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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重禮進身
馮國材聽高人鳳說他刺婁士豪那一劍,是硬撐的,如果婁士豪不是膽小如鼠,交起手來,被殺的一定是他自己,不由驚問道:「既是如此,那高兄何苦硬要挑戰呢?」
高人鳳笑道:「這就是江湖人的臭脾氣,性命可以不要,榮譽卻必須維護,尤其是他抬出我的師門,我如不應戰,怎對得起我地下的授業恩師!」
馮國材不禁豎起大拇指道:「高兄氣度蓋世,膽識過人,剛才那一派從容鎮定的樣子,真叫人看了佩服,婁士豪所得不過老師的十之二三,比我們都不如,難怪他會嚇得抱頭鼠竄了!」
高人鳳道:「我也是硬著頭皮往上挺,由此可見那個出主意的人相當狠毒,對江湖人的習性尤其摸得清楚,所以才使出那等絕招,逼得我非應戰不可,如果不是他選錯了人,我這條命是送定了!」
馮國材低頭道:「其實兄弟是反對乘人之危的,他們準備叫婁士豪上門挑戰,兄弟極力把他們給留住了,沒想到高兄居然又找了來,兄弟還想把兩位先請到蘆雪亭去,避免跟他們見面的……」
高人鳳道:「兄弟知道,對小侯的關顧之情,兄弟異常感激,所以才傾心相告,以後少跟馬容接近……」
馮國材道:「我跟他們本來就格格不入,是他們硬要跟我套交情,既在同門學藝,又同在侍衛營中任職行走,我少不得要敷衍他們一下。」
謝文龍笑道:「最近小侯跟他們特別接近,恐怕還另有原因吧!」
馮國材低下頭,半晌才道:「謝大人,我不否認,自從比武那天,得目睹謝小姐英姿,私心異常傾慕,後來他們透露說謝小姐是大人令妹,願幫我的忙撮合,我才跟他們走得近一點。」
謝文龍笑道:「小侯屬意舍妹,是我們的榮幸,只是舍妹與高兄已定名分!」
馮國材異常失望地道:「是真的?」
謝文龍道:「我是她的哥哥,這種事總不能亂說吧!」
馮國材黯然道:「我也知道自己太差勁,配不上令妹。」
謝文龍笑道:「配不上的是我們,舍妹雖然與九格格結交,畢竟是江湖人身份,不敢想攀附侯門,何況舍妹與高兄弟互相傾心……」
馮國材歎了一口氣道:「謝小姐與高兄要好我是知道,可是我還不灰心,仍想一爭芳心,現在得知他們已定名分,我當然不能再爭了,種種失禮之處,還望高兄原諒!」
高人鳳大笑道:「沒關係,小侯把話坦開來說,益見心胸光明,高某只有佩服,而且還願意真心交個朋友!」
馮國材又是失望,又是難受地道:「高兄如此一說,我就更慚愧了!」
高人鳳笑道:「沒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佳人難再得,兄弟僭光一步,當仁難讓,此外肥馬輕裘,凡是高某所有,任何東西都可以奉送!」
馮國材頹然道:「高兄在京師是聞名的大富豪,一擲千金而無吝嗇,只是兄弟毫無所求!」
高人鳳笑道:「小侯看不上眼高某的東西,高某卻想找小候要樣東西。」
馮國材一怔道:「高兄要什麼?」
高人鳳道:「要兩個藏在府上的人。」
馮國材臉色微變道:「寒家沒有藏什麼!」
高人鳳笑道:「小侯又言不由衷了,那兩個人明明藏在府上,馬容臨走時還點了一句。」
馮國材面有難色,半晌才道:「高兄,且得放手時放手,羅繼春跟高兄不過是點小過節。」
「小候終於承認了!」
馮國材正色道:「不錯。人在小弟書房裡,不過只有一個,他跟兄弟雖無深交,兄弟卻不能交出來!」
高人鳳笑問道:「為什麼?」
馮國材道:「他是馬容轉介紹給我的,跟兄弟還談得來,他說跟高兄結了一點小怨,弄得無處容身,才投奔兄弟,希望能暫時托庇一下!」
高人鳳笑笑道:「那些陷害我的主意都是他出的吧?」
馮國材道:「我不清楚!」
高人鳳道:「小侯既然不清楚,最好還是別過問!」
馮國材道:「他跟高兄的事我自然不便過問,可是我希望高兄放過他算了!」
謝文龍連忙道:「不行,王法放不過他!」
馮國材一怔道:「他犯了什麼王法?」
謝文龍自知失言,幸好高人鳳接上去道:「此人身犯重罪,謝大哥要拿他正罪,所以我們才盯牢他不放,並不是高某跟他有私人的恩怨!」
馮國材道:「馬容沒跟我說呀!」
高人鳳笑道:「馬容的先人跟老侯爺有一段過節,小侯知道嗎?」
馮國材道:「知道,他的父親在家父手下為將,因為貽誤軍機,家父據實奏報,革去了世襲的前程,可是家父對馬容仍然很優遇,進入宮廷還是家父一力保薦的!」
高人鳳道:「內情恐怕不止如此簡單,總而言之一句話,馬容對老侯挾怨極深,他是希望我們在府上把羅繼春搜出來,使老侯爺坐上個窩藏匪人的罪名……」
馮國材臉色大變道:「有這等事?我要問問去!」
高人鳳連忙道:「不可,羅繼春恐怕不會承認,萬一他承認了,對府上更為不便!」
馮國材急了道:「那該怎麼辦?」
高人鳳道:「很簡單,小侯當作不知道,把他請出來跟我們見見面,由我們勸他投案,免去府上的干係!」
馮國材沉吟道:「那不太好吧,這不是變成我出賣了他,日後我怎麼再見他的面!」
高人鳳沉聲道:「對一個匪人,小侯還要講道義?」
馮國材連忙道:「不是這意思,如果他挾恨反咬我一口,豈小是連累了家父!」
高人鳳點點頭道:「這倒也是,那就請小侯不動聲色,回頭請他出來聽戲,他見了我們,一定做賊心虛,想要逃走,等他離開了府上,我們再動手抓他,跟府上就沒有牽連了!」
馮國材道:「這麼辦是可以的,不過兄弟總覺得於心不安,倒不如請二位送兄弟一個人情,由兄弟直接去告訴他,說二位要抓他,叫他快逃,等他離開了舍下,隨便二位如何對付他好了!」
高人鳳覺得這個辦法也不錯,當下表示同意了,馮國材道:「兄弟書房前面有一座假山,二位隱身在假山後面,兄弟跟他談過後,立即催他離去,二位盯住他的行蹤,等他出門後,二位再捉拿他吧!」
謝文龍點頭道:「就這麼辦,小侯先請!」
馮國材滿臉憂色,在前面走著,兩人跟在後面,走了一段路後,馮國材指指前面的屋子,又指指一處假山,高人鳳會意,與謝文龍偷偷掩到假山後面,眼睜睜地望著馮國材進屋去了,謝文龍緊張地摸著懷中的匕首道:「兄弟,我們太心急了,萬一羅繼春出來,我一個人恐怕捉不住他,你又不能動手……」
高人鳳笑道:「不必動手,我扣好了兩支暗鏢,等他出了門,我在背後放他一冷鏢……」
謝文龍道:「這不太光明吧!」
高人鳳正色道:「大哥!這不是講光明的時候,羅繼春逗留京師,可見他的心還沒有死,如果讓他鬧下去,遲早會把龍大人整倒下來,那才更不堪設想!」
謝文龍不禁黯然了,高人鳳道:「而且我暗算他有絕對的正確理由,像他指使婁士豪趁我受傷的時候來上門尋仇索戰,乘人之危的作為,比暗算更卑鄙!」
謝文龍一歎道:「兄弟,我答應你就是了!」
高人鳳笑道:「大哥終於學會圓通處事了,其實只要把握住一個正字,倒不必太計較手段。」
謝文龍道:「不能這麼說,羅繼春的父親羅上春劫富濟貧,人稱俠盜,論行為並無不義之處,可是仍不足以為法,俠與盜不能並言,我只承認他是個義賊,而他劫富濟貧,終不免墮落,才偷了你師母的鳳釵,導致你師父家破人亡的慘劇,可見行為的方正,才是養身以正的唯一途徑,不過對羅繼春,我可以同意不計手段去除掉他,因為此人陷溺日深,已成禍患……」
剛說到這兒,門中有人出來,兩人精神一振,各自準備,那人卻直向他們走來,原來還是馮國材,他們怕羅繼春會跟在後面,不敢現身詢問,馮國材卻先招呼道:「謝大人,高兄,二位出來吧,羅繼春走了!」
謝文龍一震,跳了出來道:「走了?上哪兒去了?」
馮國材搖頭道:「不曉,反正他的人已不在屋裡了!」
高人鳳道:「會不會到別處去了?」
馮國材道:「不會,他在我家是避難的性質,連家父都不知道。」
「我關照過他不要出門的,他一定是得知二位已來,才偷偷地溜了!」
謝文龍道:「誰會去告訴他呢?」
馮國材想想道:「我家裡的人是不捨的,除非是婁士豪或馬容他們……」
三人相顧默然,那名叫馬升的家將卻又找了來道:「少爺,九格格來了,侯爺吩咐小的前來相請謝大人……」
馮國材道:「這麼快就來了,我們還沒吃飯呢?」
謝文龍道:「別吃了,反正招待九格格時還得擺酒席,我們在那時再吃吧!」
大家轉到前面的正廳,馮紫英的動作倒是夠快的。急促之下,已經佈置妥善,連戲台都搭好了,酒席也擺上了,滿州貴族婦女出門赴宴向有成例,連碗筷餐具都是自備帶來的,侍候的人也是自己帶的。
九格格平時不搭這種臭架子,今天可能是為方便周菊人,居然全班出動、好把周菊人安插在身邊。
馮夫人一臉尷尬地陪坐著聊天,許多宅門的內眷也都惶恐不安地站著,因為他們雖是賓客,還不夠資格與這位貴賓並起並坐,馮紫英還有一些門生也來致賀,他們站得遠遠的更是尷尬,見到謝文龍,馮紫英如釋重負。連忙招呼道:「謝大人,快來吧,格格問了多少遍了……」
謝文龍過去向九格格打過招呼,低聲對謝玉茜道:「安心吃酒聽戲吧,那賊子又溜了……」
話沒說完,他的臉色微變,門外又進來一人,一身官衣錦服,卻仍可看出他就是羅繼春的化裝……
羅繼春卻大模大樣地走了過來,朝馮紫英屈膝,請了個漂亮的旗安,操著純熟的京片子道:「老師好,學生羅繼春給老師請安!」
馮紫英弄糊塗了,他的門生故舊固然不少,可是並沒有這樣的人,再看他舉止斯文,穿著闊綽,一副大家派頭,弄不清是什麼身份,不好隨便答腔,嘴裡含糊地應著,羅繼春十分乖覺,立刻又含笑道:「老師可能記不得了,家父是西康阿咱城的土司,老師領軍征西時,家父備蒙優渥,允列門牆,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這篇謊話掩飾得十分得體,川康藏邊部族十分混雜,朝廷靖邊的政策是以夷制夷,將令各族的首長置為土司,各轄所部,地位十分特殊,非官非藩,獨自為政,大則數萬人,少則千人,只受朝廷節制,用意很深,散群而治,賦予特權,就可以使邊境各部族不至糾合成眾以作亂!
馮紫英征大小金川時,少不得與這些土司們聯絡一下感情,收置幾個門生是一種攏絡的手腕,只是為數很多,平時根本不相往來,甚至於連姓名都弄不清楚,這時聽羅繼春一解釋,也不再懷疑,笑嘻嘻地道:「這麼久了,難怪老夫一時想不起來,那時賢契還很小吧!」
羅繼春一本正經地道:「是的,那時學生才十幾歲,老師軍務又繁,未能領受教誨,深以為憾!」
馮紫英點點頭道:「尊大人還好吧!」
羅繼春又請了一個安道:「家父幸托粗安,只是時常想念老師,特命學生晉京問候!」
馮紫英皺皺眉頭,大臣結交外藩是禁例,尤其是當著九格格的面,更令他感到不安,可是羅繼春更乖巧,笑笑道:「學生本擬早來拜候,唯恐外界對老師引起誤會,才遲遲未敢晉詣!」
馮紫英哈哈一笑道:「朋友之間敘敘舊情,諒無大礙,尤其賢契與老夫尚有師徒之誼,自然更沒有什麼關係了!」
這番話是說給九格格聽的,羅繼春從懷中取出一個綢包道:「學生聽說今天是師母壽誕,敬具薄儀為壽,請師母笑納!」
他打開綢包,卻是幾十顆珠子,每粒有雀卵大小,光潔渾圓,每顆的值價都在百兩開外,已經是一筆重禮了,馮紫英雖覺心動,到底感到有所不便,連忙道:「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來看看老夫已經很知情了,東西斷然不能收,賢契快拿回去……」
羅繼春接道:「老師不要見笑,這點薄儀豈足盡學生之心,更不敢拿來冒讀師母,學生的禮還沒有拿來呢!」
說著又取出一個小錦盒,打開後,裡面是一顆更大更亮的明珠,足足有龍眼大小,豪光四射,他將那顆大珠取出來,放在那堆小珠中間,說也奇怪,無數的小珠竟像有人推動似的,滴溜溜的直滾,聚成一堆,將大珠高高的拱了起來,像是一座寶塔,塔頂舍利子珠光輝映,益見璀璨奪目,廳上一片嘖嘖稱羨聲,珠寶在京師算不得珍奇,可是這種稀世奇珍,倒還是難得一見。
馮夫人出身高貴,也算得是個見過世面的貴婦了,這時竟失態驚呼道:「侯爺,這顆珠子真奇怪,怎麼會把小珠子聚成一堆的?」
羅繼春笑道:「此物名稱珠母,是千年老蚌體中所產,所以才有聚珠之異征,是一個波斯胡賈帶來的,途經西康,為流賊所劫持,恰好學生打獵遇上了,救了他的性命,他以此相酬,學生自知福薄,不配享有此等珍物,特地獻給師母為壽!」
這顆明珠該是無價之寶,馮紫英雖然心中喜愛異常,口裡卻道:「這等稀世奇珍,老夫更不能收了……」
羅繼春道:「這是學生獻給師母的壽禮,老師可作不得主意!」
馮夫人拿起那顆珠母,摩挲把玩,愛不忍釋,羅繼春又道:「此為珠中之精,據說老年人佩在身邊,尚有駐顏延年的功效,家母不幸早年見背,學生留著也沒有用,聽說師母近來身體不大好,佩戴此珠,可以祛病保健,正好用得著,師母念在學生一片孝心,還請收下來……」
馮夫人目注馮紫莫道:「侯爺,妾身最近的確常鬧病,難得有這麼一顆好寶貝,我看就借來帶幾年吧!」
馮紫英實在也喜歡那顆珠子,聽馮夫人這麼一說,才裝模作樣地道:「不敢當!」
羅繼春見機道:「反正能使師母長命百壽,學生心意就盡到了,老師怎麼說都行!」
馮夫人笑逐顏開,把珠子放回錦盒中道:「光借還是說不過去的,趕明兒我叫個好工匠把它用金子鑲了起來,但願能借它的壽,多侍候你老師幾年,等我們老兩口兒入了土之後,連鏈子一起還給你!」
羅繼春何等乖覺,笑著道:「那太好了,學生白賺了一條鏈子,又在師母前盡了心!」
馮紫英得意萬分,心中對羅繼春好感驟增,因為這一來,他既脫了受禮之嫌,而這顆珠子將來還不還,只有天知道,因此笑著道:「能叫你師母多享幾年壽,一條鏈子的代價還是太低了,不過誼屬師生,也就不必客氣,老夫生受了,至於另外的那些珠子,賢契還是收回去吧!」
羅繼春道:「那些珠子原是作為陪襯的,學生知道老師不會看得上眼,不過學生拿出來了,也沒有收回的道理,這樣吧,今天府上還有許多學長,學生一向疏於禮數,未能一一候晤,借這個會,請師母做個主,隨便分配一下,給各位嫂夫人鑲個戒指,帶著玩玩,也算是我這個後生末進一點微心!」
他這麼一說,馮夫人更開心了,覺得這小伙子實在可人,禮是他送的,人情由自己來做,面面俱到,八方玲瓏,乃笑著道:「那我就替她們謝謝你了!」
堂上的那些內善對馮夫人驟得奇珍,早已羨慕異常,沒想到自己還能分到一份,更是喜出望外。
今天只是馮紫英姨太太過生日,上門應酬的都不是大門戶,堂客中雖有一些顯貴家眷,也都是姬妾之流,得到一份厚禮,也是很難得的機會。
因為越大的人家,越重禮數,姨太太的身份比下人高不了多少,除了月例使用外,只有靠正配夫人的年節封賞,攢下幾個體己錢,百餘兩銀子也是一筆大收人。
另外一些官客,都是馮紫英舊日的部屬,太平年代文官吃香,靠著幾兩銀子的干俸,過日子都很苦,大應酬沒有,恐怕還得束儉兩三個月的生活花費,才備得起一份薄禮,現在得倍於失,對羅繼春也是感激莫可名狀,居然沒有人想到去查究他的身份了。
馮紫英也很滿意這小伙子很懂事,雖然兩三萬銀子花出去了使他有點心痛,但是錢不要他出。卻能藉機會給舊日僚屬一份恩情。也給自己做足了面子,何況自己的收穫更大呢!
平常這種應酬他根本不參加,對那些下屬更吝於一見,今天為了九格格在場,他不得不來應付場面,卻還是把那些人隔得遠遠的,現在一高興,居然破例地笑道:「賢契我帶你去見見這些老學長,別的忙幫不上,出點力,跑跑腿還是行的!」
說著領了他滿場轉了一圈,一一介紹過了,有些人他自己也說不上名姓,幸好那批人都是官場中混久了的,不待馮紫英開口,馬上自我起介紹了,羅繼春揖讓中節,謙恭有禮,更博得全堂好評。
謝文龍等人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可是也佩服他的機智與應變的能力。尤其是見到他輾轉周旋,應酬談吐那種從容氣概後,謝文龍忍不住低歎道:「這傢伙的確是個人才,只可借一官難求,否則他倒是很有出息的……」
高人鳳也同意地道:「如果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真會以為他是個富士司的世子呢!」
九格格到今天才知道死去的那個傢伙只是飛賊的替身,對羅繼春與龍琦君的那一段戀情則還不曉得,因此以極大的興趣,注視看羅繼春的一舉一動,想弄清這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不時向謝玉茜耳語提出一些問題。
只有馮國材一個人急得滿頭淌汗,卻又不敢聲張,馮夫人看見了問道:「國材,你是否哪裡不舒服?」
高人鳳連忙道:「小侯今天身子本來就不爽,被我們強拉出來的!」
九格格對馮國材垂青謝玉茜的事倒是聽說了,她見謝玉茜連望都不望他一下,知道謝玉茜對高人鳳情有獨鍾,嫌他夾在中間礙眼,乃笑笑道:「小侯還是去休息的好,身體要緊!」
馮夫人對這個兒子疼得像塊心上肉,連忙道:「格格吩咐過了,你就下去吧!」
馮國材想走又不敢走,謝文龍低聲道:「小侯在此確有不便,倒不如借病退席,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推說不知道,那個人由我們來應付好了!」
馮國材明知羅繼春現身相見,獻重儀為進身之階,必有異圖,怕惹上麻煩,也想退出的好,有了謝文龍這句話,他巴不得地告罪走開,可是他對謝玉茜的眼神還流露著一絲依戀,無限惆悵。
馮國材這邊剛走,馮紫英已帶著羅繼春回來了,詫然問道:「馮國材呢?」
馮夫人道:「他有病,我叫他休息去了。」
馮紫英溫然道:「這畜生,早不病,晚不病,偏在這時候生病了!」
九格格笑道:「人生病哪能挑時候的,侯爺未免也太過矯情了!」
馮紫英道:「羅賢契遠道而來,我想叫他招呼一下的,他又偏偏病了,這不是存心搗蛋嗎?」
他此刻已將羅繼春視為得意門生,如果把他安插到別的席上似乎太輕薄,放在九格格這一席則又太造次,算來最好是另設一席,叫兒子陪他最恰當,所以聽說馮國材病了,心中十分惱怒。
九格格含笑道:「請羅世子坐在我們這一桌吧!」
馮紫英連忙道:「那如何使得?」
九格格道:「有什麼關係,世子也是王爺的身份,只怕我們還高攀了呢!」
羅繼春笑笑道:「格格太過謙了,下民乃化外異族,怎敢與格格並席!」
九格格道:「別提這些了,今天是馮夫人壽誕,大家都來湊個熱鬧,最好拋開那些俗套,我從來沒出過京,對外面的事最感興趣,世子如果不嫌棄,我還想請教一下康邊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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