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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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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方謝曉 道三慕四[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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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10:29: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集 第八章 三局賭約(一)


      難得帝君開心,下面的人跟著露出歡顏,不想笑的也扯著臉皮裝作笑容燦爛。

    江昊舒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今天演出算圓滿蒙混過去,只剩收尾。老淘准備了帽子戲法最後娛樂一下,用帽子變球。他放進帽子里幾個球,翻過來看帽子里空空如也,再翻過來帽子里多了幾只老鼠。

    小戲法平憑無奇,帝君也只是微笑莞爾,江昊瞥見小老鼠眼神里的凶悍似曾相識,猛然想起下水道里的老鼠,心中一寒。

    帽子里的老鼠身軀暴長,一瞬間身軀變得大過水牛,露出長獠牙向看台方向猛撲。老鼠本來善于攀爬,變身後跳躍的速度驚人,高台也很難阻擋住它凶性大發。

    老鼠離著還有幾十丈,帝君嚇得臉色如土,江昊出手如電,抓起老鼠塞到懷中的浮海玉升里,他動作做得迅捷無比,等大部分人反應過來,巨鼠已然不見。

    江昊知道汝瑤給老鼠吃了昨天揀到的藥,還好沒出事,趁勢向帝君行禮說:“這個小節目叫大變巨鼠,無中生有,有而還無,帝君不必擔憂。”

    他倉促出手,雖然帶著小丑面具,但說話的聲音沒變,公子詹公子晗同時認出他,大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混入帝都行刺君王,罪該萬死。”

    帝君回過神來,說道:“不錯,說得有理,哪里來的刺客?”

    公子謹也認出江昊,馬上上前說道:“陛下,此人乃是個才華出眾的年輕人,絕非歹徒,剛才明明是一個戲法而已,巨鼠離陛下還有幾十丈距離,更有禦林軍和眾多能人護衛,真要是刺客,不會如此愚蠢。”

    帝君想了想說:“不錯,說得有理,這人不像刺客。”

    公子詹公子晗急忙說道:“陛下,我等先前在帝都見過此人,形跡可疑,來曆不明,極有可能是謀逆分子。”

    帝君說道:“不錯,說得有理,我覺得樣子也可疑。”

    一直沉默的公子陵說道:“陛下,此人的事跡我已經聽說過,根據手下可靠了解,此人名叫江昊,實是一位難得的少年英雄,不是謀逆分子一黨,請陛下明鑒。”

    帝君猶豫說道:“不錯,說得有理,既然卿家保證,此人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公子晗公子詹說道:“不可能!陛下,他不是那群謀逆分子,未必就是良善,一定要嚴加審問才對,我們願意替陛下分憂。”

    江昊聽了半天,已經知道帝君下句要說什麼,果然帝君說道:“不錯,你們說得也有道理,就交給你們吧。”

    公子陵公子謹說道:“陛下,他們已經認定有罪,恐怕調查的時候言行過激,不如交給我們更為客觀公正。”

    公子晗公子詹馬上反駁說:“他們已經認定無罪,恐怕調查的時候百般回護,不如交給我們更執法嚴明。”

    帝君被他們說的眼睛都花了,四公子都是他看重的人,現在又是二對二,他本來就沒主見,現在更不知道聽誰的好。

    這時候台後轉出一個娉婷少女,宮裝及地,卻遮掩不住柔美的身段,雪膚冰肌,步履輕盈,容光照人,梨漩淺笑間光彩讓全場無數美人都失色。

    四公子八只眼睛落在少女身上再也不願意收回,把江昊的事情都擱置一旁了。江昊也不住打量少女,倒不是因為他覺得少女美得出奇,而是在比較少女和昨天滿臉煤灰的樣子有何不同。

    如果不是他目力和記憶力都驚人,他無論如何沒法認出這個少女就是小雨。

    昨天一直猜想小雨會是什麼人物,就是想不到她會是公主,帝君才三十歲,小雨總有十五六歲,江昊總拿現代社會的標准衡量,覺得意外。何況他根本不了解帝都情況,知道公主的年紀也猜不到小雨身上。

    宮中女官等少女闖到台前才張皇宣布:“玉顏公主駕到。”

    玉顏公主笑語盈盈參拜過帝君,沖江昊眨眼說道:“還不上台來給自己分辯?”

    她膽子夠大,居然替帝君做主,帝君也不生氣,好像習慣了,說道:“不錯,說得有理,傳他上來說話。”

    江昊不敢學巨鼠亂蹦,老老實實沿台階上去,見禮之後。玉顏公主說道:“你們好像在為這個人吵架是嗎?”

    四公子齊聲說沒有,各自陳述自己的理由,馬上又混戰起來,帝君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玉顏公主說道:“你們都別吵了,聽我說話好不好?”

    四公子如聞聖旨,馬上住口,玉顏公主說道:“這個人是我的好朋友,曾經救過本公主的性命,他絕對沒有問題。至于那種老鼠,昨天我也在帝都的下水道里見到,只是吃了點藥會變身的野老鼠,不是刺客豢養的了。”

    此言一出,公子詹公子晗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反駁了,帝君特別寵著玉顏公主,笑道:“我的寶貝女兒說他可靠,那就一定可靠。可是你怎麼認得他的,難道是昨天偷跑出去的時候認得的?”

    玉顏說道:“是啦,有歹徒想欺負女兒,全靠他解救女兒脫離危難。”

    江昊才知道同樣是被追趕,原來自己和人家性質截然不同,人家是出去散心怕人煩,自己才是躲避追殺,昨天還以為是同病相憐。

    玉顏一半是胡謅,一半說的也算實話,好在帝君本來就是徹頭徹尾的糊塗蟲,女兒說什麼信什麼。江昊馬上從刺君嫌疑犯變成公主好友,特許在台上陪伴觀看演出。

    江昊看得到汝瑤在台下的眼光全是嗔怒,不敢正視她。

    公子晗和公子詹也忽然轉變態度,對江昊親熱有加,說從前全是誤會,大家現在冰釋前嫌,既往不咎。江昊除非智商忽然降低才會相信他們的話,知道他們肯定有花樣在後面等著。

    馬戲表演完之後是美女群舞,美女各個輕紗羅裙,肌膚淺露,充滿誘惑,帝君馬上精神大振,看得津津有味。舞蹈之後意猶未盡,說道:“還有沒有好看的節目?”

    公子晗和公子詹見時機已到,互相使了個眼色,公子詹上前說道:“帝都之內,尚武習劍之風盛行,十二劍坊各有千秋,劍道都精湛美觀,宣他們出來劍舞如何?”

    帝君說道:“說得有理,可是他們的劍我年年看,難道今年有新花樣?”

    公子晗說道:“陛下英明,十二劍坊雖然好看,畢竟年年相似。昨天帝都有一個少年劍客在角斗場上居然站平了我的黑猿,那才叫好看呢。”

    帝君也略微吃驚說:“你的黑猿不是戰無不勝,聽說十二劍坊的掌門也不敢和他較量麼?什麼人能和他打成平手?”

    公子晗說道:“就是公主的這位朋友江昊。高手相逢必多精彩,不如讓他們今天再比試一次如何?”

    他如果知道江昊昨天有意放過黑猿,絕對不敢叫板。江昊可不想殺死黑猿,正在找理由推脫,玉顏搶先說道:“我覺得不妥當,今天是父皇壽誕,打打殺殺多煞風景,如有誤傷就更不好了。不如女兒出個主意,來個猜謎比賽如何?”

    帝君說道:“真是小孩子家,解謎語有什麼好玩的,哪有比劍熱鬧?”

    玉顏說道:“我這個猜謎可不是普通的猜謎,叫做櫃中解密,就是在櫃子里放上一樣東西,讓公子晗和江昊雙方猜櫃子里有什麼,替代比劍,父皇看這個主意好玩麼?”

    江昊頭皮發炸,這不成了《西游記》里面孫悟空打賭了麼,自己打仗還可以,變身這種事可做不來。

    帝君大感新奇,說道:“好玩是好玩,不過櫃子里有什麼東西,也太難猜了吧?”

    玉顏說道:“這才看他們的本事嘛,他們不都是能人麼,如果太容易做到的事情,比來還有什麼意思。”

    帝君不愧是昏君,連說不錯,馬上把生死比劍改成了打賭猜東西,並且說道:“既然是比賽,應該有賭注獎勵之類的東西,你們如果哪方輸了,應該給對方點東西才對。”

    江昊根本不想賭,小雨用堅定的眼神暗示他,江昊只有點頭,公子晗咬了咬牙,忽然笑道:“賭便賭,你若輸了,把你的美女送給我。”

    拿汝瑤做賭注,江昊就是能贏回金山也不肯答應,誰知小雨說道:“說定了,若是公子輸了呢?”

    帝君跟著湊熱鬧說:“贏一個美女很值得,輸了也得拿出點像樣的彩頭。”

    江昊極端厭惡他們拿別人的性命前途當兒戲,又無法不說話,說道:“如果他輸了,我要他的黑猿。”

    帝君在前,說道:“那就這麼著了。”公子晗也插不上話,只得同意。

    他不甘心,略一思索說道:“公主是江昊的朋友,雖然公主不會有私心,但為避免嫌疑,櫃子里的東西似乎該另選一人監督放置才對。”

    玉顏想都不想便答應說:“當然沒問題,我要動手你會說偏心。師父,你來做好了。”

    云霧真人馬上出列說:“公主請吩咐。”

    玉顏說道:“櫃子中的物件就交給師父擺放,為怕公子晗有異議,我想請國師做監督,我要進去更衣再出來。”

    公主居然管云霧真人叫師父,江昊又是大跌眼鏡,師聖彥沒跟江昊談及有關的事情,江昊帶玉顏逃亡時也沒發現她有過人之處,估計云霧真人這個師父只是為了討好公主才當的。

    穿紫袍的修道者則微微點頭說道:“我做公證人好了。”

    他一開口,江昊也馬上確定他就是百仙門中最有實力的四大門派之一,紫成門的掌門人,東勝神州的紫成國師。這個真正的大人物,始終不動聲色,仿佛周圍的事情于己無關。

    公子晗對玉顏的提議也不表示反對,江昊估計自己所猜不差,云霧真人在宮廷中應該類似不倒翁一類人物,連公子晗都不認為他屬于公主的親信。看來今天只好當一回孫悟空猜東西。

    云霧真人到後面准備櫃子,不一刻有力士抬出三口紅木雕花櫃,都是用封條貼緊,看起來分量不輕。

    玉顏換了一件百鳥羽裙出來,更顯得炫目明豔,她宣布開始,說道:“現在兩位可以任意猜測三口櫃子中的東西,當然不是讓你們把普天下的東西都蒙上一次,有范圍的。第一口櫃子里,是一件衣服,猜出式樣的即可;第二口櫃子里,是一種動物,猜對品種即可;最後一口櫃子里是一個人,一定是你們都認得的。”

    第一口櫃子先被移過來,公子晗也是慣于權謀,腦筋靈活的人物,和公子詹竊竊私語,研究可能性。江昊則始終看著玉顏,他認定玉顏始終想幫自己,一定在向自己暗示什麼,玉顏眼睛里滿是笑意,總是在不經意間看著江昊,里面傳遞某種信號。

    江昊腦海中靈光一現,玉顏讓自己猜衣服,如果想幫自己贏,那櫃子里的衣服只能是自己見過而公子晗沒見過的,那樣的衣服只有一套……沒等他說話,公子晗搶答道:“我知道了,公主跟我們開玩笑而已,其實櫃子里就是你剛才更換下來的宮裝。”

    江昊早已有了把握,隨即說道:“櫃子里是一套有點破爛的青色男裝,胸口處有兩個補丁,上面還說不定有些煤灰。”

    打開櫃子當然是他猜得正確,他見過公子晗沒見過的衣服,自然只有玉顏昨天女扮男裝時候的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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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八章 三局賭約(二)


      玉顏盈盈含笑,贊許他機敏,雖然是作弊,腦袋反應慢半拍的話仍然不可能猜中。

    輪到第二個櫃子,公子晗也變得格外慎重,和公子詹繼續計議,江昊已經清楚櫃子里的動物是什麼,正考慮是不是要先發制人,公子晗又搶先說道:“這次我猜到了,櫃子里面是老鼠。”

    公子晗身為四公子之一,當然不是泛泛之輩,剛才從衣服上他已經看出玉顏所放的東西必然是江昊和玉顏相處時見過的物品,玉顏談話中無意提到見過老鼠。公子晗縝密思索,也找到了答案。

    江昊不動聲色說道:“我若猜得和他一樣,算誰勝呢?”

    玉顏輕輕歎口氣說道:“那當然是先猜中的勝了,雖然你是我的朋友,也不能偏袒于你。”

    這話說得帝君點頭說:“不錯,說得有理。”

    江昊默然不反駁,見她仍然眼神中充滿對自己的信心,打開櫃子看果然是老鼠,這一場算是公子晗勝了。

    本來在場眾人開始都覺得玉顏是女孩家胡鬧,但猜到後來看到懸念疊生,不由都興趣濃厚,人人關注。三局兩勝,最後一個櫃子關系最終勝負,不但江昊和公子晗,其他人也在苦苦思索櫃子里究竟放了一個什麼人,能夠是公子晗和江昊都認識又難以猜出。

    江昊仍然按照剛才的邏輯推理排除,櫃子里的人自己和公子晗應該都認得的,可是玉顏認定自己能想到而公子晗想不到。王公貴族自己認識的有數,何況都在現場,不可能被塞到櫃子里,其他自己認識的人,小四張仲舉師聖彥都在現場,除了汝瑤!

    想到汝瑤,江昊心猛一跳,汝瑤演出退場後再未見到身影,而汝瑤是自己和公子晗都認得的。

    江昊想及于此,真想沖到櫃子前撕開封條,把汝瑤抱在懷里。他看到公子晗滿頭大汗,也在最後猶豫之中,准備搶先開口,忽然又停住,想起玉顏雖認得汝瑤,卻不知道公子晗企圖強搶汝瑤的事,櫃子里的人,沒有理由是汝瑤!

    他完全墜入云霧之中,玉顏拈了條花枝在手把玩,依舊笑得爛漫。江昊忽然想到有一個可能比在場所有人都更能洞悉真相,他轉頭看紫成國師,紫成國師微微閉著的雙目,臉上有一絲淡淡嘲弄的笑容。

    只有一個將真相把玩于手上的人才可能有如此笑容。

    江昊隱隱覺到事情不是自己最初考慮的方向,明明有某些線索又很難串聯起來,苦苦皺眉。玉顏含笑催促道:“你們兩個快猜啦,反正我沒把自己藏櫃子里。”

    江昊馬上意識到這話說得沒有道理,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腦海中思路頓時完全打通,脫口說道:“我猜到了!”

    玉顏嫣然說道:“猜到了櫃中人是誰?你說說看?”

    江昊說道:“公主你為了增大題謎難度,把自己關到陰暗的櫃子里,未免太委屈了。”

    公子晗失笑道:“你瘋了,公主好好在眼前,你說公主在櫃子里,你先猜錯,也算輸了。”

    江昊說道:“你如果想想公主有云霧真人這個師父,就不會覺得好笑了,千幻門號稱幻術天下第一,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云霧真人大笑著撕下封條,櫃門一開,玉顏俏生生從里面站出來,跑到帝君懷里撒嬌說:“父皇,這是人家新學的幻術,外面走動的其實是人家的影像,特意為祝你壽辰開心玩的把戲。”

    帝君開心得不得了,說道:“實在太讓我意外了,今天寡人開心之極,全是我的好女兒的功勞。”

    江昊雖然至今無法確切知道玉顏的幻術是如何施展的,但他准確揣摩到玉顏的暗示,玉顏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著他的目光別提多溫柔,公子晗氣得簡直發狂。

    公子謹沒忘了落井下石,說道:“願賭服輸,似乎公子晗應該當場兌現諾言才對。黑猿你不是已經帶來獻藝了麼?”

    帝君咳嗽了一聲,沒等他圓場,公子陵馬上說道:“既然已經在君王面前許諾,不兌現未免顯得君王威嚴不夠,晗弟應該識大體委屈個人才對。”

    黑猿驍勇,公子陵和公子謹誰也不希望對手手里有這麼一張王牌,現在兩個人一唱一和,馬上把公子晗擠到死路上去。

    公子晗幾乎吐血,勉強維持住形象說:“來人,帶黑猿到台前。”

    黑猿出來時還是冷漠地坐在鐵籠中,對一切漠不關心。公子晗咬牙切齒說:“畜生你聽著,從今天起,我不是你的主人。帝君作證,你現在屬于江昊。”

    江昊走下高台,來到鐵籠前,黑猿坐在里面一動不動,江昊向台上的帝君說道:“君王,它既然已經屬于我,是不是我怎樣處置都可以?”

    帝君笑道:“當然,你喜歡喝猴腦,現在就解決了它也成。”

    江昊說道:“好,君王既然如此說,我現在還他自由。”

    他打開籠門,淡淡說道:“你自由了,隨便去哪個地方,走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再被人類抓到。”

    黑猿半天都呆呆不動,忽然開口說道:“謝謝你。”

    公子晗在台上一個趔趄說:“黑猿……會說話,帝都之中,從沒有人見過它會說話。”

    玉顏微笑道:“也許他只和想說話的人說話吧。”

    黑猿背著劍,也許很久沒有自由地行走,有些不習慣,終于還是在萬人矚目中慢慢走出去。

    時近黃昏,為祝壽准備的煙花開始燃放,組成各種圖案,還有大量祝壽的話語,煞是好看,台上回廊中都擺開酒席,讓所有有身份的人舉杯同樂。江昊最記掛的事莫過汝瑤的下落,尋到小四便抓住問道:“汝瑤姐姐呢?”

    小四撇撇嘴說:“她見你和那個什麼公主打得火熱,還拿她去作賭注,生氣走了。”

    江昊想想汝瑤的確有生氣的理由,無論自己有什麼苦衷。他趕著想去找汝瑤解釋,商遠清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面前說:“你覺得東勝神州的這個皇朝如何?”

    江昊心情正糟,想起東勝神州遍地荒涼與災禍,沒好氣說道:“命數長久才怪。”

    商遠清說道:“事實上它已經很長久了,是需要有人改變的時候了,也許那個人就是你和我。”

    江昊一震,知道他一向志存高遠,但沒想到他的目標居然是這個,一時無語。

    這時有人歡呼道:“盛典大戲來了,神蛋孵化了。”

    江昊不禁抬頭望去,想要知道神蛋里究竟有什麼神物,有人捧著一張巨大的帛圖,上面畫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附近的人議論道:“聽說神蛋將孵化青龍,實在是東勝神州齊天洪福。”

    承露盤附近早已人山人海,許多畫工准備好畫筆,奉命描摹神神龍出殼,承露盤上的巨蛋好久前就開始顫動,越動越厲害,終于裂開條大縫,連帝君都忘了吃東西,專心關注神龍誕生。

    終于蛋殼分開,探出的卻是個光禿禿的三角腦袋,帝君張大了嘴,半天說道:“這是……龍?”

    公子陵找情報發掘到的龍蛋,自然趕緊說道:“龍剛出殼時是這個樣子,後來就好了。”

    蛋殼里的龍一聲難聽的嘶叫,慢慢張開還有粘液的身體,終于把自己完整的身軀展示給大家,大家全都傻眼,這龍無鱗無爪無角,身子根本像頭大蜥蜴,居然還有翅膀,像蝙蝠光禿禿的無比難看,跟帛畫上的龍大相徑庭。

    過了好一陣才有人驚呼:“妖物!”

    江昊一個人偷偷發笑,這的確是龍,可惜是東勝神州居民不認識的龍,如果他不是看過魔戒,也不會認得這東西叫龍,這是西方神話里才有的的龍,不是東方的龍。老天爺簡直是開玩笑,給了他們一條龍,他們卻不可能接受。

    帝君氣急敗壞說道:“給我放箭射殺妖物。”

    羽箭應令而發,龍中了幾箭後吃痛,口中一道烈焰噴出,燒得弓箭手鬼哭狼嚎。龍展開翅膀,向帝君的方向撲來!

    帝君高喊:“護駕啊,護駕!”十二劍坊的高手都想爭奪這個立功的機會,可是沒等他們有所表示,一道紫氣沖霄,斬在龍軀體上,爆射出耀眼光華,倏忽消散,空氣中除了焦臭味道,火龍已經連骸骨都不剩。

    一劍毀滅了這龐然大物的,正是依舊微微閉目養神的紫成國師,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天空驟然陰霾,狂風四起,下雨了,阿蠢在江昊身旁,捂著屁股哎呦一聲說:“什麼雨怎麼打人這麼疼?”

    江昊看他屁股上分明插著半截明晃晃的刀子,再看滿天的哪里是雨點,都是明晃晃的尖刀,居然是一場刀子雨,天空中的黑云翻滾著,仿佛預示更大的風暴馬上要到來。

    龍是從哪里來的,刀雨的後面會是什麼樣的禍患等待著這個城市,閉目的紫成國師究竟知道了什麼樣的秘密。而江昊最關心的,當然是汝瑤的行蹤,無法不惦念,無法不牽掛。

    帝都的風云,才剛剛展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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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10:30: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集 第一章 龍翔天閣(一)


      帝都的暴雨來得分外詭異。

    昔日在隱澤郡,江昊也曾經見過雨天王飛針如雨,但那種針雨來去畢竟有形跡,仔細觀察不難分辨來路。現在的天下淅淅瀝瀝的刀子卻是徹頭徹尾從云霄上落下來的。

    江昊想抬頭看個究竟,刀子不長眼睛這話一點沒錯。狂風驟起,刮得天昏地暗,刀雨亂飛,參加生辰慶典的畢竟大部分是普通人,架不住雨點似的刀子往身上落,紛紛東躲西藏。

    慶典的廣場上為了方便帝君觀看表演,盡量減少遮擋視線的建築,除了回廊幾乎沒有躲避的地方,頓時引起騷亂,連禦林軍都忙著走避,形勢完全失控。大家保命要緊,有的拼命往回廊里跑,里面守衛的禦林軍則刀劍向向,混亂不堪。

    江昊心里面只有一個念頭,找到汝瑤!汝瑤負氣離開,現在可能很危險。

    他顧不得人群擁擠,拼命往外擠,到演出人員守候的空殿找尋汝瑤,大家都知道空殿是躲避的好地方,爭相前往,江昊在人群中努力殺開道路,到殿前幾十步遠處,連一條人縫都找不到,江昊不想傷人,一著急跳上某人肩頭,踩著人腦袋如飛進殿。

    群眾大呼鼓噪,憤憤不平有人逃生手段如此高超。

    殿內黑壓壓都是人腦袋,江昊就算是雷達也分不出哪個才是汝瑤,他急得大喊汝瑤的名字,聲音一出,四壁回蕩,人人被震得頭腦發暈,如果不是殿內擠得沒有倒的地方,早躺下一片。

    沒有汝瑤回應的聲音,只有好幾百人一塊喊“救命”。

    江昊閃電般幾乎掃視了每個角落,沒有發現汝瑤,想想如果汝瑤在外面會更危險,返身又出來。顧嘉遠和北宮遠護送一個內侍強行突破人群過來,凡有接近他們的人立刻為劍氣所傷,再不要命的也不敢接近他們。

    有人紛紛說道:“還有王法嗎?”

    顧嘉遠長聲說道:“奉旨宣人,擋我者死。”

    顧嘉遠和北宮年一直沖到江昊身前,他們有劍氣護身,毫發無傷,顧嘉遠面無表情說道:“帝君有旨傳召,害我們槍林劍雨也要來找你,趕快跟我們上台面君。”

    江昊張口就是一句:“滾你媽的。”

    顧嘉遠和北宮年差點沒坐地上,頭一回見有人對帝君傳旨如此回答。江昊早已將一切置之不顧。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把皇宮掀過來尋找汝瑤,這時候忽聽到一個微弱但清晰的聲音說道:“我在這兒呢。”

    江昊准確循聲望去,正迎上汝瑤笑意盈盈,眾多馬戲班的動物拱衛在她周圍,把汝瑤庇護起來,尤其是巨蟒不惜用身子擋住汝瑤,身上已經落滿刀子。

    剛才江昊找得匆忙,忽略了動物們會主動保護汝瑤,還好他嗓門夠大,汝瑤聽到了他的呼喚。

    江昊欣喜若狂,越過重重人頭,縱到汝瑤面前,一把抱住汝瑤,汝瑤掙紮說道:“喂喂,你這人瘋了麼,天上還下著刀子呢,它們怎麼辦?”

    江昊才醒起天上的刀雨還在落,大一點動物像巨蟒暫時還撐得住,小一點的像孔雀一刀足以致命,更不用說還有很多無處逃避的人了。

    他振奮精神,祭出浮海玉升,里面大股水流噴發,像噴泉煞是好看,水流巨大洶湧。江昊不等水流下落,冰髓貫注于水流之上,刹那間水柱完全凝結。

    在空地上形成一根狀如蘑菇的大冰柱,頂端外延下垂,面積幾乎覆蓋住整個廣場,大部分刀雨打到冰面上無法穿透,還在奔跑逃命的人死里逃生,可以從容找路疏散,齊聲歡呼。

    人群一有秩序,台上馬上又有人高聲傳旨下來,宣江昊上台。江昊最關心的還是汝瑤安危,冰柱估計不一刻便會融化,他沒法放心。

    商遠清此刻才有機會從回廊上下來,商遠清小聲說道:“真有你的,敢不奉帝君召喚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人。形勢險惡,務必小心,汝瑤我來照顧。我好歹有資格讓她在回廊里等你,比較安全些。”

    他知道江昊擔心汝瑤,替江昊考慮得很周全,誰知汝瑤說道:“我才不要你走,我要跟著你。”

    江昊苦笑說道;“你剛才不還惱火我呢麼?”

    汝瑤說道:“剛才是有些惱火,但看你傻乎乎找我的樣子,就忘記惱火了。”

    她粲然一笑,煩惱留給江昊,帶她上去不現實,不帶她的話,好不容易她不生氣了,恐怕馬上前功盡棄。

    正兩難之際,樓上又有人宣旨說:“叫下面兩人一同上來。”

    江昊不解,但現在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了,和汝瑤一同登上高台,見玉顏在帝君背後掩口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一塊叫上來,你該放心了吧。”

    江昊恍然,感激她的細心,不過他更擔心的是帝君盯著汝瑤的眼神。帝君是個大色狼這種事他當然能預料得到,不過這家伙天災當頭注意力還在這上面,真是當之無愧的昏君。

    外面的冰柱片刻間融化得差不多了,廣場上全是積水,簡直可以飄起船來。失去冰柱的遮蔽,風向驟轉,刀雨急速向高台飄落。衛士站到前面舉盾牌防衛。

    刀雨細密,哪里擋得過來,零星飛到台內,一個妃子奮不顧身護住帝君,帝君心疼道;“美人兒,我怎麼舍得用你擋刀呢。”

    說刀刀來,帝君趕緊把美人往前一擋,美人肩上中了一刀。一直不動聲色的紫成真人這時候才輕輕吹口氣,刀光倒卷,全都飛出台外,高台上如果隔了道無形的牆壁,任再密集的刀雨也射不進來。

    江昊知道這自然是他真氣構成的結界,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十二劍坊的掌門沒一個人有能力庇護住整個高台這麼大的范圍,此人實在深藏不露。

    帝君稍微安心,抱著美人心疼地說:“美人傷重麼,趕緊傳禦醫來。還好有國師在,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紫成真人說道:“這場刀雨來得詭異,剛才我已經向君王稟告過,需要查明來路。”

    帝君說道:“不錯,說得有理。國師說說該怎麼辦?”

    紫成真人早就習慣他的智商,慢條斯理說道:“依我判斷應該是北溟妖海的人所為。”

    聽到北溟妖海四個字,帝君差點從座椅上摔下來,惶恐說道:“那可如何是好,豈不是危險了,他們……他們又來了。”

    江昊不知道北溟妖海是什麼地方,看帝君的反應知道問題很嚴重。紫成真人表情倒很鎮定,說道:“北溟顛覆聖朝的野心向來不死,刀雨看來只是個開始而已。”

    帝君說道:“這才是開始,再往下還叫不叫人活了,國師快想辦法!”

    紫成真人說道:“陛下不必驚慌,我已經想到破解的方法,只是需要有人幫我放置法寶,所以才請陛下宣召這叫江昊的年輕人上來。”

    帝君說道:“那太好了,人不是來了,趕緊叫他助國師破解妖雨。”

    顧嘉遠插嘴說道:“君上,這人大逆不道,剛才口出不遜……”

    帝君最關心怎麼讓刀雨停止,見竟然有人敢打斷自己,不耐煩道:“他說什麼……”

    顧嘉遠說道:“滾你……”想起來這話不能說出來,趕緊捂住嘴,帝君大怒道:“你究竟要說什麼,帝都危在旦夕,你還敢來跟我搗亂,活得不耐煩了。”

    公子晗趕緊過來請罪說:“他也是剛才忙暈頭了,君上恕罪,帝都安危要緊,我一等回去好好責罰他。”

    顧嘉遠滿嘴冤屈說不出來,被公子晗喝令下去了。帝君說道:“國師趕緊說辦法,這雨再下,我生日過不成了。”

    這雨再下,別說他的生日,帝都幾十萬人都有變**肉串的危險。他不管這個問題,江昊和紫成真人可清醒得很。紫成真人咳嗽了一聲,從袍袖里拿出一個鐵八卦說道:“這是我紫成門煉制的法寶,放到凌天閣的頂上便能保護帝都不受妖雨侵害。”

    帝君總算沒笨到家,說道:“國師的意思是派江昊到凌天閣頂把寶物放置好,對吧?”

    紫成真人說道:“正是,凌天閣高聳近天,非高手不能登頂,我需要在帝君身邊保護帝君,這個重任必須要一個得力之人才能完成,他很合適。”

    玉顏說道:“可是凌天閣他不熟悉,座中熟悉地勢的高手也不少,不如派他們去。”

    紫成真人笑道:“公主擔心朋友安危可以理解,不過你相信貧道眼光,他去最合適。”

    玉顏被說破心思,頓時不好意思,沒法再反對,江昊不表態也不成了,干脆說道:“我去。”

    紫成真人說道:“我知道不會看錯人,膽氣可嘉。你只需將我的八卦固定在凌天閣頂上,即可止住妖雨。”

    江昊說道:“不就爬個樓麼,沒問題。”

    公子詹冷笑道:“無知小輩,凌天閣高聳入云,上面路徑複雜,想登到頂沒幾天幾夜的功夫都別想,現在形勢急迫,你又不會飛,我看你怎麼上去。”

    江昊遙望凌天閣,在帝都諸多高閣樓台中,這座高樓最為醒目,身在帝都城中很難望到樓頂,即使十里之外眺望,也只能看到凌天閣的樓頂時隱時現于云中。照說這種建築的存在不合力學原理,但在東勝神州的一切皆有可能。

    帝君的看台距離凌天閣有相當距離,紫成真人似乎對江昊特別放心,說道:“我陪帝君起駕到凌天閣下給你助威,擺放八卦的重任便交給你了,記得隨機應變。”

    帝君首先反對說:“外面雨大風寒,吉凶莫測,他一個人去就可以了,我們不用陪著吧。”

    紫成真人笑道:“區區妖雨如何傷得了帝君萬金之體,何況貧道另有法寶准備,帝君盡管放心。”

    帝君先收到一個馬屁,接著紫成真人又擔保,這才放心,吩咐起駕。紫成真人傳令,護送的禦林軍換成了許多修煉士,每個人都打著一種黑色的紙傘,刀雨接近紙傘立刻彈開。

    在前呼後擁中一行人來到凌天閣下面,凌天閣在整個帝都城的中心,也皇城正中,底部完全用石頭築造,異常堅實,六十四根石柱固定閣周圍,每根上都有巨大的鐵鏈拴在地上。

    有侍衛冒刀雨打開凌天閣一扇側門,里面陰森森不知道多久沒人上去過,以高度衡量,凌天閣起碼有兩百層,一層層爬上去的確要命。

    江昊早已胸有成竹,千懸絲的鋼爪對准凌天閣頂上激射出去,千懸絲配合上他的力量,如一道青煙直上長空,飛了半晌,嗤地釘入凌天閣里。

    江昊向汝瑤一笑說道:“我去去就來。”真氣到處,千懸絲自動收回,帶著他的身子向上直線升騰。

    下面的帝君目瞪口呆,公子詹好沒面子,江昊就像坐了直升機,耳畔風聲嗖嗖,貼著凌天閣向上飛,等鋼絲收盡一看,自己離地面已經很遙遠,凌天閣的頂上卻也才隱隱約約看到。

    第二次發射鋼絲,正中凌天閣最高層,又升了半天到頂。凌天閣頂上的琉璃瓦閃閃如新,果然修建得巍峨壯觀,站在最高處如同在世界之巔,帝都在腳下渺小無比,讓人內心滿是英雄豪氣。

    烏云在他腳下朵朵飄過,高處不勝寒,風吹強勁,普通人在凌天閣頂上馬上會被吹走。但凌天閣巋然不動,其堅固讓人歎為觀止。

    江昊的頭頂烏云翻滾,雷聲轟鳴,刀雨被狂風卷著灑落,還好他功力超強,刀雨無法近身,但烏云籠罩整個帝都城,下面普通人的滋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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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一章 龍翔天閣(二)


      江昊把紫成真人給他的八卦拿出來,懷疑這東西是不是真能起作用,八卦在閣頂上一現身,驟然散發出異樣光芒,光芒劃破濃云。江昊一震,知道手中的東西果非凡品。

    閣頂上正中處有一個石頭鑿成,形如水盆的物體,里面放置八卦似乎正合適不過。

    江昊剛要把八卦嵌進去,感覺到灼熱的氣息,濃云中驀然現出幾只翱翔的龍。

    江昊知道上來必然遇到麻煩,倒也不驚慌,比龍更大的怪物他也對付過。兩頭龍展開翅膀,分別從兩個方向撲來,鼻孔里噴著白煙,躥出長長的烈焰。

    江昊老遠就聞到濃煙的味道,手中冰髓一掃,火焰頓時寂滅,兩條龍感受到冰髓散發的寒意,冷得鱗片上都結了冰晶,同時哀號,一個勁打噴嚏,但噴出的都是霜花。兩條龍連翅膀都扇不動,直挺挺向下墜去。

    江昊覺得火龍似乎也不是特別難對付,跟自己見過的怪獸比未顯出過人之處,放下心來裝八卦。忽然間頭上陰云籠罩,江昊開始不想理會,本來自己頭上就是陰云籠罩,刀雨如飛也無法損傷他分毫,自己只管完成任務就得了。

    可是陰云越壓越低,帶著低吼,江昊這才發現,這大片的陰云哪里是云,而是一頭身軀碩大無朋的巨龍,比剛才兩條龍大十倍不止!

    跟江昊交手過的怪物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排,大得嚇人的也不是沒有,但從沒見過大到這個地步的,連他這麼鎮定的人都有點心虛。

    巨龍的行動稍顯遲緩,慢慢張開山谷般寬闊的大口,想把江昊連凌天閣的頂樓一同吃下去。江昊劈天神斧在手,覺得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武器可以對付巨龍,趁巨龍和自己還有相當距離,神斧祭出,直上九天!

    劈天神斧開山裂石,巨龍身軀再龐大,被斬上一斧傷都不會輕,所以江昊有把握肯定一斧迫退巨龍。誰知道巨龍反應遲緩還在他意料之外,一斧正斬中巨龍頸部,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劈天神斧光華大作,逢堅更強,這一斧仿佛斬到鋼鐵上,卻無法阻止劈天神斧的神威,破開巨龍的頸子,飛旋不已,劃出道長虹,竟然將巨龍的頭顱生生斬了下來!

    巨龍的頭顱向大地隕落,黑洞洞的頸子里卻不見一滴血流出來,無頭的巨龍在空中失去平衡,胡亂掙紮,笨拙異常,過了好半天,居然穩住平衡,向云上飛去。

    江昊分明看到巨龍斷頸處閃著金屬光澤,不像是血肉之軀。劈天神斧在龍身上又重重一斬,聲如洪鍾,撞擊聲響徹云霄。劈天神斧雖然只在龍腹上開了個小口,但劇烈的撞擊讓龍身軀傾斜,一個人從龍腹的裂口處摔落。

    活人不是龍腦袋,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江昊千懸絲激射,纏繞住那人的身軀,把他拽到凌天閣頂上。

    那人是個黑衣服的修行士,看來功力也一般,嚇得面如土色,趴在塔頂半天不敢起來。

    江昊看看頭上的巨龍胡亂盤旋著,迷失了方向,先不去管,揪住那人的脖子說道:“你是什麼人,給我老實交待,不然我把你從凌天閣上扔下去。”

    他經驗漸多,一看這人的神態就知道不是堅定果敢的人,現在天上刀雨還在不停地落,用這樣的雷霆手段最快效果最好。

    果然那人告饒說道:“別扔別扔,你想知道什麼我就說什麼,真扔下去想聽我也說不了。”

    江昊厲聲說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回答得干脆利索:“我是北溟妖海的弟子,名字叫申屠甲,是師父,師父派我來觀察布雨後的帝都形勢,我不是主腦人物啊。”

    江昊問道:“北溟妖海是什麼地方?”

    申屠甲呆呆問道:“你不知道北溟妖海?”

    江昊捏緊他脖子說:“我是讓你說,少廢話。”

    申屠甲衡量他是不是外星人,應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江昊掐得太緊,容不得他多想,趕緊說道:“百仙門中,北溟妖海排名第三,既自名妖海,當然是百無顧忌,帝君也不放在眼里。”

    江昊說道:“天上下的刀雨,是你們所為了?”

    申屠甲眼神閃爍說:“是師父命令我做的,只是騷擾帝都一下,讓狗皇帝生日過不好。”

    江昊捏得他骨頭格格作響,說道:“我很忙,你不快說實話,我馬上把你捏碎。”

    申屠甲說道:“別捏別捏……我說實話啊,你這人太狠了,我說我說……師父主要是下雨不是下刀,我是負責查看帝都有什麼反應的。這條鐵龍乃是師父特制,可以在云中翱翔,沒想到被你一斧給劈散了,你可真厲害。”

    江昊說道:“少廢話,你知道為什麼要下雨,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申屠甲說道:“師父當然不想讓帝君安生,為什麼下雨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個負責駕馭鐵龍的,師門機密怎麼會讓我知曉。”

    江昊說道:“你不說是麼,好,丟你下去。”抬手把申屠甲扔下去,申屠甲狂呼救命說:“我真的不知道。”

    江昊等他喊了兩句,看到的確沒改口,伸手一拉千懸絲,又把他收回來,知道他的確沒什麼情報可以榨取,北溟妖海究竟要在帝都做什麼,還有待考察。

    他放下申屠甲,把八卦在石盆中安置好,紫成真人的八卦果然不一般,馬上融入石盆中,然後開始迅速長大,變成一個大圓盤形狀,占據凌天閣頂上,江昊都無容身之處。

    江昊提起申屠甲,縱身站到圓盤上,圓盤像一個大雷達對准天空,說也奇怪,本來落向大地的刀雨,現在紛紛調轉方向,被圓盤吸引過來,萬刀齊發,密集無比。

    申屠甲大叫又沒命了,江昊也覺得呆是閣頂挨刀不是辦法,千懸絲掛到簷角上,隨風輕輕蕩下去。下落的速度當然比上來時快很多。江昊耳邊風聲獵獵,回頭看無數把刀撞擊到圓盤附近,像螢火蟲的光亮星星點點,只要一碰到圓盤,鋼鐵也變成粉末灑落,再也不能傷害到人。

    雨還在下,雨勢不見減小,但雨水里面再沒有飛刀跟隨。

    江昊松了口氣,任務總算完成,不辱使命,落地之後見廣場上雨水狼藉,剛才的水流還沒排盡,到處有人忙著救治傷者。他把申屠甲丟給禦林軍,帝君滿臉堆笑說:“總算消彌一場災難,你大大有功,可以回去休息了,寡人也要回宮看舞蹈,這天氣實在該死,好在他們給我們准備好了別的節目消遣。”

    江昊看看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懶得多說,帝君生日演出就這麼慘淡結束。帝君完全不知道擔憂為何物,起駕回宮接著看室內舞蹈表演去了。

    江昊和商遠清以及馬戲班的人一起出來,長街上暴雨如注,積水深過人腳踝,除了個別已經滿身是刀不可能再爬起來的,人早逃得差不多。

    從皇城里出來的人馬一哄而散,沒有一個想在街上多停留,好像世界末日馬上到來,江昊預感到情況很嚴重,危機遠遠沒有結束。

    有四個人站在長街當中一動不動,解體秋魚裂風,公子晗手下三大劍坊掌門都在,被圍在當中的赫然是黑猿。

    江昊裝作不經意,縱身過去對黑猿說道:“帝都里面對你又不好玩,還呆在這做什麼?”

    黑猿保持酷相不回答,解體劍顧嘉遠對江昊都恨得厲害,感覺終于找到機會,說道:“我們教訓野猴子,跟你什麼關系?”

    江昊說道:“好像你們家公子已經在帝君面前把它輸給我了,那便是我的黑猿了,你們隨便為難可不成。”

    顧嘉遠冷笑說:“可是你也說過,放這家伙走,那就是說它已經與你無關,你滾遠些,上次一劍刺你不死,這次沒那麼便宜了。”

    江昊笑道:“好啊,我也想找機會再打一次呢。”

    黑猿背上的劍嗡嗡作響,眼睛爍爍閃光,看來隨時要出手。江昊笑笑對他說道:“你相信我麼,相信的話,我一個打他們三個。”

    有了這句話,黑猿的劍忽然不響了,顧嘉遠覺得江昊實在狂得厲害,三劍齊出,劍氣催發,招呼也不打,都覺得應該趁這個機會把江昊干掉。顧嘉遠吃過他水針劍的虧,三個人早已布置好戰略,北宮年的秋魚刀克制江昊的水針,裂風劍霍斯于和顧嘉遠的解體劍分襲側翼!

    江昊長笑道:“來得好,看看我的劍道。”劈天神斧化作長虹耀目,繚繞周身,水針和冰髓同時祭出,像玩雜耍似的,一陣鏗鏘碰撞,四個人的兵器倏然分開。

    江昊一手拿著水針,上面沾滿解體劍的殘骸,顧嘉遠當然手上什麼都不剩。江昊另一手持劈天神斧,北宮年的秋魚刀也在手上,不過只有半截,劈天神斧無堅不摧,秋魚刀碰到當然沒有好下場。霍斯于的裂風劍倒還完整,只是渾身瑟瑟發抖,那自然是跟冰髓碰撞的結果了。

    江昊剛才出手前早猜到這幾個家伙想弄鬼,算定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底細,索性把家底全搬出來,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果然一擊成功。

    一擊打敗三大高手,別說三劍坊本人,連黑猿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待他。江昊上次被顧嘉遠追得滿城逃亡,現在終于出了口惡氣,痛快之極,說道:“還不快滾!”

    顧嘉遠想說不滾,但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不滾也得滾,他想說幾句找場面的話,這時急駛來一輛車子,在江昊面前戛然停下,這車形如云朵,外表不規則,也沒有駕車的馬,仔細看去原來連輪子也沒有,在低空中滑行。

    商遠清說道:“這是國師的座車,帝都人一般稱之為云車。自己會行走,來去自如,非國師這樣高深的法力不能為之。”

    他明明知道紫成真人都能聽到,故意說上兩句好話,眼睛卻盯著江昊,意思是一定要小心。江昊當然知道紫成真人不是簡單的人物。

    車門打開,兩個穿紫衣的修道士說道:“國師有請江昊公子。”

    顧嘉遠三人聽到紫成真人找江昊,連門面話也不敢留,轉身便走。商遠清說道:“我也陪同前往如何?”

    修道士說道:“國師只請江公子一人,商公子請回。”

    商遠清攤攤手,想幫忙也幫不上,江昊說道:“請稍等。”他對黑猿說道:“在你走出帝都之前,他們始終都不會放過你,過些日子我也要離開,如果你願意,先留在我這,到時候我們一起走怎麼樣?”

    黑猿沉默著沒說話,終于上了馬戲班的馬車,商遠清朝江昊點頭,意思是包在他身上。江昊最怕的是汝瑤任性起來,趕緊跳上云車,頭也不敢回。

    上了云車之後大出意料,江昊原以為云車大小跟普通馬車差不多,里面應該沒什麼多余地方,進去後才發現,兩個修道士只是把門的,里面有一條長常的通道,走了相當距離後,里面竟是間頗為軒敞的廳堂。布置雅致,擺了一大堆家具、三四把椅子還有張臥榻,紫成真人端坐塌上,微閉雙目。

    江昊猜測云車里面的構造可能跟浮海玉升類似,外面看起來很小,里面容量奇大,想通之後也不覺得驚奇了。

    紫成真人點頭嘉許說:“初次進我云車的人,沒有不驚奇的,你卻能保持從容鎮定,我果然沒看錯你。”

    江昊也不說破自己有心理准備,任他誇獎,有人拍馬屁總是好的。但俗話說得好,世上沒有免費的馬屁,拍完了肯定要讓自己辦事。果然紫成真人隨後說道:“你知道我為何要選中你上凌天閣?”

    江昊故作吃驚說道:“不知道。”

    紫成真人說道:“你是聰明人,莫要跟我裝糊塗。我雖然平時足不出帝都,卻不像四公子那樣的蠢材閉目塞聽,天下變化盡在我掌握之中。你是什麼人,最近做了些什麼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江昊才知道對方比自己預計的精明得多,不可小視。他說道:“我雖然最近出了點風頭,但比起紫成門的威名還差很遠,我的確不明白國師為什麼選中我。”

    紫成真人說道:“你是年輕人,短短時間內能做出這些驚天動地的基業,已經許多年未曾有人做到過。所以我才會選中你拯救帝都。”

    江昊這次是真吃驚:“拯救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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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二章 地海奇花(一)


      紫成真人說道:“不錯,帝都的刀雨只是開始,更可怕的風暴還在後面。北溟妖海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江昊說道:“我只知道是百仙門中最大的四個門派之一,其他一無所知。”

    紫成真人說道:“北溟妖海的主人北溟妖主與百仙門其他掌門最大不同之處在于,他想要的東西比別人都多,他想要整個東勝神州的土地。”

    江昊想其他人想要的也不少,百仙門幾乎都在你爭我奪,能力強的多搶,能力弱的少搶,本無分別,自己還是早抽身的好。紫成真人好像洞悉他的想法,說道:“現在帝都的安危和你本人也分不開了,北溟妖海從不輕易來襲帝都,今番前來,必有後著。”

    江昊說道:“國師如何能夠斷定?”

    紫成真人說道:“很簡單,你對手有多大能量,你最清楚。”

    他把臥榻旁的簾幕一掀,簾幕後是一扇水晶窗,透過水晶窗外面景物十分清晰,江昊在車外時去看不到這扇窗子。外面正是長街,馬戲班的人已經離去,空蕩蕩的街上水積到人膝蓋高,不時有插滿飛刀的死尸飄過。

    紫成真人說道:“你的修為現在已經不淺,用真氣隔空移動物體應該不成問題了。”

    江昊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紫成真人說道:“我搬一幢房子給你看看。”

    他右手抬起,五指齊張,皇城外一座民宅忽然連地基平空拔起,帶得地上泥土亂飛,他的手向上抬,民宅便隨他的手上升,徐徐直升起十丈高,最後他手一放,民宅急墜落地,發出巨響,里面的人推門瘋跑出來,大叫救命。

    江昊自問也有移動物體的能力,與人交手時以真氣駕馭武器對他也很平常,但像紫成這樣舉重若輕,他還無法做到。

    紫成對被毀得不成樣子的民宅看也不看,淡淡說道:“像剛才這一手,你做起來覺得如何?”

    江昊說道:“恐怕有點難度。”

    紫成說道:“我之所以做給你看,是想告訴你,北溟妖主用一只手能提起的可不止一座房子,他的能力比這個可怕百倍。”

    江昊說道:“國師的意思是說,他不會只跑到帝都扔幾把刀子就算完事了?”

    紫成說道:“年輕人果然機敏,北溟妖主此來必有圖謀,我就是要你幫我查清他的圖謀。”

    江昊說道:“讓我當特工?我……不知道從哪下手。”

    紫成說道:“特工?這個詞倒新鮮,可惜不明白什麼意思。我門下弟子雖眾多,但我懷疑其中有內奸,倒是你更值得我相信。”

    江昊說道:“萬一我也是內奸呢?”

    紫成說道:“我不會看錯人,問題便是你肯不肯了。北溟的來勢洶洶,帝都風云轉變也就是須臾之間的事情,你想獨善其身也未必能夠。”

    江昊看形勢至少口頭無法拒絕,想了想說道:“如果我肯,該怎麼做?”

    紫成真人說道:“要從你的朋友商遠清下手。”

    江昊一震說道:“為什麼?”

    紫成真人說道:“你還猜不到麼,當然是因為北溟妖海在帝都的內應便是他。”

    江昊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還是不禁震驚,在衡量他說的話是否可信。紫成真人目光如電,對他的心思洞悉無余,說道:“你如果不相信我說的,正好去驗證一下。”

    江昊說道:“他為什麼要投入北溟妖海?”

    紫成真人說道:“是他們,不是他。他和公子陵公子謹也在其中?”

    江昊說道:“連他們都在,那不是打算串通造反?”

    紫成真人說道:“正是,帝都權力分配形勢你也看得到,四公子兩兩成均勢,門下都有一定實力,他們對最高權力都很渴望。但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很難改變平衡。”

    江昊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紫成真人說道:“我知道他肯在角斗場救你,心目中非常看重你。你只要追隨著他,他信任你,便不難得知他們的計劃。”

    江昊說道:“商遠清精明過人,他知道你找我,難道不會想到原因。”

    紫成真人笑道:“這正是我要的,你回去只管跟他說我要你做內線就完,這樣反而顯得你坦誠。只要你能找到他們和北溟妖海的計劃,我自然有法子再和你聯絡。”

    江昊聽他說得周詳嚴謹,顯然深思熟慮,至于他說得是真是假,的確要自己驗證,于是再無異議,說道:“我照做便是。”

    紫成真人說道:“商遠清和公子謹公子陵我不擔心,北溟妖海的人卻要小心應付,以你的經驗應該知道小心,我不多囑咐。他們應該會在下一輪風暴來之前有所行動,我等你的好消息。”

    江昊告辭出云車,街上積水成災,商遠清留了一輛馬車等他,江昊直接縱身上馬車,馬車在水中緩緩前行,十分艱難,馬車夫不住抱怨說,他趕了三十年的車,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雨,實在可怖。

    到了商府,馬車夫長出一口氣說:“可算是到地方了,明天不趕馬車出來了。”

    江昊問道:“那如何出門。”

    馬車夫說道:“家里還有艘小船,明天正好用得上。”

    江昊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也就一笑。回到府上後他第一個要見的人當然是汝瑤,汝瑤上來就嗔怪地拿拳頭捶他,江昊剛想著這次怎麼化解她的脾氣,誰知道她馬上不生氣了,變得異常溫柔。

    江昊猜可能是白天終于感動了她,小心翼翼不敢出錯,想起看婉約和黑猿的情況,婉約一直昏睡不醒,這次睡的時間長得多,不曉得什麼時候能醒來。黑猿則沉默冷峻,要求獨處,江昊本來想打開他沉默的內心,無奈汝瑤纏著說該陪她了,只得暫時作罷。

    天色昏黑,大雨不停,汝瑤睡不著,露出害怕的表情說:“我好怕。”

    江昊說道:“有我在,不要害怕。”

    汝瑤說道:“今天白天那個色狼皇帝看我的眼神不對頭,比公子晗還討厭,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怕,你給我講故事哄我好不好?”

    江昊撓頭說道:“我哪會講什麼故事。”

    汝瑤說道:“不干不干,你要不講故事我就不睡了,除非你在天上給我變個月亮出來。”

    江昊故意苦著臉說道:“外面下著暴雨呢,哪會有月亮。不過要是變一個出來,你得乖乖睡覺。”

    汝瑤說道:“不管,變出來我就乖乖睡覺。”

    江昊推開窗子,想起白天紫成隔空移物,索性也來試試自己的功力長進如何,他把忘川取出來向空中一拋。忘川直上天空,在他真氣遙控下漸升漸高。

    江昊默運真氣周天,忘川的表面煥發出銀色光亮,江昊按照自己的意志努力讓忘川幻化,忘川形成一個光亮的圓球,正如明月當空,穿透雨夜的黑暗,靜靜照耀大地。

    汝瑤看得心曠神怡,幽幽說道:“真好看,你一直陪我看就好了。”

    她乖乖躺到床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江昊好不容易看她睡去,剛松了口氣,隱隱聽到外面有喧嘩聲,出到庭中,商遠清冒雨打傘出來,說道:“外面禦林軍正在搜索天上出了什麼妖物,是不是你的傑作?”

    江昊笑笑收回忘川,商遠清囑咐道:“現在禦林軍草木皆兵,凡事小心,帝都大亂將生。”

    江昊知道涉及到正題上,說道:“何以見得?”

    商遠清笑道:“我不信你看不出來,紫成已經找過你,他應該說了什麼吧?”

    江昊想紫成果然厲害,都算計到了,回答說:“他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商遠清面不改色,從容說道:“紫成果然厲害,是與我有關的對麼?”

    江昊說道:“他說你和公子陵公子謹都是北溟妖海的人。”

    商遠清說道:“他說的沒錯,看來沒有什麼事情能瞞過那老家伙。”

    江昊一奇,下一句自然是問道:“你為什麼要跟他們合作,現在的一切你不滿意麼?”

    商遠清說道:“當然不滿意,我對你說過,我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現在的世界一團混亂,我就要自己動手改變,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做。”

    江昊一時無語,東勝神州的世界他也不滿意,作為凡人無力改變任何東西的時候,他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做大事,但現在他發現自己成了對局勢很有影響的人物,商遠清說得是不是有道理,讓他不斷思索。

    江昊說道:“可是這樣改變代價是不是太沉重了?”

    商遠清說道:“什麼代價不沉重,帝君倒是不想改變了,可是不想改變的人害死的人可能更多。如果我能夠掌握住權力的時候,我起碼做得比他好。”

    江昊盤算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你確信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商遠清說道:“只要你跟我攜手,我們一定可以,從謀略到計劃到人力,我都已准備充分,可惜我天生不能力戰,當初想求得換魂草把自己的身體轉到一個強健的體魄上,可惜未能實現。”

    江昊方才知道他渴求換魂草的原因,說道:“有北溟妖海在,你還會害怕力量不足。”

    商遠清說道:“這個世界是爾虞我詐的世界,他們和紫成一樣各懷心機,不足信任,如果我失去了制衡他們的力量,他們對我不會客氣的。”

    江昊說道:“我呢,你信任我?”

    商遠清說道:“我雖然欺騙過你,卻從未想過害你,人生在世能得到一個真正的朋友不容易,我不會看錯你。”

    江昊舔了舔嘴唇,大家都說不會看錯他,那到底究竟是誰看錯了。現在的問題是形勢過于複雜,商遠清說的大事別說他不了解,即使了解,究竟有多大勝算也難說。江昊能做的是只是見機行事,在帝都風云詭譎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路。

    江昊說道:“紫成讓我來監視你的行蹤。”

    商遠清笑道:“那你就監視好了,我也希望你做同樣的事情。明天一早,我會和公子陵公子謹乘帝都東面的大海船去海市接糧,會和北溟妖海的人碰頭,我希望你能潛進去探查究竟。”

    江昊撓頭,局勢越來越複雜了,商遠清解釋道:“北溟妖海的底牌我也想知道,知道他們的底牌,我就有制約他們的機會,我不想扳倒帝君和紫成之後被人當墊腳石。”

    江昊說道:“那紫成的底牌又是什麼?”

    商遠清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紫成一門的實力難測,所以我才會希望你把北溟妖海的底細反饋給他,也就是說,你既是他用來對付北溟妖海的牌,也是我們用來對付他的牌。”

    江昊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是讓自己當雙重間諜,問道:“紫成在帝君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商遠清說道:“如果沒有他,帝君的位子早就輪到別人來做了,只有擊倒他才有可能改變整個局勢。”

    江昊說道:“那明天我怎麼才能探知北溟妖海的底細。”

    商遠清說道:“他們將與我們在海上碰頭,北溟妖海的船我見過,但是沒機會進去,公子陵公子謹的人也試圖潛進去,可是從無能得手,被北溟妖主知道,險些翻臉。明天我會制造機會讓你接近,其他的事情要看天意和運氣了。”

    他仰望大雨如瀑的天空,說道:“改變世界的機會在我們手里,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雨越下越大,始終不停,天明時分商遠清招呼江昊出發。街上的水已經沒到齊腰深,沒人再敢步行,昨天的車夫真的劃船來接他們,感慨說道:“想不到我的船真有用上的時候。”

    江昊望著滿城汪洋,忽然想起個問題,說道:“有件事情我實在不明白,帝都地勢高峻,排水應該很方便,怎麼會淹到帝都,反而城外無事。“

    商遠清說道:“這的確是個很詭異的問題,雨水仿佛都被吸引向帝都城內,北溟妖海的人告訴他們能水淹帝都的時候我該不相信,現在看果然不是虛言,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江昊沒能解開疑惑,有些失望。商遠清在船上對江昊說道:“現在需要委屈你一下了。不能讓其他人看到你起疑心。”

    船上專門有一口箱子,江昊鑽進箱子里藏身,昨天他們已經計劃好如何潛入,箱子就是江昊目前的掩護。

    滿街小舟漂泊,帝都成了水城。雨勢實在太大,所有城門和排水口一同開放都無濟于事,乘船一路出東門,直接劃上一條運河。大海在帝都之東百里左右,運河直通大海。帝都所需要的糧食商品大部分都通過運河從各地運來。

    運河上另有一成排的大船等候,商遠清換了船,公子陵公子謹早在大船上等候,他們此行的任務是接應運來的糧草,每次運來的糧食足夠維持帝都一個月的糧食供應。

    三個人彼此注目交換眼神,心照不宣,明顯的就有陰謀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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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二章 地海奇花(二)


      迎糧的船隊浩浩蕩蕩,在運河上分幾列排開,足足有四五十艘大船,雨大風急,船行迅速,江昊很快就能感覺到海風特有的咸氣。

    公子謹忽然問商遠清:“你准備好了沒有?”

    商遠清反問道:“你們准備好了沒有?”

    公子陵比較老成,說道:“大家既然來了,一人一口箱子,當然准備好了。禮物雖然是小道,但妖海少君素來喜歡珍奇,關系融洽些,于大事無損。”

    公子謹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們准備了什麼好東西來擺平他,你們不肯先亮相,我先亮相,瞧瞧我的。”

    他准備的也是一口箱子,和商遠清公子陵的式樣一致,大小相當,三口箱子並排擺放真不容易分出彼此。公子謹打開自己的箱子,公子陵看了之後不禁贊歎道:“好一個絕色佳人,雖然比不上公主嬌美,在帝都也難再找出幾個了,你怎麼讓她睡到箱子里的?”

    公子謹說道:“她是我用重金從函虛郡購入的,秘密運入帝都,藏在府中不敢讓外人知曉,就是為了用在關鍵時刻。美女雖然難得,如果能讓少君開心,有助大事,那也算不得什麼。”

    公子陵咽了咽口水說:“好個絕色美女,我見猶憐,你的本錢下得不小,好兄弟,為成大事不拘小節。到時候算你首功。”

    公子謹說道:“兄長別光讓我露家底,也看看你的東西。”

    公子陵也打開箱子,公子謹和商遠清訝然輕呼,公子謹半天才咽了口唾沫說:“兄長你還跟我來虛的,你這株仙草才是世間奇珍。”

    商遠清說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月明花。此花花開朵朵如明月,花落結明珠,是為天下奇花,這份禮物,實在是不比美女輕了。”

    公子陵掩飾得意,說道:“也不算什麼,相信不會讓少君失望,小商,最後看你的了。”

    商遠清把箱子打開,一股淡淡清香飄出來,雖不濃烈,卻遠遠能聞到,讓人感覺說不出的舒服。公子陵倒吸口涼氣說:“七葉盞,你可真是把家底拿出來了?”

    公子謹說道:“千江茶坊的七葉盞號稱神品,萬金不易,連我們你都沒給看過,你小子現在拿出來給少君,也未免太偏心了。”

    公子陵說道:“成大事當然要有小的犧牲,靈藥雖好,不如大業重要,小商做得很對。”

    公子謹說道:“月明花和美人都是難得之物,我也不覺得什麼,只是七葉盞栽培到結果會生出七件異寶,每一件都妙用無窮,你把這麼好的東西給他……未免太可惜了。”

    商遠清說道:“你別忘了,七葉盞沒有了地海泉不可能生發,而要想找到地海泉,除非……如果真有這個機會,我們還需要在乎七葉盞麼?”

    他的話都只說半句,江昊聽得不明不白,又不好發問。裝箱的時候商遠清先讓他鑽進箱子,在他身上苫上緞子,再把物品放置他身上。江昊有忘川在身,商遠清開箱子的時候,他盡量集中意念,想像自己是裝東西的墊子,拼命默念“我是墊子我是墊子”,果然毫無破綻。

    商遠清怕被他們看時間長了發現江昊,趕緊把箱子蓋上說:“行船已近,早做准備。不要再談論此事了。”

    船隊行駛到運河入海口處,為了轉運貨物,特意在此處建有一座大海港,非常繁華,港口內停泊大大小小無數船只,天氣不好,很少有出港的。運糧的船隊用的龐大的海船,無法進入河口,所以需要商遠清他們帶來的船隊轉運一次。

    船隊忙著卸載糧食,手下進來稟告說,需要半天時間才能裝船完畢。商遠清懶懶打了個哈欠說:“我們幾個人要小憩一會,任何人不要進來打擾。”

    下人從命出去,商遠清馬上睡態全無,打開船艙內的一個櫃子,後面一條向下去的通路。商遠清說道:“我先走,你們知道我沒力氣,箱子別讓我來拿。”

    公子謹說道:“好小子,你倒會偷懶,難道讓我們做下人的活?”

    公子陵說道:“這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麻煩,下人就下人了,要他來扛箱子我們今天也別想把事情辦成,我拿兩個你拿一個,快快行動。”

    公子謹不情不願,沒辦法提箱子跟上,他和公子陵都多少有點修為造詣,提口箱子問題還不大,只是覺得比較沒面子。

    船艙里的秘道通到船艙底部,下面有一艘隱澤產的螺船預備。這艘運糧船的結構特殊,中間藏有螺船的部分可以直接下水,從外面看絲毫不會察覺。

    他們把箱子裝上船,操縱螺船下水,螺船速度飛快,向東航出一段距離後,公子謹輕呼:“看到了,就在前面。”

    商遠清在江昊藏身的箱子上輕輕用手指敲了敲,江昊知道他的意思,再往前需要格外注意,商遠清已經無法照顧和庇護他了。

    前面水下一個黑漆漆的巨大物體,如果江昊能看到便會認出,和他在凌天閣頂上斗過的鐵龍一般模樣。

    螺船緩緩開進鐵龍的嘴里,鐵龍的嘴合攏。螺船再走一段後擱淺,幾道閘門合攏,水排盡後四周有了光亮,有人笑道:“幾位守約,歡迎來北溟妖海的西土龍上面做客。”

    螺船停留的地方是龍腹當中的大廳,非常寬闊,形狀接近天然,沒有棱角,四壁都是雪白的玉石,綴著點點明珠,光亮皎潔,人好像走進雪洞當中。

    螺船前方擺放一張白玉床,床上躺著一個矮胖子,一身華貴的寬大衣袍,玉帶寬松,除了長相不敢恭維外,周圍的器皿裝束無一不精美,很有點王侯氣息。

    商遠清三人見禮說道:“妖主派少君坐鎮,我等如約而至,明日之期馬上將至,大家碰頭最後確認一次。”

    少君也不起來見禮,顯得很傲慢,商遠清幾人平時都是對別人傲慢的,現在全都忍下。商遠清在三人中間是謀主,說道:“我們趁運送糧食的機會出來相見,便是當面約定關鍵環節,是否有變動?”

    少君說道:“我們說好的,今天糧食運入後,帝都將會被封閉,這便是你們拿出成績給帝君看的時候。如果這一步做得好,帝都的關鍵環節你們應該能夠順利掌握。”

    商遠清說道:“這自然是我們分內之事,如果不是確信我們有這個實力和手段,妖主也不會找到我們合作。只不知大雨什麼時候會停。”

    少君說道:“等紫成倒台的時候大雨自然會停。”

    公子謹說道:“他要是不倒台,豈不是要一直下?”

    少君說道:“公子多慮了,我們自然會扳倒他,淹不到你便是。”

    商遠清說道:“昨天的刀雨被破解,本在計劃之中,試探一下各方反應而已。帝都表面固若金湯,實際上脆弱得像一層紙,只要我們能抓住要害,大事可成。”

    接著他們具體討論帝都何人可能屬于哪種派系,勢力如何錯綜複雜,少君對這些問題也不很放在心上,懶洋洋應答,說了半天細節問題,連江昊都聽煩了。商遠清才說道:“我們得趕回去複命,帶來一點禮物,請少君笑納。”

    少君說道:“禮物?收下了,放一旁好了。”顯然沒當回事。

    這個少君當真不會做人,跟他合作,公子謹不忿,想要說話。商遠清不動聲色說道:“放箱子里搬運不便,還是打開放置比較好。”

    公子謹先把美女抱出來,少君的語氣馬上變了,眼睛放著綠光說:“這個是送給我的?”

    公子謹說道:“當然,帝都里追逐這個美女的人不在少數,少君好福分。”

    少君眉開眼笑說:“越看越覺得是絕色,幾位兄弟真是夠意思,我不客氣了,帝都果然繁華世界,物產豐富,人傑地靈,今後我們領袖帝都,前程似錦,豔福無邊。”

    公子陵把月明花擺出來,少君眼力還有,馬上叫道:“月明花,真有你們的,從哪弄來的好東西,我正愁裝飾的明珠匱乏,有這個好寶貝,從此不怕沒有明珠相伴了。”

    商遠清最後打開裝七葉盞的箱子,少君這次半天才說道:“是七葉盞?”

    商遠清看他的反應,知道禮物的分量夠重,說道:“正是。”

    少君從床上一躍而起,兩只手搭著商遠清和公子謹的肩膀說道:“早就知道你們是好兄弟,好哥們,夠義氣。”

    商遠清總算達成來的目的,松口氣,正要也跟他套近乎,沒想到少君馬上說道:“你們既然送了我美女,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知道你們要馬上趕回去,就不多留你們了,好兄弟,我們他日帝都相見。”

    商遠清來不及多說,被他半推半送給請出去,只好開動螺船返航。

    少君迫不及待抱起美女,美女本來昏昏沉沉,被他一搖晃,發出低微的呻吟。少君想想還有兩件寶貝,吩咐說道:“來人,把我新得的寶物送到雅室好好照管,這兩件寶物都非比尋常,需要特殊對待。”

    手下有人進來應答道:“稟告少君,顧嘉遠到了。”

    江昊在箱子里一動不能動,發現局面越來越熱鬧,顧嘉遠明明是公子晗的得力干將,原來暗中也投靠了北溟妖海,如果不是商遠清把自己塞到箱子里,還真沒有偷聽這一幕的機會。

    顧嘉遠進來見禮謙卑得多,見面先磕頭再說話,一開口不說正題先拍馬屁:“少君英明神武,君臨天下,大業可成,福壽無疆。”

    少君說道:“少廢話,已經跟你說過了,事成之後你肯定不會再給人當走狗,起碼也是王侯身份,或者獨立找一片地界開宗立派。你按我們的吩咐來做便是,又跑來干什麼?”

    顧嘉遠說道:“回稟少君,小人乃是有重要發現才來稟告的,事關重大,小人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前來。”

    少君說道:“有好東西?快說快說,你知道我這的脾氣,果真屬實,不會虧待你。”

    顧嘉遠神神秘秘地說道:“小人前天在帝都下水道中追逐逃犯,無意間發現一句白骨,在他周圍有很多巨大的老鼠。”

    少君緊張起來說道:“有沒有在白骨附近搜到一些綠色丹藥?”

    他說的事情江昊當然清楚,能夠使老鼠變大的丹藥被他拿走了,聽少君的口氣,這些丹藥的來曆他似乎很清楚。顧嘉遠當然不知道,說道:“沒有什麼綠色丹藥,不過小人覺得可疑,昨晚沿路暗暗追查,發現有一條暗河,循著蛛絲馬跡找下去,小人發現了這個。”

    他拿出某樣東西,江昊只恨看不到,但聽到少君震驚的聲音:“這是……地海泉的水!”

    “地海泉”三個字江昊剛剛聽商遠清說過,七葉盞沒有了地海泉,無法生長。少君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運,剛到手七葉盞馬上有人送上門地海泉,難怪他自己都欣喜若狂。

    少君連說了七八聲“好”,說道:“發現地海泉的地點,你當然已經記下了對不對?”

    顧嘉遠說道:“這是自然,那個地方在下水道以下的暗河里,小人潛到暗河盡頭,遇到強大的結界阻遏,以我的功力,根本無法進入,只得作罷。”

    少君說道:“嗯,你很老實,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無法成就這麼難的事情,回來報告給我,也是大大的有功。只要你繼續這麼忠心誠實,不會虧待你,我的許諾你還不相信麼。”

    顧嘉遠說道:“相信,相信,當然相信,小人投入少君座下,生是少君的人,死是少君的……死人。絕不敢有半點異心。”

    江昊忽然發現這個少君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驕傲愚蠢,其實也很精明,既警告了顧嘉遠要忠心,又能籠絡住人,他的種種毛病更像是做出來給人看,讓人故意輕視他的。

    顧嘉遠表過忠心後,少君說道:“你先回帝都,不需要做任何行動,以前吩咐你的任務全部可以停止。地海泉事關重要,我不需要多囑咐了。”

    顧嘉遠告辭之後,大廳里只剩下少君和箱子里的江昊,江昊不知道少君在思索什麼,窩在箱子里也考慮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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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三章 北溟妖主(一)


      少君捧著顧嘉遠獻來的裝地海泉的瓶子,不住贊歎,在七葉盞上面滴落幾滴,喃喃說道:“有了七葉盞,馬上又有地海泉,天生我應該成就偉業。”

    他想起美女還沒享用,吩咐手下說道:“現在可以把寶物都拿走了,一定要小心照管,妄動者殺無赦。”

    江昊藏身的箱子被抬起,聽見少君責罵手下:“蠢材,抬白玉百寶床干什麼?”

    手下說道:“禮物一共三件,美女也是,我……我以為要一起抬到庫房里去。”

    少君罵道:“混蛋,美女我馬上要享用的,給我滾出去。”

    手下呐呐抬著江昊出去,江昊坐車騎馬甚至坐轎子的經曆都有過,發現坐箱子被人抬也挺舒服。這些箱子都是用特殊材質所做,沉重異常,多了個人也不會引起別人懷疑。走了一段後箱子被放下,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江昊聆聽,感覺周圍沒有人,悄然鑽出箱子,發現身處一間雅室之中,房間很小,離自己發現寶庫的預期有很大差距。明月花和七葉盞被擺在幾案上。

    明月花花枝都是綠色,晶瑩剔透宛如玉石,看起來光澤潤滑,結了很多的花苞都沒有綻放,透過花瓣隱隱散發出光芒,讓人很想掰開看看是不是花苞里真的結了明珠。

    七葉盞樣子則平常得多,枝干如鐵,堅硬漆黑,最奇怪的是,明明叫做七葉盞,偏生整個植物上面只有兩片葉子,一朵花,兩個小果實,不知道為什麼叫做七葉盞。兩片葉子的顏色接近透明,上面還有露水滾動,可能是少君剛剛澆灌過的地海泉。

    江昊百思不得其解七葉盞名字的由來,忽然察覺到附近有些異樣,他集中元神諦聽,注意力放在曾經裝月明花的箱子上。箱子里面和自己的箱子設計相仿,用一塊緞子覆蓋在上面,留出凹痕放置月明花。

    江昊盯著緞子看了片刻,發覺緞子旁有一朵小花,不是從月明花上掉落的,花朵的樣子有點眼熟,想起來是昨天在玉顏公主手里見過的,與她握的花枝上花朵相同。

    江昊屏氣凝神,停止呼吸,內斂真氣,讓人察覺不到他存在。他耐心等待,綢緞慢慢起了變化,花朵下面的綢緞幻化成一個窈窕少女的身姿,箱子里藏身的人居然是玉顏公主。

    江昊展顏笑道:“你又偷偷跑出來了。”

    玉顏聽到他的聲音,幾乎驚呼出口,江昊迅如閃電,欺身過去捂住她的嘴。玉顏一個勁搖頭,江昊有經驗,知道等她安靜了才能撒手。過了半天她慢慢平靜下來,江昊松手退開,玉顏喘息著說道:“大壞蛋!”

    江昊說道:“我要不當壞蛋,我們早被人發現了。”

    玉顏嗔道:“你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江昊說道:“這正是我想問你的。”

    玉顏說道:“師父讓我探查表哥的行動。我一直留心,沒想到最後會查到這里,原來表哥他真的和北溟妖海有勾結。”

    江昊想起公子陵是皇後一族,玉顏應該叫他表哥,問道:“你師父好像很有先見之明。”

    玉顏說道:“當然啦,師父談笑間算定乾坤,別人都說帝都有國師才能保住太平,他們哪里知道,我師父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物。”

    江昊回想初看云霧真人像一個宮廷弄臣,帝都處在漩渦中心,每個人都有他獨到的生存方式,看似淺薄的實則精明,任何一個角色都不能忽視。

    江昊說道:“你是怎麼溜進來的?”

    玉顏說道:“不記得昨天的猜謎麼,我有師父給的好寶貝,師父幻術天下無雙,我藏身到箱子中,他們根本無法察覺。”

    江昊注意到她手中拈著昨天拿過的花枝,昨天看的時候覺得是從樹上新折的花枝,今天看時嬌豔依舊,普通花枝不可能保持如此好。江昊說道:“這就是你的寶貝了?”

    玉顏說道:“這個叫做蠱惑,善于幻化萬物,給人造成幻覺,非功力深厚定力極高的人難于識破,尤其是有移影之效。”

    江昊問道:“什麼叫移影之效?”

    玉顏說道:“移影,就是把物體的形象移位,讓你的眼睛產生錯覺。比如昨天我明明在櫃子里,我用了蠱惑移影,結果你看到的我的影像卻在櫃子外。幸虧你還不笨,一聽我的暗示就明白了。”

    江昊說道:“但你躲藏在箱子里用的不是移影,倒好像是把自己變形了。”

    玉顏說道:“這也是幻術了,道理還是讓對方產生錯覺,功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可以把自己的外形幻化為任意物體的,觀者以為看到的是那個物體,其實面對的只是一個蠱惑人視線的騙子而已。我要是溜出宮的時候也帶著它,就不會被別人追得那麼狼狽了。你別裝糊塗,你不是用同樣的辦法混進來的麼?”

    江昊想想自己的忘川的確也是同樣原理,只不過自己全憑自悟,尚不能運用純屬。說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用它的,稀里糊塗就進來了。”

    玉顏說道:“少騙我,你戴著的是忘川面具,師父跟我們講過,以幻術這一道的法寶來論,忘川和蠱惑都可以排到天下最強的五件之中去。”

    江昊苦笑說道:“我知道它是好東西,可惜沒人教我怎麼用,我可是自學成才的。”

    玉顏說道:“那樣說來就有點可惜啦,有空我教你好了,你這人好奇怪,明明本領很強,可是偏偏好些簡單的事情卻不懂,當真奇怪。你的來路也可疑,總覺得古古怪怪的。”

    江昊汗顏說道:“那你還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我。”

    玉顏出神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你可信了,從你在帝都街頭救我就覺得你可信。你也得老實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江昊猶豫一下說道:“是紫成國師。”

    玉顏哼了一聲說:“猜也猜到是他了,不要信那個老家伙,他准沒安好心。”

    江昊說道:“已經來了就顧不上這些了,還是想想怎麼找回去。”

    玉顏說道:“你敢冒險進來,不是為了馬上回去吧?我們不弄清楚北溟妖海的底細,豈不白來了一趟?抓緊時間,現在跟我探查情況。”

    江昊看她明眸閃動,天真無邪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身處的地方有多危險。但既然自己來了也是同樣目的,不跟她一起行動也不成。于是說道:“不過那兩件寶物,白給北溟少君太便宜他們了,不如帶走。”

    玉顏為難說道:“兩件寶物都不算輕巧,我沒有合適的容具,如何拿法?”

    江昊沒想到她的裝備也有不精良的一面,連阿蠢都配有盛放物品的玉瓶,堂堂公主,幻術大師的弟子居然沒有,看來浮海玉升這樣的法寶也不是人人都有。

    江昊毫不客氣,把月明花和七葉盞都收入浮海玉升中,看得玉顏羨慕不已:“便宜你了,七葉盞和月明花,送給我一樣不好不好?”

    江昊一向大方,也沒太在意:“回去隨任你挑好了。”

    玉顏笑靨如花,伸手勾住他手指頭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說好了,不許反悔。走啦走啦,現在我們去找北溟妖海的秘密所在。”

    江昊說道:“到哪找?”

    玉顏吐吐舌頭說:“我也不知道。”她身子隨意穿越四面牆壁,兜了幾圈回來說道:“鐵龍大小有限,我們每一處都找過,總會發現有用的線索。”

    江昊說道:“我倒不擔心這個,我擔心鐵龍會移動到什麼地方去,如果真把我們帶到北溟妖海去怎麼辦?”

    玉顏說道:“放心啦,不會的,北溟妖海意在帝都,平時他們的人從不履足帝都千里之內,現在來了,你想讓他們走都不會那麼容易走。”

    兩個人在鐵龍的各個通道間穿梭尋找,鐵龍內部構造複雜,結合處的關鍵部位不是用鋼鐵鉚釘之類的東西固定,而是一種粘乎乎黑色膠體。玉顏在通道內悄聲說道:“我為什麼忽然覺得有點心慌呢,早知道聽師父的話,不輕舉妄動,自己貿然躲進箱子了。”

    江昊說道:“原來你是自作主張偷跑出來的,你好像特別喜歡偷偷溜出來。不過這次我也感覺有些危機四伏。”

    他修為比玉顏高得多,對周圍異常情況的察覺也敏感得多,忽然說道:“有東西來了,快躲起來。”

    他感覺到物體來得好快,江昊不假思索,抱著玉顏就緊貼到牆壁上,寄希望忘川和蠱惑的偽裝。玉顏開始要掙紮,反應過來後也一動不再動。對面閃電般溜過一只老鼠,東張西望,似乎是在觀察有沒有可疑的人存在。

    在老鼠的眼中,江昊和玉顏都是牆壁的一部分,根本看不出可疑。玉顏想說一只小老鼠有什麼可怕的,老鼠的骨骼忽然格格爆響,身體迅速長大,變得如同水牛大小,赤紅的眼睛里放出凶光。

    玉顏想起下水道里看到的巨鼠,不由膽寒,緊緊靠著江昊才不太心慌,巨鼠再張望一陣,沒有什麼異動,這次才真的走了。

    玉顏說道:“剛才顧嘉遠說起老鼠,少君很關切,難道那些能讓老鼠變大的藥和北溟妖海有關系?”

    江昊打量通道前方,兩扇沉重的鐵門發出淡藍的光澤,與他經常偷偷潛入的地方不同,一接近這兩扇門,便能感覺到結界構成的巨大能量,讓人氣喘心跳。

    當然只有機密的地方防衛才森嚴,江昊問玉顏:“以你的功力,能不能通過?”

    玉顏接近結界范圍後臉色蒼白,全身軟軟靠在江昊肩膀上,結界不是人,靠蠱惑沒法過關。江昊試著調整真氣流轉,讓真氣在自己和玉顏附近構成一個小小的結界,希望能以此對抗迎面而來的強大力量。

    江昊自己也沒有經驗,心里打鼓,結界的強大真氣沖擊他還能受得住,看看玉顏也沒有說忍不了,只是牙關不停作響,顯然在堅持,最後總算安全通過。

    穿越門後大失所望,里面只是間普通的房間,別說五光十色的奇珍異寶,連陳設都簡單到極點,只有一尊青銅雕像在角落作為裝飾,地上兩個蒲團當座位,再沒有別的東西。

    江昊正懷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他的感覺告訴他有很強大的力量臨近,想逃出結界沒那麼快,江昊苦笑道:“又有人來了,我們趕緊躲藏,來的人很厲害,記得一絲一毫的聲音都不能出。”

    玉顏答應著,剛才結界的痛苦還沒有讓她緩過氣,哪里有余力在此等高手面前隱藏自己,江昊情急說道:“那我把你打暈好不好?”

    玉顏剛想反對,江昊一口真氣吹到她臉上,玉顏眼前發黑,被強勁的真氣一吹,馬上暈過去,江昊用真氣盡量封閉住她的呼吸血脈,把她靠牆放好,自己站在角落里默想自己也是青銅像。

    這一切發生只是轉瞬間的事情,等江昊擺好造型,已經有兩個人進到房間中。一個是少君,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穿件寬闊異常的長袍,全身棱角分明,體態古怪,好像是拿幾塊木板拼起來一樣,只要接近他一定范圍之內,人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少君等身材高大的人坐在蒲團上自己才坐下,老老實實說道:“父親大人不是說坐鎮北溟施法的嗎?怎麼親自趕來了?”

    假設少君是北溟少主人,被他稱作父親的,只能是北溟妖主。不愧是妖主,身上散發出一股妖異的氣息,讓人總覺得充滿不安全的感覺。

    妖主說道:“不記得我如何教導你了,少問,多做。”話語里充滿威嚴,嚇得少君頓時不敢多問。

    妖主說道:“帝都的雨如何了?”

    少君小心翼翼報告說道:“昨天和今天都派鐵龍探查過,帝都的雨今早已經及人腰間,想是父親大人還沒有全力施為。”

    妖主哼道:“你以為我真的修成神仙,想淹哪里就淹哪里,不過我的確是未出全力,這個自有道理。洪水真正到來的時候,才有熱鬧瞧。”

    少君馬上恭維說:“是是,父親大人神威無敵,水淹帝都,讓它從此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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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三章 北溟妖主(二)


      妖主說道:“萬劫不複?如果它萬劫不複了,我們千辛萬苦為了什麼,帝都之城奧妙無窮,當初花了百年以上的時間才建成,你以為我們光為了帝君那個廢物和紫成那個老混蛋才來的麼?”

    少君低頭說道:“是是是,父親大人說得是,孩兒正有與此有關的消息。剛剛顧嘉遠來見過我,說發現了地海泉,還看到了我們使者的尸骨,他收集了一瓶獻給我,但地海泉附近結界的威力太強大,以他的微末本領,無法進入。”

    妖主說道:“進不去最好,如果他能夠進去,豈不是有被他吞掉的危險。他這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本事不行,需要投靠最強的主人。”

    少君說道:“不過幸虧有他這樣的人,我們等于知道了地海泉的位置,知道了地海泉,離山河譜便不遠。”

    妖主說道:“想拿到山河譜哪里有那麼容易,所以我才不肯輕易下殺招,洪水猛獸,猛獸不行才是洪水。”

    少君輕笑說道:“猛獸我已經准備妥當,隨時待命,我倒真想看看帝君看到我的寶貝們的表情。”

    妖主好像不太滿意他的輕浮:“帝都壁壘森嚴,固若金湯,如果只是凡人兵馬把守的普通城池,我何須如此費力。猛獸雖然有它的長處,可以攻破帝都的防線,但也有它的弱點,輕敵的話失敗的可能是自己,切記。”

    少君唯唯諾諾,大概妖主平時也是洞燭觀火,對形勢判斷非常准確,讓他不能不服氣。江昊從他們的對話中聽懂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他們要找的地海泉和一件叫山河譜的東西有關,這件東西非常重要,或許比攻占帝都還重要。第二件,他們將會用洪水襲擊帝都,江昊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樣的手段調動洪水,而且帝都地勢本來高峻,洪水想淹沒帝都看似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第三件,他們將會用某種猛獸襲擊帝都,有把握攻破帝都的防衛。

    這里面每件事都關系重大,江昊把這三件事回複給紫成或者商遠清,都算圓滿完成任務。他現在就盼妖主和少君馬上離開,自己帶著玉顏想辦法脫身。總算等到差不多了,再沒有聽到有價值的消息,安全閃人才是當務之急。

    少君聆聽完妖主教訓,乖乖起身等妖主先行,妖主的眼光露到江昊身上,江昊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忘川上,想像自己真是一尊銅像。妖主說道:“這兩尊銅像還不錯。”

    少君有點迷糊:“我記得只有一尊,難道他們布置的時候是擺了兩尊?”

    妖主也沒在意,說道:“我馬上要趕回北溟,猛獸的攻勢全交給你。”

    兩個人離開房間,江昊松口氣,傾聽附近沒有異常,揭開玉顏的禁制。玉顏悠悠轉醒,忽然狠狠在江昊手上掐了一把說:“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麼把我弄暈?”

    江昊故意讓她出氣,沒有躲閃,說道:“如果我不弄暈你,以你剛才的樣子能騙過北溟妖主的眼睛麼?”

    玉顏雖然知道他說的在理,還是有些不甘心,說道:“可是人家完全沒聽到他們的機密,人家不甘心了。”

    江昊正想找點甜言蜜語安慰她,忽然感覺到懷里的浮海玉升不斷跳動,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跳動越來越劇烈,再不把浮海玉升拿出來,恐怕會爆裂。

    江昊把浮海玉升放在手里,將東西釋放出來,轉眼間房間里出現了劈天神斧,水針劍,冰髓,大批的各種奇珍異寶和藥材,如果不是房間太小,江昊連里面蓄的水也要放出來。

    玉顏看得呆住說:“你和商遠清是好朋友,不會是專門販賣珠寶的吧。”

    江昊馬上發現,在眾多寶物中異樣的是剛到手的七葉盞,剛才兩片原本透明的葉子只有手掌大,現在暴長到普通人手臂兩倍長短,閃著藍幽幽的光芒,形狀讓江昊覺得很熟悉。

    江昊仔細想想,回憶起來原來是跟神木林守護仙子紫苑的翅膀相似。這樣的翅膀婉約也曾經在雪峰上用來幫他們越過重山。不知道為什麼,七葉盞的葉子展開時,和翅膀如此地像。

    玉顏掩住嘴不讓驚呼聲發出,慢慢放開手說道:“地海泉果真神效,七葉盞開始生長了。”

    江昊說道:“等等等等,我一直沒弄清什麼是地海泉。”

    玉顏說道:“我也只是隱約知道一點,聽說建造帝都的人是一位修煉到超凡入勝的人物,為了保得帝都百世平安,走遍東勝神州大地,終于發現帝都附近的地海泉……”

    江昊總算聽到正題,說道:“為什麼非要找到地海泉?”

    玉顏說道:“地海泉發源于大地深處,有地海泉在的地方,地脈會延伸出無限生機,即使天崩地坼,地海泉上所在的城市也難以被毀滅,你聽懂了沒有?”

    江昊搖頭說道:“不懂。”

    玉顏嗔道:“笨死了笨死了,地海泉猶如大地生機的源泉,坐落在地海泉上的城市,即使受了重創也能修複。”

    江昊說道:“連大地干涸,江水枯竭的那種大災難也能修複?”

    玉顏說道:“當然了,東勝神州陷入災難的時候,帝都全賴地海泉的神奇才能渡過難關。不過地海泉在大地深處,只知道在帝都地下,卻無人能尋到真正所在。當初為帝都奠基的人,除了選中地海泉作為基礎外,另外豎立了一根擎天鐵柱在帝都中心。”

    江昊說道:“帝都中心,那豈不是凌天閣。”

    玉顏說道:“對,擎天鐵柱就埋在凌天閣下,鐵柱擎天,能讓整個帝都都沉穩無比,凌天閣雖然高過云端,有鐵柱支撐卻能得以不倒。”

    江昊問道:“那山河譜又是什麼東西?”

    玉顏說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以前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好生奇怪。”

    江昊弄明白了凌天閣和帝都城的部分奧妙,這才想起跑題了:“我們剛才好像是想弄清楚七葉盞起了什麼變化。”

    玉顏說道:“我說的當然都有關系了。地海泉功效神奇,只有經它灌溉過七葉盞,七葉盞才能發育完全,七件異寶陸續長成,現在這兩片葉子是先行成熟了。”

    江昊說道:“這兩片葉子算是兩件寶物?”

    玉顏說道:“這兩片葉子分別叫做蟬翼和翼蟬,正好是一對翅膀,有了它們,就算是沒有絲毫修為的普通人,也能翱翔九天之上。”

    江昊覺得明明是一對翅膀,硬說成兩件寶物,七葉盞實在名不副實,未必有什麼大不了的。玉顏說道:“我早就想要一對這樣的翅膀,送給我好不好?”

    江昊愣了一下,本來七葉盞也不是他的東西,玉顏這麼說等于認定七葉盞已經歸她所有,他說道:“當然可以了。”

    玉顏歡天喜地,仿佛得到了非常珍貴的東西,江昊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頭,說道:“別忙著高興,如果我們能拿著東西平安回到帝都,它才會是你的。”

    他試探著想穿越出結界范圍,感覺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巨大壓力,聽到妖主陰森森的聲調:“是不是覺得比進來的時候壓力大了許多,我稍微加了點力量給你們,如果你承受得住,可以有資格出來和我對峙一次。”

    江昊暗暗責備自己大意,剛才妖主已經注意到青銅像的問題,居然自己還以為可以僥幸過關,現在被困在里面,強行突破結界難度很高不說,出去後還要面對北溟妖海的主人,勝算不大。

    玉顏有點膽怯,說道:“我們被發現了,可怎麼是好?”

    江昊示意讓她鎮定,悄聲說道:“這時候關鍵是要拖延時間,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尋找脫困的辦法。”

    剛剛說完,妖主在外面說道:“我知道你聽得到,別想拖延時間,不然下場會很慘。”

    江昊馬上說道:“下場如何慘法?”同時小聲對玉顏說:“看到沒,現在就開始找機會拖延了。”

    玉顏掩口偷笑,暫時緩解了緊張。妖主說道:“能夠突破外面封鎖的結界潛入沒事,說明你功力不淺,現在我加強了力量,出去可沒有進來那麼容易。妄動的話讓你渾身碎為齏粉。”

    江昊大腦飛速考慮出路,嘴上跟著應付:“你把我關在里面不會是不想見我,我不妄動的話怎麼出來?”

    妖主說道:“我何必要你出來?”

    江昊說道:“當然有必要,比如說,我是誰派來的,我怎麼知道鐵龍潛伏于此,我又是如何混進來的,我不信你不想知道。”

    妖主似乎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沉默片刻說:“我困你到死又何妨?反正你即使知道了任何秘密,也無法泄露出去”

    玉顏領悟到了江昊的用意,插嘴說道:“你貴為北溟妖主,難道不知道傳神之術麼?可以相隔千里,心靈相通傳遞消息,就算我們在里面困到發黴,你的秘密還是很快會被別人知道。”

    妖主沒想到躲在里面的不是一個人,意外之下說道:“你們有兩個人?”

    江昊馬上開始瞎掰說:“我們一共三個人,另一個已經先行遁去,你困死我們好了。”

    少君從旁說道:“父親大人,為何不破開禁制生擒他們,反正根本沒人是你的對手。”

    妖主老謀深算,困住江昊自然是怕他們逃逸,不理會少君的建議,說道:“你們既然潛進來,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我說話一言九鼎,如果你們交待來曆和主使人,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看如何?”

    玉顏又悄悄說道:“千萬別相信他,師父說,這個人在小事上說話一向算數,大事上從來不算數。”

    江昊馬上大聲答應說:“沒問題,北溟妖主說的話,誰人信不過。只要給我活路,我什麼都肯說。”

    玉顏氣得用粉拳捶他的背,江昊連忙說道:“不是真的,敷衍他的,你還不趕快幫我想辦法出去,不要添亂。”

    妖主很滿意他的答複,說道:“你說吧,交待完了就讓你出去。”

    江昊說道:“可不可以出去了再交待?”

    妖主笑道:“你還是信不過我了,這有何妨,一會我解開正門的禁制,你可以從正門出來,這下該放心了吧。”

    江昊暗道放心才怪,正門出去一條路,擺明了要面對他,妖主肯定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對手都強大,顯然有十足信心對付里面的人,出去恐怕真的只有束手就擒一條路。

    如果試圖穿越結界,光克服阻力就夠受,被妖主察覺,雙重壓力下死得會更慘。

    玉顏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徘徊,試探想從牆壁出去,猛然發出呀的一聲驚呼。妖主冷笑道:“別想搞鬼,下場會很慘。你想一想,給我答複,老老實實走出來,”

    江昊找不到對策,考慮是不是要硬沖出去。玉顏又受了打擊,忽然指著七葉盞說:“你看。”

    七葉盞上的一對翅膀無風自動,由慢到快輕輕扇動,翅膀上的藍光越來越耀目。玉顏輕呼道:“七葉盞上的雙翼要長成了。”

    江昊問道:“長成了會怎樣?”

    玉顏充滿喜悅說道:“長成了會脫離七葉盞,破空而出。”

    江昊看著翅膀震動的頻率說:“看樣子它很激動,沖出去的力量一定不小。”

    玉顏說道:“當然啦,蟬翼翱翔九天之力驚人,非得經過駕馭才能控制,聽說第一個培育成七葉盞的人是個功力平平的家伙,七葉盞上的蟬翼脫離他控制飛翔,在天上飛了二十多年才落下來被人拾到呢。”

    江昊眼睛一亮,說道:“我們也許可以利用它脫困。”

    外面妖主已經等得不耐煩,說道:“給你們最後答複的時間,再不出來,我發動結界內的天雷大陣,讓你們粉身碎骨。”

    江昊趕緊喊道:“別發動別發動,你開門,我們這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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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四章 浪湧翻天(一)


      江昊深吸口氣,七葉盞上的蟬翼和翼蟬獵獵作響,即將掙脫七葉盞的束縛。江昊伸手過去,感覺到強烈的力量波及到指尖,還好自己堪堪克制得住。

    他把兩片葉子摘下,本來以為會遇到強烈的抵抗,沒想到這兩片葉子幾乎自動飛到他肩上,牢牢長到肩膀上,真氣像暗潮一樣從肩頭處湧進江昊體內,想抗拒都不成。

    玉顏知道情況有變化,說道:“你堅持住,如果你不能駕馭它們,它們會脫離你跑掉。”

    江昊十分吃力,偏偏妖主這時候說道:“我打開正門,你們乖乖走出來,如果稍有異動,後果你去想像吧。”

    江昊已經暫時控制住了翅膀的躁動,將七葉盞收入浮海玉升,翅膀蠢蠢欲動,積蓄已久的能量可能爆發。江昊也覺得是時候了,大聲說道:“好,我們要出來了,請開門。”

    密室的正門果然自動開啟,江昊早掣劈天神斧在手想都不想,劈天神斧激射出去,猛劈守在房間外面的人!

    對面反擊的巨力大得不可思議,幾乎整個房間都被震得搖撼,以劈天神斧的威力,沒有接近立刻被反震回江昊手上,江昊心跳發慌,幾乎吐血。

    江昊根本就沒指望一擊得手,抱住玉顏說道:“閉上眼睛。”

    他集中全部意念,肩上的翅膀跟著身體旋轉,好像一枚鑽頭一樣射向房間牆壁,在身體周圍構成一個小小的結界。江昊忍受巨大的壓力,穿透牆壁,像炮彈一樣飛行,翅膀得到了釋放,似乎要把全部能量用盡,拼命的震動,開始還是江昊帶著翅膀走,後來變成了翅膀帶著江昊急飛。

    鐵龍的房間,隔壁,軀體都不經江昊箭一般的沖撞,全部被穿透。

    他馬上感覺到海水的冰冷潮濕,一口氣穿出海底,眼前陡然見到陽光,恍如隔世。他從徊風那里學習過禦水之術,踏浪在水上,破浪滑行。玉顏在他懷里怯生生探頭說道:“我們真的逃出來了?好像我還活著。”

    江昊苦笑說道:“還早著呢,我打賭馬上會有人追上來。”

    話音未落,海面波濤洶湧,浪潮滔天卷起十丈,後面海水中分出一個巨大漩渦,鐵龍冉冉從漩渦中振翅沖出,發出巨大的轟鳴。

    玉顏說道:“我們趕緊飛走吧。”

    江昊試著扇動翅膀,無奈飛行的經驗太少,平衡還沒掌握好,鐵龍已經如一團巨大的陰云籠罩在頭頂,封住上方去路。江昊當然可以選擇繼續沖霄飛行,甚至再把鐵龍撞個窟窿。可是少君正咬牙切齒站在鐵龍頭頂,手中拿著兩只內外嵌在一起的圓環,正等他沖上來,來勢凶險。

    江昊一瞬間衡量得失,面對少君總比面對妖主好,劈天神斧開路,劃作長虹翻飛,直取鐵龍。少君把手里的圓環一撒,兩只環一只向前一只向後,放大十數倍,形成一個風洞的形狀,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著劈天神斧,將劈天神斧向風洞內奪去。

    江昊加強馭斧的力量,但風洞的力道實在太大,別說是破解,能抽回斧來已經不易。他用右臂的回韌盾接下了雙引環反噬的力道,才把劈天神斧抽回來。他正驚詫,玉顏說道:“這是九大神兵里的雙引環!內環奪力,能吸引別人的武器力量,外環發力,可以再把力道反擊回去。”

    江昊暗暗叫苦,北溟妖海果然比以前遇到的對手強悍,少主人配備的裝備便能和劈天神斧平分秋色,剛才妖主擋回劈天神斧那一下,雖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法,功力顯然被少君深厚得多,這仗似乎沒法打。

    江昊一向奉行的原則是打不過就跑,只是現在逃跑的難度似乎更大。妖主正從水下升起,腳踏在一頭白色水獸背上,水獸如雪的白毛根根支立,頭上一根尖角,卻是純黑色。水獸的尖角仿佛一把長刀,劈開波浪,海水遇到它便自己動分開,海浪洶湧,獨角獸身上的白毛連一根都不曾沾濕。

    玉顏比江昊見識多些,說道:“這是避水獸,海水不侵,騎上它可以遨游五洋,陸地水里都速度奇快,我們很難跑得過它。”

    江昊一直忙著在水上飛跑,他水遁的速度驚人,可是避水獸追的速度更驚人,就好像它是狗江昊是骨頭,以江昊的速度居然無法擺脫它,而且距離越來越接近。

    江昊努力控制翅膀,寄希望一飛沖天,妖主站在避水獸背上說道:“就算你是鳳凰轉生,也休想飛出我的掌心!”

    他雙掌向外一張,江昊身畔的大海咆哮,海浪化作兩只巨大手掌的形狀,高度如兩座山峰,瞬時把江昊拍在其中。

    江昊的感覺是有兩座山同時打到身上,忙護住玉顏,自己幾乎震得五髒六腑都要翻轉,身陷無窮無盡的海水沖擊中,苦不堪言。經妖主召喚過的海水,帶上了他本身的力量,幾乎讓人無法承受。

    江昊強提真氣,奮力從海水中探出身子,全身已經濕透,他站在巨浪最頂端,隨巨浪漂浮,正上方黑漆漆的鐵龍壓下,腳下的巨浪好像一雙合攏的手掌,在四周海面上,還有許多手掌形狀的巨浪,只要妖主手掌一揮,便多了一道浪。

    被兩道浪打到就已經半死,如果等這層層疊疊的浪都打完了,還不粉身碎骨。江昊面臨困境的時候不算少,但這麼狼狽的還是頭一回,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功力比妖主還有相當距離,硬拼肯定沒有勝算。

    唯一薄弱的環節是從上面鐵龍鎮守的方向沖出去,但上面的少君亦非弱者,一擊過關的可能性也不大。江昊腦海里靈光一現,用力搖著玉顏說道:“喂,你暈過去沒有?”

    玉顏聲音微弱但清晰:“有你保護不會暈過去的。”

    江昊說道:“你還有能力使用蠱惑麼?要快,不然我們死定了。”

    玉顏說道:“能,但是你要幫我,我要借助你的功力才行。”

    江昊說道:“我們要從上面沖出去,只要能飛起來,就能逃回帝都。”他貼緊玉顏柔軟的身體,真氣源源不斷傳遞過去,說道:“我要沖上去了,全看我們合力能不能成功了。”

    玉顏振作起來,江昊抱著他伸展雙翼,在浪尖上騰空飛起,妖主駕馭避水獸緊緊追逐,水獸一聲咆哮中,兩道巨浪左右夾擊。江昊水針劍祭出,從身後的浪花上連續引出七道水牆來,漫天都是水花,讓人目眩神迷。

    妖主冷笑道:“雕蟲小技,其奈我何。”

    避水獸到處,水牆立刻自動散開。少君在鐵龍上守候,等待江昊自己往雙引環上沖。忽然間看到妖主揮手間一股巨浪超越了江昊,先沖向鐵龍!

    以妖主威力無疇的巨力,連鐵龍都不能當此一擊。少君恐慌道:“父親大人你瘋了,怎麼打起我來?”

    巨浪已經噴上鐵龍的頭,少君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巨浪拍打龍頭的聲音,雙引環全力引向巨浪,只聽妖主怒喝道:“畜生你干什麼呢?”少君眼前一花,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全都消散無蹤,雙引環正套向妖主,江昊早轉了個方向,振翅破空而去!

    妖主氣得狠狠給了少君一個耳光說:“連幻術都分辨不出,你怎麼跟我學的?還不快追上他們。”

    少君被打得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只有惡狠狠地全速操縱鐵龍向帝都運河的方向飛去。

    玉顏剛才利用蠱惑施展幻術,瞬息間把大海上巨浪的影像移了一個到少君眼前,江昊則急轉方向突圍。少君全力出手的方向正對的其實是妖主,趁兩個人交手的短暫間隙,成功突圍!

    玉顏連續受結界和海浪沖擊,施展完幻術後已經疲憊不堪。江昊拼命扇動翅膀,一對翅膀轉得比渦輪發動機還快,在風中像導彈般翱翔,片刻看到海岸線的影子,運河航道清晰可見。

    海港上有幾個人看到了他,張大了嘴喊道:“快看,大白天有人在飛呢。”

    江昊沒好氣說道:“不會飛還能活著回來麼。”他功力深厚,聲音直送到地面,那幾個人驚訝不已,突然露出恐懼的神情說:“不好了,有妖怪。”

    江昊沒覺得自己哪里長得難看,居然被稱作妖怪,大是心理不平衡。忽然感覺到天色格外黯淡,回頭看吃了一驚。海面上兩道如山的巨浪向港口湧來,妖主駕避水獸催趕波浪,幾十丈高的海浪從天邊壓來,難怪港口的人要喊妖怪。

    江昊不敢回頭,他知道自己拯救不了別人,只有走避,心中異常壓抑,沿著河道拼命飛翔。後面海浪發出巨大的聲響,人的慘叫聲都被蓋過,江昊再回頭看的時候,港口已經被巨浪吞沒,巨浪頂上還卷著幾艘大船的殘骸。

    只是輕輕展開雙手,就可以毀掉一座港口,江昊胸中除了憤怒,還有恐懼,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做到這麼恐怖的事情!

    因為飛得太疾,又沒什麼飛翔的經驗,江昊難以保持始終如一的速度。後面的巨浪卻是始終不減速,一路席卷河道兩岸的一切,所過之處連大地都被陰影籠罩。

    起初的時候翅膀上蓄滿蟬翼翼蟬未曾釋放出的力量,飛得極快,後來力量慢慢減弱。江昊暗暗叫苦,好在眼前馬上看到了帝都的輪廓,高大的城牆巍峨聳立,以剛才巨浪吞沒港口的勢頭,帝都的城牆再堅固也抗不住沖擊。

    妖主肯定不在乎破壞這座文明古城,如果帝都再破了往哪逃,帝都里面還有他的朋友,有汝瑤在,江昊一分心,速度馬上降下來,後面的巨浪迅速迫近。

    玉顏幽幽說道:“你是不是飛不動了,就這麼死在你懷里也不錯。”

    江昊本來還能飛動,被她一句話嚇得差點掉下來,趕緊穩住重心。帝都正對運河這一面的城牆依水而築,里面有個小小的港口,船只可以直接開進城去,入口處有巨大的閘門。自從大雨不停,運糧船返回後水閘已經落下。城頭上時刻有士兵看守巡視。

    江昊目力超人,看得清清楚楚,城頭上站的是云霧真人,在道士裝外面套了件油布雨衣,連頭都兜上,非常滑稽。云霧真人在城頭上跺來跺去,不住揪胡子,看來很著急的樣子。

    他遠遠看到飛行的江昊,隨即看到後面的巨浪,連忙說道:“快飛快飛!趕緊飛進來!”

    他聲音聽起來不大,江昊隔著幾里遠卻每個字都能聽清楚,眼下精疲力盡,寄希望他能幫自己擋一擋災,振作精神奮力飛行。有了希望動力就是不一樣,幾里路的距離轉眼飛過,後面巨浪帶起的旋風刮得江昊肌膚生疼。

    江昊踉踉蹌蹌落到城頭,後面妖主怒喝道:“你逃不掉的。”指間一吐,巨浪滔天漲過了城牆,化作一只巨掌的形象拍下來。

    江昊再也沒力氣移動腳步,估計今天要掛在這里,云霧真人比他搶先一步喊道:“不好了,今天要斃命于此。”

    江昊發現他雖然喊得嚇人,做出驚惶的姿態,其實眼神閃爍,並沒有害怕的意思,純粹是做給別人看,證明自己膽小如鼠。江昊心中一動,滔天巨浪拍擊到城牆上,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江昊等待洪水把自己淹沒,洪水卻沒有漫過來。高高的巨浪明明在他眼前晃動,就是無法越過城牆范圍一寸,好像隔著一道巨大的玻璃,無論洪水如何猛烈也無法擊碎玻璃。

    城牆上的眾多士兵,都呆呆望著如山的洪水在眼前,各個雙腿顫動,只要洪水移過來一尺,他們全都會變成淹魚,但這一尺的距離,即使強如北溟妖主也推進不了。

    江昊喃喃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玉顏捂著眼睛,手指露出一條縫看他,說道:“這是帝都的城牆,它像人一樣有防禦的本能,只要有人能駕馭帝都的城池,激發它的潛力,任何人都很難攻破帝都,固若金湯這四個字形容它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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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四章 浪湧翻天(二)


      江昊松了口氣,頓覺全身酸軟,從來沒有如此疲憊過,但他知道自己這條命又揀回來了。

    妖主暴跳如雷,怒吼的聲音直上長空,城頭上千百人都被震得魂魄欲奪,巨浪隨著他的發怒不斷改變形態,時而是一只長矛形狀,時而是一張咆哮的臉孔,可是無論憤怒的力量有多大,就是無法穿越城牆無形的阻隔。

    云霧真人大聲叫喚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他張牙舞爪活蹦亂跳,自己沒有半點要嚇死的跡象,把周圍的人嚇死還差不多。

    他分明是故意氣妖主,妖主無可奈何,咆哮中避水獸化作一團白光飛速逝去,巨浪在帝都城牆前迸濺飛散,落下來的積水幾乎到城牆的高度,許久才慢慢倒流回運河里。

    玉顏安安靜靜躺在他懷里不願意動彈,云霧真人趕緊咳嗽了一聲說:“公主殿下,不要再貪玩了,我們該回宮了。”

    玉顏這才覺得不好意思,守城的千百士兵都在看著他呢,趕緊跳下來,低聲對江昊說道:“你答應我的翅膀呢?”

    江昊看了看肩頭的翅膀,苦笑說道:“只要能揪下來,我當然說話算數。”

    玉顏伸手便掰,只聽咔咔兩聲脆響,江昊還什麼感覺都沒有,翅膀已經被玉顏折下來,玉顏嬌笑道:“你說的揪下來就給我。”

    江昊苦笑,這翅膀也太不結實了點,而且有時好用有時不好用,如果不是剛才救了他們性命,真看不出是件法寶。他生性慷慨,本來也沒放在心上,說道:“不過你要小心,這麼不結實的翅膀,小心出問題。”

    玉顏說道:“才不會呢。人家也不會白要你的東西,下次我教你怎麼不用翅膀飛行。”

    江昊不大相信她的話,如果她會飛的話,兩個人剛才也不至于狼狽不堪。云霧真人連續咳嗽,玉顏依依不舍道:“我真的該走了,你還有五件寶貝,我惦記著再要呢。”

    她說是惦記寶貝,人人都看得出是惦記人,士兵們歪脖子直眼睛看得發呆,帝都內能獲得公主殿下如此青睞的,江昊還是第一人。

    玉顏離去的時候還不斷回頭看江昊,江昊朝她微笑,猛然瞥見兩個瘦小的身影躥上城頭,士兵們舉起長槍攔路,江昊看到跑上來的是小四,後面跟著小猴小淘,比比劃劃十分焦急。

    江昊說道:“是我朋友,讓他們上來。”

    士兵都知道他是公主的朋友,看與公主的親密程度,很可能成為駙馬候選,哪個敢怠慢,連忙讓路。小四跑到他面前,氣喘籲籲說道:“老大,你終于回來了,汝瑤姐姐要被人家搶跑了!”

    江昊說道:“在哪里?快帶我去!”

    他左手提起小四,右手拎起小淘,飛縱下城樓,眾人都看得傻了。小四喊道:“老大你知道不知道往哪走?”

    江昊冷靜地說道:“先告訴我去哪,然後講事情經過。”

    小四跟著他清醒過來,說道:“去我們住的地方,十萬火急,晚一步汝瑤姐姐可能已經被搶走了。”

    江昊飛奔向商遠清的別墅,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商呢?”

    小四說道:“帝君下旨派人搶汝瑤姐姐入宮,帶了大批禦林軍來。商公子夠義氣,敢冒著殺頭的危險替你出頭,可是公子陵公子謹把他打暈強行帶走了,現在只剩下師聖彥領著馬戲班的人和他們僵持,看來撐不了多久,你再不回去,汝瑤姐姐就被搶走了!”

    江昊昨天就知道帝君看汝瑤的眼神不對,萬沒想到真的就動手了。江昊說道:“你是怎麼想起到城門附近找的?”

    小四說道:“商公子回來的時候說過你出城坐船替他辦事去了,我想你回來的時候肯定在運河這面的城門,所以和小淘偷偷溜出來,可算等到你了。”

    江昊自己內心急得快要爆炸,表面還要鎮定,對小四說道:“小四,你知道帝君作對的下場是什麼?”

    小四說道:“我當然知道,他手里有全帝都的軍隊,有無數能人異士,有國師撐腰,我們大概會死無葬身之地。”

    江昊說道:“那你還要還給我報信,跟我一起回去,你不怕沒命?”

    小四睜大眼睛說:“老大你在說什麼,你當初救我的時候有想過這些事情麼?”

    江昊一笑說:“好,那我們拼死也要保護汝瑤姐姐,說干就干。”

    他跑得像風一樣迅疾,幾句之間已經超越無數行人,商遠清別墅的影子遙遙可見。偌大的別墅周圍密密麻麻圍滿禦林軍,正門處的士兵最密集,江昊躍到附近一根旗杆上,居高臨下觀瞧。

    大雨始終沒有停止過,下到現在整個帝都都成了水城,只有當妖主撤退後才在暫時減小,水位也稍微降下去一些。禦林軍各個穿雨靴在商府周圍活動,

    禦林軍圍成一個大圈子,公子晗公子詹在禦林軍簇擁中不敢向前,禦林軍們也同樣萎縮不前,只有五個人五柄劍在最前面,裂風劍霍斯和于秋魚劍北宮年,另外三個人則不認得,顧嘉遠不在其中,大概從妖主處趕回來的速度不夠快,沒來得及參與。

    小四說道:“那三個人是公子詹手下的,七身劍周奉田,九曲劍趙還章,八臂劍方無羈。都是十二劍坊里的高手。”

    江昊昨天在帝君生辰宴會上見過這三人,當時沒有人專門給他指點。七身劍的劍只有一柄,在周奉田縈繞不停又化為七柄,看來以繁花繚繞的炫目取勝。八臂劍怪在人而不是劍,持劍的人似金剛怒目,現身出八只臂膀,每只臂膀的手上都抓著劍,果然八臂齊動,但除了嚇人也沒看出特別的地方。九曲劍拿的不知道是劍還是綢帶,軟軟的一條翩翩隨風舞動,煞是好看。

    此刻五大劍坊的掌門目標只對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頭冷峻的黑猿,戰神黑猿如山屹立在大門口,後面汝瑤、張仲舉、師聖彥很多人都在替他捏著掌心。

    江昊一看便明白,公子晗嫉恨不能得到汝瑤,趁帝君下達命令的機會討到這個差事來報複,和公子詹來對付江昊。對他們來說,讓帝君得到汝瑤總比讓江昊得到汝瑤開心。

    其他人本領平平,禦林軍之所以沒有搶走汝瑤,那自然是黑猿一個人威力震懾了。

    黑猿兩足像岩石般踏在門口青磚上,陷進去三寸深。他長劍向天,鮮血從他的劍尖滴到地上,他的腳下也都是鮮血,很多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仔細看他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創口,只不過被長毛遮蔽不容易看出。

    如果是有法力護身的人,受了這麼多傷可能還好,但黑猿是全憑力戰和天賦對敵的異獸,單憑血肉之軀承受如此多的創痛,不知道他怎麼還站得住!

    五大劍坊同時舉劍准備再一輪攻勢,公子晗罵道:“你這頭畜生好不識好歹,枉我養了你這許多年,你不報答也就算了,居然投到姓江的小子那邊。你就算真的是劍中戰神,不過還是畜生,一把劍敵得住五大劍坊的法力不成,還不趕快束手就擒。”

    黑猿沉默著,表情驕傲,根本不屑回答,生死在他來說完全是無所謂的事情。江昊心頭激動,沒想到外表沉默冷峻的黑猿其實內心如火。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黑猿一生都在競技場上沉默拼搏,終于有一個江昊出現,他便傾盡全力回報。

    五劍坊五劍同出,裂風劍陰冷,秋魚劍詭異,七身劍燦若繁花,八臂劍猙獰如夜叉,九曲劍則縹緲如虛幻,五劍幻化出的劍影霎時間籠罩黑猿全身。

    黑猿的劍還是簡單直接,犀利一劈劍光如雷電,八臂劍的臂膀刷地被斬落一條,但周圍環伺的高手何等之多,馬上有三四柄劍同時擊中他,黑猿身子顫了顫,腳步不動,反手雷霆一擊,七身劍馬上慘叫著栽倒。

    江昊對形勢洞燭觀火,雙方類似碰撞已經有多次,雖然黑猿每次都能是傷到對手,如果是一個劍坊掌門出戰,甚至兩個三個,黑猿早已取勝。但現在以一敵五,必敗無疑。

    他再也不能看下去,縱身穿到圈中說道:“我來了!”

    其他人看到平空出現一個人,手里還提著小孩和小猴,無不愕然。只有黑猿毫不意外,微笑說道:“我就知道你能回來,交給你了。”

    他低垂眼皮,雖然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氣息漸漸微弱,小四先撲過去說道:“喂喂,黑猿大哥,你不能死,好不容易希望來了,你得挺住。”

    江昊檢查黑猿的脈搏,趕緊先把自己的生生丹喂下去幾粒,汝瑤含淚過來給黑猿包紮傷口。江昊溫言說道:“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強健得很,一定能活下去。”

    師聖彥、徊風和阿蠢也跑出來扶黑猿,阿蠢伸出大指說:“真是好樣的,是我們靈猿里的英雄,從此你就是我大哥了。看那些死猴子還敢不敢小瞧我們。”

    老淘一家狠狠瞪他說:“人家是英雄,你是狗熊。”

    他們胡攪了一會,把黑猿扶下去之後,才注意到竟沒有一個人上來干涉。江昊一個人站在圈子中間,就是沒有人出手。

    公子晗怒道:“你們這些蠢材在干什麼,還不快給我拿下?”

    秋魚劍和裂風劍昨天剛剛吃過江昊的大虧,根本不想出手,他們兩個不動手,其他三劍知道不對頭,也不願意輕易出手。

    江昊擔心黑猿的情況,希望速戰速決,劈天神斧亮在手中說道:“敢過我斧頭劃出的鴻溝者,殺無赦!”

    他劈天神斧一揮,大地搖撼,一道裂痕從他腳下蔓開,向街道兩邊延伸,周圍禦林軍一發喊,像被無形的手推著,成片摔出去,等震動平息,整條街上數百禦林軍,沒有一個還能站立的,仿佛經曆了一場小地震。

    在江昊和對手之間的大地上,有一道寬可近丈的鴻溝,下面裂開足有幾丈深,積水轉眼把溝壑填滿,成了一條街上的河。一斧之威,讓禦林軍們瞠目結舌。

    公子詹狼狽爬起來說道:“還不快給我拿下他!”

    五劍坊被這一斧之威駭得膽寒,秋魚劍和裂風劍劍後出,人先退,做好准備打不過也不會受傷。江昊縱聲長笑,劈天神斧橫擊長空,秋魚和裂風兩柄劍被撞中,全都斷成兩半!

    兩個人心疼得表情抽搐,秋魚劍說道:“你卑鄙,我們跟你比劍你卻用斧子。”

    江昊說道:“誰跟你們比劍,給我滾出線外!慢一步要你們的命。”

    五大劍坊跑得比兔子還快,公子晗哆嗦著說道:“你敢抗旨,你你你……不怕帝君降罪麼?”

    江昊說道:“我不管是誰,想奪走汝瑤除非先取了我的性命。”

    公子晗和公子詹對視一下,覺得現在分明不是對手,打腫臉充胖子沒有任何意義,有了江昊這句話,謀反的罪名基本可以落實,回去搬更多的救兵就是。江昊就算是鐵打的,難道能敵得過整個東勝神州,難道比國師紫成真人還厲害不成?

    兩個人如此一想心理馬上平衡,興高采烈地率兵撤退,轉眼間商府門前只剩下一條深深的鴻溝。

    江昊關心黑猿的傷情,趕回去查看,汝瑤幫黑猿清洗完了傷口,大大小小居然有二十三道創傷,江昊只有內服的靈丹,吃下後黑猿的脈搏顯得非常穩定,但失血過多,昏迷過去。

    師聖彥自告奮勇說:“我總還有些藥好用。我去取。”

    江昊知道他關鍵時刻不肯交出汝瑤,也是拼了性命幫朋友,非常感激,點了點頭。師聖彥剛要出門,聽到商遠清有氣無力地說道:“不要取了,還有什麼藥能比我商家的靈藥更好。”

    商遠清頭上腫了個大包進來,師聖彥說道:“你朋友下手還真夠狠啊。”

    商遠清陰沉沉說道:“這兩個笨蛋怕連累他們,說我是一時沖動,看事件結束了才放我回來。”

    江昊說道:“他們肯放你回來?”

    商遠清說道:“他們不能不肯,少了我他們什麼也做不成。”

    江昊覺得他話語中信心十足,充滿把握,說道:“我現在得罪了帝君,大軍到來是遲早的事情,你還是先走吧。”

    商遠清說道:“我當然不走,不但因為我是你朋友,而且因為你比帝君更值得我信賴,你只要跟我攜手,帝君又何足道哉。”

    他話說得狂氣十足,嚇得周圍的人直伸舌頭,江昊跟他到庭院中,外面大雨始終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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