但也沒受到傷害,頓時放心。

    千曉生說道:“我就算是沒頭蒼蠅,也比你有智慧。有本事你想辦法逃出去,讓小孟姑娘不被人霸占,讓小飛改變主意不幫于秀南。”

    葉慕天反駁說:“你就算真比我有智慧,也一樣是沒頭蒼蠅。你有本事像老大活著的時候一樣,替咱們排憂解難,讓我有個倚靠。”

    提到江昊,兩個人一起咧嘴大哭說:“老大,你死得好慘,我們想替你報仇都沒本事,小飛又昏了頭,可怎麼辦啊。”

    江昊忍不住聲音凝出一線對鏡子說道:“誰說我死得好慘?”

    兩人同時一愣說:“誰在說什麼?”

    江昊也嚇了一跳,綠珠把手指放到嘴唇邊說:“別亂說話,有天羅鏡的靈力,他們能感受到。”

    這時候鏡中有人接道:“我沒有昏頭,我不是不想替老大報仇。但我有仇人要對付,必須先報自己的仇。”

    飛飛雪也進入到鏡中所在的范圍,表情依舊冷峻,說道:“我的仇人是金河王,沒有神鷲嶺的支持,沒有可能報仇。”

    千曉生說道:“你糊塗,沒等你報仇,自己先當了他的炮灰了。”

    葉慕天也說道:“再說他看中了小孟姑娘你還不知道麼,他想要當藍田山莊的女婿。你小子總不至于為了報仇把小孟姑娘也犧牲吧。”

    飛飛雪說道:“他答應過我成全我們的。”

    千曉生說道:“他說的話你也敢信?他騙了我們這許多次,分明居心不良,你小心報仇不成,性命賠上,老婆也被人霸占了。”

    飛飛雪咬著牙不說話,江昊把和他們分別後的情況已經聽得差不多,問綠珠說:“有沒有辦法見到他們?我要救他們出去。”

    綠珠說道:“當然有辦法。我是懾魂使,我的天羅鏡不光能照出每個安置天羅鏡的角落,而且神鷲嶺只要有天羅鏡的地方,我也能到達。”

    江昊大喜,原來天羅鏡不光是全套的偷窺設備,還相當于超時空傳送裝置,有了它的幫助事半功倍,難怪綠珠信心十足,非要找到這套裝備不可。

    綠珠對江昊說道:“當年我安置天羅鏡的地方都精心設計過,怕的是年深日久有所損壞,要冒一點風險的。”

    江昊說道:“冒風險當然我先來,總不能讓女孩子先來。”

    誰知綠珠眼珠一轉說:“也不要你先來,我要小木偶先來。”

    江昊剛要表示反對,區然說道:“我來就我來,爹爹說過做大事的人要有膽量,我要鍛煉自己的膽量。”

    綠珠催動咒語,顯示飛飛雪他們所在位置的這一面鏡子體積放大,慢慢大到可容一人鑽過。綠珠說道:“鑽過去就可以了,正常情況下能到那面鏡子所在的地方,不過要小心對面可能有危險。”

    區然毫無懼意地把頭伸向鏡中,這時候鏡中的影像忽然模糊起來。綠珠說道;“奇怪,不該這樣子的。”

    江昊覺得不對,想拉住區然,區然的頭已經伸到鏡子里,先是呀的一聲驚呼,然後大聲慘叫說:“別打我,救命!”

    江昊隨機應變,不把區然的身子往回來,反而向前猛送,區然穿過鏡子的同時,他也閃電般隨著從鏡中穿出去!

    落地之後他扶住區然,剛要劈天神斧橫掃乾坤,聽得一個女子的驚叫,聲音十分熟悉,不由住手。區然滿臉委屈地指著在一旁的一個女子說:“她憑白無故打我。”

    這女子粉紅羅裙還沒有完全著好,上面水晶裝飾精致華麗,雪膚微露,引人遐想,正是孟靈珊。

    孟靈珊看清楚是江昊,又驚又喜說:“老大,你還活著!他們沒有一天一刻不想你的。”

    她馬上想起自己衣衫沒有穿整齊,怒視區然說:“這家伙趁我更衣的時候偷跑進來,你不能饒他。”

    可憐的區然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楚,石室的門蓬地被撞開,飛飛雪、千曉生和葉慕天都聞聲趕到,怒火萬丈說:“淫賊在哪里,我們碎尸萬段了他。”

    結果他們的眼睛不約而同先看向孟靈珊,頓時都直了,比淫賊還淫賊。孟靈珊嗔道:“你們想死了,看看誰來了!”

    三個人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居然是江昊,清醒過來之後,熱淚盈眶,撲上去緊緊擁抱江昊。幾個大男人激動得控制不了自己,連一向冷漠的飛飛雪都是。

    擁抱完了江昊,綠珠不緊不慢從鏡子里也出來,千曉生發現出來的是個大美女,也想借著熱情的勁頭擁抱一下,被綠珠賞了一記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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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10:1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第七章 傲氣無雙(一)


      綠珠檢查鏡子的問題,原來附近兩面鏡子恰恰是在牆壁兩端同一位置的,在整個神鷲嶺大概也獨一無二,難怪區然鑽錯了地方,飽了眼福挨了痛打。

    大家激動得差不多之後,開始介紹各自遭遇情況。飛飛雪他們四個人被帶回神鷲嶺,關在這幾間石室內,四個人中唯一有戰斗力的飛飛雪被于秀南用神鷲嶺獨門的符咒封閉了功力,附近又機關重重,想跑也沒門。于秀南對他們都很客氣,主要原因應該是四個人都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除了孟靈珊是于秀南從肉體到家產都想得到的人,葉慕天和千曉生屬于專業技術人才,飛飛雪則是于秀南最感興趣的對象,花費了大力來爭取,而且于秀南老謀深算,很快就套出飛飛雪需要報仇這個要害問題,居然說服了飛飛雪替他打頭陣。

    剛才從鏡子里跑出來的時候,江昊已經聽清楚了飛飛雪他們的爭執,了解到這一點。計算時間,百丈原的大軍離迫近神鷲嶺,能安全脫身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運。

    石室里發出輕輕的震顫聲音,類似將要地震的感覺,仿佛整個神鷲嶺都在震顫。這是千軍萬馬接近的征兆。

    有人扣石室的門,聲音遲鈍又難聽:“掌門人吩咐,帶他們去見。”

    千曉生說道:“這是平時看守我們的怪物,渾身鐵甲,好像都是鐵鑄的。老子跟一個打過一仗,他不還手,我打了幾拳,手差點打斷了。還是小飛出手替我解氣,結果小飛的真氣就被于秀南給封閉了。說答應打仗才給解開封閉。”

    他耷拉著腦袋,滿臉抱歉和心虛,誰也不好意思怪他。江昊想的是如何安全撤退,雖說答應綠珠打倒于秀南,但現在的情況下,她應該不會認為自己就有這個實力吧。

    他對綠珠說道:“神鷲嶺可能完全陷入戰火之內,我要先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答應你的事情,我說話一定算數。”

    他生怕綠珠生氣不幫忙,誰知道綠珠笑吟吟地說道:“我才不要你現在動手呢,我巴不得他們打破頭才好。你放心啦,只要你負責在路上打人,我帶你們脫身。”

    外面扣門不見回應,主動推門進來,是兩個笨手笨腳的鐵偶人,愣頭愣腦地數道:“怎麼還不開門,掌門讓帶四個人回去,你們挑出四個來。”

    另一個鐵偶人糾正說:“不是選四個,是一共只有四個,不對……怎麼多出三個?”

    江昊不給他們思索的時間,一拳一腳兩個鐵偶人就被打扁,撞進牆里面不成形狀。葉慕天伸舌頭說道:“老大你不光原來的功力都恢複了,還比以前厲害了好多!”

    江昊走在最前面,帶著現在沒有什麼抵抗力一群人想趁亂逃出神鷲嶺。綠珠指點路徑說:“我已經開啟了天羅鏡的封印,鏡在的地方都可達到。現在要做的是就是選個恰當的方法離開神鷲嶺。”

    江昊沉吟說:“百丈原的大軍從南面來,當然不能向南邊走。但如果我是金河王,應該在其他方向上也會有所部署,似乎一樣需要小心。而且我不知道神鷲嶺的出口都在什麼地方,現在必定每個出口上都重兵密布,須得有穩妥的方法出去才成。”

    綠珠說道:“神鷲嶺就是我的家,我的方法會不穩妥麼?你們等我看看我最寶貝的鏡子壞了沒有。”

    她柳腰搖擺鑽進鏡中去了,片刻回來,展顏笑道:“還好寶貝鏡子在,都跟我走好了。”

    江昊當先隨她鑽進鏡中,出口處卻不是原來的地方,而是一面青銅古鏡,上面沾滿塵埃,不知道多久沒人擦拭過。江昊的動作迅捷倒沒什麼,後面跟出來的千曉生沾了滿身的灰,連聲說倒黴。

    鏡子外面也是一間寬敞的石室,除了兩道出入的石門之外,里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江昊耳邊能聽到山風強烈的呼嘯,石室所在位置肯定距離神鷲嶺的出口很近。

    綠珠指著一其中一扇門說:“走出去,就可以離開神鷲嶺。”

    江昊上了幾節石階才到石門前,拉動石門上的鐵環,石門出奇沉重,若非他力量超人,普通人十個八個都未必能拉開石門。石門緩緩開啟,陽光刺眼,一陣強烈的山風刮進來。

    山風猛烈無比,江昊勉強穩住身子,其他人被吹得東倒西歪,綠珠的裙擺飛揚起來,害得千曉生葉慕天雙雙凝視,冷不防自己的身子被風卷起,摔到牆上,鼻孔竄血。

    江昊頂風走出去,本來以為應該是在神鷲嶺哪一面的山腳下,結果發現是站在山巔。外面雖有岩石遮蔽,風還是猛烈得不得了。站在山巔上能望到神鷲嶺的雙翼和禿頭,那他所站的位置自然是鷲尾了。

    其他幾處山峰上遠遠都能看到有鷲鳥聚集起落,山峰上密密麻麻都是,還有很多在空中盤旋,數量之多不下于大隊人馬,一副戰云密布的態勢,只有他們這里冷冷清清無人光顧。

    從鷲尾往前往,神鷲嶺南面石原上浩浩蕩蕩布滿人馬,無數犀角獸像螞蟻爬來爬去,金河王金色的大帳幕特別醒目,兵臨城下。神鷲嶺的人馬也沿山麓到山腰排開,嚴陣以待,一觸即發。

    江昊更關心的不是戰局,是大家怎麼逃生。石門外是片凹進去的石地,上面停泊著一艘很漂亮的畫舫,畫舫周圍繚繞著云氣,朦朦朧朧,連強烈的山風都無法吹散。

    葉慕天縮頭縮腦地說:“我們到哪找條河把船開走?”

    千曉生說道;“笨蛋,這船是會飛的,我只知道南荒虛云閣有云錦漂浮天上,原來隱澤神鷲嶺也有浮槎。”

    綠珠說道:“這件寶貝叫做星海浮槎,是于秀南平時預備逃命的,他鍾愛得很,這間石室別人根本不容進入。不過他想不到我還在,我們先偷走了,氣吐血他。”

    江昊搶上浮槎,無心打量里面的雕梁畫棟,發現其中很多地方都綴有云錦,和虛云閣的一模一樣。浮槎尾部的舵上面,鑲嵌著一個顆閃亮的小星星,因為它的存在,整個浮槎漂浮在離岩石幾寸遠的高度上,被鐵錨掛住岩石,才沒有隨風飛逝。

    江昊再熟悉不過,這顆小星星正是虛云閣的星語,憑借它的力量浮槎才能夠飛行。看來是當年于秀南從楚戀衣收中得到的。

    山下金鼓聲不斷,江昊催促大家登上浮槎。綠珠說道:“把鐵錨的鎖鏈砍斷,我們才能夠飛起來。”

    墜著浮槎的共有八道鎖鏈,都有手臂粗細,江昊用力扯斷。浮槎脫離了地球引力束縛,被山風一吹,慢慢飄起來,越升越高。浮槎上面的云錦上不斷釋放出繚繞的云霧來,遮蔽了畫舫的外面。如果從遠處看去,只能看到一朵漂浮的白云。

    大家都沒有過在九天之上的經曆,又脫離險境在即,欣賞著周圍奇異風光,嘖嘖評論。千曉生的頭腦還算比較清醒,有點疑惑地問道:“我看好像在刮北風,我們是在往百丈原的隊伍方向去,會不會被人識破?”

    葉慕天打了個寒顫說:“凡是你說過的話大半都要靈驗,你趕快閉嘴好不好?”

    千曉生也想到了這個規律,馬上閉嘴。驀地從神鷲嶺山峰上射出一道流星,直奔浮槎而來。

    綠珠的神色也變了,流星射得准頭十足,以浮槎的速度,非被打中不可,她急忙說道:“快揚帆加速。”

    浮槎上本來有帆,為了避免張揚沒有打開。聽到綠珠的語氣不對,千曉生和葉慕天搶著張帆,讓浮槎加速向百丈原的隊伍方向逃去。只是流星來勢太快,不等帆張開就追逐上來。

    江昊劈天神斧劈手飛出,在長空中劃出道彩虹,正中流星,響聲爆裂在神鷲嶺上空,響徹云霄。流星被劈天神斧斬得粉碎,像煙花一樣在空中綻開!

    浮槎上的人拍掌歡呼,江昊表情可凝重得很,他看到神鷲嶺鷲首位置上,流星使用來發射流星的巴蛇巨獸正嗥叫著,整整一排之多!

    他剛想到這個問題的嚴重,巴蛇鼻孔集體噴火,一排流星齊發,劈天神斧在空中連旋帶斬,打碎了七八顆之多,但還是有一顆的碎片擦著浮槎飛過,船帆頓時熊熊燃燒!

    江昊另一手把一雙夢雪神槍提出來,槍上寒氣讓火焰馬上熄滅。不過偽裝的白云也再無法遮蓋畫舫,讓畫舫暴露在對峙的兩軍陣前。

    畫舫剛才被勁風吹著,現在正當百丈原全軍頭上,萬箭齊發,追逐浮槎。江昊振奮精神,劈天神斧在浮槎周圍旋出一圈耀目的彩虹,箭雨到了彩虹光華所及范圍之內,立刻湮滅。

    底下牛角號長鳴,金河王的聲音回蕩著:“都給我住手!”

    江昊想起他射日弓平山碎石的威力,為自己見過的任何一樣神兵所不及,若射日弓來了,如何應對?怕什麼來什麼,金河王早已擎弓在手,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弓弦上掠起!

    江昊夢雪神槍破空飛出迎擊,正中烈日般的光芒,兩大神兵交擊,撞擊出的光波讓地面上的士兵紛紛捂住眼睛不敢看。金色的光華暴漲,夢雪神槍卻失去了色彩,倒飛回江昊手上!

    江昊不假思索,唯一的希望都在劈天神斧上,灌注鳳凰神力于斧上,擎斧迎擊。他只知道這一斧上聚集了平生之力,好像有火焰在他血液里里燃燒。

    劈天神斧上煥發的不是昔日熟悉的五彩光華,而是赤紅像燃燒的火焰。不等神斧劈出,射日弓的光芒已到,又是一次神兵之間的碰撞,江昊震得渾身每一根骨頭都疼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命運。

    浮槎發出劇烈的搖撼,船上每個人都抓住能平衡身體的東西,震撼良久才平息。江昊長出了一口氣,發現自己還活著。

    射日弓的光芒消散,本來無箭,也不見箭的殘骸。江昊兩擊之力,結果是接下了他平生遇到的最強神兵!

    浮槎上每個人都充滿驚喜地看著他,因為他拯救了所有人的命運。千曉生要撲過去擁抱他,喊著:“老大,你是大救星!”結果把船板踩了個大洞,摔了下去。

    江昊伸手把他拉上來,聽到船舷上發出咔咔聲響,不斷有碎木掉落。綠珠苦笑說:“你們這一擊的震撼力太大,浮槎已經零碎了,我們非掉下去不可。”

    浮槎傾斜著下落,下面正是百丈原的隊伍。江昊也不由苦笑,想不到費盡心力,還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只能祈禱大家不被摔死。好在船解體的速度不算快,堪堪落到地面上轟然散架。

    馬上有無數的槍鋒劍芒對准他們,鐵器的寒光映暗天日。大家被圍在中間,只有靠江昊一個人擎槍掣斧捍衛。江昊見慣生死,重圍之中反倒沒有感覺,想好了殺到何處算何處。

    圍困他們的武士中間分出一條道路,金河王高大的身影在最前面,後面四大天王像侍從一樣亦步亦趨,水天王也垂首低眉仿佛根本沒見過江昊。

    金河王踱到離江昊很近的距離,死死打量他,看過他以後又看飛飛雪,瞄的時間更長。他這麼專著,江昊懷疑他是不是考慮用哪種方法把自己和飛飛雪剝皮抽筋。

    金河王終于緩緩說道:“我認得你們兩個了,你們是我要找的人。”

    江昊想都不想說道:“你的兒子是我殺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找我作對手。”

    飛飛雪挺起胸膛,和他並肩站著說道:“跟你沒關系,是我一個人殺的,我來承當。”

    江昊熱血上湧,覺得替他承擔多大的責任都值得,說道:“現在你不能出手,一切我來承擔,金河王天下梟雄,要殺也得殺有力反抗的。”

    金河王冷冷說道:“戲唱完了沒有,唱完了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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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七章 傲氣無雙(二)


      江昊和飛飛雪都停下來,等他宣判。

    金河王撚須髯說道:“我知道你是江昊,你能接下射日弓的無箭之箭,很多年以來都沒遇到過這樣好的對手了。”

    江昊揣摩這話的意思是想和自己單挑,雖然金河王是非常強悍的對手,但單挑自己總比應對他的四大天王和千軍萬馬要好。哪知金河王說道:“但我給個機會,讓你不用面對我和我的軍隊。”

    江昊大出意料,說道:“你沒理由放過我。”

    金河王笑道:“我怎會放過你,我不想隨隨便便便宜你罷了。我大軍號令,現在給你網開三面,你可以選擇從唯一的一條路出去,或者殺回來。”

    江昊領會他的意思,說道:“你是說,要我從神鷲嶺那一面殺出去?”

    金河王狂笑道:“那一面強敵如山,你無論殺多少都是替我殺的。你若殺不過去,或是回頭殺我,那也由得你。”

    江昊一瞬間在心中衡量了無數遍,金河王比于秀南更難撼動,神鷲嶺上有神鷲萬千,有于秀南的偶人伏兵,無論哪一個選擇,面臨的都是刀山火海,地獄深淵。

    他稍微膽寒了一下自己的選擇,馬上堅定如鋼,恐懼無濟于事,自己一個人,一條命,就算再有強敵橫于前面,也要殺出去!

    江昊長笑道:“好,反正一定要選個對手的話,我覺得于秀南比你更值得殺,我就殺過神鷲嶺!如果能殺得他,我會回頭殺你!”

    金河王似乎也被他的膽氣震懾了,吩咐軍隊讓路一線道路。他大步當先,後面跟隨著需要他保護的人。

    身後金河王的軍隊停滯不住,前面神鷲嶺的隊伍看到只有區區七個人向寒光森嚴的隊伍中徑直行來,也都呆了。

    江昊忽然停下來,回頭說道:“你們等我回來好麼?”

    誰都知道,他一個人殺進千軍萬馬之中,回來的希望微乎其微。千曉生和葉慕天都熱淚一把鼻涕一把。飛飛雪過來低聲說道:“不論生死,你都是我大哥。”

    江昊笑道:“你也都是我兄弟。”

    飛飛雪說道:“我有話要說,夢雪神槍槍出天下寒,師傅兄我功力未到,運用不得法,你遠遠勝過我,一定要充分發揮它的長處。”

    江昊點頭,綠珠過來在他頰上一吻說:“神鷲嶺表面實力強大,實際內部矛盾重重,你如果能占得一絲半點上風,我就有機會讓他們中的某些人反水。”

    江昊笑道:“那要看你能勾引動他們中的哪寫人了。”

    綠珠掐了他一把說:“我最想勾引的人就是你,可惜你不上鉤。”

    她還沒掐夠,戀戀不舍,江昊早已直奔神鷲嶺大軍,向山嶺上行去。于秀南站在神鷲頂峰極高處,看到殺上來的人居然是江昊,驚詫無比,聲波凝成一道准確送下來:“神木林盡毀,你居然還在。”

    江昊回答說道:“神鷲嶺盡毀的時候,我還一樣會在。”

    頂峰上號令的旗幟一展,神鷲嶺下聚集的騎士忽然沖出去。百騎以上的神鷲奔騰沖殺,上面的騎士大多長槍在手,在大地上掀起滾滾塵煙。江昊劈天神斧橫貫長空,在大地上開出條深深的溝壑,塵土濺起幾丈高,當先的神鷲收不住奔跑的勢頭,紛紛摔進大地的裂縫中。

    地面上被掀起的泥土像波浪一樣震顫,波及到的神鷲無不被掀翻,轉眼見狼藉一片,沒有一頭神鷲上的騎士還能站起來動手的。

    江昊從未有過的痛快,縱聲呼喊,拍著胸膛,感覺自己的造型很像人猿泰山,威風八面。他生死置之度外後一身輕松,高呼道:“想打仗的就過來!”

    上面令旗獵獵作響,上面有人說道:“再妄動者殺無赦。”有幾頭神鷲還不受控制,後面陣營里箭雨齊飛,馬上射殺。律令如鐵,混亂的隊伍馬上肅然,重新如磐石不可撼動。

    江昊暗暗佩服于秀南的冷酷果決,統禦門下確實有方。他仰望山崖頂上,等待對方發動新一輪攻勢,陽光晃得人眼花。山頂上的巴蛇鼻孔火焰噴射,一塊流星巨石迎頭砸下。

    集裝箱大小的巨石挾著火星隕落,來勢奇速,江昊夢雪神槍雙槍並舉,刺到巨石上,把巨石的下落勢頭生生頓住,頂著巨石笑道:“沒有點新鮮武器出來麼?”

    話音未落,一塊大了足有三倍以上的巨石砸到原來的巨石上,把他連下面的巨石一同砸到地底下活埋了。

    遙遙觀戰的金河王大感失望,說道:“才兩下就完蛋了,還要我親自出手麼?”他射日弓拉滿松弦,弓上光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梭,正中崖頂一頭巴蛇,將巴蛇的身軀炸得粉碎。

    崖頂上一片騷動,于秀南的袍袖鼓動,說道:“要我們先來決戰一場麼?”

    金河王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說:“給那小子緩口氣,讓他先跟你打。”

    兩塊壓住江昊的巨石忽然飛上半空,劈天神斧從里面旋轉出來,呼嘯著直上九霄,在巴蛇群中亂斬,不等巴蛇吐出流星,轉眼已經有四五頭被砍掉了腦袋。

    江昊正砍得過癮,聽綠珠在後面喊道:“不要斬盡殺絕。”他一愣之下,神斧隨心意飛翔回手上,幸存的巴蛇不等流星使號令,自己先嗚鳴著向山崖後面跑。

    江昊打出了信心,睥睨四方。雖然他塵土滿身,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但在神鷲嶺部下的眼睛里,站著的不是個狼狽的窮小子,而是能要他們性命的魔鬼。

    江昊盤算打退流星使,下一個出手的會是誰,眼前的光芒陡然強烈,他就知道是青鏡使來了。

    神鷲嶺的頂峰形狀有如鷲首,于秀南和得力部下在鷲首上一個平坦的位置,大部隊陳兵在嶺下。在側翼鷲翅膀形狀的兩座山峰上,各自架設了一面極大的青銅巨鏡,兩面巨鏡把陽光彙聚,然後反射到江昊站立的地方。

    江昊在神木林領教過青鏡的厲害,連鳳凰的神力都難以正面抵擋青鏡的耀眼光芒。還不等他想出對策,青鏡彙聚的光芒就傾射下來,兩道巨大的光柱交錯,把他籠罩在里面。

    他自己目不能見物,只能聞到鼻子里都是焦糊的味道,旁邊觀戰的人卻看得很清楚。他被兩條巨的光柱吞沒後,連所在處的山岩都燃燒起來。江昊更是成了一個醒目的火炬,被燒得赤紅!

    崖頂上有一個人又蹦又跳,連聲怪笑,正是怪物區心,他開心得前仰後合說:“燒死了燒死了,總算干掉了,和我作對的都沒好下場。”

    綠珠叫道:“不要再燒了。”終于不顧一切跑過去,但以她的修為,剛剛接近光柱十丈之內范圍,就幾乎窒息。眼看江昊的骨骼在光柱里越來越清晰,直至消失。

    綠珠臉上流下兩行淚水,怔怔站著,不顧光柱的炙烤,喃喃說道:“你真的就這麼死了,不會的。”

    江昊在火里懶洋洋說道:“哪那麼容易燒死,才打到第二個對手,我還不肯死呢。”

    區心正蹦到半空中,氣得忘記了下一個動作,差點從絕壁上掉下去。江昊從光柱中一躍而出,本來模糊的身影現在清晰無比,神采奕奕,就像剛從浴盆里出來一樣,皮膚上隱隱泛出紅光。

    剛才被光柱困住的時候,江昊也以為無法脫困,但光柱炙烤他身體時候他才發現,鳳凰血賦予他的浴火之力超乎想像。昔日壓力強大無比的青鏡,現在也變得應對。

    綠珠指著他說道:“你的背……你的背上有影像。”

    江昊的背上閃亮著一只鳳凰的圖形,似真似幻,光華奪目,振翅欲飛,金色的光芒以鳳凰為中心,照耀到他四周!綠珠只能用神威凜凜來形容他現在的樣子。

    青鏡上的光柱移動,追逐江昊,不肯善罷甘休,又將他籠罩烈焰之下,青鏡彙集的陽光比原先熾烈十倍。江昊把忘川面具扣在臉上,他占據的地方忽然仿佛變成了一面閃亮的鏡子,像水波般顫動,里面倒映不變的是鳳凰的影像。

    青鏡的光芒照在忘川上,被反射回去,所有人都看到兩只金色鳳凰長嘯飛舞,帶著耀眼的光芒撞向青鏡!兩面巨大的青鏡,瞬間化成銅水,在山岩縫隙間汩汩流淌。

    青鏡使呆呆說道:“我的鏡子……我的鏡子沒了。”

    他青鏡雖然有調動不靈的欠缺,但威力強大,是神鷲嶺的看家法寶之一,可以說生平未有一敗,現在連青鏡都被融掉,再也沒有趾高氣揚的勁頭,一屁股坐倒在于秀南旁邊。

    轉眼間神鷲嶺兩大使者一敗塗地,于秀南鐵青著臉說道:“抬囚籠來。”

    有八個門人抬著一只巨大的籠子上來,籠子上嚴嚴實實罩著黑布。區心一見籠子喜上眉梢,跳腳說道:“小子你死定了,這次肯定咬死你。”

    神鷲嶺的天空忽然暗淡下來,本來寥寥幾朵白云的天空黑壓壓全是神鷲的影子,數量之多讓人駭然,而且不斷有神鷲從山間岩縫里冒出。江昊估計藏在山腹中的神鷲現在都傾巢出動了,滿天都是淒厲的叫聲。

    金河王面不改色說道:“放一輪箭試試。”

    百丈原的隊伍箭雨如蝗,直向長空,上面的神鷲沒一只走避的,紛紛尖嘯著捉箭,竟是各箭一只箭啄住。下面一輪弓箭,射出去的何止幾千枝箭,居然沒有一枝落回到地面上!

    許多神鷲盤旋到江昊頭上,把羽箭紛紛丟落,江昊從容立著,羽箭接近鳳凰圖影光芒范圍內,自動偏轉,都落到他左右,不一刻他便快被箭堆埋上了。

    區心在上面拼命喊道:“咬他,給我狠狠地咬他。”

    有幾只凶猛的神鷲試探著撲下來撕咬,接近江昊頭頂附近,忽然又驚慌地向上振翅,好像江昊讓它們害怕,它們知道得罪不起,只是為了完成主人的使命努力一下而已。

    于秀南問道:“這小子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連神鷲都懼怕他?”

    籠子里面的人緩緩說道:“你看到他背上的鳳凰標記了?他已經得到了鳳凰血融身,所到處如百鳥之王親臨,憑你們的號令,神鷲當然不肯誓死力拼了。”

    于秀南冷笑道:“所以我才會放你出來,打敗了他便放你出囚籠。”

    籠子里面的人說道:“鬼才信你說的話,不過不打敗他,你更不會便宜我,就不要假惺惺許諾了。”

    籠子上的黑布被取下,里面只有幾根鐵架,一個半人半鳥的怪物蹲在鐵架上,說是人,只是身體和頭顱很像,雙臂則完全被一雙翅膀取代,雙腳則退化成鳥爪。

    綠珠告訴過江昊,神鷲嶺五大使者,鷲靈使最了得,但也因此被于秀南忌憚,常年關在籠子里。神鷲嶺千千萬萬的神鷲,最聽的是鷲靈使的號令。

    鷲靈使用一只爪子撓撓羽毛,籠子里十分肮髒,衛生條件實在不怎麼樣。鷲靈使的爪子上又被鎖鏈扣著,行動不便,要多可憐有多可憐。鷲靈使和于秀南商量說:“能不能先洗個澡清理清理身上再對付他。”

    于秀南冷冷說道:“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不調動神鷲我現在就收拾你。”

    鷲靈使撮起嘴唇啼叫,聲音和神鷲叫聲完全一樣,馬上有三只神鷲盤旋著向于秀南沖下來,于秀南怒道:“你不想活了麼?”

    鷲靈使趕緊說道:“別誤會,我調動這三只給我抓癢,還有三萬只留著替你打仗。”

    于秀南哼了一聲,三只神鷲飛到籠子邊上給鷲靈使啄食蟲子,梳理羽毛。鷲靈使精神了許多,呼嘯聲頓時響亮起來。

    隨著呼嘯,成千上萬的神鷲都增添了勇氣,鋪天蓋地向江昊的方向聚集。所有的神鷲聚集到狹窄的范圍內,天空中仿佛多了一片特別厚重陰暗的濃云。

    十幾只神鷲當先翻落下來,不等江昊動手,自己已經摔得七葷八素,江昊才知道它們是被擠下來的。神鷲的數量多到這個地步,輪番攻擊的話,就算鐵人也不容易支撐。

    更讓江昊意外的是,緊接著撲下來的幾只神鷲,被劈天神斧的鋒芒掃到羽翼,竟然沒有馬上跌落,幾乎啄到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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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八章 夢雪神槍(一)


      輪番向江昊進攻的神鷲都是慣于生活在山腹黑暗中的那個品種。喙爪如鋼,撲擊若閃電。江昊現在終于知道于秀南為什麼把鷲靈使當做王牌來使用了。

    流星使的流星,青鏡使的青鏡也都是威力強大的武器,畢竟數量少,需要應付的目標也比較專一。這些神鷲品種異類,每一只都很不好應付,神數量多到了以萬計算,換訓練有素的幾千軍隊都未必能抵擋,何況江昊只有一個人。

    金河王放過殺子仇恨讓他打頭陣,當然是深知他要對付的敵人有多可怕。

    區心興奮地大叫:“咬,咬,給我狠狠地咬。咬到只剩骨頭為止。”

    劈天神斧在長空中縱橫飛舞,斬殺神鷲,鋒芒到處依舊所向披靡。可惜神鷲行動迅速,撲擊詭異,只要不是正被神斧掃中的都有余力反撲。時間一長,江昊陷入困境之中,身影埋沒于鷲群之中,稍微露出一點破綻的話,馬上會被群鷲啄成白骨。

    一柄劈天神斧不足捍衛自己,他當然是持了夢雪神槍在手,劈天神斧在上方盤旋,夢雪神槍在周身繚繞。劈天神斧和夢雪神槍的屬性完全不同,兩件武器一個光華七彩,一個矯如玉龍,神采各異,威力漸漸都發揮到極至。

    江昊慢慢忘記了困境和遁逃,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自己的動作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天色陰霾下來,竟卷起嗖嗖的北風來。神鷲嶺附近氣候溫暖,乍生出寒意來,讓所有人都意外。連金河王和于秀南兩大巨頭的表情都變了。

    江昊的動作越來越快,全身被兩種顏色包裹著,身體旋轉中是鳳凰羽翼的金黃燦爛,外面裹著夢雪神槍的寒光。夢雪神槍在他手上像卷起無數的雪花,接近的神鷲沒有被刺中就僵硬著身體掉落地上。濃云卷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

    飛飛雪喊出聲來:“夢雪槍出天下寒!”

    這個境界他只聽人說過,從沒見人能發揮出來。他一直以為槍出天下寒只是形容槍的威力驚人,萬萬沒想到是真的能改變天氣。

    天上落下的大雪彌漫,狂風怒號,江昊身邊的白雪堆積了有一尺厚。他不再需要苦斗,已經沒有神鷲能接近他的周圍。槍上的寒意即使神鷲也無法忍受。

    鷲靈使在籠子中打著哆嗦說:“不……不行了,我冷得厲害,控制不了它們。”

    于秀南伸手捏住他脖子說:“它們若退,我先捏斷你的脖子。”

    鷲靈使垂頭說:“你捏斷我脖子好了。”

    于秀南才發現所有的神鷲都遠遠飛遁,跑到岩隙里躲避暴風雪,連鷲靈使的召喚也無濟于事。再怎麼威逼都無濟于事了。

    江昊雙槍向地上一插,傲然面對千軍萬馬,他一個人殺退如此多的強敵,讓對手看看他便要膽寒。他心里面充滿自信。現在敢和任何人一較高下。

    于秀南捏緊了鷲靈使的脖子,鷲靈使喊了聲“脖子斷了”,腦袋一耷拉不動了。

    于秀南把他拋開,號令手下,他所在的山崖忽然憑空移動,整整一面平整的石台飛到空中,向江昊降落。原來是有十六只巨型神鷲托著平台,從天而降。

    停留在江昊面前之後,于秀南問道:“玄機使何在?”

    區心蹦過來,說道:“我在,掌門人請吩咐,是要掐死那小子麼?”

    于秀南說道:“先把部隊調集出來。”

    他長聲嗥叫,大地上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響,無數鐵偶人頂開地面,從荒涼的石頭地里冒出來,形成一個黑色的包圍圈,瞬息間把百丈原的人馬圈在中間。

    鐵偶人看起來沉重笨拙的身軀勁頭十足,跑起來比野兔還快,用的是兩種很奇怪的武器:一種是手上配有葉片裝的輪子,揮舞出去的時候,將碰到的一切物體絞碎;一種形如掃帚狀,上面能吐射出無數黑色絲線,連鐵甲也經不住小小絲線一擊,輕易被穿透。

    百丈原的人馬當然竭力抵抗,可是羽箭落到鐵偶人身上紛紛斷折,刀斧矛戈碰到鐵偶人最多只留下幾道白印,就連犀角獸全力奔突撞到他們,也很難把他們頂翻,反倒是被輪子絞碎肢體,被絲線穿透或纏繞。

    百丈原的部隊不斷向里收縮,最後縮到一個狹小的范圍內。金河王的射日弓拈在手上始終沒有發出,玄機使苦心經營多年,一直把鐵偶人當做秘密武器培養,讓金河王都猝不及防,不敢輕易出手。

    雨天王的針雨先發,但要穿透鐵偶人的鎧甲是休想,雷天王的驚雷跟著下來,可是鐵偶人並非血肉之軀,中而無覺,反倒炸得自己人鬼哭狼嚎。其他兩大天王則遲遲不發,似乎也有顧慮,可能是怕他們的法術誤傷自己人。

    于秀南一聲令下,鐵偶人停止推進,區心躍躍欲試說道:“我先殺了那小子。”

    于秀南說道:“不,放他過去。”

    區心差點以為聽錯了,問道:“放他過去?”

    于秀南說道:“你是我最倚重的部下,我把成敗都寄托在你身上,不光為了打敗這一個小子,更要讓百丈原知道我神鷲嶺真正的威力所在。他跟百丈原本來有宿怨,金河王利用他對付我們,我們跟他消耗,正中敵人下懷。”

    于秀南梟雄人物,連吃了三個大虧後馬上意識到被金河王占了便宜,比起江昊來說,他更想對付是金河王。

    他當機立斷,對江昊說道:“我有話說,你想聽麼?”

    江昊不去看他,先看綠珠的意見。他也不大相信自己一個人能真的拼倒整個神鷲嶺,何況後面還有百丈原的仇怨,如果能全身而退,他選擇帶沒有抵擋能力的朋友走。

    綠珠笑盈盈站出來,于秀南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說道:“你怎麼會醒過來,為什麼會跟他們在一起?”

    綠珠說道:“你知道我這人水性楊花的,一醒來就看中了他。我要和他一起走。”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態輕松,但誰都知道跟著江昊走的後果是兩面樹敵,面對千軍萬馬。

    于秀南驚喜之後氣得幾乎發狂,強自克制住自己說:“你知道不知道,我只要號令一聲,你們都會粉身碎骨。”

    綠珠說道:“你又知道不知道。你若不想讓我們走,可以對付百丈原的同時也對付我們。我太了解你了,你不願意冒險。”

    于秀南被她說中要害,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就是不敢發令。

    江昊把夢雪神槍塞到飛飛雪手上,自己走在最前面,如果走在後面,他怕前面還有埋伏,如果在前面,又怕後面的朋友有意外,衡量再三還是自己開路。繞過神鷲嶺,身後的是非便與他無關。

    前面成排列隊的武士和偶人看到他都閃開道路,躲得遠遠的,沒人敢接近。江昊松了口氣,忽然下面岩石迸裂,一個埋伏的巨型鐵偶人拱出來,兩只粗大的臂膀抱向他。

    這種偷襲屬于意料之中的事情,對他完全算不上偷襲,他的抓住鐵偶人手臂,遲鈍的鐵偶人沒想到有送上門的好事,正等著把江昊的手腕鉗碎。江昊已經把千斤重的鐵偶人掄了起來轉了兩圈後扔出去。

    鐵偶人身子砸到山岩里面,只露出手臂在外面掙紮,江昊沒有得意,馬上意識到這是笨家伙只是用來轉移注意力的。

    區心像猴子一樣跳躍著躥到區然身前,抓起區然撕裂了區然胸口。他的行動是自作主張,連于秀南都沒想到。區心把手伸進區然的胸膛說:“老頭子不是喜歡你麼,看你怎麼超過我?”

    區然掙紮幾下,根本抵不過區心的蠻力,區心抓住他胸膛里赤紅的心髒,想用力捏爆。

    區然忽然說道:“我恨你,我要替爹爹報仇。”

    他的話語里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號令所有人,後面飛過來一只鐵手臂,狠狠砸在區心後腦勺上。

    區心被砸得發懵,想先解決了區然,又飛來一只鐵腿,砸得他趔趄。周圍圍觀的鐵偶人接二連三把肢體投擲過來,砸得他抱頭鼠竄。

    江昊被調開的時間很短暫,等想回來解決區然,發現已經不需要自己,鐵偶人自發圍在區然周圍,沒有武器的就拆下肢體投擲,全力保衛區然。

    區心喊道:“你們都瘋了,聽我的號令,我是玄機使,從來都是我命令你們。”

    沒一個偶人理會他。江昊慢慢走過去,區然看著自己被撕裂的胸膛,里面赤紅的心髒強烈跳動,現出一個旋轉的輪子虛影的虛影!光芒耀眼!

    區然說:“這是怎麼回事。”

    江昊明白過來,伸手作勢碰觸區然的心髒,馬上所有偶人把武器都對准他。江昊說道:“你要感謝你爹爹,他把這顆心裝在你的胸腔里。這才是玄機使號令偶人的鑰匙,你的心就是玄機輪,你自己的憤怒觸發他以後,力量無窮。現在只要你想要它們做什麼,它們都會聽從你的吩咐。”

    區然遲疑著,半信半疑讓鐵偶人放下武器,所有鐵偶人齊刷刷聽從他的命令,不再針對江昊。但只要被包圍的區心一咆哮,馬上所有偶人的鐵輪鋼帚都對准他。

    綠珠歡呼說道:“小木偶,你現在成了左右局勢的人了。乖乖聽姐姐的話,讓所有的偶人撤回來保護我們自己。”

    區然覺得這個命令很合情理,吩咐周圍的偶人說:“你們……都到我身邊來。”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仿佛每個偶人都能夠感覺到,本來重兵包圍百丈原隊伍的偶人潮水般退卻,全部向區然湧過來,路上沒有人敢阻擋。區心叫囂著還想反對,偶人們毫不留情面,一擁而過,幾下他就被撞倒在地,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腳。

    開始還有一只手臂想抬起來,後來就零碎成一些部件,淹沒在塵煙里看不到了。

    局勢完全超出于秀南控制,四大使者的兵馬全軍崩潰,他等于要孤身和百丈原作戰。但他不進反退,在亂軍中飄身到飛飛雪面前說道:“你還要不要報仇?”

    飛飛雪點頭說道:“當然。”

    于秀南五指手指上閃爍出五色輪的顏色,拍了拍飛飛雪說道:“你的緊制已經解開,局勢也在你們控制之下,還等什麼。”

    飛飛雪說道:“不錯,我不需要再等了。”

    他縱身提槍沖出去,江昊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殺入百丈原的隊伍中。

    江昊苦笑,于秀南關鍵時刻還有這一手反擊。為了飛飛雪,江昊一定不會放棄朋友。但是此刻沖進去,就等于繼續和百丈原開戰,明知道于秀南等著從中得利,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區然當然呼喚偶人保護它們,江昊沖在前面,後面無數的偶人現在成了追隨他的士兵。奇怪的是金河王的武士沒有一個肯迎戰,不住向兩邊退卻。

    沖到金色大帳前面,飛飛雪擎著夢雪神槍面對金河王,金河王的射日弓半開弓弦,對准飛飛雪的胸膛,距離不足五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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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八章 夢雪神槍(二)


      江昊心一沉,現在搶上去擋射日弓,距離實在太遙遠了。

    他猛地瞥見水天王就站在金河王背後的位置,心里燃起希望,水天王帶他們來神鷲嶺之前,囑咐過他保護飛飛雪,不論水天王是飛飛雪師傅囑咐的恩人,還是僅僅是于秀南的伏兵,他都是救飛飛雪最後的希望。

    于秀南的石台被神鷲托著向高處升去,遠遠大笑道:“金河王,他殺了你的兒子,你卻不敢殺他,你殺了他,和這小子還有這些鐵偶人便要決一死戰。你不殺他,你便要你的兒子白死,無論怎麼選,你終究沒占到我上風。”

    金河王露出老狐狸特有的笑容說:“要殺他很容易,不過之前我要殺一個內奸再說。”

    于秀南和江昊的臉色同時變了,同時擔心。金河王說道:“老雷,過來聽我命令。”

    雷天王站出來,垂首等待吩咐。金河王說道:“你是負責掌管刑法的人,殺內奸的事交你處置。”

    雷天王戰鼓神椎平端說道:“掌門吩咐,殺誰?”

    金河王手中弓弦一松,烈日般的光芒打穿雷天王的胸口,說道:“殺你。”

    江昊再一次意外局勢的變化,金河王對雷天王的尸體說道:“你勾結于秀南想帶壞我兒子,然後把殺他的罪過轉嫁到別人身上,多制造麻煩給我。不過有件事你猜錯了。”

    這時飛飛雪槍芒一吐,連人帶夢雪神槍刺向金河王。

    金河王的射日弓一擋,一對槍的槍尖都刺到弓弦上,好像刀碰到了刀鞘,結合得天衣無縫。

    金河王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意,把胸衣慢慢解開,他胸膛上閃爍著一根若隱若現的銀鏈,和飛飛雪身上的命生一模一樣。

    飛飛雪也呆了,問道:“你怎麼會有同樣的命生?師傅說過,只有我恩人的身上才有同樣的標記。”

    金河王大笑道:“我就是你恩人,還是你老子。”

    飛飛雪頭腦里一片混亂,水天王笑道:“他就是你爹爹,你明白了麼?”

    飛飛雪不可能明白,江昊倒有些明白了,說道:“所謂讓他報仇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是麼?”

    金河王說道:“不錯。其實只是因為我知道我地位太高,生出的兒子難免嬌生慣養,難以成氣候,更容易受到敵人的威脅。為了讓我兒子從艱苦的環境中長大,從小養成堅忍的性情,能夠成就霸業,一出生我便把他送給好朋友撫養。”

    江昊說道:“外人知道的你的兒子,其實不是你的兒子,無論怎麼嬌慣胡為你都不會真的在乎,別人也會因此輕視你。結果你真正的而且得到培養。然後等到你們認為他可以有出息的時候,叫他來找你,揭破真相。”

    金河王說道:“不錯,論本領他雖然還不是非常有出息,但論做人我已經放心了,至少比在我身邊養大的小子強得多。”

    江昊沒法指責他的對錯,跟他這種梟雄講是非本來就是多余的,飛飛雪看來還要發呆上好一陣子,該怎麼接受現實,他肯定會自己拿出主意。

    所有的矛盾在片刻間解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金河王對他說道:“年輕人,你憑一個人的力量幾乎蕩平了整個神鷲嶺,我真想知道是你的鳳凰不死厲害,還是我的射日弓更強些。不過現在我們已經不是仇人,等百仙大會的時候再較量如何?”

    江昊沒有理由不接受他的提議,轉身離去。神鷲嶺前面綠珠正神采飛揚,說道:“你答應我的事也該兌現了吧?”

    江昊想了想才明白她說的是打敗于秀南奪回神鷲嶺的事情,說道:“你不是要當神鷲嶺的掌門吧。”

    綠珠笑靨如花說:“我就是要當神鷲嶺的掌門,這個位子我等了很久了,沒有什麼比權力更能吸引我的。”

    她笑容嬌豔無比,沒有哪個人能抵擋。綠珠向飛在半空中的于秀南說道:“我想做掌門的位子了,你讓給我好不好?”

    于秀南狼狽不堪,恨恨說道:“你要先問過他們答不答應你。”

    綠珠說道:“流星,青鏡,你們好好想想。金河王的大軍就在前面,只有我的男人和小木偶在,你們才能保得平安,要不然就只能跟他逃命了。”

    流星使殘余的巴蛇向綠珠這邊靠攏,青鏡使重新架起的兩面青鏡,把反光點對准了于秀南,態度再明確不過。

    山崖上的鷲靈使在籠子里跳起來說:“誰有勢力我投靠誰,誰有勢力我投靠誰。誰能掐住我脖子誰就是掌門。”

    于秀南說道:“那我先掐斷你的脖子,讓你誰都跟不了。”

    他的五行圈套發出一環,旋向鷲靈使的脖子,江昊的劈天神斧扶搖上長空,把那只環撞開,兩件法寶撞得火星四射,劈天神斧倒飛回來的時候恰好勾住籠子,帶著籠子向山崖下墜落。

    不等江昊要接住籠子,負責托著于秀南石台的神鷲們棄了石台,閃電般撲過來搶救籠子,七嘴八爪抓住籠子,讓巨籠緩緩降落到地面上。于秀南的石台撞到山崖上,轟然碎裂,于秀南狼狽不堪地縱到一處孤峰上才保全自己無恙。身影消失在山峰後面,一派掌門,竟然頭也不回地逃掉了。

    鷲靈使興高采烈說道:“你只要不掐我脖子,你就是我老大。”

    綠珠笑道:“應該認我當老大才對,你不干麼?”

    鷲靈使好像也非常害怕她,她稍微一瞪眼睛便嚇得連忙點頭說:“當然你是老大,我早就傾倒于你了。”

    綠珠又問道:“小木偶,我當你的掌門好不好呢?”

    區然稀里糊塗說:“我屬于你的門派的?”

    綠珠說道:“沒錯呀,你是我神鷲嶺的玄機使,位列四大使者之首。”

    區然乞求地看著江昊說:“老大,究竟怎麼回事?”

    江昊很難解釋清楚都發生了什麼,索性說道:“你先做著,不喜歡給別人就是了,有些事情,你慢慢會有自己的選擇。”

    眼前的綠珠容顏不是舊時綠珠,神情風姿卻依稀相似。江昊覺得她舍命救自己,和自己同生共死的時候很熟悉。現在干練果決,轉眼就擺平了一大門派的事情,又顯得很陌生,猜不透她究竟最渴望什麼,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本來就是統一體。

    他只知道自己救下了該救的人,幫助了要幫助的人,鳳凰血融入到他的血液里,他可以回南荒拯救汝瑤。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需要他幫助解決。

    有他更掛念的事情在等著他,汝瑤的命運全系在他身上,回南荒的路途遙遠漫長。

    江昊替區然把胸口合攏,區然自己拿手指擺弄一陣,再把撕破的衣服平整平整,勉強看不出是剛被人家開過膛。江昊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從今往後你可以照顧自己了,不用我再操心了。”

    區然說道:“可是我知道干什麼好,我繼續跟著你好不好?”

    江昊說道:“這麼多偶人都在等著你給他們安排未來,你可以丟下不管麼?”

    區然慢慢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不一般了,有很多問題等著自己解決,權力握在自己手中,卻不知道該如何運用。江昊想起自己剛剛擁有力量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他終歸會慢慢知道的。

    綠珠嫣然說道;“小木偶,有姐姐在你什麼都會知道的。”

    孟靈珊走向飛飛雪那邊,千曉生葉慕天搶著說道:“老大你現在要去哪里,我們也要跟著去,愛睡覺的小姑娘也帶上吧。”

    江昊方才想起,他居然完全忘了婉約的存在了,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故,不知道婉約會不會受波及。至少要把婉約從水晶棺里帶回來,才能踏上返回南荒的道路。

    他急忙向神鷲嶺的山腹里跑去,丟下後面大呼小叫的千曉生和葉慕天,憑自己的記憶力回到玄機使的實驗室,長橋的入門口處早無人把守,山腹中空蕩蕩的,守衛的鐵偶人和神鷲全都不見。

    他在黑暗中走過長橋,下面石室的入口如舊,水晶門卻洞開,不是他走時的模樣。水晶棺里空空如也,沉睡在棺中的婉約蹤影皆無!

    江昊瞥見黑暗中一個幽靈似的影子,在距離長橋遙遠的岩壁上攀緣,他猶豫了一下,要追趕過去麼?

    那幽靈般的影子是什麼人,會是他帶走了婉約麼,婉約身世的謎題又是什麼?

    汝瑤在南荒等著他回還,相隔千里,卻遠得像隔世。江昊的下一個人生轉變,究竟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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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一章 千幻門下(一)


      江昊重回南荒的路,永遠無法一帆風順。

    他為了找回沉睡的婉約,重新深入神鷲嶺腹地,意外地發現婉約竟被人帶走。

    黑暗中一個幽靈似的影子,在距離長橋遙遠的岩壁上攀緣,若非江昊的目力超人,根本連這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都不可能看到。

    憑自己以往的經驗,江昊預感追過去可能又是一場大麻煩。影子越來越模糊,眼看就要消失。要他決斷的時間總是如此緊迫,江昊沒有思考的余地,緊跟影子的方向追逐。

    那影子移動得飛快,還好江昊也不慢,跟著在山壁上攀援。前面的影子動作很像猴子,在岩壁間躥來躥去,忽地抹入一線光亮中不見了。

    江昊追到近前,發現岩壁上有個很小的洞口通向外面,非常隱蔽,不接近根本無法發現。他自己以前在山腹里轉來轉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有這條出路。

    洞口里面曲曲折折,潮濕陰冷,七拐八拐半天才擠過去,外面星光滿天,竟然是晚上了。站在神鷲嶺的峭壁上,江昊能清楚地看到前面有一只大猴子攀緣前行,准確地說應該叫猿人。

    說這猿人身高過丈或許誇張,但兩米二肯定不成問題,黑色的長毛披散,威武似人猿泰山,前臂上肌肉虯結,剽悍非常。

    讓江昊失望的是,猿人身上什麼都沒有,並非背著婉約逃跑。

    江昊想轉身回去,誰知猿人鬼鬼祟祟回頭張望,生怕有人發現他的蹤跡。經過不久前的大戰,滿山的神鷲和神鷲嶺的弟子都逃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只神鷲倉皇飛過,也無理會他。猿人自己心虛,開口說道:“別盯著我,睡在棺材里的女孩子不是我偷跑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等于承認了事情跟他有關,江昊仔細打量他周身,除了腰間圍了條短褲,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看不出可以把婉約藏到哪兒。

    難道一頭猿人也有類似浮海玉升的寶物?如果是這樣,想查出婉約的下落就得大費周章。事情越來越麻煩,江昊想不跟著猿人也不成了。

    神鷲振翅過去,不搭理猿人,猿人見沒事,重新上路。他兩只大腳上生滿厚厚的膙子,在山石間行走如飛,片刻間遠離神鷲嶺。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黑漆漆一片樹林,在官道兩旁生長,隱隱有火光傳來。接近了以後發現是很多輛篷車,比普通馬車大很多。在道旁的空地上圍成一圈,生起很多堆篝火。

    猿人鬼鬼祟祟溜到一輛蓬車旁,從車廂底下鑽進去,也不知道動了什麼手腳,居然鑽進車廂。這時候聽得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男的說道:“臨睡之前檢查一下畜生們有沒有逃出來的,尤其是阿蠢,他最喜歡到處亂跑,一定得看緊才成。”

    江昊才知道猿人叫阿蠢,看樣子的確蠢頭蠢腦,不過來去自如,蠢的只是外表,起碼有點小聰明。

    那一男一女邊說話邊檢查篷車,江昊從他們的言談中知道,男的叫師聖彥,女的叫柳文煙,名字都很古怪,兩個人師兄妹相稱,有沒有其他關系需要進一步了解。

    他們乃是一個馬戲班,周圍大大小小的篷車上裝了很多的道具和豢養的動物。馬戲班的人大都圍著火堆烤火做飯,談笑正濃,車上各種動物的叫聲也不斷,好不熱鬧。

    師聖彥和柳文煙忙著檢查每輛車上的動物有無異動,尤其關注阿蠢所在的篷車。師聖彥把篷車的簾幕掀開,里面是打造好的鐵籠子,每根鐵條粗如兒臂,阿蠢乖乖坐在里面,露出憨厚的笑容。

    師聖彥把手伸過去拍拍阿蠢的腦袋說:“阿蠢這次還算聽話,離帝都郡不足三百里的路程了,你千萬不能再跑出去給馬戲班惹事。”

    阿蠢咿咿呀呀答應著,完全是猿人的叫聲,裝得還真像。若非江昊剛才看過他說話,也會被他騙倒,這家伙還真夠狡猾。

    江昊躲在一棵樹上觀察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伺機找到他把婉約藏到哪里。誰知因為有人在,阿蠢老老實實不肯亂動了。

    柳文煙對師聖彥說道:“師兄,此次馬戲班進京在帝君面前獻藝,事關本門聲譽,我們還是凡事小心。尤其要看好阿蠢,你這個寶貝太能給我們惹禍了。”

    師聖彥說道:“師妹,你的老淘一家也好不到哪去,千萬都要盯緊,怪只怪我們學幻術又以馬戲行走天下,養了這些說蠢不蠢,說精不精的畜生,只好自己小心些了。”

    江昊從他們的對話里聽清楚幾點:他們表面上是馬戲班,實際上屬于某一門派,也許是百仙門中的也說不定。他們的馬戲班此次是去往帝都郡,給東勝神州的帝王進行彙報演出的。他們還養了很多不聽話的動物,經常惹事,讓他們很是操心。

    兩個人又互相抱怨指責對方的寵物總是惹事生非,柳文煙說師聖彥沒管好阿蠢,阿蠢點著了人家的房子,害得把一個月的收入都賠進去。師聖彥就說柳文煙的老淘一家抱走了人家的孩子,害得他們差點吃官司。

    江昊聽得偷笑,原來他們養的寶貝還真能惹禍。兩個人越吵越厲害,男的不顧風度,女的不要儀態,把其他人都了引過來。

    正不可開交之際,忽聽遠處馬蹄聲疾,有人斷喝道:“就是這里,肯定是他們偷去的!”

    師聖彥和柳文煙面面相覷,指著對方齊聲說道:“我就知道是你的寶貝惹的禍!”

    四匹快馬沿官道風馳電掣地過來,氣勢洶洶,一副捉拿罪犯的派頭。馬戲班的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麼禍事,一片慌亂。

    快馬近了,當先一匹上躍下一人,緊身勁裝,披風獵獵作響,背上長劍隱隱透出光華,似乎隨時會飛出鞘。

    這人的頭總是揚著,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帥的勁頭,好在江昊在樹上,看清他的臉沒問題,不由得又驚又喜。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南荒分手以後久違的殺手徊風。

    其他幾匹馬上的人也不陌生:商遠清、張仲舉和小四。滯留在虛云閣的朋友都來了。看他們的行色匆匆,想必是有十分緊急的事情才追來的。

    師聖彥和柳文煙看清楚來的人數目不是很多,也沒有官方人士,安心了很多,停止內訌,一致對外。師聖彥拿出一團之主的派頭,挺身出來,說道:“幾位不要大呼小叫,有事先講清楚好不好?”

    張仲舉說道;“還講什麼,他們把我妹子偷走了,徊風你不能便宜了他們!”

    江昊渾身劇震,他千里奔波,出生入死,就是為了恢複汝瑤的生命。張仲舉居然說汝瑤被人劫去了,當然讓他震驚!

    馬戲班的其他人也都十分吃驚,柳文煙說道:“那個傻大個你不要胡說。我們班里的走獸雖然頑劣,偶有惡作劇的時候,但劫人的事情可從來沒有過。”

    師聖彥沉吟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上次老淘抱走人家的嬰兒,也算是劫人吧。”

    柳文煙氣得七竅生煙,說道:“你……你關鍵時候拆台。”

    師聖彥也想起現在說這個對本門團結不利,連忙住嘴。但是話已經露了破綻,張仲舉馬上抓住他的話頭說:“你看,你們自己人都承認了,趕快把我妹子交出來。”

    柳文煙口不擇言,說道:“我們只綁過小孩子,沒抓過你妹子。”

    張仲舉緊追不放說:“你們既然抓過小孩子,當然也能抓我妹子。如果不是做賊心虛,就讓我們搜。”

    柳文煙被他們逼得沒法子,說道:“搜就搜。”

    師聖彥比較冷靜一切,伸手攔阻說:“且慢,你們說丟了人,怎麼能確認便是我們的人劫走的?”

    柳文煙說道:“當然不是我們的人劫走的,要劫也只能是我們的畜生劫走的。”

    師聖彥回頭怒視她說:“你也來拆台。”

    商遠清在幾個人當中最冷靜老成,說道:“我們張兄弟的這位小妹子因為中了血封印詛咒,化為石像,需人解決。所以暫時容身在南荒虛云閣。不料有大膽的竊賊竟然趁我們出入之機偷入虛云閣,劫走小妹。我們一路追蹤,讓竊賊始終不能遁跡,今晚正好追逐到附近,消失了竊賊的形跡,當然是貴戲班最為可疑。”

    師聖彥仰天打了個哈哈,想顯示自己的鎮定,因為剛吃過晚飯,不小心跟著一串飽嗝,狼狽不堪。他捂住嘴鎮靜片刻說:“你們只是追逐到附近,附近林木密集,憑什麼便認定是我們戲班所為,未免太武斷了。”

    商遠清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們只是找尋失蹤的小妹,又不是強盜。你讓我們搜一搜何妨?”

    師聖彥說道:“你說搜我就讓你搜,那不是太沒面子了?”

    張仲舉說道:“不讓搜,那肯定有問題,否則為什麼不讓搜?”

    師聖彥瞪著他說道:“就是不讓搜,你能怎麼樣。”

    張仲舉眼睛瞪得比他還大,說道:“就是偏要搜,你能怎麼樣。”

    眼看劍拔弩張,柳文煙站出來圓場說:“師兄,不如就讓他們搜搜……其實我也不是太放心,搜搜不出紕漏最好。”

    師聖彥鐵青著臉,攥緊拳頭打算動手,到底還是忍住,說道:“搜便搜,如果沒搜出來,幾位的態度我可要好好計較一下。”

    沒人理他,商遠清四個人分頭搜索,班主同意搜查,馬戲班的眾人既不阻攔也不配合,都冷眼旁觀,幸災樂禍的樣子,等著看熱鬧。

    張仲舉一馬當先,掀開一輛車的車簾就往里進,感覺有什麼東西添自己的手,生氣地說道:“你們養的什麼畜生,亂動手動腳?”

    等看清楚發現是一條巨蟒,蜷縮在鐵籠內,嚇得他媽呀一聲喊,掉頭飛躥,一蹦就上了另外一輛車的車頂。

    旁邊早有人看他不順眼,偷偷打了個口哨,這輛車的車頂忽地被撞破,探出只犀牛長角,正中張仲舉屁股。

    張仲舉慘叫著跌下來,旁邊另一輛車里有人怪笑。

    張仲舉怒道:“哪個敢笑老子?”他這次長了經驗,不敢用手掀車簾,預備找件趁手武器對付車里發笑的家伙。

    車簾一掀,車里的鐵籠門自動打開,蹦出只巨猴,身體肥胖。如果說阿蠢應該叫猿人的話,那麼這只巨猴的的確確是副猴相,抓耳撓腮,不住做出怪表情,分明在嘲笑張仲舉。

    張仲舉說道:“你一個野猴子也敢嘲笑老子,看我怎麼教訓你?”

    巨猴冷笑著,聲音蒼老得像個老頭子,說道:“我是家猴,有教養的,你四處亂蹦,才是野猴子。”

    張仲舉被他氣得無語,巨猴忽然換了種中年人的聲音說:“他長得可比我們猴子難看多了,爹你不能把他和我們相提並論。”

    接著一個孩童的聲音說道:“就是就是,丑八怪,丑死了,又笨又丑。”

    張仲舉咬牙切齒說道:“你們該死的馬戲班馴養了會口技的猴子來損我,再沒有人出來管管,我就要好好教訓它了。”

    巨猴蒼老的聲音冷笑說:“是麼,有本事你試試,來,兒子孫子,先給我教訓一下這個丑八怪。”

    中年人的聲音和孩童的聲音同時應答,驀地從巨猴肚子里躥出只體形小很多的猴子,迎頭撓了張仲舉兩把。張仲舉捂著臉喊疼,從小猴肚子里居然又蹦出一只更小的猴子來,站在小猴肩上,對著就張仲舉撒尿。

    張仲舉被猴尿淋了滿頭,怒不可遏。徊風縱身過去,背上劍華暴漲。師聖彥知道不可輕視,縱身擋在徊風面前,大中小三只猴也乖覺,馬上逃到師聖彥後面,一起向張仲舉做鬼臉。

    江昊這才看清楚,三只猴體積相差很大,但有一個共同點:肚子上有個類似袋鼠的袋子,容量很大,大猴的袋子夠中猴容身,中猴的袋子又裝得下小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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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一章 千幻門下(二)


      江昊這才看清楚,三只猴體積相差很大,但有一個共同點:肚子上有個類似袋鼠的袋子,容量很大,大猴的袋子夠中猴容身,中猴的袋子又裝得下小猴。

    柳文煙笑道:“叫各位見笑了。這三只劣畜是涵虛郡特長的袋猴。袋猴不論雌雄,腹部都天生一個袋子,足夠幼獸容身。這三只畜生是一家三代,都是雄獸,因為性子頑劣,因此分別起名叫老淘、大淘和小淘。”

    徊風冷冷說道:“的確夠頑劣,主人管教不周。”

    師聖彥也笑道:“主人管束的確有所不周,不過他們畢竟是畜生。畜生有畜生的見識,諸位總不至于和畜生一般見識吧。”

    徊風想如果動手,豈不真被他說中,正好挨罵,對張仲舉低聲說道:“找汝瑤是正事,不要跟他們糾纏。”

    張仲舉想想的確如此,也忍氣起來,繼續搜查,小心謹慎了很多,總算沒出什麼紕漏。四個人把整個營地滴水不漏地搜查一次,一無所獲。

    四個人面面相覷,都不信邪,又搜了一次,張仲舉最關心汝瑤的下落,查得比誰都細,還是什麼也找不出來。

    張仲舉仰天大叫道:“我不信,我們分明追蹤到了這里,不會錯的。”

    搜查阿蠢和老淘一家的籠子時,師聖彥比他們還緊張,也仔細跟著看了個清楚,確信沒有問題,腰杆挺起來,洋洋得意說道:“怎麼樣,我早就說過我們馬戲班的動物都是訓練有素,知書達理,怎麼會綁獎人家姑娘。”

    柳文煙也幫腔說:“師兄,他們分明不放我們千幻門在眼里,這口氣我們要出。”

    徊風吃了一驚說:“千幻門,九轉神偷無空回,千幻遮眼盡撲朔。你們是千幻門的人?”

    柳文煙說道:“不錯,千幻門七大當家弟子,他是六師兄,我是小師妹。帝君三十生辰即將到來,傳召天下能人異士到帝國慶賀,千幻門也受帝君召喚入帝都。我們兩人負責的是馴化百獸,平時行走東勝神州大地,以開馬戲班為生計,兼以替師父挑選合意的靈獸。”

    商遠清徐徐說道:“聽聞千幻門號稱百仙門當中幻術第一奇妙,令師云霧真人傳聞能制造世人難以想像的奇妙幻境,是大家尊敬的一代高人,真是失敬了。”

    柳文煙哼了一聲說:“你們知道我們的身份才說好話,太遲了。今天如果搜出人還好說,平白無故折辱我們,這件事不算完。”

    徊風冷冷說道:“我不管千幻門還是什麼門,你們跟汝瑤失蹤的事情有關,我也不打算放過你們。要打便打,少說廢話。”

    張仲舉說道:“對,小四平時經常告誡我說,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有力氣的就有理,打了再說。”

    小四說道:“誰讓你搬到這兒來用了,不過為了汝瑤姐姐,打就打了,你先上,你不行了再說。”

    他等著讓張仲舉出手試探對方虛實,張仲舉沒他那麼多心眼,說上就上。他吐口唾沫在手掌心上,寫了個掌心雷的口訣,揮手便發。

    當初江昊教他道術,他智商又低,又不肯認真學習,修煉到現在也沒多大進步,出手的威力有限。師聖彥動也不動,旁邊有個戲班的伙計隨手抄起鍋蓋一擋,張仲舉的掌心雷頓時寂滅。

    被人家一鍋蓋壓滅掌心雷,張仲舉好沒面子。小四嗤之以鼻說:“叫你平時不下苦功,現在真丟面子,看我的。”

    他比張仲舉聰明許多,平時下的功夫也勤不少,此刻凝神運功,平地風聲颯颯,數丈外一棵大樹連根拔起,向師聖彥頭上落去。

    簡單的道術里面有所謂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他移動大樹當武器,也算純熟,以他的基礎,進步很明顯。師聖彥還是不屑親自理會,一招手,老淘帶著大淘小淘蹦過來,三只猴子同時揮手,馬車上的一只車輪在他們合力作用下飛旋出去,將大樹攔腰斬斷!

    柳文煙微笑說道:“千幻門向來以道術擅長,就連我養的猴子也學了兩手,真是貽笑大方了。”

    小四見自己居然不是三只猴子的對手,大為氣餒,不甘心地說道:“不害臊,你們三個打一個。”

    老淘一家齊聲說道:“你才不害臊,一個人欺負我們三只猴子。”

    小四本來精靈古怪,被他們也弄得無話可說。徊風背上劍氣大張說道:“與他們廢話那麼多干什麼,這世界上的事情,力強則勝,講道理是女人做的事情。”

    柳文煙說道:“說得有理,我們這邊應該出一個打仗的人,既然講道理的事情是女人做的,師兄,打仗你上。”

    師聖彥說道:“我就知道好事你不會找我。”他雙掌合十,兩手像通了電一樣漸漸發亮,慢慢變得通紅,光亮轉化成一把劍的形狀,閃閃發亮。

    徊風說道:“原來你也用劍,好,劍氣對劍氣,我就喜歡痛快的對決,趕快分個勝負。”

    他背上的劍氣凝聚,也越來越光亮,兩個人逐漸積聚能量,准備來一次驚天動地的大碰撞。以江昊的眼光,觀察徊風的劍氣似乎稍勝,師聖彥也不算弱者,兩者差距有限。

    兩道劍氣像兩個憋足勁打仗的人,越憋越難受,到最後必須釋放。箭在弦上馬上就要爆發的一刻,兩道劍光飛射出去。柳文煙忽然一聲輕笑,從她手里膨脹出一大團云霧,形狀像一個人的頭顱,腦袋直伸到徊風面前,長長的舌頭,面目駭人。

    徊風被嚇了一跳,一個分神,劍氣頓時弱了,師聖彥全力以赴,兩道劍光交擊,徊風被震得倒飛出去,在七八丈以外才挺住,嘴角有了血絲,元氣大傷。

    徊風怒道:“你們……使詐!”

    柳文煙說道:“誰叫你說講道理是女人做的事,叫你瞧瞧女人的厲害。”

    師聖彥說道:“若是閣下不滿意,我們再行比過。”

    徊風怒道:“你明知道我已經傷了。”

    師聖彥笑道:“那就沒辦法了。兵不厭詐,目前的形勢,我也不要你們賠禮道歉了,你們趕快乖乖回去吧。”

    徊風四人當中,商遠清不會道術,小四和張仲舉已經弄得灰頭土臉,現在連最強的徊風也傷了,根本不可能再戰下去。沒有汝瑤的下落,他們不肯甘心退走,可是偏偏又無可奈何。

    師聖彥和柳文煙正嘲笑對手,聽見有人說道:“該賠禮道歉的是你們。”

    出現的人身上仿佛帶著光環,小四和張仲舉同時歡呼,這人當然是江昊。如果事情就此了結,汝瑤的下落就此沒有頭緒,江昊當然絕對不能容忍。

    師聖彥和柳文煙剛占到上風,正躊躇滿志,見有人出來架梁子,都情緒亢奮。柳文煙一擼袖子說:“怎麼又有要多管閑事的,這一陣該本姑娘出馬了。”

    江昊笑道:“大姐,你講點淑女風范,這樣子很不雅觀。”

    柳文煙趕緊把袖子放下來,說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出來管閑事,你偷偷躲在旁邊,一定不是好人。”

    江昊說道:“我是他們的老大,他們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你們把我妹子擄走了,我們當然要找你要人。”

    柳文煙生氣地說道:“明明是胡說八道,他們把整個營地都搜過了,也沒見搜出什麼,分明是來欺負我們。”

    江昊說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搜呢,他們搜了不算,我搜了沒結果才算數。”

    柳文煙和申商業都氣得鼓鼓的,柳文煙說道:“那我先試試你的膽子。”

    她一揚手,故計重演,手里膨脹出一大團云霧,幻化成大頭鬼的模樣,長舌頭伸到江昊鼻子前面。江昊笑道:“這個不好玩,看我的。”

    他雖不精通幻術,但功力可深厚多了,操縱云霧隨心所欲,用力一吹,大頭鬼調轉方向,驀然張開血盆大口把柳文煙吞了進去。柳文煙畢竟是女孩子,嚇得媽呀一聲哭了出來,連呼救命。

    江昊撮唇吹去,頓時煙消云散,柳文煙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以為在大頭鬼的嘴里性命不保,哪想有人會看到。周圍的人看到她的模樣,無論自己人還是對頭都轟然大笑,笑得最開心的就是師聖彥。

    柳文煙哭得更厲害了,說道:“你們欺負人家,人家不跟你們玩了。”

    師聖彥一哼說:“關鍵時刻就會抹眼淚,還得師兄我出來維護師門聲譽,後出來的這小子……對,不用看別人人,就是說你呢。你練氣練得還不錯,有相當修為。我們來比劃一下劍氣。”

    他雙手摸索,如同接通電源開關,重新把劍氣凝聚起來,看了江昊吹擺柳文煙的表演,他也不敢輕視江昊,劍氣比剛其次對敵徊風時強烈許多,照得四下火把黯然失色。

    旁邊眾人感受到了強烈的光和熱,紛紛鼓掌,也有人嘀咕說:“師班主有這麼好的寶貝,晚上點上得省多少柴火和功夫,害咱們生火做飯這麼費事。”

    江昊揚手掣出劈天神斧來說:“劍氣我沒有,斧氣可不可以?”

    劈天神斧一亮出來,光華奪目,如同一團烈日乍現,沒見過的人被晃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剛才評論師聖彥劍氣的人半天才說道:“我的媽呀,這一個斧子得頂師班主多少把劍,我要有這麼一把,這輩子做飯都不用燒火了。”

    劈天神斧現身後,江昊輕輕揮動,師聖彥的劍氣霎時寂滅。師聖彥臉色慘淡,說道:“不必比了,萬沒想到你有這般神兵利刃,見一見都是我的福分,還比什麼。”

    江昊說道:“不比的話我們就開始搜查了,你有意見麼?”

    師聖彥說道:“那……多少還是比劃一下,雖然你兵器比我好,也許我可以憑深厚的內功挽回幾成。”

    他說的話差點沒讓江昊吐出來,江昊克制住胃部反應說:“那好,一擊定勝負,輸贏不反悔。”

    師聖彥答應得也痛快,兩人面對面十余步遠站定,師聖彥鼓足真氣,腮幫子發力,劍氣如驚雷乍現,對面江昊發愁的光華比他更快更耀眼,兩道光芒交擊,師聖彥的光芒馬上消逝。

    師聖彥有點懊惱地說道:“果然是神兵利刃,我僅憑自己練就的氣劍不是對手。”

    小四冷笑說:“你好好看清楚。”

    師聖彥定睛看時,才發現江昊根本沒用劈天神斧,隨手折了根樹枝跟他比劃而已,兩個人水平差距簡直再明顯不過。

    師聖彥垂頭喪氣說:“我認輸,你們隨便搜查,不過剛才已經查得夠仔細了。如果我們自己人或是豢養的畜生做了壞事,我身為千幻門弟子,也決不敢包庇。”

    江昊早有計較,說道:“沒那麼麻煩,讓我搜給你看。”

    他徑直走到阿蠢的車前面,對里面的阿蠢說:“我都看到你,快把你偷的東西交出來。”

    阿蠢裝瘋賣傻,做出不解的叫喚聲。師聖彥代為解釋說:“這畜生雖然有點靈性,但是不像老淘一家修煉到會說人語的地步。凡事只能靠打手勢交流,他是說,他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江昊對阿蠢笑道:“少廢話,我知道你會說話,你看到我的厲害了,這里沒人是我的對手,敢和我耍花樣,誰也保護不了你。”

    阿蠢嚇得直打哆嗦,往籠子角落里縮,江昊厲聲說道:“你把那女孩藏到哪里去了,還不老實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你陽關道你不走,只有死路一條。”

    他把審訊的套詞都用上,還真把阿蠢唬得心驚膽戰,撲通一聲趴下說:“我交待,我都交待,給我一條活路。”

    師聖彥看到阿蠢居然也說話了,吃驚萬分,怒罵道:“你這個畜生,難道你真擄走了人家姑娘?”

    阿蠢說道:“我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不是擄,是沒人管她我偷走的。”

    師聖彥大怒道:“究竟怎麼回事,你這個畜生偷偷學會說話,圖謀不軌,現在又犯下這等傷天害理的大罪,瞧我不打斷你全身的骨頭!”

    阿蠢告饒說:“我真的不是有意擄人,打斷幾根就已經很疼了,不要全打斷啊。”

    江昊板著臉說道:“絕不能輕饒,除非你趕快把人交出來,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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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二章 回韌之石(一)


      江昊連唬帶詐,把阿蠢弄得一楞一愣的。

    阿蠢老老實實從腰間束短裙的皮帶里拿出一個小玉瓶說:“我把她藏在這里了,我可沒傷害她,連一根頭發都沒敢亂動。”

    師聖彥更生氣了,說道:“這種能裝很多東西的高級裝備,連我都沒有,只有見師父他老人家有過一個,你是從哪里偷到的?”

    阿蠢叫屈說:“不是偷的,老淘送我的。”

    老淘見自己也給出賣了,生氣說道:“早知道不給你這個不可靠的家伙,被人一嚇唬什麼都說了,膿包。”

    阿蠢冷笑說:“你有那麼好心,還不是你看中人家東海郡的一只漂亮母猴,我答應給你做媒你才給我的瓶子。你怎麼不說你偷了柳姑娘的秘制香粉最後才勾引到人家母猴的事情。”

    大淘小淘聽罷同時大怒說:“老淘你也太不像話了,我們好幾次要你偷香粉給我們求愛用,你都不肯,原來老家伙你自己私下里有算盤。”

    柳文煙也勃然大怒說:“上次我丟香粉的事始終沒查出結果,還冤枉師兄被師父責罰,原來是你們幾個畜生做的。”

    師聖彥見越扯越亂,自己馬戲班內部好像問題多得不得了,頭都大了,問道:“老淘,你從哪里弄來的法寶?”

    老淘辯解說:“上次我們進京會演,因為我戲做得有趣,玉顏公主賞給我的,她們皇家的好東西多得是,誰知道哪里來的。”

    他說得倒是合情合理,師聖彥一時無話,氣得狠狠照他腦袋上一拳說:“可是你偷香粉還栽贓到我頭上,害得她和師父都認為我對她有色心,我是那麼沒眼光的人麼?我難道是色狼麼?”

    老淘被打得眼冒金星,不管不顧說:“師主人,你是沒看中柳姑娘,可是千幻門後山的小寡婦你可是勾引到手了,你給寡婦的銀子哪一份不是我們耍把戲給你賺回來的,你也太沒良心了。”

    柳文煙叫道:“我說查賬總感覺不對頭呢,原來師兄你貪汙做假賬,到帝都見了師父,你可得把這事給說清楚。”

    師聖彥惱羞成怒說:“你憑什麼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回出演公子詹送了你一對綠寶石墜子,身為千幻門中人,你居然跟他私相授受,我也找師父評評這個理去。”

    江昊萬萬沒想到他追問一個阿蠢把整個馬戲班都給鬧開鍋了,馬戲班的伙計們全都躲得遠遠的,堵著耳朵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生怕知道了兩位班主的機密,回頭沒好果子吃。

    還是張仲舉做事干脆,大吼一聲說:“你們自己家的爛事關門去說,快叫你們家的黑毛猴子把妹妹還給我。”

    阿蠢冷笑說:“無知的家伙,我是函虛靈猿,你才猴子呢。”

    老淘本來就跟他撕破臉,聽到這句氣不打一處來,氣得屁股通紅說:“猴子怎了,你敢瞧不起猴子,要不要我們找個地方單挑?”

    張仲舉不管他們,揪住阿蠢的胸毛說:“快把我妹妹放出來,不然我讓你脫皮!”

    阿蠢疼得呲牙裂嘴說:“放手放手,你揪著我我怎麼放人,把我從籠子里放出來,我來放人,弄壞了瓶子你妹妹也別想回來了。”

    張仲舉趕忙放手,師聖彥打開籠門,阿蠢出來後念動口訣,打開瓶塞,瓶口現出一個平躺在鮮花之中的少女,出來後倏然放大,依舊平躺鮮花後,靜靜熟睡,容顏嬌豔如花。

    張仲舉激動地撲過去說道:“汝瑤我可找到你了。”撲到一半發現不對,憑空收住,差點栽倒。

    江昊當然知道阿蠢藏的是婉約,一點也不吃驚,他知道按照商遠清等人的描述,馬戲班一定有可疑之處,但是一時又找不出問題所在,索性抓住阿蠢偷婉約之事賴住不放,總會查到線索。

    張仲舉怒不可遏,揪起阿蠢拼命搖晃說:“你給我老實交待,究竟把我妹子藏到什麼地方。”

    可憐阿蠢不敢還手,偌大的身軀被張仲舉快晃零碎了,告饒說:“我偷的就是這個姑娘,難道她不是你妹妹?”

    張仲舉怒道:“還敢裝傻,不是你潛入虛云閣偷走我妹子的麼?”

    阿蠢叫屈說:“我一輩子都沒去過什麼虛云閣,這個女孩我是在神鷲嶺偷回來的。我偷偷出去玩耍,看她這麼漂亮,又沒人理會才……我發誓我只偷了一個女孩子,別的女孩連見都沒見過,瓶子里除了她裝的便都是平時偷的好吃的。”

    江昊不給他們分辨的機會,說道:“我相信他的話,他現在的樣子恐怕不敢撒謊了。可是兩位班主,你們班里既然出了一個小偷,就可能會有第二個,如玉瓶這等法寶貼身收藏,誰敢說我妹子不在其中,你們一定要給我個交待。”

    師聖彥也傻眼了,說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江昊說道:“很簡單,我們打算賴在你們馬戲班不走,你們要包吃包住,直到我們找到小妹為止。”

    師聖彥張大了嘴巴說:“你們也太狠了吧,你們五個大活人,要把我們弄破產啊。”

    江昊說道:“要不我們找官府說理去,人髒並在,看你們有什麼話說。”

    師聖彥苦著臉說:“別去別去,我認栽還不成麼。等我查出擄人的畜生,非把它骨頭都打折不可。”

    商遠清說道:“你別叫苦,我是千江茶坊商家的少主人,還會占你們的便宜麼,但你若不能幫我們找出小妹,令師還有帝都的很多名士跟我商家都有交情的,別怪我找他們評理,連累你們受罰。”

    師聖彥聽說原來他還有這麼大來頭,苦得恨不得撞牆自殺,沒奈何只好陪這幫瘟神。這幫瘟神的要求還挺多,不光要專車乘坐,尤其在張仲舉還要求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每餐最少兩只雞半只羊,擺明想把他吃破產。

    更倒黴的是第二天經過一座稍微繁華的小鎮,張仲舉叫囂著說餓了好幾天,該好好大吃一頓了,嚇得師聖彥簡直想繞道而行。

    但已經到了小鎮,張仲舉哪容他改道,跳下馬車殺在最前面。

    小鎮的樣子比較奇怪,遠遠看去所有房屋大多黑漆漆的,棱角處反映出金屬光澤,倒好像鐵鑄。無數股濃煙從小鎮上空升起,伴隨熊熊火光。

    張仲舉摸腦袋說道:“奇怪,這個鎮遠看怎麼好像全是開鐵匠鋪的,難道要起名字叫打鐵鎮?”

    小四說道:“你說對了,把眼睛往上看。”

    張仲舉才發現小鎮入口處一面牌坊,上書三個蒼勁的大字,他瞄了半天沒看懂,瞎蒙道:“‘這是鎮’,這個鎮的名字還真怪。”

    小四笑道:“豬頭,誰不知道這是鎮。你不識字就別裝,我告訴你,這個鎮叫打鐵鎮。”

    其他人早都看清楚了小鎮的名字,但都不說破,任由張仲舉出丑。

    小鎮不打,一條長街直通到頭,街道兩旁都是打鐵鋪子,各個爐火通紅,家家鐵錘揮舞,叮當之聲不絕,生意看來都那麼好。

    江昊問道:“這小鎮上的打鐵鋪子看來最少有上百家,一年得出產多少鐵器?”

    師聖彥介紹道:“你連打鐵鎮都不知道,打鐵鎮在帝都郡大大有名。百仙門中最風光的兩大門派都以擅長煉劍氣著稱。其中的紫成門坐鎮帝都,門主紫成真人被封為國師,鼎助帝君立國,風光無限。所以帝都的豪富少年無不競相學劍。”

    江昊說道:“咱們這打鐵鎮是專門給他們打造兵器的?”

    師聖彥說道:“是鑄劍,打鐵鎮附近的龍泉谷盛產五金,鎮上鐵器行上百家,盡皆精通鑄劍,不乏能鑄出神兵利刃的好手。便是名震東勝神州的九大神兵,傳說也有幾樣並非上古流傳,而是在這個小鎮上誕生的。”

    江昊沒想到一個區區小鎮還有如此深厚的背景,不由神往說道:“看來到打鐵鎮有機會尋得自己心儀的武器。”

    徊風說道:“那是當然,只要你有足夠的銀子。我此次隨商公子進京,商公子已經答應幫我在打鐵鎮定做一柄更合手的寶劍。”

    商遠清說道:“不錯,我在南荒呆得久了,必須回帝都處理家中的雜亂瑣事。想不到陰差陽錯,因為汝瑤的事情,有機會來到這兒。”

    江昊想起他一直有些很神秘的目的,到南荒要尋求換魂草,現在又要回帝都,也許在帝都可以揭開他身上的謎。

    鎮上吵鬧得厲害,全是鐵錘敲打的聲音,說話往往都聽不清楚。張仲舉一個勁往前跑,把別人都甩在後面,想找家好的飯館,前面除了打鐵鋪還是打鐵鋪,他正自咒罵,忽地迎頭飛來一把雪亮的鐮刀,差點把他腦袋開瓢。

    張仲舉罵道:“不長眼睛,要殺人麼。”

    話沒說完,砰地有人扔具死尸過來,張仲舉腿一軟,喊道:“來人啊,真的殺人了。”

    江昊聽到他求救,身形快得不可思議,轉瞬沖到最前面。其實張仲舉即使沒有自衛能力,起碼還有逃跑的能力,但他一見血已經嚇傻了,坐在地上。

    江昊剛沖到他前面,迎面飛來寒光閃閃的一物,江昊伸手抄住看,原來是一枚金色的魚鉤。

    如果說這是特制法寶,他輕松抓到手中,沒感覺異常,看不出蘊含特別奧妙。江昊正疑惑中,對面有嘍羅吆喝道:“不相干的人閃開,刀子不長眼睛。”

    眼前的情景是這樣的,一家門面很大的鐵匠鋪前,圍著很多黑色裝束,衣著鮮亮的武士,一副打算滅門的架勢。剛才丟到張仲舉面前的尸體就是他們扔出來的。

    武士們的主子是個年輕公子,穿得華麗時髦,一看全身都是名牌貨,價值不菲,江昊接到的魚鉤便是他丟過來的。年輕公子說道:“歐治子,

    我讓你打造一副可以拿去到帝君曲江池垂釣不丟面子的魚竿,你卻給我打了這麼個破東西,想搪塞我公子詹,不怕後果麼?”

    公子詹這名字江昊聽師聖彥他們吵架時提起過,後來經師聖彥補充介紹知道,帝都之內有所謂的帝都四公子,都是豪富大族出身,每人門下均號稱食客三千,豢養很多奇人異士,聲勢煊赫一時。公子詹在四公子中排行最末,送柳文煙寶石墜子的就是他。

    被公子詹說得一無是處的那副釣竿丟在地上,銀色的金屬釣竿,淡淡閃耀光芒,上面盤有雙龍戲水的圖案,釣竿的質地通過肉眼不好分辨。但整只釣竿上的光彩非同尋常,尤其是龍口噴水處竟然隱隱有氤氳霧氣,蔚為奇觀,怎麼看都是一件難得的佳作。

    說這只釣竿拿不出手,純屬雞蛋里面挑骨頭。

    公子詹指著打鐵匠師的鼻子挑毛病,鶴發童顏的匠師一直坐在那里打鐵,他身前已經橫倒了幾個徒弟的尸體,但他連頭也不抬一下,神態安閑,頗有點泰山崩于前不變色的味道。

    江昊打心眼里佩服,這才是所謂風范,比公子詹裝腔作勢的樣子有派頭多了。

    只聽公子詹繼續叫囂說:“歐治子,你號稱東勝神州三大鑄劍大師之一,想不到居然如此水准,實在太讓本公子失望了。你的徒弟又對本公子無禮,本公子無奈才殺了他們以示懲戒,你若不識相,下場也是如此。”

    歐治子放下鐵錘說道:“我是鑄劍師,只知鑄劍,公子願意如何做,是公子的事情。”

    他分明沒把公子詹放在眼里,公子詹跳腳說道:“糟老頭子,你也不想活了是不是,趕快想辦法彌補本公子的損失,本公子或者可以放你一馬。”

    歐治子淡淡一笑說:“公子有話明言吧,老夫沒有你想要的回韌石。”

    公子詹被人揭破用心,惱羞成怒說:“你不拿回韌石補償本公子,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江昊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歐治子手中有一塊回韌石,肯定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公子詹想據為己有,借打造魚竿的事件發作,威逼索要歐治子的回韌石。

    這件事他沒看到也就罷了,看到了決不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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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二章 回韌之石(二)


      江昊覺得又到了自己見義勇為的時候,一個箭步剛想上去,後面柳文煙迅速到位,說道:“你……你要干什麼?”

    江昊說道:“當然是多管閑事,難道眼睜睜看他們欺負人?”

    柳文煙說道:“這個老頭用次品搪塞公子,又對公子言語無禮,明明是他不對,你不能顛倒是非。”

    江昊啼笑皆非,真想看看她的腦袋是不是短路了,師聖彥在一旁嘀咕說:“她一心想嫁給公子詹,連良心都被被狗吃了。也不想想看,人家豪門公子,會看上你一個演馬戲的麼?”

    柳文煙火冒三丈,礙于心上人在眼前,如果跟師兄大吵容易破壞自己形象,勉強忍了。被她一攪和,江昊耽誤了行動,那邊公子詹已經命人在歐治子的打鐵鋪搜查,翻得底朝天,一無所獲,最後索性命人把房子一寸寸拆開檢查,連每塊磚頭都敲碎,築房的鐵塊都打碎,還是找不到他們要的東西。

    江昊問道:“他們要找的回韌石是什麼東西。”

    徊風說道:“打造一件神兵利刃,有時候當然要看煉制兵刃者的法力,但有的時候煉制兵刃的材料反而更加重要,東勝神州九大神兵之所以能夠威力驚人,跟它們的前身本來就非凡品有密切關系,因此鑄劍這一行才倍受重視,好的鑄劍材料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其中七種金鐵材料最難得,回韌石就是其中之一。”

    江昊點頭說道:“明白了,也就是適合煉制高強度合金鋼的礦石對吧。”

    徊風說道:“什麼高強度合金鋼?這七種奇石合稱五金七英,每一種都極其稀奇罕有,普天下可能不過聊聊數塊,回韌石正是其中之一。回韌石鑄就的神兵,堅韌無比,雖銳利不足但綿力無窮,是為天下奇珍。”

    等江昊聽明白了大概,歐治子的房子已經什麼都不剩了,江昊想出手,卻發現歐治子神態自若,不光是看淡生死的從容,而且似乎知道公子詹根本沒機會找到回韌石,胸有成竹。

    江昊心中一動,知道其中有情況,決定靜觀其變。

    公子詹在廢墟上氣得發狂,指著歐治子說道:“死老頭子,你趕快把回韌石的下落告訴我,不然馬上要你的命。”

    歐治子閉目養神,干脆不理他,公子詹叫道:“孫大錘,給我出來。”

    有人應聲出來,是個身高肯定不到一米六的小個子,手里提著一號幾乎比他身子還大的大錘,如果真是鋼鐵所鑄,足足得有上千斤的分量,提在他手里卻好像毫不費力。

    公子詹說道:“死老頭子看到沒有,這是我門客中的悍將孫大錘,他手中的大錘重八百八十八斤,不但數字吉利,分量實足,而且他天生神力,又得西北邊荒野人異術,一錘下去你就成了肉醬。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歐治子輕蔑一笑說:“他這錘不知道誰打造的,手工粗劣質地不均,錘面凹凸不平真是拙劣,想不到我今天死在如此粗劣的錘下,真是沒面子。看他笨手笨腳,也不知道一錘能不能打得死我。”

    孫大錘氣得滿臉通紅,公子詹已經失去耐心,示意一下,孫大錘掄錘便砸!

    人命關天,江昊再想揭開謎底也不能等了,飛縱過去,孫大錘的大錘挾著風聲向歐治子頭頂落去,江昊看他出手笨拙,也不拿兵刃,揮拳擋了這一錘。

    拳錘碰撞,江昊才知道孫大錘果然天生神力,他手心里還握著剛才接到的魚鉤,雖然今時今日他的功力已經遠非普通修真高手可比,還是被這一錘震得拳頭發麻,隱隱作痛,魚鉤好像都因此嵌到手里去了。

    江昊有些吃驚,說道:“果然好神力!”

    其他人都怔怔看著他,小四倒吸一口涼氣,說道:“老大你就別得了便宜又賣乖了,你看看把人家打成什麼模樣了?”

    江昊剛才光顧關心自己,現在才發現孫大錘的大錘在半空中成了個黑點,還在飛行中沒落下來,孫大錘本身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睛還睜著,但被劇烈的震蕩搞得跟白癡似的,喃喃說道:“不可能的,不是人,人沒有這麼大力氣的。”

    這時候大錘才落下來,黑衣武士一發喊,四散奔逃,大錘砸到地上,大地搖晃,只留個錘柄在外面,好半天塵土才散盡,錘上一個清晰的拳頭痕跡。

    公子詹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你,你是什麼人?”

    江昊說道:“管閑事的,歐大師的魚竿制作精美,哪里有不好?縱然真有不好,你殺人弟子,毀人房屋又算什麼,有我在,你休想欺負人,你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公子詹平時橫行慣了,從沒有人敢教訓他,現在聽到江昊的話,說道:“敢管帝都四公子的閑事,你活得不耐煩了?”

    師聖彥好心拉江昊,小聲說道:“他得罪不得,他背後是帝都的無數權貴,你要三思。”

    江昊猶豫了一下,帝都是東勝神州中心,有多少自己沒見過的高手且不說,自己總無法與帝都所有的權貴和軍隊為敵,但一看到地下橫尸的無辜者和歐治子飄揚的白發,江昊鐵定心腸說道:“謝謝好意,閑事我管定了。”

    公子詹說道:“你莫以為你有點本領就可以猖狂,我門下劍客三千,只要一揮手你便橫尸當街。”

    他說著說著覺得不對,回頭看時黑衣武士一個也不在身邊,全被剛才江昊一拳之威震駭,趁著躲避剛才大錘落下的機會,跑得一個也不剩。

    公子詹氣急敗壞,他自己的本事他很清楚,想和江昊對敵萬萬不可能。江昊身後的柳文煙一個勁對他使眼色,公子詹領悟到了什麼,說道:“有本事你等我約束好手下再打。”

    江昊笑道:“我先約束好你在再說。”

    歐治子說道:“年輕人,罷了,你肯出手我很感激,放他走。”

    江昊一愣,馬上明白歐治子是不想他得罪人過狠,給公子詹台階,他還想懲治公子詹,忽然覺得手心劇痛,發現魚鉤居然深入自己掌中不見了,他的掌心上一片金色!

    魚鉤跑到身體里的事,還是頭一次遇到,江昊滿頭冷汗。歐治子雖然閉著眼睛,但似乎清晰地看到發生了什麼事,他說道:“年輕人,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江昊依言過去,歐治子說道:“你剛剛抓住了我打造的魚鉤,現在覺得身體有些異狀是麼?”

    江昊說道:“我感覺魚鉤跑到我體內,手臂上像火燒一樣。”

    歐治子微笑說道:“這就對了,回韌石乃天下奇石,融入你體內有此反應也是正常。”

    公子詹叫道:“什麼,你說回韌石跑到他身體里了?”

    歐治子說道:“不錯,是你處心積慮尋找的回韌石。”

    公子詹說道:“可是我屬下把打鐵鋪每一寸地方都拆開來搜過了,根本沒有什麼回韌石。”

    歐治子說道:“這頭蠢豬一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會這麼笨等你來搜麼?當時事情緊急,我沒機會藏匿回韌石,索性把回韌石打在給你的魚鉤上面,你果然看也不看就給扔了,這年輕人接住了,所以回韌石便是他的了。”

    公子詹後悔不已,說道:“老家伙你騙我,有你好瞧的。”

    江昊歎服歐治子隨機應變的智慧,不過他更關心回韌石怎麼跑到自己體內,問道:“可是回韌石只是塊煉鋼的材料,沒道理會跑到我身體里面。”

    歐治子露出疑惑的神情說道:“這個我也好生迷惑,應該是你剛才接孫大錘一錘的時候,巨大的力量把回韌石迫入你體內的。你體內有些和常人不同的特質,以至于竟能融合回韌石,奇哉,奇哉。”

    江昊左思右想,一定是鳳凰血融身後給他體質帶來的變化。他瞥見公子詹正趁這個時候悄悄溜掉,想要追趕,柳文煙有意無意擋在他面前,江昊心念一動,也就罷手。

    當天留在歐治子處作客,說是作客,其實房子已成廢墟,大家就地搭建帳篷,還得照顧歐治子。江昊的左臂中融合了回韌石,一直像火燒般,他明明不需要睡覺,卻借口困了,早早便去休息。

    他假寐到半夜,果然聽到自己期待的聲音,悄悄起身,看帳外柳文煙偷偷出了營地,不時四處觀察有沒有人注意。

    柳文煙走在前面,後面又有一人悄悄起身跟隨,江昊看時,卻是商遠清。

    江昊飄身過去,輕聲說道:“你也看出她有問題?”

    商遠清說道:“不錯,我打算追蹤她。”

    江昊說道:“以你的腳步,很難不被他察覺,還是我幫你吧。”

    他攜著商遠清追蹤,打鐵的活計通常是通宵達旦,街上干活的人不在少數,但柳文煙是陌生人,沒人注意她的行蹤。

    出了打鐵鎮,鎮外一片稀疏的小樹林,林間有幾個傾頹的石鼓,荒草遍地。柳文煙吹了聲口哨,公子詹從樹後迎出來說:“寶貝兒美人,你怎麼才來,可想死我了。”

    江昊差點沒吐出來,柳文煙雖然長得不算丑,這麼說也未免太肉麻。柳文煙可是聽得很陶醉,做出嬌羞的姿態說道:“人家等他們睡熟,免得有閑人泄露機密。”

    公子詹說道:“我明白,回韌石帶來沒有?”

    柳文煙說道:“回韌石在那小子的胳膊里面,他厲害得很,我沒法下手。”

    公子詹馬上臉色一冷說:“你根本就是對我虛情假意,連這點事情都不肯幫我,我錯認識你了。”

    要是讓他去當演員,連跑龍套都沒人要,柳文煙卻被說得傷心異常,急忙說道:“不是啊我對你一片真心,我肯幫忙的,而且我已經有辦法了。”

    公子詹說道:“什麼辦法?你又說他厲害不肯拿回韌石,難道他肯自動把回韌石交出來?”

    柳文煙說道:“正是,我手里有一樣他非要不可的東西,為了這樣東西,他一定肯犧牲回韌石。”

    江昊的心猛一跳,她說得如此肯定,究竟是什麼東西對自己如此重要?

    公子詹代他問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對他如此重要?”

    柳文煙得意說道:“是一個人,聽說是個關系和他很親密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的哥哥親口對我說的。”

    江昊暗道張仲舉真是嘴大,有點什麼事情兩天都抖給別人了。柳文煙說的人只能是汝瑤,看來汝瑤真的在馬戲班當中,而且劫走汝瑤的人即使不是柳文煙,也跟她有莫大關系。

    他不由激動起來,期待問題的答案。柳文煙說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有一個人出一萬兩銀子讓我去南荒虛云閣偷個女孩子出來,條件是把她安全帶到帝都去。”公子詹說道:“一萬兩?除了本公子之外,誰還出得起這麼大的數目?手筆不小。”

    柳文煙說道:“這個人是千江茶坊的少主人商遠清。”

    江昊曾經無數次揣測過汝瑤怎麼會被從虛云閣劫走,他潛進虛云閣曆盡千辛萬苦,據楚戀衣說應該是這許多年來僅有的一人,當他聽說有人潛進虛云閣劫走汝瑤,不可避免想到有內應的問題。

    但他猜想了無數次,也想不到有人這麼做的理由,今天終于從柳文煙的口中知道答案,他不由愣住了。

    江昊轉頭看商遠清,商遠清很確定地點點頭,確認是真的,兩個人都不說話。

    公子詹說道:“原來是這個人,他劫人做什麼,他不是白天也在那群人中,和那個小子還是朋友麼?”

    柳文煙說道:“這我也不知道了,也許他們有什麼私仇也說不定。因為你需要回韌石,人家把這女孩子留給你,一萬兩銀子都放棄了。只要你提出用她叫喚回韌石,那小子肯定會應允。”

    她算得的確精准,除了不知道江昊就在旁邊注視她。

    她從懷里取出一只玉瓶,和阿蠢用的樣子仿佛相似,想起就要重新看到汝瑤的容顏,江昊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快樂的單身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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